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冷爷热妃之嫡女当家 作者:雨凉 内容介绍:   当朝大将军前脚带兵出征,身为大将军之女后脚就遭后娘陷害--   意外穿越,楚雨凉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成了通缉犯。罪名:与人私通、杀人分尸。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悲催。   某女45°仰头望天,她乃现代28白领剩女,男人都没摸一个,就替人背上这种罪名,何其冤枉?   逃亡途中,偶遇恩公--   “公子只要能救小女一命,小女愿以身相许终身为奴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无奈之下,她许下承诺只为保命。   某公子冷眼看了她一眼,倒也答应得干脆,“好。”   于是乎,将军之女变身为奴,只为洗刷清白,除奸灭恶,重回楚家,换一世潇洒富贵。   只不过,清白有了,奸恶除了,楚家回了,荣华富贵也有了,某女突然发现——为啥自由就没了?   ※※   夜黑风高——   一身夜行衣的某女攀在墙头上,十分纠结跳与不跳。最后无奈,朝身下喊话,“爷,能否让个道,让我下来说话?”被抓就算了,这男人站在下面是嘛意思?想逼她投怀送抱?   “无妨,本王看着你跳。”某男冷着脸纹丝不动。   “那你能不能走开点?把你压死我去哪找银子赔你安葬费?”   “无妨,你只需陪葬就可。”   “爷,咱们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不?我是担心把你压残,你这后半生可就完了。”   “无妨,你服侍本王后半生就可。”   “……”某女汗颜,抽搐之时瞬间跌落——   ※※   捐款私逃,被捕之时——   某男一身寒气,眸光阴戾的看着被捕的某女,犹如讨债的恶主,“楚雨凉,你可记得自己当初的承诺?”   “记得。”某女被擒,甘愿认栽。   “那你为何反悔?”   “我还不了你的大恩。”   “你可是想反悔?”   某女镇定的摇头,“不是,只是这辈子我还没有当牛做马的思想准备,你给我一辈子时间考虑,下辈子还,好不?”   “……”某男冷硬的唇角狠狠抽搐。   多年之后--   某女训包子,“不学无数,以后讨不到媳妇。就你这小屌样,以后谁家闺女会嫁给你。”   某包子冷着脸,一脸不爽自家娘亲的话,“无妨,小爷我自由办法。”   某女好奇,“有何办法?”   某包子仰头挺胸,自信十足,“当年父王就是在竹林里捡了你,大不了小爷以后也去竹林溜达溜达,兴许还能捡个比你温柔的媳妇回来。”   某女捶胸吐血,“......”   她不是小白花,只是前身窝囊,害她跟着受累。为洗清白,为正嫡女之威,她从窝囊一朝变成猛女。上踩后娘,下治刁奴,入得了朝堂,扫得了茅房,进得了厅堂,铺得了卧房……自诩盖世无双、天下无敌、多才多艺的名将之女。   只不过……   猛女也难逃英雄蛊,一朝失利注定了她栽在某男裤下这辈子都别想爬起来……   ※注:小白简介,正剧路线,不一样的宅斗爽文。男女主身心干净,一对一绝宠。 本书标签:宠文 搞笑 嫡女 专情 王爷 腹黑 ================ ☆、【一】:不甘受冤   漆黑的房间里,女人翻了翻身体逐渐转醒,嗅着空气中恶臭的味道,她忍不住皱紧了秀眉。   哪来的臭味?臭得她想吐。   抬手,她准备将床头的壁灯打开。只是触手可及的不是熟悉的壁灯,而是触感陌生的其他东西。   她猛的坐起了身,黑暗之中,惺忪的双眼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即便没光亮,可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空间还是让她惊骇了一把。   这是哪?   ‘嘭!’突然一声巨响,房门被撞开。   随着火光点亮整个房间,只见四五个人从撞开的房门冲了进来,把原本不大的小房间挤得满满的。   “啊!杀人啦!”一女人尖叫的声音响起。   楚雨凉揉了揉双眼,待自己适应了光亮之后,这才眯着眼四处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看,吓得脸瞬间白了。   她是睡在床上,但不是自己的床,更不是自己的房间。陌生陈旧的小屋,简陋而古朴的家具,最为恐怖的是床上居然摆放着一具被分解的尸体,而且还一丝不挂——   “呕!”来不及多想,她翻下床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杀人了!大小姐杀人了!”又有一人高呼。   “快,快把她抓住,别让她跑了!”最先尖叫的女子高声命令起来。   楚雨凉抬头,看着屋子里的人,眼中更是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为首的女子一身绫罗长裙,彩织马褂,珠簪高髻,手捏丝绢,旁边的四个男人长袍大褂,束发高绾……   古人?!   这一发现,让她脑袋突然胀痛起来,一幕幕陌生的记忆像潮水般在她脑海里翻腾——   眼看着有人靠近,她来不及整理脑海里陌生又乱七八糟的片段,朝来人喝道:“谁敢动我?!”   天杀的,她这是做的什么噩梦?一屋子的恶心感顿时被这震惊的场面取代,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侵袭而来,让她浑身毛骨悚然,胃里恶心着,脑袋还胀痛着,由心的感到难受和慌恐。   “楚雨凉!”为首的女子冷声训道,“你爹才刚离京,你就犯下这等不要脸的事,与人私通不说,还把人给杀了,现在人赃俱获被我们抓了个现行,你还想狡辩不成?”   楚雨凉朝她看了过去,双眸敛得死紧,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满腹愤怒。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物,屋子里恐怖的尸块,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片段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刻的她震惊、凌乱、无措……什么都不清楚!   不等她反驳,女子朝两名壮硕的男子命令起来,“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将她给拿下!”   “是!”两名男子也没再迟疑,上前就将楚雨凉一左一右架住。   “把她带下去关起来,等官府来人后让官府处置!”女子严厉的命令完,捂着鼻子冷漠的离开了。   ……   柴房里   手脚被绑的楚雨凉安静的坐在地上,起伏的胸口代表着她此刻的愤怒。   已经被关在这里好一会儿了,她总算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不是梦境,是真的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楚家大小姐,生母早亡,父亲乃晏国大将军。之前见过的那个女人叫韩娇,她爹的续弦夫人,楚雨凉的后娘……这些都是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的。   只不过屋子里的尸块还有韩娇说的通奸,她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具身体有没有跟人通奸她不知道,但她能肯定的是人不是她杀的!   那具残尸臭得能熏死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楚雨凉昨晚睡觉的时候还在自己的房里,大半夜的被人发现在小屋中,这些就足以证明她不是杀人凶手,更不是通奸犯。   尼玛,难不成楚雨凉是个变态,会找具腐臭的尸体来跟自己通奸?   一想起自己醒来过后看到的场景,她面色难看,胃里一阵阵犯呕。   她想不通,明明自己睡在新买的床上,怎么就能发生如此玄乎的事。   最近因为一个项目,搞得她晚上失眠特别严重。为了保证自己的睡眠质量,她听朋友的话花巨资买了一张汉白玉雕刻的大床,她去试睡过,睡在冰冰凉凉的玉床上,的确舒服,主要是那玉质好,床体沁人的凉气仿佛能安抚人的烦躁,睡过一次后她立马就掏钱买下了。   她那朋友是做古董生意的,对楚雨凉来说,东西真不真都无所谓了,最主要的是睡着舒服就行。她是搞科研的,平日里用脑多度,最想的就是能有个好的睡眠。   哪知道自己才睡一天,就遇到这么荒谬诡异的事。   ‘吱嘎!’柴房门突然被推开,打断了楚雨凉烦躁又恼怒的思绪。   “楚雨凉。”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楚家大小姐的后娘韩娇。   楚雨凉抬头,之前因为震惊无措并没有认真去注意这个女人,此刻这个女人提着灯笼站在自己面前,美艳动人,端庄高贵,但脸上却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和轻蔑。   眼前的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十五岁的时候就被楚雨凉的爹娶进了楚家做续弦夫人。嫁到楚家近十七年,这个女人给她生了一个弟弟和妹妹。楚雨凉的爹常年征战在外,极少在家,楚家的事几乎都是这个女人在打点。   这个女人在楚家人眼中温婉贤淑,美丽大方,人气很旺,只可惜,凭着原身楚雨凉的记忆,她知道这个女人心计很重。否则,她不会无缘无故跟一堆尸块睡在一起。   如此嫁祸,分明就是想除掉楚雨凉。   “你来做什么?”微扬下颚,她毫不示弱的问道。虽说她不是真正的楚家大小姐,但不代表她会丢了楚家大小姐的气势。   女子艳丽的红唇上挂着一丝冷笑,展现着她的得意,“楚雨凉,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吧?”   楚雨凉也学着她冷笑,不过笑里尽是嘲讽,“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我,大娘还真是‘用心良苦’。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我爹早晚会回来的。”   “呵呵……”韩娇掩嘴,笑声更加得意,“等你爹回来?呵呵……等你爹回来不知道你都死了多久了。”   楚雨凉双眸紧敛,瞪着她恶毒的嘴脸。   韩娇继续笑着,温柔的笑容像是蘸了毒汁般,渗透着一股阴冷毒辣,“你啊,别等你爹了,等着杀头就是了。马上就天亮了,官府的人也快到了。你与人通奸、杀人灭口,这可是许多人亲眼目睹的,别说大娘不帮你,这事关楚家的名声,大娘就算想帮你也有心无力。你好自为之吧……呵呵……”   提着灯笼,韩娇傲气的转身步出了柴房。   “……”楚雨凉喘着粗气,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恶心的嘴脸。她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恶毒的人,更从来没遇到过如此恶毒的人。   脑海中陌生的记忆,让她知道这个后娘一直都视原来的楚雨凉为眼中钉,这一次之所以对这个继女起杀心,无非就是为了皇上刚赐下的一纸婚约。   两个月前,楚雨凉的爹楚云洲从塞外打仗凯旋归来,皇上龙颜大悦,不仅重赏了楚云洲,更是赐下一纸婚书,将楚家长女楚雨凉赐给当今三皇子贤王晏鸿煊。没想到竟招来韩娇的嫉妒,她甚至私下警告楚雨凉让楚雨凉把这桩婚事推了,让楚云洲去求皇上把长女改为次女楚菱香。   儿女婚事都是父母做主,更何况是皇上钦赐,这楚大小姐自然不同意,本以为自己爹离开京城以后,韩娇就会死心,可没想到韩娇竟趁楚云洲离开立马就设计了楚雨凉,这一出设计,摆明了就是想置楚雨凉于死地!   那一丝不挂的尸体,就是楚雨凉通奸的证据,那被分解的尸身,就是楚雨凉杀人灭口的证据,那些半夜闯进来的人就是人证。   通奸、杀人,不论哪一条,等待楚雨凉的都是死罪。   靠在柴堆上,楚雨凉心烦意乱。要她代替那个楚雨凉去死,那是不可能的。可这楚家上上下下都是韩娇说了算,那些所谓的‘人证’都是韩娇的人。在这个楚家,韩家一手遮天,她要如何洗刷清白?   她敢保证,韩娇敢用死了许久的尸体来嫁祸她,肯定是连官府都买通了的。这样的情况下,她该如何自救?   人家敢做这些事,肯定是做足了准备的,她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如何来自保?   看着窗外,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楚雨凉沉默了片刻,最后一咬牙,将手腕上的绳索震断,并快速的将脚上的绳子也解了。   看着紧闭的柴房门,她眼底卷着深深的愤怒和不甘。想嫁祸给她,门都没有!   那韩娇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继女会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她保住小命,再回来好好收拾这些恶人!   打开门,看着门外站岗的仆从,无视他们惊诧的反应,楚雨凉嘴角一勾,朝一人冲了过去,灵敏的身子踩上对方肩头,腾空一跃,攀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树,在几名仆傻眼之时,迅猛的爬上了高墙——   “来人啊,大小姐畏罪潜逃了——”高墙之内,很快传来仆从的惊呼声。 ☆、【二】:裤裆下的缘分   黄昏将至,茂密的竹林里透着一丝朦胧的美,幽竹环绕,万竿翠竹挺拔青翠,处处都是清秀俊雅的美景。   林中小道上,走着两名男子。   “爷,天黑之前应该能到京城,您连着赶了几天路,要不歇歇吧?”走在后面,牵着两匹马的男子开口说道。   走在前面的男子脚步都没停一步,对周围静雅秀美的景致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   牵马的男子撇了撇嘴,一副拿人没法的样子。他就没想明白,王爷这么急着回京到底想做何?皇上给王爷挑选的这一桩婚事他可是很看好的。楚家是开国功臣,那楚云洲更是他们晏国勇冠三军的大将军,如今王爷要娶那楚大小姐为妃,可以说好处多多。   首先,王爷不用再单身了,他们贤王府总算有个女主子了,一年四季跟着王爷清心寡欲,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对女人也只能暗自流口水。   最重要的是那楚家几朝声望,若是娶了楚家大小姐,有楚云洲这个岳父相助,那王爷在朝中的势力也能更稳固、更强大。即便以后不坐龙椅,在能让人有所忌惮。   可偏偏王爷的反应太让人捉摸不透了。离婚期还有一段时日,他可不认为王爷是回京准备成亲的。   搞不好,王爷就是特意回京退亲的!   走在前面的男人,有着俊美绝伦的容颜,雕刻般的五官菱角分明、深刻立体。斜飞的剑眉下,一双深眸像是注入了幽潭,深邃而幽冷,或许是常年不见笑的缘故,让那俊美绝伦的脸常年像被薄冰凝固着,除了眸光忽而闪烁外,在男人的脸上几乎找不到其余的表情。   男人不光有着冷漠孤清的神色,就连那颀长的身躯,阳刚健硕之中都带着独立傲然的气息。被一袭没有温度的黑袍衬托着,浑身从头到脚都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冷冽之气。   对于身后属下的提议,男人充耳不闻,深邃的眼眸眯成一条狭长的缝,眸光清冷无波的注视着前方,让人窥视不到他一丁点心绪。   “爷,属下好累啊!不行了,腿要折了——”见他不理自己,牵马的属下突然夸张的呼喊了起来。对付不愿搭理自己的主子,程维自然有一套应对之法。他家王爷对什么都能淡定如斯,可最怕被人烦了。不能引起王爷重视无所谓,能引起王爷反感也一样。   果然,前方男人突然站定,低沉的嗓音响在清幽的竹林中,没有什么力度,但却犹如一阵寒风,直直吹向程维,“既然腿折了,就安心在此养伤,本王准你休假半年,半年内,好生在此照顾这片翠竹。”   “……?!”闻言,程维险些一头栽地上去。稳住身形,他抬头,赶紧踏快脚步赶上前去,狗腿的笑道,“爷,您的好意属下心领了,属下好好的,不需要休假。”   微微仰头,他看了看附近仿若能遮天的翠竹,心里拔凉拔凉的。风景是美,可要他在这里生活半年,还不如杀了他爽快点。   他们家王爷向来极有幽默感,可是每次说的话都好冷……   就在主仆俩对话的瞬间,突然从天而降一团物体——   “啊——闪开——”高亢的尖叫声传来。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   “……”看着从天而降的物体,程维一惊,连同他牵着的两匹马都受了惊吓开始挣扎起缰绳来。   “哎哟——”女人的呻吟声传来。   程维丢了缰绳赶紧上前,这一看不要紧,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愣在原地,跟他主子一样一动不动。   只见一个女人的脑袋从某个男人的裤裆下钻出来,头发凌乱,满面灰垢,一脸痛苦的样子,五官都快被她扭变形了。   最让人凌乱的是女人坐在地上,当着他们两个大男人的面开始揉自己的胸部——   “妈的!痛死了!”楚雨凉龇牙咧嘴的骂着,使劲揉着被摔痛的胸口。造孽啊!原本以为有轻功是一件很牛逼哄哄的事,可这副身子毕竟不是自己的,身子所拥有的本事她还不适应,根本驾驭不了。就像现在,一个轻功都能让她栽跟头,要不是有人在场,她都想掀开衣服看看自己胸前那两团肉有没有被摔变形。   万恶的旧社会,里面没有罩罩护胸,就一片肚兜,可想而知当胸口和地面接触,摔得会有多凄惨。   “姑娘……”程维忍不住出声,头上黑线直掉,“姑娘,庄重点可好?”   一听有人说话,楚雨凉这才抬头,不解的朝他看去,“你啥意思?”   程维咳了咳,“咳咳咳……姑娘,你别想着勾引我们爷,我们爷不吃你这套。”   “……?!”楚雨凉睁大眼,这才发现自己身前还站着一名男人,而且是一名脸色极其不好看的男人。   扭头,她忍不住朝程维喷了过去,“我呸哦,谁要勾引你们了!”   程维嘴角抽了抽,指了指她还在揉胸的动作,鄙夷道,“你又是钻我们爷裤裆,又是当面这样,你这不是意图勾引我们爷?”   “……?!”闻言,楚雨凉吐血的心都有了。   这货是什么来头,怎么眼挫成这样?她不过就想试试天外飞仙的感觉,然后不小心栽下来,然后受惯性影响,没刹住脚,这才倒在人家裤裆下的,何来的勾引之说?   而且她被摔了,然后还揉不得?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一腔的郁闷全都被憋回了肚里。   她现在已经是全京城通缉的杀人犯了,京城大街小巷都贴了告示要捉拿她归案,眼前的两人很明显是从外面回来的,估计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敢随意的再得罪人。   看看面前这男人,虽然是黑袍黑靴,可一身行头看起来就不似普通人,她要不要求救?   其实她不需要别人帮她伸冤,她只需要有个容身之地,让她能在京城安全落脚,这样才方便她亲自去调查楚雨凉被韩娇陷害的事。   她也有想过远走他乡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就这么离开了,心里不解气。她不把事情真相弄明白,不论走到哪都是通缉犯。   穿越至今,她已经认命了,可要是以戴罪之身生活,她不甘心,好歹这副身子出生高贵,她不利用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想到这,她也不揉胸了,突然捂住脸嘤嘤的哭泣起来——   “两位好心的公子,请帮帮小女吧……小女现在走投无路了,还请两位公子赏口饭吃……”   她突来的转变让程维有些适应不了,虽说她一身衣着凌乱肮脏,可那料子却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怎么就成了讨饭的人?   “爷?”他转头,这才发现自家主子跟那些竹子一样伫立着,一动不动。   听到他对自己身前男人的称呼,楚雨凉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男人不是普通百姓。   于是又扑到了男人脚边,拽住了他的袍角,哭求道,“这位公子,你行行好,救救小女吧,只要公子能救小女一命,小女愿以身相许终身为奴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   “好。”   就在程维想动手把女人拉开之际,只听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自家主子冷硬的薄唇中传来。他诧异的看向自家主子,一脸的不解,“爷?”   只可惜,他家主子向来都无视他。   楚雨凉抬起头,又惊又喜的望向头顶。对上男人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眸时,突然心里一咯噔。   这男人有点面熟,他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不,应该说这具身子之前是不是和他见过?……   她低头寻找着脑海中的记忆,没发现男人那双幽深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题外话------   此文要过一阵子再更,凉子会先把《贪财嫡妃》的番外更完再更此文。别担心凉子会弃坑,只是双更害怕影响文文质量。所以亲们要先等一等哈。凉子化身猥琐妞,亲自上场,所以亲们要相信凉子肯定会尽一百分心力把这文文写好的。群么么╭(╯3╰)╮…谢谢大家支持。 ☆、【三】:本王心中有数【开始更新了】   从竹林达到京城,已经天黑了。   跟在主仆两人身后,楚雨凉更是有种直觉自己求对了人。   城门口,贴满了朝廷最近通缉的嫌犯画像,其中她的画像最为明显。可她跟在两个男人身后,那些守卫不但没盘查他们的身份,当那个仪表不凡的男人将一块腰牌递给守城的人时,城门口的侍卫还对他们又跪又拜,加上她稍加掩饰,就这样,畅通无阻的跟着主仆俩进了城。   好在主仆俩对墙上的告示并不感兴趣,一进城,主仆俩就急着离开,这让楚雨凉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尽管她答应了给那男人做下人,而他也答应了收容她,可她不确定对方知道她是通缉犯之后会不会反悔,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只不过当到了一处壮观的府邸时,楚雨凉被那大门上方的烫金大字狠狠的刺激到了。   贤王府!   贤王?   是那个男人吗?   “姑娘,赶紧跟上啊!”见她傻愣愣的站在大门外,程维忍不住出声,以为她是被他们的身份吓到了。   楚雨凉的确是被吓到了,而且还被吓得不轻。   若是她没前身的记忆还好,可以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拥有了前身所有的记忆,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清清楚楚的告诉她,这贤王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后她即将要嫁的男人!   “姑娘,愣着做何?赶紧进去啊!”见她还不动,程维转身回来拉了拉她。   “哦。”楚雨凉这才回过神,低下头赶紧抬脚往府里走。   说实话,她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她很清楚她的身份隐瞒不了多久,那个男人只当她是落难才答应收容她,若是他知道自己就是他即将过门的媳妇,而且在过门之前就给他戴了一顶‘高高的绿帽’,不知道他会不会翻脸直接把她给扔出去?   看来,她得抓紧时间给自己洗刷清白。   当然,她并不是为了这位贤王,而是为了她自己。   至于跟这位贤王的婚事,她现在根本没心情去考虑。一切都得等她洗刷清白之后再谈,到时候嫁不嫁还得看她的意思,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她也不想跟楚家再有任何关系。   从进入贤王府以后,楚雨凉就没再见到那个冷冷清清的男人,也不知道他一回来就去了什么地方,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他发现。   那个叫程维的人把她带去管家那里,由管家给她分配了一间房,又带她去领了两身衣裳,一路上给她说了一些府中的规矩,随后就让她回房先休息,说明日再安排她做事。   她是来做下人的,自然没人伺候她。因为天晚,加上又不熟,她只去厨房里找了点能填肚子的食物,随后连澡都没洗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休息。   想着自己悲催的遭遇,她没一点睡意,这几日逃难似的生活让她有种做噩梦的感觉,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虽代替了另一个楚雨凉,可却没享受到半点大将军之女该享有的荣华富贵,相反的,她却无辜的替她背负杀人通奸的罪名。   穿越也就罢了,还受这样的罪,她如何能甘心?   翌日   贤王府书房中,俊美绝伦的男人正埋首在书案上奋笔疾书,突然房门被人叩响。   “王爷,属下有急事禀报!”门外,程维紧张兮兮的声音传来。   “进来。”男人头也没抬的唤道。   推开书房门,程维额头上溢着细汗,气息也有些不稳,不等自家主子询问何事,他焦急的将手中的一幅画像展开,面向书桌后的主子,“王爷,您看,这不是我们昨日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吗?没想到她竟然是楚将军的女儿,而且还是衙门通缉的要犯,据说……据说这位楚小姐与人通奸,并杀了人,现在畏罪潜逃……”   不怪他震惊,因为这位楚大小姐就是皇上赐婚给他们王爷的妃子,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为他们贤王府的女主子,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如何能不震惊?   “嗯。”晏鸿煊总算从书桌上抬头,俊美的脸上淡定如常,一点波澜都没有,“把画像放下吧。”   “王爷?”程维疑惑不解的望着他。王爷怎么都不着急啊?   “本王知道了。”   “王爷,您既然知道了,那我们是不是该把楚小姐送去——”   “没这个必要。”晏鸿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狭长的凤眸泛着幽深的光泽,在他手中的画像上扫了一眼,低沉的说道,“她的身份你知本王知,不可四处宣扬。”   “王爷,您这是?”程维更是一头雾水,压根就摸不透他的想法。王爷这是要包庇楚大小姐吗?   那楚大小姐还没嫁人就与人通奸,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如何能做他们的王妃?王爷应该立刻厌弃才对!   “好了,这是本王同她之间的事,本王心中有数,没事,你且退下。”冷眸瞪了他一眼,晏鸿煊有些不耐的挥手。   放下画像,程维抓着后脑勺离开了。   看着书桌上的画像,粗劣的墨迹尽管让画像中的人显得呆板死硬,可那画中之人秀美的五官却清晰可辨。   晏鸿煊眯了眯眼,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些片段。   他之所以答应那女子让她做奴做婢,也是因为认出了她……   ------题外话------   开始更新了~ ☆、【四】:楚家无情   一连找了几天,都没发现楚雨凉的踪影,楚府里,韩娇当着太夫人王氏的面严厉的指责地上跪成几排的家丁,“你们是如何做事的?几天了,竟然还没发现大小姐,再找不到她,皇上都要责怪下来了!”   为首的家丁战战兢兢的回道,“夫人,小的们已经尽力寻找大小姐的下落了,而且官府的人也在搜查大小姐的下落,可是真的不知道大小姐躲去了何处。”   韩娇皱着眉,似是无言以对。   而坐在首位之上的太夫人王氏却忍不住训道,“简直是一群废物,就一个人而已,你们如此多的人竟然都找不出来。再抓不到那个小孽畜,皇上怪罪下来,难道你们是想让我楚家送死不成?”   跪在地上的家丁们全都低着头,没一个人敢出声了。   见她老人家生气,韩娇赶紧过去温柔体贴的替她顺气,“娘,您且息怒,此事交给儿媳去处理就是,您别为了这事把自个身子气坏了。”   王氏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重重的杵了杵,严厉的骂道,“我如何能不气?那小孽畜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丢尽了人不说,还把我们楚家给连累了。皇上刚为她指了婚,她居然就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现在官府都知道了,皇上还会放过我们楚家吗?这不要脸的孽畜,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她就没有想过会给我们楚家带来怎样的灾难吗?”   对于王氏的痛骂,跪在地上的众家丁都能理解。若是以前大小姐犯了这样有辱家门的丑事,最多就是楚家丢人而已,可现在大小姐身份不同,是皇上刚下旨赐婚给贤王的妃子,发生了这样的事,丢人不光是楚家,就连皇族的颜面也一并不保。   如今皇上还未追究,不等于就不追究了。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皇上这是在隐忍,毕竟老爷刚出征北战,这个时候追究楚家的过错并不妥当,再说老爷南征北战屡立战功,皇上选择一时沉默也是跟老爷面子。   只不过以后皇上会如何处置,他们还真的不敢妄加猜测。   “娘,您消消气吧。”韩娇一边替王氏顺气,一边自责的说道,“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没打理好楚家才让楚家发生了如此不堪的事。”   王氏火气稍微小了些,朝她说道,“此事同你无关,你也不必揽责,谁是谁非我心中有数。那小孽畜敢犯下如此大错,就算皇上会饶了她,我也不会。别以为云洲宠她她就可以不可一世,这一次,就算云洲在,我也不会再留她在世上给我们楚家丢人!”   对她的决定,韩娇似是很为难,所以没再说话。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艳丽的红唇微微勾勒,一抹得意之色快速划过。   那碍眼的小贱人,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给她翻身的机会!   如今满城皆知她杀人的恶行以及不守妇道的德行,她就不信皇上还会坚持她和贤王的婚事……   ……   楚雨凉在贤王府住了下来。   一连三日过去,几乎没人招呼她做事,而她也没闲着,白天,打着熟悉地方的幌子到处晃,要是被人发现她就告诉对方走过了路。因她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人,其他下人也不敢随便安排她做事。再加上她整日戴张面纱,有好奇的人追问原由,她就把面纱摘了,给别人看她故意点上的一脸麻子。于是,谁都不跟她主动走近了。   这天晚上,夜色当浓,贤王府早已挂上了灯笼,忙碌的下人们也已陆陆续续的回房,整个贤王府逐渐被安静笼罩。后院的高墙上,一抹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飞上墙头,像蝙蝠一样攀在墙头片刻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的衙门,大门早以关闭,只有几名衙役还在值夜。许是太无聊,几个人坐在院子里说着话聊着天。   “对了,今日二虎怎么没来?”一名衙役突然问道。   另一名衙役回道,“二虎今早就请假了。”   “出了何事?好端端的请何假啊?”   “还不是那小子胆小,被吓破胆了。”   “啊?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前几天不是从楚家搜出一具死人吗,放在衙门里可臭了,昨天夜里大老爷差人把那死人埋了,这事是二虎办的,结果那小子吓得屁滚尿流的回来,今早都没敢来衙门,还是让他老娘来告的假。”   “呵呵……这小子也太胆小了。”   “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有点吓人,那死人被人切断了手脚不说,脑袋还有那么大一个窟窿,换做是我我都不敢去看。”   ……   几名衙役的话还在继续,只不过或许是害怕,对于几天前从楚家的那具残尸并没有讨论多久,而是转移到其他话题上去了。   隐藏在衙门的高墙上,楚雨凉心都凉了半截,又恨又气。   妈的,那韩娇分明就是跟官府勾结了来陷害她!   还没破案,就把‘证据’给处理了,显然是不想她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可恶的毒妇,这笔账她楚雨凉给她记下了!   离开衙门,她偷偷的回到楚府。   本来是想从后院偷着进去,看能否找到一丝对她有利的线索,可是在后门口的拐角处她就停了下来,并隐藏在暗中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事。   几个家丁陆陆续续的从后门搬出几口大箱子,并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路边,然后有人开始点火,只见从箱子里倒出的各色衣裳渐渐的燃烧起来……   火势烧得正旺,又从后门走出一名老妇,此人楚雨凉凭着脑中的记忆认得,是太夫人身边的人。   “你们动作麻利点,记得打扫干净。”老妇严肃的提醒道,随后又走进了后院。   看着不远处耀眼的火光,明明炙热得烫眼,可是楚雨凉的心却冷到了谷底。   那些被烧的东西都是她原身的,那几口大箱子也是原身房里的,此刻,烧东西的人还是原身的亲祖母……   出了这样的事,楚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也就罢了,还做得如此绝情,试问,摊谁身上谁不心寒的?   火势还没有停,可楚雨凉已经看不下去了,转身再一次走进了黑色之中。原身的东西都已经被销毁,她想找点线索似乎更不可能,韩娇既然下了狠心要除去她,自然不会落下什么把柄被她发现,那女人,心眼又多又毒! ☆、【五】:可以给她验身   走回贤王府的路上,楚雨凉认真的梳理着原身的记忆——   两岁的时候,原身的爹楚云洲出征打仗,亲娘突生疾病去世,从此以后她在楚府的地位一落千丈,也不知道是谁造谣,说原身是楚家的灾星,府中的下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就算了,就连原身的亲祖母王氏都对她冷眼相待。   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刚懂事的孩子,可却从来没有感受到一点温暖的亲情,只有在楚云洲回京的时候她那稚嫩的脸上才会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楚家在京城中也是高官大户,女主人死了,不可能没有人主事,再加上她这一代没有男丁,为了延续楚家香火,太夫人王氏为楚云洲另选了一名女子做续弦,就是那个心肠歹毒的韩娇。   韩娇不仅人美,也是达官小姐,嫁进楚家以后深受王氏喜爱,她在人前不仅温恭知礼,一张嘴也能说会道,再加上她肚子争气,一下子为楚家生了一对龙凤胎,这使得她在楚家的地位更加高涨,王氏喜得孙儿,一高兴,就把楚家的掌势权交给了她。   楚云洲常年征战在外,就算回家一次也待不了多久。对家里的人过问得少,不过看韩娇把楚家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再加上王氏的夸赞,他对韩娇也相当信任。   韩娇很会做人,在外人面前对楚雨凉这个继女一直都表现得疼爱有加,可在背后,只有楚雨凉自己才知道什么叫心酸。有一次她不小心跑到韩娇房里拿了她一件首饰玩耍,被韩娇知道以后,韩娇竟然用绣花针刺她,那时楚雨凉也才五六岁,而韩娇竟然用那种方式惩罚一个孩子。   楚雨凉性格内向,也知道自己在家中不受待见,于是也不敢跟祖母王氏告状。后来楚云洲回京,楚雨凉忍不住告了韩娇的状,可事情早都过去了,别说绣花针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就算有,也早都消了。所以在楚云洲找韩娇证实时,反被韩娇说楚雨凉是故意诬陷,还请了王氏作证,证明她对楚雨凉并没有虐待的行径。   原本以为这事就如此过了,可没想到韩娇在楚云洲离京之后,因心中生恨,对楚雨凉更是毒辣,拿绣花针刺她不说,还用针蘸了盐水或者辣椒水……   韩娇嫌这个继女碍眼,生怕她抢了自己一双儿女的地位,早就恨不得除去楚雨凉。可因为楚云洲心疼楚雨凉自小就没了亲娘,也颇为在乎,所以韩娇虐待归虐待,也不敢把楚雨凉往死里弄。   只不过这一次,韩娇因为嫉妒她的婚事,所以才下了杀心,目的就是不想她的地位将来比亲生的女儿高。毕竟嫁给贤王,那就是皇室的人,韩娇想要她的女儿爬到她头上,除非嫁给太子和昭王这两个皇子,可是太子和昭王早就娶了正妃,她又不甘心女儿当人家的侧室,所以唯一让女儿胜过她的法子就是把她除掉……   回到贤王府夜已至深,楚雨凉没想到还有人在她房门口等她。   “赵总管,有事吗?”门前的中年男子正是贤王府的总管,姓赵,长得比较严肃,但为人还算谦和。   “我说凉姑娘,你这么晚跑哪去了?”赵总管板着脸问道。   “没事,我就是闲得慌,所以四处走了走。”楚雨凉脸不红心不跳的回道,随即又复问他,“赵总管这么晚了还找我,可是有事要吩咐我去做?”   “嗯。”看着她一身夜行衣,赵总管一直都皱着眉头,“以后没事别乱跑,要是坏了府中规矩王爷怪责下来你我都是担不起的。”警告完,他这才说起正事,“你赶紧把衣服换了,到书房去一趟,王爷差我过来唤你。”   “哦。”楚雨凉点了点头。来贤王府好几日了,那男人总算想起她这号人了吗?   ……   等她从房里换回丫鬟穿的衣裳,赵总管将她带到书房门口就离开了。   在门口吸了两口气,她才敲了敲房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她才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很宽敞,也很整洁,桌上只点着一盏油灯,某个男人正在书桌后专注的看书。昏黄的灯光撒在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上,也没将他的脸衬托出柔和的感觉。相反的,这宽大的室内就他和一盏油灯最显眼,显得他人特别阴沉冷漠,仿佛别人都接近不了他的周身一般。   谁都没开口说话,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男人才将书册放下,幽深的眸光突然射向她。   “楚雨凉。”   “……”对于他的直呼,楚雨凉有瞬间的呆愣。回过神来,她有种被人拐骗的上当感,于是忍不住扯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她一脸的麻子和她不满的神色,“王爷既然早就认出我了,为何还要装作不认识?”   在竹林的时候她就说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以前他们肯定是见过的,只不过印象不深刻罢了。   看着她脸上密密麻麻的黑点,晏鸿煊冷漠的眼角狠狠一抽,收回目光,他将桌上的画像推了推,面无表情的问道,“楚小姐可认识此人?”   楚雨凉定眼一看,赶紧上前将画像拿起来,当着他的面,揉成了一团,并扔在脚下狠狠的踩了起来。   “本王可以判定楚小姐是在心虚吗?”晏鸿煊含笑的看着她的举动,嘲讽的意味很浓。   “我心虚个毛线!阿呸!”楚雨凉想都没想的朝他怒道,“死人才画这样的像,换做是你被人画成这样你能高兴?”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   看着女人粗鲁的样子,他微微眯眼,突然说道,“楚小姐可知本王找你来的意思?”   楚雨凉抬头直视着他,“王爷不必多说,我清楚的很。既然王爷已经知道了,我离开就是。”还用多说吗?她被通缉的画像都在他手中了,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作为未婚妻,她还有什么脸面留下来,搞不好这男人还会扭送她去官府,她再留下来就是傻帽了。   说完话,她转身就准备离开。   “慢着。”自她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楚雨凉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王爷还有事?”   “本王既然答应救你,自然不会出尔反尔,楚小姐可在贤王府住下。”   闻言,楚雨凉回头诧异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将她不信任的神色收入眼中,晏鸿煊微眯着眼睨着她,“本王虽不是君子,可也非小人。楚将军曾出手救过本王,今日你落难,本王自当还他一个人情。”   他说的很坦然也很从容,那双深眸尽管没多余的色泽,甚至一点都摸不准他的想法,可楚雨凉却觉得他的话应该没参假。   她和这个男人的婚约是楚云洲用战功争取到的,她不明白楚云洲为何要这样安排。既然有机会和皇上成亲家,为何不把女儿嫁给太子或许二皇子昭王,毕竟那两位才是皇上最为器重的儿子,偏偏要女儿嫁给这个常年在封地为王极少回京的三皇子贤王。   楚云洲为官多年,不应该做这样的决定才对。   他都把话说得如此坦诚了,楚雨凉自然也不好再拿乔,只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她脸上露出一抹心酸,“王爷如此包庇我,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   “那你可有做过?”   “没有。”楚雨凉想都没想的摇头否认,他问得隐晦,可话里的意思她都懂。迎着男人探究般的眸光,她一点都不心虚,“说我杀人、说我通奸,全都是诬陷之言。若王爷不信,大可以找人给我验身。”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救命稻草’的意思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不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吗?   但她也清楚,要想让他相信自己,首先得证明自己的清白,验身对一个保守的古代女人来说或许是一种耻辱,可是对她来说,没什么可耻的,她还是处女,这本就是事实。 ☆、【六】:我嚼烂了给你吃吧?【二更】   “不必了,本王信你一次。”书桌后的男人也很干脆,似乎一点要为难她的意思都没有。   “谢了。”楚雨凉认真的谢道。此刻还有人能相信她,说实话,多少还是让她感动的。   对面的男人,相貌俊美,仪表不俗,气质也绝佳,除了态度不温不火、神色过于冷漠,给人感觉深不可测外,倒也不让她讨厌。   一刻钟后,楚雨凉走出书房,几天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轻松的感觉。   里面的男人已经答应她会继续收留她,直到楚云洲回京。但为了掩人耳目,她必须以下人的身份出现在贤王府里。   尽管感激他的善举,可对于他之前说的话,楚雨凉并不全信。所谓的偿还人情只是表面,她不觉得这男人心思会如此简单。只不过眼前的情况,她没那么多心思去揣摩他的用意。   至于他们俩的婚事,经过一番谈话,她更是一点都不着急了。从他的神色和态度上,她感受不到一点所谓未婚男女之间应该有的感情。如此,她压根就不用担心以后的婚事了。   翌日   楚雨凉正式在贤王府里做起了丫鬟,因为身份已经暴露,她也没再继续戴面纱,只不过脸上依旧被她自己点上了许多小麻子。   一大早,赵总管就找了过来,把她要做的事都一一的交代了一遍,还多次叮嘱她遵守府中的规矩。   因为大多时候贤王都是在封地上生活,除非京城有大事要事他才会回京,所以京城的贤王府里做事的人并不多,只能说够用。   她也感谢韩娇多年的虐待,要不然现在让她当丫鬟服侍别人,她肯定做不习惯。要知道用惯了燃气灶,突然要劈柴烧火,这可不是说干就能干好的。   一上午的时间,她打水、洗衣、劈柴、烧火,尽管手脚并不麻利,可也没挨骂。许是为了让她尽快适应,赵总管似乎特别‘优待’她,连贤王用膳都让她前去服侍。   晌午时分,贤王晏鸿煊准时的出现在膳堂里。   因为两人之前把话都说开了,所以楚雨凉还算从容淡定,布好饭菜以后还恭恭敬敬的请他入座,“王爷,可以动筷了。”   男人落座,一袭青袍,头戴玉冠,端得是优雅高贵,就连用食都细嚼慢咽,让人赏心悦目。   只不过一口还未咽下,男人突然放下筷子,幽深的目光朝楚雨凉斜了过来,“今日是谁掌厨?”   楚雨凉愣了愣,不答反问,“王爷是觉得哪里不对吗?”   “为何米饭烧得如此硬?”   “……”看着桌上可口的饭菜,楚雨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突然,她伸出手在男人身前的饭碗里抓了一把米饭,快速的放嘴里嚼了嚼后,顿时皱起了眉,“王爷,这饭是熟的。”只是少了一把火候而已。   “……?!”看着她的动作,晏鸿煊冷眼大瞪。   似是没看到他动怒的神色,楚雨凉再次伸出爪子抓起了盘子里的一只鸡腿,同样快速的放嘴里咬了一口,“王爷,这鸡腿也是熟的,不信你尝尝看。”   这男人太挑三拣四了!有得吃都不错了,居然还嫌饭硬。想她原身在楚府的时候,吃得可都是快要馊掉的食物。而且她忙活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既然他不吃,那就给她吃好了……   “大胆!”某爷突然大怒,那脸色就跟刷了锅底灰一样要多黑就多黑,“谁允许你动本王的东西?!”   楚雨凉咬鸡腿的动作一停,很无辜的朝他眨了眨眼,“王爷,我这是在帮你试吃。”   看着面前胆大包天、不懂规矩的女人,晏鸿煊幽深的凤眸里全是冷气。   可楚雨凉就跟没看到似的,放下鸡腿,将他面前的米饭端了起来,很贴心很恭敬的问道,“王爷,你要不嫌弃,要不我嚼烂了给你吃吧?”   “滚!”终于,男人低吼了一声,从牙齿间磨出一个字。   “哦。”楚雨凉点头,脸上带着一丝失落,好似不能服侍他用膳很失望似的。   出了膳堂,她赶紧往拐角跑去,靠在墙上得意的冷笑。   老实说,刚才是有些惊吓的,她还真怕那男人对他动手,毕竟她现在要依靠他,要是他对她动手,她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受着,这样一来,他们肯定就闹掰了。   可不那样做,她又不甘心。忙活了一上午水都没喝一口不说,那男人居然还嫌弃饭太硬,这不是故意给她找事做嘛,她压根就不想再去厨房重新烧火。   自从午膳楚雨凉不懂规矩以后,一直到晚上都没被贤王召见,但赵总管却安排了更多的事给她做,美其名曰是让她熟悉,可也只有楚雨凉自己心里清楚,这赵总管肯定是受了某人的意故意为难她的。   连其他男仆用过的夜壶都让她洗,这不是为难她是做什么?   只不过这些楚雨凉都忍了下来。寄人篱下,被人欺负,这是在所难免的,她当初说要做他丫鬟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翌日,天还未亮,她就被赵总管叫醒,说贤王要进宫,让她去服侍贤王洗漱穿衣。   楚雨凉晚上睡觉本来就浅眠,这天都没亮就被人叫起来做活,可想而知肚子里该装了多少气。   好在火房已经烧好了热水,她只需要把热水送去贤王房里就可以了。   敲门,进屋,她手脚也利索,只是嘴上有些气性,“王爷,可以洗漱了。”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个男人的房间,房间大小合宜,布置也极有条理,看似贵重的家什颜色却简单单调,犹如贤王给她的感觉那般看起来矜贵,可却生不出多少温暖的感觉。   晏鸿煊从床头走过来,已经穿戴整齐,藏青色的蟒袍,威武霸气,目不斜视的神色,带着独有的冷冽气息,从楚雨凉身旁走过,他头也没侧的命令道,“把屋子收拾妥当。”   楚雨凉环视了一眼整个屋子,都比较整洁,只是床上被子还没叠而已。于是抿着红唇走过去,将被子提起来抖了抖,然后铺在了床上。   就在她觉得完事应该退下了,突然身后传来男人薄怒的嗓音,“你就是这般做事的?”   楚雨凉回头,对上他微寒的眸光,有些不悦,“王爷还要我做什么?”   “把被子折起来!”   闻言,楚雨凉撇嘴,指了指床上铺得工工整整的被子,“王爷,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既好看又省事,反正晚上你也会睡觉的,衣服一脱,直接躺被窝就可以了。”   在现代,她都是这样铺床的。   “楚雨凉,你可是对本王心存不满?”突然,某爷冷声问道。   楚雨凉皱了皱眉,“王爷,我不懂你的意思?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可是对我心存不满?在楚家,我好歹是个大小姐,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些,你竟然还让我做那么多事,你是存心欺负我对不?”   背着手,晏鸿煊绷紧了俊脸朝她走近,比楚雨凉高了近一个头的他下颚轻扬,眸光低垂,从薄唇里说出来的话更带着几分轻蔑和嘲讽,“本王是答应过收留你,可你也亲口向本王承诺过会做牛做马的为本王做事,本王可没强人所难。”   “……?!”楚雨凉顿时哑口,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这男人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咬牙,她恨恨的转身,随即把被子抖了抖,规规矩矩的叠起来。   她发誓,若是有天她翻了身,绝对会把这刁钻刻薄的男人给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七】:凉姑娘掌厨   在贤王府里做丫鬟,一晃就是大半个月,这半个月,她在贤王府一直都很安全,府里的人只当她是个下人,对她的来历并不感兴趣,不过也多亏了她那一脸的麻子,有红有黑,又像天花又像疱疹似的,大多数人躲她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跟她做朋友。   她最多受点赵总管的刁难以及某个王爷的嫌弃外加挑刺,其他都还好。对了,还有那个叫程维的,虽然没有当面为难她,可每次见到她都是横眉怒眼的,那神色比见到蟑螂还嫌弃,就恨不得提鞋拔子拍死她一样。   不过她也算满足了,比起原身在楚家,现在有吃有住,其他奢望,她暂时还不敢想。   只是她也很惆怅。贤王府虽大,可是消息闭塞,要打听其他八卦还行,但有关行军打仗的事肯定不行。她不知道楚云洲什么时候能回京,也不知道他回京之后能否帮她洗刷清白。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要靠自己。听说皇上也亲自下旨了,要将她捉拿归案,事到如今,她更是坐立难安。   白天想得多了,晚上就连做梦都是被捉的场景,各种剖心挖肺的场面就差没把她逼疯。本就浅眠的她,近半个月来,每天都顶着一双熊猫眼,憔悴的神色加上脸上的麻子,那样子除了某位王爷和赵总管以外,其他见到她的人都莫名的怕她。   这一日,在书房服侍某爷看书,楚雨凉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朝认真看书的某爷问道,“王爷,请问你这里有律法的书吗?”   听到他的声音,晏鸿煊缓慢的抬头,冷漠的朝墙角睇了一眼。   对于他冷漠的样子,楚雨凉已经习惯了,见他有所指示,赶紧朝墙角的书架跑过去。   “第二层第四格第三本。”就在她急着找书时,突然从身后传来某爷低沉的声音。   “……”楚雨凉怔了怔,有些佩服他对这些书籍的熟悉程度,每天他都要看好多书,她还以为他是在做样子呢。   快速的找到他所说的位置,她将第三本书抽了出来,果然没错,的确是大晏国的律法。   捧着书册,她像获得了宝物似的,沮丧了多日的心情总算有了一丝雀跃。之所以想到要找这样的书籍,她也是想彻底的了解一下这个大晏国的律法情况,看有没有空子可钻。   就这样,她直接将书桌后的某爷撇下,自己则是蹲在墙角认认真真的看起了书。   “……”看着那全然不顾自己身份的女人,某爷脸色微变。可听着女人轻念出声的嗓音时,他莫名的选择了沉默。   从早上到晚上,楚雨凉除了换坐姿外,几乎就没从书上移开眼过,直到有一双穿黑靴的大脚站在她面前,她才开口说道,“麻烦让让,别把我光线挡着了。”   “可是需要本王给你腾间屋子让你专心阅览?”   “嗯,我的确是需要一个专门办事的地方,你赶紧去,我急着需要……哦,对了,不用点我的餐了,帮我泡杯咖啡就可以了,谢谢啊。”如同以往她工作时的样子,她专注着自己手中的事,压根就忘了今时今日早就和以往不同了。   “楚雨凉!”   直到男人一声低吼,楚雨凉才猛得抬头。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某爷背着手,脸色铁青,冷眉怒眼,很是吓人的伫立在她身前。   她赶紧起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王爷,不好意思,这书太好看了,我入迷了。”   “……。?!”听到她的解释,晏鸿煊脸都黑了大半。别说她一个普通女子能把律法书看得如此痴迷,就连他都做不到。若不是她还有呼吸,他都以为她低着头一动不动是死了呢!   再看看女人这张自毁的脸,每见一次就恶心一次,他实在难以理解,这个女人的变化为何如此大?同以前那个楚家大小姐简直是判若两人,眼前这个,就跟妖魔鬼怪附体一样,要不是他让程维暗中去确认过,他还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看着外面的天色,楚雨凉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了一整日的书,不,是偷了一天的懒,难怪面前的男人脸色如此难看。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赶紧将律法书册放进自己怀中,然后认真的道歉,“王爷,是我大意错过了时辰,还请王爷莫要生气。为了表示我对王爷的歉意,今日就让我下厨亲自为王爷做一餐吧?”   这段日子,她算是很明白了,对这个男人她必须恭敬有加,要不然就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也不知道他们是抠门不请下人还是故意给她难堪,自打她开始在这个男人身边做事,府中的下人就跟死完了一样,人影都见不到两只。   但她也清楚,自己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她还不是虎,人家也不是犬,她有今日,也是理所当然。谁让他现在是她的衣食父母呢!   加之今日看了大晏国的律法条文,她更加不敢得罪这个男人,她总有个预感,想要翻身,只要讨好了这个男人,总有一天他会派上用场的。   许是她态度端正,晏鸿煊脸色这才稍微好转,对于她自告奋勇的要求,也没拒绝。   于是,偷了一整天懒的楚雨凉又接手了大厨的活计。   ……   晚膳,五菜一汤,加上碗碟,摆了满满一桌。   自从她不守规矩在贤王碗里抓了饭以后,就一直是程维在服侍贤王用膳,而今日,为了巴结贤王,上了菜以后,楚雨凉也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凉姑娘,请问这菜是何名?”揭开第一道菜,程维板着脸问道。尽管他知道楚雨凉的身份,但他也跟赵总管一样只称呼她为凉姑娘。   “呃,这叫青龙卧雪。”楚雨凉耐心的解释道。   闻言,程维脸色难看起来,冷眼斜睨着她,“凉姑娘的厨艺就是如此吗?”把几根大黄瓜切成几段就成了一道菜,这女人也太会偷懒了!   看着他弯损的嘴脸,楚雨凉自动的保持沉默。她不会跟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一般见识!   “凉姑娘,请问这又是何名?”揭开第二道菜,程维的声音更冷了一些。   楚雨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只油焖鸡腿,鸡腿上浇了少许她特意捣烂的辣椒酱,“程护卫,这叫处女第一夜。”   ------题外话------   注意啊,昨天有加更的,别落下了! ☆、【八】:威胁   闻言,不仅程维脸黑,就连优雅落座等着她介绍菜名的某爷脸都黑了,白皙的额间似乎还有青筋浮现的迹象。   晏鸿煊亲自揭开了一盘菜,只见是一盘剥了壳的花生米。   楚雨凉见状,赶紧绕过桌子主动向他介绍起来,“王爷,这叫裸体美人,怎么样,这些名字是不是很高大上?”   晏鸿煊绷着俊脸,凉薄的唇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高大上?”程维在一旁替主子嗤笑,“何为高大上?”   “高端大气上档次啊!”楚雨凉鄙夷的看着他,“难道它们的名字很俗吗?”   无视主仆俩脸黑抽搐的神色,她避免一遍又一遍的被问,于是挨个把菜都揭开,一一给某爷介绍起来,“王爷,这青辣椒加红辣椒呢,叫绝代双骄……还有这个叫夫妻肺片,这可是我的拿手菜,一会儿你得多尝尝。”   “大胆!”程维在一旁突然喝道,“你竟敢让我们王爷吃死人的脏腑?”   闻言,楚雨凉终于忍不住朝他瞪眼过去,“程护卫,你若不懂就请闭嘴,我跟王爷说话,你插什么嘴?什么脏腑,说的多难听,就两只鸭子身上的东西,哪来的死人?我看你头发也不短,见识咋就这么短呢?我花费心思给王爷做菜,王爷都没说什么,你却一直在旁边唧唧歪歪,成和体统?更何况,王爷还没动筷,合不合口味还得王爷说了算,你若是能干,你也做一桌菜去啊!”   楚雨凉越说越激动,她是真被这对主仆气着了,所以有些口不择言。   这阵子她睡眠不好,再加上做事又多,还总是被人挑刺,别说她是个有自尊的现代人了,就算是条狗,逼急了也会叫几声的。   看着坐在凳子上俊脸紧绷的男人,尽管对方优雅高贵,可那不好伺候的性子让她积压多日的火气噌噌的往上用,将身上自己缝制的围腰解了下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王爷,你这贤王府是座大庙,我一个通缉犯没资格住在你这里,为了不沾污你这神圣的地方,我自愿离开!”   冷着脸丢下话,她头也不回的冲了膳堂。   在这个异世,她除了看不惯楚家的狠心绝情外,对这个社会的封建等级制度也很是看不惯。   当人奴隶,活得比猪狗还不如,没有人权、没有尊严,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对一个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她来说,比生不如死还痛苦。这样的日子过个几日还行,就当体验生活,可无期限的过下去,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现在想做的就两件事,一件事是洗刷自己的清白,在这个异世安安稳稳的生活,如果做不到,那她就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张玉床,想方设法都要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去。   她总有一种直觉,这张床就在这个异世的某个地方……   看着她负气而去的背影,程维气得想冲出去将她逮住。   “慢着。”某爷冷冽的声音响起。   “王爷,这楚小姐太不知好歹了,您不顾危险收留她,她竟以下犯上的冲撞您,这样的人您可不能再留了。”程维一脸严肃,甚至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   “无妨,随她去吧。”晏鸿煊眼都没掀一下,似是对女人的离开并不在乎。   坐在桌边依旧高贵优雅,看着满桌据说‘高大上’的菜肴,他眸光幽深的盯了片刻,最后还是执起了筷子……   ……   夜色正浓,皎洁的月光洒下,无声无息,让郊外的荒坡似乎陷入沉睡之中。   而在荒坡之下,一抹黑影正在不断的刨土,在黑影不远处,一名衙役正一动不动的躺着,也不知道人死没死。   刨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黑影突然停下了动作,并将挖出的一卷草席从土里拖了出来。   对于草席里传来的恶臭,楚雨凉捂了捂鼻子,忍着犯呕的冲动将草席打开——   一具残尸赫然出现在月光下。   看着已经严重腐烂的尸体,她镇定从容的伸出手……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将尸体换了一处地方掩藏起来,撇下被她打晕的衙役,她直接去了楚家。   ……。   睡梦的韩娇怕是做梦都想不到楚雨凉会自己出现。   当看着一身夜行衣的女孩,被摇醒的她坐直了身子又惊又怕的往床里缩,一瞬间,整个人瞌睡都没有了。   “楚雨凉,你还敢回来?”   “这是我的家,我为何不能回来?”站在床头,楚雨凉抱臂,不无讽刺的反问道。   “来人啊——唔——”韩娇突然大喊了起来,只不过喊声刚起,一记拳头突然击向她优美迷人的脸颊。   不等她缓气,楚雨凉紧接着又补了两拳上去,打得韩娇口沫直飞,根本就没有叫喊的机会。   “死女人,我让你喊让你叫!看老娘今日不弄死你!”   门外值夜的丫鬟在楚雨凉来的时候就被她打晕了,现在对付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对楚雨凉来说,根本就没有难度。   一想到自己因为她而成为通缉犯,她是下了狠劲的对韩娇出手,每一拳都想把她往死里打。   就这样,韩娇一点防备都没有,不仅被她活活打晕过去,鼻青脸肿的她还被带出了楚府——   ……   天还未亮,晏鸿煊已经起床,突然一道撞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穿衣的动作。   微眯着眼看去,他眸中陡然溢出一丝寒芒,是没想到这女人轻功如此了得,在他的贤王府里都能来去自如。   不过想想,他也很快释然开来,楚云洲乃一代名将,身为楚云洲的女儿能有这等身手也不足为奇,只怪自己以前看低了这位楚大小姐。   “不是说好了要离开吗?”看着去而复返的女人,他俊美的五官迷人归迷人,只不过唇角嘲讽的弧度有些刺眼。   楚雨凉‘嘭’的一声将肩上扛着的女人给扔到了脚下,对上男人冷漠而嘲讽的神色,她突然笑了笑,“不过是我一时气话而已,王爷怎么能当真呢?你看我最近把你服侍得如此好,我知道王爷定是舍不得我离开,这不,为了不让王爷难过,我就主动的回来了。”   “……”晏鸿煊凉薄的唇角狠狠一抽。   看着仰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女人,有点眼熟,他两道剑眉微挑,似是不解她的举动,“楚大小姐这是何意?”   “王爷,我想让你帮我一把。”楚雨凉也没绕弯,直言回道。   “嗯?”   “我要王爷帮我翻案。”   闻言,晏鸿煊俊脸沉一沉,“本王可没那能耐。”   楚雨凉咬了咬下唇,尽管知道他有可能拒绝,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今晚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目的。   “王爷,我就直说了吧,今日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反正我已经走投无路,横竖都是一死,我也不怕你对付我。你若肯帮我一次,我楚雨凉这辈子就记你一次恩,以后定会报答于你,你若不帮我,我就带着韩娇去官府投案自首,要是官府的人追问我的下落,我就说是王爷包庇我的。”迎着男人越发冷冽的眸光,她微扬着下颚有些不怕死的威胁道。 ☆、【九】大闹公堂   “你敢威胁本王?”晏鸿煊眼眸收紧,盯着她不怕死的样子冷芒乍现。   楚雨凉耸了耸肩,“王爷要怎么说都行,反正我这种人被抓是死路一条,临死前我找个垫背的难道不行?大不了你死了以后我做鬼也服侍你,你也不亏。”   这话也算是极不要脸的了,对于这种恩将仇报的人,晏鸿煊藏青色的蟒袍下全是阴戾沉冷的气息,一瞬间,就连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寒冷起来,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溢出的冷芒直射向楚雨凉,厌恶、嫌弃、憎恶……总之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尽管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楚雨凉还是在赌,她在赌他不会杀了她!   “给本王把这女人扔出去,别脏了本王的房间!”突然,男人一声厉喝,面如罗刹附身。   见状,楚雨凉非但不怕,俯身拖动韩娇的时候,她脸上还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   去衙门的路上,程维忍不住问道,“王爷,您何苦要去趟这滩浑水?就算那楚小姐是被冤枉的,可是人赃俱获,您如此替她出头,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对于他的唠叨,晏鸿煊一如平常那般充耳不闻。   “王爷?您可有听属下说话?”被无视,程维赶紧讨好的唤道。他现在都快急死了,可王爷还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是为那楚小姐翻案,搞不好还会被人诟病说王爷包庇凶犯、徇私枉法。   被他缠得紧,晏鸿煊不得不停下脚步,挥袖让随行的侍卫退后,这才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本王救他只不过是为了本王自己罢了。”   程维抓着后脑勺根本就不理解,“王爷,恕属下愚昧,属下只觉得您这是在引祸上身。您每次回京,太子和昭王都对您百般排挤,若是知道您和杀人犯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如何做文章……”   晏鸿煊冷漠的眸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无妨,本王救的是未过门的妃子,若是不出手,只怕谣言更多。”   程维有些惊诧,“王爷,您喜欢那位楚小姐吗?”这有点不对劲啊,在封地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王爷对这门亲事很抵触,所以迫不及待的回京……他真的搞不懂王爷到底要做什么。   “程维。”   “属下在。”听他唤道,程维赶紧严肃的站好。   “本王是可以不管楚雨凉的生死,可楚云洲若是知道,定会加恨本王。”那楚雨凉是如何一个人他可以不管,可是楚云洲在朝中的势力他却不能忽视。为了一个女人,让楚云洲和他为敌,这并不划算。   早年他和楚云洲也接触过,那老头儿在某些时候是有些糊涂,可这一次他不得不佩服他有先见之名。把女儿挂在他名下,不管那楚雨凉出了何事,已经是他即将迎娶的妃子,他有责任替她收拾烂摊子。那老头儿自个儿离京就算了,还甩一个包袱给他,也真亏了他一番良苦用心。   他的话简短,可却点明了重心,程维顿时拍起了脑门,这才恍然大悟。   他这一阵子都在纠结楚小姐是杀人犯这件事,所以就忽略了她身后那个德高望重的爹。楚将军能把女儿嫁给王爷,这是在向王爷示好,王爷若护了楚小姐周全,那楚将军以后定会心向王爷,若王爷置之不问,那楚将军肯定会心生不满。   他常年在封地陪王爷,对京城、对楚家的事并不清楚,楚小姐在楚家是何地位他也不了解,但能让楚将军用战功去换女儿婚事,就足以说明了楚小姐在楚将军心中也是有着颇重的地位。   难怪王爷会在竹林里把楚小姐带回府,他之前不懂,主要是第一次看到楚小姐那样子,他就没生出好感。再加上这一阵子接触,那楚小姐所做的事就没一件正常的,不懂规矩,做事敷衍,性子急躁,要不是王爷提醒,他都忘记那是楚家小姐了……   ……   晏鸿煊带着贤王府的人直奔衙门,只不过迎接他的不是衙门的人,而是一团乱糟糟的场面——   公堂之中,楚雨凉正骑在身着官服的中年胖子身上,那拳头就跟不要力似的,‘砰砰砰’的直往中年胖子身上落,而被她殴打的胖官招架不住,发出像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不仅如此,公堂之中,一群衙役东倒西歪,晕的晕,吐的吐,眼前的场景简直不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唯一没被打倒的只剩下鼻青脸肿的韩娇了,被楚雨凉绑了手脚、嘴里塞了破布,正一脸恐惧的看着大堂里发生的惨案。   眼前震惊的一幕,估计是历代以来最荒唐、最不可思议、最让人心惊胆颤的过堂审案了。朝廷命官被殴打,衙役要死不活,嫌犯被告威武不屈,还从来没见过原告被人绑着上公堂的。   “住手!”一进大堂,程维震惊得赶紧出声,并快速的跑过去把楚雨凉拉开。   别说他看到满堂的惨景震惊,就连晏鸿煊都黑起了脸,有点不敢置信。这女人是嫌麻烦不够多吗?!   “你们来的正好。”见晏鸿煊总算出现,楚雨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愤怒的指着地上的胖官告起状来,“这死家伙和韩娇是一伙的!他们俩联合起来要置我死地!”   “下官参见贤王殿下……。”被楚雨凉打成猪头的胖官吃力的翻过身,朝晏鸿煊爬了过去,嘴里不停的高喊着,“王爷,您可得为下官做主啊,下官秉公审案,可是这楚大小姐却藐视公堂,还殴打下官和手下,请王爷为下官做主……”   “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对于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晏鸿煊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随即斜眼睨向某个因打架而脸红筋涨的女人。   楚雨凉握着拳头,胸脯一起一伏的,怒气还没消停,“王爷,我把韩娇带到公堂,想与她当面对质,可这姓刘的狗官一上堂就要对我动刑。”   晏鸿煊朝地上扫了一眼,一副拶子出现在他视线中,他忍不住眯了眯眼,随即朝胖官看了过去,“刘大人,这是何意?”他扬了扬冷硬的下颚,朝胖官指了指那副夹手指的刑具。   “王爷,下官也是秉公办案呐。”胖官似是很委屈的急呼道。   “办案?”晏鸿煊勾唇扬起一抹冷笑,“刘大人审案都是先用刑吗?”   闻言,胖官突然低下了头。   楚雨凉依旧气不过,继续指骂,“王爷,这狗官非要对我用刑,我不从,他就下令让他的手下强行对我动手,可怜我一个弱女子有冤无处伸,连当今的朝廷命官都如此昏庸无能……王爷,我命苦啊!”   说道最后,她跪在地上开始哭诉起来。   别说晏鸿煊主仆俩一头黑线了,就连跟着前来的贤王府的侍卫们都忍不住低头猛抽嘴角。弱女子他们没看到,他们只看到有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在殴打朝廷命官。   晏鸿煊就差没吐一口鲜血了,多年来的从容淡定在这一刻就快崩裂了。   “行了,你退后,此事本王会处理。”他简单不过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胖官吃惊的抬头,“王爷,您可不能听她一面之言啊,她如今还是杀人凶犯,她的话不可信。”   晏鸿煊冷眼睇向他,“楚小姐犯了何罪,刘大人不妨一一同本王说明。”   闻言,胖官直起背,义正言辞的回道,“王爷,楚家夫人韩氏状告楚家大小姐通奸杀人,并有众多家奴作证,此事也上报了刑部,而楚小姐不但不知错,还畏罪潜逃,按照我大晏国律法,杀人偿命,楚小姐理应论罪处斩。”   ------题外话------   女汉子威武有木有? ☆、【十】贤王担保   “是吗?”晏鸿煊轻哼一声,随即再次看向跪在地上装‘弱女子’的女人,“楚雨凉,刘大人控诉之言你可招认?”   “我是冤枉的!”楚雨凉想都没想的回道,“王爷,刘大人说我通奸杀人也不过是仅凭韩氏一面之言,大晏国律法也有明文规定,杀人、劫货这些罪名,必须要有人证物证才能断案,可是刘大人只有人证,且那些人证还都是韩氏的人,他们的话能信吗?再说物证,说我杀人,人呢?人去哪了?说我畏罪潜逃,我要真潜逃了我还会出现在这里吗?”顿了顿,她又开始低头可怜兮兮的抹起了眼泪,生俱泪下的哭诉起来,“王爷,我乃一名弱女子,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我、陷害我,我若是不躲起来,哪里还有命在这里啊,你也看到了,我今日带韩氏到公堂受审,他们一来就要对我动刑,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这命恐怕都丧在他们手中了......呜呜呜......”   “......?!”看她那变脸的速度,晏鸿煊真有种见到妖魔鬼怪的感觉,看着四处连爬都爬不动的衙役们,他心肝肺都在抽搐。   他若是晚来了一步,不是她没命,是这些人都会没命。   这女人不去当讼师简直就是可惜!   “王爷,下官有物证的!”胖官赶紧出声。   “那物证呢?”晏鸿煊看向他,沉声问道。   “物证.......”胖官突然吞吞吐吐起来,“物证......物证不见了。”   闻言,楚雨凉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冲到他面前,怒不可遏的斥道,“刘大人,你从头到尾都在放狗屁!明明我就是被人冤枉的,你却非说我杀了人,如今你连物证都拿不出来,你还在王爷面前诬陷我,说,你到底收了韩氏什么好处?是她陪你睡觉,还是她给你生了儿子?你这个昏庸无能的狗官!”   一旁被破布堵了嘴的韩娇突然‘呜呜呜’挣扎起来。   而那胖官的脸瞬间就青了,“楚小姐,我乃朝廷命官,你居然辱骂诋毁我?”   “呸!”楚雨凉一下没忍住,真朝他吐了一口口水,“刘大人,说话客气点,王爷还在这里呢?你问问看,谁看到我辱骂诋毁你了?”   整个庄严肃穆的大堂,不是衙门里的人就是贤王府的人,可惜衙门的人要死不活的都快断气了,剩下贤王府的人纷纷侧目,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一场公堂之审,几乎让在场的都见识到了什么叫‘彪悍’......这哪里是审案啊,都快成武场了,这哪里是名将之女所干出的事啊,简直就是悍妇撒泼,且人家那撒泼的劲儿收放自如,估计戏子在她面前都自叹不如。   看着被堵住哑口无言、脸色铁青的胖官,晏鸿煊淡淡的扬唇,“刘大人,楚小姐说的在理,杀人劫货,需人证物证俱全才能审案断案,这些律法想必刘大人应该最清楚才是。如今你连物证都没有,只凭人证之言就断定楚小姐杀人,此举确实不公。今日,本王作保将楚小姐带回去,毕竟他乃父皇赐婚给本王的妃子,本王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有人诉状楚小姐与人通奸,这事关本王的颜面,本王更是不能袖手旁观。”   “这......”胖官为难的皱起了眉。   “走吧。”晏鸿煊朝楚雨凉淡漠的扫了一眼。   楚雨凉看了一眼墙角被捆绑的女人,对上韩娇憎恨而不甘的目光,她磨了磨牙,对她冷哼了一声,这才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公堂。   尽管这样的结局她不是很满意,毕竟清白还没落实,可是能自由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她心里已经好受了不少。   至于楚家的人,她不急,只要她再回楚家,一定会让他们尝尝啥叫生不如死!   而公堂之中,晏鸿煊再次看向胖官,出口的话尽管委婉,可是却很好的将其震慑住了,“刘大人,你为官多年,想必也知道楚云洲的为人,别说今日楚小姐冒犯你,就是今日楚小姐杀了你,想必楚云洲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替他女儿撑腰。别怪本王多管闲事,本王也是为了刘大人好,若今日之事闹大了,待楚云洲回京之后,刘大人可受得了楚云洲手中的三万精兵猛将?”   闻言,刘大人脸色大变,顿时低下了头颅。   晏鸿煊冷冷的勾了勾薄唇,继续道,“楚小姐的事就不劳刘大人费心查案了,此事本王会上奏父皇,毕竟楚小姐同本王有婚约,即便还未成亲,也算是本王的人,事关本王的尊严,本王会要求父皇秉公处理。顺便请刘大人代替本王问候一声衙门里的人,多谢他们,近段时日也算辛苦他们了。”   语毕,他背着手器宇轩昂的走出了公堂。   见他离开,程维赶紧跟了上去,脸上还带着既惊讶又不置信的表情。他没想到那楚小姐竟如此能言会道,而且和王爷配合得天衣无缝,可真让他看傻了眼!   直到公堂里只剩下自己的人,胖官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一名痛苦呻唤的衙役身边,一脸怒气的踹了他一脚,“一群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明明让人掩埋了那具残尸,没想到却让人把尸体给挖走了。现在审案不成,还得罪了贤王。如今要闹到皇上那里去,搞不好他这乌纱帽都要不保了!没有物证,光有人证,指不定还会为此降罪于他,说他办案不利......   ‘呜呜呜......”见贤王已走,韩娇忍不住呜咽起来。   胖官铁青着脸朝她走过去,一把扯掉了她嘴里的破布,咬牙切齿的训道,“楚夫人,本官这次可被你害够了!”   早知道,他就不收这女人的好处了!   “刘大人,这不能怪我,你也看到了,那楚雨凉是如何的嚣张狂傲,刘大人,你可不能就这么便宜她啊!”韩娇一脸憎恨的说道,很显然,她不甘心此事就这么完了。   “楚夫人,你要对付楚雨凉,还是另请高就吧,恕刘某无能为力!哼!”一甩官袖,胖官铁青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公堂。   “刘大人......刘大人......”韩娇突然几声喊了起来,并扭动起被绳索捆绑的身子,“刘大人......你快给我解开啊......” ☆、【十一】过河拆桥 您浏览的页面暂时不能显示哦。最可能的原因是: 1.在地址中可能存在键入错误。 2.当你点击某个链接时,它可能已过期。 3.您浏览的网页可能已被删除、重命名或暂时不可用。 ☆、【十二】信不信本王立马杀了你?   巍峨宏伟的皇宫,自从十二岁封王去了封地之后,这座让世人都为之敬畏和向往的奢华宫城,对他来说越加陌生。不,应该说对这里的一切他从来都不曾熟悉过。   伫立在宫门口,晏鸿煊神色冷漠,对于里面的金碧辉煌,他幽潭的眼眸深不见底,找不到一丝向往的神采,有的只是晦暗和阴鸷,代表着他内心最深处的痛恨和排斥。   十二年……母妃已经离开十二年了。   里面那个男人也让他失望了十二年了。   明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他可还记得生命中有个叫宁秋的女人?   半个时辰后——   从御书房走出一名手执拂尘的太监。   “贤王殿下,皇上宣您进去。”   “有劳张公公了。”   淡声谢过之后,晏鸿煊随着他走进了书房。   龙椅上,一名中年男子正专注的看着手中奏折,尽管已过不惑之年,可保养得当,那龙颜上英挺俊朗的五官依旧卓绝出众,不减当年。明黄色的龙袍,将他本就成熟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威严尊贵,不得不承认,这大晏国当年的皇上的确是位英姿不凡的男人。   对着龙椅,晏鸿煊恭敬的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贤王免礼。”放下手中奏折,晏傅天虚抬了一下手,威严的神色随时都带着帝王之气。   “谢父皇。”晏鸿煊依言站起了身,低垂着头的他双手置于身侧,毕恭毕敬之中也让人难以看到他的神色。   “贤王回京已有多日,打算何时再去封地?”晏傅天出声问道。   “回父皇,过了母妃忌日儿臣就回封地。”   闻言,晏傅天突然沉默起来,片刻之后,他似是喃喃自语道,“又到了她的忌日了。”   晏鸿煊没有答话,只是低垂的眼眸略带着一丝冷光。   “贤王求见朕所为何事?”晏傅天突然又问道,龙颜上始终保持着他惯有的威严,仿佛刚才片刻的失神并没有出现过。   “回父皇,儿臣是为楚家小姐之事而来。”晏鸿煊拱手直言回道。   “怎么,楚雨凉已经抓着了?”晏傅天反问。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派人彻查楚雨凉通奸杀人一事。”晏鸿煊正色的又朝他跪下,“既然父皇已经下旨将楚雨凉赐婚给儿臣,如今有人状告她通奸杀人,事关儿臣颜面,儿臣恳请父皇彻查。”   “听你的意思那楚雨凉似乎是被人冤枉的?”   “是。”晏鸿煊果断的点头。   “那你可有证据?”   “回父皇,儿臣能证明楚雨凉还是清白之身,也就是说她并未与人通奸。既然‘通奸’是假,儿臣有理由怀疑‘杀人之罪’也是有人蓄意陷害楚雨凉。今日儿臣陪同楚雨凉过堂受审,除了原告韩氏有证人外,证物以及行凶器具却一件都拿不出,如此定夺楚雨凉杀人,儿臣替她感到不公。”   闻言,晏傅天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听你之言那楚雨凉似乎是遭人陷害的。”   “父皇,儿臣愿替楚雨凉伸冤,恳请父皇重新彻查此案。”比之方才,晏鸿煊神色沉冷了几分。   晏傅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叹了一口气,“此事朕已经知道了,既然官府拿不出证据证明楚雨凉通奸杀人,那朕就宣她无罪,稍后朕会下旨让官府撤了诉状。”   晏鸿煊微微一愣,对于他的态度显然有些意外,敛回思绪,他伏地谢恩,“儿臣谢过父皇!父皇英明!。”   “平身吧。”晏傅天再一次虚抬了一下手,在晏鸿煊起身之后,他突然又道,“你与楚雨凉的婚事已经定下,既然你提前回了京,那这一次不妨在京城久住一段时日,待大婚之后再去封地也不迟,正好你也可以为自己的婚事做些准备。”   晏鸿煊垂下的眸光闪了闪,随即拱手应道,“儿臣遵旨。”   “好了,既然楚雨凉的事已经明了,若没事你就退下吧。”晏傅天面无表情的说着话,随手又拿起一本奏折。   “儿臣告退。”   晏鸿煊颀长挺拔的身姿离开御书房不久后,站在晏傅天身侧的张公公忍不住出声问道,“皇上,您为何如此轻易的放过楚雨凉?万一她真是杀人凶犯呢?”   晏傅天淡淡的睇了他一眼,冷声道,“不饶她难道让天下人耻笑朕?”   闻言,张公公这才恍然大悟。   皇上说得在理,若是继续揪着楚雨凉通奸杀人的事不放,其实最失颜面的不是楚家而是皇上。毕竟楚雨凉和贤王的婚事是皇上钦赐的。   与其让世人议论笑话,不如放过楚雨凉,不仅保留了皇族尊严,也算给了楚云洲一个天大的颜面。   ……   贤王府里,楚雨凉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就等着某爷回府向他告辞了。   从下午等到傍晚,总算把人等了回来。为了答谢他今日对自己的袒护,她也没有食言,早早的做好了食物。   膳堂里,楚雨凉态度是从未有过的热情,许是快要脱离被奴役的生活,她脸上的笑就同那盛开的牵牛花一样又大又招眼,“王爷,您辛苦了,快坐下尝尝我特意给你做的饭菜吧。为了答谢你出手相救,这一顿饭菜可是我绞紧脑汁才想出来的。”   看着桌上还未揭盖的菜肴,再看一眼女人脸上夸张且恭维十足的笑,晏鸿煊突然生出了一丝想逃的冲动。昨日那些菜名他还记忆犹新,这一次不知道她又会想何种作呕的菜名出来?   “王爷,你快坐啊!”见他面色凝重的盯着桌上,楚雨凉忍不住的催促道。   晏鸿煊还是坐下了。   楚雨凉赶紧殷勤的为他斟酒、盛饭,然后再一一的揭开盖菜的锅子,嘴里还抱歉的说道,“王爷,我知道昨天那些菜名把你惊吓到了,是我考虑不周所以才惹了王爷和程护卫生气。这一次为了让王爷能愉快的用餐,我就不报菜名了,王爷看上哪样菜随便吃就好,不够我再去膳房做。”   看着桌上被揭开锅子的菜肴,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晏鸿煊冷硬的心尖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俊美的脸上那脸色忽青忽白,都不知道该用何种词语能形容了。   偏偏楚雨凉就跟眼拙似的从来都不会去顾及他的神色,还殷情的笑问道,“王爷,怎么样?我做的这些食物是不是让人很有食欲?”   晏鸿煊嘴角狠抽,紧绷的俊脸险些龟裂,指着一桌子的菜肴沉声问道,“这就是你绞紧脑汁想出来的?”   楚雨凉点头,“是啊,王爷,喜欢吗?”   晏鸿煊俊脸一沉,瞬间怒道,“楚雨凉,你当本王是圈里的畜生不成?”   楚雨凉不解的看着他,“王爷,这可是你自己侮辱自己,我可什么都没说。这些菜都有来头的,你要侮辱你自己可以,可别侮辱了我的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晏鸿煊近乎咬牙切齿,指着桌上的‘食物’问道,“那你给本王说说这些都有何来头?”   楚雨凉撇了撇嘴,决定先不理他的怒气,开始从离他最近的菜介绍起来。   “这是玉米,俗称包谷,又称棒子,虽然在大晏国很多人都拿他们喂猪,可是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你想啊,猪吃了这些都能长膘长肥,这得多有营养价值啊?据我所知,常吃玉米可以长寿,因为玉米中含有蛋白、膳食纤维、胡萝卜素、维A、维B、维B2、维E、硒、铁、钙等等丰富的营养元素。”   “……”晏鸿煊目睁口呆,突然觉得脑子被浆糊似的东西粘住了,压根就听不懂她后面说的是什么,只为她前面的话感到愤怒不已。   “还有这个番薯,王爷,你别看不起它们,虽然这种东西在大晏国只有平民百姓会吃,可是这些也都是宝。番薯也同样有极高的营养价值,富含了丰富的淀粉、维生素、纤维素等人体必需的营养成分,还含有丰富的镁、磷、钙等矿物元素和亚油酸等等,它们不仅有美容、减肥、抗癌、护心、预防肺气肿、抗糖尿病的作用,最重要的是能防治习惯性便秘。王爷,不是我说你,没事呢,你也多照照镜子,你看看你这脸色,就跟没出恭便秘一样,说实话,真心不好看。咱俩关系好我才说的,要是换做别人,他被屎憋死我都不会管。”   “楚雨凉!信不信本王立马杀了你?!”晏鸿煊几乎是暴怒而起,咆哮的声音震耳欲聋。   楚雨凉就跟遇到惊雷一样,瞬间躲到了门口,看着里面犹如狮变的男人,她没好气的回吼道,“做什么啊?不喜欢就直说,吼什么吼?也就是你们这种没见识的人才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可贵之处!”   对于古人的愚昧,她是极度看不起的。她承认昨日做的菜是为了偷懒,所以尽量挑简单的做。可今日这一餐,她是真下了功夫的。那些玉米棒子她先煮熟了再一颗颗剥下,然后再倒进油锅里烹炒,光是那一道菜就要三道程序,她容易嘛?   还有那芋头汤,为了削干净芋头,她手心到现在都还痒着呢。   这男人,也忒不好伺候了!不是她要故意做这些吃的,而是以前在现代,她独身一人很多时候都是吃快餐,就是不想耽误工作,自己做饭的时间少之又少,最多就随便搞搞填饱肚子。即便霸占了另一个楚雨凉的身体,可记忆有限,她真搞不出来大鱼大肉。因为原身在楚家的时候别说做大鱼大肉了,就连吃都没吃上几顿好的,要她先学现卖,也得给她找个师傅教啊!   对上那双吃人般的怒眼,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的就是这样的人。这辈子她伺候猪伺候狗都不会再伺候他了!   ------题外话------   三爷,你这辈子没口福了~啦啦啦 ☆、【十三】回楚府闹事   夜深人静,眼看着子时就要到了。   “王爷,夜深了,早些回房歇着吧。”面对还在看书的主子,程维忍不住提醒道。   晏鸿煊微微抬眼,眸光清冷的扫了一眼房门,“楚雨凉呢?”   程维恭敬的回道,“王爷,楚小姐已经离开贤王府回楚家了。”   闻言,晏鸿煊俊脸一沉,清冷的眸光闪过一丝怒气,“谁准她离开的?”   程维低下头,有点想不通他怒气何来,“王爷,楚小姐说她已经洗脱了通奸杀人的罪名,不方便再在贤王府住下。”   晏鸿煊绷着俊脸,脸色难看到不行,若仔细听,还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   那女人也太忘恩负义了!他如此帮她,她竟过河拆桥,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   想到傍晚时她做的那桌菜,他到现在都还咽不下气。她偷懒耍滑也就罢了,却还装成一副事事为他好的样子,说的那些话犹如满口鸟语,真以为他是傻子好糊弄?   “王爷,夜深了,回房休息吧。”程维继续催促道。对于楚家小姐,他压根就不想再提了。既然是她自己要走的,那就走吧,反正她在贤王府也挺招他眼疼的。做事不靠谱不说,还不时的惹王爷生气,最可气的那女人脾气很大,一点都不接受别人的指责和批评,总以为自己做的事都是对的,殊不知在他们看来全都是自大狂妄的做法。   只不过……   抬头,看了一眼自己主子,程维忍不住抓起了后脑勺。   他怎么感觉王爷对那楚小姐有点不同呢?   虽说王爷也说得很明白,帮楚小姐其实就是在帮他自己,可是依他看来,怎么看都觉得王爷的话很假。   若说王爷对楚小姐不上心,那王爷的怒气从何而来?   ……   楚府   坐在光溜溜的地上,看着空空的房间,楚雨凉心中的火那是越烧越旺。   原身房里的东西早就被扔了、烧掉了,就连一只凳子、一张床都没有,听打杂的丫鬟说是被太夫人的人拆了全当柴禾烧掉了。   如今她所在的院子,几乎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   回到楚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得知她回来,楚家的人没一个人出现,更别说招呼她了。这些也算在楚雨凉的意料之中,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去找管家要了一床被子,准备打地铺先将就一晚,把精神养足了才有力气跟楚家的人斗……   翌日一早——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在楚府内响起。   天刚亮,楚雨凉一手拿着一只铜盆一路走一路拍打,上到太夫人王氏的院子,下人打杂做工的下人房,将整个楚府各院差不多走完了才消停下来。   很快,各院子纷纷派人出来一探究竟,看是何人一大早在扰人清梦。   “大小姐,你这是做何?”太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最先找到她,一开口就质问起来,在看到楚雨凉手中两只铜盆时,脸上全是厌恶的神色。   紧接着,韩娇院里的人也赶来追问,“大小姐,好端端的你做何要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还有几名妾室的人也纷纷赶了过来,几个丫鬟将楚雨凉团团围住,各个都面带不善。   看着一个个比主子还清高冷傲的丫鬟们,楚雨凉秀眉一紧,抡起右手的铜盆就朝韩娇的丫鬟打了过去。   “啊——”韩娇的丫鬟粹不及防,直接被她一铜盆盖给打倒在地上,抱着头尖叫。   其他没挨打的丫鬟目睁口呆,太夫人的丫鬟最先回过神来,又惊又怒,“大小姐,你做何打人?”   楚雨凉扭头看向她,又是一铜盆朝她盖了过去,一点都没手软,甚至出手更重。   两铜盆,打得两名丫鬟抱着头又呼又叫,“来人啊,大小姐行凶了!快来人啊——”   而几名妾室的丫鬟见情况不对劲,赶紧转身跑人。   眼看着有不少下人闻声跑过来看热闹,楚雨凉‘哼’了一声,敲着两只铜盆往自己院子的方向去了——   很快,韩娇带着管家以及自己院里的人找了过来。   “楚雨凉,到底是如何回事?你做何要打我的人和太夫人的人?”一进楚雨凉的卧房,韩娇就忍不住质问道。   “二娘,你来的真快。”楚雨凉带笑的走向她并且有模有样的朝她蹲膝福了一礼,“让二娘亲自跑来找我,还真是不好意思。”   “楚雨凉,到底是如何回事?”韩娇脸上带着难掩的怒气。这小贱人一回来就滋事,还动手打她的人!   “二娘,我这地方啥都没有,怠慢之处你可得见谅啊。”楚雨凉继续堆着假笑顾左右而言他。   闻言,韩娇似乎才发现她住的地方空无一物,遂装模作样的朝屋外的管家问道,“周水,大小姐房中是如何回事?原来的家什呢?”   周水是楚家的老管家了,一听韩娇问话,赶紧从门外进来恭敬的回道,“回夫人的话,大小姐房中的东西是太夫人吩咐抬走的,太夫人说大小姐很快就要嫁入贤王府,以后有了尊贵的身份,原来的东西都配不上大小姐,所以想给大小姐换些新的。”   韩娇状似认真的听着,又顺着他的话问道,“那新的家什呢,怎不见抬到大小姐房中?”   周水毕回道,“夫人,此事是小的疏忽了,小的没想到大小姐会突然回府,所以……”他转身对着楚雨凉歉意的说道,“大小姐,是小的办事不利,小的这就去差人将您的房间布置妥当。”   得到韩娇点头认可之后,他也不给楚雨凉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两人跟唱双簧一样,楚雨凉脸上一直都带着一丝冷笑,也没插嘴,安安静静的听着。主仆俩的话透露着几个意思:一是韩娇装傻把销毁她东西的事推给了太夫人王氏,二是韩娇又做了一回慈母,三是大家都找到了台阶下。   “二娘,让你们破费给我添置新家具,实在是不好意思。”她也没追究以前的东西去了何处,反正那些东西已经让太夫人的人给毁了,问多了也没用,周水不是说了嘛,人家太夫人是想给她换新的。   韩娇挤出一抹笑,突然温和的说道,“都怪我大意,竟没事先处理这些事。好了,二娘知道了,你肯定是因为不见了房中的东西所以才动怒对丫鬟动手的,对么?”   楚雨凉歪着嘴角,鄙视的目光在她还有些青肿的脸上扫了一遍,“二娘,既然都撕破了脸,你也就别虚情假意了,要不然会让人发呕的。”   闻言,韩娇脸色唰得难看起来,“楚雨凉,你别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楚雨凉‘呵呵’一笑,抱臂看着她,“脸皮这东西对我楚雨凉来说可要可不要,至于得寸进尺嘛,我相信这词用在二娘身上比较合适。”   “你?!”韩娇气急,此刻也没外人在场,她脸上的虚假自然维持不下去,美目中突然浮出一抹厉色,“楚雨凉,别以为有贤王替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楚家可是我说了算。”   “是吗?”楚雨凉嘲讽的笑了笑,并朝她身边被自己用铜盆打过的丫鬟看去,看着丫鬟一脸的恨意,她朝韩娇抬了抬下颚,“二娘,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我楚雨凉还有一口气在,我依旧是这楚家的长女,嫡系出生,以后最好叫你的人对我客气点,要是再对我不礼,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就算我把他们打死打残闹到官府都没人敢说一句不是。说简单点,哪怕是你的人,那也不过是我们楚家买回来的狗奴才,好歹我也是楚家的主子,主子打死一只狗,你觉得会有人管吗?”   她都不知道原身以前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竟然被一群下人欺负。该当主子的当成了狗,该当狗的却踩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要知道,按照大晏国律法,这些卖身为奴的人可是没人权的,哪怕被主子弄死那也是活该。   可原身竟然被一群没有人权的奴隶欺负,不得不说窝囊到了极点,浪费了高贵的身份不说,还浪费了一身武艺!   ------题外话------   首推了!妞儿们要多多冒泡哈…么么╭(╯3╰)╮ ☆、【十四】:不是畜生就是东西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做何就直说吧?”韩娇掐着手心忍着怒气问道。尽管难以容忍对方的存在,可她也知道不能和面前的小贱人对着来,她是她的继母,事情要是闹出去被外人知道,损害的也是自己的颜面,更何况在这个小贱人手中吃了一次亏,她还没傻到亲自和她动手的地步。   楚雨凉站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笑容极具讽刺,“二娘,我哪想做何啊,我不过就是想要回我楚家嫡女的身份罢了,难道这不应该吗?你瞧瞧我这地方,要是哪天我把街坊邻居请来参观,你说街坊们会如何想?”   韩娇美艳的脸上尽管还有些淤青,可一身绫罗锦裙依旧将她衬托得贵气端庄,甚至连厌恨的神色都收敛起来了,正色的说道,“都说了是太夫人想为你换置新家什,你也听周水说了马上就会为你布置妥当,不过就一两日委屈你罢了,你又何必计较呢?”   看着她收放自如的神色,还反怪她心急,楚雨凉耸耸了肩,表示不跟装逼的人一般见识。   “既然二娘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将就将就了。不过二娘,你克扣了我多年的月钱,如今我都快要出嫁了,你是不是该把这些月钱还我了?好歹咱们也是有身份的人,我这一穷二白的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别人会如何想?”楚雨凉冷笑的提醒道。   不是她贪心要别人的钱,而是实在不能容忍韩娇的过分。记忆中,原身最多领了二钱银子,二钱银子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连个讨饭的叫花子都不如,这种剥夺人的方式还要用在她身上,别说她能容忍,要是韩娇敢吞,她敢说她今晚就会把韩娇扔猪圈让猪给轮了,整不死她也要整得她这辈子生不如死。   韩娇脸色微变,许是知道楚雨凉这次回来是故意滋事的,这会儿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怒火了。   “雨凉,你可别乱说,二娘何时克扣了你的月钱?只不过是因为二娘觉得你年少无知怕你乱花银子所以暂替你保管罢了,既然你如此误会,那二娘把月钱给你就是了。”尽管她说得很大气,可只要有耳朵还是听得出来她在咬牙切齿。   楚雨凉笑了,“那二娘可得跟账房说清楚,不止是这个月的月钱,还有以前我没领的那些,记得要一起给我哦。”   韩娇‘哼’了一声,似是再不想同她多话,甩袖走了。   看着被四五名丫鬟簇拥而去的女人,楚雨凉撇了撇嘴,‘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坐在地上的临时地铺上,她开始计算起自己即将要到手的‘收入’。每年差不多能领10两月钱,十多年,韩娇克扣了一两百两月钱,她可不认为韩娇会大方的吐出来,即便她领到这笔巨款,恐怕韩娇也会想方设法的要她吐出来。   她现在要考虑的不仅是银子的安全,还有自己的安全……   “大小姐。”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谁啊?”楚雨凉头也没抬的问道。   “太夫人让奴婢来请大小姐去芙蓉院一趟。”一名丫鬟在外回道。   楚雨凉皱眉,沉默片刻她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前去开门,“走吧。”   她没问太夫人的目的,对于这府中的丫鬟下人,她一个都不信任,也不想跟任何人多说话,有什么想知道的自己去了就知道了。   在楚雨凉的记忆中,原身每年估计就见过一次自己的祖母,有多不受待见已经不需要多说了。记忆中原身对自己祖母的印象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随着丫鬟走进芙蓉院,拐了两条长廊才到太夫人王氏的房中。   进去的时候,王氏正端坐在软椅上,身后有名丫鬟正在给她捏肩捶背,一名丫鬟在身侧服侍她吃茶。年过六旬的王氏许是保养得当,看起来也不显老,反倒是雍容华贵、仪态端庄,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夫人,穿的是锦缎罗衫,身上、头上的饰品不是镶金就是嵌玉,每一处都精致高贵得无可挑剔。   “太夫人,大小姐来了。”丫鬟恭敬的向她禀报。   “嗯。”将手中茶盏递给身侧的丫鬟,王氏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这才朝楚雨凉看了过去,雍容端庄的神色突然染上了一丝严厉,“孽畜,还不给我跪下!”   “……”楚雨凉愣了愣。老实说,她是被王氏的话雷住了,怎么听都有点像西游记里的台词。敢情她到了这个异世突然就成了妖怪了?   “太夫人,您可当我是你的孙女?”回过神,她挤出几分假笑面对王氏。   “你这孽畜,我可没你这样的孙女!”王氏厌恶的斥道。   “哦。”楚雨凉点了点头,随即假笑变成了冷笑,“既然太夫人不认我这孙女,那我也没啥好跪的。我膝下虽然没黄金,可好歹还是个人,归天跪地跪父母理所当然,跪个不把我当人看的东西,我自认为还没犯贱到那种地步。”   “你?!”王氏似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的神色既惊又震怒,“混账东西,你竟敢如此同我说话?!”   楚雨凉勾了勾唇,看着她青白交错的老脸,“太夫人,我瞅着你也是有点身份的人,咋说话就这么不中听呢?不是‘畜生’就是‘东西’,好歹也是你儿子亲生的,你这是在嫌弃你儿子呢还是嫌弃你自己?不说我俩祖孙关系有多亲,怎么也是一根藤上结出来的,你就不怕被外人听到了反过来骂你‘老畜生’、‘老东西’?”   “楚雨凉!”几句话把王氏刺激得头顶险些冒青烟,睁着大眼放着厉光,当场像妖变了一样。   不怪她反应大,就韩娇那么能忍的人都会被她气出原形,更何况王氏养尊处优、高高在上惯了,府中的人谁见到她不恭敬的,何况还是这么一个曾经懦弱无能的人。 ☆、【十五】楚小姐,我们王爷有请   能如此和王氏说话,楚雨凉也不是没考虑过后果,古人大多愚孝,对长辈不敬之人轻则被口水淹死、撵出家门,重则杖毙或上报官府,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作为晚辈,面对这种不待见她、甚至恨不得她死的长辈,她若是认命,那下场就跟原身一样这辈子都会被人欺负,若是想要翻身做人,那就得先发制人,不掌握主动权,她连一分的胜算都没有。   “太夫人,我知道你叫我过来是做什么,你也不用气更不用急,我既然来了,有些事肯定得跟你说个清楚明白。”站在王氏面前,楚雨凉沉着脸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王氏眼中含恨带狠,她眼中也没有一丝亲情存在,“是,我之前是动手打了你的人,可是我也不是故意要打人的。她们虽然是你的人,可不过是楚府里的下人,既然喊我一声‘大小姐’,那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下次如果有下人再对我不礼,别说我打人了,我直接杀人都可以。”   “放肆!”王氏忍不住拍桌怒道,“这楚府里的规矩何时轮到你说了算?”   楚雨凉冷冷一笑,毫无惧色的看着她,“太夫人,恶奴欺主的罪名也是不小的,咱们要不要去官府评评理?”   王氏被堵得脸黑。   楚雨凉‘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太夫人,别说我不尊重你,在你一口一个‘畜生’、一口一个‘混账’的时候,我跟你也就没了祖孙亲情,你也不用急着找人打骂我、也不用再看我不顺眼,等我爹这次回京之后,我会主动向他提出离开楚家,只要他同意,以后我就不再是你们楚家的人。还有,你若是想像韩娇一样不想让我嫁给贤王,可以主动向我爹和皇上提出,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毕竟这事不是我决定的,我做不了主。当然,如果你们有本事能让贤王退婚,我还可以向你们说一句‘谢谢’。”   看着王氏逐渐震惊的神色,楚雨凉顿了顿,决定走人,“好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就不打扰太夫人清净了。”   语毕,她当真转身,从容的走向了屋外。   对王氏,她现在还没想到具体的应付方法。毕竟这老太婆在楚府的地位无人可及,可不像韩娇只是个夫人,她可是楚云洲的娘。在记忆中,王氏比韩娇还是要好上许多,至少没有像韩娇一样背着人虐待原身,最多只是冷漠不在乎她死活罢了。   她说要离开楚家的话,其实也就是缓兵之计,好让那老太婆心里平衡一点。其实大家都知道楚云洲是不可能让她离开楚家的,要是楚云洲不在乎她这个女儿,早就扔了,哪里还会养到现在,还亲自为她的婚事操心?   从芙蓉院到自己的院子,一路上楚雨凉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她心情要能好起来才怪!   最让她郁闷的还是那一桩婚事。   贤王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甚至也从来没问过他是否想娶她。通过半个多月的相处,她也摸到贤王的一些脾气,说真的,贤王那样的人真不适合她。她虽然没处过对象,可是也知道自己应该选择怎样的人过日子。像她这样好强制胜人,如果对方也是好强好胜,两个人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从贤王的态度上看不出一点对她有爱慕之情或者说对这件婚事有一丝期盼。要她跟这样的男人结婚,除非她脑子里装的是水,还是浑水。   总归一句话,她到这个异世、变成了楚家大小姐,没有一件事一个人是让她看得下去的!   芙蓉院里,王氏在楚雨凉离开之后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没说话,沉着老脸瞪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夫人,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一旁奉茶的丫鬟体贴的劝道。   “嗯。”王氏淡淡的应了一声。   “太夫人,大小姐或许是受了刺激,所以说话才如此不得体,这些事您交给夫人去做就是,您根本就不用操心。”丫鬟接着出声劝她,怕她因为楚雨凉的事气出好歹。   王氏目光又沉又冷,一句话都没说。   不得不说,今日那个小孽种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言辞犀利、句句指中他们的过分之处,竟让她都无法反驳。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   其实对这小孽种她还真是不想过问,有韩氏在,那小孽种在楚家也逍遥不起来,这一点她倒是极为放心。只不过想到她对自己大不敬的样子,她就有些咽不下气,甚至后悔当初一时心软,没有将她同她娘一并弄死,否则今日她哪里会受那小孽种的气?!   ……   在楚府第一天,尽管一早就闹得不愉快,可也有让楚雨凉高兴的事,她顺利的从账房那里领到了近两百两银子。   家奴在布置她的小院,一帮人进进出出的,她也不好把银子拿出来细数,于是将所领到的‘巨款’装包袱里,背着包袱直接出了楚府。   为了庆祝‘初战胜利’,她寻了一间高档的酒楼并要了一间清幽的包房,点了几道小菜,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楚小姐。”正吃的津津有味,突然,竹帘被掀起,从外进来一人。   熟悉的声音让楚雨凉偏头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真是巧,没想到程护卫也在这里吃东西。”   “楚小姐,我们王爷有请。”程维并没有同她多话,直接说明了来意。   “对不起,我没空。”楚雨凉面无表情的回拒道,随即转过头继续夹菜往嘴里送。   程维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片刻之后,他拉长了脸走了出去。   见他总算走了,楚雨凉赶紧加快速度狼吞虎咽的把最后一盘菜咽了下去,正准备唤小二进来结账,只见竹帘再一次被掀开,风华绝代、器宇轩昂、优雅矜贵的某位爷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十六】占贤王便宜   四目相对,楚雨凉冷漠的移开目光,不情不愿的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软垫,“王爷请坐吧。”人都来了,她也不好意思把人撵出去。   晏鸿煊同样是面无表情,只是幽深的眸光在她白净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随即走到她对面,从容而优雅的盘腿坐下。   很快,程维领着小二进来,在两人之间的矮桌上又布上了几样小菜。   楚雨凉目光闪了闪,咽了一口口水,见对面男人并不动筷,她最后主动的拿起筷子继续往嘴里塞。难得这男人大方一次,不吃白不吃,是他自己让人把菜放她桌上的,她可就不客气了。   看着她不雅的吃相,晏鸿煊轻抿的唇角抽了抽,也没开口,继续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吃相。   桌上已经有四五个空盘子了,片刻功夫,楚雨凉又解决了三样小菜。   “呃!”打嗝声从她喉咙里喷出,她这才将筷子放下,揉了揉肚子,朝对面说道,“王爷请慢用,我吃饱了……呃!”   看了一眼她肩上的包袱,沉甸甸的,用食都还挂着,晏鸿煊半眯着眼盯着她,低沉的问道,“怎么,楚小姐要离家?”   楚雨凉下意识的把包袱抱在胸前,防备的看着他,“好端端的我为何要离家?”   “那你这是?”晏鸿煊眼梢微挑,意指她怀中之物。   “要你管!”楚雨凉压根就不给他好脸。   自昨日傍晚在贤王府膳堂闹得不欢而散之后,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更加没什么好感。   “王爷找我有事?”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她决定走人。   晏鸿煊眸色微微一沉,轮廓分明的俊脸带着几分冷硬的弧度,“无事就不能找你?”   “呃!”打了个饱嗝,楚雨凉摸着肚子淡定的起身,对这种三分娇气七分冷气的男人看都懒得看一眼,“既然王爷没事,那我就走了。”   说完,她突然撒开脚丫子风一样的冲了出去,就跟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   “……?!”晏鸿煊那脸色唰的就黑了。   就在他刚要起身跟出去时,小二突然跑了进来恭敬的说道,“三爷,一共十两银子。”   “……?!”晏鸿煊睁大眼。   “小二,你这可是黑店?我们爷就点了几样小菜,你却要收十两?”站在晏鸿煊身后的程维不满的说道。   小二抬头朝主仆俩看了一眼,回道,“三爷,是这样的,刚刚出去的那位姑娘说她点的酒菜算在您的头上。”   “……?!”晏鸿煊冷硬的唇角狠狠一抽。   “可恶!”反应过来当了冤大头,程维忍不住低骂道。那女人胆子太大了,连他们王爷的便宜都敢占!   而正在这时,竹帘外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三爷可是在里面?”   闻言,晏鸿煊朝程维递去一眼,程维赶紧过去替对方掀开竹帘,看着外面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男子,他略带恭敬的行礼,“小的见过侯爷。”   男子朝他微微颔首,随即走进屋,朝软垫上的晏鸿煊笑道,“三爷真是好雅兴,一个人也能在此饮酒作乐。”   看了一眼桌面,他性感的红唇勾勒出妖美的弧度,继续笑道,“一年不见,没想到三爷竟有如此牙口。”   “……?!”晏鸿煊何止脸黑,头顶都快喷青烟了。那个猪一样能吃的女人,逮着她他一定捏死她!   “侯爷,这些不是我们爷用过的。”见自家王爷脸色不好,程维赶紧解释,并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店小二,低声催促道,“动作麻利点,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再上几样好菜和几壶好酒。”   “是是。”小二拿着沉甸甸的银子赶紧笑呵呵退下了。   很快,包房的矮桌上重新摆上了酒菜,程维将小二驱赶了出去,而他自己也站在了门外防止有人前来打扰里面的两位爷。   从酒楼离开,楚雨凉没有直接回楚家,而是去了胭脂铺买了一些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准备好好在家装修自己的‘门面’。   其实她所霸占的这具身子长得很标致,尽管有些营养不良,可也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她穿越过来把失眠的毛病都一起带来了,这半个多月的日子,原本秀丽的脸庞因为失眠多梦的原因,不仅长出了黑眼圈,就连肤质都变得有些蜡黄,二十岁不到的闺中小姐长得跟个黄脸婆似的,今早打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而就在她挑选着一盒胭脂的时候,突然进来三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体健腰圆,穿着锦袍,看起来富态十足,而另外两名男子腰间配着大刀,胸前的官服上写着个‘衙’字,其身份一目了然。   一进胭脂铺,该男人就指着楚雨凉对两名衙役咬牙切齿的说道,“官爷,就是她!”   楚雨凉回头,就见俩衙役朝她走来,二话不说一人架起她一条胳膊就往铺子外走,嘴里严肃的说着,“走,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   “……”楚雨凉有些懵。   直到被俩衙役拖出胭脂铺,她这才回过神,猛得使劲将两名衙役给甩开了。   “两位官爷,你们可得小心些,这女人有武功,可别让她把你们伤到了。”那富态的男人突然上前紧张的拉住两名衙役。   “大胆!连我们都敢伤?”两名衙役从刀鞘里抽出大刀,神色严厉的瞪向楚雨凉,从楚雨凉刚才挣脱的劲儿,他们对富态男人的话深信不疑。   “请问两位官爷,你们这是要做何?”看着三人的举动,楚雨凉冷着脸问道。从贤王府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问过程维了,据说贤王已经找过皇上,而皇上也相信她是清白的,还答应撤了对她的诉状。   那么这两个衙役是怎么回事?   “你这个强盗!”听到她提问,那名富态男人突然恶狠狠的指着楚雨凉骂了起来,“青天白日你到我铺子里为非作歹,不但打伤了我的伙子,还抢了我近两百两银子,我要你赶紧把银子归还我!”   “……?!”楚雨凉瞪大眼,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一脸的震惊,“你说我抢了你银子?你谁啊?”   “我乃‘祥来米铺’的掌柜。你这恶女,光天化日行凶盗窃,今日我一定要状告到衙门将你重罚!”   ------题外话------   呜呜呜。赶脚穿过去混得好差,一百多两银子还有人惦记…。%>_<%%>_<%。 ☆、【十七】:程维,把人带上!   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看热闹,楚雨凉又无奈又气恨。   走夜路撞鬼那是运气不好,青天白日她都能遇到这种奇葩事,她这运气是有多衰?这年头,是不是流行诬陷?被韩娇诬陷她认了,谁让她命不好,穿越到这具身子里做了韩娇的继女,可是被一个不曾谋面的人诬陷,这还有天理吗?   “说我抢了你的银子,你有什么证据?”她冷着脸目光带恨的盯着自称‘祥来米铺’掌柜的男人。   “你包袱里就是证据!”富态男人手指着她肩上沉甸甸的包袱,脸上的恨意似乎比她还多,甚至还大声嚷嚷,把更多的人吸引了过来,“乡亲们,在下姓魏,是祥来米铺的掌柜,这女子今日到我米铺打伤了我的伙计,还把我铺子里一百多两现银劫走了,现在人赃俱获,魏某想请各位乡亲做个见证,可千万不要让这可恶的女子给跑了。”   闻言,四周顿时一片议论声,对着楚雨凉无不是指指点点,两名衙役也手持刀柄神色严厉的提防着她。   被诬陷成这样,楚雨凉气不打一处来,才经历过被全城通缉,现在又被人围堵,这换谁来都受不了。冷眼盯着富态男子,她也不打算跟他起争执了,直接问道,“姓魏的,你口口声声说我盗了你铺里的银子,那我问你,你不见了多少银子?”   “一百七十两。”姓魏掌柜也没含糊,回答得很果断。   楚雨凉微微眯眼,眸光更冷了几分,“姓魏的,你确定我身上有一百七十两银子?”   闻言,姓魏掌柜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不对,你身上没有一百七十两,你刚刚去了酒楼,我暗中问过酒楼跑堂的,你在酒楼点了七两银子的酒菜,你身上的银子应该是一百六十三两!”   他说得如此精准,这让看热闹的人对他的话更加深信不疑,议论指责的声音也多了起来。   “呵呵……”楚雨凉突然笑了。要说这不是诬陷鬼都不信,连她点了多少钱的酒菜都一清二楚,对方还真是煞费苦心。   “你这强盗居然还敢笑?”对楚雨凉的反应,魏姓掌柜很动怒,恶狠狠的指骂道,“青天白日你也敢行凶作恶,如今有众多乡邻作证,你是跑不掉的!”   楚雨凉面带讥讽的看着他,“我为何不能笑?姓魏的,你口口声声指认我盗了你的银子,连我花了多少你都知道,尽管我不确定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能确定的是你在诬陷我。”   魏姓掌柜瞬间瞪大眼,“我说的句句属实,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诬陷你?”转身,他随即对众人高喊了起来,“乡亲们,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这女子盗了我铺里的银子,如今银子还在她身上呢,就在她包袱里!”   围观的路人不仅议论纷纷,有的还指着楚雨凉骂了起来,“太不要脸了,看着长得挺好的人怎么就做出这种事呢?”   楚雨凉脸色青了一层,冷冷的目光扫过四周的人,最后再看向魏姓的掌柜,咬牙道,“不错,我包袱里的确有银子,可是这是我自己的!”   魏姓掌柜立马反驳,“你分明就是说谎,哪有人出门带着如此多现银的?”   楚雨凉继续磨后牙槽,“我高兴带就带,怎么了,还妨碍你了?”   也怪她事先没考虑那么多,这个社会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三四百块人民币,也就好比她在现代提着七八万现金逛街一样,除非别人不知道她包里装的是钱,要不肯定觉得她不正常。   见她捂着包袱,人群里有人看不下去了,高声喊了起来,“让她把包袱打开,让我们看一眼不就清楚了!”   “对对,让她把包袱打开,让我看看!”紧接着,又有人高声起哄。   ……   酒楼里,两名优雅俊美的男子面对面盘腿坐在软垫上——   “三爷这次准备在京城留多久?”佟子贡一边为两人斟酒一边挑眉。白皙的俊脸仿若美玉,眉眼如凿般深邃迷人,只不过那狭长的眼角始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大婚之后。”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浓眉随即轻蹙起来。他不喜饮酒,只是偶尔应酬会浅酌几口。   “看来你是打算迎娶楚家小姐了?”佟子贡明知顾问,似是在确定他的答案。   “不然呢?”晏鸿煊掀了掀眼皮,别有深意的反问他。   佟子贡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抿了抿性感的红唇,同样不答反问,“就不怕太子和昭王从你手中抢人?”   晏鸿煊不以为意的勾唇,“楚家不止一名嫡女。”   “哈哈哈……”佟子贡爽朗的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三爷与世不争呢,没想到三爷也会有私心。唉,真是可惜,要是本候早些到楚家提亲,兴许这楚大小姐就是本候的人了。”   闻言,晏鸿煊俊脸突然一沉,“若本王没记错的话,楚家还有一女楚菱香,安定候若真想巴结楚云洲,可马上到楚府提亲。”   不是没看到他眼中的冷色,佟子贡继续笑道,“三爷也太看得起我了,有太子和昭王在,这等好事何时轮得到我?”   晏鸿煊冷笑的哼了一声。还算他有点自知之明!   楚云洲想把大女儿嫁给他,这事让朝中所有的人都倍感意外,估计就连父皇也没想到楚云洲会如此决定,碍于楚云洲在朝中的影响迫不得已才同意了这门亲事将楚雨凉赐婚给他。   别看只是一桩婚事,牵扯到的利益可不小。那楚云洲手中有三万精兵猛将,而他为大晏国履立战功,名声显赫,有几个人不想巴结他?偏偏楚云洲却指名点姓要把大女儿嫁给他,可想而知,太子和昭王会有多急?就算他们不急,太后和皇后也应该会急的。   即便他不满意这桩婚事,他也不会傻傻的便宜了那两人,父皇已经下了圣旨,只要他不提出解除婚约,那楚雨凉就是他的人,他就想看看太子和昭王会如何急……   两人正说着话,竹帘外,有人突然上楼走到程维身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程维突然皱起了眉,转身掀帘走了进去,同样在晏鸿煊耳边低语起来。   只见晏鸿煊眼角暗抽,随即撇下对面的好友面无表情的起身朝外走去——   “程维,把人带上!” ☆、【十八】认错了人   大街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都嚷嚷着要楚雨凉打开包袱。   面对恶意诬陷,楚雨凉不是不敢让人数她的银子,而是她压根就信不过这些人。就凭这样的陷害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发生,她根本保证不了接下来会不会有人再生事端,她包袱里的这些银子可以说是她的全部家当,要是没了,她找谁哭去?这是异世,有谁能帮得了她?有谁能为她做主?   见她犹豫,围观的人更加笃定了她是在心虚,于是要求她打开包袱验证的声音越来越高涨。   而正在这时,人群外突然有人高声呼道,“大家快让让,安定候和贤王来了!”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目光一致的朝同一个方向看去,并纷纷退开了一条路。只见一名白衣男子穿过人群来到楚雨凉身边,同白衣男子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名同样俊逸非凡、宛如谪仙降临的男人。   对于白袍男子,楚雨凉只是扫了一眼,随即目光落在他身旁。   “过来。”四目相对,晏鸿煊沉冷的朝她开口。   楚雨凉咬了咬唇,还是朝他走了过去,并站在他身侧。   “出了何事?”晏鸿煊直言问道,对于四处的人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眸光幽深难测的凝视着她。   “有人说我盗了他的银子,还叫衙役来抓我。”楚雨凉也没隐瞒,她也不知道他为何出现,许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所以这会儿比较老实。   “是吗?”晏鸿煊微微眯眼朝两名衙役看了过去。   “小的参见王爷,参见安定候。”两名衙役被他微冷的眸光一射,在看清两人腰间所佩带的玉饰时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吧。”晏鸿煊抬了抬下颚,眸光随即朝衙役旁边的富态男人看去,“是你不见了银子报的案?”   魏姓掌柜也跟着跪在了地上,“回贤王爷,是小人报的案,这个女子……”   “不见了多少银子?”没等他说完,晏鸿煊冷声将他的话打断。   “回贤王爷,小的不见了一百七十两银子。”   晏鸿煊侧目,抬手突然将楚雨凉肩上的包袱取了下来,并递给了两名衙役,“拿去数数。”   俩衙役见状,赶紧将包袱接了过去。   楚雨凉睁大眼,想抢回来都来不及了。   在众多围观人的注视下,两名衙役很快将包袱里的银子数好,并同时朝魏姓掌柜看去,神色变得有些严厉,“魏掌柜,这包袱里的确有一百七十两,你不是说她去酒楼花掉了七两吗,这是如何回事?”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魏姓掌柜。后者睁大眼盯着包袱,明显很诧异,“这……这……”这到底是如何回事?他跟踪那女子到了酒楼,也亲自问过跑堂的人,她的确是点了七两银子的酒菜,他还在帘子外偷偷看了一会儿才离开去报官的。   楚雨凉气不过,几步过去将包袱给抢到来了手中,“这本就是我的银子!”   眼下的情况突然变得复杂起来,看热闹的群众都有些懵了。   两名衙役也有些摸不准到底该信谁了,主要是姓魏的说包袱里应该有一百六十三两银子,可多了七两出来,要是这女子真是盗贼,那她去了酒楼怎么会一两都不少呢?   可以说现在大家都为了这多出的七两银子想不通,至于这银子怎么多出来的,怕也只有晏鸿煊再清楚不过了。   看着紧紧抱着包袱的女人,他挑了挑下颚,“这些银子你是如何得来的?”   楚雨凉咬了咬牙,没好气的回道,“这些银子都是我二娘多年克扣我的月钱,今日她一并还给我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楚府查账!”   晏鸿煊抿了抿唇,朝两名衙役看了过去,“她乃楚家大小姐,本王可以证实她的身份。既然有人怀疑她盗窃银子,为了楚小姐清誉着想,就有劳两位去一趟楚府了。本王和侯爷在此看住他们,你们快去快回。”   贤王都亲自发话了,两名衙役哪还敢多说,更何况这么多人看着,要真是冤枉了人,他们也不好回衙门交差。   “是,王爷。”两人赶紧带着刀朝楚府去了。   周围的人群并没有散去,对于接下来的事似乎都充满了好奇,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姓魏的掌柜还跪在地上,只不过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面前矜贵优雅、器宇轩昂的男人,楚雨凉抿了抿唇,还是认真的说了一句,“谢谢了。”要不是他,估计今日她没法脱身吧?那两名衙役就算不知情,可也不会相信她的话,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嗯。”晏鸿煊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   “你就是楚家大小姐?”旁边,突然响起磁性的嗓音。   楚雨凉这才朝白袍男子看过去,虽然对对方不熟悉,可碍于礼貌,还是朝他微微蹲膝福了一礼,“见过安定候。”   “楚大小姐请起。”佟子贡抬了抬手,狭长的眼角带着一丝浅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晏鸿煊俊脸微沉,突然将楚雨凉给拉到了自己身侧。   看着他的举动,佟子贡突然低笑起来,脸上玩世不恭的神色尤为明显,“认识多年,没想到王爷还会‘怜香惜玉’,可真让本候意外。”   晏鸿煊冷眸朝他睇了过去。   对于面前两个风华冠绝的男人,楚雨凉压根就没过多理会,更没去关注两人之间的互动,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那魏姓男人身上,如此恶意诬陷,她是恨不得上前踹他几脚。   两名衙役的速度还是挺快的,两刻钟后就返了回来。   “启禀王爷,小的去楚府查问过了,楚大小姐今日的确从账房领了一百七十两银子。”   闻言,四周的人群又开始议论起来,不过这次显然不是针对楚雨凉的。   “魏掌柜,听清楚了吗?还敢说我盗了你的银子?”楚雨凉冷着脸看向魏姓男子。   “我……”魏姓男子脸色很不好看,甚至说话都开始吞吞吐吐起来,看了看两名衙役又看了看楚雨凉和她身后两名身份尊贵的人,这才歉意的改了口,“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你以为一句抱歉就能完了?”楚雨凉冷笑的看着他,“青天白日的你都能看错人,魏掌柜,别告诉我你有眼疾。” ☆、【十九】把你祸害到半身不遂   “我……我的确是看错了人。”魏姓男子突然自责起来,“姑娘,真是我看错了,实在对不住,是我冤枉了你。”   楚雨凉正欲上前,但手腕突然被捉住。她不解的扭头,却见晏鸿煊冷着脸用眼神示意她。   “既然楚大小姐是冤枉的,那此事到此为止吧。”佟子贡背着手突然朝众人宣道。   “谢谢侯爷!谢谢侯爷!”姓魏的掌柜又惊又喜,磕了两个头后挤出人群就跑了。   楚雨凉皱着眉头不满的朝两个男人看去,这两人啥意思?她还有事没弄清楚呢!   两名衙役见事情真相大白,也向楚雨凉拱手,歉意的说道,“楚大小姐,小的们没弄清楚情况,误会您了,还请您原谅。”   “行了,不关你们的事。”楚雨凉冷着脸朝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赶紧走。要不还能怎样?人都被放走了!   “王爷,侯爷,若没事,小的们就告退了。”   “嗯。”晏鸿煊和佟子贡同时点了点头。   “走吧,都赶紧散了!”误会一场,两名衙役还是有些心虚,赶紧招呼人群散开。   很快,大街上就剩下两男一女。   楚雨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人握着,于是赶紧将对方的爪子甩开。   “难得同楚大小姐相遇,不如今日本候做东请楚大小姐和王爷一同叙一叙?”佟子贡突然邀请道。   楚雨凉依旧将包袱抱得紧紧的,皱眉看着笑容可掬的他,两个同样俊美出色的男人,一样的风华卓绝,只不过气质明显不同,她身边这个贤王清冷矜贵、喜怒无色,而这位侯爷潇洒倜傥,看似亲切,可脸上的笑容和他身上的气质却带着一丝风流气。   不过也很正常,在这个一夫多妻的年代,像这样相貌出色又有身份地位的人,有几个男人不风流的?记忆中,这位安定候好像姓佟吧?   “今日多谢侯爷出手相救,也多谢侯爷盛情相邀,只不过……”   婉拒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只手朝她伸出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怀中的包袱夺了过去。   “晏鸿煊,你做什么?那是我的银子!”一瞬间,楚雨凉就跟炸了毛似的,在包袱被夺走的同时想都没想就朝晏鸿煊扑了上去。   晏鸿煊随手一扔,包袱瞬间落到他身后的程维手中。   楚雨凉见状,紧接着就要扑向程维,可腰间突然一紧,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箍得紧紧的。   “放手!”看着头顶上那张俊脸,楚雨凉大怒,龇牙咧嘴恨不得一口将他咬死,“你们这样算什么?大白天的当街抢劫,还有王法吗?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瞪了一眼她,随即搂着她迈开脚步朝前走去——   抱着沉甸甸的包袱,程维额头上全是黑线。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王爷了……   而一旁的佟子贡将两人的言行都收入眼中,看着离去的男女,绯红的薄唇微扬,连眸光都染上了一丝玩味。   据他所知,这楚家大小姐不该是这般摸样才对……   先前的酒楼中,还是楚雨凉点过的那件包房。   比起之前两人相安无事的相处,此刻房间里正上演着让人无法直视的一幕——   “晏鸿煊,我掐死你!你把银子还我!那是我的银子!”软垫上,晏鸿煊仰躺着,俊脸绷得冷硬,而在他身上,某个女人正跨坐在他腰间,不仅压着他,还掐上了他的脖子,张牙利爪的样子,如同吃人的老虎一般。   “咳咳咳……”掀开帘子,佟子贡险些没被眼前的一幕呛死。   紧跟在他身后的程维同样被惊了一跳,回过神来的他赶紧跑了进去,试图想将楚雨凉从自家王爷身上拉下来,“楚小姐,你做何,还不赶紧把我们王爷放开!”   “滚开!”就在程维刚要挨着她时,楚雨凉猛得回头怒瞪着他,“赶紧把我银子还来,要不我掐死他!”   太可恶了!   楚家的人欺负她就算了,他们主仆也趁人之危,好不容易从韩娇那里搞点银子,还没捂热就被这对可恶的主仆抢了去。这还有天理吗?   程维面色难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主子,“王爷?”   “你们出去!”晏鸿煊冷着脸朝他命令道。   看着上方凶神恶煞的女人,他突然翻身,瞬间把女人压在自己身下,抓住脖子上的手腕猛得拉开,并将两只爪子给推到女人头顶。   一时间,形势逆转,而且场面的气氛似乎都变了。   程维一头黑线,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王爷不像是在生气,而像是……享受!   “侯爷,我们去外边吧。”他尴尬的摸着后脑勺朝门口的佟子贡说道。   “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不该去打扰屋里的这对男女,佟子贡也很干脆的转身走了出去,只不过抽搐的唇角怎么都停不下来。   屋子里,楚雨凉想用脚把身上的男人踹开,可晏鸿煊哪里会给她机会,修长的大腿把她压得紧紧的。   “闹够了没?”瞪着身下的女人,他最终没了耐性。   “把银子还我!”楚雨凉要牙启齿。   “本王代替你保管。”   “凭什么?那是我的东西,难道我自己不能管?”   “不想要命了?”看着她依旧不死心的样子,晏鸿煊俊脸更是沉冷起来。   闻言,楚雨凉突然闭上了嘴。   “为了区区一百多两银子就把命搭上,你觉得值得?”晏鸿煊幽深的眸光直视着她,问的话也很直接。   楚雨凉安静了下来,忍不住撇嘴,“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命和银子比起来,我觉得银子更重要。”   “……?!”晏鸿煊冷硬的唇角狠狠一抽。   看着上方的他,楚雨凉又开始怒了,“我说你能不能别压着我,你一个大老爷们压着我成何体统?”   “……”晏鸿煊险些吐血,“你压本王的时候为何不这样说?”   楚雨凉磨了磨牙,赶紧抽出手将他推开。   没有再看他一眼,她沉默的朝外走去,只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看着他,冷冷的威胁道,“我把银子暂时放在你这里,你给我记住,要是你敢吞我的银子,等我嫁到你贤王府的时候我一定把你祸害到半身不遂!”   ------题外话------   感冒了,今天更晚了,亲们见谅。 ☆、【二十】厨房遭贼   从酒楼离开,楚雨凉没再去任何地方,直接回了楚府。对于贤王插手替她保管银子一事,其实她心中还是有数,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彼此都不明说而已。   贤王人品如何不重要,但她相信以他的身份不可能看上她这点小财,她在他府中住过,就他书房里的一些摆件装饰都不止那点银子。她只不过觉得那男人对她管得有点多罢了,其实说起来他们也不熟,最多就是有了一纸婚约。   街上被诬陷的事也不需要她过多调查了,能准确的知道她有多少银子的人除了楚府的人外还能有谁?贤王和安定候阻止她追究下去,不过也是为了她安全着想。事后她也想明白了,自己的确不该那么高调,追查下去也没多大作用,人家能设计诬陷她,肯定就做足了准备的,她若追究下去,指不定就跳进别人挖好的坑里去了。   可恶的韩娇!可恨的楚家人!是不是真的要把她逼上绝路他们才甘心?   回到楚府,她的院子已经被布置妥当,崭新的家具和摆件让这个小院焕然一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把各处新添置的东西挨个看了一遍,楚雨凉还算满意,新添置的东西虽然谈不上名贵,但也过得去。韩娇办事效率不低,不仅给她准备了新家具新衣裳,就连她院子里的丫鬟下人都给全换了。   见她回来,丫鬟手脚麻利的给她沏上茶,态度也很恭敬,“大小姐,您请用茶。”   “你叫什么名字?”楚雨凉上下打量着她,穿着楚府统一的下人服,瓜子脸摸样清秀,带着点稚气。   “回大小姐,奴婢叫小芹。”丫鬟乖顺的回道。   “你多大了?”   “回大小姐,奴婢刚过十五。”   “嗯。”楚雨凉点了点头,其实对楚府的下人,她只对几个人印象深刻,都是各院的大丫鬟,其他的人她见过不多,“你来楚府做事多久了?”   “回大小姐,奴婢一个月前才进楚府。”   “嗯。”小芹一直都毕恭毕敬的,只是楚雨凉有些不冷不热。她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子,更何况对方是韩娇选的人,就凭这一点,她对这个叫小芹的丫鬟也不可能太热情。   晚上,小芹把饭菜送到了她房中,并在一旁服侍她用膳。   “晚上都吃些什么?”看了看桌上的几道菜,楚雨凉随口问道。   闻言,小芹将食盖一一打开。   “就这些?”楚雨凉挑了挑眉,含讥带讽。在贤王府,她偷工减料做出的东西都比这桌好!堂堂的楚府大小姐,就吃些青菜萝卜,这生活……   是当她长的肥头大耳所以想给她刮油?   小芹低下了头,小声的解释道,“大小姐,夫人说要以勤俭为德,不可铺张浪费,以后府中所用的食材都尽量缩减,省下来的花销待有机会就捐赠给贫苦百姓。”   “……”楚雨凉听得狠抽嘴角,这就是不给她吃肉的原因?   她是真心佩服韩娇的心眼,连这种假仁假义的话都说得出来,真要搞什么勤俭、搞什么慈善捐赠,有种她就别穿金带玉啊!   以为原身没见过世面所以想当然的克扣食材?好歹她也在贤王府住过,人家贤王也算低调吧,可人家府中养的畜生都不止吃这些。   看着楚雨凉半天不动筷,只是一个劲的冷笑,小芹捏着衣角似是有些紧张。   “行了,把东西收了吧,我不饿。”楚雨凉冷着脸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把桌上的垃圾弄走。吃这些还不如让她吃贤王剩下的,就那些骨头渣子都比这些有营养。   “是。”见她拒绝用食,小芹也没多话,将食物一一端走了。   沐浴过后,楚雨凉躺在新置办的床上,盖着软乎乎的棉褥子,舒坦是舒坦,还是各种失眠睡不着。   不知道在床上翻滚了多少久,她突然起身穿好外衣、套好鞋子,然后打开房门鬼鬼祟祟的冲进了夜色中——   ……   翌日天都未亮,韩娇就被贴身丫鬟叫醒。   “清芽,发生了何事?”未到起床时间就被打扰,韩娇很是不满。   “回夫人,管家刚刚来报说府里遭贼了。”丫鬟站在床尾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遭贼?”韩娇立马掀开被子坐起了身,目光不悦的落在她脸上,“府中戒备森严,如何能让贼子进来?”   丫鬟摇头,“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管家说厨房里的鱼肉还有一些补身的食材都被人盗了。明明昨夜入睡前还好好的,可今早大厨做早膳的时候却发现少了许多食材。”   “哦?”韩娇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她冷着脸吩咐道,“清芽,陪我去看看到底是如何回事!”   楚府各院都有厨房,只不过每日的食材都要从大厨房领,有人专门在大厨房分配、记录,哪个院该领什么,领多少都会详尽的记下,以便月末韩娇查阅。   以往整洁的大厨房今日却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菜篮倒的倒、翻的翻,各种食材散落得到处都是,说句不雅观的话,此刻的大厨房比猪圈还脏乱,哪像是遭贼的,说是被猪拱过的还差不多。   “夫人开恩,是小的失职,是小的没看好厨房才让贼子作乱。”一名中年妇人跪在地上朝韩娇不停的磕头求饶。   看着凌乱不堪的大厨房,韩娇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于地上磕头认错的厨房管事,她没多理会,带着丫鬟清芽气呼呼的离开了。   ……   天还未亮,微凉的清晨算是楚雨凉睡觉最踏实的时间,只不过今日明显有人不会让她安心睡觉。   “大小姐!大小姐!夫人来了!”门外,小芹焦急的声音传来。   楚雨凉向来浅眠,如此大的动静她哪还能睡得下去,睁开眼的她翻身坐起,就在她刚弯腰穿鞋之时,房门被人推开,只见韩娇带着丫鬟满面怒气的走进她房中。   “楚雨凉,大厨房里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二十一】大胆的贼人   看着闯入自己房里的韩娇,楚雨凉揉了揉惺忪的眼,带着几分床气说道,“二娘,大清早的就扰人清梦这样好吗?我承认这楚府是你在当家管事,可是好歹你也注意一下规矩礼仪,难道当家人就能随便闯别人闺房打扰别人睡觉?”   韩娇脸色特难看,忽青忽白的,可一想到大厨房的事,她依旧严厉的逼问道,“楚雨凉,你别岔开话,我问你,大厨房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楚雨凉将抠出来的一小粒眼屎用指甲弹开,这才认真的看着她的怒容,“二娘,大厨房出了何事啊?”   韩娇咬牙,“你还想装傻不成?大厨房里的食材被人捣毁,你别跟我说这不是你做的!”   楚雨凉对她眨了眨眼,似是很惊讶,“大厨房被人捣毁了啊?二娘,不是我说你,这有何可气的?我听说你为了捐赠银两给贫苦百姓特意节省花销,所以都只买些便宜的青菜萝卜给大家食用,大厨房被毁,应该也没损失多少才对。不就是一点青菜萝卜么,二娘脖子上的一颗珍珠就能让我们楚府吃上一个月青菜萝卜,犯得着如此生气吗?”   闻言,韩娇险些吐血,脸色就跟猪肝一般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你……”   楚雨凉看着她脖子上一大串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小指甲盖那么大,在这个高仿还不盛行的时代,这种纯天然的货色算得上罕见的珍宝了。她扬了扬唇,笑着安慰道,“二娘,不就是一点萝卜小菜嘛,只要咱们府中的人平安无事就行了,你啊也别小题大做了,免得说不出外人会笑你太抠门。”   韩娇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能揉着胸口喘气。   楚雨凉也懒得看她吃人般的样子,朝她指了指身后,“没什么大事二娘就请回吧,府中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处理,你没必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你——哼!”韩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咬着后牙槽转身离开。   就在她刚跨出门槛时,楚雨凉突然又说道,“二娘,不是我说,你要提倡勤俭,这是美德,我们应该支持,可是你在府中打扮得就像卖珠宝首饰似的,你这样,似乎有点太过了,这样怎么让我支持你勤俭节约啊?”   韩娇僵硬的停住脚,尽管没转过身,可楚雨凉依旧能清晰的听到她磨牙的声音,看着她愤袖离去的样子,她红唇一扬,对着门口比了‘Y’。   只要她不死,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些人都气死!   光脚的永远不怕穿鞋的,这一口气她是赌定了。谁让他们欺人太甚的!   小芹站在门外,直到韩娇带着丫鬟离开,她才出现在楚雨凉的视线中,并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大小姐,大厨房被毁,今日的食材恐怕领不到了,要不奴婢出去为您买些吃的回来吧?”   楚雨凉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芹愣了一下,“回大小姐,卯时了。”   楚雨凉眼珠转了一圈,见她还站在门外,随即朝她摆了摆手,“你自己找吃的去吧,别给我准备了,我最近修炼仙术,暂不用烟火之物。”   说完,她也不在乎小芹惊愕震骇的表情,上前将房门关好。转身看着崭新的房间,她嘴角突然挂上了一抹冷笑。   以韩娇今日受气的程度,估计回去之后就会想办法弄死她吧?   对于比猪食还不如的食物,她才不稀罕。再说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在自己的饭菜里下毒,她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   贤王府   早朝过后,晏鸿煊回到府里,刚要进书房就听赵总管匆匆来报,“王爷,不好了,府里遭贼了。”   晏鸿煊脚步一顿,转身朝他看了过去,轻蹙的浓眉显示着他的不悦,连嗓音都带着一丝寒意,“如何回事?”   赵总管扑通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王爷,厨房遭贼了。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竟然把厨子为您做的早膳给偷吃了。那可恨的贼子不仅偷吃了您的早膳,还把厨房里能吃的东西都偷走了。”   闻言,晏鸿煊瞳孔微微睁大,似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除厨房之外,还有何地方被盗?”   “王爷,就厨房被盗,其余地方小的已经派人查过皆完好无事。”   “可有查出是谁所为?”   “王爷,小的已经让侍卫将整个贤王府都查过了,并未发现可疑之人。”赵总管战战兢兢的回道。   晏鸿煊俊脸一沉,突然朝一侧唤道,“程维。”   程维似乎也是被赵总管的话惊到了,听到喊他,他赶紧回过神,“王爷有何吩咐?”   “你带人再查一次,务必给本王把做贼之人找出来!”冷声下令后,晏鸿煊绷紧着俊脸转身跨入了书房。   “是,王爷。”   看着书房门‘嘭’的关上,程维赶紧将赵总管从地上拉了起来,紧张又好奇的问他,“赵总管,这到底是如何回事?我们贤王府一向戒备森严,怎会遭贼呢?”而且什么都不偷,就偷厨房,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提起贼人,赵总管也是一脸无奈,可以说一点头绪都没有,“不瞒程护卫,这事真的很蹊跷,就一刻钟的时间厨房里能吃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我听到消息赶紧派人搜查,可都没发现可疑之处,你说那么多食材到底会去哪,总不能长翅膀飞了吧?” ☆、【二十二】又玩什么花样?   楚府   得知韩娇一整日都未进食,楚菱香担忧不已,晚间亲自到韩娇院中服侍她用膳。   “娘,您别为了那么个人把自个儿身子给气着了,不值得的。”坐在床边,楚菱香耐心的劝着床上的韩娇。   提起楚雨凉,韩娇那真是一肚子鬼火直冒,当着女儿的面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楚雨凉的恨意,“香儿,你不知道那孽种有多可恨,她就差没把娘给气死了!”自打那孽种回到楚府之后,不仅变了个人,甚至处处同她作对,要不是她百般忍耐,她是真差点被那孽种气死。   楚菱香皱着弯弯的柳眉,美艳的脸上布满了焦虑,一边替韩娇顺气一边说道,“娘,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和哥哥,可是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为了那么个人把自己身子气出好歹,不仅不值得,女儿也会心疼的。您有什么别忍在心中,告诉我和哥哥,我们一起商议着做事,总比您一个人出力好。”   有女儿的安慰,韩娇的气消了不少,只不过还是很不甘心,“香儿,你是没见过楚雨凉现在的德性,不仅不把我放在眼中,对我说话都是冷嘲热讽的。自打那件事过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次回来我看她就是存了心想和我们作对的。娘现在不仅担心她以后压了你的风头,娘更担心的是她对我们母子三人的报复。”   闻言,楚菱香不以为意的撇嘴,“娘,您也太沉不住气了,不是女儿不把她放在眼中,就凭她,一个人在楚府孤立无援,她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她这几日给您气受,不过是想吓唬我们罢了。”   韩娇摇头,不怎么赞同她的看法,“香儿,你也别太小看她。那孽种自打有贤王撑腰以后,气势就逐日高涨,特别是贤王,似乎对那孽种上了几分心。你不知道,几日前我都差点对付上那孽种了,结果在街头碰到贤王插手,让那孽种又脱身了。想想,我就觉得可气,你说贤王怎么会帮她呢?那孽种有什么好?”   楚菱香给她顺了顺胸口,劝说道,“娘,贤王帮她不过是看在爹的面子上罢了。”   韩娇叹了一气,“我也希望如此。要是贤王真对那孽种上了心,那你岂不是就没机会了。”   楚菱香嘟了嘟嘴,“娘,说心里话,女儿一点都不想嫁给贤王。贤王今年二十有四了,却依旧独身,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说的毛病,更何况贤王常年在封地鲜少回京,女儿要是嫁给他,那岂不是要同您和哥哥分开?女儿才不想跟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受了委屈连个诉状的人都没有。”   韩娇蹙紧了眉,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只不过实在不想让楚雨凉捡这个便宜。   楚菱香突然委屈的摇了摇她的手臂,“娘,我们把楚雨凉那孽种除掉就行了,别让我嫁给贤王可好?”   韩娇沉默起来,美目中浮出一丝冷意,片刻之后,她抬头看着床边美艳动人的女儿,点了点头,“行,只要那楚雨凉不在世上、不抢你的风头,娘也不逼你嫁给贤王。”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去求老爷向皇上开口改婚约。只要把楚雨凉除掉,女儿就是楚家唯一的嫡女,再也没有人会抢女儿的风头,就凭老爷在朝中的地位,她的香儿要嫁给谁都不是问题。说实话,她还真有些看不上贤王,母妃早逝不说,在朝中也无权无势,让香儿嫁给这样的男人,凭楚家在朝中的地位,简直是便宜了他。   楚菱香听她不再勉强自己,脸上也有了喜色。其实她心中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只要娘不逼她嫁给贤王,她就有机会嫁给安定候,上次爹回来待的时间短,她没有机会开口,下次等爹回来,她一定要告诉爹让爹去和安定候说说……   “娘,楚雨凉的事您就别操心了,还是交给我和哥哥去对付她吧?”敛回心绪,楚菱香正色的对韩娇说道。   “这怎么行?”韩娇面露担心,“那孽种连娘都不放在眼中,你们要对付她,怕是更不容易。”   “娘,您也太小看我跟哥哥了,要对付楚雨凉我跟哥哥有的是法子。更何况楚雨凉知道您的心思所以处处防备着您、处处和您作对,我可不想您再受她的气。既然决定了要除掉她,那就不给她任何脱身的机会,要做就要做的狠一点。”楚菱香目光带狠的说着。   有儿女支持,韩娇再欣慰不过,不仅底气足了,脸上算计的神色更明显。女儿说的对,既然要做就要做得绝一点,不能再给那孽种留一丝机会!   ……   小院里,自打楚雨凉回楚府后,服侍她的小芹就倍感惊奇,甚至疑惑不已,原因就是楚雨凉多日来从未用过食物。这位大小姐不仅不吃她做的任何食物,且还一日比一日精神,脸上的色泽一日比一日更红润。这使得她不禁暗中怀疑楚雨凉之前说过的话,难道大小姐真的在修炼仙术?   都四五日了,哪有人不吃不喝的?换做平常人,不说饿死,至少也是奄奄一息。这实在是太诡异、太不可思议了。加之楚雨凉早前的言行和如今的言行差别甚大,于是暗地里有不少人都猜测这位大小姐肯定是撞了邪以至于变化如此巨大。   面对楚府中越来越多的谣言,作为当事人,楚雨凉因为不同人亲近自然不知情,反正每日有吃有睡,过得也算滋润,近日来韩娇也没动静,她乐得清闲,大多时候就关在房里把从某爷府中偷来的书翻出来看。   原来的楚雨凉没人关爱,大字都不识几个,韩娇向楚云洲说的是她厌倦读书习字,结果楚云洲听信她的话就没再请先生教她。好在楚雨凉在现代也学过古文,看得懂书里的‘之乎者也’,为了让自己更加融入这个社会,她特意从某爷书房‘借’了不少书来充实自己,顺便打发时间。   因为担心晚上‘做事’被人发现,楚雨凉从不让人在她房门外值夜,每日沐浴过后都让小芹早早回房,而她自己则是装作困乏的样子天一黑就关门睡觉。这天晚上,小芹和另外一名叫巧儿的丫鬟给她准备好热水后,小芹突然向她禀道,“大小姐,三小姐刚刚差人过来,说是想邀您明早去庙会进香。”   楚雨凉脱衣服的手停下,扭头朝她看了一眼,“是吗?”   小芹点头,“回大小姐,三小姐院里的人是如此说的。不知道大小姐是否会去,要是您想去庙会,奴婢这就去为您准备进香的东西。”   楚雨凉沉默起来。这个时代每逢八九月各地都会举办庙会,主要是感谢神灵保佑今年五谷丰收以及祈祷明年风调雨顺,这个时代的人在她看来是有些愚昧的,但不可否认他们的信仰,老百姓生活过得好不好,还真的要看老天安排。风调雨顺的年景老百姓就能安居乐业,百姓好了,国力自然就强了。所以对庙会这种民间习俗,许多达官贵族甚至皇族都会重视。   她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她感兴趣的事楚菱香竟然主动约她。   要知道,楚家的三小姐可从来都不理睬她的,虽然她不像韩娇一样想着法子对付她,可是却从来没把她当姐姐,如今却主动邀她去玩,这怎么想都让人意外。   都说‘天有异象必出妖’,这,算不算?   他们诬陷人的伎俩屡次失败、投毒下药又没机会,不知道这次又有什么‘花样’?她能想到害人的招数也就那么几样,诬陷、投毒使不了,是不是该直接动手暗杀了?   见她突然不说话了,小芹低声唤道,“大小姐?”   楚雨凉回过神,突然朝她扬唇,“反正我也没事,既然三小姐邀了我,我肯定是要去的。小芹,一会儿你就去给三小姐回个话。”   “是。”小芹恭敬的应道,“那奴婢这就去为大小姐准备明日需要的东西。”   “嗯。”楚雨凉也没拒绝。去庙会的目的主要是感激神灵,其次才是游玩,准备瓜果点心是必不可少的,那些东西是祭神时用的,她倒不担心被下毒。   沐浴过后,按照她的习惯,两丫鬟把房间收拾好之后就退下了。   楚雨凉熄了烛火躺在床上,两刻钟之后,她摸黑起床将藏在房梁上的夜行衣取下来换好之后,打开窗户轻身一跃就消失在黑夜中——   不管小芹是不是韩娇的人,她做的东西她都不可能吃。明日去庙会要是路途远一些的话就得把干粮带足,今晚得去贤王府看看有没有糕点之类的东西,她银子都在那男人手中,害得她零用钱都没有,不偷他府里的东西还能偷谁的? ☆、【二十三】贤王捉贼   贤王府书房里,晏鸿煊如常的在书房看书。常年不在京城的他回京之后事务也不多,朝中有太子和昭王,晏傅天也没安排他做事,对于闲适的生活,他似乎乐在其中,回京多时也从未主动揽事,空闲的时间都在书房度过。   比起他的安静和闲适,守在一旁的程维明显就扛不下这种无聊的气氛。眼看着戌时将过,而倚坐在油灯旁的主子一点都没有要回房的意思,程维总算忍不住了。   “王爷,府里连日遭贼,您怎么都不让人抓贼啊?”他还真弄不明白,明明王爷已经知道是外贼进府偷东西,可惜就是不让人动手去抓,这分明就是助涨贼子的嚣张。那贼也真是奇怪,每日到府里就偷吃的,其他啥都不偷。他们贤王府虽说不缺这些,可一次又一次的在他们眼皮下作乱,这让作为贴身护卫的他倍感挫败,总得自己很没用似的。   灯火旁,男人安静的看着书,丰眉如墨,眼若深潭,鼻挺唇薄,如雕的五官在灯火映照下更显得深邃立体,淡淡的火光覆在他俊逸的脸庞上,似乎比平日都多了一丝温度。绛青色的锦袍上金线散发着琉璃般的光泽,将他修长挺拔的身躯衬托得更加矜贵迷人。   听到身旁杂音,晏鸿煊似是不耐的朝他斜睨了一眼,“不过一个无名小贼而已,不足畏惧,其贼能常来本王府中想必是看得起本王。”   “……”程维有些凌乱,又开始抓后脑勺了。王爷这是哪门子谬论啊?别人抓到贼都是往死里打,王爷倒好,还打开大门欢迎人家来。   而正在这时,赵总管来报,“启禀王爷,那贼人又来了,今晚没偷到吃食,正在厨房撒气呢。”   闻言,程维立马握紧了拳头就要冲出去,“这可恶的贼人,偷食就不说了,还敢在贤王府里使坏!”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贼,这次逮着他非得给他一顿狠打!   “慢着。”看着就要冲出书房的属下,晏鸿煊突然将他喝住。   “王爷?”程维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转身,“王爷,这贼人太可恨了,您怎么能由着他胡来?”见过养猫养狗养女人的,还没见过像王爷这样养贼的,这都成什么事了啊?   “你们退下,今晚本王亲自去会会他。”放下书册,晏鸿煊从椅子上起身,挺拔的身躯路过两人时,突然顿了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   看着他就这么消失在黑夜中,赵总管和程维相视了一眼,皆是不解的摇头叹气。王爷的日子太悠闲了……   大厨房里黑灯瞎火的,穿着夜行衣的某贼把角落都摸了好几遍,可依旧没找到一口可以吃的。   “可恶!”饿了半天就等着来这里大吃一顿,可什么都没有,某贼气得忍不住咒骂,“死男人,臭男人,给我留点吃的又咋样了嘛!真特么小气!以后别让我见到你,要不然见到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白来一趟,光是骂几句肯定是不够解气的。临走前,某贼不甘心的又在大厨房里摸了一遍,这一次是摸到什么砸什么,簸箕、锅铲、菜篮子……没一会儿,所有的东西全被她又扔又踹,就连沉重的大铁锅都没放过,摔在地上不说,还不解气的踹了好几脚。   “哎哟!”也不知道踹到什么东西,楚雨凉单脚立地,抱着痛脚惊呼起来。   吃的没偷到,厨房也被毁了,无奈,她只好打道回府。被撞伤的脚趾还没缓过痛意,又担心被人发现,所以只能飞几步跳几步,就跟袋鼠蹦跶似的。   不远处,看着女人滑稽而狼狈的样子,某爷冷硬的薄唇狠狠抽搐,夜色下,深邃的墨眼中微微闪动着光华,疑似隐忍的笑意从眸中快速划过。   好不容易飞上墙头,楚雨凉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坐在墙头上对着皎洁的月光开始检查自己受伤的脚。看着从脚趾甲缝里溢出的鲜血,她皱着眉恨恨的喘气。真是倒霉死了,东西没偷着还把自己弄成了瘸子,这大晚上的让她去哪治伤?脚上细菌本来就多,要是不抹点消炎镇痛的药,感染了咋办?   下意识的摸摸怀中,没有一个铜板,楚雨凉抬头45°望天,不死就行了,还医个毛线啊!   “楚大小姐,可是本王府中的月亮更圆,所以你不辞辛苦特意到本王府中赏月?”墙下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尽管高墙离地面有些远,可对方的声音却清晰入耳。   “啊!”突来的惊吓让楚雨凉猛得颤了一下,瞬间重心不稳,眼看着脑袋要栽下墙角,千钧一发之际,她手快的抓住墙头,整个人像壁虎一样黏在高墙之上。   扭头看着伫立在下方的男人,惊魂未定的她忍不住破口骂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有病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晏鸿煊脸上面无表情,不说话,身形也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微微仰头到底是在赏月还是在欣赏女人的狼狈。   楚雨凉磨着牙,说不尴尬肯定是假的,见对方跟木桩子似的定在下面,她脑门上的黑线越来越多。到底跳还是不跳?跑还是不跑?   双手攀着墙头,眼看着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无奈,她只好对着下面喊了起来,“王爷,能否让个道,让我下来说话?”被抓就算了,这男人站在下面是嘛意思?想逼她投怀送抱?   “无妨,本王看着你跳。”某男冷着脸纹丝不动。   “那你能不能走开点?把你压死我去哪找银子赔你安葬费?”楚雨凉咬牙。   “无妨,你只需陪葬就可。”   “爷,咱们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好不?我是担心把你压残,你这后半生可就完了。”陪葬?呸!用他垫背还差不多!   “无妨,你服侍本王后半生就可。”   “啊……”伴随着尖叫声,墙上的身影突然坠下。   就在楚雨凉以为真会把某人压死或压残时,突然后背和膝盖窝一紧,屁股下什么东西也没感觉到,她这才睁开眼,对上的,是那双如沉潭般幽深的眸子。   心虚之下,她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行了,你也别瞪眼了,我认罪就是,不就是偷了点吃的嘛,犯得着你亲自出马?”   “就一点?”晏鸿煊挑了挑眉。   楚雨凉抬起头恨恨的看着他,“不是一点还能有多少?我就这么大个人还没猪吃得多,能吃你多少东西?”   晏鸿煊唇角突然抽搐,“你是没猪吃得多,可也比猪差不了多少。”   楚雨凉立马掐上他脖子,怒道,“可恶,你再说信不信我掐死你?要不是你把我银子抢了我至于偷你东西吗?楚家的东西我一口水都不敢喝,又没银子买,难不成你想让我去讨饭?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我没找你算账就罢了,你还唧唧歪歪的,你特么是不是男人啊?”   最后一句话让晏鸿煊黑了脸,“本王不是男人?你可是想要验证一下?”这死女人真想立马捏死她,明知楚府都是吃人的东西,却还不要命的回去,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胆子!   “无耻!”楚雨凉瞪眼骂道。放开他的脖子,见自己还坐在他臂弯里,她低下头没好气的命令起来,“赶紧把我放下去,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念在这男人救过她的份上,她暂时不跟他计较。以后有机会她绝对要削他一层皮!   打横抱着她,晏鸿煊抿紧了薄唇,转身,大步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二十四】我脚臭   接下来晏鸿煊的举动让楚雨凉颇感意外,他不仅抱着她大摇大摆的从贤王府大门进去,还把她抱到了他房里。   眼看着他要把自己放在他的床上,楚雨凉最终没忍住,直接朝他喊道,“王爷,慢着。”   晏鸿煊脚步一停,垂眸看着她,“嗯?”   楚雨凉指了指一旁的凳子,“把我放凳子上就行了。”   晏鸿煊微微蹙眉,抬眼依旧朝他的大床走过去,并将她放了上去。   一挨着床面,楚雨凉立马就要往下蹦,只不过双肩突然被按住。   “做何?”晏鸿煊脸色有些阴沉。   “王爷,虽然我俩有婚约,可我还没随便到见男人的床就上,你喜欢把女人往你房里抱,可也得考虑下我的感受。”楚雨凉正色的看着他,说得义正言辞。   闻言,晏鸿煊突然扬起了嘴角,甚至有点嘲讽的意思,“当初在竹林是谁说要以身相许的?”   楚雨凉微微一怔,随即一脸怒气的看着他,“王爷,你不觉得你是在趁人之危吗?”   晏鸿煊轻‘哼’了一声,嘴角的嘲讽更多,“趁人之危?本王可没逼你做任何事,一切都是你自己主动承诺的,难道堂堂的楚家大小姐就是如此不守承诺、过河拆桥?”   楚雨凉瞪大眼,“……?!”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当初她是说了要以身相许、做牛做马的报答他,可是那不是形势所迫嘛,她都给他当了半个月佣人了,他还想怎样?   “把脚拿出来。”就在她懊恼当初太冲动不该乱对人承诺时,突然耳边又响起命令的声音。   楚雨凉下意识的用手捂住痛脚,“我脚臭,不劳烦王爷了。”   被他方才的话堵得心虚,活像她有多忘恩负义似的,她不想再欠他什么了,欠得越多她越没法偿还。做牛做马还好说,要真让她以身相许,她还真没那个勇气。古代多种马,尽管这男人还没娶亲,可不代表没女人,有钱的男人私底下谁不玩女人的,那玩意儿别人用过的再给她用,就算镶了钻,她也会觉得恶心。   晏鸿煊眸光冷冷的盯着她双手,“你是打算废了自己的脚?可惜本王不想娶个瘸子进府。”   楚雨凉想都没想的回道,“不想娶就别娶啊,我还不想嫁呢。”   晏鸿煊转身离去,在墙角的木柜旁站了片刻,回来时手中捏着一只宽口瓶子,随手扔到她脚边,“这是宫里的东西,省着点用。”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既然贵重舍不得那就别拿出来啊,小气的劲儿,真不是个男人!   心里腹诽归腹诽,她也没傻到把东西还给他,于是快速的抓到手中并将其打开,瓶子里黑色的药膏散发着药香,有点像她曾经用的面膜,尽管不知道这药到底是医治什么的,如今有药可用,她也只能抱着试试的心态。   借着屋里的火光,大脚趾上的撞伤更加显眼,难怪那么痛,不仅指甲缝脱了皮,甚至连指甲盖都是青的。没有多想,她咬着牙将黑漆漆的药膏用手指抠了一坨出来然后摸到指甲盖周围。   “真臭。”突然,某个男人嫌弃的转过身。   “……?!”楚雨凉微微一愣,随即冲他后背骂了起来,“你脚才臭!”   “你自己承认过的。”   “……?!”楚雨凉磨起了牙,都差点把手里的瓶子朝他后脑勺砸过去了。不说话没人当他哑巴!   抹完了药,她把药瓶盖上,并快速的揣到怀里,丝毫没有要还人的意思。   “王爷,夜宵准备好了,您何时用?”门外,突然传来程维的声音。   楚雨凉睁大双眼恨恨的瞪着某人的后背,怒道,“你厨房不是没吃的吗?哪来的夜宵?”   晏鸿煊转过身,先看了一眼她的脚,随即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怒容满面的脸,“本王换了新厨房而已。”   楚雨凉吐血,“……?!”刚才在厨房里的时候就该捞把刀带在身上,这会儿她铁定把他剁成一节一节的。   太可恨了!   晏鸿煊似是没看到她吃人的样子,亲自去打开了房门,很快,又亲自端着食盘返回屋中。   “吃吧。”将食盘放在桌上,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楚雨凉。   “……”楚雨凉还在咬牙切齿,在听到他此刻召唤的声音,更是有种想拿鞋拔子抽他的冲动。吃吧吃吧,当她是小狗啊?!   最后,她还是很没骨气的下床,单脚朝桌边跳了过去。   “为何不用楚府里的东西?”坐在她对面,男人突然问道,冷漠的俊脸似是极度无聊才和她说话。   楚雨凉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没好气的回他,“我怕吃了活不过明天。”   晏鸿煊冷硬的唇角微抽,“那为何又跑到本王府中来。”   楚雨凉默了默,低着头说了一句,“我接触的人中就你还算靠谱些,其他人都恨不得我死。”   她说的是心里话,一点要拍马屁的意思都没有,低沉的语气似乎充满了惆怅和无奈。   晏鸿煊眸光微闪,没有再开口,只不过一直看着她不雅观的吃相。   直到桌上四只盘子只剩下汤汁,楚雨凉才摸着肚子放下筷子,“呃!”   晏鸿煊唇角再次狠狠一抽,看着残汤,忍不住鄙夷,“你还真能吃。”这女人,不是饿死鬼投胎上辈子也是头猪,要生在一般百姓家中,就她那肚子,不出一月估计都能把家吃空。   楚雨凉揉着肚子站起身,顺便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啥啊,我这不是能吃,我这叫吃饱随着等着被人宰。”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遇到什么,她能做的就是对自己好一点,要不然突然被人害死,连顿饱饭都没吃上。   晏鸿煊如潭的双眼突然沉了起来,像是灌入了冷风,有些阴测测的看着她。   楚雨凉单脚立在地上,试了试用受伤的那只脚脚后跟着地,拐着走了两步觉得没什么问题后,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虽然不想跟你打交道,但还是得谢谢你。”   说完,她一瘸一瘸的往房门口走去。   “不想留下么?”身后响起低沉的声音。   楚雨凉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朝他摆了摆手,“王爷要是寂寞了上街随便抓几个女人就是,没必要在我身上动心思。”   不等他回话,她快速打开房门,一瘸一瘸的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在这里好歹也住了半个月,对于这里的一切她还是比较熟悉的。只不过今晚之后她肯定是不会再来的了,他把厨房换了,不就是不打算再施舍她了么?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晏鸿煊绷紧着俊脸,放在桌上的手捏紧又放松,再捏紧再放松,眸光沉冷的他,最终还是没离开凳子……   ……   因为之前是被抱着进贤王府去的,所以出去的时候很顺利。楚雨凉扶着墙一瘸一瘸的走得很慢,其实脚也不是痛得没法走,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她心情很低落,心窝的某处酸酸痛痛的,有一种颓败无力的感觉,让她脚下都像拴了铅一样,重得让她不想走路,就想找个地方躺一晚。   反正回楚家也没什么意思,一个只有荣华富贵却并不温暖的地方,她不向往也不留恋。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背靠着一堵墙正打算坐下休息片刻,突然空中传来‘嗖嗖’的声音。她下意识的抬头,这一看不要紧,心中惨叫一声‘遭了’——   只见数道黑影从空中跃下,就在她奋起想逃时,一张大网突然朝她扑来,整个人瞬间被罩住。   “你们是什么人?”大网快速的收紧,楚雨凉挣脱不掉,一边扭摆着身子一边怒问道。   “把她带走。”黑暗中,只听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似男人又似女人。 ☆、【二十五】佳人有约   翌日   从宫里回来,晏鸿煊换下朝服刚准备去书房看书,就听赵总管来报,说安定候来了,晏鸿煊让他将人请到了书房。   “今日庙会,安定候不去猎艳,跑本王府中做何?”面对器宇轩昂、打扮得潇洒出众的好友,晏鸿煊鄙夷的看了一眼,随即目光落在书册上。   佟子贡摇着折扇,面若美玉的他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子风流的韵气,站在书桌对面并没有要坐的意思,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椅子上冷漠的男子,嘴角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实不相瞒,本候今日的确与佳人有约。”   晏鸿煊掀了掀眼皮,“那你还有空到本王府中做客?”   佟子贡‘呵呵’一笑,“本候看你孤身一人着实寂寞,这不,特意前来邀你一通赴约。”   晏鸿煊嫌恶的瞪了他一眼,“本王可没侯爷如此好的兴致。”   面对他的冷脸和嘲讽,佟子贡也不恼,笑容依旧颠倒众生,“三爷,本候可是诚意相邀,错过机会你可别责怪本候。”   晏鸿煊纹丝不动,“不去。”京城里,谁不知道这厮风流成性,就知道勾搭一些庸脂俗粉,着实让人恶心。   佟子贡继续摇着手中的折扇,笑得别有深意,“你可知今日是谁邀请本候?”   晏鸿煊抿了抿薄唇,表示没兴趣。   “楚家三小姐楚菱香。”佟子贡径自说道,脸上颠倒众生的笑似是无比得意,“没想到这楚家三小姐竟然倾心本候,还真是让本候意外。你说这等好事本候如何能推拒呢?”   晏鸿煊继续保持沉默。别说楚菱香邀约,就算公主要往他床上爬他都不觉得奇怪,这厮风流得只要是个女人都想糟蹋。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佟子贡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就不想知道今日是谁陪同楚菱香去庙会进香吗?”   “……”晏鸿煊掀了掀眼皮,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楚家大小姐楚雨凉。”   “……?!”晏鸿煊微微一怔,随即浓眉蹙起。那女人的脚不是受了伤,她还乱跑做何?   看着他总算有了点反应,佟子贡故意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准备要走出去的样子,“既然三爷没兴致,那本候只能独自去赴约了,不过这也好,三爷不在场,说不定本候还有点机会,万一楚家大小姐突然看上本候呢,缘分这种事还真是说不好的。”   “佟子贡,你是想作死么?!”站起身,晏鸿煊目光阴沉的瞪着他的后背,若眼睛能杀人,估计佟子贡此刻已经满身窟窿了。   晏鸿煊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突然火大,总之,他不喜欢有人惦记那个女人。佟子贡是怎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那就是一个风流种,除了糟蹋女人绝对不会动女人用情,就算他不喜欢那女人,他也不会让佟子贡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去。   ……   福山寺,离京五里,算是方圆百里香火最旺的寺庙了,每年庙会,来此进香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幽静素雅的禅房里,小沙弥奉上香茶后就退了出去,两名姿容卓绝、气质不凡的男人坐在客椅上,冷眼对笑眼。   “你和楚菱香约在何时相见?”晏鸿煊没有动手边的香茶,只是等得有些不耐烦。那女人也是个麻烦的东西,脚受了伤居然还跑出来。   佟子贡优雅而惬意的啜了一口香茶,笑道,“没想到三爷也是心急之人。”   晏鸿煊冷冷的朝他瞪了一眼。   其实不光晏鸿煊心急,今日来赴约的楚菱香更是心急。她是同韩娇一起来福山寺的,趁着韩娇去求签问卦,她才得空往后院跑,得知安定候在已到,她更是欣喜的直奔禅房。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安定候表达了自己的芳心,本以为安定候不会理睬,可没想到安定候居然给她回了信,于是她更加大胆的邀安定候在此相会,没想到安定候会欣然同意。为此,她已经兴奋了好几日,就等着这一天了。   只要确定安定候的心思,她就有把握能做他的夫人,等爹一回来,就可以让爹去安定侯府说亲了。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美好得出乎她的想象。当然,她跟安定候的事还不能让娘知道,毕竟女追男会遭人笑话,娘肯定会骂她的。   禅房门外,有小厮把守,楚菱香自报名讳后就请他帮忙通传,小厮也没为难她,进禅房禀报后就出来请她进去。   看着房里多出来的贤王,楚菱香有些意外,愣了愣才走过去,优雅的朝坐上的两男子蹲膝行礼,“小女楚菱香见过王爷、见过侯爷。”   看着她一个人前来,不仅晏鸿煊沉了脸,就连佟子贡都微微蹙眉,只不顾表情没晏鸿煊那么明显,脸上依旧带着风流迷人的笑,“三小姐免礼,请坐。”   “谢王爷、谢侯爷。”楚菱香微微低头,娇羞的样子很明显。   今日的她可是特意梳妆打扮过的,年轻的容颜娇嫩明艳,紫色的纱裙配着鎏金色的丝带,身姿婀娜娉婷,气质高贵淑雅,既有大家小姐的贵气,也不失小女儿的娇美动人,说实话,楚菱香还算个美人胚子,只不过……美人这两个字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在意的。   “楚雨凉呢,不是说她也会来?”不等楚菱香落座,晏鸿煊突然问道。落在楚菱香身上的目光充满冷意,低沉的语气也流露出他的不耐烦。   “是啊,三小姐,楚大小姐不是要同你一起出来吗?为何不见她?贤王今日可是专程为了楚大小姐而来的。”佟子贡也附和的问道,如玉的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浅笑,对楚菱香说话的时候连眉梢都微微上扬。   楚菱香先是一怔,随即有些为难的回道,“回王爷和侯爷的话,本来小女是邀了大姐一同出来进香的,可是丫鬟今早发现大姐并不在房中,小女猜想她可能提前出府了,所以才没同她一起。”   闻言,晏鸿煊面色一沉。不在房中?是一大早出去的还是昨夜就没回去?   紧抿着薄唇,他一言不发的起身径直朝禅房外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佟子贡目光微闪,优雅的起身,对着楚菱香露出魅惑的一笑,“三小姐,本候今日还有要事,待改日本候再邀三小姐游湖,不知三小姐意下如何?”   听闻他要走,楚菱香迷人的眼眸闪过一丝失落,可又害怕表露得太明显会引起对方反感,不得已,她只好点头,“既然侯爷有事,那小女就不多打扰侯爷了,只希望侯爷能记得今日的许诺。”   反正今日也不方便,娘亲还在外面求签,一会儿肯定会来找她,既然侯爷答应会再邀她,那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似是很满意她温顺的样子,佟子贡笑着颔首,临走前还别有深意的说道,“三小姐大可放心,本候绝对不会让三小姐失望的。”   楚菱香含羞带怯的看着他离去。对于贤王和安定候,她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正确,贤王冷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可安定候就不一样,安定候潇洒风趣,就算他不说话,那也是一副迷人的样子。   以前她就知道这两人的不同,如今一对比,好与坏更是再清楚不过。   ……   离开福山寺,晏鸿煊直接回了城,甚至让程维去了楚府打探消息,结果被告知楚雨凉当真不在府中,就连她院子里的丫鬟下人也没有人说得清楚楚雨凉是何时离开楚府的。   “王爷,您要找楚大小姐为何不直接在庙里找?”见主子气色不对劲,程维忍不住问道。   晏鸿煊面色凝重,两道浓眉紧紧的拧着,不悦的斜睨了他一眼,“那女人昨夜受了伤,会瘸着脚去庙里么?你当她是去沿街乞讨?”   “……”程维一头黑线,又抓起了后脑勺。   “走,把人带上,去太子府。”沉默片刻,晏鸿煊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除了楚家的人外,还有两个人怕是也容不下那女人的存在,他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按耐不住。 ☆、【二十六】喜欢个毛线!   太子府里,晏鸿煊面无表情的坐在客椅上,身前站着太子府的内务总管,只听这名叫顺德的老太监面带歉意的说道,“回王爷,今日真不巧,太子殿下一早进宫此刻还未回府。不知道王爷找太子殿下所谓何事,可需奴才去宫里帮您传个话?”   “不必劳烦德公公了。”对于老太监的话,晏鸿煊没任何不满,起身准备告辞,“本王今日来只是想找太子兄说说话而已,既然太子兄不在府中,那本王也不多打扰了。”   “既是这样,那奴才送王爷吧。”老太监堆着笑替他引路。   “有劳德公公了。”晏鸿煊颔首,背着手淡漠的走出奢华的大厅。   出了太子府,这次不等身后的程维开口,晏鸿煊沉着脸朝他吩咐,“人不在太子府,去昭王府看看。”   太子府和昭王府离得不远,看着他大步朝昭王府的方向走去,程维赶紧小跑追了上去,同时一脸不解的问道,“王爷,您为何肯定不是太子的人抓了楚大小姐?”   晏鸿煊半眯着眼,一抹讥笑从嘴角划过,“去了昭王府本王再告诉你。”   主仆俩带着几名随从去了昭王府,昭王晏秋翔不仅在府中,听闻贤王前来,也很快现了身。   “二王兄,鸿煊有礼了。”见他出现,晏鸿煊起身朝他拱手施礼。   “三弟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不必拘礼。”晏秋翔随和的抬了抬手,随即走向了主位坐下。   待丫鬟奉好茶,晏秋翔摆了摆手示意闲杂人等退下,这才微笑的开口,“三弟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本王的?”   晏鸿煊垂下眼眸,“自封地回来,鸿煊还未向二王兄问安,这不,今日想起,所以特意前来叨扰二王兄,还请二王兄莫要怪罪鸿煊失礼。”   晏秋翔随和的一笑,“三弟说哪里话,都说了是自家兄弟,这些繁文礼俗不理也罢。”   晏鸿煊抿唇勾了勾。   兄弟俩一个坐在主位上,一个坐在客位上,谈话的气氛也很随意温馨。   不得不说作为皇子,晏秋翔和晏鸿煊一样都生得极为出色,同晏傅天一样,都有着修长挺拔的身材,就连相貌上都属于少见的美男子,不分伯仲。只不过比起晏鸿煊常年的低调,晏秋翔许是受太后宠爱的缘故,脸上温和的神色始终多带了那么一丝自信和自豪。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随时挂在嘴边的微笑,给人一种亲和、随意、不拘小节的感觉。   当然,背地里这位昭王是什么性子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从昭王府出来,晏鸿煊一改在昭王府里的温和谦逊,整张俊脸瞬间像是罩上了阴霾似的,什么话都没说,紧抿着薄唇就回了贤王府。   “王爷,恕属下愚昧,您可是已经知道楚大小姐的下落了?”关上书房大门,程维忍不住问道。   晏鸿煊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嘴里‘嗯’了一声。   “王爷,楚大小姐在何处啊?”程维一脸的好奇。就去了太子府和昭王府,王爷就能断定楚大小姐的下落了?为何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程维,今晚我们夜探昭王府。”   “啊?”听到他突来的决定,程维又抓起了后脑勺,“王爷是说楚大小姐在昭王府?”   “嗯。”晏鸿煊眸光溢着冷意,就连脸颊的轮廓都变得冷硬起来。   “王爷是如何知道的?”程维大为不解。   “太子和昭王对本王向来不屑一顾,你以为昭王为何会见本王?”晏鸿煊自嘲的勾起一抹冷笑。按照以往的习惯,昭王会同太子一样避他不见,可昭王今日却见了他,对于这两人,他再清楚不过,也绝对不会感觉错。   “……”程维还是没明白。   见他反应不过来,晏鸿煊也没再继续解释,对他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天黑之后再随本王去。”   “是。”尽管还有好多疑问,可程维见他脸色不好,最终还是闭了嘴。   ……   宽敞华丽的房间内,楚雨凉手脚被绳索捆绑着,整个人蜷缩在一张大床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被捆绑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人就在这里了,陌生的房间华丽不说,处处显示着主人家的尊贵和奢华,一看就不普通人能住的。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看着气质尊贵的男人步入房中,她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昭王?”说不诧异是假的,她有着原身的记忆,以前的楚雨凉同楚云洲进宫赴宴,对太子和昭王这样的人自然不会陌生,虽说贤王也是皇子,可贤王在京城的时间不多,所以第一次在竹林见到贤王的时候她没认出来。   “楚小姐,受委屈了。”晏秋翔优雅的在椅子上落座,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温和的语气似是充满了歉意。   楚雨凉回过神来,脸都是黑的,“既然知道我受委屈了,为何昭王还要让人绑着我?”最主要的是无缘无故抓她做什么?   晏秋翔笑而不语,只是温和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   他的神色楚雨凉看不懂,但心中始终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面前的昭王算得上京城有名的美男子,听说他性格在众多皇子之中算是最好的一个,因此特受太后宠爱,太后为了他甚至想让皇上将皇位传给他。   论相貌,昭王的确俊美,脸如刀削,眉若墨笔勾勒,五官深邃,特别是那一双碧潭般的眼睛,仿佛随时充满了深情,目光所过之处能把人腻死,还有那嘴角上温柔的浅笑,优雅而随和。   这些,都是楚雨凉最深刻的印象,只不过因为眼下的处境,她哪里有什么心情去欣赏美男,当那双碧波似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道昭王抓我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凭她楚雨凉的地位,她不觉得自己有利用的价值,说句不好听的话,把她卖了都不值几个钱。楚家的人恨不得弄死她,别想着让他们拿钱来赎她了。   “楚小姐不必惊慌,本王只不过想请楚小姐在府中做客罢了。”晏秋翔面带微笑的回道。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楚雨凉扭了扭被绑麻木的身子,眼中蓄满了怒气。   “呵呵……”对于她的怒气晏秋翔只是低声轻笑,“本王方才已经说了,委屈楚小姐了。”   “你!”楚雨凉咬着牙,有一种破口大骂的冲动。   看了看四处的环境,她冷脸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晏秋翔随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华丽的房间,“这是本王的卧房,如何,楚小姐可是喜欢这里?”   闻言,楚雨凉震惊的瞪大眼,想都没想的骂了出来,“喜欢个毛线!王爷,你到底想做何?”   晏秋翔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看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深意,笑道,“也不做何,本王只是想留楚小姐多住几日罢了,楚小姐大可放心,本王也不是随便之人,自然不会对楚小姐起不该有的心思。”   “……”楚雨凉双眼敛紧,死死的看着他俊美如谪仙般的脸。此刻的她不觉得对面的男人好看,只觉得周身因为他而充满了一股子凉意。   他是想毁了她清白?!   这是他的卧房,而她在这里住下,即便他们什么也没发生,可是若被人知道,那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比起韩娇的诬陷,这该死的昭王更让人心惊胆颤。   “我想问一下,昭王此番的目的?”压抑着汹涌的怒火,她极力的保持面上的冷静。   “呵呵……”晏秋翔再次轻笑起来,那笑容温和如风,可在楚雨凉看来,就觉得他笑得很无耻、很恶心。等到笑够了,晏秋翔这才站起身,修长挺拔的身躯朝她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楚小姐,本王得不到的东西自然不允许他人得到,更何况在本王眼中,贤王更是没资格同本王争夺。”   ------题外话------   凉子望天,美男是不是多了点? ☆、【二十七】昭王府出事   听了他的话,楚雨凉不怒反笑,“呵呵……没想到我居然成了香馍馍,连昭王这样高贵、自命不凡的男人都想得到我,王爷,我没听错吧?”   晏秋翔眯了眯眼,似是在认真观察她的神色,“楚小姐没必要妄自菲薄。”   楚雨凉朝他眨了眨眼,是真的有些不懂他话中的意思,“王爷,你若觉得我对你有利用价值,你大可向我爹提亲,凭太后对王爷的宠爱,相信王爷肯定会如愿以偿。可王爷在我被皇上赐婚给贤王之后做这种挖人墙角的事,王爷,你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他们的心思她都懂,他们看中的不是她楚雨凉这个人,而是看重楚云洲手中的兵权以及在朝中的威望。她楚雨凉在楚家或许不受待见,但到底是楚家的嫡长女,娶她就代表着拉拢楚云洲,这就是权谋利益。   可她不明白的是昭王现在才找上她,难道不觉得晚了一步吗?如果不出意外,下次楚云洲回来就该是她和贤王大婚的日子了,她现在算是他半个弟媳,把她囚禁在他的房间,别说这种行为龌龊无耻,对贤王来说,也太过无情了。   如此公然的挖亲兄弟的墙角,这就是不要脸的行为。他有太后撑腰是可以什么都不怕,可是贤王婚前就让兄长给他戴了一顶绿帽,试问有几个男人甘心?最可气的是他们兄弟相争相斗为何要拉她下水?   也不知道楚雨凉哪句话说重了,晏秋翔微笑的唇角突然僵住,碧波的深情眼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冷意,一瞬不瞬的盯着楚雨凉有些愤怒又有些不解的脸蛋,直盯着楚雨凉心中泛起寒意,他才开口,“楚小姐想知道为何?”   楚雨凉‘哼’了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算是想弄死我也该让我死得明白点吧?”   晏秋翔扬唇,微笑继续展现在俊美的脸上,“看来楚小姐是不知情的,无妨,本王告诉你就是。本王几年前就同楚云洲说过想让你做本王侧妃,不光是本王,就是太子也同样找过楚云洲,可楚云洲却以你‘尚幼’为由同时拒绝了本王和太子。如今楚云洲却让父皇将你许给贤王,楚小姐,你觉得本王和太子会甘心?”   楚雨凉睁大双眼,这些事原身可是一点都不知情的!   “楚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不是还有楚菱香吗?王爷若真想跟楚家交好,大可以把楚菱香娶回去。”   晏秋翔似是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楚小姐太看轻自己了。别说楚菱香在楚云洲心中的地位不及你,就算她在楚云洲心中的地位胜过你,本王也不甘心。”   楚雨凉咬牙,沉默。这人心理变态是不是?   有什么不甘心的?他们之间屁点关系都没有,说得好像她红杏出墙似的。他这不仅是为了报复楚云洲,还想‘横刀夺爱’不让自己的兄弟好过。   接下来,楚雨凉一句话都没再说了。还能说什么,跟一个心理不平衡、极度变态的人说话能有什么好结果?   一下午的时间,她就这么被捆着度过,双手反剪在身后不说,膝盖成跪着的样子,粗长的麻绳将她的大腿和小腿捆在一起,她蜷缩着躺在床上,别说想挣断绳子了,动一下都不行。因为弯曲的双腿被捆了一晚上,四肢早以麻木,简直就跟废了一样一点知觉都没有,脸色苍白无力的她,额头上、脖子上早就溢满了冷汗。   眼看着天渐渐的黑了,这卧房的主人却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楚雨凉无力的闭上眼,心中除了丧气外,也只有认命的份。   过了今晚,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同贤王大婚之前她就同昭王有染,楚云洲要么放弃她,要么就把她嫁给昭王。以后她同贤王,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   只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会想起那个男人?   如果他知道她在昭王手中,他会来救她吗?他若来救她,到底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楚云洲?   整个下午,昭王也没主动找她说话,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一直都静坐在窗台下的太师椅上,楚雨凉有点神志的时候只会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背影,至于他在想什么,她一概不清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楚雨凉觉得自己浑身麻木得真要晕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多人的惊呼声。   很快,敲门声响起。   “启禀王爷,不知为何,后院突然着火了。”   坐了一下午的晏秋翔慢慢的转身,朝床上看了一眼,唇角上的微笑似乎别有深意。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为了后院着火起身,甚至连一丝怒气都没有,只是朝门口吩咐道,“把火灭了就是。”   楚雨凉无力的掀了掀眼皮,随即又闭上眼。着火就着火吧,最好烧死这些缺德又无耻的人!反正只要有人给她陪葬,她也算欣慰。   门外的脚步声离去之后,窗台下的男人又坐正身形,如下午那般稳若磐石。   外面的惊呼声还在继续,有点嘈杂,可以想象火势并不算小。没过多久,房门再次被人拍响,“王爷,不好了,王妃动了胎气,似是要早产了,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闻言,太师椅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楚雨凉无力的掀开眼皮,只看到他突然起身并快速的打开房门,原本温和好听的声音充满了震怒,“发生了何事?王妃如何会早产的?”   晏秋翔很高大,几乎挡住了门外的一切,楚雨凉只听到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回王爷的话,王妃本来好好的,但房里突然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王妃受了惊吓,在房里大喊‘有鬼’,等奴婢们进去的时候王妃……”   “带本王去看看!”不等丫鬟说完,晏秋翔已经冲出了房门。   看着未来得及关上的房门,楚雨凉虚弱的扬唇,浑浊的目光浮出一丝冷意。   早产?这是报应吧!   对这种变态的人,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专门派了‘不干净的东西’来收拾他们!   不是她不生同情,而是她已经生不出同情,如今的她受这种非人的虐待,眼看着明日之后名节还要被毁,她去同情别人,谁来同情她?谁愿意同情她?   她就不信她在这里的事那昭王妃不知道! ☆、【二十八】主动献吻   晏秋翔是离开了,门也被人从外面关上了,但楚雨凉没听到有脚步声离开,很明显,门外有人把守。   就在她重新闭上眼准备晕死过去之时,又听到异常的响声。这一次不是从房门外传来的,而是从头顶传来的,响声不大,若不是因为房里太安静,她也听不出来。   只可惜,她现在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被禁锢的手脚僵硬让她浑身血液不流畅,似乎连脑袋都不清醒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关注其他。   迷迷糊糊之中,她只感觉到有人靠近,然后脑袋靠在一处有温度的地方,她吸了吸气,熟悉的气息让她微微怔愣,随即吃力的掀开眼皮。   再看到那张因紧绷而显得冷漠的俊脸时,她嘴角淡淡的牵扯一抹弧度。   能被人救的感觉……真好!   ……   醒来的时候,楚雨凉发现房间已经换了,不再是昭王那间装潢奢华的房间,而是低调整洁、且让她熟悉的房间。   她曾经在这里给这里的主人当了半个月的奴隶,房间里有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不得不说,看到这个不属于她但却让她熟悉的房间,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一种死而复生的感动。   其实她也不是很脆弱,只是被昭王抓去,饿了一天两晚不说,还被禁锢了手脚,就算她是钢筋铁骨也有些吃不消。她身上的绳子已经没了,可能被捆得太久的缘故,现在手脚还又麻又酸又胀的。那该死的昭王捆人就算了,还非得把她四肢扭曲了来捆,多过一夜,她的手脚肯定得残废。   “醒了?”房间里响起低沉的声音。   楚雨凉扭了扭脖子朝那方看去,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昭王府?”   晏鸿煊走近,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修长挺拔的身躯带着一丝冷冽的气息,那张俊脸更不用说了,那神色比讨债的还难看。   楚雨凉咽了咽口水,没错,她的确是欠了他很多……   “王爷,你能不能别站着,我脖子有点僵,这样看你挺累的。”她是侧卧在床上,身上酸酸麻麻的也不想翻身,要看着他说话只能使劲的斜眼。   晏鸿煊什么也没说,但却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楚雨凉眨了眨眼睛,又咽了咽口水,“你能不能靠过来一点,我有话要对你说。”   晏鸿煊蹙了蹙浓眉,许是好奇她要说什么,于是微微低头将略带冷硬的侧脸靠近她。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楚雨凉又一次咽口水,这或许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观察他,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的确很迷人,完美的脸部轮廓,肌肤偏白,但又不是白得没有血色的那种,是那种养尊处优、没有经过风吹日晒的白皙,从侧面看去,他五官似乎更加立体,浓黑的剑眉、深邃的眼窝,如刷子一般又密又长的眼睫,每一处都立体精致,特别是那高挺的鼻翼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更加挺拔俊美,那绯红的薄唇像涂抹了唇蜜似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同昭王比起来,他们兄弟的容貌不分伯仲,都算得上养眼的美男。可比起昭王,楚雨凉却觉得面前的他更加耐看。谁说爱笑的男人很迷人的?面前这个男人虽然不苟言笑,可比起昭王那恶心的笑脸,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论人品,楚雨凉肯定不会说昭王好,不管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矛盾、或者有什么利益冲突,她只知道一点,昭王是不顾一切的在毁她,而这个男人尽管奴役过她,可从头到尾都没害过她,尽管她不清楚他多次帮她的目的,但他对她的救命之恩却是实实在在的。   对着那轮廓冷硬的侧脸,她突然伸长脖子,红唇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亲你一口当做是对你的回报,我什么都没有你应该知道的,要我以身相许我现在还做不到,所以你也别介意我小气。”亲完,她坦然自若的解释道。   只不过等了半响,她才发现面前的男人居然僵硬得没一点反应。   “喂!”楚雨凉忍不住喊他,“怎么,还嫌少啊?”   “……”晏鸿煊扭过头,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有些深邃、有些迷离,有些复杂。   被他奇怪的眼神盯得发毛,楚雨凉赶紧闭上眼,“好了,王爷早点去休息吧,天不亮你就要去早朝,我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   此刻的她压根就忘了谁才是这间卧房的主人。   趁她闭眼的时候,晏鸿煊手臂有些僵硬的抬起,修长的手指突然在侧脸上摸了摸,那里似乎还有属于她的气息……   半天都感觉不到他的动静,楚雨凉不得不再睁开眼,却发现他背对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后背传来的气息怪怪的。   “王爷?”她小声的喊了一声。   “嗯。”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也没转过头。   楚雨凉抿了抿唇,认真的看着他的后背,“昭王的火可是你放的?”   “嗯。”   “那昭王妃动了胎气也是你做的?”   “嗯。”   楚雨凉蹙紧了眉头,想都没想的问道,“为何要这样做?值得吗?”   她不觉得意外,昭王府连番出事绝对不是巧合,只是听到他亲口承认,她却是很不解。第一次,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才是最让人看不懂的一个!   比起昭王的阴险,这个男人似乎更心狠毒辣……   对于他最后两句疑问,晏鸿煊没再应一声。   楚雨凉只看到他突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然后就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而那里正是先前被她亲过的地方……   在贤王府一夜,楚雨凉如同往常一样浅眠到天亮,她也不知道床边的男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只知道他在床边坐了一夜。   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好了很多,手脚也灵活了,于是她也没多留,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爬墙离开了。   楚府   楚雨凉一回去就听管家说太夫人有请,还听说楚家的人已经找她两日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外留宿两夜,肯定会被追究的。   只不过在大厅见到王氏那一刻,她才知道,两夜未归,不单单是被追究这么简单。   “孽畜,还不给我跪下!”王氏见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严厉无情的斥骂。   大厅里,不仅王氏在场,韩娇还有三房姨娘也都在场,就连楚菱香和楚金涵都在场。此刻的大厅,气氛严肃,人虽多,但却找不到一张善脸。 ☆、【二十九】选择留下   楚雨凉脸色也不好看,直视着严厉的王氏,站着没动。   “雨凉,你这两日去哪了?为何现在才回来?你可知我们派人四处找你?”韩娇连连问道,比起王氏的严厉,她态度明显要温和许多,甚至言语中充满了一丝关切。   在外人面前她一向如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个温柔体贴的继母。楚雨凉冷着脸朝韩娇看去,摊了摊手,“找我做何?我不过就是在外玩了两天而已,这有何稀奇的?”   “放肆!”王氏拍桌怒道,“混账东西,你是想把我们楚家的脸面丢尽了你才甘心吗?   楚雨凉又看向一脸怒气的王氏,“祖母,我怎么丢楚家的脸了?”   王氏瞪圆了眼,脸上的褶子似乎都在颤抖,抬手指着她,“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夜不归宿,难道还不够丢人吗?我们楚家怎么会出你这般不知廉耻的东西?”   楚雨凉扫了一圈在座众人冷漠的神色,不以为意的回道,“夜不归宿就丢脸了?就算丢脸也是你们说出去的,谁知道我夜不归宿?”   “你!”王氏气得脸色铁青,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她竟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娘,您消消气,可别气着了身子。”韩娇体贴的过去代替丫鬟给她顺气,同时还皱眉看向楚雨凉,“雨凉,你怎么能如此同祖母说话?还不赶紧向祖母认错?”   楚雨凉冷漠的看着她温良贤惠的样子,哼了一声,懒得搭理她。   见她不为所动,王氏更是怒不可遏,“你这孽畜,做错了事不知悔改,还对我如此不敬,简直是大逆不道!我楚家世代忠良、门风清白,今日竟被你败坏门风,我若不治你的罪,都无脸见楚家的列祖列宗!”   “娘,您消消气......”韩娇很紧张的劝道,也不知道是担心她被气到还是担心楚雨凉受罚,反正贤惠得不得了。   “你走开!”王氏将她推开,严厉的看着楚雨凉,“今日大家都在场,你这孽畜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有目共睹,我若不罚你就难以服众!从即刻起,你给我到大门外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别说我不把你当楚家子孙,在楚家,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楚家任何人破坏我楚家的门风和清白,你若想继续留在楚家,就给我跪着认错,若不想留在楚家,你大可现在就走人!”   或许王氏极少如此动怒,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就连韩娇,神色都表现的很无奈,看向雨凉时脸上还带着一丝心疼。   楚雨凉咬着唇,冷眼将众人的态度都收入眼中。   片刻之后,她转身走了出去。   说实话,心中不恨是假的,可又能恨谁?   楚家的人早都容忍不下她,如今抓到她犯错的把柄肯定会把她往死里整。她就算是恨原身曾经太窝囊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难不成她还自残?她只恨自己太衰,投身到这样的家庭之中,享受不到半点亲人给予的温暖不说,还被人处心积虑的设计陷害,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   站在大门外,看着门旁两尊威武的石狮,楚雨凉咬着牙,对着大门跪了下去。   他们要逼她离开楚家,她偏不如他们的意!   这一刻丢掉的尊严,总有一天她要他们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人有所忍、有所不忍,为了能留在楚府有朝一日翻身,今日她就算忍屎忍尿也要忍下去!   楚家大厅里,听管家说楚雨凉并没离开而是在大门口跪下了,王氏冷着脸说道,“既然那孽畜想留在楚家,那就必须遵从楚家家规,派人把那孽畜看好,先让那孽畜跪上三天三夜,她若有任何抱怨不满,依照家法杖刑伺候!”   说完,王氏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厅。   三位一直看戏的姨娘见王氏离开,也没继续待下去了,赶紧向王氏告退。对她们来说,楚雨凉是走是留同她们的关系不大,当然,她们也不可能为了这位大小姐去得罪太夫人和韩娇,除非她们不想待在楚家了。   很快,大厅里就剩下韩娇母子三人。   “娘,我觉得祖母罚得也太轻了,就只是让她罚跪,实在让人有些不甘心。”楚菱香抱怨的说道。   韩娇哼了一声,“无妨,先让那小贱人跪着,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撑下去。”不管如何,这一次都算是给了那小贱人一个教训,相信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这小贱人的德行,不管她这两天去了哪里,她都有办法让这小贱人一辈子抬不起头。   “娘,依儿子看不能让楚雨凉就这么跪着,的确是太便宜她了。既然老天给了我们一个撵走楚雨凉的机会,我们为何不趁机做绝一点?”楚金涵也有些不甘心的开口,年轻峻峭的脸上带着傲气和不羁,眼中的狠色和韩娇如出一辙。   韩娇朝他看去,“涵儿可有好的主意?”   楚金涵眯了眯眼,狭长的双眼溢出一丝狠毒,凑近韩娇压低声音说道,“可以先让她跪着,我们等她坚持不住的时候就趁机下手。娘,反正府中的人都听你的,只要让他们下手狠一点,我就不信她还有活路。是她有错在先,就算失手弄死了她,我们也可以把责任推到下人身上。”   闻言,韩娇眼中一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三十】要命的惩罚   楚府虽然不是坐落在闹街上,但大门也正对大街,因此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从楚府大门经过。   楚雨凉在大门口跪了没有两刻钟就引来不少人围观和指指点点,刚开始驻足围观的人还只是看热闹,但随着她跪地的时间越久,围观的人也越多,甚至有人还把楚雨凉认出来了,不仅把她认出来了,还把她为何跪在家门口的原因都八卦出来了。   “这位就是楚家的大小姐,听说啊她两天两夜都没归家,这才被罚在此。”一名路人甲突然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嗓门放得挺大的。   他话一落,立马就有人好奇的问道,“真的啊?两天两夜都没归家,这楚家大小姐是去哪了?”   路人甲故作神秘的说道,“还能去哪?我看啊多半都是跟人鬼混去了,要不然能被罚吗?”似是怕别人不信,他还指着楚雨凉的背影提醒众人,“你们看,她衣裳凌乱,这哪是正派小姐该有的打扮?”   围观的人于是全都打量起楚雨凉来,一双双目光就跟探宝一样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很快,众人都纷纷点头,似乎觉得路人甲说得很在理。   于是,又有路人乙说道了,“没想到这楚大小姐竟如此不要脸,还未出阁就出去鬼混,简直是伤风败俗。”   路人丙附和,“就是就是,太不知廉耻了!哪有大姑娘夜不归家的?”   很快,围观的人都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众人越说越起劲,无一不是嘲讽、唾弃的声音。   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传到楚雨凉耳中,跪在地上的她低着头紧握着拳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跳起来。   就如同她对王氏所说,她的事就算是丑事,若没有泄露出去,谁知道她这两日做什么去了?可是这才多久,她夜不归宿的事就被人知道了,谁在故意造事根本不用猜。   在这个清白比命还重要的时代,她又一次‘失去了清白’……   以为她想衣衫凌乱吗?以为她想被人指着戳脊梁骨吗?   还不是那该死的昭王,要不是她用卑鄙的小人手段虐待她,她也不可能变成这样!   面对着高涨的唾骂声,楚雨凉由刚开始的愤怒到逐渐的平静,她很清楚,她现在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相信,与其哭哭啼啼博得同情,不如什么都别说。反正一句话,就算她是真不要脸,她也会努力的活着!   她深信,有照一日她一定会翻身为主,别人要她死,她就要活着,别人要她难堪,她就要活得光鲜照人!   实在是活不下去到了绝路,她也一定会拉一帮人陪葬!   她也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膝盖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坐在地上揉一揉,然后接着跪。双腿被昭王捆了一天一夜,现在又让膝盖受罪,就算是钢筋铁骨也有些吃不消。   而就在她再次揉酸疼的膝盖时,突然从大门内走出两名家丁,楚雨凉也没想太多,只当两人是出来监督她的,所以并没有仔细看两人背后所拿的木棍。   “大小姐,太夫人有交代,领罚时不可分心,否则杖刑伺候!”其中一名家丁站在楚雨凉身后突然严厉的说道。   楚雨凉冷着脸正准备回头,突然一根木棍朝她后背袭来——   “唔——”她遂不及防,当场被打趴在地上。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紧接着又一木棍重重的落在她后背上,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   “唔——唔——噗——”几声闷哼以后,楚雨凉心口一震,腥甜的气息直窜喉咙,她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在失去直觉前,她眼中溢出猩红之色,苍白的脸带着无尽的愤怒……他们竟然用这样毒辣的手段对付她!   楚雨凉没判断错,两名家丁的手段的确毒辣,不仅偷袭,而且打人的木棍还不是一般的棍子。棍子上钉了木钉,尽管木钉只有小拇指般长短,可密密麻麻的木钉像狼牙棒一样,不管打在任何地方,那都犹如巨型的针刺在肌肤上,更何况两名家丁出手又快又重,几乎不给她一丝反抗的机会,那架势恨不得把木钉钉进她骨头之中……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于家丁的做法,众人睁目结舌,甚至还有人在打颤,活像那带巨刺的木棍打在他们身上一样,可直到楚雨凉口吐鲜血晕过去,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半句话。在众人眼中,似乎她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就应该被打死。   “贤王到——”人群外,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   围观的众人这才回过神,转身一看,不少人纷纷退后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   眼前的一幕让晏鸿煊微微一僵,随即怒火中烧,特别是看到地上的女人已经昏过去之后,他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几个箭步上去从后面将一名家丁踹飞了出去,并同时抓住了另一名家丁的手臂。   “该死的,是谁让你们伤她的!”打掉对方手中的木棍,他猛地掐住对方的脖子,目光卷着暴戾阴沉的气息死死的盯着对方,就连嗓音都冷到了极点。   那家丁被他掐住脖子脸色泛青,张着嘴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被他踹飞的那名家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楚雨凉说道,“王爷,我们大小姐夜不归宿,是太夫人下令让我们对大小姐施以杖刑的!”   没有多看他一眼,晏鸿煊铁青的俊脸突然布满了杀气,掐着家丁脖子的手猛得一拧,只见对方脖子咔嚓一声脆响,随即歪着脑袋就倒了下去。   “程维,给我杀了他!”将楚雨凉从地上抱起来的同时,晏鸿煊冷漠无情的下令。这个‘他’自然是指另一名施暴的家丁。   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将每个人的冷漠收入眼中,他沉着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道,“楚家大小姐乃本王未过门的妃子,本王不过是接她到府中玩耍两日,是谁在背后造谣中伤她,待本王查清之后定不会放过他!”   话音一落,他也没进楚府,而是抱着怀中的女人大步的走出了众人受惊过度的视线——   ------题外话------   抱头,买锅盖去~ ☆、【三十一】安分些,好生养伤   贤王将楚雨凉救走,且还当场杀了两名楚府的家丁,太夫人和王氏得知消息,很快带着自己的丫鬟赶到了大门口。   地上歪歪扭扭的躺着两具尸体,瞳孔睁大,舌头伸出,皆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惨样。   而围观的百姓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多,这光天化日杀人,且还是贤王亲自动的手,所有的人这会儿不是等着看楚大小姐的下场,而是等着看楚家人的反应。   因为晏鸿煊临走前说的话,这会儿许多人已经意识到楚雨凉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人贤王都亲自证实了楚大小姐是在他府中过夜,这难道还有假吗?尽管两人还未完婚,但在时下有婚约的男女相互来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出格,一般人还是能接受。更何况贤王是皇子,跟普通人本就不同,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贤王想在婚前同楚大小姐圆房,除了皇上,也没人管得了。   回想起刚才两名家奴下手的狠劲,再看地上那两根带着巨刺的木棍,许多人就有些替楚雨凉打抱不平了。   “这楚家也太凶恶了,居然这样惩罚一个弱女子,还把人打得吐血,实在是残忍。”一名围观者忍不住评论。   人多就是这样,只要一有人开头,肯定有人会站出来附和,“就是,楚家也太心狠了,杖刑就算了,下手还如此重,楚大小姐不过是受贤王相邀玩了两日,居然就遭此暴行,实在是太冤了。”   王氏在韩娇的搀扶带着丫鬟出来,正好听到人群的议论声,顿时,一张老脸唰的就青了。   “来人,还不赶紧把死人抬走!”怒气攻心,王氏当即冷脸下令。   “娘,我看您还是先回屋吧,这里教给我来处理。”韩娇贤惠的说道,很体贴,似是怕她因此事而气着。   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尽管议论声小了,可王氏耳朵不背,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韩娇说完,她喘了两口粗气当真转身就回去了。   韩娇在王氏走后也没多做停留,吩咐人把大门口的血迹清理干净之后,就让人关上了大门。   回房的路上,韩娇脸色很难看,虽说地上有那么一滩血,可并不知道楚雨凉是生是死,如果楚雨凉死了,那两个家奴倒也死得挺值,如果楚雨凉还活着,那还是枉费了她一番心机。   她也深知自己婆婆的态度,这件事她绝对会继续置之不理,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她身上,那老东西向来都如此,明明也恨那小贱人,可她偏偏就不自己动手,就喜欢在背后看热闹。别以为她不知道,那老东西一直都想借她的手除掉那小贱人,就算老爷追究起来,也不会伤了他们母子的关系。   想到这些,她心里也是怨恨连天。   眼下的情况她还真的不好处理,是贤王打死的人,她若去报官,到时官府肯定会追究原由,这一追究下去,他们楚家也会丢掉颜面,毕竟是他们对那小贱人动手在先。皇上再看重楚家,可贤王毕竟是他的儿子,她可不认为皇上会为了两个打人的家奴同自己的儿子翻脸。   此事她可以作罢,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小贱人能死。反正是两个家奴打死的她,而两个家奴也已经被贤王杀了,就算追究起来,她也摊不上多少麻烦,毕竟是那老太婆下的令。   ……   贤王府   楚雨凉晕迷了一天一夜总算睁开了眼,熟悉的环境让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某人救下。她是趴在床上的,侧脸压在枕头上,眼皮掀开的那刻就看到熟悉的身影正依靠在床头。   “水……”她想开口,只不过张开嘴才发现自己说话很吃力。   很快,装着清水的茶杯送到她嘴边,脑袋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微微抬起,她咕噜咕噜的连续喝了几大口,这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在喝完水后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浑身僵着根本动弹不了。   “你点了我的穴。”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起身离开了屋子。   楚雨凉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但很快就见他再度回来,一阵臭熏熏的味道传来,紧接着一碗药送到她唇边,和刚才一样,男人的手微微抬高她的头,很明显,是要她把眼前的药喝下去。   楚雨凉咬着唇,眼眶莫名的有些湿润,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苦药给熏的。   在吐血晕过去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那两个人分明就是想活活打死她。如今她能再睁开眼,可以说真的算她命大,也算她运气好,要不是这个男人,她或许已经死了。   劫后余生的后怕和感动没有人能理解,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把药喝了。”头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带着命令的口吻。   认识他这么久,楚雨凉第一次觉得他说话很中听,就连他冷硬的语气她都觉得很温暖。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可这一次她却止不住的感动。   “谢谢。”轻声的道了一声谢,她也没犹豫,更没嫌药苦臭,而是大口大口的一气喝了下去。   侧着脸,看着他把药碗放在桌上又返回床头坐下,楚雨凉抿了抿嘴,化解了嘴里的一些苦味后,才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近十二个时辰。”   “我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多久能康复?”她浑身僵硬对后背一点知觉都没有,根本就摸不准自己的身体状况。   “大夫要你静养一个月。”   “……?!”楚雨凉额头上开始掉黑线。一个月?坐月子么?咬了咬唇,她有些不甘心的又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动?”   坐月子还能动来动去,她这样跟植物人一样怎么行?   晏鸿煊垂眸凝视着她,因为俊脸绷紧的缘故而让他脸庞的轮廓显得很冷硬。   楚雨凉睁大眼使劲的瞪他,“你别告诉我这一个月我都得这样子?”那岂不是成了半身不遂?这不是要她命啊!   “想报仇吗?”晏鸿煊突然反问道。   “废话!”一提到报仇,楚雨凉就来劲了,许是太恨的缘故,浑身都有些打颤,“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那就安分些,好生养伤。”   楚雨凉磨了磨后牙槽,冷冽的气息蓄满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好!”她会好好的养伤,等她养好伤就去找那些人拼命,反正她也算死过一回的人了,不怕再死一次,这一次,就算是逆天而行,她也要那些人付出比她还惨的代价!   晏鸿煊是不知道她报仇的计划,若是知道她想搞一堆炸药包把楚府炸成灰烬,估计他此刻也淡定不了。   ------题外话------   冒泡冒泡…追文的妞也冒个泡呗,混混脸熟…(*^__^*)嘻嘻…… ☆、【三十二】小便失禁   楚雨凉侧脸枕在枕头上,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再抬头看了一眼床头边坐着不动的男人。   “王爷。”   “嗯。”晏鸿煊正闭目假寐,听到她喊,掀了掀眼皮。   “你是不是一直都守在这里?”   晏鸿煊抿着薄唇没作答。   看着他眼睑下隐藏的疲色,楚雨凉吞了吞口水,说实话,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不是不好意思跟他单独在一起,而是不好意思欠他如此大的人情。明明都想好不要再跟他有太多交集了,可老天似乎故意安排,非得让他们搅和在一起。她现在欠他的不是简单的‘人情’两个字,而是一条命。   这让她怎么还得清?   不过她也想到偿还的办法了,大不了等楚云洲回来让楚云洲去还,反正发生在她身上的一溜烂事全是楚家人搞出来的,楚云洲作为当家人,难道不该负责么?   这个男人如此帮她,还不是为了拉拢楚云洲,要不然就凭她这样的,他还能看上不成?   这般想过之后,楚雨凉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王爷。”她再次喊了一声。   “嗯。”晏鸿煊这次连眼皮都没掀,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要不你去睡一觉吧,别陪我了,你要不放心,另外找个人陪我也行。”   “这是本王的房间。”晏鸿煊掀开眼皮,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给他,“没事你把我弄你房间做什么?你可以让我住在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里。”   晏鸿煊抿了抿薄唇,又闭上了眼。   楚雨凉额头上开始掉黑线。他这个府里很冷清她是知道的,听说他很少在京城居住,所以府里也没多少下人,他信得过的人都在封地,可是人少归人少,贤王府地盘还是很大的,院落好几处,到处都有房间可住,这男人也太奇怪了,非得要她跟他挤一屋,别告诉她他是缺乏安全感,所以希望身边多个人。   住一起她是没意见,但一男一女、特别是在她受伤的情况下两人住一屋是不是太不方便了?比如拉屎拉尿……   “王爷。”她又一次出声喊道。   “嗯。”晏鸿煊这次发声比较重,似是有些不耐烦她话多。   “给我找个丫鬟行不?”   “找丫鬟做何?”晏鸿煊坐直了身体,垂眸看着她。   楚雨凉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来,“王爷,我整天这样趴着也不行啊,你好歹让我动一动,要不然我趴上一个月,这胸变形了怎么办?你能亲自照顾我我很感激,可你是个男人,总不能让你帮我揉胸吧?”   “……?!”晏鸿煊紧绷的俊脸瞬间龟裂,唇角猛得狠抽起来。   “王爷,你还是找个地方休息去吧,我的事交给丫鬟去做就好了。”楚雨凉认真的劝道,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露骨。   晏鸿煊又靠上床头继续假寐。   “王爷?”没听到他回话,楚雨凉有些不甘心。   连续喊了两声见男人都没反应,她只好作罢,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假寐。可能是因为之前晕得太久,又或者是因为房里多了个男人,半天过去,她脑子都无比清醒,根本就睡不着。   “唉……”一想到自己还得在床上挺尸一个月,她就忍不住叹气。   “还有何处不适?”耳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楚雨凉睁开眼,这才发现他低着头离她很近,近得她都能闻到他的呼吸。   “睡不着,太无聊了。”她叹气的说道,面对他贴近的俊脸,她有些不自在的开口,“王爷,你能不能把我脑袋转个方向?”   “不能。”晏鸿煊冷声回道。随即又靠上床头,这次不管楚雨凉怎么叹气,他都没一点反应。   楚雨凉也没法,人家都不理她,她还能怎么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开口,这一次明显有些焦急,“王爷,快,我不行了,忍不住了——”   “……?!”晏鸿煊似是觉得她太烦躁,所以没好气的睁眼瞪着她。   “呜呜呜……完了……”楚雨凉闭上眼,一副想死的样子。   晏鸿煊正准备开口,突然嗅出一丝怪味,似乎是从被子下传来的。   他蹙了蹙浓眉,随即就要去掀被子——   “别碰我!”楚雨凉突然叫了起来,同时那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呜呜呜……让她死了算了,她不要活了……   可惜已经晚了,晏鸿煊已经掀开了被子,随着那怪味的来源,他目光落在她大腿下方,只见她身下多出来一滩水渍,并散发着热气……   ……   这头楚雨凉正因为小便失禁抓狂,而另一头昭王府同样不太平。   自那晚昭王府闹鬼,昭王妃秦氏受惊动了胎气,全府上下都为此紧张不已。昭王妃虽说已为人母,可头一胎是个小郡主,对于还没有儿子的昭王来说,昭王妃这一胎自然就显得特别重要。   因为太子妃也怀孕了。   谁都知道太子和昭王都想坐上那把龙椅,巧的是两人都没儿子,如今太子妃和昭王妃同时怀孕,对太子和昭王来说,父凭子荣,谁最先有儿子,谁就更加有优势。   所以得知昭王妃动了胎气,太后华氏当天夜里就把太医院的御医全派到了昭王府,折腾了一天一夜,总算把胎儿保住了。   为了昭王妃肚里的孩子,华太后还将昭王宣进了宫,为此事将昭王狠狠的训了一顿。   “翔儿,你们也太不小心了,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让淑凤出事?要是这次出了意外,我看你如何向哀家交代!”凤榻上,一身凤袍华丽又高贵的华太后难得板着脸严厉的训斥自己的爱孙。   “皇祖母,都怪孙儿大意,孙儿以后定会加倍小心,不会再出任何意外了。”晏秋翔跪在地上一脸忏悔。   “行了,别只顾着嘴上说,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照顾好淑凤,别再出半点差错,否则等太子生下儿子,我看你找谁哭去。”华太后带着气性说道。   “是,皇祖母,孙儿一定加倍小心。”晏秋翔严肃的应道。   “起来吧。”尽管嘴上严厉,可华太后还是不忍爱孙跪得太久。   “谢皇祖母。”晏秋翔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才起身。   “哀家问你,好端端的为何淑凤会动了胎气?难道你府中真有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原谅了爱孙,不等于华太后就不追究了,对昭王府的事,她可是上心的很,更何况这次事件几乎触碰到了她的逆鳞,她哪能轻易的就算了?她支持昭王继承王位,那么肯定就希望昭王能尽快有儿子。   晏秋翔低着头,突然沉默起来。   “怎么,难道还有哀家不能知道的事?”华太后露出威严之色,逼问道。   “皇祖母,您别多心,孙儿不是有意要隐瞒你,实在是孙儿没有证据证明是三弟做的手脚。”晏秋翔面露为难的回道。   “什么?你的意思是淑凤差点小产是贤王从中使坏?”闻言,华太后优雅尊贵的神色上瞬间带上了怒气。   晏秋翔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皇祖母,您不是让孙儿去毁掉贤王和楚家的婚约吗?孙儿照您的意思做了,也把那楚雨凉抓了,可是没想到那天晚上会横生枝节……楚雨凉当天晚上就被人救走了,听说现在在贤王府。皇祖母,孙儿能肯定那天晚上对淑凤下手的就是贤王,一来他是想引开孙儿的注意力,二来也想趁机让孙儿失去淑凤肚中的孩子。皇祖母,您可得为孙儿做主才是。”   “岂有此理!”华太后猛的站起身,神色凌厉无比。 ☆、【三十三】你再脱我屎都得被你吓出来了   “皇祖母,您别生气,都是孙儿不好,都是孙儿大意才给了贤王下手的机会。”见华太后震怒,晏秋翔自责的上前搀扶着他。   华太后已经在气头上了,哪能说不气就不气的?“哼!这贤王不把哀家放在眼中也就罢了,你是他兄长,他居然敢动你的孩子,实在太歹毒了!”   晏秋翔叹了一口气,温柔谦和的脸上似是带着一丝无奈,“皇祖母,想来也是贤王太在乎那楚雨凉了。您也知道他在朝中没任何势力,如今有那楚雨凉在,给了他拉拢楚云洲的机会,他怎么能不上心?如今孙儿担心的不是他对楚雨凉如何在乎,孙儿最担心的是贤王也有争位的心思。”   “哼!”华太后鄙夷的哼道,“就凭他也想当皇帝?就算他拉拢楚云洲又如何,也是不自量力,更何况只要哀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永远都别想讨到任何好处!”   晏秋翔俊美的脸上又带上了惯常有的微笑,碧潭般的眼眸深邃迷离,有着对华太后的敬重和讨好,“皇祖母,还是您有魄力,孙儿自叹不如。”   华太后责备的瞪了他一眼,“你啊,就是心太软,那贤王都不把你当兄长你还帮他说话,一个楚雨凉而已你也拿不下,还险些让贤王阴谋得逞。幸好淑凤腹中的孩子命大,若是有何意外,你哭都来不及。”   晏秋翔受教的低下头。   “好了,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到底是心疼孙儿,华太后也不愿意再责骂他,“如今淑凤腹中的孩子最重要,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她腹中的孩子,至于贤王和楚雨凉的事就交给哀家处理。”   晏秋翔又感激又担忧的抬头,“皇祖母,是孙儿不好,让您操心了,贤王的事还是交由孙儿去处理……”   “不。”华太后抬手将他话打算,高贵的下颚微扬注视着前方,眸中迸射出一丝厉色,“此事还是交给哀家去办比较妥当,即便以后楚云洲追究起来,哀家也有办法应付。再说,也不是只有我们想阻碍楚家和贤王的亲事,估计皇后那边早就按捺不住了。只要哀家放点消息出去,不需要我们动手,贤王也一样娶不到楚雨凉。”   楚家这块大肥肉不止他们想要,皇后和太子也是同样的心思。楚家能有今时的地位,要怪也只能怪先皇当初太看重楚云洲了。幸而皇上暗中削弱了楚云洲不少势力,要是照先皇的做法,如今的楚云洲怕是早已拿下大晏国一半的兵权、成为只手遮天的人物了。   不过就算皇上暗中削弱他的势力,也依然没办法让他交出手中几万精兵。楚云洲在军事上的确是个人物,至少现在朝中还找不出能取代他的人,而且楚云洲这些年在朝中的威望逐日高涨,不仅屡立战功,且朝中不少武将都是他的部下,这样的他,让人忌惮又无可奈何。所以他们对付不了楚云洲,只能想方设法拉拢他。   偏偏楚云洲又是个犟人,这些年不管她和皇后如何对他施压,他就是不同意嫁女。原本以为他只是想多留女儿几年,可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向皇上请奏要把女儿嫁给贤王。   实在是可气!简直是不把太子和昭王放在眼中,更不把皇后和她放在眼中,这口气要让她如何咽下去?   贤王想白捡这个便宜,简直是痴心妄想!   ……   当天,韩娇突然收到来自宫中的密信,至于是谁给她的,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贤王府,丢人丢大发以后,楚雨凉就跟受刺激似的时不时间歇性发疯,被点了穴的她除了嚎叫以外似乎也做不了其他事。   “啊——”侧脸依旧枕在枕头上,看着床头边的男人,楚雨凉又一次尖叫起来,“我说你能不能别坐这里了,你给我换个地方行不行?你再在这里我真的要疯的,麻烦你出去好不好?”   她实在受不了了,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点了她的穴,故意看她出丑!   瞧瞧他现在的样子,从她小便失禁,他就一直在笑,尽管忍的很好,可瞎子都看得出来他在偷笑。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想拿砖头拍死他,也想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二十八了,她居然尿床了……尿床了……   尿床就算了,她居然在青天白日、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尿床,这不是逼她去死嘛?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楚雨凉没看错,晏鸿煊的确是在笑,只不过隐忍得有些痛苦,以至于一直不敢开口说话,似乎一说话就会破坏他冷漠严肃的形象。   “晏鸿煊,我警告你,我说三声你再不出去,我就咬舌自尽!”楚雨凉羞怒得只想钻地缝,所以也管不了那么多,连名带姓的威胁起来,“一……二……唔……”   ‘三’还没出口,她嘴里突然多出来一根手指头,直接把她嘴巴堵上了。   楚雨凉脸黑的拿舌头将他手指顶出去,双眼瞪得老大,“呸!脏死了!晏鸿煊,你撒尿洗手没有?”不是她有洁癖,而是在这个社会上茅厕根本就没水,她是被刺激过头了,只要一想到跟屎尿有关联的东西都会抓狂。   她嫌弃的话一出,晏鸿煊才是彻底的黑了脸。这女人嚎了半日了,还不打算消停?不就是尿个床,有何大不了的?他可是半句话都没说,就她一个人在那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闭嘴!再喊一句本王把你扔出去!”无奈之下,晏鸿煊只得板着脸反威胁。   楚雨凉龇牙,“扔啊,赶紧扔!你要不扔就不是男人!”她现在求之不得他把她扔出去,睡大街也好过尴尬的和他在一起。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目光阴测测的瞪了她两眼,突然起身。楚雨凉以为他当真是想把她扔出去,正等着呢,结果却看到他开始脱自己的外袍。   “你、你干嘛?”对他的行为她有些不解。   “让你看看本王到底是不是男人。”晏鸿煊冷硬的回着话,外袍已经被他扔了出去。   “……?!”楚雨凉惊得眼珠子都险些从眼眶里掉出来,见他继续脱着中衣,情急之下,她想都没想的吼道,“你别再脱了,你再脱我屎都得被你吓出来了!你行行好,要不让我安静一会儿,要不给我根绳子让我上吊死了算了。”   “噗!”这次晏鸿煊终于没忍住,喷笑一声后赶紧撇开了头。   楚雨凉黑着脸就跟便秘一样。她就说嘛,这男人就是故意的,故意看她笑话的。   磨着牙,她索性闭上了双眼,不想看他欠扁的样子。   许是看出她生气了,晏鸿煊也没笑太久,主要是不习惯。他向来心冷,不轻易被打动,就算别人觉得欢欣鼓舞的事在他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他没想到跟她在一起,他心性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这女人,不是用‘好玩’就能形容的。   他没再脱衣物,只是沉默不言的躺在了楚雨凉身侧。   对于他的举动,楚雨凉也只能装作不在乎,她现在浑身动不了,就算再不满又能怎样。这男人说她背上的伤抹了一种药,要过了十二个时辰才不会痒,所以点了她的穴不让她动,免得她受不了。   对于他的好意她还是领情的,所以对他的靠近她也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从这次受伤以后,楚雨凉也发现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变化,比起以往的相处,现在他们明显要和谐得多,也随意得多。当然,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种变化她只当是彼此的关系变好了,至于更深层次的方面,她想都不会多想。   眼看着天色渐黑,楚雨凉肚子也开始咕咕的叫唤,晏鸿煊正准备唤人把吃的送进房,突然听到程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启禀王爷,楚家派了人过来,说是要接楚小姐回府。”   听到他的话,晏鸿煊和楚雨凉同时睁开眼,也同时皱起了眉头。   楚雨凉刚准备说话,晏鸿煊抬手示意她别出声,随即他绷着俊脸起身去打开了房门,冷声朝程维吩咐,“告诉他们,楚小姐暂由本王照顾,不需要他们费心。”   程维抓着后脑勺一脸的为难,“王爷,属下也是这样对他们说的,只不过楚家的人太拗,说什么也要接楚小姐回府,还说您和楚小姐尚未成亲,如此做法会损害楚小姐名声。”   闻言,晏鸿煊面色一沉,“难道本王要个女人还需经过他们同意?”   程维叹了一口气,“王爷,要不您去看看吧,楚家来了好些人,说是接不走楚小姐他们就不回去了。” ☆、【三十四】本王也是奉命行事   听到程维的话,楚雨凉就没法淡定了。   楚家那群人到底想做哪样?   她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就她现在这个样子,回楚家岂不是送上门被人宰杀?   就在她准备开口喊人时,晏鸿煊回了房走到床边,替她掖了掖被子,说道,“好生歇着,本王去去就回。”   楚雨凉赶紧将他唤住,“你去做什么?他们就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你去了也是受气!赶紧把我穴道解了,我自己去见他们!”   晏鸿煊瞪着她,“你以为冲动就能解决事情?不自量力。”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剩下楚雨凉在房里干瞪眼。这男人说什么呢?什么叫她不自量力,他们那些人是冲她来的,难道不该她亲自出马?正好她憋着一肚子恨还没消呢,那些人既然还不肯放过她,那不如破罐子破摔,弄死一个是一个。   高挂的灯笼下,贤王府的侍卫手持长剑严阵以待,将十多名陌生人阻拦在大门外。   直到大门开启,其中一名侍卫赶紧收剑迎了上去,“启禀王爷,楚府的家奴非要见您,还说见不到您他们就不离去。”   “知道了,你们退下。”昏暗的灯火下,晏鸿煊一身黑袍,挺拔修长的身躯散发着冷冽的寒气,看着十来名气势汹汹的人,他微眯的眼眸冷如幽潭般深不见底。   领头的是楚家的总管周水,见他出来,周水主动上前行礼,“小人周水,乃楚府管事,拜见贤王。”   晏鸿煊背着手,冷硬的下颚微微挑高,“周管事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周水直起身回道,“回贤王的话,小的是奉我家夫人之命前来接大小姐回府的。”   “哦?”晏鸿煊拖长了音,冷眼睇视着他,“楚小姐在本王府中住得极好,你回去告诉楚夫人,本王做的主让她在贤王府住下,她的一切就不劳楚夫人费心了。”   周水面带为难,“王爷,您虽然同我们大小姐有婚约在身,可毕竟还未成亲,我们大小姐在您府中住下,怕是多有不妥。我们夫人也是为大小姐名声着想,这才派小的前来,还请王爷让我们大小姐跟小的回去,小的在此谢过王爷了。”   晏鸿煊轻哼了一声,凉薄的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周管事说得也在理,不过本王不想把人交给你们。”   周水脸色有些难看,是没想到他拒绝得如此直接,“王爷,请不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晏鸿煊背着手朝他走近了一步,他周身的寒气加上他冷冽的目光让周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是,小的的确是奉命行事。”   晏鸿煊抬手用拇指刮了刮自己俊挺的鼻尖,微眯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似冷非冷,“周管事是奉命行事,不过本王也是奉命行事,这可如何是好?”   “……”周水抬头,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似是知道他不明白,晏鸿煊从怀中摸出一封信,抬了抬手,示意身侧的程维将信交给他。   程维恭敬的照做。   周水一头雾水的接过信封,并快速打开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脸色就全变了,甚至很震惊,“这、这、这……”   他怎么都没想到老爷居然亲自写信委托贤王照顾大小姐——‘老臣不日之后将起兵南征,家有长女雨凉即将嫁贤王为妃,因老臣分身无乏,故而托贤王多加照料,待回京之后定登门答谢。楚云洲敬上。’   他正打算认真再看一次,突然手腕一痛,他下意识的松手,手中的信封和信纸已经返回了晏鸿煊手中。   看着震惊不已的他,晏鸿煊唇角上的冷笑弧度扩大,“周管事,如何,还需要本王交人吗?”   昏暗的灯火照耀下,周水的脸色忽青忽白,可嘴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晏鸿煊慢条斯理的将信纸折好重新塞进信封里,再放入怀中,自始至终,他唇角上的冷笑都没有消失过,“你不过是奉了楚夫人的命令行事,可本王却是受楚大人亲自嘱托,周总管在楚家做事,想必应该知道谁才是楚家的当家人吧?”   周水脸色难看的低下了头,“小的知道了,小的告辞,不打扰贤王休息了。”   “慢着!”就在周水转身之际,晏鸿煊突然将他喝住,嘴角的冷笑瞬间化成冷硬的弧度。   周水僵硬的停住脚步,若仔细看,定能发现他额上那一层刚溢出的冷汗。   身后并没有任何指示,就在他准备转身询问时,只听长剑脱鞘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后腰传来剧痛,他睁大瞳孔又惊又骇低头看着从后腰穿刺到前面的剑头,上面浸染了血水——   “嘭!”一声巨响,周水直直的倒在了地上,瞳孔狰狞。   这一幕不仅仅是惊心动魄,简直是出其不意,让楚家的其他家奴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晏鸿煊一剑刺穿了他们周总管的腹部。   所有的人从震惊中回过神,纷纷往身后退,甚至没有人敢上前将周水抬走。   “回去告诉你们夫人,想要楚雨凉,就亲自来见本王。顺便带句话给你们夫人,你们老爷不仅委托本王照料楚雨凉,更写信交代本王,若楚家任何人对本王不敬,本王都可杀之。”警告的话从晏鸿煊薄唇里溢出,听着似轻描淡写,可因为周水被杀,让他嗓音显得格外冷冽无情。   不等任何人回应,晏鸿煊嚼着冷笑转身优雅从容的步入了大门。   信的确是楚云洲写的,也正是因为这封信他选择了回京。   楚云洲突然将女儿嫁给他,说实话,他也是倍感意外,还一度以为他脑子糊涂了才会做这样的决定。楚雨凉他早年也见过,尽管他满意这桩婚事,可是对楚雨凉却并不满意。他晏鸿煊不仅想要权势,更想要一个能同他并肩、一心忠于他的女人,在他印象之中,楚雨凉怯弱胆小,自卑自贱,这样的女子最多只能当件摆设,根本就没资格与他并肩。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回来准备见楚雨凉一面,可没想到在竹林里就见到了她。竹林相见,他还是挺意外的,最让他意外的是这女人的变化,跟几年前自卑懦弱的摸样简直判若两人。也不知道她是否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但不可否认的,他很满意她的变化。   胆大、无畏,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三十五】初吻没了   对于大门口的事,楚雨凉肯定是不知情的,见男人很快就回来,她甚至有些惊诧,“这么快就把楚家的人打发了?”在她看来,楚家的人既然决定上门讨人,肯定就不会轻易离开,再加上她住在贤王府里本就不适合,楚家要人理由也很正当。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蹬掉长靴又躺到了她身侧。   楚雨凉睁大眼望着他,一双又长有卷的眼睫毛像两把刷子一样扑扇扑扇的,可惜男人的神色很正常,如平日一般波澜不惊,压根就看不出来什么。   “你怎么打发他们的?”她很好奇。   “杀人。”晏鸿煊薄唇动了动,语气很轻。   “……?!”楚雨凉惊得连眼都忘记要眨了,“你杀谁了?”   “周水。”   “啊?!”这下子,楚雨凉更是震惊得险些掉眼珠子,“他可是楚家的老管家,你把他杀了不是自己找麻烦吗?”   这男人说她冲动,他自己不也一样嘛!那周水在楚家做事多年,很受韩娇信任,如今他竟然把韩娇身边的第一大亲信给杀了,这、这不是故意惹事么?那韩娇还不得跳脚啊!   “无妨,不过就一走狗罢了。”晏鸿煊低头垂视她,明明杀了人,可他的言语和神色就仿佛杀的真的是一条狗。   “……?!”楚雨凉有种凌乱的感觉。原谅她还没杀过人,也不知道杀人是什么心情,但如果换做她杀人,她一定做不到这般镇定。   深深了的吸了一大口气,她这才严肃认真的问道,“为什么要杀人?你这样不是自找麻烦吗?万一楚家的人找你算账,那怎么办?你虽贵为王爷,可这样冲动行事万一皇上知道怪罪下来,到时你怎么办?”   “你在担心本王?”晏鸿煊突然低下头,四目相对,挨得极近,彼此都能闻到对方的呼吸。   看着他墨眼中深邃的光泽,楚雨凉赶紧翻白眼,把暧昧的气氛给破坏掉,正色道,“王爷,我跟你说正经的,请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承认我是担心你,因为你出了事,就没人再护我了,那我岂不是连唯一的靠山都没有了?你要活得好,我才更加有安全感。”   他要活得好,她才更加有安全感?晏鸿煊怔愣,眼眸眯了眯,落在她脸上的眸光深邃、复杂、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光泽。   楚雨凉说得也现实,一点都没隐瞒自己的小心思,说她利用他也好,事实也是如此,若没有他在,估计她早都死了好几回了。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番话会在无意之中牵动身旁男人的心,甚至让他不经意间将那句话刻在了心底深处,成为他今后走向权势巅峰的座右铭。   见他发愣,楚雨凉以为他生气了,“喂,发什么呆呢?我知道我很自私,不该这么依赖你,可是没法,你看这样子的我不指望你还能指望谁?当然,欠了你这么多我也不是不打算还,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要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楚雨凉一定帮你!”   其实她自己都觉得现在说这些承诺有点假,毕竟她这个样子不拖累他就算了,还指望她帮忙,她能帮啥忙?但是不说这些话她心里又过意不去,他真的帮了她不少,现在为了她还把楚家得罪了,反正她所欠他的就算是以身相许恐怕都还不了,所以这以身相许还是不要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他吧。   晏鸿煊勾了勾唇,淡淡的笑意更加耐人寻味。她当然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比如生孩子……   “王爷?”楚雨凉突然唤道,神色有些不自然。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声,炽热的呼吸全都撒在她面上。   他低着头,虽然不是眼对眼、鼻子对鼻子,可是两人却挨得很近,以至于楚雨凉微微掀眼皮就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薄唇,绯红而性感,就跟精心描画出来的一样。   她不自然的咽了咽口水,嫌弃的瞪着他,“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怕我有口臭熏着你。”   “……?!”晏鸿煊本来心情还挺好的,结果因为她这话整张脸瞬间就黑了。   他脸一黑,围绕着两人的美好气氛也瞬间没了。   冷眼瞪着她微开的红唇,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扣住她后脑勺将她脑袋微微抬起,薄唇突然覆上她红唇。   楚雨凉就跟被雷劈一样,睁大双眼傻傻的瞪着他放大的俊脸。她想动肯定是不行的,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睛和嘴巴,只不过当她嘴巴一动,有什么东西突然挤入她口中,带着迅猛而粗野的气势,一瞬间,她心跳都乱了节奏。   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   难得贤王府里的两人还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暧昧纠缠,在楚府,因为周水之死,太夫人王氏正勃然大怒,指着被抬回府的周水冲自己的儿媳韩娇一顿狠训。   “你看看,这都是你做的好事!好好的你为何要让周水去贤王府接人?那孽畜自己不要脸婚前非要跟贤王住在一起,你成全她不就得了,谁让你多事的?”   韩娇跪在众多家奴面前,面对王氏的痛骂,哭得格外委屈,“娘,您消消气……儿媳真不是故意要去招惹贤王的,只因儿媳太在乎楚家的名声,所以才让周水带人去接雨凉回来。儿媳这般做也是为了楚家好,娘,儿媳真不是有意的。”   王氏正在气头上,似乎周水的死对她来说打击很大。至少众家奴是这么认为的,尽管他们也对周管事的死抱冤,可看在太夫人训骂夫人的份上,大家心里也多了一丝安慰,这说明太夫人对下人有情有义。   面对韩娇的哭诉,王氏的怒气非但没消,反而更加厉声责备,“周水在我们楚家做事多年,一直对我们楚家忠心耿耿,如今却遭此劫难,你作为夫人,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   韩娇埋着头哭泣,似是懊悔不已。只不过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她眼中恨意如潮。   没错,是她让周水带人去贤王府找麻烦的,如果能接回楚雨凉最好,接不回来也要让楚雨凉名声扫地,最起码让别人都知道楚雨凉是个不知廉耻、婚前就同人住在一起的不要脸的女人。   她所做的事婆婆也默许了的,只不过这老东西太会做人了,什么事都让她去处理,出了事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她身上,实在是太可恨了! ☆、【三十六】知我者三爷也   “娘,儿媳知错了。儿媳一定会好生安葬周管事的。”面对众多家奴,韩娇痛哭失声,不是只有王氏会做好人,她同样也会做好人。   王氏严肃的下令,“厚葬是一定要的!周管事对我们楚家付出颇多,我们楚家绝对不能亏待了他。”扫了一眼其余的家奴,王氏瞪向韩娇,“你跟我到屋里来!”   对于王氏的态度,楚家的家奴都倍感欣慰,尽管觉得周水死的太冤,可死后能厚葬,对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来说,这是烧高香都求不来的。   韩娇面带伤心的跟着王氏去了。   婆媳俩一进王氏的房间,王氏就让丫鬟退下,剩下她们婆媳俩,她一改严厉之色,突然变得慈祥起来,主动拉起韩娇的手,连语气都充满了温和,“娇儿,你可别生娘的气,娘刚才训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可懂娘的心思?”   韩娇赶紧擦干眼泪点头,懂事的迎合道,“娘,儿媳知道您的心思,您也是想帮儿媳拉拢人心,您放心,儿媳不会不明事理的。”   “嗯。”王氏满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懂娘的意思就好,委屈你了。”   韩娇憋着一肚子恨,可面上还得继续讨好,“娘,您看雨凉的事该如何处置?”   王氏脸色一沉,“那孽畜就随她去吧。贤王既然得到云洲的嘱托,我们再去贤王府就成了我们故意闹事了,真要闹大,丢脸的也是我们楚家。”   韩娇心有不甘,“贤王也太不把我们楚家放在眼中了!”   王氏睨了她一眼,“罢了,此事还是等云洲回来处理吧。”   “娘?”韩娇并不赞同她的决定,“贤王如此不把我们楚家放在眼中,若就这样不了了之,别人会如何看待我们楚家?楚家岂不是更没脸面?依儿媳看,这事还是请皇上做主吧?”   她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就算她想算了,宫里那位也不会同意。那人交代过她要把事情闹大,就算要不了贤王和楚雨凉的命,也要让他们在京城臭名远扬。   王氏自然看出她心有不甘,只不过她也有她的想法,韩娇如何做事她几乎都很少插手,但有一点,不能坏了他儿子的名声。   “娇儿,不是娘要阻拦你什么,只是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你可有认真想过贤王的心思?”   韩娇柳眉轻蹙,“娘,儿媳不明白您的意思。”   王氏叹了一口气,走到椅子上坐下,这才正色的看着她说道,“周水乃我府中管事,贤王敢将他杀了,就说明贤王根本不怕我们闹事。你想想,他手中有云洲的信函,就算此事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不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若此事闹大,以后云洲回京,你让云洲面子往哪搁?”   韩娇低下了头。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自她收到那封密信之后,一直处在激动中,有人在背后支持她除掉楚雨凉,她一时得意竟把老爷给忘记了。   似是觉得自己说得也够多了,王氏有些不耐,“好了,此事到此为止。若没事,你早些回房休息吧。”   “是。”韩娇规规矩矩的朝她福了一礼,然后退出了房门。   回房的路上,韩娇咬着牙,不断的撕扯着手中的丝绢。如今她身后有人依靠,她才不会就这么算了。那小贱人不死,她一天都不甘心。楚云洲越是在乎她,她越是不能留她在世上。要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的香儿和涵儿了!   ……   贤王府   从初吻没了开始,楚雨凉就一直在床上装死。   说不尴尬那是假的,被一个大男人吻了半天,她这心啊到现在都还噗通噗通狂跳。   除了装死,她现在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和他相处了。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除了不久前缠绵悱恻的激吻,晏鸿煊还算规矩,尽管躺在一起,可也没有其他越礼的举动。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女人脸上的红晕依旧没有消退,看在眼中,晏鸿煊乐在心里。本以为轻薄她之后依照她的脾气一定会跟他吵吵闹闹,不说骂他,至少也会摆张冷脸。没想到亲完之后她没一点不满,这怎能不让人高兴?   房间里气氛一直都处在暧昧中,哪怕激吻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女人故意装死,男人则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绯红的脸蛋,仿佛想看她会装死到何时。   一夜,就这么安静而温馨的过去了。   翌日上午,楚雨凉还在睡梦中,突然房门外传来程维的声音,她睁开眼这才发现身旁的男人还在,看样子,是一直都没出去过。   “启禀王爷,安定候来了。”   晏鸿煊掀了掀眼皮,垂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女人,四目相对,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在彼此眼中流转,楚雨凉赶紧闭上眼,继续装死。   对于那个安定候,她了解得不多,也没生出多少好感。主要是那人给人的感觉太轻浮了,相貌、气质都还过得去,算得上美男一枚,可他身上的风流韵太重,特别是一看到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她就更没好感。还有他那个名字,佟子贡,童子功,就他那身风流气简直侮辱了他自己的名字。   “你先休息,本王去去就来。”晏鸿煊温声说着话,人已经离开了床。   “嗯。”楚雨凉淡淡的应了一声。他离开也好,正好让她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还差半个时辰穴道就会解开,等我回来再一同用早膳。”晏鸿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继续交代。   “嗯。”   ……   佟子贡平日可不常来贤王府,今日春风得意的前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身上有喜事发生。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神色,晏鸿煊忍不住鄙夷的歪了歪唇角,“安定候如此喜色,可是又把哪家小姐弄到手了?”   “知我者三爷也。”佟子贡坐在客椅上,从头到脚打扮得矜贵又潇洒倜傥,摇着折扇,笑得就跟当了新郎官一般,丝毫不觉得自己好色是一种让人看不起的行为。没办法,他什么都不喜欢,就好美人这一口。特别是那种自己送上来的美人,他更是来者不拒,“不瞒三爷,本候还真是有喜事相告。”   晏鸿煊嘴角抽了抽,“可是楚家三小姐献身于你了?”   对佟子贡的事,他再清楚不过,更何况那日楚菱香在庙会表现得如此明显,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再加上楚家三小姐的身份,这厮会放过才怪。   “哈哈……”佟子贡笑而不语。尽管他没明说,可那得意洋洋的笑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晏鸿煊两道浓眉微微轻蹙,不赞同的看着他,“你这般招惹她就不怕惹上麻烦?” ☆、【三十七】吻技真不咋的   佟子贡渐渐的收住笑,狭长的眼角挑高,不以为意的回道,“怕何?是她主动献身于本候,又不是本候强迫她。”   “......?!”晏鸿煊无语的揉了揉眉心。这厮是越发的无耻了!   叹了一口气,他正色的问道,“若楚云洲知道了,要你娶她,你该如何办?”   佟子贡勾唇,一抹嘲讽挂在唇角上,“本候又不在楚云洲手下讨生活,为何要听他的?”   晏鸿煊嘴角狠抽。对眼前风流成性的好友,已经是无语到了极点了。   突然间,他很想知道,若楚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如此不知廉耻、背地里已经失身,不知道会有何反应?   “对了,本候跟楚菱香约好,三日之后会陪她泛舟游玩,若你有空,不妨把她也带上。”佟子贡笑着说道。   他话中的‘她’晏鸿煊很清楚指的是谁,脸色微微一沉,想都没想的回拒道,“不去。”   佟子贡眼带鄙夷的看着他,“你这般无趣,难道就不怕人家嫌弃你?”   晏鸿煊没好气的瞪他,“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只要是个女人都想睡一觉?”   “哈哈......”佟子贡不怒反笑,“不是本候想睡女人,而是本候太优秀,是个女人都想睡本候。”   “......?!”晏鸿煊一头黑线,对于他的自恋和无耻简直是佩服到家了。   两个男人也没说太久的话,主要是晏鸿煊急着要回房,所以草草的把花心萝卜打发走了。   他回房的时候楚雨凉还趴在床上,知道她还在为昨日的事尴尬,为了缓和气氛,从不喜欢八卦的他主动的把楚菱香的事说给了她听。虽说这是别人的私事,而且也是见不得人的事,可谁让对方是楚家的人呢。   晏鸿煊多嘴,一方面是有讨好的意思,另一方面他觉得有必要跟她说。有时候拿捏到敌人的把柄也是一种自保的行为,能踩到对方痛处才有机会胜过对方。   听到他带回来的消息,楚雨凉眼睛都发亮了,“王爷,你说得是真的?楚菱香真的跟安定候勾搭上了?”   八卦的心人人都有,楚雨凉也不例外,对楚菱香,她没一点好感,此刻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是有些幸灾乐祸,比看到哪个一线明显爆出丑闻还感兴趣。   看着她突然精神抖擞的样子,晏鸿煊暗自好笑,“安定候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楚雨凉眼珠子转了转,“王爷,你不是说他们几日之后会去泛舟游玩吗?要不你带我去看看呗?”   晏鸿煊略显愉悦的俊脸突然一沉,“你去做何?”   楚雨凉想都没想的回道,“捉奸啊!光是凭你们说,没亲眼看到我才不信呢。”   晏鸿煊没好气的瞪她,他才不管她信不信,总之有佟子贡在的地方,他都不会让她现身。他不是对自己没自信,而是对那花心成性的男人不放心,那厮为了女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看他那脸色楚雨凉就知道他肯定是不同意的,顿时她也跟着垮了脸。   不过很快,她又眨巴着眼看着床头边的他,“王爷,你靠过来些行不行?”   晏鸿煊俊脸拉得老长,不过还是低下了头。   在他脸颊靠近的时候,楚雨凉撅起嘴,突然亲了他一口,“看在我这么主动的份上你就带我去看看吧,等我亲眼证实了,以后我在韩娇面前也会更有底气。”不是她不相信他的话,而是她不相信那个安定候,那男人看起来就不怎么可靠,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   她一下子主动起来让晏鸿煊又有一些怔愣,在她说完话时,有些情不自禁的抬起她的下巴,一下子攫住她诱人的红唇——   他不好女色,对自己的自制力也很有信心,可不知为何,自从同她亲近之后,他就如同上了瘾一样,总想再亲她......   又一次被他偷袭,楚雨凉脑门上特多黑线。‘69式’她听过,也在小A里看过,可接个吻也用这招式,这男人就不嫌姿势太难看?而且,他的吻技真不咋的,真不是她挑剔,尽管她也没接过吻,可跟他接吻就像牙齿打架一样,亲个嘴而已,牙齿还得疼半天。而且他那种啃法,就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总之一句话,跟他接吻一点都不美好。   晏鸿煊是不知道自己被她嫌弃到什么地步,若是知道,估计这会肯定会咬死她。   。。。。。。   一晃几日过去,楚家的人没有再到贤王府里讨人,甚至知道楚雨凉受伤连句慰问的话都没有。对楚家的态度,楚雨凉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活着估计有很多人正咬牙切齿,别说担心她了,那些人没送花圈到贤王府来诅咒她已经算不错了。   自穴道解开以后,背上的伤虽然还有些痛,可她也能正常活动了,也不知道晏鸿煊给她用了什么药,反正她觉得挺神奇的,当了一天一夜木头人似乎也值了。   她还是要求去‘捉奸’,晏鸿煊不得已也只能同意,当然,这几日他可是捞到不少好处,没事抱着楚雨凉啃一啃似乎都快成了他的习惯。有一次还差点啃上火了,要不是楚雨凉被他压在床上挤压到后背上的伤,估计接下去的事都没法收场。   这一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春光无限......楚雨凉被打扮成书童的摸样跟着晏鸿煊出了府。   虽说答应带她去看人幽会,可晏鸿煊带她着租了一艘画舫两个人在湖中游玩。看着男人一脸春意的样子,楚雨凉翻白眼都快翻晕过去了。明明他们是出来‘捉奸’的,现在倒好,搞成他们像是出来幽会似的。   直到另一艘精美的画舫朝他们靠近,楚雨凉才恢复正常,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盯着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男女。   今日的楚菱香那可真是美,不仅精心打扮过,且美艳的脸上含娇带媚,春情泛滥,比那盛开的娇花儿还迷人。   跟着佟子贡上了楚雨凉他们的画舫,再看到楚雨凉的那刻,楚菱香媚艳的脸唰的就白了。   “侯爷,要不我就在船上等你吧,那边我就不去了,你跟贤王可能有话要说,我一个女人家也不好打扰你们。”楚菱香拉着佟子贡的衣袖,佯装体贴的说道。   佟子贡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边邪气的笑着,一边揽上她的肩头并往怀中带了带,低下头在她耳边笑道,“无妨,贤王同本候也不是外人,更何况楚雨凉同你也不是外人,既然都是出来玩,不如一起,多些人也热闹一些。”   楚菱香暗自皱了皱眉,她是肯定不会把自己厌恶楚雨凉的事说出来的,她只不过担心她和贤王的事被人知道,毕竟她还没跟家里人开口,若是被楚雨凉传出去,那她可就没脸见人了。   “侯爷.......”   她刚准备开口,佟子贡就主动打断了她的话,搂着她不说,还亲昵的咬了一口她的耳朵,“本候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他们是不会把我俩的事说出去的,否则本候也不好做人是不?乖乖听本候话,晚上本候定好好疼你。” ☆、【三十八】害人不成反自害   “哟,那不是三妹吗?”看着勾搭在一块的男女,楚雨凉就有种想吐的感觉,所以赶紧出声,试图让两人别再伤害她的眼球。   对佟子贡她原本就有些看不惯,如今见他真的跟楚菱香勾搭成奸,那真是鄙视到脚底板去了。瞧那副色相,瞧那不要脸的样子,她就不明白晏鸿煊怎么会跟这种人做朋友。   听到楚雨凉的声音,楚菱香就跟才看到她似的,主动朝他们走过去,温柔的朝晏鸿煊和楚雨凉福了一礼,“小女拜见贤王。没想到贤王和大姐也会在此游玩,多有打扰,还请贤王和大姐见谅。”   晏鸿煊冷漠的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就看向别处去了。   楚雨凉冷笑的勾了勾唇,这女人跟她娘一样都挺会装的。见佟子贡走了过来,她赶紧起身,老实说,看到佟子贡那张风流的脸,她就有一种想提鞋拔子抽他的冲动。对种马类的男人,她真提不起好感。   见她起身,楚菱香突然朝她笑道,“大姐,我看侯爷肯定是有话要和贤王说,不如我们去那边赏景吧?”   楚雨凉皱了皱眉,知道她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沉默片刻,她也没拒绝,主动的走到画舫的尾部。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晏鸿煊浓眉轻蹙。   佟子贡大摇大摆的在晏鸿煊对面的软垫上盘腿坐了下去。晏鸿煊冷眼睇了他一眼,“你还真下得去口?”   佟子贡笑得春风得意,抽出腰间的折扇又开始摇扇起来,“美人嘛,谁不爱?”顿了顿,他眼中突然生出一抹戏谑,“本候听三爷的话怎么有些酸溜溜的?三爷,你别可告诉本候你还没尝到味儿,楚大小姐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整日在三爷面前转悠,三爷若是还留着童子身似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晏鸿煊脸都有些黑了。任谁被人怀疑那方面有问题估计都不会生出好脸,要不是看在对面的男人跟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份上,晏鸿煊那是真想把桌子掀了给他砸过去。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只要不是头母猪都可以下咽!”其实提到他和楚雨凉的关系,晏鸿煊还是挺郁闷的。不是他没那个心思,而是某个女人压根就不像个正常女人。亲她一次他都得小心翼翼,要真把她办了,估计那女人性子一来,绝对会把他给踹下床。当然,这些事晏鸿煊是肯定不会说给任何人听的,为了显示自己跟好友的不同,他还很严肃认真的补充了一句,“至于本王……本王看上的女人自然要好好怜惜。”   佟子贡唇角狠狠一抽。他现在严重怀疑这厮到底会不会男女之事?   不想话题一直围着自己和自己的女人,晏鸿煊突然问道,“你如此讨好楚菱香究竟为何?”他可是记得他之前说过对楚菱香不感兴趣的。   佟子贡先是看了船尾两个女人一眼,这才莞尔的笑道,“本候还不是为了帮你。”   晏鸿煊浓眉微蹙,“帮我?”   佟子贡摇了摇扇,从头到尾就没正经过,说出的话更是无耻到没有底线,“趁着太子和昭王还没把主意打到楚菱香身上之前,本候先尝尝鲜难道不行么?以后他俩用本候的破鞋,你看着岂不是也挺解恨?”   晏鸿煊无语的揉了揉额角。他敢说这厮同太子和昭王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否则他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楚菱香。   他们心中都清楚,只要他和楚雨凉顺利成亲,太子和昭王想压制他,肯定会把主意打到楚菱香身上。   有些话不好在外面细说,晏鸿煊也没追问,接下来两人各自吃着茶,看起来都颇为悠闲,可双双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转向了船尾。   把楚菱香带到船尾,楚雨凉也没拐弯抹角,“三妹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远离了两个男人,楚菱香说话可就没那么温柔客气了,看着楚雨凉不男不女的打扮,她红艳的小嘴撇了撇,“大姐,你也看到了,侯爷可是真心待我的,我呢,也不是想跟你炫耀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我和侯爷的好事就要近了,希望大姐在外可别乱说话。”   楚雨凉好笑的看着她,“我能说你这是多此一举吗?”这女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活像她是长舌妇似的。当然,她做不做长舌妇可不是别人说了算,自己不要脸难道还要别人给脸?   楚菱香脸色冷了起来,说的话也开始变难听了,“楚雨凉,别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就算贤王不嫌弃你,外面的人也早就知道你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而且你还未出嫁就和贤王住在一起,也真够不要脸的。”   “呵……”楚雨凉顿时就被她逗乐了。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跟贤王住在一起又怎么了,她见过未婚同居的多了去了,哪会在乎别人的闲话,更何况她住在贤王府不也是被他们逼的吗?   他们是同居了又如何,可是她楚雨凉活了二十八年一直都洁身自好,就算她跟贤王发生了关系她都觉得挺正常的,难道她清心寡欲了二十八年开个荤都不行?   反观楚菱香这正儿八经的古人,这开放的行为可真够前卫的了。   论不要脸,到底谁才是不要脸那一个?   见她不怒反笑,楚菱香只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这女人当真是变化很大!想到韩娇在楚雨凉身上受的气,再想到楚云洲对楚雨凉过分的包容和疼爱,她心底积压多时的怨气突然就窜了出来。   偷偷的扫了一眼那边正吃着茶的两个男人,她目光突然泛出狠色,不动声色的朝楚雨凉走近了两步,出其不意的伸出了手——   这一幕虽然来的突然,可楚雨凉也不是太傻,应该说楚菱香找她说话的时候她对她就满心戒备了。所以当楚菱香将她推向湖中的时候她顺势往后倒了下去,只不过双腿快速的勾在了护栏上,在楚菱香伸手的同时她也伸出了手抓住了楚菱香的衣襟,于是这戏剧性的一幕就发生了——   “啊——”只见楚菱香被她甩出了护栏,尖叫声响起后紧接着就是一道巨大的落水声传来。   而她整个人则是险险的倒挂在画舫的护栏上。   ------题外话------   冒泡冒泡…就这么把人淹死了会不会太便宜了? ☆、【三十九】这孽畜,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他们租的画舫不仅豪华而且很大,两边说什么话其实相互间都听不到,但做什么事却是可以看清楚的,这边尖叫声一起,晏鸿煊几乎是朝楚雨凉飞过去的。   只是飞近之后才发现她没落下去,于是赶紧将她倒提了起来。   “笨女人,你还能再干点蠢事么?!”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晏鸿煊顿时忍不住朝她低吼训道。他真的差点被吓死!   “救命啊——救命啊——”湖水中,突然传来楚菱香求救的高喊声。   楚雨凉脸黑的朝下面望去,她敢说要是身边有石头,她绝对会举着石头对楚菱香砸下去。这卑鄙的女人,比她娘还心狠手辣!   对于楚菱香的呼救,晏鸿煊看目光都没侧一下,拉着楚雨凉转身就走。   楚菱香的呼救还在继续,离得老远,似乎都能听到她挣扎拍打湖水的声音。   “不打算救她吗?”看着男人冷硬的侧脸,楚雨凉有些纠结的问道。在楚菱香对她伸手的那一刻,她是真想把楚菱香弄死的。不过现在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发现有些不妥,若楚菱香就这样死了,那她能脱掉干系?她不害人楚家都会诬陷她,她这次是正儿八经的杀人,那楚家还不得把她剥皮生吞了?   要杀人,应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才对。   晏鸿煊拉着她已经回到矮桌边,坐下之后就把她拽到他腿上,一双手臂将她圈得紧紧的,生怕她要去救人似的。看着她纠结的表情,他冷声道,“救她做何?又不是我们带她出来的。她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何干系?”   “……”楚雨凉一头黑线。   她忍不住扭头朝身后一直都没动的佟子贡看去,就看了一眼,脑袋就被晏鸿煊给板了回去,并将她脸压在他胸口上,“有何好看的,刚刚受的惊吓还少吗?赶紧压压惊!”   “……”楚雨凉嘴角狠抽。这男人是专门搞笑的对不对?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受惊了?   她会游泳,就算楚菱香把她推到湖水中也淹不死她,她有什么好怕的?她只是想看看安定候的反应罢了,他女人都掉水里去了,他怎么还能坐在这里不动?   湖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求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老实说,亲眼看着一个人溺死,楚雨凉心情还是很紧张的,甚至有点恐慌,只不过因为身旁有个男人,那温暖的胸膛、纯正的男性气息让她把所有情绪都压下去了。   就在她以为楚菱香真的会被溺死时,突然听到有人跳水的声音传来,片刻之后,只见一侍卫摸样的人全身湿透的出现在他们三人面前,手里还拖了一名同样湿漉漉的女人。   “侯爷,人救起来了。”侍卫将女人丢在脚边,恭敬的对佟子贡说道。   “死了吗?”佟子贡侧目,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可惜楚雨凉背对着他,没看到他脸上冷漠无情的神色。   “还未死。”侍卫回道。   “送回楚家。”   听到楚菱香没死,楚雨凉呼了一口气,再听到佟子贡的命令时,她忍不住从晏鸿煊怀里抬起头,朝身后望去,问道,“侯爷,你不亲自把人送回去?”   佟子贡微微勾唇,朝她挑眉,“本候为何要送她回去?”   楚雨凉抬手朝楚菱香一指,“她不是你的相好吗?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女人?”这人也太奇葩了吧,他相好落水他连动都没动一下,现在人救上来了,他居然就这样把人打发了?   好歹也是相好,人楚菱香可是跟她说过了,他们俩好事就快近了。就算佟子贡不会人工呼吸,可好歹也该抱着楚菱香焦急的喊几声,或者抱着她给她取暖才对。   突然间,她觉得还是她身边的男人最靠谱,她还没被吓到,他都在为她‘压惊’。   一句‘相好’让佟子贡突然朗声笑了起来,手中的折扇摇啊摇的,一身贱气十足的样子,“本候的相好加起来能绕整个京城,本候还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只陪她一人。”   噗!   楚雨凉那真是想吐他一脸唾沫液子。能把自己种马的特点说得如此大气凛然,她也是醉了。   其实她早就知道楚菱香不会死,毕竟这么大个活人在他们眼前死掉,谁都会摊上麻烦。   看着侍卫把湿漉漉的楚菱香像拧小鸡一样拧起来就走,楚雨凉转过头看着身前的男人,“王爷,我是不是又得准备挨板子了?就这样放楚菱香回去,她还不得告我恶状?”   不等晏鸿煊开口,佟子贡在她身后笑道,“有何好怕的?就凭她一人之言难道也能定你的罪?”   楚雨凉继续黑线。这人何止贱哦,简直是又渣又贱!   对于佟子贡和楚菱香之间的事,楚雨凉也不想了解太多,两人能勾搭在一起,一个巴掌拍不响,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楚菱香的心思,那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分明是自愿的。对别人的感情她不作评价,她只需要知道楚菱香把楚家的脸丢尽了就行了。   “风大了,我们回去。”晏鸿煊突然说道。   “嗯。”楚雨凉点头,是非之地肯定不能久待,“早点回去也好,我刚刚撞到后背,现在还疼着呢。”   “怎么不早说?!”晏鸿煊俊脸一沉,抱着她起身就往船尾大步而去,也不等画舫靠岸,运起轻功直接朝岸边飞。   看着招呼都不打就离去的男女,佟子贡脸色黑沉沉的,表示极度的不爽。真是有了女人就忘了兄弟!   瞧那小气的样,多看他女人一眼都不行,实在是不够义气。   ……   楚家   楚菱香被陌生人送回去,那副湿漉漉且又人事不省的惨样可把韩娇吓坏了,赶紧派人去请大夫。太夫人白氏听说后也赶到了楚菱香的院里,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婆媳俩在房里一边等着大夫前来一边干着急。   一直到晚上楚菱香醒来,得知孙女是被楚雨凉推下湖水的,太夫人当场就动怒了,“这孽畜,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四十】到底是谁告谁?   楚菱香在床上哭得像个泪人,“祖母,您可得为香儿做主啊……大姐真的是太歹毒了,她不仅推我下湖想淹死我,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楚家欠了她……她这样分明就是想同楚家为敌、想报复我们楚家啊……”   韩娇一脸担心的给她擦眼泪、给她顺气,当着王氏的面,她从来都表现得温柔贤惠,“香儿,你受委屈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娘也想哭了。”   王氏被丫鬟搀扶着站在床前,越想越怒。虽说两个都是她孙女,但王氏从来也只疼楚菱香,如今看着宝贝孙女如此委屈,想到楚雨凉之前对她出言不敬的态度,她是真没法再咽下这口气。   “娇儿,你在府中陪着香儿,让厨房里多做些补身的食物给香儿送来。我这就进宫求见皇上去。”   “娘?”韩娇抬头看着她,尽管心里惊喜,可面上却带着几分担忧,“娘,您确定皇上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王氏‘哼’了一声,“那孽畜任性妄为,若不给她点教训,别人会以为我们楚家没有规矩,就算我们楚家丢得起这个人,以后她嫁给贤王丢得可就不是我们楚家的人了。”   韩娇回头看向楚菱香,母女俩对视一眼,都得意的勾了勾唇。楚雨凉那贱人以为有贤王护着就天不怕、地不怕了,现在她又躲在贤王府里以为没人敢动她,他们找不到机会收拾她,不代表就没人治得了她!   他们要正大光明的讨伐楚雨凉肯定不行,毕竟楚雨凉已经算皇家的半个儿媳,要想明面上收拾楚雨凉,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楚雨凉的恶行告到皇上那里,让皇上去处置她……   ……   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楚雨凉是比较吃惊的。楚菱香回去肯定会告她的恶状,这些她都想到过,只不过佟子贡说没有人证那楚菱香随便怎么说都起不了作用,可她没想到楚家竟然把她给告到皇上那里。   要她进宫面圣,她一时间还真有点手足无措。   比起她的紧张,晏鸿煊倒是镇定如常。让人给她梳妆打扮过之后就带着她进宫去了,不过楚雨凉不是走着去的,而是趴在一张木板床上被抬着进宫的。   巍峨的皇宫,金碧辉煌的殿宇,这是楚雨凉穿越来之后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最为高大上的地方。这个让所有老百姓都敬畏、向往的地方,有着梦境般的壮丽和美感,可处身进来之后,就有一种深沉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被抬进一座大殿之中,一身龙袍的晏傅天正坐在龙椅上,高贵、威严、龙气十足。王氏也在,站在殿中冷漠的看着他们进殿。   晏鸿煊让人将木板床放在殿中央后,就朝殿上的晏傅天跪拜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贤王,这是?”看着晏鸿煊身旁的木板床以及木板床上趴着的女子,晏傅天威严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解。   晏鸿煊拱手回道,“回父皇的话,楚雨凉几日前被楚家施以杖刑,因身受重伤,所以无法向父皇参礼行拜,还请父皇不要降罪于她。”   楚雨凉吃力的抬起头,似是很努力的要挣扎起来,可是挣扎了半天就是起不来,“皇上……臣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咳咳咳……”几句话她说得格外吃力,那痛苦的咳嗽声仿佛随时会断气似的。   晏傅天忍不住皱起龙眉,“为何弄成这样?她犯了何错要受杖刑?”   王氏站在下方,听他问话,脸色顿时就变了。   晏鸿煊看了一眼还在猛咳的女人,暗自皱了皱眉,这女人也不怕把肺咳出来?   抬头,他正色的看着龙椅上的人,沉声道,“父皇,此事说来话长,儿臣受楚将军所托在他外出征战之际照料楚雨凉,可楚家却说楚雨凉举止不检,因此对她施以家法。今日带楚雨凉进宫,儿臣正好有一事想问父皇,您亲自赐下的婚约难道是虚言吗?”   闻言,晏傅天龙颜瞬间一沉,“贤王,你这是何意?”   晏鸿煊面不改色的看着他,“父皇,儿臣并未有任何对您不满之意,只不过有些人不把父皇您的圣旨当一回事。既然您把楚雨凉赐给了儿臣为妃,不管儿臣同她是否举行大婚,那她都应该是儿臣的人。可楚家却因她同儿臣走得太近故意生事,不仅毁她名节,还对她施以重罚,儿臣想请父皇替儿臣做主,问问楚家到底是何意?难道父皇您做主亲自赐下的婚约在他们眼中就如同儿戏吗?”   晏傅天脸色微变,目光凌厉的看向低头的王氏,“太夫人,贤王所说可属实?可是你们将楚雨凉伤成这样?”   不怪晏傅天心生不悦,他既然答应楚云洲把楚雨凉赐婚给了自己的儿子,那不管有没有举行大婚,楚雨凉都已经算皇家的人,哪能随便被人打的?   王氏一张老脸煞白,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回皇上,这都是一场误会。”   晏傅天端坐在龙椅上,沉着脸看着她,“太夫人,朕问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对楚雨凉实施家法?她虽然还未同贤王成婚,可已经算是我皇族的人,你们这般对她施暴,可有把朕放在眼中?”   王氏又继续磕头,压根就没想到会被贤王反告一状。香儿说是被那孽畜推下湖水的,可这孽畜却伤得如此严重,就她这样子,如何对香儿动手?她现在都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难道香儿骗了她?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前两日雨凉不告而出,我们寻了她两日,因不知她在贤王府所以才冤枉了她。” ☆、【四十一】蛰死老东西   听着王氏的话,楚雨凉还真的差点咳出一口老血。这老东西分明是在避重就轻,什么冤枉,分明就是他们早对她起了杀心,只要找到个机会就恨不得把她弄死。   晏傅天瞪了一眼王氏,转头看向晏鸿煊,“可有请大夫?伤情可严重?”   晏鸿煊垂眸回道,“回父皇,已请过大夫,楚雨凉的伤势已无大碍,只不过要想痊愈,需养上一段时日。”   “嗯,既如此,那你就带她回去好好养伤。”晏傅天朝他虚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儿臣替楚雨凉谢过父皇。”晏鸿煊低着头起身,随即恭敬的告辞,“儿臣告退。”   就这样,楚雨凉被人抬着进了皇宫,不到半个时辰,又被人抬着出了宫门。   出了宫门,坐在马车上,楚雨凉是越想越不对劲。整个过程都像是在作秀走过场一般,她是装病,王氏是装逼,皇上装得让人捉摸不透。   还以为会有多大的麻烦,结果三言两语就完事了。皇上看起来对贤王挺在乎的,可仔细想想,她觉得其中敷衍的味道太重了,问这个、问那个,摆个吓死人的脸,结果问完就完,屁事都没解决,这叫啥意思?   最重要的是皇上把话题岔得太开,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把她叫去宫里做什么呢。   “想何事?”突然,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   楚雨凉抬头,看着他突然靠近的俊脸,深如幽潭的眸光带着一丝探究在她脸上打量。敛回思绪,她看了看自己一身素衣的样子,正色的问道,“你早都猜到会是这种结果,对吗?”   他应该知道王氏进宫的目的,所以才把她打扮成重伤的样子,这样楚菱香的事就跟她没一点关系。她爬都爬不起来了,还怎么对楚菱香动手?更何况王氏也亲口承认了对她用家法。   晏鸿煊抿唇不语,只是坐到她身侧很自然的将她肩头搂住,“这几日你尽量待在府中,哪都别去,以免被人看出破绽。”   楚雨凉明白他的意思,也接受他的提议,看得出来他做事挺缜密的。只不过看了一眼自己肩头上的‘狼爪’,她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正经点,别忘了我是‘伤员’,摸摸搞搞的也不怕别人看出破绽?”   晏鸿煊唇角抽搐,一脸黑的看着她,突然,搂着她肩头的手将她脸转了过来,对着她红唇他直接覆压了下去。摸摸搞搞?他要真摸摸搞搞就不会只是亲她了!   “唔唔……”楚雨凉被迫的仰着头,每次跟他亲嘴几乎都没有一个好姿势,让她下意识的就想躲。   见她挣扎,晏鸿煊心生不悦,直接将她压在座榻上,扣着她的后脑勺亲得更加疯狂。   接触这么久,楚雨凉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平日挺正经的,但只要涉及到这种男女之事,他就有点失控,甚至有点小卑鄙。更主要的是他都不会挑选时间以及顾及她的心情,反正他自己高兴了想怎么来都成。   要不是她一直抓着他手,这会儿她绝对被人剥得干干净净。看着他趴在自己身上喘气的样子,她就有一种冲动,恨不得脱鞋给他脑袋抽两下。   她不知道他们这样叫什么关系,说是未婚夫妇,可却从来没有对彼此表达过爱意,说是情侣关系,却总带着一种各取所需的味道。他在乎她,不过是因为她爹是楚云洲罢了,她依赖他,不过是想找个栖身之所庇护罢了……   困在他身下,楚雨凉无语的看着空虚的地方,这些日子她尽量回避让自己不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越是回避心情就越乱。她在另一个世界都二十八了,对男女之间的感情肯定是渴望的,可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交心的对象。她坚强、乐观,不代表她能接受一切打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现代,若付出真心换来的只是短暂的相处,她不认为自己能受得了那样的痛。   马车停在路旁,楚雨凉趴在晏鸿煊怀中,下巴放在他肩上,每次他们亲过之后都会极有默契的保持沉默,他不主动说话,她因为尴尬和纠结也不想开口。   目光落在窗外,突然一只大黄蜂‘嗡嗡’的从她眼前飞过,她目光下意识的追随它,这才发现路旁有一棵大树,在树梢顶端悬吊着一颗硕大的圆球。   “王爷。”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蜂窝,目测那直径差不多有四五十公分,像颗巨蛋一样挂在上空,周围还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围着它飞来飞去,她赶紧缩回了脖子。   “嗯?”晏鸿煊垂眸看着她。   “那个——”楚雨凉伸手朝外指了指。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晏鸿煊微微仰头看去,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无事,伤不了我们的。”   楚雨凉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害怕,我是说能不能把这马蜂窝弄下来。”   晏鸿煊额头隐隐掉着黑线,这女人是太闲了不成?马蜂窝也想玩?   看他的样子,明显就是误会了,楚雨凉赶紧附耳低声道,“你想哪去了?我就算是想寻死也不会选择被蛰死。我是说能不能把这东西送给太夫人?”   “……?!”晏鸿煊冷硬的唇角狠狠一抽。   ……   楚雨凉他们离开半个时辰之后王氏才从宫门出来,也不知道晏傅天跟她说了什么,反正王氏的脸色很难看,老眼放着凌厉的光,仿佛看什么都不顺眼一般。   在宫门口等候她的两名丫鬟见她出来,赶紧迎了上去,“太夫人,您怎么了?”   王氏‘哼’了一声,在两名丫鬟搀扶下上了楚府的马车,刚坐下就朝车夫命令道,“回府!”   两名丫鬟在马车外相视了一眼,明显看出她动怒了,所以都乖巧的闭上嘴跟在马车后面。   要说王氏为何动怒,还不是因为她这一趟白走了。原本以为让皇上替楚菱香主持公道,可没想到楚雨凉居然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出现。   她之前还跟皇上说香儿被那孽畜推下湖水险些丧命,没想到那孽畜‘重伤’出现,这不等于是她在说谎吗?   她告状不成,反而还差点落得个欺君之罪!   皇上也是,居然都不让人来验验那孽畜的伤是真是假,这分明就是在偏袒那孽畜!   现在想想,也是她太心急了,没有查明清楚香儿落水的事就冒然进宫。皇上的为人她很清楚,不管何事,都会以皇家颜面为重,楚雨凉那孽畜虽未和贤王成婚,但就如贤王所说已经算是半个皇家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会轻易指责自己人?   回府的路上,王氏是越想越气。   “啊——”突然间外面传来两丫鬟的尖叫声。   而马车也突然停了下来。   “出了何事?”王氏忍不住恼道。就在她把头伸向窗外准备训丫鬟一顿时,两只眸孔一瞬间睁得老大。   巨大的嗡鸣声在马车周围响起,只见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朝她扑面而来——   “啊——”王氏的惊叫声瞬间响彻云霄。   ------题外话------   先蛰个半身不遂再说…O(∩_∩)O哈哈~ ☆、【四十二】提前过洞房花烛夜   看着王氏从马上里滚到地上,又惊恐又抓狂的样子比得了失心疯发病还狼狈吓人。围着马车的大黄蜂并未因他们的尖叫而离去,而是继续朝那几具蜷缩在地上打滚的躯体进攻,密密麻麻的大黄蜂像是一团黑雾将马车团团包围,‘嗡嗡嗡’的声音远远听着都能让人毛骨悚然。   隐在暗处,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楚雨凉脸色有些泛白。紧张是肯定的,她从来没有如此加害过谁,也无心加害谁,就算以前跟人有过口舌之争,那也是因为工作,和良心无关。   看着王氏痛苦、扭曲、挣扎、惊恐的样子,她的心是凉的,心窝像是注入了冰水一般,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变得如此冷漠,如此漠视一个人的生命。从何时起,她变成了这般摸样?   这一两个月,她连番遭人陷害、算计,这些陷害、算计她的还都不是外人,是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甚至和她身体有着血脉相连的人。不管是韩娇、楚菱香、还是王氏,他们的每一个举动都想把她推进深渊,就算不能弄死她,也会让她生不如死。   从通奸杀人、罚跪杖刑、游湖落水到王氏进宫,对生活在这个社会的女子来说,哪一件事不是致命的?   是,她是顶用了别人的身体,可是这并非是她所愿,她更不愿意像原身那样卑微低贱的活着,要她去承受别人给予的痛苦,她,做不到!   刚开始路人都被成群的大黄蜂吓惨了,几乎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直到看到王氏几人捂着头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才有路人出手相救——   对后面的事,楚雨凉没亲眼看到,晏鸿煊已经带她回了贤王府。   因为她在皇上面前装的是重病,楚雨凉也不敢到处走了,于是继续回房‘挺尸’。   “王爷,你说我是不是很残忍,连自己的祖母都能下如此狠心?”看着桌边男人的背影,她躺在床上突然问道。   “都是些死有余辜之人,何来残忍之说?能痛快的死去也是一种福气。”晏鸿煊背对着她淡声回道。   “……?!”楚雨凉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黑线。他说得轻描淡写,就跟在说‘今日天气很好’一般,可楚雨凉只觉得背脊骨都是凉的。   她承认她是真的不太了解他,压根就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但不可否认,他的话的确有安慰的作用,至少她不会再感到心虚。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晏鸿煊突然回头,看着床上发呆的女人,“怎么?睡不着?”   楚雨凉翻了个白眼给他,“爷,你真当我是猪变的,说睡就能睡?”外头大天大亮的,她能睡着才怪。   晏鸿煊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径自在床头边坐下,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脸上,“要不我们做点别的事?”   楚雨凉再次翻了翻眼皮,“还有别的事可做?”   “有。”   “是什么?”楚雨凉好奇。她和他之间貌似没有共同的爱好,能做什么?   “提前过洞房花烛夜。”   “噗!”对着他靠近的俊脸,楚雨凉很没形象的喷出口水,吼道,“晏鸿煊,你最好给我滚远点!”   晏鸿煊脸黑的擦着脸上的唾沫液子,深邃的眸光突然卷着黑气,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死女人,早晚有一天他会把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就等着求饶吧!   看着他吃人的脸,楚雨凉赶紧翻身面朝床里装死。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他的眼光,虽然她现在的样子长得也算漂亮,可素净的打扮一点妖娆妩媚的气质都没有,她到底是哪里把他的性致勾引出来了?   ……   楚府   当王氏被送回去的时候,楚府上上下下险些乱了套。王氏昏迷不醒不说,只要是裸露在外的肌肤就没完整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又大又红的肿包,几乎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   那惨状,哭倒了韩娇,也哭倒了楚云洲的三名小妾。诺大的楚府,整个上上下下似乎都在哭诉,各个为王氏心痛的样子比王氏去世了还要悲伤难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氏的惨样把人给吓傻了,全府里除了哭声外,竟没一人想起要救人。最后还是楚府新上任的管家钟平最先反应过来要请大夫,于是赶紧提醒韩娇,哭得快断气的韩娇这才焦急万分的让人去大夫。   对于楚府里的事,楚雨凉也有关注,王氏被大黄蜂蛰成重伤,这是好多人都看到的,并不是啥秘密。两天过去了,听说王氏还没醒,也听说韩娇为了王氏都哭晕好几次了。   对这些消息,楚雨凉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楚府里,韩娇忙里忙外,尽显贤惠和孝顺,甚至整晚整晚在王氏房中守着她,生怕她有何意外。   她的孝心,王氏院里的下人都极为感动,韩娇在王氏房里守了一天一夜后,王氏房中的丫鬟婆子担心她累垮身子,这才将她劝回去休息。   韩娇回房的时候天刚亮,她前脚刚进屋,紧接着就有一抹身影一边左右张望一边鬼鬼祟祟的挤入她房中。   房门快速的被掩上,韩娇还未上床就被人从身后抱住。   “做何啊?我都快累死了,你就不能另外选个日子再来?”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韩娇转过身抱怨似的嗔道。   “还用选日子?”男人有些猴急的亲吻起她的脖子,不满的嘀咕道,“那老东西受伤了,这日子难道还不好么?” ☆、【四十三】给本王把这女人扔出去   云雨过后,韩娇累瘫在男人身下,晕晕欲睡。   楚云洲常年征战在外,有时候一两年都不回来,嫁入楚府之前她也想过会守着空闺过日子,可真正守着空闺的时候,她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太难熬。她是个正常的女人,虽然过着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内心里,她并不满足,面对常年的寂寞,她只觉得孤冷,没有人能理解她这种空虚孤寂的心情,就算楚云洲在家的时候,都依然填补不了她内心渴望的激情。   在外人看来,她和楚云洲相敬如宾、夫妻恩爱,又有一对令人羡慕的双胞胎儿女,可是只有她知道,这些只是假象。   楚云洲并不爱她!   她不过是婆婆为楚云洲挑选的女人,在楚云洲看来,她不过就是替楚家传宗接代的工具。楚云洲心中一直都深藏着一个女人,哪怕她已经死去多年,可她依旧活在楚云洲心中。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雨凉那小贱人的娘——尹秋萍。   他们是青梅竹马,当年楚云洲为了娶那个女人还差点和王氏闹僵,楚云洲对王氏算得上孝顺有加,可为了姓尹的女人,他不顾王氏的反对,毅然将那女人娶进门,足可见那女人在楚云洲心中的地位。   其实这些都是楚云洲过去的事,她是可以不计较的。可是她就是见不得楚云洲对楚雨凉那个小贱人上心,别看楚云洲表面上对楚雨凉那小贱人冷冷淡淡,可私下楚云洲却是对她关怀备至。她知道楚云洲如此做只是不想让香儿和涵儿多心,可是作为香儿和涵儿的亲娘,怎么能忍受自己所生的孩子受这种不平等的对待?   最让她气愤的就是楚云洲要把楚雨凉那小贱人嫁给贤王!   她的香儿也到了适婚年龄,为何他只想着楚雨凉的婚事,为何就不在乎香儿的婚事?该死的男人居然还写信给贤王要贤王照料楚雨凉,他这么做是何意思?就如此担心楚雨凉出事吗?   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楚云洲是在扇她的耳光一样,这分明就是不信任她!   以前她还有些心虚愧疚,可现在一想到楚云洲私下做的那些事,她就恨得牙痒痒,就算她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她也觉得理所当然,她就是要报复楚云洲,就是要报复他!   “怎么了?没气了?”知道韩娇并未睡觉,男人抱着她邪肆的咬了咬她的耳朵。   “你何时走?”韩娇有气无力的反问道。   男人不满的捏了捏她云雨过后泛着潮红的脸,“都还没把你喂饱,我怎么能走呢?”   韩娇睁眼,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男人捧着她的脸又开始吻上了,“反正那老东西也不知道何时才会醒,这阵子就让我留下来可好?”   闻言,韩娇有些紧张,“那怎么成?要是被人看到——”   男人邪气的撞了撞她,“有何好担心的?大不了我不走出这间屋子,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韩娇并不赞同,“可是——”   男人再次打断她的话,并开始上下其手,一脸邪气的说道,“你就这么舍得撵我走?”   韩娇被他撩拨的语不成声,房间里很快又开始了云雨之战——   ……   贤王府里,楚雨凉这阵子过得很太平,她原本以为王氏受受伤楚家的人又会来找她麻烦,就算没人知道是她和贤王做的‘好事’,但按理来说,楚家的人可以要求她回府去一趟,毕竟王氏祖母的身份在那摆着。   可意外的,楚府的人这阵子格外安分,似乎所有的人都把她这个楚家嫡女给忘了。听说王氏醒了,不过因为伤情太重,连说话都困难,更别说起床走动了。也听说韩娇把京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请去了楚府,但王氏毕竟是高龄,身子骨自然比不上年轻人,要痊愈肯定没那么快。还听说韩娇不分昼夜的伺候王氏,结果把自己身子搞垮了,据说也是连床都下不了。   好在楚家还有楚金涵和楚菱香这对兄妹,要不然楚府可就没人主事了。   不过楚雨凉还听说前两日楚菱香去了安定候府找佟子贡,具体情况她不清楚,只是听说佟子贡连续好几日称病,连早朝都没去,楚菱香是哭着离开安定候府的,回去之后也突然病倒了。   反正这一阵子发生的事有点多,几乎楚雨凉熟悉的人都病了,各个都卧床不起,乍一想,就好像是得了传染病似的。   这天晚上,晏鸿煊没回房,用晚膳的时候就没出现,楚雨凉问过赵总管之后才知道他人出府去了。   闷了好几日,难得今日没人在她眼前晃,夜深的时候,她趁下人都回房休息之时溜出了房门。她也没出贤王府,就在贤王府里四处转悠,主要是想散散心,调节一下这一个多月以来复杂而悲酸的情绪。   这座气派的府邸,年生比较久了,加上府中住的人不多,有些院子几乎长满了杂草也没人打理,所以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总给人很空旷幽沉的感觉。   不知不觉走到了东面的院子,大门紧闭,楚雨凉正准备返回去,突然被大门上一把锁吸引住了目光。虽然周围没有灯火照亮,但月光皎洁,她在月下走了半天也已经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一把锁而已,她还是看得清楚。   贤王府除了主院,其他院子根本就没人居住。她好奇的不是这一点,而是好奇大门上的那把锁。其他空院都是敞开的,可以任人随意进出,可偏偏这地方却上了锁,这不是故意吸引人注意么?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好奇这里的特殊还是实在太无聊,反正楚雨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用上轻功飞进了院中。   果然,这里同其他地方真的不同。其他空院长了草都没人打理,可这里却被整理得格外干净。这处的‘独特待遇’让楚雨凉的好奇心更加上涨,若不是大门被锁着,她都要怀疑晏鸿煊是不是在这里养了什么人。   走了一圈,最后她把目标定在那唯一上了锁的房门上。摸着那把生了锈的大锁,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突然生出一种类似激动的情绪,也不知道是因为偷偷摸摸的感觉太刺激了还是怎么的,她心口莫名的狂跳,隔着一道门板,她只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在这里做何?”突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楚雨凉‘啊’的一声放开了大锁,回头一看,险些让她跳脚,“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半夜三更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你在这里做何?”晏鸿煊背着手站在院中,因为隔着有段距离,楚雨凉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听他的声音就觉得不对劲。   “我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到处看看呗,怎么,难道这里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吗?”她摊着手,随口反问道。   “给本王滚出去!”   楚雨凉微愣,压根没想到他突然这样子说话。   还不等她走过去,站在院中的男人突然对着虚空命令起来,那嗓音低沉冷冽,就像对待仇人一般充满了无情的味道,“来人,给本王把这女人扔出去!”   楚雨凉这下不止是愣了,简直傻了眼,压根就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子就翻脸成这样了。   “喂——”就在她不满的想过去跟他说理时,突然跃出两名黑衣人,不仅将她拦了下来,还一左一右的架着她手臂直接从墙头飞了出去—— ☆、【四十四】要不跟了本候吧   瘫坐在贤王府大门外,望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府邸,看着紧闭的大铁门,楚雨凉久久的都没动一下,就这么傻愣愣的望着,眼眶里不知不觉的积起了水雾。   她就这么被人扔出来了……   她以为他只是让人把她扔出那个院子,可没想到却是把她扔出了大门……   他就这么把她给扔了……   直到嘴里尝到咸咸的味道,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双眼含着泪,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让她以为是避风港的地方。   转身,沉默离去。   不离去还能怎样?哭着回去求他收留吗?   看着前方幽深黑暗的巷道,楚雨凉只觉得每一步行走都很艰难,明明一身清爽连个包袱都没有,可脚下仿佛绑了铅块一样走得很吃力,明明只要转过弯就能到大街上,可是前方的路幽深、漆黑,就似没有尽头一般。   她现在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嘴里的咸味越来越多,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还可以这样哭,眼睛里的泪怎么吸都吸不回去。靠着墙,她突然转身对着强硬的石墙拳打脚踢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玩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真看不惯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为什么要我受这样的窝囊?为什么啊——”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这样发泄着心中的情绪,她不恨任何人,只恨老天不公,剥夺了她原本幸福美好的人生,带她来到这么一个遍地都是‘垃圾’的地方。   是,她是太傻才会让自己去相信一个人!她竟然傻到以为他会一直护着她,她竟然傻到会去相信他不会加害自己。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这样去相信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   清晨,街上的商铺陆陆续续的开门,街边的小贩陆陆续续的开始叫卖吆喝,行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   楚雨凉已经在一间铺子外坐了一晚上,她不是真的想赖在这里,而是实在不知道要往哪去。回楚家吗?楚家的那些人怕是巴不得她回去,她若这样回楚家,不用说,肯定是去寻死的。   放眼看去,偌大的京城,居然没有她能栖身的地方。   眼看着身后的商铺要开始做生意了,就在楚雨凉准备起身时,一名浓妆艳抹的黄衣女子突然朝她走过来。   “楚小姐。”来人低声唤道。   楚雨凉眯了眯眼,下意识的生出一丝戒备。   黄衣女子对她笑了笑,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只布袋子,塞到楚雨凉手中,“楚小姐,我是奉命来给你送银子的。”   楚雨凉讶异的低头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布袋,随即皱眉看向黄衣女子,“我不认识你,为何要给我送银子?”她可以肯定不管是她还是原来的楚雨凉,都没有见过面前这位女子。   黄衣女子继续笑道,“我们当家的说了,这些银子务必请你收下。当家的还说若是你找不到住所,可以去我们红庄,我们随时欢迎你。”   说完,黄衣女子眨了眨眼,像是给她抛了个媚眼,随即转身就走了。   楚雨凉脸黑的看着她的背影。在京城谁不知道红庄啊,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布袋,她是真的泪流满面,她走投无路连妓院的老板都知道了,这是要收了她的节奏?   “楚小姐。”就在她看着钱袋子数着心酸时,突然耳边又有人喊她。   楚雨凉抬头,看了一眼前来的男子,顿时忍不住皱眉,“有什么事吗?”这人她见过,是安定候的随从。   “楚小姐,我们侯爷想请楚小姐去风味楼坐坐。”来人恭敬的说道。   楚雨凉咬着牙,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丫的,她不过就暂时流浪而已,这才一晚上居然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   楚雨凉走进风味楼的时候天刚大亮,这个点酒楼里根本就没啥客人,她跟着佟子贡的随从上了二楼,对方引她到了一间房门口就停住了脚。   “楚小姐,侯爷在里面,您请吧。”   “嗯。”楚雨凉淡淡的应了一声,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矮桌边,玉树临风、潇洒出众的佟子贡盘腿坐在软垫上,似是知道她会来,看着她出现,一边从腰间拿出折扇一边扇着一边笑侃道,“楚小姐昨晚做贼去了?怎的如此狼狈?”   佟子贡也没说错,此刻的楚雨凉是真的狼狈,一身长裙皱皱巴巴不说还全是灰垢,发梢凌乱,珠簪摇摇晃晃的插在发间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脸上也不怎么干净,一对大眼睛跟鱼泡似的又红又肿,眼下还有着一圈黑色。   楚雨凉没应他的话,自己是什么怂样她还是有数的,况且人家说的也没错,她昨晚是做贼去了,只不过被主人家发现以后就被轰出来了。   “侯爷找我有事?”她没精打采的在佟子贡对面坐下。   “听说楚小姐是被人扔出来的?”佟子贡挑着眉问道。   “侯爷不是抱病吗,居然还能知道别人府中的事?”楚雨凉不答反问,眼中带着几分嫌恶。之前她信任那男人,所以她对他的朋友还能好生好语,但现在,只要是跟那男人有关的人和事,她都觉得恶心。   “本候只是关心楚小姐罢了,楚小姐何必如此敌意?”佟子贡也没气她的态度差,脸上一直都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那卖笑追欢的样子,楚雨凉那是真心反感,甚至有些后悔来见他了,“侯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楚小姐不觉得委屈吗?”佟子贡突然问道。   “有什么委屈?”楚雨凉佯装不懂。   “三爷如此薄情,难道你不觉得委屈?”   “侯爷不也如此薄情?”楚雨凉讥笑的勾了勾唇。她指的是他对楚菱香。   “非也。”佟子贡突然收了几分笑,正色的看着她,“本候可比三爷好多了,跟过本候的女人都夸本候是世间最深情的男人。”顿了顿,他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对着楚雨凉挑了挑,“楚小姐,要不跟了本候吧?”   “噗!”楚雨凉刚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正往嘴里倒,听到他的话,猛的将一口茶水全喷了出去。 ☆、【四十五】做本宫女人如何   好在佟子贡眼快,用手中折扇把那些带着口水的茶水挡了下来,否则那颠倒众生的俊脸估计没法直视。   “咳咳咳……”楚雨凉猛咳了好几声才将气缓过来,“侯爷,难道你也想捡别人的破鞋?”   佟子贡嘴角抽搐的看了一眼折扇上的水渍,随即将折扇扔到了脚下,对上她含讥带讽的目光,他扬唇轻笑,“说‘破鞋’楚小姐也太贬低自己了,本候阅人无数,楚小姐是不是‘破鞋’本候心中有数。”   楚雨凉脸黑。能把自己的风流随口挂在嘴边,这人也算是朵奇葩了。   “如何?楚小姐不妨考虑考虑,本候的怀抱随时为楚小姐敞开,比起三爷,本候可是怜香惜玉的。”佟子贡继续夸赞着自己。   “……?!”楚雨凉嘴角狠抽着,恨不得吐他一脸口水。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楚菱香掉湖里去的时候这男人眼皮都没掀一下,何来怜香惜玉?也不知道楚家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招惹了一个楚菱香不够,还想再来染指她。   “侯爷,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我可以走了吗?”别说她刚被人甩,就算没人追,她也不会找这种男人,否则,她岂不是跟楚菱香一样犯贱?   似是看出她真的不耐烦了,佟子贡这才收敛了一些玩世不恭,突而变得正色起来,狭长的凤眸盯着她落寞而疲惫的神色,“想知道他为何要将你撵出来吗?”   楚雨凉微微一怔,沉默。   “你可是去过了那院子?”佟子贡接着问道,神色更加严肃。   “是又如何?”   “想知道那院子里有何物吗?”   楚雨凉视线低垂的看着桌面,随即摇了摇头,“不想。”不管那里有什么东西,她现在都没兴趣知道了。   “那里有他母妃生前的遗物。”尽管听到她说‘不想’,但佟子贡还是把答案说了出来。   楚雨凉只是抿唇笑了笑,她自己也不知道包含了多少讽刺,反正她就是想笑。   她应该是无意间触碰到那男人的禁忌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早点看清他的心也能让她早点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他们这些人,不管是对她屡次出手相救的贤王,还是眼前这个以风流为荣的安定候,还是那个想毁她名节的昭王,他们的接近都是带着目的,都是奔着她那个爹楚云洲而来的。   摸了摸怀中的银袋子,她沉默的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红庄她肯定是不会去的,虽然这袋银子很烫手,可是她必须留下,就当借红庄的吧。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应该是被一辆马车跟踪了!   “楚小姐,太子殿下有请。”见她停下,一名小厮摸样的人走过来,说话隐隐带着一丝霸道。   楚雨凉低眉暗自磨牙。今日找她的人还真多!   看了一眼那豪华的马车,她咬着唇走了过去。她现在除了有个名字叫‘楚雨凉’外,还真是什么都没有了。太子都当街拦人了,她还能怎么着?能在青天白日出现,也总好过昭王在暗中耍卑鄙。   小厮主动为她掀开帘子,看着已经为她铺好的脚踏,楚雨凉犹豫了一瞬,还是踩了上去。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马车不高,她弯腰进去的同时也简单的福了个礼。   “坐下说话。”   楚雨凉再次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在他斜对面坐了下去。   大晏国的太子,晏子斌,皇后所出,这些都是原身的记忆,原来的楚雨凉入过宫,也见过他几次,因为他是太子,所以比较起其他王孙公子,她印象要深刻得多。他给原身的印象就是高傲霸道,此刻见到他,楚雨凉也是有这种感觉,轮廓分明的俊脸显得有些坚硬、有种威风覆面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晏家的男人各个都长得出类拔萃,随便哪一个放在人群中都是鹤立鸡群的人物,不过这几兄弟的性格却各具特色。贤王低调内敛、不苟言笑,昭王表面温柔含笑,可却是一副假面,而眼前的太子给人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很有压迫感。   “楚小姐变化真大。”晏子斌斜靠在车壁上,哪怕姿势慵懒也难掩饰他身上尊贵的气息,那双墨眼深邃中带着一丝锐利,仿佛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   楚雨凉虚假的勾了勾唇,“太子殿下过奖了。”但凡以前见过她的,只要不是瞎子都应该看得出来她的变化,没办法,她实在装不出原身怯弱胆小的样子。当然,她也不可能告诉别人这是为什么。   “怎么,被贤王抛弃了?”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真有点想骂人了。她不过就是被那个男人扔出府罢了,仿佛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似的,她现在才发现居然有那么多人在暗中注视着她。   “算是吧。”她淡然的点了点头。   “做本宫女人如何?”   “……?!”楚雨凉瞬间一脸黑。她很庆幸没有茶水,要不然同样会喷他一脸。   抿了抿唇,她目光无所畏惧的迎视着他锐利的眼神,“为何是我?太子殿下应该知道楚家不止我一个女儿。”   “楚云洲最看重你。”对于她的反问,晏子斌回得很直接,丝毫不在意露出自己的底。他是太子,要的肯定就是权势,笼络大臣的行为再正常不过。   楚雨凉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好吧,她承认,面前的这个男人比其他人都要直爽。   “谢太子殿下厚爱,可惜臣女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其实说这句话她也是提着胆子说出来的。她现在不想跟任何男人打交道,好歹她也是刚‘失恋’,要追求她也得让她度过‘失恋期’吧?昨日才被人甩了,今日就投向别的男人怀抱,她自认为她还没那么水性杨花。   “为何?怕贤王记恨你?”晏子斌俊脸微沉,连声音都冷了几分,隐隐的带着一丝威胁。   楚雨凉揉了揉眉心,这是要逼着她点头么?   “不瞒太子殿下,我对太子殿下没有男女之情,更何况太子殿下已经有了太子妃。”这理由应该过得去吧?   “无妨,本宫可以休了太子妃,至于男女之情,本宫可以试着和你多接触。”   ------题外话------   这桃花运杠杠的。 ☆、【四十六】让你们把人盯着,人呢?   “……?!”楚雨凉脑门上已经有了一层冷汗。她现在真的很想找面墙把自己撞死!她一个一穷二白、此刻连栖身之地都没有的女人,居然成了抢手货?而眼前的太子,似乎比其他几个人更难应付,其他人有什么目的都还会隐着藏着,可是这太子却丝毫没有隐藏的心思。   以前她还挺喜欢跟直爽人说话,觉得这样的人没心眼,没心机,第一次她发现还有直爽得如此让人害怕的人。她敢说她若是当面拒绝,下一刻等待她的绝非是好下场。   “太子殿下,此事能等我爹回来再说吗?”他们都是冲着楚云洲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楚云洲自己解决。   “不能。”   “为何?”楚雨凉睁大眼,如果手中有砖头,她真想一砖头给他砸过去。   “你爹不会同意。”晏子斌锐利的眼中多了一抹冷色。   “……”楚雨凉缄默。这话她听昭王说过,昭王和太子两人几年前就找过楚云洲,但都被楚云洲婉拒了。尼玛,他们威胁不了楚云洲就想来威胁她吗?   “太子殿下,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下如何?”   “可以。”晏子斌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也稍微有了点温度,“不过本宫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闻言,楚雨凉偷着松了口气。一个月时间足够了,哪怕只给她十天时间,也足够她逃离京城了……   ……   下了马车,等太子离开之后楚雨凉没敢继续流浪街头了,她甚至有些害怕,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尽管太子从头到尾都没说要杀她,可他的言行比杀人还让她忐忑不安。就算她不嫁给贤王,也不可能投入太子的怀抱,一个为了权势利益连结发之妻都可以随意休弃的男人,这种男人她敢嫁?   贤王和安定候的目的暂时无法确定,但太子和昭王的目的都很明显,就是冲楚云洲去的,他们不是不想娶楚菱香,而是认为她在楚云洲心中的分量比楚菱香重要,只要她还未出嫁,就会成为他们的首选,说得再简单点,楚菱香只是一个备胎而已。   她若不想成为他们争夺的对象,唯一的办法就是——远走高飞!   这座京城本就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没有亲情的家,只有毒蛇猛兽般的家人,除非她脑子进水才会把楚家当家。而楚云洲那个‘爹’,她也不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他的女儿已经死了,说起来也是他造成的,谁让他娶了一个心如蛇蝎的老婆。   至于楚云洲为她安排的婚事,她也只能心领了。她理想中的婚姻应该是男女双方心心相惜的产物,而不是建立在金钱、名利、权势之上。贤王如何,她不想去做评论,他有他的私心和目的,这无可厚非,只能说贤王这样的男人不合她的口味。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从来没有主动去关注过他,甚至不想去深入了解他。   而在她被扔出贤王府的那一刻,也证实了她的想法是对的。   她也不恨,没什么可恨的,贤王刚开始就对她说过,收留她不过是为了还楚云洲一个人情。他救过她多次,这人情早就还清了,不是吗?   捂着袖中的那袋银子,楚雨凉望着天空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朝着京城最大的妓院红庄而去——   ……   太子府   听完随从禀报回来的消息,晏子斌双眼乍现寒芒,拳头‘嘭’一声砸在桌面上。   “可恶!本宫给她机会,她竟敢戏耍本宫!”   见他动怒,随从赶紧劝道,“殿下,您息怒,楚小姐用调虎离山计把我们引开,或许她人就在京城也说不定。”   晏子斌拍桌,挺拔的身躯下不断的散发出阵阵戾气,“给本宫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人找出来!”敢戏耍他,简直是找死!   随从赶紧领命,“是,殿下,属下这就去。”   要说晏子斌为何动怒,还不是因为楚雨凉失踪了。   谁也不知道她人怎么不见的,那一日在街头分开之后,晏子斌派人暗中监视楚雨凉的动静,见她去了红庄,监视的人正准备去向晏子斌禀报,结果一刻钟之后就见到楚雨凉从红庄里出来,尽管楚雨凉去红庄的举动让人意外,但见到她人很快出来也没多想,只是继续跟踪监视。   不曾想,楚雨凉从红庄出来之后就往东边城门去了,甚至出了东城门往外乡而去。监视的人发觉不对劲,于是向晏子斌上报,晏子斌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密切留意楚雨凉的动静,于是,那些监视楚雨凉的人继续跟着她。   楚雨凉这一走就走了五日,在一个不大的县城里住了下来,监视的人刚准备松口气回去禀报楚雨凉的下落时,结果震惊的发现他们跟踪了五日的女子根本就不是楚雨凉,而是一名穿着打扮酷似楚雨凉的女子。   这一消息,怎能不让晏子斌炸毛?   如今楚雨凉不见踪迹,这不等于是故意躲着他么?也暗示着楚雨凉那一日所说的话全都是敷衍他的,当今太子被人敷衍、欺骗,能不气?   ……   别说晏子斌在太子府动怒,就连贤王府的某爷也是因为这消息而掀翻了桌。   “让你们把人盯着,人呢?你们就是如此办事的?”对着跪在地上的几名黑衣人,晏鸿煊大发雷霆。   ------题外话------   坚决要气死三爷… ☆、【四十七】楚雨凉死了   书房里,没有一个人敢应声,就连平日话多的程维都当起了哑巴,甚至还有点心惊的感觉。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们王爷发如此大的火,这冷脸红眼的样子还真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话说回来,他很是不理解,明明是王爷自己喊人把楚雨凉扔出去的,现在又为了楚雨凉失踪的事生气,这算哪门子事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她找出来!”喘着粗气,晏鸿煊冷冽的下令。   “是。”暗卫领命,并快速的离开。   书房里,就剩下程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老实说,他挺看不起王爷的举动,甚至一点都不理解王爷的做法。   对人家好的时候恨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上,楚雨凉也不过是好奇才进了那处院子,说起来人家也挺无辜的,都说不知者无罪,人家也是不知情才会犯了王爷的大忌,可王爷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人家就把人家扔了出去。换做是他,他也会觉得冤枉。   “王爷,您也别生气了,楚小姐肯定是自己藏起来了。”实在受不了自家爷身上骇人的冷气,程维忍不住出声安慰。   晏鸿煊凌厉的冷眼朝他射了过去,“藏起来?就凭她也有藏身之处?”   程维暗自撇嘴,王爷这是自信过头了吧?难不成楚雨凉离开了贤王府就不能活了?他觉得未必,那女人胆子极大,估计没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王爷,恕属下多嘴,您既然把她撵出去了,为何还要找她呢?”   晏鸿煊突然紧抿薄唇,冷冽的眸光移向别处,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一丝悔意快速的闪过。   他以为她会回来求他,毕竟在这京城除了他没有人护得了她……   背着手,他高大的身躯伫立在窗前,久久都没动一下。感受着他黑袍下散发出来的沉冷气息,程维也不再说话了。   王爷应该是喜欢上了楚雨凉才是,只不过……他太小看楚雨凉了。   他以为楚雨凉离开了他就没有庇护之所,殊不知楚雨凉压根就没把贤王府当做她的依靠。   ……   楚雨凉失踪了,就像一团气蒸发了似的,那真是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得知此消息,晏傅天只是冷淡的说了一句,“反正她同贤王的婚期并未定下,既然她人不见踪影,此事只得等楚将军回来再商议。”   晏傅天的态度看起来虽冷漠无情,但也服众,言语之中甚至还有尊重楚云洲的意思,让不少人都觉得皇上大仁大义。   尽管晏傅天发了话,暗示不用寻找楚雨凉的下落,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私下,有多少在寻找楚雨凉那就不得而知了。甚至有人一直盯着红庄,可不管明察暗察,红庄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说见过楚雨凉。   楚雨凉不见了,虽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可对楚家某些人来说,那算得上天大的喜事了。   而韩娇无疑是最为高兴的那一个。   特别是半年之后楚雨凉还未出现,韩娇那心里简直都美开了花,听说楚云洲快要回京了,她急忙把一双儿女叫到身边。   “娘,您这法子能行吗?万一被人发现破绽了呢?”对韩娇的提议,楚菱香有些不安。娘说要找一个死人来代替楚雨凉,好让别人都以为楚雨凉是彻底死了。   “香儿,你太多虑了。”韩娇信誓旦旦,“那小贱人身上没有信物可辨,别人哪会看得出来?更何况那小贱人失踪半年了,说她没死别人都不会相信。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让她真正的‘死去’?”   “可是……”楚菱香尽管觉得有理,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小妹,娘说的在理。”楚金涵忍不住将她打断,年轻的俊脸上满是算计,“楚雨凉如今生死未卜,谁知道她到底死没死?说不定她是真死了呢?娘这想法我觉得可行,反正她都失踪半年了,说她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只要我们找个差不多的死人取代她,那以后楚家就再也没有楚雨凉这个人了。就算她出现,我们也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了她。再者,爹就要回来了,若是让他知道楚雨凉失踪,肯定会派人去找,如果楚雨凉‘死了’,他也就会死心的,就算他不信,府里的人都可以作证。而且楚雨凉这么一死,爹还不会迁怒我们,毕竟是她自己离开的,这事皇上都知道。”   听他一解说,楚菱香也打消了心中的顾虑,连连点头,“嗯,哥哥说得有理。娘,我们就这么做,让楚雨凉彻底的‘消失’!”   有一双儿女支持,韩娇还真是放手去做了。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来的女尸,身形跟楚雨凉还真是像极了,只不过死去的女尸面目全非,像是被野狗的爪子刨过一样,除了脸型可辨以外,眼耳口鼻全都糜烂不堪,当‘楚雨凉’裹在草席里被带回楚府的时候,那骇人的惨样还吓晕了几名丫鬟。   王氏自从被大黄蜂蛰伤了以后在床上治疗了近一个月身子才有所好转,如今几个月过去,她身子早已痊愈。听说有人找到楚雨凉的尸首,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也去看了,虽说没有悲恸泣哭,但也当场落了泪,还叮嘱韩娇要好好办理‘楚雨凉’的后事。   太夫人都当场落泪了,还如此看重‘楚雨凉’的后事,这无疑就是告诉其他人,这具面目全非的女尸就是他们楚家的大小姐。况且,看过尸首的人也真没发现有何不对,除了五官辨别不清外,那身形那脸部轮廓还真是像极了大小姐。   ------题外话------   我想知道还有多少妞会继续潜水…咳咳咳 ☆、【四十八】王爷,节哀啊   于是乎,楚雨凉暴尸荒外的消息当天就传了出去,在韩娇的主事下,楚府上下有模有样的操办起楚雨凉的丧事来。   大院里,灵堂刚搭建好,楚家的丫鬟仆就齐齐的跪在棺材旁哭丧,就连楚菱香都在灵堂里跪着哭了片刻,许是身子太金贵,又或许是太悲痛了,还没哭到一刻钟,人就哭晕了过去,被丫鬟急急忙忙的送回了她的闺房。   王氏称身子不适也没再露面,她一把年纪了经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这也情有可原。所以灵堂前,也就只有韩娇和楚府的三名妾室出现,不过有众多下人,这丧事的气氛倒也挺隆重的,哭声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比死了自己的亲妈还悲恸。   “贤王爷到——”就在这快要哭死几个人的悲壮气氛中,高呼声传来。   所有的人脸上还挂着泪,可哭声却犹如惊雷闪过突然就没了,齐刷刷的目光一致的看向正朝灵堂大步而来的男人。   看着灵堂中那副刺眼的棺木,晏鸿煊刹住脚步,修长挺拔的身躯突然间僵硬,宛如天神般俊逸的脸绷得死紧,紧敛的目光沉如死潭般没有温度,黑袍之下,似乎有一股慑人的黑气从他脚底蔓延到头顶,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不寒而栗的气息。   “王爷?”程维胆颤心惊的出声,看着那一口棺木,他心里也凄凄凉凉的,“人死不能复生,王爷您还是节哀吧,楚小姐已经去了,死者为大,您就算舍不得也该体谅一下。”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一直都死死的盯着那口棺木,跪在地上的众人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何,如果是来悼哀的,好歹也该带着悲伤的情绪才对,那满身冷戾的气息就好像跟棺木中的人有深仇大恨似的,这到底是要做何?   尽管长袍遮掩,可晏鸿煊迈出去的步子显得很僵硬,直直的朝棺木而去。   众人见状,纷纷退后给他让出一条路。   原本韩娇想上前参礼的,当看着他脸上那充满仇恨般的戾色,也忍不住心颤了一瞬,索性低下头悲痛的抽泣起来。   “嘭!”行至棺木前,晏鸿煊突然击出一掌,棺盖瞬间落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王爷?”韩娇带着受惊的神色抬头,似是不满他这样的做法,“雨凉已经去了,臣妇知道王爷心有不舍,可还请王爷看在我们老爷的面子上让雨凉安息吧。”   晏鸿煊紧咬着后牙槽,看向她的目光犹如注满了死气,“楚夫人,楚雨凉是本王未过门的妃子,难道本王见她最后一面都不行?”   “这……”韩娇为难的低下头,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心虚。主要是楚雨凉那小贱人之前跟贤王走得太近,她有把握能把其他人糊弄过去,但在贤王面前,这就有些难说了。   就在韩娇想着对策时,晏鸿煊突然朝身后冷喝,“程维,把他们给本王带下去,本王要陪楚大小姐最后一刻。”   闻言,韩娇睁大眼,心中的担忧更深,“王爷……”   程维动作也快,带着贤王府的侍卫走了过去,“楚夫人,请吧,我们王爷只是想陪同楚大小姐最后一刻,还请楚夫人莫要打扰。”   韩娇还能说什么?面前一个个带刀的侍卫严肃以待,像是随时会对人动手似的。楚府也有侍卫,可她不敢声张,若是把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好。   “都下去!”不得已,韩娇只能朝三位妾室以及下人下令。她虽然不知道贤王的用意到底是真的想陪那小贱人最后一刻还是另有目的,不过她有认真想过,这具女尸可是她亲自挑选的,脸模子、身材都跟楚雨凉九分相似,她就不信贤王能发现破绽。   刚刚还哭天抢地的灵堂很快鸦雀无声,睡在棺木中的女人穿戴很华丽,随身也有不少名贵的陪葬品,脸上还盖着白巾。   对于女人脸上的白巾,晏鸿煊正眼都没看一下,而是快速的抓起女人的手看了一眼手背,只是一眼,他紧抿的薄唇突然勾出一抹冷笑,眼中冷戾的气息瞬间淡去不少。   偷梁换柱的手段骗别人还行,想骗他堂堂‘鬼医’……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相同容貌的人也不在少数,就算容貌不同的两人也可用易容术使彼此看起来毫无二致,可不管容貌是生来相同还是通过手段使之相同,每个人的手都各自不同,再相似的一双手也会有分差……   站在晏鸿煊身后,看着他高举着一只白森森的手,程维头皮忍不住发麻,“王爷,属下知道您舍不得楚小姐,可是她都已经去了,您就让她安心的去吧。”人都死了还抓着人家的手不放,他真心没法理解王爷。   “走,回府!”晏鸿煊突然转身,冷声命令道。   不等程维反应,他背着手直接朝楚府大门走去。   程维眨着眼看着他就这么离去,一头黑线密密麻麻的往下掉。王爷不是要陪人家一刻钟吗?   还有,这棺木都没盖回去呢!   他回头伸长了脖子朝棺木里望了一眼,突然打了个寒颤,脖子一缩,抬脚就往外跑。   见晏鸿煊带着侍卫离去,韩娇带着人返回灵堂,围着揭开的棺木走了一圈,发现棺木里的死女人并没有被动过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动过,是不是就可以说贤王并没有看出什么?   楚雨凉已死的消息晏傅天知道以后依旧没什么反应,还是之前的态度,一切等楚云洲回来再说。   至于晏鸿煊,回府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从贤王府传出的消息是贤王得知楚大小姐过世忧郁成疾,听说病得还不轻。   而晏傅天得知后派了御医去贤王府,确定贤王的确抱恙在床之后,随即就下了旨意免了贤王早朝,让其安心在府中养病。   ------题外话------   俺做大事去了,牛逼哄哄的大事,所以乃们不要太想我。哈哈。明天俺就回来了…   亲们情人节快乐! ☆、【四十九】巧合、缘分   依山傍水的小县城,有个雅致的名字叫施化(诗画)。这座小县城的别名如同它所拥有的瑰丽景致一般如诗如画。这里的人生活也极有特色,老百姓除了农耕维持生计外,还喜欢玩弄字画。   别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文人墨士可是随处可见,就连三岁的孩童都喜欢在泥沙地上画花鸟,可以说在大街上随便一指,那都是一个画家。   初到这里的时候,楚雨凉还真是被这里的‘特色’吸引住了,别看施化地方小,到处都‘藏龙卧虎’,人人都深藏不露。   她一个三岁就上幼儿园、二十五岁硕士毕业的高材生,结果连个种地的都不如,能不自卑吗?这里的人不但能种田养活自己,闲暇时还能墨笔一挥,随便作几幅画往外一卖,多的是外乡人来求购,那银子就这么滚滚而来。   想到初来时的惊叹心情,哪怕过去了半年,楚雨凉都觉得很好笑。   “凉子姑姑,你怎么又呆上了?”一道稚气的童声打断了楚雨凉的思绪。   她眨了眨眼,看向屁颠屁颠跑过来的小萌太,伸手放在他腋下将他抱到了自己腿上,笑眼咪咪的问道,“冬儿是不是无聊了?要不姑姑带你上城里玩去?”   小家伙漆黑的眼仁儿立马放光,“真的么?姑姑真的要带冬儿上城里去玩?”   楚雨凉捏了捏他有些黝黑却滑腻腻的小脸蛋,“姑姑还能骗你不成?”   小家伙挣扎着从她腿上跳下去,拉着她的手赶紧往院子外拖,“姑姑,我们快去,要不然娘要回来了。”   楚雨凉笑着抖了抖肩膀。梅姐回娘家去了,早就跟她说过要明天才回来,所以今天家里就只有她和冬儿。   要问楚雨凉是怎么到施化县来的,又怎么跑到别人家去的,这话说来也有些长——   那天被太子威胁过后,楚雨凉揣着银子找到红庄去,接待她的正是那位给她银子的黄衣女子,她当时真的走投无路,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求人的,可没想到黄衣女子居然答应帮她离开京城。   是她找了个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姑娘,然后穿着她的衣服,打扮成她的样子模糊了很多人的视线,而她则是被黄衣女子藏到了一位商贩的货物中,这商贩是红庄的常客,当天晚上楚雨凉在一只麻袋里藏了一晚,第二天天不亮就被带出了城。   临走的时候楚雨凉才知道黄衣女子的名字——芷烟,还说随时欢迎她到红庄。楚雨凉是带着一身鸡皮疙瘩上路的,要她去那种地方常住,就算不是接客,她也没勇气啊!   这年代女人最看重的是名节,楚家的人巴不得把她往死里整,若是知道她在妓院里,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湮灭她。   带她离开的货商是邻国的人,原本楚雨凉是打算到邻国,但路过施化县的时候她突然决定留在这里。山清水秀的施化县不仅风光怡人,而且地杰人灵,她在这里一住就是半年。   说起她现在住的地方,用楚雨凉的话来说,既是巧合又是缘分。她从京城到施化县,刚开始一直都住在客栈里,有一天她正在外面打听买卖房屋的事,路上突然捡到一个小屁孩,当时正值晌午,她手里正啃着热乎乎的白面馒头,突然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回头一看,一个长得有些黝黑的小萝卜头正流着口水跟在她身后。   小家伙身上很脏,小衣服上全是补丁,她错把对方当小乞儿,见他可怜不仅给他买了吃的,还给他买了一身小衣服。结果后来才知道小家伙不是要饭的,人家有家,只不过家里就他和他娘。   楚雨凉当时就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赶紧问他家住哪里,急匆匆的把他给送回了家,如她所想的那般,小家伙的娘发现孩子不见找了一天没结果后都险些想不开要轻生了。   小家伙叫许冬,刚满三岁,他娘叫刘梅,比楚雨凉大两岁。许冬的爹许志在徐东刚满一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据说是当兵去了,家里就剩下这对孤儿寡母。因为家里没男人,母子俩生活条件很差,许冬年纪小又贪玩,刘梅要做农活,很多时候都看不住他。   楚雨凉把孩子送回去,刘梅很感激,得知她是从外乡来的在施化县并没有亲人,又听说她在找房子,刘梅就主动把家里空置的一间屋子让给了她。楚雨凉正愁没地方落脚,哪里会拒绝,于是就在刘梅家住了下来。她也没白住,每个月付给刘梅房租,刚开始刘梅不要,但楚雨凉还是硬给。   在刘梅面前,楚雨凉隐去了自己的姓名,只告诉刘梅说自己是孤儿,刘梅担心她在施化县受欺负,就对外称楚雨凉是她丈夫远方的妹妹,因为家贫才来投奔他们。于是乎,周围邻居都以为楚雨凉姓许,这也是京城的人为何半年都没找到她的原因。   她不仅隐去了姓名和身份,还跟一对母子亲人般的相处,京城里的人找的是一名单身女子,这谁能找得到?   平日里刘梅要做农活,楚雨凉除了做自己的事以外,就顺便帮刘梅带带孩子,对她的身世,刘梅从来没多问一句,哪怕楚雨凉躲在屋里做一些她看不懂也想不明白的事她都没多问。她们孤儿寡母过得本来就不容易,如今家里多个人给他们母子做伴,且对方每个月还要给银子,还帮她带孩子,还给他们母子洗衣做饭,对刘梅来说,楚雨凉的到来真的帮了她不少的忙。   今日的施化县城很热闹,听说有一支远征的大军凯旋回京,会路过施化县,于是很多百姓都汇聚在县城里等着一睹某个大将军的威风。   这即将班师回朝的大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大晏国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楚云洲。   到了城里听说‘楚云洲’三个字,楚雨凉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拔凉拔凉的,   ------题外话------   11点虽然少了些,不过代表了凉子的祝福,祝所有的妞一生一世永远幸福!   父女俩要见面了…咱要闪爆楚云洲的眼…嘿嘿~ ☆、【五十】快跑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要带许冬回去。   可许冬哪里肯依,难得刘梅不在家,而且街上还这么热闹,小家伙好几次趁楚雨凉不注意的时候都挣脱了楚雨凉的手往人多的地方挤,那小眼神看什么东西都是稀奇的。   楚雨凉要带他回去,他拽着楚雨凉怎么都不走,抱着楚雨凉的脖子哭得哇哇的,“凉子姑姑,不回去好不好?冬儿还没玩够不想回去……呜呜呜……”   楚雨凉,“……”不是她不想陪冬儿玩,只是万一……   只要她迈开脚步,冬儿哭声就更响,“姑姑不要走,姑姑不要走……”   许多行人路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他们两眼,楚雨凉没法,再让他哭下去,到时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于是只好拍着小家伙的背哄道,“好好,姑姑不走,姑姑陪冬儿在街上玩。冬儿想吃什么跟姑姑说,姑姑给冬儿买去。”   闻言,小家伙哭声嘎然停止,抬起小脑袋,那黝黑的小脸上还挂着眼泪鼻子,但眼仁儿却闪闪发亮,“姑姑,你对冬儿真好。”   楚雨凉,“……”这小马屁精!   从怀里摸出手绢,她一手拖着小家伙身子,一手给他把脸擦干净,嘴里没好气的说道,“真是丢脸,哪有男人当街哭得哇哇的?”   小家伙嘟嘴,“姑姑,我不是男人,我只是一个男娃。等我长大以后就不会哭了。”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她觉得她现在的智商都低下了,居然连一个男娃都说不过。   一大一小继续留在大街上,不过楚雨凉都尽量往人少的地方走,一来担心人多把小家伙挤着,二来她是防着万一出点啥事能让自己溜得快些。   凯旋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入城,京城的百姓高呼声一片片的,人都还没看到,楚雨凉就觉得耳膜都快被人震裂了。不管是以前还是在这个异世,她都不怎么喜欢热闹,因为工作性质,她喜欢安静、也习惯安静。   现在站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全是托肩头上小家伙的‘福’。低头看着前面一个人的后脚跟,楚雨凉哀叹,以后她要有孩子绝对让孩子他爹自己带孩子,谁播的种谁就要负责到底,休想把孩子的事交给她一个人,像刘梅这样的,多累啊。   被挤在人群中,因为担心许冬看不到热闹又会哭闹,楚雨凉只能将他放在肩头上让他把自己当马骑,这样她也能够低着头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没想到楚云洲会在这里出现,也没想到他这次出去打仗会这么快回京,对于原身的这个爹,她记忆深刻,但印象不怎么好。   可以说楚云洲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忠君报国的英雄,可是在她看来,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爹。他对楚雨凉的冷落和亏欠,她打心眼里鄙视,他对韩娇的过于信任,她打心眼厌恶。   想到楚云洲,她不由得就想到一张冷漠的俊脸。   那是第一个走进她心里的男人,说忘记就忘记那肯定是假的。她知道她这样离开,那男人肯定是最开心的,以后再也不用收留她这个包袱,再也不需要为她这个包袱收拾烂摊子了。   她现在过得很好,希望他也能过得好。   “姑姑,你快看,那马上的人好威风哦!姑姑快看快看,他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骑在楚雨凉身上的小家伙突然扯开小嗓子喊了起来,“大将军——大将军——大将军——”   楚雨凉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被小家伙的声音惊醒,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她发誓她真不是想看楚云洲威风凛凛的样子,但也就是这么一眼,让她心中一慌,举手抱住许冬的小身子就往人群后面挤。   因为那一眼,她正好和楚云洲对视上了!   “姑姑别走——姑姑别走——我还要看大将军呢——”见她往人群外冲,许冬忍不住嚷了起来。   人群簇拥中,一身戎装的中年男子跨坐在骏马上,威风凛凛受着百姓欢呼敬仰。即便容貌略显沧桑,可也掩饰不了其眉眼间的正气和威严,那骏马上挺拔的身姿如劲松一般,带着让天下男人都望而生畏的英雄气概。   对于百姓的热情,楚云洲早已习惯荣辱不惊,只不过却因为一个孩童让他突然勒停了骏马,炯炯生威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远去的一大一小两抹身影,一丝错愣忽而从眼中闪过。   凉儿?   她怎么会在这里?   “将军,怎么了?”见他勒马停下,身后一名副将忍不住低声问道。   “许将军。”楚云洲头也没回的唤道。   “末将在。”   楚云洲抬手指了指快要从人群中消失的两抹身影,“派人前去将那女子带来,本将要见她。”他是不会看错的,那一定是凉儿!那张和萍儿一摸一样的脸,他是如何都不会看错的!   楚雨凉扛着许冬,那真是恨不得能多长一双腿让自己能够跑得快一点。此刻的她也顾不了许冬怎么哭闹了,一心只想赶紧逃回家躲起来。   她眼力好,不会看错,楚云洲看向他们的那一瞬间明显带着震惊,她不跑难不成还等着被他找到吗?   一路上,许冬都在哭,实在没法,楚雨凉只好点了他的睡穴,让他暂时安静下来。   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把许冬带回家中,而是将许冬放在村头一老婆婆家里。在这里半年,村子里的人对她早就熟悉了,听说她有事要去做不方便带着许冬,老婆婆乐呵呵的将睡着的许冬抱回了她家。   楚雨凉一回家,就急忙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在身上绑了好几枚自制的手雷后,就准备外出避一避。   只不过她太小看楚云洲手下的速度了——   就在楚雨凉刚出院子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被五名身穿盔甲的将士堵在田埂边。   “许副将,这女子怎么从你家里出来?”一名将士突然问道。   最前面的男人眯了眯眼,皱着眉朝楚雨凉走近,抱拳看着她,“这位姑娘,我们将军大人想见见你,还请你同我们去一趟。”   楚雨凉冷脸看着他,“你们是谁?我都不认识你们,凭什么跟你们去?”   男人依旧皱着眉,抬手朝楚雨凉身后指去,“敢问姑娘可认识这家主人?”   楚雨凉点了点头,“认识啊。”   男人再次问道,“你同这家主人是何关系?”   楚雨凉防备的看着他,面前男人肤色有点黑,那摸样越看越觉得熟悉,可是她能肯定并没见过这个人。默了默,她装出无辜的样子,“你们是何人?问我这么多想做何?告诉你们,别想欺负我这个弱女子,要不然等我姐姐回来我让她找你们算账。”   男人脸色微变,表情有点难看,“我怎么不知道家里有你这么个大妹子?” ☆、【五十一】好厉害的暗器!   楚雨凉愣住,皱着眉把面前身着盔甲、身材壮硕的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最后盯着他黝黑的脸,“刘梅是你什么人?”   男人也是皱着眉头,“她乃我发妻。”   楚雨凉一头黑线,“……”敢情这人是许冬他爹啊!她只知道刘梅的丈夫外出当兵去了,没想到居然混得如此好,还是楚云洲身边的人。   抿了抿嘴,她突然转身就跑。还以为躲到了安全的地方,结果关系一扯,都是熟人,不跑还能做怎样,等着被抓回去吗?   楚云洲让这叫许志的男人来请她,明显就是认出她了。   “站住!”见她拔腿就跑,许志大喝起来。主要是他被这女人搞糊涂了,将军让他带这女人回去,而这女人不仅从自己家里出来,刚才还见她扛着个孩子跑,难不成那孩子是……   不是他多疑,而是这女人太奇怪了,什么话也不说清楚,说跑就跑,难不成是因为她做了亏心事?   他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家中妻儿的安危,这女子该不是对他的妻儿……   想到此,许志沉着脸对身后同行的人下令,“你们先去把她追回来,我先回家看看。”   几名将士也对楚雨凉的言行感到蹊跷,见许志紧张的样子,也倍感不妙,于是赶紧朝楚雨凉追了上去。   许志匆匆跑回家,家里冷锅冷灶,卧房里的东西虽然归置的好好的,可是刘梅和孩子并不在家中,想到楚雨凉惊慌逃跑的样子,许志大惊,赶紧冲出了自家院子朝楚雨凉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离家两年,这一次路过施化县,就是想顺便把妻儿接到京城里去的,可是……那女人,一定是那女人对他妻儿做了什么,要不然为何一听说刘梅是他的发妻就跑呢?   还有她之前扛着的那个孩子,一定是他的冬儿,一定是她把冬儿藏起来了!   ……   楚雨凉觉得自己特衰,深深的觉得有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特别是那几个将士还追着她,她真是肝胆受伤。追什么追啊?感觉她都成了通缉犯似的!几个大老爷们揪着一个女人追不停,这是有病不成?   一路上,她用着轻功飞飞停停,就害怕把内力耗尽。可不管她怎么躲,那几个将士的影子怎么都甩不掉。这村子出了房舍就是农田耕地,连个山头都没有,她几乎连个藏身之处都找不到。   楚雨凉是真没想过要跟这几个人交手,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其次,她是真心不想跟楚云洲见面,她都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了,肯定不会再让别人来打扰自己。   在一处田埂上停了下来,看着那几个将士一边追上来一边还大喊‘站住’,楚雨凉烦透了顶,一咬牙,她从腰间摸出一只手雷,突然朝几个男人扔了过去,就在手雷飞出的瞬间,她捂着耳朵一下子飞出老远——   “轰——”一阵惊天的巨响声在这不大的村落里响起。   犹如一道惊雷落地般,瞬间把几名将士吓瘫倒在地上,各个抱着头忍受着耳鸣的痛苦。   就在其中一名将士大着胆子抬头望时,只见一只异物突然朝他们的方向袭来,他瞬间惊跳了起来,“好厉害的暗器,快跑!”   “轰——”又一声巨响传来。   几个男人捂着耳朵,浑身颤抖,就差没吓尿了。   只见刚才轰响的地方出现两只巨坑,泥土漫天飞扬,一股浓重的烟火气息弥漫在空中。   而他们要追的女人却已不见踪影。   “走,赶紧回去向将军禀报!”其中一人从惊魂中回过神,脚步踉跄的往城里的方向跑。   其他几人回过神,同样狼狈的往回跑。太吓人了,那女人的暗器太吓人了!幸好对方靶子不准,要是靶子准点,那暗器落在他们身上,岂不是让他们当场变成碎尸?   ……   驿馆内,当几名将士把那惊魂的经过对楚云洲一说,楚云洲震惊得拍桌而起。   “什么?你们说她会轻功?还会暗器?”这怎么可能?凉儿在府中就连话都不会与人多说,就连他每次回京她都会找各种借口躲在房中,平日里更是不离闺阁半步,她是如何学得一身本领的?   “许副将,你确定她住在你家中?”带着一肚子不解,楚云洲严肃的问向许志。   许志皱着眉点头,“回将军,问过村里人了,那女子的确是住在末将家中。”回来的时候一打听,他惊讶得不行,那女人居然跟她妻儿生活在一起,都有半年了。不过也让他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妻儿还活着,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母子俩去哪了。   楚云洲绷着脸,神色沉凝了片刻,随即朝门外跨去,“走,到你家中看看。”   他能肯定那就是凉儿,加上许志对她的描述,他更加确定那就是他的大女儿楚雨凉!   为何她会在此?   他临行前写过信给贤王,为何她没同贤王在一起?   难道是说贤王不满意这桩婚事?   可就算贤王不想娶他的凉儿,也应该看在他曾经救过他一面的份上护好凉儿的安危,怎能不管她呢?   至于府中的那些人……唉!不提也罢!   楚雨凉在别人地里躲了个把时辰,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她头皮也都快抓破了。   怎么办?要不要回冬儿家?   要是回去,那许志肯定会抓她去见楚云洲的,若要是不回去,她接下来该去哪?最重要的是她所有的东西都在冬儿家中,她用了半年时间自制的火药、炸弹,还有她的银子,她若是走了,那些东西怎么办?万一冬儿和刘梅不小心碰到了那些火药,这后果……   最终,冷静下来的楚雨凉还是返回了冬儿家。   一路上,周围的村民都在议论之前的爆炸声,楚雨凉低着头直走,一脸的心虚就怕别人说到她身上来。   她以为许志会在家等她,可没想到在家等她的不光有许志,还有那个同她身体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楚云洲。   看着楚云洲威风凛凛的坐在堂屋里,她站在门口,目光冷冽、好无惧色的看着他。   “杵着做何?还不赶紧给为父进来!”楚云洲都被她激怒了,这丫头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居然敢瞪他?! ☆、【五十二】父女见面   楚雨凉冷哼了一声,“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楚云洲微微一愣,随即沉脸怒道,“混账东西,居然敢如此同爹说话!”   “爹?”楚雨凉歪嘴,一脸痞相,斜眉吊眼的睨着他,“‘爹’是个什么玩意儿?‘爹’能给我饭吃?‘爹’能保护我性命安危?‘爹’能把自己的女儿丢在家不管不顾任由别人欺辱打骂甚至任意诬陷加害?”   “你?!”楚云洲瞳孔突睁,威严的脸上不仅带着愤怒,甚至布满了震惊,是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能这样同他说话。   楚雨凉没等他发怒,抬手将他打断,冷着脸说道,“我姓楚没错,但我不记得我有你这么一个爹,楚将军,你可别随便认女儿,我只是尹秋萍的女儿,至于你这个‘爹’,我楚雨凉可是高攀不起。”   语毕,她转头看向许志,“许大哥,虽然我跟你从未见过面,但是我跟梅姐关系不错,所以我还是应该叫你一声大哥。在你们家住了半年,我受梅姐照顾颇多,只不过没想到今日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同你见面,之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见谅,我无意要伤害你们,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听她叫‘大哥’,许志显得有些尴尬,摸着后脑勺憨笑了一声,“大小姐,您别这么说,是属下冒犯了您才对,您可别记恨属下才是。”   楚雨凉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好看,“别叫什么大小姐,我只是一个流浪到此的孤女,担不起那么尊贵的称呼。在这里我把梅姐和冬儿当做自己的亲人,你既然是梅姐的丈夫,我自然不会把你当外人。”   许志偷偷的朝楚云洲看去,只见楚云洲脸色极其难看,那凌厉的目光瞪在楚雨凉身上就跟要吃人似的,但楚雨凉丝毫没在意,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许志尴尬的都想遁地了。   他没想到将军让他们请的女人是大小姐,更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居然住在自己家里还与自己的妻儿为伴。他也不知道这父女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见气氛不对劲,他突然把话题转到了自己妻儿身上。   “大小姐,您可知道刘梅和冬儿现在在何处?属下已有两年未见到他们母子了,还请大小姐告知他们的去向,属下这就去接他们母子俩。”   楚雨凉指了指村头的方向,“冬儿在村头的阿婆家里,你可以去接他回来,至于梅姐,她今早回娘家去了,说是明早才回来。”   许志恍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误会有些好笑,难怪他找不到妻儿,原来是这般情况,他还以为是大小姐把他们母子俩怎么了。   许志向楚云洲请示要去接孩子,楚云洲没说什么,只是挥手让他去。待许志离开之后,楚雨凉把楚云洲直接凉在堂屋里,径自回了她的房间。   看着她冷漠的背影,楚云洲眼中溢出一丝痛楚,坐在堂屋里久久没动。   尽管他常年不在家中,可对于家中的事他还是有所耳闻,甚至他知道母亲和韩娇都不待见她,可他真是分身无乏,家和国,他最终选择的是后者,对她的亏欠他只能藏在心底。   他知道她恨他,可是他不怪她,他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爹。可是她不知道,哪怕在家中他也不敢对她表现得太过关爱,否则只会引来韩娇的妒忌,他不是不想多亲近她,只是怕自己不在家的时候韩娇更加为难她。   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她离家?   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她有如此大的变化?她的话字字句句带着对他的不满和恨意,是什么让原本怯弱怕生的她变得如此尖牙利嘴,像是满身长了刺一般?   贤王……贤王到底在做何?   她都离家半年了,为何贤王连个口信都不带给他?   楚雨凉正在房中整理自己的东西,主要就是想把她秘制的军火藏好一点。   看着楚云洲走入房中,她只是冷眼斜睨了一眼,随即假装整理完东西坐到桌边。   她屋子里有好几个大箩筐,里面装着一些不知名的玩意儿,楚云洲皱着眉看了一眼,也没多问,此刻他最想知道的不是女儿屋子里的古怪玩意儿,而是她为何会在这里。   “凉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能同爹说说么?”在楚雨凉对面坐下,他眉眼间的威严稍稍褪去了一些,眼中带着一丝关切,就连语气都比之前和蔼了不少。不在楚家,他不必隐藏对她的关爱。   楚雨凉翻了个白眼,“说什么?我跟你之间有话说吗?你何时信过我的话?”不是她找刺,而是当初原身向楚云洲告过状说自己被韩娇欺负,可这个男人居然反过来训她说她无中生事,至此以后,就算他回家,原身看到他都不想理他。   一个不疼女儿的爹,根本就没什么盼头,见不见都是那么回事。   “凉儿……”楚云洲心疼的唤了一声,眼中的神色突然复杂了起来,像是有许多苦衷无法诉说。   楚雨凉故意抖了抖胳膊,一阵恶寒,“楚将军,麻烦你叫我的名字就好,别叫得这么亲密,会让人觉得恶心。”   楚云洲瞪大了眼,目光越加复杂的看着对面的她。这个的确是他的女儿没错,可是这性子……怎的相差如此远?   以前的凉儿说句话舌头都跟打结似的,现在说起话来顺溜不说,这牙尖嘴利的样子还真让人受不了。不,应该是不习惯。   他一点都不习惯她这样的方式同他说话,他们明明是父女,这样感觉像是仇人似的……   可再不习惯,他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凉儿,你老实对爹说,你怎么会到此的?”他沉着脸,严肃的问道。   楚雨凉揉了揉眉心,因为反感所以觉得跟他说话有些烦。厌恶一个人就是如此,跟对方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很多余。   可看着他不罢休的气势,她也知道自己若不说点什么肯定没法摆脱他。   罢了,既然他想知道,她说就是了,信不信随他,而且她也不求着他相信,反正大家说完各走各的,以后也就这么个样子。   ------题外话------   亲们,新年快乐! ☆、【五十三】是爹对不住你   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她用着生硬的语气将自己遭遇的一切说了一遍,没有生动的语言,她只是讲了一些过程。   在这半个时辰里,楚云洲一直都没出声,只不过那表情变化很大,时而愤怒、时而震惊、时而沉痛,最后许是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竟然把那实木的方桌给震裂了。   “他们居然如此对你?”他所有的反应最后化成了一句冷冽无比的话。   楚雨凉冷眼斜睨着他,并指了指他身后的凳子,十分淡定的说道,“行了,老头,你也别表现得太激动,这不过是一些狗血的故事,你听听就好了。坐下说话吧,一大把年纪了,别这么动怒,要是把身子骨气到了,我可赔不起。你赶紧调节下情绪,等冷静下来之后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在我眼前晃,要不然我眼疼。”   “……?!”楚云洲捂了捂胸口,突然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纯粹是被楚雨凉疏离又嘲讽的语气给气的,“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啊?”楚雨凉学他口吃,一脸的嫌弃,“我现在过得很好,压根就不用你过问。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麻烦你赶紧离开,回去抱你的妻儿、跪你的老娘去吧,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你……你……”楚云洲脸色忽青忽白,瞳孔瞪得老大。   楚雨凉心中烦躁,指着房门口冷声说道,“别再‘你你你’‘我我我’的了,赶紧给我走,要再来烦我,否则别怪我炸死你!”   什么大将军,在她面前狗屁都不是!   因为他,她连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因为他,她被人不断的陷害,因为他,她被人威胁,因为他,他原本的亲生女儿死了,要是她不死,她也许就不会来到这个异世……这几个月,她小心翼翼的生活,生怕自己遭遇各种危险和不测,没有人知道她心中压抑了多少委屈和苦恼,若真要追究是谁的责任,那肯定就是眼前这个自诩威风八面的男人了!   楚云洲脸色铁青,哆嗦的抬起手指着她,“孽子……你竟敢威胁我?”   见他动怒,楚雨凉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威胁又怎么了,把她惹毛了她还真想炸死他!死猪不怕开水烫,她现在这样憋屈比死都不如,以为她怕死么?   咬着牙,她猛的将身前的桌子一掀,朝楚云洲直接冲了过去,在他没有防备之下突然把他往房门外推——   “嘭!”   “若不想我跟你同归于尽,就赶紧离开,别来烦我!”房门一关,她不客气的朝门外吼道,甚至还暴力的对房门踹了一脚,“你以为你谁啊?你以为谁都稀罕你似的,你老娘稀罕你,你妻儿稀罕你,你以为我也得稀罕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你配当人爹么?你让你家里的人如此欺负我,让我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楚云洲,你就不怕我娘从坟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这些话一半是楚雨凉的气话,一半是她忍不住替原身打抱不平,她这人就这样,看不惯就看不惯,接受不了就接受不了,是非对错她辨得清楚,这个男人一家人做得这么过分,他是一家之主,不骂他骂谁啊?   “将军——”   “将军——”   门外,突然传来多人的惊呼声。   楚雨凉已经做好了准备被外面的将士拖出去斩了,可等了半天也没人来撞房门,门外虽然动静很大,但都是离去的脚步声。   靠在房门上,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床边把自己砸到床上,用被子捂紧脑袋。   她跟楚云洲没任何关系,她不是他亲生的女儿,她不是!   她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其他的别无所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拍响,门外,某小家伙脆脆的童声传来,“姑姑开门啊……姑姑快开门啊……冬儿要进来……”   楚雨凉这才顶着一头乱发起床去开门。   “大小姐。”房门外,许志站在许冬身后,见她开门,赶紧恭敬的喊了一声。   楚雨凉没应他,只是对着许冬笑了笑,“冬儿,有什么事吗?姑姑正在睡觉。”   许冬仰着脑袋,一脸兴奋的去拉许志的手,“姑姑,你看,我爹回来了,这是我爹。”   楚雨凉忍不住笑出了声,逗他,“姑姑知道了,姑姑认得你爹,瞧你高兴的样儿,都不怕让人笑话的?”   许冬嘟嘴,“姑姑,我还是个孩子,才不怕人笑话呢。”   “呵呵……”楚雨凉笑开了颜,也就只有这个小家伙能让她心情愉悦。   “大小姐。”许志又喊了一声。   楚雨凉脸上的笑突然就没了,眼前的许志已经换了一身便装,没了那身威风的盔甲,素净的脸看起来有些敦厚,就连脸上恭敬的笑都带着一丝傻劲。   “许副将,我说过不用叫我大小姐,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雨凉。”   “大小姐……这使不得。”许志一脸的为难。   楚雨凉皱眉,对他挥了挥手,“行了,你们父子难得相见,赶紧一边乐呵去,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子团聚了。”   见她有意撵人,许志赶紧说道,“大小姐,将军劳累了数月,他现在……”   他话还没说完,楚雨凉就将他打断了,“怎么,他身子出问题了难道还怪我不成?”   许志紧张的摇头,“大小姐,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让大小姐去看看将军……将军回驿馆了,可一直都在念着你的名字。”   楚雨凉咬起了唇。这死老头,不就是骂了他几句嘛,这么经不住骂?   瞧这样子,他是想让许志来当说客?   “行了,许副将,这算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难得回家,好好陪陪冬儿吧,冬儿虽小,可却时常念叨你,他们母子过得不容易,你可得对他们好一些。”不是她多嘴,只是不希望冬儿以后像她这样因为亲人的疏离和冷漠心灵遭受打击,“至于楚将军那里,我晚些会去看他的,你就别操心了。”   她之前是有些过激了,不管楚云洲怎么想的,她都应该好好跟他谈谈。   ……   晚上,楚雨凉去了驿馆。   在见到她的时候,楚云洲瞪了她一眼,随即就扭开了头,躺在床上的他脸色不好,不过在楚雨凉看来,突然觉得他的表情很搞笑。   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学小孩子生气,也不嫌丢人的?   “行了,老头,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说着话,她作势要走。   “你敢走出这道门,我立马让人打断你的腿!”身后,楚云洲恶狠狠的声音传来。   “……”楚雨凉耸了耸肩,像是被逼似的,她最终走到桌边坐下,面朝着他。   楚云洲脸色的怒容清晰可见,那咬牙启齿的样子楚雨凉越看越觉得好笑。明明对方的样子就跟吃人似的,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一点都不怕他。   父女俩都安静了下来,楚雨凉开始沉默不说话,楚云洲虽然张了好几次嘴,可是一句话也没说。   “楚将军。”最终楚雨凉还是先开了口。   “我是你爹!”楚云洲瞪着眼,险些从床上蹦起来,旁边的随从都差点被他吓一跳。   楚雨凉耸了耸肩,对他的训话表示无所谓。这不是她亲爹,她有权利决定该如何叫他,不需要他教。   “楚大人,你能不能消消火气,你一直这样子那我们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楚云洲捂着胸口喘气,另一只手不满的指着她。   此刻的他穿着便袍,虽说看起来没那么威武严肃了,可满身英气,眉眼凌厉,要说他会被自己气出问题,楚雨凉是怎么都不会信的。   “爹,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了,有话就好好说吧。”不想再看他瞪眼,楚雨凉软了语气。   见她态度总算端正,楚云洲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正色的问道,“既然知道自己在府中日子不好过,为何不去求助贤王?我临行前写过信给他,只要你去找他,他定能护你周全。”   楚雨凉蹙了蹙眉,不过很快释然开来,她就说嘛,那男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她,果真是受了楚云洲的委托。   她平静的看着桌面,低声回道,“你若想听我叫你一声爹,就别提一些我反感的人和事。”   随从见楚云洲要下床,赶紧上前欲搀扶他,楚云洲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随即走到楚雨凉身侧坐下,紧蹙的浓眉带着深深的不解,“是不是贤王也欺负你?”   楚雨凉掀了掀眼皮,睨了他一眼,摇头,“贤王救过我多次,是我不想再连累他。”   楚云洲抿了抿嘴,突然说道,“凉儿,是爹对不住你,爹……”   楚雨凉抬起手将他话打断,“你什么话都别说,也别把话说得如此煽情,我现在真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你说得越多我心里越反感。”他亏欠的是她这具身体,而不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   楚云洲沉默起来,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心疼。在他看来,眼前的女儿性格完全变了,肯定是因为遭受的委屈太多,她能如此冷漠的对他,肯定也是恨他的,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似乎说再多的话都弥补不了对她的亏欠。   他楚云洲这辈子一生功赫,忠心赤胆,于君于民都无愧于心,可是他却亏欠了两个女人,还是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两个女人,萍儿已经离他而去,如今他和女儿的关系又是这般摸样……   “凉儿,跟爹回去好么?”沉痛之后,他低沉的开口,“爹自知欠你太多,这一仗是爹最后一次出征,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京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能否给爹一次机会让爹好好弥补你?”   楚雨凉刚想拒绝,可抬头看着他布满心伤的神情,她突然愣了愣。   ------题外话------   亲们,新年快乐!今天新年第一天,所以更多些,算是加更吧,(*^__^*)嘻嘻……爱你们!   明天就能跟三爷见面了,嘿嘿,三爷面壁好多天了。 ☆、【五十四】把贤王招来是几个意思?   “你怎么弥补我?”她突然扬起一抹冷笑,“你能不认你那冷血的娘,还是打算回京之后休掉韩氏?他们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想英明神武的楚将军不会不知道这些人对我的态度和看法。”   “凉儿……”楚云洲痛心的唤道,间接的承认了楚雨凉说的话,“你同爹回去吧,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楚雨凉起身,朝着房门走了两步,背对着他,低声说道,“楚将军,或许在你们看来我楚雨凉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但是……这只是你们的看法,我楚雨凉虽然只是一名女子,不过我相信我有胜过男人的本事,就算不靠你们,我相信有一天我楚雨凉也一定会出人头地。”   她不是说大话。她有一颗不安现实的心,也开始在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她相信,凭她前世学到的东西,她在这个异世一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   不信的人大可以拭目以待!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回想着她说的那些话,楚云洲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心酸、心涩、心疼……   凉儿的变化太大了,现在的她让他有一种招架不住的感觉,可对于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果敢和无畏,他又有着一丝惊喜,他楚云洲的女儿早就应该是这般摸样才对……   晚上楚雨凉并没有回家,而是在一家客栈住了一晚。许志回家了,刘梅还没回来,要她跟他们父子住一个屋檐下,就算她觉得无所谓,恐怕许志也会觉得别扭。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回去,刘梅已经从娘家回来了。见到她,刘梅突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连称呼都变了,“大小姐,你回来了。”   楚雨凉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上前对她笑道,“梅姐,你别跟许大哥学,我可是把你当我亲姐看待,你要这样称呼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刘梅别扭的朝堂屋里看了看,“大小姐……阿志他……”她今早回来是真的被吓到了,没想到住在她家里的大妹子居然有那样的身份。   楚雨凉笑着打断她的话,“好了梅姐,你别跟我太生疏,要不然我真不高兴了。”顿时顿,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梅姐,我先回房了,你跟许大哥难得团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知道梅姐一时肯定不习惯她的身份,正好,她也想冷静冷静。   到了吃饭的时间,刘梅亲自把饭菜送到她房里,楚雨凉看她又恭敬又热情的样子,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刘梅认识半年,她是真的把刘梅当自己人看待。刘梅长得清秀,人也勤快善良,就是那种邻家大姐姐类型的。她最欣赏的是刘梅的性子,处事大方,不斤斤计较,跟邻里关系都处的很好。   所以对刘梅,楚雨凉是没什么防备的,只不过在吃完刘梅做的饭菜、在她晕过去之前她才知道,原来刘梅也是有‘心计’的……   ……   看着路旁的风景,再看对面神色沉着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楚雨凉咬着后牙槽,气得直骂,“死老头,你还敢瞪我?你再给我摆脸色,信不信我把你踢下马车去!”   这混蛋老头,居然让许志怂恿刘梅在她饭菜里下药,然后把她带上了返京的路!   还大将军呢,简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许是知道她心中有气,楚云洲脸色虽然很不好看,可却一句话都没搭理她。   已经上路好几天了,楚雨凉一路走一路骂,可不管她说的话多难听,楚云洲都忍着,反正就一个意思,哪怕绑也要把女儿绑回京。   以前他不在家,无法照顾女儿,才使她心中怨恨无数,可现在他回京了,当然不可能让女儿孤身在外。   眼看着再过一个小镇就要到达京城了,可楚云洲突然让大军在郊外安营扎寨停顿下来。   楚雨凉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心情去管他要做什么,直到天黑以后,看着突然出现在帐篷里的男人,她瞬间凌乱,就差当场呕几口鲜血让自己晕死过去。   “死老头,你什么意思?”看着突然降临的男人,她是彻底的发起了飙,就差把楚云洲面前的桌子给掀了,“你是嫌我不够恨你,是不是?你把他找来做什么?”   被她骂了好几日,楚云洲表示已经习惯、并且能淡定下来了,看着趁夜而来的男人,他只是瞪了一眼肺都快气炸的女儿,随即冲来人抬了抬手,“王爷,请入座。”   晏鸿煊背着手,挺拔的身躯优雅而矜贵,如天神般的俊脸从容之中带着一丝冷漠,紧抿着薄唇,深不可测的姿态出现,只不过那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犹如泼妇一般的女人,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背在身后紧握拳头的手有些颤抖。   帐篷里的气氛很不好,主要是楚雨凉太过激动了,浑身爆发出来的火气都快把帐篷烧毁了。她被楚云洲强压着回京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把贤王也给招引到这里来,究竟是几个意思?   “王爷请见谅,凉儿这几日奔波劳累所以心绪浮躁,失礼的地方还请王爷多担待。”楚云洲歉意的说道。   晏鸿煊这才将目光从楚雨凉身上移开,对他微微勾唇,似是不以为意,“楚将军严重了,大小姐乃性情中人,本王早已知晓,自然不会同她计较。”   楚云洲再次抬手,“王爷,请。”   晏鸿煊微微颔首,随即优雅的在软垫上落座。   侍卫很快送来酒菜,并为楚云洲和晏鸿煊斟满了酒。   晏鸿煊端起酒杯朝楚云洲敬道,“楚将军凯旋而归,这杯酒本王敬你。”   楚云洲也端起酒杯,“老臣谢过王爷。”   两人同时将酒饮下。   紧接着第二杯、第三杯,一老一少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恭维又客气的话,直接把某个肺都气炸的女人撇在一旁。   楚雨凉俨然成了一件摆设,“……” ☆、【五十五】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眼看着侍卫又要给楚云洲斟酒,她从软垫上起身走过去一把将侍卫手中的酒壶夺了过去,一脸凶相的瞪着楚云洲,“臭老头,你到底什么意思?故意让我眼疼是不是?”   楚云洲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朝对面的男人歉意的说道,“让贤王见笑了,小女被老夫宠坏了,所以才如此失礼。”   晏鸿煊淡声笑道,“不碍事,本王极为欣赏大小姐这般可人的摸样。”   楚雨凉黑脸,“……”   可人?她现在就一泼妇?他眼瞎了不成?说这话他不觉得恶心?   咬牙,她‘哼’了一声,转身跑出了帐篷。   夜色正浓,在主营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帐篷,除了巡逻的士兵外,其他人早已在营帐里休息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楚雨凉一口气冲出营帐的包围圈,在一条溪水边停了下来。郊外宁静的气氛稍微安抚了一些她心中的烦躁,逐渐冷静下来的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任由夜风轻薄她的身子。   他不知道楚云洲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很明显,楚云洲是故意这样安排的,这个臭老头,行事作风霸道得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她还没坐多久,甚至还没来得及理清心里的繁杂情绪,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对不起,那日是我太冲动了。”   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充满了歉意。   楚雨凉没回头,也没应声,只是目光幽冷的看着身前在月色下如玉带一般的溪流。   “雨凉……”   “闭嘴!”楚雨凉终于没忍住,烦躁的怒道,“我数三声,你有多远走多远,别在我面前出现!”   吸了一口气,她咬牙切齿的数道,“一……二……三……”   就在‘三’字刚落,身后的男人快速的靠近将她从大石上抱了起来。   “你就这么点度量?本王都已道过歉了,你还想如何?”面对她冷漠的神色,晏鸿煊脸色也不好看,“你知不知道本王找了你多久?你要离开是否该同本王说一声?”   半年了,没有人知道他这半年来是如何度过的……   楚雨凉抬眼看着他,月光下,他冷峻的脸上染着薄怒,低沉的嗓音充满了对她的指控,而她眼中除了一片冷色外,再无其他。   “王爷请自重。”她指的是他对她亲昵的举动。   “楚雨凉!”晏鸿煊低吼道。就因为他一时糊涂将她扔出了府,所以她就非要如此冷漠的对他,连他歉意的话都听不进去?   楚雨凉也没同他挣扎,只是烦躁的揉了揉耳朵,“王爷,有没有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劳烦你先把我放了。”   “不放!”晏鸿煊绷紧了脸,有些怨怒的瞪着她。   楚雨凉冷冷的转过脸看向别处,“那我们就法好好说话了。”   晏鸿煊突然将她双脚放在地上,就在楚雨凉以为他会放过自己时,他突然用手臂把她腰身圈得紧紧的,“本王没打算同你好好说话!”   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一落,还不等楚雨凉反应过来,她双手突然被他禁锢在身后,晏鸿煊扣着她的后脑勺,薄唇瞬间覆上她的唇——   跟她说话,她十句话有九句都能把人气死!有何可说的,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同样不想听她冷漠而疏离的话。   “……?!”楚雨凉瞪圆了双眼,那浓烈的男性气息一传来,她这才开始挣扎起来,不断的偏头试图摆脱他的侵犯,“放……放开我……”   晏鸿煊原本没那么生气的,可随着她的反抗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一团怒火,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纠缠着她不放,几乎是发了狠的咬她。   这个可恶的女人,凭什么搅乱了他的心就跑的无影无踪?   她明明很闹腾的,为何不当面同他闹?为何要不告而别?   嘴上传来的痛意让楚雨凉也怒了,这混账,占她便宜不说,还敢咬他,他以为他是谁啊?!   于是乎,她也不干示弱的反咬起他来——   月色下,远远望去,一对男女亲昵的拥吻在一起,伉俪情深的画面和谐而美好,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彼此有多难受,楚雨凉痛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就在他手放进她衣内时,她索性闭上眼放弃了挣扎。   “为何要离开?”她不挣扎,晏鸿煊总算放开了她的唇,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依旧带着对她的指控。   楚雨凉挣开他的手,擦了擦自己嘴上的血腥味,这死男人,下嘴真狠!   “说话!”晏鸿煊抓住她的双肩,逼迫起来。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楚雨凉低着头继续擦嘴巴,顺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真疼。   “楚雨凉!”晏鸿煊低吼。   他的态度让楚雨凉火大,猛得将他狠狠推开,彻底的怒了,“妈的!你想做什么?我说不说话关你鸟事!你以为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我跟你有半点关系吗?晏鸿煊,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又吼又叫?因为你身份高贵吗?我要去哪是我的自由,没人管得着!”   这些个男人太强势、太霸道了,她招谁惹谁了?   吼完一通,她转身就跑,只不过刚跑出两步,后背突然被什么打中,她来不及回头,双眼一翻,猛的朝地上栽下去——   ……   主营内,看着把自家女儿抱回来的俊美男子,楚云洲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女儿的变化太大了,大得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在她眼中,似乎所有的人都成了她的敌人,她就像长满了刺一样见谁都想扎,任凭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他知道她心中有恨,可好歹也该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唉!   “楚将军,若没其他吩咐,那本王就先带她回府了。”没有同他多言,晏鸿煊转身要走。   “王爷。”楚云洲低声唤道。   晏鸿煊停下脚步。   “凉儿性子浮躁,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王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对她多包容。”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抱着怀中的人儿大步走出了营帐。   目送他离开,楚云洲脸上愧疚的神色突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满目骇人的怒气。   他们居然伪造凉儿生死,实在是可恨之极!   没错,贤王是他特意叫来的,若不是贤王,他还不知道府中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他们趁着他不在家,居然如此加害凉儿,是以为他死了吗?!   不怪凉儿变化大,换做是他,他也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楚云洲为人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君王百姓,可没想到自己的家人却是如此蛇蝎心肠,连一个懦弱女子都容忍不了……   他让贤王把凉儿先带回贤王府,他倒要看看府中的那些人要如何向他交代凉儿的事?! ☆、【五十六】她是如何死的   一睁眼,看着熟悉的房间,楚雨凉就差点吐血。   时隔半年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如今的心情和往日的心情早已不同。   曾经在这里,她还能厚着脸皮住下,甚至因为楚云洲的关系她还能住得心安理得。   可现在,在被人扔出去又被人弄回来,她曾经的理所当然早就化成了无数的怨念。他们当她是什么,高兴的时候就逗逗,不高兴的时候就一脚踢出去的小宠吗?   心塞!   特别是看到床边某个男人的脸时,她不仅仅是心塞,还有许多厌恶。   楚云洲一回来,这男人就开始对她好了,这些人想讨好楚云洲就明说,就算要作也别把她扯进来才是,她和楚云洲真的不熟!   “饿了吗?”知道她醒了,晏鸿煊低声问道。   楚雨凉转过身背对着他,不理。   看着她冷漠的样子,晏鸿煊目光沉沉的,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也不开口了。   说他无可奈何也好,说他不会做事也罢,对这个女人他是真心没辙。其他女人在乎的她通通不在乎,其他女人想要的她通通可以不要,她就跟一只石头打造的圆球一样,又坚硬又圆滑,什么都渗透不进她心中,还让人抓不牢……   “王爷。”门外响起程维的声音。   “何事?”晏鸿煊冷着脸朝门口看去。   “楚将军回京了,皇上今晚要在宫中设宴庆贺楚将军胜战归来,宫里刚派人前来传旨,让您今晚也要入宫赴宴。”   “本王知道了。”   对于他们的谈话,楚雨凉只是听着,没什么反应。反正她对他们任何人的事都不感兴趣,也不想参合那些所谓的热闹。她现在只求这些人离她远一点,不要再来烦她!   “你暂且在府中住下,需要什么让下人去做,晚上早些休息,不必等候本王。”待程维离开后,晏鸿煊看着那冷漠的背影,低声交代。   “……”楚雨凉歪着嘴,忍着没发飙。他们充其量是未婚男女的关系,结果在这男人眼中,俨然把自己当丈夫了!   谁稀罕住在这里?谁稀罕等他?   退婚!   这婚非退不可!   晏鸿煊是带着失望离开的。   他离开了许久,房里似乎都还存有他叹气的声音。   在他走后,楚雨凉从床上爬起来,也准备离开。可是看着门外数十个脑袋,她打开门的动作瞬间停住,瞪大的双眼险些喷火。   王八蛋!居然派了这么多人守着她!   ……   楚云洲又一次胜利而归,晏傅天龙颜大悦,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给了楚云洲不少赏赐。   宫宴过后,几名成年的皇子被晏傅天宣去了御书房,而楚云洲以劳累为由直接回了楚府。   得知他凯旋归来,王氏自豪不已,尽管已入夜,可依旧带着府中众人迎着冷风在大门口等候着儿子归来。   楚云洲回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样,如往常回家一般先问候王氏的身子情况,再过问府中的其他人和事。   主院厅堂里,楚云洲和王氏坐在主位上,韩娇坐在下手位上,一双儿女和几名妾室站在两侧,恭恭敬敬的听楚云洲和王氏说话。   “娘,儿子出去半年,您身子可好?”楚云洲朝王氏问道。   “娘身子好着呢。”王氏慈祥的笑道,一脸欣慰,“我儿孝顺,娘甚是欣慰。”   楚云洲抿着唇颔首。   看了一眼在场的人,他突然眯了眯眼,最后目光落在韩娇身上,“怎的不见凉儿出来?”   今日的韩娇可是精心打扮过,精致的妆容让她宛若少女般美艳动人,华丽的服饰衬托着她玲珑的身段,婀娜又不失当家主母的高贵气质。   听到楚云洲一开口就提楚雨凉,韩娇原本喜气的神色突然就变了。而这时站在她身后的楚金涵主动走出来站在楚云洲面前,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伤痛,回道,“爹,您不在京的日子发生了一些事……”   “何事?”楚云洲面色微沉。   楚金涵张了好几次嘴,欲言又止,可在楚云洲严厉的注视下还是悲痛的说了出来,“爹,大姐死了。”   楚云洲放在扶手上的手猛的抓紧扶手,“死了?你说凉儿已经死了?她是如何死的?”   楚金涵低着头,似是害怕看到楚云洲此刻的样子,“爹,是我们保护大姐不力——”   楚云洲面色沉冷一动不动的听着儿子说‘故事’。   其他人则是略带紧张的看着他的反应。   楚金涵说完之后,楚云洲一点反应都没有,只不过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在场的人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到许久之后,他才出声,“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他的反应让楚金涵低着头,身子莫名的哆嗦了一下。   “说完了就各自回房吧。”楚云洲挥手,但目光冷冽的射向韩娇,“夫人留下。”   “是。”韩娇低着头起身应道。说不紧张是假的,主要是楚云洲的反应太让她意外了。按照她所想的,老爷应该痛苦或者愤然动怒才对,怎的对那小贱人的死这般冷漠?   没有看众人一眼,甚至同王氏招呼都没打一声,楚云洲背着手带着一身让人看不懂且又让人背脊发凉的气息离开了厅堂。   王氏看了一眼韩娇,什么话也没说,让丫鬟搀扶着离开了。   几名妾室卑微的低着头,谁都没出声。   见韩娇有些紧张,楚金涵和楚菱香纷纷上前对她使眼色,鼓励她别紧张。虽说他们也觉得爹的反应不对劲,可是细细一想,也能想明白。估计是爹不信楚雨凉已经死了的事实,所以才想找娘问个清楚。 ☆、【五十七】楚云洲动怒   韩娇最终跟着楚云洲去了。   书房里,楚云洲坐在书桌后,面色冷肃,目光阴沉,就连书房的气氛都因为他浑身沉冷的气息而变得格外沉闷压抑。   “老爷。”韩娇走到书桌前恭敬的欠了欠身子。   楚云洲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紧抿着薄唇一直没出声。   韩娇被他盯得背脊发麻,尽管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可看着楚云洲此刻的样子,她再是镇定心中也有些担忧。   “老爷,夜深了,妾身陪你回房吧?”实在摸不准楚云洲想做何事,她只好面带贤惠的说道。   “韩娇。”楚云洲总算开了口,不过却是连名带姓的叫她。   “妾身在。”韩娇低头应道。   “凉儿为何要离家?”   闻言,韩娇抬头,美艳的脸上布满了愧疚和伤痛,突然跪在地上痛哭起来,“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失职没看好凉儿……呜呜呜……凉儿太可怜了……”   楚云洲半眯着眼看着她,冷肃的神色并没有因为韩娇的痛哭自责而有一丝变化,坐在太师椅上的他,一身盔甲威风凛凛,哪怕他没一点表情也带着一种惊涛拍岸的气势,让韩娇压根就不敢和他对视,“涵儿说凉儿暴尸荒野,我想知道是谁发现凉儿尸首的?”   韩娇低头哭道,“是、是打柴的柴夫发现的。”   楚云洲目光微寒,“你确定那就是凉儿的尸首?”   韩娇抽泣点头,“是……虽说凉儿面目全非,可是那摸样和身段同凉儿一摸一样,娘和府中的人都看过,都说那就是凉儿。还是娘让妾身厚葬凉儿的。”   楚云洲突然冷哼一声,“是吗?”   韩娇一直都低着头,也一直都在颤栗哭泣,面对楚云洲的反问,似乎没听到一般。   楚云洲拿起桌上许久没用过的砚台,面无表情的端详了片刻,再次看向韩娇时,他突然将砚台猛的扔向韩娇身前,砚台打在地面上飞溅起来,一下子击中韩娇的额头,只见韩娇尖叫一声,捂着头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大惊失色的看着他。   “老爷……”   “韩娇,我不妨告诉你,我不信凉儿已死的消息。但你作为凉儿的继母、楚家的当家主母,凉儿离府不归就是你的责任!”   “老爷……妾身、妾身知道错了……是妾身没有照顾好凉儿……一切都是妾身的错……”韩娇掩面痛哭,自责不已。   “出去!”楚云洲突然冷喝道。   韩娇似是受惊过度,从地上爬起来也没停留,委屈又痛苦的跑出了书房。   她嫁入楚家多年,自然熟悉楚云洲的脾气,知道他是对自己动了怒,这个时候肯定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韩娇一走,站在楚云洲身后的随从这才出声,“老爷,为何您不直接拆穿夫人的谎言?”   “唉!”楚云洲蹙眉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的厉色未消,“张海,你有所不知,就算现在凉儿出现在此,他们也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张海点头,觉得也是这样。夫人在说辨认大小姐尸首时说的是太夫人也确认过,明显就有推责的嫌疑,就算大小姐现在回来,他们也只会承认误辨,而大小姐所说的那些事就算是真的,可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们也不会承认。   “老爷,您接下要如何做?大小姐被贤王带走,会不会对您再生怨恨?”在施化县他已经见过大小姐对老爷的态度,若是老爷这次处理不好,大小姐怕是再难原谅老爷了。   想来,大小姐也是一个可怜人,因为不堪受虐离个家还遭人设计。   提起楚雨凉,楚云洲也是颇有些无奈,“她已经怨恨我了,就算我现在对她好她也不一定会接受。罢了,就让她在贤王府住一段时日吧,待我把府中的事理清楚再接她回来。”   他倒要看看,府里的这些人还想搞什么花样出来!   张海没再出声,恭敬的继续候着。老爷是个明事理的人,肯定会解决好府中的事。   ……   韩娇哭着跑回房,楚菱香和楚金涵因为不放心所以在她房门口等着她回来。见她哭着,楚菱香赶紧将她搀扶进屋,并紧张的问道,“娘,可是爹动怒了?”   韩娇低头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美目中溢出恨意,“你们爹真是太偏心了!”   她一抬头,楚菱香和楚金涵同时惊呼道,“娘,您怎的受伤了?”   因为被砚台砸中额头,韩娇白皙的额头上有团红肿的小包。她一边抽噎一边用手摸了摸疼痛的额头,故作坚强的摇了摇头,“你们爹怪我没照看好那小贱人,正在气头上,一时失手罢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楚菱香恼道,“娘,爹因为那个贱人拿你撒气,这本就是他不对,你还为他说话!”说着话,她赶紧吩咐韩娇身边的大丫鬟,“清芽,赶紧把消肿化瘀的药拿过来。”   楚金涵替韩娇打抱不平,“娘,爹真是太过分了,为了那个贱人,他竟如此对您,我找他去!”   见儿子要找楚云洲说理,韩娇赶紧将他拉住,“涵儿,你别冲动。”   楚金涵年轻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恨意,“娘,我不是冲动,我是要找爹评理!您辛辛苦苦为他持家,他不感激您就罢了,竟然为了那个废物如此粗暴对你,孩儿实在是气不过!他这般做法,分明就是不信任我们!”   他就不信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会比不上那个没用的孽种!   韩娇皱眉,“涵儿,你听娘说,现在你爹正在气头上你别去招惹他。”见儿子不甘心,她朝门外看了一眼,除了自己的丫鬟外没有其他人,这才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依我看你爹根本就不相信楚雨凉那小贱人已经死了,估计他还会继续调查楚雨凉的死因。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顺从他的意思,他要查就让他查去,反正楚雨凉那小贱人不知所踪,就算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到的。如果我们现在去找他说理,只怕会让他更加不信任我们。”   楚金涵听着听着眼中全是怒火,“爹要真去查楚雨凉的死因,那就是不把我这个儿子放在眼中!” ☆、【五十八】找上门来   在楚金涵看来,他是楚家的嫡子,就算他们的娘只是楚家的续弦,可他也是楚家唯一的嫡长子,以后还是楚家的当家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可在爹心中,那个孽种的地位远远高于了他这个儿子,这让他如何想得通?   现在还不知道那孽种到底是生是死,可就算那孽种死了,那也是她命薄,凭什么要把这气撒在他们娘头上?十多年的夫妻情分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无能的废物?   韩娇揪心的看着要为自己出头的儿子,“涵儿,什么都别说了,你爹他本来就放不下那个女人,对楚雨凉自然偏爱过多。娘知道你孝顺,可是娘不想你跟你爹起任何争执。你爹他就是这个性子,他要做何事谁都拦不住,他要查楚雨凉的死因就让他查去吧,等他什么都查不到,自然就没事了。”   看着韩娇委屈痛苦的样子,楚金涵心疼不已,尽管没再说要去找楚云洲的话,可是心中的不满却越来越多。   “娘,药来了,您赶紧上床躺下。”见清芽拿来敷伤的药,楚菱香赶紧上前搀扶韩娇,并对气愤中的楚金涵劝道,“哥,娘说的也在理,你就先忍忍别在这个时候同爹计较,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爹如何处置楚雨凉的事,再商讨下一步如何做。”   楚金涵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没用,也只能按照娘和妹妹的意思去做,但他绝不会甘心就如此算了!   “娘,快躺着吧,估计今晚爹不会来了,我跟香儿多陪你一会。”他上前和楚菱香一同搀扶韩娇。   ……   王氏回房后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其实儿子的反应她早就料到了,只是对于接下来的事她心里没什么谱,也不知道儿子要如何做,是接受楚雨凉死了的事实还是要追究下去?   可惜她又不能过问太多,平日她就不怎么管府中的事,若是她突然管多了,估计儿子对她还有想法。   反正府中的事都是韩娇在打理,楚雨凉的衣食住行也都是她在负责,就算死的那个人真是楚雨凉那孽畜,那也跟她没半点干系……   ……   ‘被死亡’的事楚雨凉肯定是不知道的,她离京半年,对京城的人和事压根就没在意过,加上被晏鸿煊软禁在府中,即便人在京城,可对外面的事真的一点不知情。   她不仅被软禁了,晏鸿煊自那日入宫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她是满肚子火都找不到地方发泄,更别说要离开贤王府了,院子里几十名侍卫整日监视着她,院子外还有几十名侍卫严肃以待,听说高墙外还有人……总之她身边现在就像布置了天罗地网一般让她插翅都难飞。   这一次到贤王府,楚雨凉也发现了贤王府有明显的变化,不仅侍卫的人数多了,而且做事的人也多了,听说贤王把封地上的人都招了回来,有点像是要常驻京城的样子。   对晏鸿煊的人楚雨凉无心过问,她现在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绞尽脑汁想怎么离开的办法。失去自由,换谁都不甘心,就算被人当金丝雀养,也该问问她的意思吧,结果那男人倒好,什么也不表示,直接先把她关起来再说。   可恨不可恨?!   ……   这天,楚家的现任总管事钟平正准备出府办事,在大门口遇到一对母子正在和守门的侍卫起争执。   “这位大哥,你行行好,让我见见你们大小姐吧,我们母子俩到京城不容易,见不到她,我们心中不放心啊!”同侍卫说好话的年轻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刘梅,脚边哭得‘嗷嗷’的小孩也不是别人,正是许冬。   侍卫似是被她缠久了,很是不耐烦,“跟你们说过我们大小姐已经死了,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赶紧走,别在此捣乱,要不然送你们去官府!”   刘梅拉着那名侍卫的衣袖不满的说道,“这位大哥,你怎么能如此说话呢?你们大小姐我可是见过的,她还救过我们母子的命呢,也是她告诉我来这里找她的,你怎么能诅咒她死了呢?”   不仅刘梅不满,就连地上的小家伙也一边哭一边骂道,“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我凉子姑姑好着呢,你们才是死人,你们才是死人!”   侍卫脸色难看,正准备抽出腰间的佩刀把母子俩吓走,钟平随即走了过去,轻喝道,“慢着!”   “钟管事。”见到他,几名侍卫赶紧出声招呼。   “发生了何事?为何在这里喧闹?不知道老爷已经回来了吗?”钟平有些责怪的问道。   一名侍卫连忙解释起来,指着那对烦人的母子,“钟管事,是这样的,这对母子前来求见大小姐,我们已经告诉他们大小姐死了,可他们不听,非说大小姐还活着,还说大小姐救过他们母子俩的命,说什么也要亲自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说着话,侍卫也是一脸怒气。这叫什么事啊,大小姐明明已经死了,他们还去给大小姐哭过丧,亲眼看着大小姐入土的,如今居然有人跑来告诉他们大小姐还活着,这、这不是见鬼了吗?   钟平朝侍卫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们先退下,这事让我来处理。”说着话,他走到刘梅面前,看着面前衣着朴素的小妇人,问道,“你说你见过我们大小姐,你是在何处见过她的?”   刘梅清秀的脸上还带着不满的情绪,“就在邻县啊!”她认真的打量起面前这个被称为‘管事’的中年男子,尖嘴小眼,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你们这些人就是看不起我们母子俩,所以才不让我们见你们大小姐的对吗?”   小冬儿也在这个时候附和道,“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把我凉子姑姑藏起来的!你们把凉子姑姑还给我!”   钟平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眉头皱得死紧,难道大小姐当真没死?   说实话,当初那具尸首他也是怀疑过的,不过太夫人和夫人都说是大小姐,他们就算有再多疑惑也不敢乱说话。眼下这对母子出现,难道他们真的见过大小姐?这小妇人的话虽然不知真假,可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娃难道也会骗人?   要是他们没说谎,大小姐真的还活着,那可怎么办?老爷正在查大小姐的死因,若是知道太夫人和夫人拿别人的尸首当大小姐……   不行,他得把这事问清楚,然后向太夫人和夫人禀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处理不好,他也别想在楚家做事了!   “这位夫人,你说你们见过我们大小姐,请问她是如何离开你们的?她有说要去何处吗?”敛回思绪,钟平认真的问道,且态度比刚才温和谦逊。   见他态度好转,刘梅也没那么气愤了,“我要知道她去哪了也不会找到这里来,我只知道她离开时是同一个叫晏三爷的男子一起离开的,他们走的很急,所以没带上我们母子,只告诉了我们这个地址让我们来这里寻她。”   钟平心中一惊。晏三爷?   ☆、【五十九】晏鸿煊,救我!   姓晏的……在大晏国有谁能姓晏?   三爷……晏家被称为三爷的只有一个人!   想到什么,钟平心中震惊不已。   他从怀里摸出几粒碎银子塞到了刘梅手中,“这位夫人,大小姐现在还没回府,你先拿着银子去外面找个地方住下,回头我再安排你同我们大小姐见面。”   说完,他疾步朝侍卫走去,在刘梅看不到的地方向侍卫使了使眼色并低语了几句。随即他突然转身快速的消失在大门内——   他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太夫人和夫人,搞不好大小姐已经被人找到,且找到她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君贤王!   ……   从楚府大门离开,刘梅抱着儿子往大街上走去。小家伙脑袋搁在刘梅肩头上,咧着一口小牙脆嘎嘎的笑问道,“娘,冬儿刚刚表现得好吗?”   刘梅拍着他的小身子笑着夸赞道,“好,冬儿表现得好极了!等回家让你爹好好奖赏你。”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对于身后偷偷跟上的人并不在意,她家阿志在她周围也安排了人手,所以她什么都不用怕。   她这次带儿子前来,是受了将军大人嘱托的,将军大人说有人想加害凉子妹妹,为了把这些人引出来,所以需要她配合演一出戏。为了让凉子妹妹早些回家,她没有犹豫就同意了将军大人的话。   楚府的人一路尾随母子俩,可到大街上后,也不知怎么的,明明跟踪得好好的,结果那对母子突然就不见了。   寻了半天无果后,他们只得返回楚府向钟平回报。   ……   被软禁了多日,这天楚雨凉正在大院里看太阳数云朵,失踪了好几日的程维突然回府找到她,“楚大小姐,我们王爷在酒楼里备好了酒菜,特命属下前来接您过去。”   闻言,楚雨凉立马从藤椅上跳到地上,连衣服都懒得换,穿得皱巴巴的就往大门外冲——   那王八蛋关了她多日,现在终于知道要出现了。   想用好吃好喝的哄她?阿呸!谁稀罕?!   今日她非得找他算账不可,不把他打成熊猫也要把他揍成伤残人士!   把楚雨凉送到酒楼,程维带着侍卫离开了,一来是自家王爷下令不让他们去打扰,二来他也不想去凑‘热闹’,看楚小姐那气势,估计他们王爷不会好过,那场面想想就行了,要真是把王爷的糗样看了去,估计他们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楚雨凉那是真去找晏鸿煊算账的,一进小房间,连四周环境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朝晏鸿煊扑了过去,瞬间将优雅落座的他给压在了软垫上,双手掐着他脖子,全身都是喷发的怒火,“王八蛋!叫你关我!叫你关我!看我不掐死你——”   “咳咳咳……”晏鸿煊抓着她的一双手腕,脸色开始变青。这女人来真的?!   楚雨凉那是真下了狠心的,憋了几天的气这会儿见到人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   察觉到她真有掐死自己的趋势,晏鸿煊也不敢轻视了,放开她的手腕,突然抱紧她腰身瞬间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为了逼她放手,他一双手掌紧接着放到楚雨凉胸上——   “啪!”被人袭胸,楚雨凉几乎是本能的松开掐他脖子的双手,随即一耳光狠狠的甩在他脸上,“晏鸿煊,你无耻!”   “……?!”晏鸿煊僵硬的偏着头,是没想到她会出手打他的脸,原本的好心情因为她这一巴掌瞬间湮灭,黑袍下的身躯骤然释放出冷冽的气息。   楚雨凉自己都愣住不敢动了,“我……我……”感受到他身上不正常的骇气,她张着嘴有些口吃。尽管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他脖子上跳动的青筋却让她有些心惊胆颤。眼眸子一转,她突然抱住他脖子,脸贴在他颈窝里自己先哭了起来,“你怎么能那样对我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府里想死你了……你几日都不回来,让我独守空房,你是故意冷落我的对不对?”   “……”一口血气在晏鸿煊心口翻腾,要不是被她手臂勒得紧,他现在真想吐口血再拍死她。   他冷着脸起身,楚雨凉因为抱着他脖子,只能随他一起起身,脑袋一直埋在他颈窝里,有没有哭不知道,反正那声音一抽一抽的,比挨了耳光的某人还委屈可怜。   晏鸿煊不抱她也没开口说话,反正身子绷得僵硬。   楚雨凉不放开他,只是一个劲的抽噎。   这气氛转变得太快,从方才的怒气嚣张到现在抱成一团,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最后还是楚雨凉先放了手,然后爬到他对面的软垫上坐下,背对着他继续颤抖着肩膀抽噎。她现在是绝对不能回头的,脸上连一滴马尿都没有,回头绝壁死得很惨。他不理她就算了,反正她也不想理他。   “过来!”见她坐得老远,晏鸿煊冷冷的命令道。他没让她松手!   “不去。”楚雨凉头也没回,“我怕你打死我。”   “……”晏鸿煊双手紧握,脸上是咬牙切齿的恨意,“再不过来,本王才想打死你!”   楚雨凉默了默,最后咬着唇突然从软垫上起身,不过没朝他走过去,而是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谁理他啊,现在跑才是上策!   “楚雨凉!”晏鸿煊铁青着脸,盯着她逃跑的背影低吼。该死的,打人还有理了?还敢跑?   他起身大步朝外追去——   难得没人看住她,楚雨凉轻松的从酒楼大门离开并快速的溜进一条小巷,正准备施展轻功从人家房顶上飞过好逃避某人追上来,结果还没起飞就见一群蒙面的人从巷子两侧冒出来,各个手握着刀剑,老远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杀气冲她而来。   “……?!”这是?   余光瞥到某个男人朝她飞过来,她没多想,直接朝对方扑过去,八爪鱼一样的攀在男人身上,“晏鸿煊,救我!”   面对她的投怀送抱,看着她贪生怕死的样子,晏鸿煊一头黑线嘴角直抽,这女人,现在知道求他了?   楚雨凉也是被逼无奈。那么多的人各个拿着武器,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去跟他们打架,有个挡箭牌在这里不利用那不是傻子吗?   “跑啊?怎么不跑了?”晏鸿煊语气冷硬的问道,不过双手却顺势将她身子搂住,托着她柔软的臀部。   楚雨凉没好气的抬头瞪他,“等你把这些人解决掉我再跑。”   晏鸿煊俊脸一沉,“信不信本王现在掐死你?”   迎着他冷冽的双眼,楚雨凉咬着后牙槽推了推他,“不想救我就算了,别抱得这么紧,赶紧把我放了,大不了我跟他们同归于尽。”   晏鸿煊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是你自己投怀送抱还想让本王放手?”   眼看着蒙面人都杀近了,楚雨凉有些不淡定了,赶紧掐他,“愣着做什么啊,还不赶紧跑!”死男人,废话真多!也不看看这都啥时候了,他居然还有闲心跟她理论!   ------题外话------   明天上架了,卖个萌,谢谢大家支持!爱你们(*^__^*)嘻嘻…… ☆、【六十】那先同房可行?(   晏鸿煊没再迟疑,脚尖突然一点,抱着她直接跃上了房顶,搂着楚雨凉腰身的手突然松开,宽阔的广袖在空中翩飞,一团灰色的粉末突然在半空中蔓延,像烟雾又像厚重的沙土朝下方散落,顷刻间,蒙面人头顶上像有巨大的网将他们困住似的,楚雨凉还来不及惊讶,因为吸了一口他袖中余剩的灰沫,突然间两眼一翻,直接软在了晏鸿煊怀中。   随着她晕厥,那些蒙面人举着刀还来不及挣扎全都挨个朝地上倒了下去,顿时,杀气腾腾的小巷里响起一片片倒地声,那壮观的‘景象’丝毫不亚于他们高举刀剑威风冷肃的气势。可惜楚雨凉无缘看到这些……   “不好!”稍微隔得远一些的蒙面人神色骤变,赶紧往身后退,“快跑,有毒——”   看着‘漏网之鱼’逃离,晏鸿煊也没追上去,目光沉冷的凝视着脚下,冷硬的薄唇勾出一丝凉薄而又得意的冷笑,蓝天下,他俊美的脸如墨勾画,深邃迷人,可黑袍下颀长的身躯却弥漫着一缕缕晦戾之气,卓绝的容颜明明耀眼得如曼殊沙花,可无形中仿佛带着让人敬而远之的毒气。   想动他女人,除非他们不是凡人!   ……   楚府   当韩娇被叫到大院,看着大院中横七竖八躺着的蒙面人时,美艳动人的脸突然就变了色,像扑了厚重的粉面似的,灰白灰白的,连心跳都开始乱了节奏。   “老、老爷,您叫妾身来是有何事?”尽量控制着内心的不安和紧张,她朝太师椅上威风冷冽的楚云洲行礼问道。   大院里,不仅有数十具不知死活的蒙面人,就连太夫人王氏都被请出来,正坐在楚云洲身侧,三名妾室低调的同王氏的丫鬟站在王氏身后,三张漂亮的脸上皆是带着不解,她们也是被老爷叫出来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了何事。   楚菱香和楚金涵没出来,听说还没回府。   见儿子半天不说话,只是目光凌厉的瞪着韩娇,王氏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云洲,到底出了何事?这些人是打哪来的?怎的一个个这般摸样?”   楚云洲冷哼一声,一瞬不瞬的盯着韩娇,“这要问问您的好儿媳了!”   王氏严肃的看向韩娇,“娇儿,这到底是如何回事?这些人从哪来的?”   韩娇抬头,故作不解的望着母子俩,“娘,儿媳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儿媳也想问这些人到底是何人?”   楚云洲绷着脸,突然喝道,“韩娇,你当真要我找出人证你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见他动怒,韩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脸的委屈,“老爷,妾身做过何事值得你如此动怒?还请老爷给个明示,莫要让妾身背负无妄之责。”   楚云洲冷眼扫了一遍在场的人,那威慑十足的神色让下人们纷纷低下头。不见一双儿女的身影,楚云洲朝一旁的钟平瞪了过去,“二少爷和三小姐去哪了?”   钟平赶紧站出来回道,“回老爷的话,二少爷早上就出府去了,现在还未回。三小姐受相国千金相邀去相国府赏花去了。”   楚云洲哼道,“是吗?”随即瞪向韩娇,“韩娇,你可知涵儿去何处了?”   韩娇突然哆嗦了一下,似是被他冷冽的语气吓住,她低着头回道,“老爷,妾身也不知道涵儿的去向。”   “你不知道?”楚云洲一拍扶手站起了身,“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涵儿现在正在贤王手中,你想知道是为何吗?”   闻言,韩娇抬头,表情大骇,美目中的恐慌怎么都藏不住,暴露在众人眼中,“老、老爷……”   王氏皱着眉看向楚云洲,“云洲,到底发生了何事?涵儿在贤王手中,这到底是何意?是不是贤王想对涵儿不利?”   楚云洲扭头冷肃的看着她,“娘,您难道也不知道?”   王氏冷下了脸,很是不满他的语气,“有何事你就直说,别吓唬我一个老婆子!”   楚云洲再次扫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这才重新把目光凌厉的射向惊恐中的韩娇,沉声问道,“韩娇,可是你让涵儿带人去刺杀凉儿的?”   韩娇低着头,身子明显的在发抖。   “韩娇!”楚云洲大喝一声,“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辙吗?今日你要是不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立马休了你!”   王氏脸上露出震惊,“云洲,你说涵儿带人去刺杀凉儿,凉儿不是已经死了吗?”   楚云洲冷面转向她,“娘,您有何证据证明死的那个人是凉儿?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就能让您当做是自己的亲孙女?”   王氏神色微变,“云洲,你这是何意?是在指责为娘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什么话都不说个清楚明白就在此大动肝火,还对为娘如此态度,你是想气死为娘?”   楚云洲胸口开始起伏,这些年他心中压抑的事不少,可正是因为她是自己的亲娘所以让他无可奈何,现在他亲自追查起一些事来,他们还如此执迷不悟,他实在不懂,都是一脉相连的骨血,为何却要如此冷漠无情?   沉痛的吸了一口气,他目光中饱含伤楚,看着王氏,“娘,儿子不想对您有任何不敬,儿子也不敢对您有任何不敬,可是娘,不能因为儿子常年不在家中,这个家就可以由你们胡作非为、甚至不顾亲情一味的伤及无辜。”   指着韩娇,他一字一句继续说道,“你们以为我不在家中,就能让自己的所作所为瞒天过海吗?这个妇人看似温婉贤淑,实则心狠毒辣,别说她不配做人亲娘,说她是蛇蝎变的都抬举了她!同样身为人母,难道只有自己的儿女才是人,别人的儿女就不是人了吗?她凌虐凉儿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不想追究,只是不希望在我出征之时她变本加厉的报复凉儿。娘,我尚且都能看清楚这个女人的为人,难道您同她生活在一起多年,您会看不出她的为人品行?”   看着王氏的脸色逐渐泛白,楚云洲更是心痛得无以复加,“娘,儿子一身精忠报国,对得起先皇和皇上的重托,对得各方黎民百姓,可是身为人父,我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骨肉被人加害……娘,您可是希望世人骂我无情无义,还是希望世人说我楚云洲太过无用、连保护自己骨肉的能力都没有?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们如何对待凉儿的我也可以不计较,可是现在,有人在得知凉儿还活在世上时,居然心狠毒辣要置凉儿于死地,您说我还能坐视不管吗?”   王氏咬着唇,双手交握在一起开始微微颤抖,那脸色忽青忽白的,甚是吓人。   楚云洲在气头上,甚至已经决定要把所有的事挑明了来处理,丝毫就不给任何人争辩的机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手指从韩娇身上移开指向了地上众多的蒙面人,“这些杀手都是涵儿花钱雇来的,韩娇,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无辜,我说的是否属实待这些人醒过之后自然一清二楚。这还只是他们中的一部分,在贤王府还有另一部分人,他们已经交代是受涵儿指使欲将凉儿杀害,今日你们若是自己招了我尚且可以饶你们一命,若是你们还不愿招认对凉儿下了杀心,那我也只能把你们交给衙门依法论处!”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韩娇突然跪着朝他爬了过去,拉着他的袍角痛哭求饶起来,“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糊涂了才做的傻事,同涵儿无关、同涵儿无关的……”   楚云洲奋起一脚瞬间将她踹开,脸上的怒容已到了崩溃的边沿,“你这毒妇,现在求饶有何用?我楚云洲平生不做半点亏心事,可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在身边,让我楚云洲不能善待女儿,也因为你们,让我楚云洲颜面蒙羞!身为一家之妇,你不修德行、心如蛇蝎、加害继女,韩娇,你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亏心吗?身为人母,你教子无方、失德失行、唆使儿女残杀同胞,你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我要是你,我早就饮鸠自尽了!我楚家几代忠良、不说宅心仁厚但也非歹毒之人,可是你却自持甚高、不顾家族颜面、对我楚云洲血脉痛下杀手,韩娇,我楚云洲可饶你,但祖祠家法饶不了你!今日我楚云洲势必要休了你,拿着你的嫁妆滚出我楚家!”   “爹,不可啊——”就在楚云洲一字一句沉声下令时,楚金涵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跪在了楚云洲脚边将他抱住,失声求饶道,“爹,都是我的错,是我的主意,同娘一点关系都没有,娘她不知情的……爹,是我鬼迷心窍对大姐下手的,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娘是冤枉的!”   他绝对不能让爹把娘休了,要是娘被休了,那他们兄妹俩怎么办?   看着孙儿狼狈的跪在地上求饶,爱孙心切的王氏就淡定不下去了,赶紧过去想将孙儿拉起来,“涵儿,快起来……”   “娘!”楚云洲大怒,忍不住朝自己的随从喊道,“张海,送太夫人回房!”   “云洲,你?”看着儿子连自己都呵斥,王氏也恼了,抬手指着儿子,“怎么,连为娘你也要一并惩处吗?若是我说是我出的主意、是我想除掉楚雨凉,是不是你也要将为娘撵出楚家?”   不怪王氏沉不住气,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儿子是真动怒了。这是她的儿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脾性,他说要休了儿媳绝对不是虚言。她站出来不是想帮儿媳说什么,只是因为自己的孙子。儿媳要真被休,那她孙儿怎么办?她就这么一个孙儿,这是楚家的唯一的根,她怎么能让孙儿受屈?   难道楚家唯一的香火还比不上一个孽畜?!   “太夫人的心可真狠,连自己亲孙女都能下得去手。”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由远及近。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走入大院中,男人一袭黑袍,卓绝如画的容貌、冷冽如冰的气质,正牵着楚家失踪已久的大小姐朝他们走近。   无视下人震惊的神色,楚雨凉朝楚云洲走了过去,带着讥笑说道,“老头,我说的没错吧,连你老娘都容不下我,你觉得其他人还会把我放在眼中?说什么让我回来,你看看这些人,我敢回来吗?”   听到楚雨凉对自己儿子不礼的称呼,王氏大怒,“孽畜,你对我不敬在先,如今还对你爹如此说话,简直是目无尊长!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楚雨凉冷眼扫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的朝楚云洲指了指,“看吧,你不在家的时候她都这么叫我的,楚将军,说到‘孽畜’这些话,我倒想问问你,你当初是怎么把我这孽畜生下来的?我娘幸好死的早,要是听到自己的女儿被人这么叫唤,估计就算活着也会被气死。”   楚云洲额头上、脖子上青筋一鼓一鼓的,寒着脸朝王氏看去,“娘,你还当我是你儿子么?”   王氏被堵得哑口无言、整张老脸忽青忽白。   此刻的楚府大院,尽管人多,站着的、跪着的、躺着的,啥神色都有,看戏的、暴怒的、痛哭的、不甘心的、怨念的、憎恨的,看似安静的大院可却弥漫着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只能用一个字形容——乱!   简直是乱了套!   楚云洲痛心的看着眼前的每个人,都恨不得一头撞死,也好过看到自家人血脉相残。   楚雨凉呛了楚云洲几句之后没再开口了。她不过就是过来看热闹的罢了,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楚云洲说要解决府中的事还她一个公道,她倒要看看这公道他要如何还给那个已经死去的亲生女儿。   作为一个外人,老实说她还真有些同情楚云洲,辛辛苦苦在外打拼,结果家里头的人却心怀鬼胎去欺负一个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女孩,老娘、老婆、儿女……原本应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畸形变态的家。   有那么多富贵荣华又如何,自己最亲的人不争气,那他的人生也是两个字——悲催。   “赵海!”楚云洲寒着脸再次喝道。   “老爷。”赵海从一旁走了出来。   “把太夫人送回房!”这一次,楚云洲的口气甚是威严,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祖母!”楚金涵一听,立马就慌了。他和娘的事只有祖母能帮得上忙,若是祖母不在场,那他和娘……   这一次赵海没再迟疑,顶着巨大的压力,他朝王氏身旁的两名丫鬟说道,“老爷都亲自下令了,你们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将太夫人扶回房去。”   见儿子有意让自己回避,王氏顿时怒道,“谁敢动我?”推开丫鬟,她直接走到楚金涵身边将自己的宝贝孙儿拉了起来,厉声朝楚云洲威胁,“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同涵儿无关,要惩罚就惩罚我,谁要敢动我的涵儿,我就算拼了老命也不饶她!”   “娘!”楚云洲脸都气青了。   王氏气性的瞪着他,这也是她第一次同自己的儿子起争执。虽说在很多时候她利用韩娇这个儿媳,可对这个儿媳她却是极为满意的,她是自己选的儿媳,又给她生了一双孙儿孙女,就算不为儿媳出头,她也不能看着孙儿孙女受人欺侮。   儿子糊涂,为了一个不中用的孽畜同她作对,甚至对她这个做娘的冷脸相向,这些她可以忍,但她不能忍受自己唯一的孙子有任何委屈。韩娇要是被休了,那她的孙儿孙女怎么办?   眼看着就要起争执了,见有两张空椅没人坐,楚雨凉一点都不客气,走过去一屁股霸占了一张太师椅,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抖着脚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在这里?还不给我滚出去!”见状,王氏怒不可遏,指着楚雨凉就厉喝起来。她已经暴露了对楚雨凉的恨意,此刻见楚雨凉长幼不分,自然没必要再隐瞒自己的情绪。   楚雨凉冷眼睇向她,翘起大拇指指了指楚云洲,“太夫人,我这个混账东西不是自己要回来的,是你儿子这个大混账东西把我弄回来的。你这个老混账东西要是看不下去,就找你儿子这个大混账东西说去,跟我这个混账东西说是没用的。你以为谁稀罕在这里啊?想到你们一个个恶心的嘴脸,我刚进府的时候就已经呕吐过了,不信你们问贤王。”   被人无端扯进去,晏鸿煊嘴角狠狠抽搐,不满的目光立刻瞪向了他。   王氏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楚雨凉对楚云洲斥道,“你看看,我们楚家怎么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人?就这样不敬长辈的逆子,难到你还要她留在府里吗?”   楚云洲皱着眉头朝楚雨凉瞪了过去,“凉儿,她毕竟是你的祖母,说话客气些。”这丫头少说一句话不行么?没看到他正在为她出头?   楚雨凉眯眼看向他不悦的脸,起身突然朝外走。   楚云洲赶紧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又要去哪?”   楚雨凉回头冷漠的看着他,“楚将军,你府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你有你的孝道,我也有我的底线,这里的人早就把我当成了死人,就算没死,也会不择手段的弄死我,我若是留下,那就真的是自寻死路。你要是真把我当你女儿,就请你放手给我一条明路,从此以后我楚雨凉同你楚云洲以及楚家再无半点关系。”   “凉儿!”楚云洲痛心的唤道。   楚雨凉摇了摇头,说得意味深长,“楚将军,你的凉儿已经死了,是死在他们这些人手中的,连魂魄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你的女儿了,我叫楚雨凉,虽然留着楚家的血,可同你们楚家没有半点情分。放手吧,让大家都好过一些。”   她的话在楚云洲看来明显就是气话,哪里会往其他方面想,眼前的女孩除了性子变了,这就是他的女儿,不会错的!她只是因为受伤太重,所以同以前判若两人。   对楚雨凉的话,其他人丝毫没多想,同楚云洲想的一样,只当她是在说气话。   唯一神色有变的就是一直没出声的晏鸿煊了。微睁的瞳孔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一瞬不瞬的盯着楚雨凉的背影,半年前同她相处的一幕幕突然浮现在脑海中,她说话的腔调、她做事的态度、她有别于其他人的言行,她所有的一切同曾经他见过的那个女孩真的宛如两人……   没有人在意楚雨凉说的‘气话’,可他却在此刻认真的斟酌起来,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气流从脚底窜入到背脊,让他心口猛缩。   想到什么,他瞬间在心中否定,不可能!   世上没有这么荒谬的事!他同她接触得最多,他不可能连她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   “云洲,你还拉着她做何?既然她要走,你让她走就是了,我们楚家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孽子!”王氏见儿子不舍,厉声下令,言语中全是无情的冷意。   楚云洲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再次面向王氏的时候,神色突然平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反问道,“娘,凉儿是我的骨肉,是萍儿在世时唯一留给我的骨肉,你如此憎恨于她,可是也想将儿子驱逐出楚家?”   “你?!”王氏抬手哆嗦的指着他。   “娘,你我都应该知道凉儿曾经的性子,试问这么多年来,她可是主动的得罪过任何人?如今您口口声声指骂她孽子、不孝,您可有想过她今日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恕儿子无法认同您的意思,凉儿我是留定了!”   “混账东西,连你也敢忤逆我的话?!”王氏恼到不行,不由摆出了长辈的架子。   楚云洲眯了眯眼,拉着楚雨凉不放,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韩娇,寒声道,“韩氏,你不修德行、欲加害我楚家嫡长女,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要休了你!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楚云洲的妻子,看在你为我楚家孕育一双儿女的份上,我楚云洲留你一条命在世上,你若怨恨我楚云洲可以立马离开楚家,你若想留下来,以后就只能算我楚云洲的婢妾!”   楚金涵刚准备替韩娇呼怨,就见韩娇双眼一翻突然晕厥了过去。   “娘——娘——”他赶忙跑过去将韩娇抱住,大呼起来。   “云洲,你……”王氏捂着心口,身子突然不稳。   身旁两名丫鬟见状,赶紧将她搀扶住,“太夫人、太夫人……”   楚云洲朝晏鸿煊看了一眼,见他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只得暗自叹了口气,朝张海命令道,“张海,让人送太夫人回房,你去把大夫请来。”   大院里人多,可因为楚云洲一直处于震怒中,除了王氏,其他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都低着头恨不得自己能化作一团气流随风飘走,更别说要为谁出面求情了。   场面一直处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因为韩娇的晕厥反而让气氛冷却了下来。随着王氏被丫鬟扶走,楚云洲愤袖一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众人视线,很明显,怒气还未消。   楚雨凉站在原地,木楞的看着在场所有的人,楚金涵将韩娇抱走了,临走前给了她一记憎恨的眼神。   楚云洲的三名妾室算是最安静的,这三个鲜花一般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同曾经的楚家大小姐一样,低调的在楚府里生活,若不是因为三人还有些美貌,估计很难引人注意。   对于楚云洲做下的决定,楚雨凉没有一点意见,韩娇是他的妻子,他要休要留都是他的事,如今韩娇不再是楚家的正房夫人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楚夫人出现。也不知道是三名妾室中的一个还是楚云洲另外迎娶,在外人看来楚云洲算是在清理门户,可是在楚雨凉看来,这并非是一个好兆头。   韩娇有两个儿女傍身,肯定是不会离开楚家的,要她从一个正房夫人变作小妾,她会甘心吗?   楚金涵和楚菱香原本是身份尊贵的嫡子嫡女,如今因为韩娇身份明显尴尬起来,他们能甘心吗?   她继续留在楚府,王氏已经撕破那层‘窗户纸’,她还会对自己有所隐忍吗?   楚府没有了夫人,她就不信三名妾室没一点想法,她们会再继续低调吗?   看似完事的背后,其实存在的问题好多好多,她真替楚云洲捏把汗,这老头一看就不适合生活在大宅院中,他是不是觉得处理家事就跟处理军营里的事一样?光是立威有何用?   看着院门口严肃以待的侍卫,楚雨凉叹了一口气,放弃离开,走向了自己在楚府的小院。   已经有半年多没在这个小院住过了,这个叫‘家’却不像家的地方对楚雨凉来说没什么感情,还比不上施化县刘梅的家中。   不过她回到小院却意外的发现她放在刘梅家中的那些自制土炮、手雷全都在卧房里,就连箩筐都还是原来的那些,这一发现让她惊喜不已。   她正要转身关门的时候只见一抹挺拔的身躯突然跨进门槛,阻拦了她关门的动作。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我的房间!”她瞬间拉长了脸,一副拒人千里恨不得把对方拍飞的样子。这男人会不会太随意了,古代女子的闺房不是男人的禁地么?他居然明目张胆的跟来,是想咋样?!   晏鸿煊就当没看到她厌恶的样子,径直走进了房中,深邃的眸光只是略略的扫了一眼房中的环境,随即跨步走向了最里面的卧床。   看着他自然随意的在床上落座,楚雨凉赶紧走了过去拽住他手臂往外扯,“你给我出去,我这小庙可装不下你这大佛,赶紧回你贤王府去!”   晏鸿煊掀了掀眼皮,凉飕飕的目光睨向她,“你在本王府中住过多日,难道本王就不能在你房中住下?”   楚雨凉吐血,这算哪门子歪理?他还想在这里住下?!   瞪着他冷脸,她不客气的回道,“在你把我扔出贤王府的时候你就没资格跟我说这话了!”   晏鸿煊俊脸微沉,突然抬手将她腰身搂住,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本王已经道过谦了,你可是还在生气?”   楚雨凉将他手臂板开,后退了两步,“王爷,我不生气。”   晏鸿煊眯眼,对她疏离的态度明显不满,“那为何要对本王如此冷漠?”   楚雨凉咬着唇转身,走向那几只大箩筐,“王爷,我们谈不上有多熟悉,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冷漠。”   想到那一晚被他扔出去的情景,她到现在都还无法释怀,不是恨他无情,而是那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太让她恐慌了,一个人在逆境中,突然连最后一根稻草都失去了,那种失落和绝望估计是她人生最凄惨的一次经历。   “楚雨凉!”晏鸿煊突然起身,目光幽深的盯着她的后背,“难道你就不想听本王解释?”   楚雨凉定住脚,背对着他没有回头,“王爷,你不必多说,我楚雨凉也不是个只听花言巧语的人。如果你要执意解释,那我们不妨把话说开……我承认我有利用你,因为除了投靠你我别无他法,那个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哪怕是我同你的婚约我都不在意,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嫁给你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自从你把我扔出府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也想天真了。我楚雨凉的确是缺一个男人,缺一个能保护我的男人,不求他会给我多少荣华富贵,只要他有能力保护我就足以。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而选择扔我出府,在我踩到你的底线时,你也踩到了我的底线。一个男人偏激到不考虑对方的感受,你说这样的男人值得女人信任吗?今日你可以把我扔出去,那以后若是遇到大灾大难,你还会选择保护我吗?所以……王爷,对不起,你曾经让我失望,我现在也只能让你失望了。”   这些话她憋了好久好久,现在总算说出来了,楚雨凉闭着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一直存在的闷痛。   这算是她的初恋吧?   他们之间不熟悉,可是却朝夕相处、同床而眠,他们之间谈不上有爱无爱,可却亲密无间,就差发生实质关系了。   这样的他们算什么她其实根本理不清楚,她原本以为活得糊涂一点会对自己有好处,所以她从来不过问他的事,也不主动去了解他,可现实容不得她糊涂,太过于相信和依赖一个人果然伤的就是自己。   晏鸿煊朝她靠近,在她身后将她拥住,嗅着她身上他想念了很久的味道,俊美的脸不再冷硬,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如墨的眼中闪出一丝痛楚。   “就不能把那件事翻过去么?”他薄唇贴着她耳廓低喃的问道。   就在楚雨凉准备摇头时,突然被他扳过身子被逼面朝着他,“不要轻易拒绝我!”   楚雨凉扶住额头顺便把眼睛盖上,真是多看一眼他都觉得眼疼,这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尊重?认错道歉都非得如此霸道强势吗?   昭王想要她,行为卑鄙,太子想要她,言语威胁,这男人想要她,肿么感觉有点死缠烂打?   抬头,她看向他一双霸道的深眸,“爷,咱能不能愉快的聊天?”   晏鸿煊俊脸上带着一层薄怒,突然收紧手臂将她腰身勒紧,“本王这般低声下气了你到底想如何?”   楚雨凉额头淌冷汗。看吧,就是这幅德性!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晏鸿煊俊脸一沉,低下头直接吻上她红唇——   他的吻有些疯狂、有些野蛮,还有些霸道,楚雨凉想躲都躲不了,随着他舌头在她嘴里作乱,呼吸被他夺取,憋得她瞬间面红耳赤,就连双脚都忍不住打软。   “晏、晏鸿煊……你……别……这样……”这叫什么事啊,每次说不上几句他就强来!   直到感觉她身子彻底的软下来,晏鸿煊这才将她红唇放开,深邃的眼眸窜着丝丝火苗,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因缺氧而变得绯红的脸颊,“楚雨凉,本王告诉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只能是本王的。倘若你对本王不忠,那就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晏鸿煊,你有病!”楚雨凉缓过气破口骂道。   “有没有病本王自己清楚!”晏鸿煊墨眼一瞪。   “你信不信我立马让我爹退掉婚事?”   闻言,晏鸿煊突然抬手摸到她胸前,俊脸黑沉沉的,“信不信本王立马要了你?”   “……”楚雨凉跳脚,狠狠的踩他的大脚,恼羞成怒,“你敢动我试试,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这是遭的什么孽,居然碰到这么一个大流氓!   看着她抓狂的样子,晏鸿煊突然勾唇不怒反笑。比起她冷漠疏离的样子,还是她这般凶悍的母夜叉摸样更讨他喜欢。   见他突然笑开了俊颜,楚雨凉猛的将他推开,转身走向了几个大箩筐面前随手从里面抓起一只手雷,一手指着他,“你丫再敢靠近我半步,信不信我炸死你?”   屋里的几只箩筐晏鸿煊不是没看到,只不过见她抓着一只形状奇特的黑玩意,这才好奇不解的走过去,也从箩筐里拿起一只手雷,并放在眼下翻来看去,“这是何物?”   可以说楚雨凉这几箩筐东西没几个人知道它们的厉害,他的好奇在楚雨凉看来就是土包子行为,为了证明自己的威胁是有力度的、不是凭空说出来的,她抓着手雷突然走向房门外,忽的朝院子里的空处甩手将手雷掷出去——   “轰——”一声巨响在院子里炸开,就连他们所处的院子似乎都震摇了起来。   “……?!”晏鸿煊睁大双眼,震惊、错愣的神色瞬间布满了整张俊脸。   难得看到他一副‘怕怕’的样子,楚雨凉得意的对他拍了拍手,“怎么样,威力大不?别说你晏鸿煊一个人,就是十个人我也能炸成碎片!”   “你……”晏鸿煊回过神,指着屋中几只大箩筐,“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女人,他是不是太小瞧她了?   楚雨凉冷哼一声,压根就懒得搭理他的问话,走到大箩筐跟前蹲在地上开始检查自己的‘超级武器’。还好,楚云洲把她在刘梅家的东西全都带回了京城,她甚至看出来楚云洲并没有动过她的这些东西,因为她收集起来还没用的硝石和硫磺原封不动的在陶罐里,被压在成品下面。   晏鸿煊没得到她的回答,也没恼,而是举着手中的黑玩意继续打量。这到底是何物?为何杀伤力如此惊人?   这些东西都是她弄出来的吗?她失踪的半年就在弄这些?   他们这边响声如此大,很快引来不少下人,院子里那么大一个深坑,空中还弥漫着浓烈呛人的味道,一个个傻眼的站在院子里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楚雨凉听到动静,赶紧起身把房门给重重的关上了。   有什么好看的,小心她多扔几个把这地方夷为平地!   主院书房里,楚云洲照样听到了巨响声,他之前听许志描绘过那些‘暗器’的厉害,这会儿只是皱了皱眉,其他倒是镇定如常。   只不过候在他身边的张海就没这么淡定了,“老爷,可是大小姐又在玩弄她的暗器了?”   楚云洲淡淡的‘嗯’了一声。   张海有些紧张,“老爷,您明知大小姐那些暗器很是厉害,为何还要把那些暗器带回京城?若是大小姐失手把我们府邸……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楚雨凉的那些暗器,楚云洲突然笑出了声,明明不久前还怒火滔滔,此刻他却突然愉悦大笑,“若是她能毁了这座府邸,那也是她的本事。”   那些暗器杀力极大,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还能弄出这样的东西,一个小小的玩意儿居然有以一敌十的本事,他还真是后悔没早点发现女儿的这个才能,要不然哪需要他带着千军万马征战沙场,直接带着那些暗器就能让敌人俯首投降。   见到他不怒反笑,张海忍不住叹气,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您真打算休了夫人?”   楚云洲脸上的笑瞬间就没了,矍铄的眼中又是一片寒气,“没把她撵出楚家已是我仁慈,这毒妇应该要给她点苦头!”以前是他做得不妥,以为对凉儿冷漠就能减少韩娇的妒忌,可没想到,她依旧容不下凉儿。如此有心计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她为自己生有一双儿女的份上,他早都让人将她拖出去砍了!   张海知道他还在气头上,索性也不出声了。他只是有些担心夫人会不甘心,不知道醒来后会如何。不过老爷此刻怕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吧?   楚雨凉在房里对着几只大箩筐发呆。   她这些东西是绝对不能让别人占了去的,辛辛苦苦半年鼓捣出来的新型武器,要是被人占去了她不得哭死?   可她人现在在京城,就算要把这些东西带出楚府她又能到哪里去?   看了一眼身侧还在专心致志研究手雷的男人,特别是他俊脸上好奇又不解的神情让楚雨凉突然‘扑哧’笑出了声。   “有何好笑的?”晏鸿煊冷飕飕的瞪了她一眼,问她这些是何物她又不说。   楚雨凉伸手将他手中的手雷夺到自己手里,然后再轻放在箩筐里,都不拿正眼看他,“我笑你们太无知。”   晏鸿煊蹙眉,“我们?”   楚雨凉歪了歪嘴,不解释,见他赖着不走,又忍不住赶人,“时候不早了,王爷早点回去吧,我这地方破旧跟猪圈没两样,可不敢让王爷您受委屈。”   晏鸿煊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就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楚雨凉以为他要动怒对她动手,防备的瞪着他,却见他突然把手抚在她脸上,先是替她拂去额头上散落下来的发丝,然后又以指代梳把她肩上的发丝全拢到颈后。   “凉儿,把过去的都忘记,好吗?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他低声说道,轻柔的嗓音如同情人亲昵喃语一般,又磁性又温柔。   “……?!”楚雨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背脊发麻,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抬起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王爷,你没病吧?”   “……”晏鸿煊脸黑。   楚雨凉斜眼睨着他,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王爷,追女人不是你这样的,你得拿出诚意来,这样阴晴不定的哪个女人敢跟你啊。”   她发誓她是很中肯的在给他提建议,他一会儿黑脸一会儿白脸,一会儿怒发冲冠要吃人,一会儿强吻强摸跟流氓无二,现在又装深情款款,这男人,下一步是不是该使用美男计了?   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他颀长健硕的身体上瞄,不得不说这男人真有一副好身材,估计他要是用美男计,她十有*会考虑中计。   只不过看到他阴晴不定的俊脸时,她整颗心突然就凉了。跟这种男人别说培养感情了,他们就是睡在一张床上都没任何情调,脸蛋长得好、身材长得好有个屁用。   晏鸿煊被她堵得险些又想动怒,“本王要如何做才叫有诚意?”   楚雨凉低头缄默。看吧看吧,又被激怒了。   晏鸿煊放开她,带着气性回到床边,外袍一脱、黑靴一蹬,冷着脸往床上一躺。   “……”楚雨凉无语的淌着黑线。这货是把这里当他家了?   感受到他身上释放着冷气,她也没过去,只是远远的看着他闭眼假寐的样子。   再次相见,她感觉他变化了不少。半年前在贤王府,她一直觉得这男人深沉内敛、不苟言笑,仿若什么东西他都可以不在意。可现在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个极度不讲理的流氓,他理所当然的呵斥她,肆意妄为的占她便宜,还可以大摇大摆的霸占她的地方。   半年不见,他怎么变得如此不要脸了?   那些优雅、那些淡定、那些冷傲都去哪了?   做人肿么可以这样没原则,既然扔了为何还要去捡起来……   主院里,今日楚云洲不仅闭门谢客,就连府里的人想求见他都被施了禁令。   不过听说楚雨凉要见他,他还是让张海将楚雨凉领进了书房。   “不在你自己房里待着,跑这里来做何?”一见到她楚云洲就严厉的问道。   他那轮廓分明的脸绷得紧紧的,似乎看到谁都不待见,可楚雨凉是真的没别的地儿去,楚云洲的人把大门关得死死的,众多人把守着大门,她出不去,而且出去了也不知道往哪走,今早才遇到暗杀,谁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人等着取她性命。   大摇大摆的在客椅上坐下,见张海奉上茶,她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这才看向楚云洲,撇嘴道,“我闺房都让一个大男人霸占了,我不到你这里来蹭地方,难道跟他睡一屋?”   楚云洲蹙眉,不过随即反问道,“你们曾经不是住在一起么?”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老头,你这算什么意思?我跟他住在一起过难道就应该事事顺从他?”   楚云洲瞪眼,颇有些不满,“他是你未来的夫君,难道你不该顺从他?”   楚雨凉吐血,“我说你这老头有毛病是不是?我凭什么要顺从他?就因为他是你选的女婿?拜托,英明神武的楚将军大人,你选女婿能不能选个靠谱一点的?你瞧瞧他那样子,你确定他会是个好女婿?”   楚云洲浓眉一蹙,“你是何意思?”   楚雨凉抿了抿唇,她本来就是来摊牌的,今日肯定得把一切都解决清楚,要再被他们这样胡搞下去,她一辈子都别想有正常的生活了。沉默片刻,她直视着楚云洲严厉的目光,认真的说道,“那我就说实话了。我跟贤王的亲事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是你定下的,我现在希望你能把这门亲事退掉。”   “胡闹!”闻言,楚云洲猛的拍桌怒喝起来,“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岂能你说退就退的?!”   楚雨凉站起身,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你也知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那你可有问过我的意思?”   楚云洲怒道,“为父当初征求过你的意见难道你忘了?是你说一切尊听为父的意思!”   “……?!”楚雨凉有些懵。原身的记忆中好像是有那么一副片段……这老头找到女儿说要为女儿选一门亲事,原身当初是没意见。   想到什么,她不甘心的回道,“我说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说同意就同意了吗?就算我同意你帮我找男人,那你能不能找个靠谱点的?你看看贤王那样子,霸道无理,大男子主义思想,动不动给我脸色看就算了,还把我从他府里扔出去,这样的男人也值得你信任?”   楚云洲再次拍桌,“荒谬!大丈夫本就该如此,贤王乃堂堂男儿身,理应有此气魄,这般男子你都看不上眼,难道你还想找个像娘们儿似的男人?”   楚雨凉揉了揉胸口,真差点喷出一口鲜血。她居然忘了眼前这个也是个大男子主义思想的男人!   真是服气死了!   道理说不通,她只能耍横了,“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满意这婚事!”   楚云洲也是一副快要呕血的样子,眼中的厉色都格外渗人,“有何不满的?贤王洁身自好、淡泊名利,能嫁他是你的福气,为父好不容易才向皇上讨到这门亲事,你可别不知好歹!”   楚雨凉不屑,“要嫁你嫁,反正我不嫁!还福气呢,你没看到他把我扔出去时的情景,一副恨不得杀了我的样子,这样薄情的男人我才不稀罕。”   楚云洲脸都气黑了,抬手指着她,“我看你这样子才叫薄情!为父不在京城的时候可是他处处维护你,如今你却在这里大吐不满,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楚雨凉来气,“我就不知福了怎么的!你倒是说说他到底哪里好了?”   楚云洲突然反问道,“贤王相貌可丑?”   楚雨凉额头开始淌黑线,“相貌可以当饭吃?”这算优点?那街上那么多帅哥随便抓一个都可以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长得好看。   楚云洲突然又拍桌,“就算贤王不算美男子,他也不是平庸之辈,你同她在一起,说不定你还能长命百岁!”   楚雨凉忍不住抚额,“老头,你说不出他的好处就算了,也别拿傻话来糊弄我,什么长命百岁,我跟他在一起只有短命的份。”天天对着一张说动怒就动怒的脸,早晚得气死。   似是觉得自己说太过了,楚云洲突然紧抿薄唇不出声了。   父女俩就这么互相瞪眼,谁都不想示弱。   楚雨凉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咬牙切齿的越想越不是滋味,“他虽然多次救过我,可是他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可以依靠的男人,反正我不管,我就是对他不满,就是不想嫁给他,你自己看着办,这桩婚事是你促成的,你要不给我解决好,可就别怪我恨你!”不得已,她只能恶劣的威胁道。   楚云洲突然起身朝她走了过来,看着她怨怒又不甘心的样子,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你同她的事为父已经知晓,你不就是责怪他把你撵出府了吗?”   楚雨凉咬起了唇,缄默。   楚云洲再叹了口气,认真看着她,“爹知道这事是贤王做错了,他也同爹说了,那日的确是太过冲动所以才伤了你的心。”   楚雨凉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老实说他给了你多少好处,否则你怎么尽帮着他说话?”   楚云洲脸色一黑,“你看爹像那种市侩的人吗?”   楚雨凉点头,“有点。”   楚云洲忍不住抬头拍向她额头,“混账东西,有你这么同爹说话的?!”   楚雨凉捂着脑门不满的瞪他,“老家伙,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再动手试试,看我炸不死你!”   楚云洲脸绷紧得都快裂开了。这丫头怎么就变成如此泼辣了?一点都绕不得人!   父女俩又开始对瞪。   许是知道她心结很深,楚云洲再次软了语气,认真又严肃的说道,“凉儿,有些事贤王他不会轻易向人说起,但爹能保证贤王他绝非是有心要撵你出府。”   楚雨凉撇嘴,“你又知道了?我看你都快成他肚里的蛔虫了。”   楚云洲无奈的瞪了她一眼,突然背手转过身背对着她,似乎多看一眼她都来气,只不过接下来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似是压抑、又似伤感,缓缓说道,“贤王母妃乃北狄公主,两国和亲嫁到我大晏国,可惜她福薄……”   楚雨凉一头雾水,“他母妃之死跟贤王扔我出府有关系吗?”又不是她害死他母妃的。   楚云洲摇了摇头,“沁妃死于大火之中,就在她寝宫的那张玉床上……贤王因贪玩在外所以逃过一劫,得知沁妃之死的他很是难受,为了思念沁妃,所以他将那张玉床保留在贤王府中。”   “等等!”楚雨凉忍不住打断他,惊讶的问道,“你说沁妃有张玉床?”不会就是她在寻找的那张床吧?她是因为睡过那张新买的玉床才莫名其妙到这里来的,直觉告诉她这玉床有玄机,如今听说有玉床,不得不让她重视。要真的是那张玉床,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现代了?   楚云洲转过身,不解的看着她,“有何问题吗?那玉床是沁妃的陪嫁之物,乃是北狄皇帝亲自命人打造的。”   楚雨凉眨了眨眼,心中的惊喜越来越多,可又不敢表现太突兀,“那你见过那张玉床吗?长什么样子?”   闻言,楚云洲又朝她脑门拍去,“那是沁妃房中的东西,我如何能见?”   楚雨凉嘴角狠抽,“……”算了,这问题当她没问。   楚云洲没好气的训道,“为父同你说正事,你别随意打岔!”   楚雨凉忍不住白眼。什么正事不正事,那张床对她来说才是正事,其他的真不是什么大事。   见她安静下来,楚云洲这才继续说道,“沁妃的死一直都是贤王心中的痛,你误闯禁地,对贤王来说如同打扰了沁妃安息,他会动怒也是情有可原。凉儿,信爹一次,贤王不会让你失望的。”   提到她和晏鸿煊的关系,这一次楚雨凉没跟他争执叫板,而是安静的在椅子上坐着。   佟子贡也说替那男人解释过说那里有他母妃的遗物,她不是不能理解那种心情,只是她真的很生气,她那时真的走投无路了他是知道的,可他还狠心把她扔出去。这就像一根刺一般狠狠的扎在她心口怎么拔都拔不掉。   如今玉床出现,对自己和晏鸿煊的关系,她突然有些想原谅他了。   看在他思念亲娘的份上她可以不跟他计较,估计那时候的他是以为她亵渎了他亲娘的地方、打扰了他亲娘的安静吧?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沁妃那张玉床要真是自己正寻找的那张床,她压根就没和他计较的必要。说不定她哪天偷偷睡过那张玉床后,又回到现代去了呢?   如此一想,她突然释然开来。   只不过心窝某处突然传来一丝抽痛,她不自在的揉了揉胸口,压下这种怪异的感觉。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人家是脑袋痛,她是心口痛,真是怪事!   起身,她正色的看着楚云洲,不仅仅是态度,就连语气都变了,“爹,我可以原谅贤王,嫁给他也没关系,不过我得向你说清楚,昭王和太子可是对你很不满,想必你也知道为什么,我就不多说了。”   能听到她叫一声‘爹’,对楚云洲来说,真的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听出女儿话中有关心他的意思,他更是喜出望外,“你啊就安安稳稳的等着嫁人吧,其他的事爹自有主张。”   楚雨凉‘嗯’了一声,随即准备离开,“行了,我也不在这里碍你的眼了,看在你刚失去美娇妻的份上,我暂时原谅你以前对我的疏忽,你好好冷静冷静吧,下次娶媳妇可要把眼睛擦亮点,争取给我娶个善良点的后娘回来。”   说完她抬脚往外走,留下楚云洲在原地咬牙切齿大骂,“混账东西,就不能好好同爹说话!”什么美娇妻,这丫头是想恶心死他么?   对韩娇,他很清楚,他们只是夫妻,并没情分。当初是为了楚家能有子嗣他才答应娘另娶新妇,如今让他再娶,就算女儿同意,他也不愿意。   楚雨凉懒得跟他起争执了,说不定她很快就能回二十一世纪去,她现在跟任何人起争执都是白闹,吵吵闹闹的太伤神了,还不如和和气气的相处,给自己留个美美的回忆。   本来她还打算跟他谈谈韩娇的事,结果现在也没心情谈了。像楚云洲这样的人,要女人随便一抓就可以一大把,她压根就不用担心他没女人,更何况还是他自己休了韩娇的,可没人逼她,所以韩娇的事与她无关。   她现在只是有些期待,不知道韩娇醒来后要如何面对如今的身份,楚云洲休了她,按规矩来说她是没资格在楚府留下的,但若她脸皮厚不愿意走,那身份就尴尬了。   还有楚金涵和楚菱香,这对兄妹的身份也够尴尬,虽说他们还是楚家的嫡子嫡女,可没了韩娇掌权,她很想知道这对兄妹要怎么面对世人。   不得不让她佩服的是楚云洲的魄力,哪怕韩娇为楚家生了儿子他也敢说休就休……   就在楚雨凉跨出书房门槛时,突然见某个男人正伫立在门外侧,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的视线,那俊美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深邃的盯着她。   她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尴尬是少不了的,可是因为她想通了一些事,这会儿对他的态度也没那么冷漠了。   “醒了?”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找我爹有事?”因为身高有些悬殊,楚雨凉只能抬头望着他。   “本王是来找你的。”   “走吧。”楚雨凉抿了抿唇,错开他准备走在前头。   晏鸿煊突然抓住她的手。   楚雨凉停了下来,低头说道,“行了,我爹都替你解释清楚了,我不气了。”   “真的?”晏鸿煊抓着她的手突然收紧。   楚雨凉侧目看着他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大手,淡淡的点了点头。没什么可气的了,等她睡上那张玉床回了现代,她和他再不会有纠缠……   “凉儿……”   晏鸿煊低声唤道,眼看着他低下头要挨上她的脸颊,楚雨凉一头黑线,伸出手掌罩在他俊脸上,“你最好给我正常点,别一会儿冷一会儿肉麻兮兮的。”   谁说古人保守来着?她真没看出这男人保守。他这是随时随地想亲就亲、想摸就摸。   晏鸿煊没偷着香,一脸的不爽。瞪了她一眼,他板着脸拉着她的手率先往主院外走。   这女人,总有一天非得好好治治她凶悍刁钻的臭脾气!   两人没带一个随从,并排走在大街上。   楚雨凉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人群,问道,“你带我出来做什么?”   晏鸿煊同样直视着前方,“本王心情好。”   楚雨凉握拳,忍着暴打他一顿的冲动。他心情好?她心情可不好!   她回京的事也不知道其他人知道不知道,想起离京那天的事,她心里忍不住发虚,于是朝身侧的男人唤道,“王爷。”   “嗯。”晏鸿煊脚步没停,只不过睨了一眼她白皙秀美的侧脸。   “太子找过我。”   “他找你做何?”   “他要我当她女人,还说可以为了我休掉太子妃。”楚雨凉如实说道。   闻言,晏鸿煊总算停了下来,深邃的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她,“你答应了?”   他眼中释放出来的危险气息让楚雨凉赶紧摇头,“怎么会呢?”顿了顿,她还是如实说道,“我只是答应他可以考虑考虑。”   “楚雨凉!”晏鸿煊突然咬牙切齿,并一把勒上了她纤腰,眼中有团火气在逐渐燃烧,“信不信我真掐死你?”   楚雨凉重重的拍他手臂,“做什么啊,我就实话实说而已,你要再这样我可就什么都不说了。”   晏鸿煊怒,“背着本王勾搭野男人,你是当本王死了么?”   楚雨凉抹汗,“……”太子也叫‘野男人’?还有,他说的这是什么话?“晏鸿煊,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还想不想好好相处了?我什么时候勾搭男人了?那是他自己找上我的,我还不是没法,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跑出京城?”   闻言,晏鸿煊有些愣,眸中的火气微微散去,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似是在审视她说的话,“这么说你不是为了躲避本王才离开京城的?”   楚雨凉没好气的对他翻白眼,“我躲你做什么?你把我扔了那就说明不会再跟我有瓜葛了,我还用得着躲你吗?”   晏鸿煊心虚的抿了抿薄唇,把话题转移开,“那你为何要逃?”   “太子逼我做她女人,我一时没主意,不逃还能怎么办?难道被他逼婚吗?”   晏鸿煊突然沉默起来,冷静下来的目光染着一丝歉意,将她圈到自己胸前紧紧搂住。现在说什么话似乎都显得单薄无力,他知道都是他的错,明知道她处境不好,他还把她赶出了府。   楚雨凉有些不习惯他充满深情的气息,于是推了推他,“你赶紧给我想办法,若是太子知道我回京了,肯定不会放过我。”   晏鸿煊摸了摸她的头,就似安抚小宠物一般,低声道,“不必惊慌,本王自有主张。”   楚雨凉翻白眼,真把她当宠物了?   “凉儿。”沉默片刻,晏鸿煊突然唤道。   楚雨凉恶寒的抖了抖,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嗯。”楚云洲能这样喊她那是因为从小到大他都是那样喊的。可这个男人这样喊就显得有点肉麻了。   “我们早些成亲可好?”他低沉的嗓音传入她耳畔。   “呃。”楚雨凉微愣,这的确是一个让太子和昭王都打消肖想她念头的办法。可是……“王爷,这会不会仓促了一些?”楚云洲刚回京,虽说上次他离京前说过这次回来就给她办婚事,可是他们两家结婚按照习俗应该不会太草率才对。   晏鸿煊抿了抿薄唇,突然将声音压到最低,“那先同房可行?”   楚雨凉五指张开再次拍到他俊脸上,一头黑线狂掉,“你赶紧给我闪边去,色胚!”   晏鸿煊脸黑的把她手掌抓在自己手心中,幽深的眼中一片怨念之色。   这女人,一点都不解风情!   虽说他并没把太子和昭王看在眼中,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早点让这女人变成自己的人,其他人再如何打她主意都没法。   他突然变脸,楚雨凉早就习惯了,在还没见到那床玉床之前,她知道她不能把他得罪,于是低下头,有些含羞带媚的扭了扭被他抱得紧紧的身子,“那个……王爷,不是我不同意,只是这男欢女爱应该是在花前月下才最为浪漫,你在大街上就说这种话,也太那啥了……咱们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说话应该要含蓄点、矜持点才对。”   看着她故作出来的扭捏之态,晏鸿煊唇角忍不住狠抽起来。   花前月下?什么都看不清楚,有何好的?   知书达理只能形容他,至于她,同这四个字根本无缘。这就是一个悍妇,哪里来的知书达理?   至于矜持……当初还是她先亲他的!   楚雨凉是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估计她要是有读心术,这会儿会直接拍死他。   就在两人站在街边低头谈话之际,突然一辆马车从他们身侧路过,熟悉的声音传入楚雨凉的耳中,那才是真正的含羞带媚——   “侯爷,你别这样……会有人看到的……嗯……”   楚雨凉抽搐着嘴角,盯着马车往楚府前行。没想到时隔半年楚菱香还和佟子贡在一起,这在大街上,两人都敢在马车内幽会*,在这个时代算是够放浪形骸的了。   “王爷,安定候可是打算娶楚菱香?”实在无解,她只好用手臂撞了撞身前的男人。   晏鸿煊唇角突然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也许吧。”   楚雨凉眨了眨眼,“什么叫‘也许吧’?他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难道你就没听他说起过?”   晏鸿煊鄙夷,“他那人玩弄的女人不计其数,若何事都同本王说,估计十天十夜也说不完。”   楚雨凉无语。   他们所处的位置离楚府不算远,在马车内正和楚菱香*的佟子贡突然吩咐车夫停下。   楚菱香衣裳半解的坐在他怀中,虽说她该回府了,可娇羞的脸上充满了不舍,“侯爷,香儿该回去了,不知道侯爷何时才会再邀香儿出来?”   佟子贡邪气的摸着她精致的下巴,笑道,“你且安心等着本候消息就是,放心,本候才舍不得冷落你呢。”   楚菱香羞赧的低下头。想到什么,她突然又抬起头委屈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侯爷,我爹都回京好几日了,你何时到楚府提亲啊?”   佟子贡微微怔愣,随即邪气的咬了咬她的耳朵,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狭长而多情的凤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冷意,不过嘴上却邪笑道,“你都已经是本候的人了难道还怕本候不要你?本候可是恨不得立马娶你过门,不过……”他俊逸的脸上突然浮出一丝为难之色,“你也知道我义父刚过世,虽说本候不是他亲生的,但他老人家对本候恩重如山,本候想为他守孝……等过完这一年,本候一定上门向你爹提亲。”   闻言,楚菱香美艳娇羞的脸上露出大大的失望,撅嘴不满道,“要那么久吗?”   佟子贡也露出一副难受样,还叹了一口气,将她搂紧,“我也想早日娶你,可是现在真的不行,香儿,你要理解我,我也是身不由己的。”   楚菱香尽管失望,可为了不让他对自己生厌,只能违心的点头,“嗯……我等你就是。”   佟子贡欣慰的亲了亲她面若桃红的脸颊,“香儿果然是个贴心的人儿,本候就爱你这般懂事的性子。”   两人说完婚事的话题,又在马车里依依不舍的搂搂摸摸之后楚菱香才下了马车往楚府大门而去。   她一下车,佟子贡没有过多停留,似是害怕被人看到一般,随即就吩咐车夫掉头离开,不着痕迹的朝某处一对男女而去——   今日楚菱香一早就打着去相府赏花的名头出了府,同佟子贡在外面幽会了整整一日,尽管气色不错,可若仔细看依旧能看得出她眉眼间的疲色,还有那微微打颤的小莲步,明显就是贪欢过度造成的。   一进大门,她就隐隐的觉得气氛不对劲,路过她身边的丫鬟如往常一般对她行礼,可神色却都显得有些奇怪,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感觉。   韩娇被休的事她还不知情,自然也看不懂丫鬟奇怪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偷情露出了什么破绽被人发现了,于是准备回房好好打理一下自己。   “大小姐,你可回来了!”钟平突然朝她跑过来急声唤道。   “钟平,出何事了?怎的如此慌张?”楚菱香压下心中的心虚,挺直背脊冷傲的问道。   “大小姐,出事了,你赶紧去夫人房里看看吧。”钟平着急的回道。   见他神色慌张焦急,楚菱香也没多问,赶紧往韩娇的院子小跑而去。   韩娇已经醒了,不过醒过来之后的她却在房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一帮丫鬟下人吓住了不说,就连楚金涵都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跪在地上抱着韩娇的膝盖不敢松手,“娘,您别这样……求求您别这样……您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香儿可怎么办?”   韩娇指着桌上楚云洲命张海送来的休书,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晕花,迷人的美目又红又肿,撕心裂肺的朝着儿子哭泣道,“你爹如此待我,你让我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涵儿,不是娘狠心抛下你们兄妹……娘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我辛辛苦苦操持着整个楚家,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你就让我去了吧……”   “娘!娘!”楚金涵痛苦不已的喊道,“您别这样、您别这样……爹不要您,我和小妹还需要你啊!”   韩娇绝望的摇头,哭得不能自已。她没想到楚云洲如此狠心、如此绝情,为了一个即将嫁出去的女儿,居然如此对待她,就算他们夫妻情分不深,可好歹也是十多年的夫妻,他怎能如此对她?他怎能如此对她?   就算她有何过错,可是看在她生有一双儿女的份上也不该如此对她……他这样做到底把涵儿和香儿放在了何种地位上,难道唯一的儿子还比不过一个贱人生的女儿吗?   她知道,他心中一直忘不了那个女人,他一直都没忘记过!所以他今日才会铁了心休弃她,他是早就预谋好了的!   楚菱香一进房险些被韩娇的样子吓坏,赶紧跑过去把韩娇抱住,“娘,出何事了?”   “香儿……”见到女儿,韩娇已经没心情追问女儿的去向了,此刻抱住女儿就开始痛哭,“香儿……娘的命好苦啊……”   楚菱香甚是不解,赶紧朝地上的楚金涵问道,“哥,到底发生何事了?是谁欺负了娘?”   楚金涵一脸痛色的指了指桌上那封休书,“香儿,爹把娘休了!”   闻言,楚菱香震惊的瞪大眼,“什么?!”   韩娇像是受了刺激般,再次挣扎起来,“你们放开我……我不要活了……”   楚金涵又继续抱紧她的膝盖,痛声劝道,“娘,您别这样,求您了……”   楚菱香回过神,一脸愤怒,赶紧将韩娇放开,跑过去抓起桌上那封休书就恨恨的往外跑,“我要找爹评理去!”   “香儿!”楚金涵突然大喝。   楚菱香停了一下,以为他是有事要嘱咐,所以回头看着他。   只不过楚金涵却是对她摇头,痛心疾首的说道,“你别去了,我已经去找过爹了,他院里的人说他已经楚府了。”   楚菱香瞪圆了美目大怒,“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爹为何要休弃娘?爹怎么能做出这样无情无义的事?!”   韩娇刚准备开口,突然难受的掐住自己脖子朝地上干呕起来,“呕……”   “娘!”   “娘!”   “夫人!”   兄妹俩和丫鬟们都是同时惊呼起来。   “娘,您怎么了?”楚菱香赶紧跑过去将她搀扶住,焦急不安的问道。   “我……”韩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使劲的掐着自己脖子将那突然反胃的感觉压了下去。   “娘,您赶紧到床上歇着,我这就去请大夫——”楚金涵从地上起身,一边叮嘱一边准备往外走。   “涵儿。”韩娇神色一惊,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赶紧将他拉住,“别去……”   “娘,您身子不适,肯定得请大夫来看看——”   韩娇打断了他的话,一边掐着脖子一边吃力的说道,“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我只是太痛心了,所以才这般难受……”   楚金涵和楚菱香赶紧搀扶着她往床上去,并小心翼翼的服侍她躺好,又给她盖上被子。   楚金涵转过身吩咐,“清芽,去厨房给我娘做些吃食。”娘今日都没用膳,肯定是饿极了才这样。   “是,二少爷。”清芽带着一名丫鬟退了出去。   楚菱香坐在床头边,用自己的丝绢体贴的给韩娇擦脸,“娘,您别难过,这事我们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我和大哥是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好好保重身子,一切交给我们去处理,好吗?”   此刻的韩娇胃里泛酸,难受得她直想哭,最后还是忍不住伏在床边再次干呕起来。   “呕——” ☆、【六十一】本王睡你身上   韩娇吐完之后见儿女和丫鬟都紧张不已的看着她,她赶紧摆手,有些虚弱的哭道,“我怕我命不久矣。”   楚菱香扶她重新躺好,心疼的哭泣道,“娘,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都知道您是被爹气着了身子,您可以恨爹,可是您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啊,要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大哥怎么办?”   楚金涵也是一脸痛意,“娘,香儿说的对,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爹现在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我就去找他,我们绝对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韩娇心酸的点了点头,似是儿女的话起到了作用,这会儿她已经安静了下来,尽管眼角还挂着伤心的泪水,可情绪已经稳定了。   “涵儿、香儿,娘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娘,娘为了你们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娘……”   “娘……”   楚菱香和楚金涵动容的唤道。   “娘有些累了,想休息会儿,你们先下去吧。”韩娇疲累的说道。   兄妹俩相视了一眼,皆放心不下。   “行了,你们不必担心娘会寻短,娘刚刚是气急攻心才会失了理智,娘现在已经好多了。”   “娘,您好好休息,我和香儿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有事您就吩咐,可别再做傻事了。”看出她有些累了,楚金涵主动说道,并转身对屋里的丫鬟吩咐起来,“你们都出去吧,在门外候着,有任何事都要及时向我和三小姐禀报。”   “是,二少爷。”丫鬟们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即退出了房门。   楚金涵虽然让丫鬟们出去,可也有叮嘱的意思在里面,韩娇也没任何意见,缓缓的闭上了哭得红肿的双眼。   见她睡着,兄妹俩在床边守了片刻之后才走出房门,在门外又叮嘱了一遍丫鬟要把守好房门后才离开。   “哥,你们怎么会如此大意。”走在无人的花园里,楚菱香哭着抱怨道,“明知那小贱人跟贤王在一起,你们还动手……呜呜呜……现在娘被休了,可怎么办?”在韩娇房里她还比较冷静,此刻想到韩娇的下场,楚菱香这才有些乱了阵脚。   面对她的责备,楚金涵又恨又气的紧握双拳,目光凌厉的看着花圃的方向,“是我考虑不周才落入贤王手中,这是他们早就预谋好了的,就是在等着我们中计!原来爹对我们是如此的不信任,竟然伙同外人来对付我们,实在是可恨至极,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绝情的爹?!”   他中毒晕厥醒来后出现在贤王府,面对那些杀手的指认和贤王的威胁,他不得不交代是自己暗中找的杀手欲将楚雨凉杀了。   贤王在府中对他逼问,而爹却用那些晕迷过去的杀手去逼问娘,如此,难道还不能证明贤王和爹是一伙的吗?   这可是他们的亲爹啊,这让他如此能不寒心?   在他心中,难道他这个楚家唯一的嫡子还比不上楚雨凉那个女儿吗?爹竟然为了一个女儿如此对待他们的娘、如此对待他们母子三人,他做得实在是太过份了,也太绝情了!   他不甘心!   哪怕他和妹妹侥幸逃过这一劫,哪怕他和妹妹依旧是楚家的二少爷和三小姐,他都不会甘心!   这笔帐,他会记下的,他会好好的记下!他不能让娘做下堂妇,他不能看着娘为了他们受此屈辱,他一定要替娘出这口恶气!   “哥,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楚菱香哭着问道。   楚金涵从憎恨的思索中回过神,转头看向她,咬着后牙槽说道,“此事也瞒不了任何人,我们趁着娘还未醒之际赶紧去外祖父那里,让外祖父想想办法看能否让爹把休书收回。”   闻言,楚菱香泛着泪光的美目瞬间一亮,“对啊,我们可以去求助外祖父。”   兄妹简单商议了一下,随即就偷偷的离开了楚府。   而韩娇在一双儿女离开之后就睁开了双眼,并慢慢的坐起了身。   掀开身上的被子,她手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美目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慌乱。   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这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就连元斌都一样,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别说楚云洲敢休弃她,恐怕会立马杀了她。   可是接下来她该如何做?   楚云洲已经狠心的下了休书,不管他是在气头上还是无情至极,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楚家的。她若是离开了楚家,她的涵儿和香儿怎么办?婆婆那老东西虽然疼爱涵儿和香儿,可是楚云洲是个硬性子,他若是不想对涵儿和香儿好,那涵儿和香儿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很苦。   虽说涵儿现在是楚云洲唯一的儿子,可依照楚云洲的偏见,万一他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倘若生了个儿子,那涵儿在楚家还有地位可言吗?   楚云洲能娶她做续弦,一样可以娶别人做续弦,她在楚家已经失去了地位,若是其他女人母凭子贵,可想而知她的一双儿女会遭遇什么样的欺负。   所以,她绝对不能离开楚家,哪怕赖,她也得赖在儿女身边,但凡有人想动她的涵儿和香儿,哪怕她和对方同归于尽她也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可是不离开楚家,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该如何办?   楚云洲自从回京之后根本就没碰过她,她肯定不能露出一丝破绽。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算算时日,这孩子应该不足两个月,再等上一段时日她肚子显怀可就遭了。   想到什么,韩娇美目中溢出冷色。要不把孩子打掉?   不……不行。   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不知道有多少把目光盯着她,她这个时候打掉孩子,肯定会被人发现。而且一个不好,万一把自己命搭进去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韩娇越想越心烦意乱,越想越束手无措,她穿着单衣在房间里不停的走来走去,心无法安宁不说,还一头乱什么对策都想不出来。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让她一时间把被休的事放在了脑后,尽管被楚云洲休弃让她受辱,可是比起休书,此刻肚子里的孩子明显就更为要紧。她的委屈、她的未来,她的涵儿和香儿绝对不会对她置之不顾,她的娘家也不会弃她不管,她有这个自信。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见光,否则那才是真正的完了。   想要平安无事的活在楚家,那就必须想办法把孩子的事遮掩起来,打掉孩子的动静太大,尽管身边有可信的丫鬟,可她不敢轻易冒险。孩子不能打掉,那就只能生下来。   要把孩子生下来……   就必须要别人知道这个孩子是楚云洲的!   孩子是楚云洲的……孩子是楚云洲的……   想到什么,韩娇突然一震,那双因哭泣而红肿的美目中布满了算计。   她要和楚云洲同房!   只要她和楚云洲同了房,她就有办法掩饰这个孩子的来历,她就能正大光明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甚至不露一点蛛丝马迹。   如此,她还有机会让楚云洲重新接受她。   被他休了又如何,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她在楚家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对!就要这样!   她现在就得想办法和楚云洲同房……   ……   酒楼内   楚雨凉紧挨着晏鸿煊落座,无语的看着两个男人端着酒杯对饮。   直到三杯下肚,眼看着佟子贡为晏鸿煊又斟满了第四杯,就在晏鸿煊准备端起酒杯之时,楚雨凉不客气的将酒杯夺了,重重的往自己身前一放。   晏鸿煊蹙眉,不解的望着她。   楚雨凉拉长了脸,瞪他,“酒有什么好喝的,喝得一身都是臭味,你难受不难受?”   晏鸿煊绯红的薄唇微微一抽,突然低头靠近她的耳畔,“可是担心本王不胜酒力?”   楚雨凉揉额,并用手掌将他俊脸推开,嫌弃的道,“离我远点,臭死人了。”   说实话,她是真的不喜欢看到他饮酒过度。不是担心他不胜酒力,而是担心他喝多了带来的后果。这人已经够无赖了,要是再借着酒劲发疯,吃亏的还是她。   对于她的嫌弃,晏鸿煊脸色有些黑。   而坐在对面的佟子贡突然笑道,“看不出三爷还是个惧内的男人。”   楚雨凉抬头朝他翻白眼,“惧内又如何?惧内的男人才更疼女人,我就是喜欢贤王这样惧内的。”不是她要帮着晏鸿煊说话,而是这姓佟的太招人厌了。她在想要是她把佟子贡追去过她的事说出来,她身边这男人会不会当场打人?   不管安定候起的是什么心思,正常人都不可能去调戏好友的未婚妻,这典型的不厚道!挖好友墙角的,这人品就有问题。   本来晏鸿煊脸色还不怎么好看,毕竟被好友调侃,作为男人,这面子肯定挂不住,可因为楚雨凉的话,他先是愣了愣,随即薄唇一扬,朝佟子贡轻笑道,“不错,本王就是惧内。家有贤妻,就算惧内也无伤大雅。”   “……”楚雨凉恶寒的抖了抖手臂,回头没好气的对着他低声道,“你能不能正常点?”演戏也不需要如此认真,只需要能应付人就行了,这男人还真是给根竹竿都能往上爬。还‘贤妻’,这话他说出去都不怕人笑的?   晏鸿煊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秀美的脸上,“怎么,难道本王说的不对?”   楚雨凉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摸到他腰间,狠狠的掐了下去。手上暗自使着暴力,面上,她温柔又谦虚朝他笑道,“这是我的美德,你知道就好,没必要四处夸赞,咱们要懂得谦虚,知道吗?”完了,她还娇羞的朝男人抛去一眼,似是提醒他,“以后可不许你如此夸我。”   “噗——”佟子贡刚含入口中酒还没来得及咽下,突然全数喷出。   好在晏鸿煊眼明手快,揽着楚雨凉往侧边躲去,否则此刻两人绝对狼狈。   楚雨凉拉长了脸朝佟子贡看去,“侯爷,虽然你是我们王爷的好友,可该有的礼貌也不能丢,否则,也太有失你的身份了。”   佟子贡险些被呛死过去。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听过有人如此夸赞自己,还贤妻,她连闲妻都算不上。京城里谁不知道楚家大小姐是个草包?虽说她现在变化极大,可臭名已经在外。   这两人,还真是不要脸!   从他们在街上被佟子贡拦下,楚雨凉就不怎么高兴。主要是这人花名在外不说,还没品德,多看两眼他脸上风流的笑容都眼疼无比。这会儿虽然话没说上几句,可楚雨凉就不想在此待下去了。   拉了拉晏鸿煊的衣袖,她有些烦躁的低声道,“我想回去了,你要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就留下吧。”   晏鸿煊自然不可能放她一个人离开,遂主动牵着她的手一同起身,斜睨了一眼某个好友,“本王有事先走一步,侯爷自便。”   佟子贡鄙夷的摆了摆手,“慢走,不送。”   楚雨凉懒理他,直接往外走。   只不过刚到走廊就见一锦袍金冠的男子带着几名随从朝他们迎面而来。   看了一眼那张冷硬且倨傲的面孔,楚雨凉下意识的低下头并不着痕迹的往晏鸿煊身后移动,试图借住他高拔的身躯挡住自己。   在这里都能碰到太子,她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太子故意出现,她之前爽了他的约,这会儿心虚是肯定的,对方要是平常人她都还不担心,但对方是大晏国堂堂的太子,她没法忽略。   “鸿煊见过皇兄。”待晏子斌走近,晏鸿煊拱手拘了一礼。   “三弟也在这?”晏子斌背着手,像是有些意外。倨傲的目光射向了晏鸿煊身后,“这不是楚家大小姐么,怎的回了京也不让人通知本宫一声?”   楚雨凉暗自掐手心。这太子是故意找茬来的?他知不知道他这话会引起多大的误会?好似他们很熟一般,她回京凭什么要去通知他?   不过这一次倒没见晏鸿煊生气,而是见他朝晏子斌拱手回道,“没想到皇兄如此关心雨凉,鸿煊在这里待雨凉谢过皇兄。”   晏子斌倔傲的目光瞬间一沉。   楚雨凉知道自己躲不过,只能站出来对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小女见过太子殿下,因身子欠安不得不远走他地养伤,多谢太子殿下挂记。”   晏子斌眯起了眼,目光冷冽的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遍,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悦,最后将目光落在楚雨凉头顶,“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楚雨凉顺从的直起身,随后大大方方的站在晏鸿煊身侧。   “不知楚小姐伤势可痊愈?”晏子斌问道。   “回太子,小女已无大碍。”楚雨凉也回得大方得体。   “嗯。”晏子斌点了点头,突然看向晏鸿煊,问道,“三弟,这次楚将军回京,想必三弟和楚小姐的婚期快近了吧?”   晏鸿煊拱手,“父皇已让内务府挑选吉日,想必近日就会定下日子。”   晏子斌脸色有些难看,“本宫该得提前祝贺三弟才是,能娶上楚大小姐,三弟有福了。”   那‘有福’两个字只要耳朵不聋,都能听得出来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但晏鸿煊似是没听出一般,礼貌的笑了笑,看向身侧的女人时,淡色的目光突然多了一抹深意,让他黑眸瞬间变得潋滟起来,就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含情脉脉,“能同凉儿结为夫妻,的确是鸿煊之福。”   看着他温柔潋滟的神色,楚雨凉暗自蹙了蹙眉。拜托,演戏别这么投入行不?   晏子斌脸色更加难看,冷傲的脸绷得紧紧的,特别是看着楚雨凉的时候,那目光就跟夹杂着刀片一样往她身上飞。也亏得楚雨凉能镇定,主要是保持礼貌不敢乱看,所以就当没看到他的神色,要不然估计也没法镇定。   “皇兄,雨凉刚痊愈不久,不方便在外久待,鸿煊先送她回去,改日鸿煊再去太子府向皇兄请安。”晏鸿煊面无表情的提出告辞。   “嗯。”晏子斌淡淡的应了一声。   “鸿煊告辞。”   楚雨凉赶紧附和的对晏子斌行了一礼,随即被晏鸿煊牵着手,背对着那道冷冽剜人的目光,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酒楼。   走在大街上,楚雨凉心情特别不好。应该说自从她回京之后,她心情就没好过。   今日发生的事有点多,这心情更是复杂得让她想抓狂。   太子是个不善掩饰的人,她已经见识过了,当然,他有资本霸气外露,谁让人家是太子呢。只不过让她颇为头疼的是太子明显是记恨上了她,晏鸿煊在她身边他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对她的恨意表现出来,若是就她一人,估计太子会不择手段的弄死她。   尽管楚云洲和晏鸿煊都说他们自有主张,可她始终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凭她的直觉,她可以肯定的说太子还会找上她。   到时候她要如何应付?除非她时时刻刻在晏鸿煊身边,有他这个未婚夫当挡箭牌,她相信太子不敢胡来。   可是……这样好吗?   一边思索对应之策,她一边偷偷的朝身侧的男人瞥去。说实话,貌似这个男人也不怎么可靠,若说太子像一头吃人的猛虎,那身边这个男人就是一头占她便宜的色狼。   “怎么,担心太子会对付你?”晏鸿煊突然看向她。   “嗯。”楚雨凉也没否认。   晏鸿煊停下脚步,突然转身面对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绯红的薄唇扬起一抹罕见又迷人的暖笑,“你大可放心,本王身份虽不及太子,但保护你绰绰有余。你安心待在本王身边即可,本王自由办法让他没法分心对付你。”   对上他温柔而深情的神色,楚雨凉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嘴上无所谓的说道,“随便吧,反正我只求小命安好就行。”   只要她再撑上一段时日,只要她想办法睡上那张玉床,自然就能摆脱这里的一切,到时候,她就解脱了……   这个不看脸、只看身份高低的社会她是真心不想待了。不是她觉得自己无能,而是她觉得活得好累。不管遇到什么人,不管遇到什么事,似乎都有许许多多的‘身不由己’,大晏国的律法她看过,可是那都是针对平民百姓的,在这些有权有势、身份高高在上的人面前,那就是一纸空文。   看太子的态度就知道了。   ……   而此刻,在韩娇院子里,韩娇的爹韩辉熊正发着怒,面对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儿,韩辉熊不断的数落着女婿的狠心无情。   “这楚云洲实在是太可恶了,你为他生儿育女,又为他操持家业,他不善待你就罢了,还将你休弃,这、这天下间怎会有他这样无情无义的人?”   “我韩辉熊在朝中虽然不如他得势,可我韩家也是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他如此做,分明就是不把我韩家放在眼中、不把我韩辉熊放在眼中!”   “我韩辉熊自幼宠爱的女儿怎能落得如此下场?不行!此事我定要上奏皇上,让皇上帮我韩家讨个公道!”   韩辉熊气得准备回府,韩娇见状,赶紧哭着将他拉住,“爹,您不能去求皇上。”   韩辉熊不满的瞪着她,“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想为他说话?”看着女儿伤心度过的摸样,他软下了语气,“娇儿,不是爹说你,你嫁入楚家处处都为楚家着想,这些年,你对楚家付出我们都看在眼中,你这样默默的替楚家做事,可是楚云洲却如此待你,娇儿,爹真的为你感到不值。听爹的话,你也别再想着他了,他既然做得如此绝情,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为他付出的。”   “不是……”韩娇摇头,一边哭一边将他拉住,“爹,女儿实在是没脸把事情闹大,他都已经这样对我了,若是还弄得满城皆知……爹,女儿真的没脸再活在世上了。”   闻言,韩辉熊心疼的将她揽住,不断的拍她的背,也不断的叹气,“爹知道你受尽了委屈,爹知道是楚云洲负了你,看着你现在的样子,爹真的很痛心……你娘她还不知道这事,若是她知道你发生如此不幸的事,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   韩娇抱着他痛哭,“爹,您别告诉娘,求您别让娘知道这事。”   韩辉熊有气又无奈,“这是终究瞒不了多久的。”   女儿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可以说是有辱家门,家里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韩娇抱着他继续痛哭,“爹,此事就让女儿自己处理,行吗?女儿不想让家族为女儿蒙羞,女儿自己会处理好的。”   韩辉熊皱紧了眉,老脸布满了一丝怒气,“怎么,难道你还放不下他?他都如此薄情寡义了,你还想留在他身边?”   韩娇一边抽噎一边道,“爹,他对我再无情那也是涵儿和香儿的爹,为了涵儿和香儿,就算再委屈的事女儿也受得住。我相信他只是一时气性才会如此对我,只要我好好向他认个错,相信他一定会原谅我的,毕竟我同他夫妻一场,还有两个孩儿,我真的不相信他会舍得休弃我。”   她没想到涵儿和香儿会自作主张把爹叫来为她讨要公道,有娘家撑腰她是可以不用担心将来的生活,可是她现在怀着云武的孩子,怎么回娘家?更重要的儿女不在她眼皮下,她是真的不放心。   见韩辉熊失望得说不出话来,她继续说道,“爹,其实这事真的不全怪云洲,她也是受人唆使才会对女儿如此狠心的。”   韩辉熊眉头皱得更紧,“有人唆使他?谁有那么大能耐能唆使他?”对女儿的话他明显有些不信,那楚云洲是何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他仗着自己战功显赫,就连皇上也得给他几分颜面,而且他那人性子太硬,不喜听人闲话,谁能说服得了他?   见他不信,韩娇赶紧哭说道,“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楚雨凉那个小贱人。”   闻言,韩辉熊面色一冷,“是她?”楚家的那位嫡长女?   韩娇委屈的脸上布满了恨,“一切都是因那小贱人而起的!是她唆使云洲和贤王联手给我们母子下套,抓到我们的把柄之后她又唆使云洲把我休掉,目的就是想先把我赶出楚家,然后再对涵儿和香儿下手。”   韩辉熊有着小小的惊讶,“那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能耐和心计?”   韩娇点头,“爹,女儿说的都是真的,那小贱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同以前判若两人,现在的她心肠可毒辣了。半年前她还在半夜毒打我,还把我绑着上衙门,此事虽说没几个人知晓,可是知府大人一清二楚,不信你可以问他。”   韩辉熊听完,气得双眼瞪得比核桃还大,“岂有此理,她居然如此对你!”   韩娇抹了抹眼泪,趁热打铁的求道,“爹,所以女儿不甘心就此离去,女儿是一定要留下来的,哪怕为奴为婢女儿也要留下来。这个仇,女儿一定要报复回来,那小贱人想让我不好过,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得意的!更何况涵儿和香儿还小,怎么能离得了我的照顾?我若是离开,万一那小贱人要对付涵儿和娇儿,涵儿和娇儿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爹,云洲答应我可以留下来,您就准了女儿吧,更何况女儿实在没脸回韩家。”   韩辉熊抬头望着天,狠狠的吸着气,才将心中的愤怒压下。女儿打从出生起就被他们宠着、疼着,原以为嫁给楚云洲可以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十几年夫妻情分,却被楚云洲如此无情的伤害,他怎么能不替女儿感到心痛?   在听闻女儿被休的消息后,他没有通知家人,就是想先过来看看女儿的意思。若是女儿不甘心,那他说什么也要告御状,让皇上来评评理,那楚云洲让他们韩家丢此大脸,他同样也不会轻易放过楚家。   可现在……   女儿说的顾虑也在理,虽说她被楚云洲休弃,可涵儿和香儿还在楚家。女儿若是就这样离开,那涵儿和香儿身边就少了最亲近的人。还有楚雨凉那可恶的小贱人,她能处心积虑的对付自己的继母,肯定还会对付涵儿和香儿,所以女儿留下也是对的。   只是,太委屈他们娇儿了。   楚菱香和楚金涵痛心的站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外祖父和娘说话,此时此刻,兄妹俩也没什么主见,唯一的希望都放在韩辉熊身上了。两人的话他们兄妹俩都一字不漏的听着,本来打算让韩辉熊这个外祖父替韩娇伸冤出气的,在听到韩娇撕心裂肺的哭求后,兄妹俩又痛心又无可奈何,最后皆是不约而同的支持了韩娇的做法。   爹向着楚雨凉那个贱人,已经对他们娘下手了,下一步,肯定也会对付他们,没了娘在他们身边,他们做什么事都没底。再加上,娘现在这样,到哪里去都不合适,还不如留在楚家,尽管会被人瞧不起,可有他们兄妹俩在,谅那些人也不敢欺负娘。   韩辉熊最终独自离开了楚府,当然,走得很是不甘心。他来这一趟不仅没带走女儿,就连女婿的面都没见上,主院里的下人都说楚云洲出去了,问了去向,却没人知道。   他猜到楚云洲是心虚不敢面对他们,哼,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他?   他们韩家也不是泛泛之辈,怎能让人随便侮辱!   他一定要想个法子让女儿恢复在楚家的地位,否则也要让楚家在京城里抬不起头来。   惹恼了他,大家都别想好过!   送走韩辉熊,韩娇借口身子虚弱回房继续休息,楚菱香和楚金涵没说什么,体贴的将她搀扶回房。   晚上,楚云洲还在书房挑灯翻阅公文,听张海来报说韩娇在主院大门外跪上了,楚云洲连头都未抬,只是冷漠的回了一句,“她喜欢跪就让她跪去,”   同座府邸里,在偏僻的小院中,一男一女正在唯一的一间卧房里较劲。   “晏鸿煊,你要点脸行不行?大半夜的你不回你自己的家,跑我这里来住,你是存心想让别人对我说三道四是不是?”楚雨凉坐在凳子上对坐在床边的男人刮刀眼,要不是怕会引来下人围观,她早都跟他动手了。   这男人不检点,一点都不检点!   更奇葩的是楚云洲那老头儿竟然不帮他,她让小芹去主院请楚云洲过来,结果楚云洲人没来,只让小芹带过来一句话,说是他们早都住在一起了,他管不着。她都想过去问问那老头儿,是不是这里的风俗都这么开放?他们是有婚约,也在一起住过,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他没资格当爹还真是没说错,哪有当爹的会大大方方同意陌生男人到自己家中睡自己女儿的?这不是奇葩是什么?   也怪当初她太傻,什么地方不好住,非得去贤王府住,现在好了,人家就是一副讨债的姿态来的,她是真的引狼入了室。   晏鸿煊脱了外袍,俊脸上带着一丝倦意,对她赶人的言语充耳不闻,反而不冷不热的下令,“本王乏了,去准备些热水,本王要沐浴。”   楚雨凉黑着脸,已经骂不出来话来了,“我这里除了口水,其他任何水都没有。”   晏鸿煊挑了挑眉,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并对她招了招手,“过来,正好本王渴了。”   楚雨凉吐血,继续赖在凳子上,打死她都不会过去。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妥协。   眼看着夜深,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楚雨凉也没敢动,不是她不想睡觉,而是她一看到那张窄小的床铺就淡定不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韩娇让人布置的,东西虽然齐全,可是‘偷工减料’很严重。桌子只配了两只凳子,放衣服的木柜只有20寸大小,床上是劣质的纱帐,被子是全新的,可是又窄又薄。特别是那床,就一米二宽的样子。   试问,两个人睡这么一张单人床,合适吗?   这男人一个人的块头就能把床全占了,难不成她要睡他身上?   那场面她光想想都觉得恶寒。   “你要何时才就寝?”终于,晏鸿煊没了耐性,脸色也难看起来。   “我精神好着呢,你要睡就自己睡,要不睡就赶紧回家去。”楚雨凉一边打‘呵’,一边强打精神。   晏鸿煊绷紧着俊脸,起身朝她走过去,一把将她从凳子上拽了起来,打横一抱,走到床边将她给扔了上去。   楚雨凉紧紧的拽着胸口的衣服,坐起身子一脸戒备的瞪着他,“这床就这么点大,要不你谁要不我睡,你别想还有第三种方法。”   晏鸿煊挑眉,“你睡你的,本王不同你争。”   楚雨凉不信,“你终于要走了吗?”   晏鸿煊俊脸一沉,对她的赶人态度表示很不满,“你睡你的,本王睡你身上!”要不是受人所托,他才不会同她在这个猪圈似的地方睡觉。这哪里是卧房,分明连狗窝都不如。   楚雨凉眼珠子都快喷出来了。   眼看着男人要欺上她身,她想都没想的伸手准备抵抗。   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双手逮住。   她又用腿踢,双腿立马被他结实的大腿压制住。   她张嘴对着他脖子就要下口,结果晏鸿煊脑袋一转,薄唇微开,突然将她红唇衔住——   “唔——※※*&○¤”某女被全身禁锢乃至嘴里吐出来的音除了呻吟外,其他全是含糊不清的鸟语,大致意思就是‘王八蛋、混蛋’之类的……   ……   翌日天都没亮,楚雨凉就借口要亲自做早膳这才脱离了晏鸿煊的魔爪。   到了厨房里,看了一眼分配到她院子里的食材,明显比韩娇当家的时候丰富。   她只做了一碗白水面,几下就扒到了肚里,对于房中翘首期盼能再次尝到她手艺的男人,她压根就没打算理会,说了这辈子不会再给他做吃的,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说话不算话的。   院子的下人开始起床干活了,因为没人想到她会这么早起床,所以下人在厨房外肆无忌惮的聊起天来。   “夫人真是可怜,听说昨晚她在老爷那边跪了一整夜。”一名年纪稍长的老婆子低声说道。   “那又如何?老爷都已经下了休书,她现在再也不是我们楚府的女主人了,既然是她自己要跪就让她跪去吧。”另一名丫鬟无所谓的说道。   然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名丫鬟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猜老爷会原谅夫人吗?”   年纪大的婆子摇头,“我看老爷这次可是下了狠的,肯定不会再原谅夫人。”   另一名丫鬟也点头小声的附和,“我觉得也是,老爷不是那种善于玩笑的人,这事关楚府的颜面,老爷怎么会出尔反尔?”   提问的丫鬟也点头,表示认同两人的观点,“我也觉得夫人这次怕是不能翻身了。”   楚雨凉没打扰几人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而在主院里,韩娇跪了一宿,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张海早上打开门的时候见她人还醒着,顿时还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夫人,您还是回去吧,老爷他现在不会见你。”许是可怜她在此跪了一晚上,张海好心劝了一句。   “张海,麻烦你让我见见老爷吧,求你了。”韩娇又开始抹泪哭泣,红肿的眼眶,疲惫的神色,染着露汽的身子,又狼狈又让人心生怜悯。   “夫人,你这是何必呢。”张海为难。不是他不让她进去,是老爷不同意。   韩娇先是擦了一把泪,突然,她从地上爬起来,推开张海就冲进了大门——   “夫人!”张海遂不及防,赶紧追了上去。   韩娇没往楚云洲卧房的方向跑,而是朝大厨房的方向跑去。   张海见状,也就没急着追她了。估计夫人是想给老爷做顿好吃的好哄老爷开心吧?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 ☆、【六十二】韩娇侍寝   楚云洲在丫鬟服侍下穿戴洗漱,正准备让人传膳,就见韩娇端着食盘卑躬垂首的走进了他的卧房。   这让他顿时冷了脸,“谁让你进来的?”   他在府中虽然有妻有妾,可是他从来不在女人房中过夜,就算有需要,他也只会把女人召到自己房中,事后也绝对不允许有人留宿。他对女人不是没有情感,只不过他所有的情感早就随着某个女人的湮灭入了土。女人之他来说,只是一种用途,一个家始终离不了女人的存在。   所以说当年他才会听从娘的意思娶了韩娇。   只不过这个女人太让他失望了。   他楚云洲虽说在某些事情上可以将就,但不能说他没有骨性,谁都别妄想操控他。   韩娇似是刚哭过,这会儿听得到她抽噎的声音。似是没听到楚云洲厌恶的嗓音,她小心翼翼的迈着莲步走近,将手中的食盘放在桌上,食盘里是她亲手熬的荷叶粥,还有一碟油酥肉。   “老爷,只是贱妾为您做的,希望您别嫌弃。”摆好碗碟,她卑微的开口,似是紧张,双手一直捏着衣角。   “出去!”楚云洲坐在凳子上冷喝道。   “老爷……”韩娇突然朝他跪下,哭声随即传来,“老爷,贱妾知错了,求您原谅贱妾一次吧……是贱妾的错,是贱妾鬼迷心窍才会起那样歹毒的心思,贱妾知道错了……老爷,你原谅贱妾一次行吗?贱妾发誓以后一定洗心革面,一定好好善待凉儿,一定好好做人……”   “出去!”楚云洲再次喝了一声,嗓音比方才更为冷冽。   “老爷,您就原谅贱妾一次行吗?”韩娇一边哭,一边在他脚边使劲的磕起头来,那额头撞在地面上咚咚作响,就跟捣鼓一般,“老爷,贱妾真的错了,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就看在涵儿和香儿的面上原谅贱妾一次吧,贱妾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一定做一个受人敬重的娘亲,一定待凉儿如己出,一定会好好对她……老爷,您就给贱妾一次机会吧。”   她哭得声嘶力竭,很是让人动容,那磕头的动作甚至让一旁候着的丫鬟心惊胆颤,都忍不住担心她会随时撞死过去。   “够了!”楚云洲浓眉紧蹙,又一次喝道。   韩娇抬起头,本来美艳的容貌此刻又狼狈又憔悴,许是一夜未睡,美目又红肿又红,布满了血丝,因为哭泣,脸上全是泪水,那样子,就似一朵娇花被暴雨浇淋,花瓣零落,独留花蕊一般,极有那种娇花残败的感觉。   “老爷……”此刻的韩娇又惊又怕,又自责又难受,又凄楚又让人心生怜悯。   楚云洲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刚硬的脸并没有软化,“韩娇,你当真知道错了?”   闻言,韩娇一边流泪一边点头,继续忏悔,“老爷,贱妾真的知道错了……贱妾真的知道错了……求老爷原谅贱妾……以后贱妾一定好好做人……一定好好对待凉儿……”   “起来吧。”楚云洲突然命令道。   韩娇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不为所动。   楚云洲皱眉起身,对桌上的吃食正眼都未看过,背着手就朝外走,“看在涵儿和娇儿的份上,我可以留你在府中,但你若想恢复身份,还得看你如何表现。”   他的话声音尽管冷漠,可他说的话对韩娇来说却透露着希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韩娇美目中露出一丝难掩的惊喜,甚至暗暗的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她知道只要自己诚心忏悔,楚云洲肯定会让步。因为对他来说,她们这些女人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根本不值得他大动杀虐。   尽管楚云洲不愿恢复她的身份,不过也没让她失望。她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掩饰肚子里的孩子,至于恢复楚家主母的身份,她现在不需要操之过急,等她肚子里的孩子被楚云洲承认,她相信她很快就能恢复身份的。   她现在只需要隐忍,像那三名小妾一样隐忍做事,然后找个机会侍寝,如此一来,所有的事都会在她的掌控之中……   看了一眼桌上自己亲手做的早膳,她微微眯眼,嘴角撇出一丝恨意。   ……   楚雨凉从厨房返回卧房,手中多一碗清汤白面。   晏鸿煊只是看了一眼就蹙上了浓眉,“这是你做的?”   楚雨凉将碗放桌上,如实回道,“下人做的。”   晏鸿煊冷脸,“你不是说要亲自为本王做早膳?”   楚雨凉斜睨了他一眼,“我记得王爷看不上我做的食物,您这般高贵的身份,怎么能吃那些猪食呢?”   晏鸿煊,“……”   楚雨凉见他朝服已经穿戴整齐,于是对他招了招手,“行了,你也别瞪了,赶紧吃了吧,再瞪面都糊了。”为了不让他早上回府换朝服,昨晚程维还特意把他的朝服给送了过来。   晏鸿煊纹丝不动的坐在床边,俊脸绷得冷硬,“本王要你亲自下厨为本王做食物。”   “……”楚雨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眨眼看了看他负气的冷脸,她没看错吧,这人还气上了?   擦了一把额头上的黑线,她随即耸了耸肩,“你爱吃不吃,不吃我一会儿让人端去喂猪。”   晏鸿煊,“……”   见他真气上了,楚雨凉这才软了语气,“赶紧吃吧,还要去早朝呢,你动作快点或许能同我爹一起进宫。”   晏鸿煊依旧纹丝不动。   楚雨凉在凳子上坐下,也没看他,只是盯着桌上的面碗发呆。昨晚她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这个问题从今早她睁开眼就一直在纠结,她记得他压着她又亲又摸,然后……就没然后了。   她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他们之间肯定没越界,她搞不懂这男人为何要弄晕她,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把她弄晕的,他到底用的什么手法?最重要的是她今儿起来浑身舒坦,神精倍好,真的,她长期失眠的症状似乎在一夜之间就被治好了,睡得死沉不说,连浑身筋骨似乎都有力了。   直觉告诉她,是这个男人的功劳。   可她又不好开口问。以这男人的性子,搞不好还认为她多期待和他睡一起似的。   这么小一张床,他们睡了一晚,可想而知姿势有多不雅。   余光瞥到他起身,楚雨凉以为他是准备吃面的,结果却看到他摆着一张死人脸抬脚往外走。   “你不打算吃了再去早朝?”她傻傻的问了一句。   “不必了。”晏鸿煊背对着她冷声回道。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那甩袖的动作带着一丝狠劲,刮起的风直朝楚雨凉扑过,冷飕飕的。   “……”楚雨凉无语。不就是一顿饭,这也能惹他生气?说他不好伺候还真的是!当初是谁嫌弃她做的饭菜,还说什么是猪食,现在又怪她不给他做,做人如此反复无常真的好吗?他知道生气,那他可有想过她的感受?   看着他离开自己的院子,楚雨凉许久之后才收回目光,开始整理自己的房间。他换下的衣物还搭在衣架上,她走过去把衣物取了下来,然后走出房门交给了小芹,还特别提醒她,“仔细点,可别把他们洗破了。”   他的衣物全是上乘的丝绸所做,弄坏一件估计那男人会让她赔得吐血。   小芹还是那个样子,很乖顺,“是,大小姐,奴婢一定小心。”   楚雨凉回房,在整理自己窄小的床铺时才反应过来,顿时忍不住一拳砸在叠好的被子上。   混蛋!凭什么他的衣物要她院子里的人给他洗?   就在她准备拿枕头发泄一通时,突然看到枕头下有一只细口瓶子。她随手抓起来看了看,也没打开瓶盖,然后就收到了怀中,准备等见到人时再把他落下的东西还给他。   本以为晏鸿煊早朝之后会继续缠上她,可是等到大中午,连楚云洲都回府了许久了,也没见到晏鸿煊出现。   身边的人都是楚府的人,肯定不知道贤王的去向,楚雨凉就没多问,难得清闲她就窝在房里研究那些所谓的‘暗器’,她可是计划好了的,先把方案设计出来,若是有机会回现代去,她就回去,若是不能回现代,她就拿这些方案去卖钱。   这时代,诸国之间战乱不断,看楚云洲就知道了,若是天下太平,他也不至于长年累月在外征战。   她相信我设计的这些‘暗器’肯定能给自己带来巨大的收益,要是大晏国的人看不上,她就把‘暗器’推销到其他国家去。识货的人、聪明的人肯定不会错过这些东西。   她能想象得到,一旦这些‘暗器’问世,她绝对会成为这天下最有分量的人。到时候,看还有谁敢欺负她、敢威胁她、恐吓她。   就在楚雨凉规划着自己的宏图大业时,小芹在外敲门,“大小姐,韩姨娘在外求见。”   楚雨凉正抓着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突然停了下来。韩姨娘?楚家有韩姨娘这个人吗?   迟钝了片刻,她突然扑哧笑出了声。   “让她进来。”一边吩咐小芹,一边快速的把桌上的纸墨笔砚收拾起来然后塞到床底下。   很快,小芹领着两名女子进屋。   看着‘新上任’的韩姨娘,楚雨凉忍不住调侃,“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娘啊。二娘怎么这么有空到我这小院来,可真让我受宠若惊。”末了,她朝小芹吩咐道,“小芹,还不赶紧给我二娘看茶,如此怠慢我二娘,小心挨训。”   她的话分明就是对韩娇的下场幸灾乐祸,可韩娇似乎并不在意,带着丫鬟清芽恭敬的走到她面前,卑微的行礼,“贱妾拜见大小姐。”   楚雨凉顿时一副惊吓样,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哎哟,二娘,可使不得,您这样不是让我折寿么?”   韩娇半蹲着身子,没打算起身的样子,恭敬又歉意的说道,“大小姐,以前都是贱妾的错,是贱妾不会做人所以才会委屈了您,今日贱妾被休,也是贱妾的报应,贱妾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特意过来向大小姐您赎罪,还请大小姐看在贱妾悔过的份上原谅贱妾曾经的所作所为。”   她温柔而又卑微的嗓音让楚雨凉一阵恶寒,韩娇的心思如何她不用多猜,仅是她此刻卑微的样子就让她觉得无从适应。昨日才被休,她不吵不闹,今日就上门请罪,这忏悔的觉悟还真是无人能及。   她收住幸灾乐祸的嘲讽声,正色的看着面前的韩娇,“韩姨娘,你不觉得你变化太大了吗?”   韩娇微微一愣,随即低头回道,“大小姐,贱妾知道您对贱妾怨念很深,贱妾也不敢奢望大小姐能立马原谅贱妾,但贱妾是真的有悔过之心,也是真心想为曾经做过的错事恕罪。不管大小姐信与不信,贱妾都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楚雨凉眼皮直跳。   谁也没有她了解这个女人,这些年韩娇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她再清楚不过。如今谁什么悔改,这还不是她惯常使用的伪装。信她那是傻子!   “韩姨娘,起身吧。”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谢大小姐。”韩娇恭敬的谢道。直起身后,她转身从清芽手中接过食盘,并对楚雨凉说道,“大小姐,这是贱妾亲自为您熬煮的燕窝,希望您能尝尝。”   楚雨凉歪着嘴看着她手中的食盘,就跟看到翔一样嫌弃。韩娇做的食物能吃?   韩娇主动的将托盘放桌上,刚要为楚雨凉盛上一碗,楚雨凉赶紧说道,“韩姨娘来就是了,何须如此客气呢?不巧我刚用过点心,现在吃不下任何东西,韩姨娘还是把这些东西端回去给我那二弟和三妹用吧。”   韩娇端碗的动作停住,只是愣了一瞬间,随即恭顺的将碗勺放回食盘中,然后又交给清芽,这才对楚雨凉说道,“既然大小姐现在用不下,那贱妾只好改日再给大小姐做好吃的。”   楚雨凉赶紧摆手,“行了,韩姨娘的好意我心领了,改日再说吧,我现在乏了先休息会儿,韩姨娘要是没事就请回吧。”   韩娇蹲膝又行了一礼,“那贱妾就不打扰大小姐了,大小姐有何吩咐可以让小芹来差使贱妾。贱妾告退。”   看着主仆俩卑躬离去的背影,楚雨凉只觉得脑袋有点凌乱。   韩娇变这样,楚云洲知道吗?   等韩娇离开许久后,她才起身往外走。   小芹突然跟在她身后,并轻声说道,“大小姐,您去哪?可需要奴婢陪同?”   楚雨凉回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拒绝道,“不用,我就在府里转转。”别的主子走哪都带着丫鬟随从,可对楚府的丫鬟随从楚雨凉压根就信不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楚雨凉对她太过冷漠的原因,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小芹脸上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直到楚雨凉离开许久之后,她才收回目光做其他事情去了。   楚雨凉在府里走了差不多两刻钟后来到楚云洲的院子。   见到她来,张海象征性的进去通报了一声,然后把楚雨凉带去了书房。   楚云洲是个工作狂,看他桌上的奏折和书册就知道了。楚雨凉进去的时候楚云洲正在一份奏折上落笔,直到关上奏折他才抬起头说道,“都快要成亲了,没事就别到处走,女儿家总得要有女儿家的样子,成天只知道在外疯玩,就算贤王不嫌弃,以后嫁入皇家也会遭来麻烦。”   他的话有警告的味道,意思就是让楚雨凉端庄点免得以后被长辈挑刺,毕竟贤王头上有兄长还有皇上和太后。   可楚雨凉不怎么领情,见他桌上一本册子写着‘兵法’,她随手拿起来一边翻看一边回道,“你也别拿当爹的架子训我,有这些空闲时间不如好好管教你的女人,没事让她们少在我面前出现,免得我看着头疼。”   闻言,楚云洲皱眉,语声陡然一沉,“可是韩娇又生事端了?”   楚雨凉摇头,“这倒没有,只不过我觉得有点恶心罢了,你要有空,麻烦你把她调教正常一些,别见人就是一副扭扭捏捏、惺惺作态的样子,让人看着真心反胃。”   楚云洲没好气的瞪眼,“说你不知好歹你还愿承认,她能痛改前非也是好事。”   楚雨凉翻了白眼给他,“但愿她能真的痛改前非。”她敢说楚云洲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韩娇的为人,也对,他们虽然夫妻一场可聚少离多,韩娇又善于伪装,他几时能看到韩娇的真面目?   楚云洲面冷的问道,“你这是何意?”   楚雨凉也没解释那么多,随口回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多个心眼。”   楚云洲没好气,“难道她还敢加害我?”   楚雨凉睨了他一眼,忍着泼他冷水的冲动,最终还是没多说。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说多了反而让自己显得太小人了。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君子,但她也不习惯在人背后说闲话。她相信韩娇能伪装一时,有种她一辈子都这样伪装下去,否则早晚有一天也会露出她狡猾阴险的心思。   不想再提韩娇,她把话题一转,突然问道,“贤王怎的没同你一起回府?”   “怎么,想他了?”楚云洲挑眉,“这才白日不见就舍不得了?不知道昨日是谁嫌弃贤王要把人家撵出去的。”   楚雨凉瞪眼,“谁想他了,我就随口问问难道还不行?”   楚云洲朗声一笑,“行,当然行,看着你们夫妇能如此恩爱,为父甚是欣慰。”   “……?!”楚雨凉一头黑线。夫妇?拜托,他们只是有婚约,还没成亲好不?   在她看来楚云洲的思想过于前卫,可她一点都不了解楚云洲的心思,在楚云洲看来,这桩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除非贤王有意拒婚,否则就连皇上都不好擅改两人的婚约,毕竟圣旨一下,可不是儿戏。   懒得同他争辩,楚雨凉拉长了着脸继续问道,“他人到底去哪了?赶紧说!”   楚云洲心情愉悦的道,“你着何急?他不过被皇上唤去御书房罢了,听说皇上已经让人挑选好了你们成亲的日子,今日宣贤王前去,定是在商议你们的婚事。”   楚雨凉淡淡的‘哦’了一声。   见她神色冷漠,一点喜色都没有,楚云洲不解的问道,“怎么?可是等不及要嫁人了?”   楚雨凉没好气的把手中的‘兵法’放下,怒道,“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等不及了?”   见她要走,楚云洲又继续提醒,“你安安分分的待在房中别到处乱跑,没事就多学学女红,以后也能少听些闲话。”   “……?!”楚雨凉带着一头黑线走出书房。要她学女红,还不如让她学打架来得有意思。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等到晏鸿煊到来,甚至也没人来传个口信。   一直到夜深,楚雨凉才上床睡觉。她不是因为想他,而是因为有事情要他帮忙罢了,结果人家不出现,她也只能就此罢了。   于是熄火、睡觉。   而在主院里,看着前来服侍他就寝的韩娇,楚云洲再次绷紧了脸,“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何?”   韩娇温柔的走近,将自己做的夜宵摆放在他书桌上,然后恭敬的说道,“老爷,您白日要忙于政事,晚上又要挑灯夜忙,贱妾是担心您身子吃不消,所以就去厨房做了一些夜宵,想给你补补身子。”   楚云洲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放下吧。没事你早点回去休息。”   韩娇摇了摇唇,突然抬起头,目光含羞的看着他,“老爷……贱妾、贱妾今晚想陪老爷……”   楚云洲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掀了掀眼皮睨了她一眼,随即朝门外唤道,“张海。”   张海从门外走了进来,“老爷,您有何吩咐?”   “让丫鬟带韩姨娘先回房。”   “是。”张海恭敬的应道,随即走向了外门。   闻言,韩娇欣喜过往,美目中的光芒都变得炽热起来。楚云洲没拒绝她,这简直让她太惊喜了。她原本以为楚云洲暂时不会碰她的,所以今晚特意在夜宵里动了些手脚,可没想到楚云洲一下子就答应下来了。   她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和楚云洲同房,越早越好,这样她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早日见光。   看着她虽丫鬟离去,楚云洲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书册上。对于韩娇的自荐枕席,他并不觉得有何奇怪,夫妻之间的事他们不是没做过,只不过大多时候他都只是应付罢了,毕竟他正值壮年,作为正常男人也会有需求。房事这种事,在他看来,跟谁都一样,韩娇想要,他给她就是。   被带到楚云洲的卧房里,韩娇难掩激动,赶紧命丫鬟送来热水,并把自己彻彻底底清洗了一番,然后一丝不挂的躺到楚云洲的床上,盖上被子,安分的等着楚云洲回来宠幸她。   她什么准备都做好了,甚至连怎么预防楚云洲在房事上对她粗暴的法子她都想好了。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等就等到了子时过半,依然不见楚云洲回房。于是她唤了门外的丫鬟去书房问楚云洲何时回房,结果丫鬟去了之后回来禀道,说楚云洲不在书房内。   闻言,韩娇有些动怒,当即一丝不挂的从床上坐起,穿了衣裳就往书房去。楚云洲还真是不在书房中,门外有侍卫把守,不让任何人进去,而书房里没有动静,也没点灯,就连张海都不知道去哪了。   韩娇失望至极,可因为是在楚云洲的院中,她又不敢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所以只好再次返身回楚云洲房中继续耐着性子等待。   而在半个时,前——   楚云洲正准备回房,突然张海来报,并呈上一封密函,“老爷,贤王的暗卫送来密函,请老爷亲自过目。”   楚云洲接过一看,顿时震惊不已。   张海见他神色不对,遂问道,“老爷,可是发生了何事?”   他是自己的亲信,楚云洲也没瞒他,一边急着外出一边对他道,“贤王夜探太子府,受了重伤,想让老夫前去帮忙演一场戏好避开太子的追查。”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对张海又道,“你赶紧去把大小姐叫来,让她随我一同去看看。”   说实话,此事还真够让他震惊的,首先,他不知道贤王为何要夜探太子府,其次,以贤王的功夫,怎会受伤?   张海按他吩咐照做,赶紧去了楚雨凉的院子。   得知晏鸿煊受伤,楚雨凉也是震惊不已,同楚云洲顶着夜色偷偷的离开了楚府。   于是,这一夜,韩娇独守空房到天亮——   ……   贤王府   去之前楚云洲都还不信晏鸿煊会受伤,结果到了贤王府之后才发现是真的。他忍不住追问,“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会跑去太子府中?”   晏鸿煊赤着胳膊躺在床上,尽管盖着辈子的他看不出来哪受伤了,可是那苍白的脸色一看就不正常,屋子里不仅弥漫着浓烈的药味,地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铜盆中污血染满了清水,鲜红一片,很是刺眼。   见父女俩到来,晏鸿煊只是轻声道,“太子很快就会查到我府中,我想让凉儿陪我演一出戏。”   楚雨凉没好气的往他床头一坐,瞪眼,“你老实说你到底去太子府做了什么?莫不是你把太子妃给睡了,所以太子发怒要追杀你?”   闻言,晏鸿煊猛的一阵咳嗽,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喷出一口鲜血,就差两眼泛白晕过去了。   “凉儿!”楚云洲喝道。   楚雨凉也是惊了一跳,赶紧给晏鸿煊顺气,“行了,我说错了,你别激动。”   晏鸿煊这会儿无力得险些虚脱,要不然光刀眼都能刮死她。   三人刚说上话,就听侍卫在外禀报,“启禀王爷,太子府派人前来,说是奉了太子之命,有事要同王爷相商。”   屋子里的三人顿时安静下来,楚云洲皱眉,眼下的情况再清楚不过,定是贤王到太子府露出了破绽,所以才让太子的人追到了贤王府。只是太子的动作太快,他们还没商议出应对之策呢。   ------题外话------   先更着七千,今儿有点事,明天继续万更哈。 ☆、【六十三】奸情暴露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回话。   就在两个男人都沉默之际,楚雨凉朝门外说道,“让他们在厅里等上片刻,就说楚将军来了,正和王爷在书房议事。”   门外响起迟疑的声音,“王爷,这......”   晏鸿煊嗓音低缓的下令,“照楚小姐说的去做。”   “是,王爷。”门外脚步声远去。   楚雨凉将晏鸿煊身上的被子掀开,看着他胸膛的位置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白布,偏左的位置有血浸出,明显是刚包扎完还没止住血。   “能起来吗?”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才发现他伤得是真心严重。   “嗯。”晏鸿煊试着动了动身子,两道斜飞的浓眉拧得扭曲变形。   楚云洲和程维赶紧上前搭手将他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   楚雨凉没说什么,去打开了房门,看着楚云洲和程维搀扶着晏鸿煊出去,她回头看了一眼房中,走过去把香炉生起,打算驱走房里浓烈的药气,临走时还从箱子里翻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抱在怀里。   总不能让那男人赤着胳膊见人吧,这也太明显了。   书房里,楚雨凉别扭的给晏鸿煊穿衣服,其他两个男人则是背过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肩膀都是一抖一抖的。   “多大的人了,穿衣都不会。”不是她要抱怨,而是这男人太赖皮了,非得让她伺候,不伺候那双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好心的不同他计较。   他去太子府做什么没人知道,但她感觉的出来肯定是和她有关。现在不方便谈论这些,等把太子府的人打发走了再问个清楚明白。   晏鸿煊脸色有些白,许是流血过多造成的,就连平日里迷人的薄唇都晦暗无色,一看就不正常。楚雨凉给他系好了腰带,从怀里摸了一张红纸递给他,“赶紧咬一口。”   “......”晏鸿煊愣了一瞬,随即俊脸一黑,有些吃力的怒道,“本王是男人!”   楚雨凉没好气的把红纸往他嘴里塞,“我没说你不是男人,只是给你补个妆而已,你这样子真心没法见人。”   闻言,晏鸿煊这才在她的强迫下别扭的抿了抿红纸,随即赶紧偏开脸。   看着他耳朵莫名的发红,楚雨凉忍不住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这里又没人把你当变态。”   晏鸿煊慢腾腾的转头,脸黑的瞪她,这死女人,早晚他会好好将她收拾一顿!   几人在书房,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只需要晏鸿煊有足够的毅力撑上一时半会,眼下见他还有力气瞪人,楚雨凉也算放了心。只要他没事,一切都好解决,若是他中途掉链子,那她和楚云洲还得被他连累。   看到他白皙饱满的额头上溢出的一层细汗,她抿着唇,用衣袖轻轻的为他拭去,难得温柔的说道,“我们几个人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了,不管如何你都得撑下去。”   晏鸿煊身子明显一僵,凝视着她的目光微微闪烁,突然抬起手将她纤细的手指握住,并紧紧的收拢在他手心之中。   “咳......”楚雨凉尴尬的咳了咳,并朝楚云洲和程维看了一眼,见两人在旁边低头说话,并没有注意他们,她这才朝晏鸿煊翻了翻白眼,“别动来动去的,想找骂是不是?”   咬过红纸,此刻晏鸿煊的薄唇算是有了一些颜色,微勾的唇角尽管显得有些无力,但却彰显着他此刻的好心情,明明情况都很紧急了,可对他来说,似乎太子府的事不足为惧。   为了让他看起来更显得自然,楚雨凉还给他摆了一个正在提笔的姿势,见他们准备好,楚云洲这才吩咐程维去把太子府的人叫进来。   很快,书房多了三个人,一名太监,两名侍卫,见到楚云洲也在场,三人都显得有些意外,怔了片刻之后还是恭敬的磕头行礼,“奴才见过贤王,见过楚将军。”   “左公公免礼。”晏鸿煊面无表情的说道,绷紧的俊脸在此刻给人感觉就是心情不好,“不知道左公公深夜到我贤王府来是为何事?”   左青起身,一边暗中打量着书房里的人,一边弓着背回道,“回贤王的话,是这样的,今日太子外出,不小心将随身携带的金印遗失,今夜回府发现金印不见之后太子尤为着急,于是命奴才带人前来贤王府打听,看贤王是否拾得金印。”   他的话说得客气,可只要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分明就是太子怀疑上了贤王。那金印是太子随身携带的东西,就算遗失也不至于问到贤王头上来吧。   晏鸿煊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反问道,“皇兄怎的如此大意?”   一直没出声的楚云洲突然出声,沉声道,“左公公,太子金印可不是凡物,你需提醒太子好好寻找,可别落入他人手中。”   左青赶忙对他作揖,“是是,楚将军说得是,奴才一定会帮太子好好寻找金印。”顿了顿,他突然堆起一抹恭维的笑,似是好奇的问道,“这么晚了,楚将军为何还在贤王府?”   楚云洲抿嘴看向晏鸿煊身侧的女儿,一本正色的说道,“还不是因为小女和贤王的婚事。皇上让人选好了吉日,下月初八就为小女和贤王举行成婚大典。老夫常年在外,这不,眼看着婚期将近,老夫还未为小女准备妥嫁妆,于是就想同贤王商议一番,商议了整整一日,没想到都这般晚了。”   左青恭维的点头,“楚将军对楚大小姐的婚事可真上心。”   楚云洲也不在意他话中的深意,起身朝晏鸿煊拱手,“时候不早了,老臣叨扰了王爷一整日,也该回去了。”   晏鸿煊欲起身,客气道,“本王送楚将军——”   楚云洲大气的摆手制止了他起身相送,“不必劳烦王爷了。”语毕,他看向楚雨凉,认真叮嘱道,“凉儿,好好服侍王爷,爹先回去了。”   楚雨凉早在半年前就入住过贤王府,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也引不起外人的多想。   左青见楚云洲要走,遂也没多留,微眯的小眼多看了一眼书桌后的晏鸿煊,也提出告辞,“王爷,奴才多有打扰,还请王爷见谅。奴才这就回去了。”   晏鸿煊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回道,“左公公慢走。”   左青行了一礼后随楚云洲离开了书房。对于晏鸿煊没让人送他他也不好说什么,人楚将军都没让人相送,难不成他一个太子府的内务总管架子还比官居一品的楚云洲大?   尽管晏鸿煊没亲自送他们出去,可还是让程维给他们引了路,书房里,就剩下他和楚雨凉,待脚步声刚远去,就在楚雨凉正准备说话时,晏鸿煊突然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楚雨凉大惊,赶紧要去扶他。可是手一挨上他,突然就不敢动了,怕自己拉扯到他伤口。   “本王无事......”晏鸿煊依旧咬牙撑着。   他那脸色已经白得有些吓人,楚雨凉摸着他的双手都有些打颤,莫名的,她很不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堵得难受,很怕他突然再吐口血就死过去了。   蹲在他脚下,她抬起手用指腹擦干净他嘴角的血迹,小声问道,“你还能撑住吗?我扶你回房。”   尽管她还不知道他夜闯太子府的经过,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记得他说过会让太子分身无乏,在成亲之前不会来打扰她,可没想到他竟然跑去太子府偷太子的金印。   她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脑中有这个时代的记忆,像他们这样的人总会有一个代表自己身份的东西,那金印就代表了太子的身份,没了金印,太子还算太子吗?   晏鸿煊没答她的话,只是无力的靠在太师椅上对她说道,“金印在我脚上。”   楚雨凉,“......”她伸手在他腿上摸了摸,最后摸到靴筒中,将一块硬片取出。   烛火下,手中的硬片金光璀璨,一条威风的猛龙栩栩如生的盘卧在金片上,光是那精雕细刻的工艺就让人惊艳,更别说这块金片象征的地位了。   “喜欢吗?”   就在楚雨凉认真翻看的时候,听到他突然询问。   “嗯。挺好看的。”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明明只是二两不到的一块金属物,可此刻在她手中像是有千斤重,这玩意儿能要人命啊。   “送你的。”   “啊?”楚雨凉在听清楚他说的话时,猛得睁大双眼。送她?   “不喜欢吗?”晏鸿煊皱紧了眉,明显不满意她的反应。   楚雨凉张着嘴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出来。他冒着生命危险去太子府不是找太子麻烦,而是为了把这东西送给她?   这......   回过神来,她突然有些怒,“晏鸿煊,你有病是不是?为了这么一个破玩意儿,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这么冲动?你怎么不考虑一下后果,万一你要是失手了怎么办?难道这么一块东西比得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咳......”晏鸿煊突然猛咳起来。   楚雨凉见状,赶紧给他顺气,所有的怨念瞬间就没了。   待晏鸿煊缓过劲,这才抓着她的手,虚弱的目光显得格外幽深沉冷,一瞬不瞬的落在她鼓鼓的腮帮子上,“我......我没特别的礼物送你......唯有......”   楚雨凉赶紧捂上了他的嘴,“别再说了。”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用这东西来讨好她,可是这个时候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就跟临终遗言似的,她心里揪着难受。   说不震惊是假的,说不感动也是假的。这是她收到过最贵重的礼物,真正的贵重!握着这块金印,似乎握着他的命脉一样,它所代表的含义不仅仅只是一份礼物,还有许许多多让人承载不住的东西在里面。   望着他幽深的眸子,她咬着唇当着他的面将金印收进怀中。尽管她现在满心复杂,那搁置在怀中的金印像巨石一般压得她喘气都有些粗重,可她还是收下了。   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东西,她舍不得拒绝......   程维很快返回书房,同楚雨凉合力将晏鸿煊搀扶回了卧房。   如楚雨凉预料的一样,晏鸿煊一回房就晕厥了过去,程维在外门外守了一夜,楚雨凉就在房中坐了一夜。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晏鸿煊才睁开眼。   楚雨凉以为他要去早朝,于是按着他肩膀关心的问道,“要去早朝吗?能不能别去?”他这个样子真的让人放心不下,程维说他是中了暗器伤到胸膛,虽说过了一晚,伤口没再溢血了,可是还没结痂,别说走动了,就算说话嗓门大一些都有可能震到伤口。昨晚他就撑得很艰难,这上朝路上要是出什么问题可咋办?   睁开就看见她为自己担忧的神色,晏鸿煊薄唇微扬,轻摇了摇头,“不去。”   楚雨凉放下心来,可随即她又皱紧眉头,“你不去上朝会不会被人怀疑?”   晏鸿煊轻道,“不会。”似是看出她不信,他又道,“昨日我不仅去了太子府,还去了别的皇子府上,今日除了太子外,其余皇子都无法上朝。”   闻言,楚雨凉嘴角狠抽,“......?!”他到底做了些啥事啊?   直到中午楚云洲来贤王府楚雨凉才得知,昨夜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凡成年的皇子全都腹泻呕吐,今早除了太子外,没一个到朝的。   楚云洲来贤王府不仅是来探望晏鸿煊,还带了消息前来。   太子已经把金印被盗之事上奏了皇上,皇上勃然大怒,下令要彻查金印失窃之事。   楚云洲来此的目的,就是当面提醒晏鸿煊要他做好准备,待其他皇子腹泻呕吐的症状好转,皇上肯定会召他们入宫。   楚云洲一走,晏鸿煊就从床上坐起身,吓得楚雨凉直惊呼,“没事你爬起来做什么,赶紧躺下,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可晏鸿煊执意要程维进房帮他换药。等他身上的布条取下时,不止楚雨凉再次惊呼,就连程维都忍不住惊道,“王爷......您、您这伤......”   他一边略显冒犯的指着晏鸿煊左胸口的伤处,一边还擦了擦眼睛,最后确定自己没花眼,王爷伤口真的已经结痂了。   昨晚替王爷包扎的时候还是血窟窿,那皮开肉绽的样子可吓人了。这才一晚上那血窟窿就被褐黑色的痂块堵上了,这怎么能不让他吃惊。他还以为王爷的伤最起码要躺上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床呢。   楚雨凉同是惊讶不已,甚至把脑袋凑近在他光溜溜的胸口上来回打量,还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戳他的胸口,最后确认,的确是真的结痂了。   对程维的震惊晏鸿煊可以不理睬,可是对胸前那颗脑袋瓜子他就没法忽视,那直勾勾的目光盯着他胸口猛瞧,还用手占他便宜,他想无动于衷都难。   “有何好奇怪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抬手捧着女人脑袋将其推离。   “......?!”楚雨凉一脸惊叹的望着他,“你这超强的自愈能力哪来的啊?”问完之后她突然一僵,脑中顷刻间闪过某些片段。   她记得她之前受伤好像也是恢复得挺快......   这男人......   想到什么,她目光骤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宛如墨画般的俊脸。   这男人用的药很古怪!   “本王已无大碍,去准备些吃食送来。”晏鸿煊朝程维摆了摆手,撵他的意图很明显。   “是,王爷。”尽管很想留下来看个究竟,可程维还是赶紧退了出去。比起王爷的伤,现在是王爷的肚子要紧。   “行了,别再盯着本王看了,再看可别怪本王把持不住。”见楚雨凉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晏鸿煊不得不出声。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回过神,楚雨凉脱口而问。这男人绝对有古怪!   她记得她在贤王府脚受伤,用了他给的药没半个时辰脚就不痛了,不过那天晚上她被昭王抓去,所以没心思去多想。后来她被楚府的下人打伤,也是他给她用的药,她记得他说那药用过之后奇痒无比所以封锁了她的穴道,然后第二天穴道解开之后,她身子除了有些僵硬外,是真的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而现在看到他这超强的‘自愈能力’,她把所有的不正常联系起来才发现有好多事都极为诡异。他说他昨夜去过各皇子府中,然后各个皇子就腹泻呕吐以至于无法上朝,这些可都是他干出来的。   试问,没点本事能干出这些事出来?   听到她的问话,晏鸿煊突然怔了怔,微合的眼睑一掀,深邃的目光同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突然低沉的反问道,“那你告诉本王你又是何人?”   楚雨凉下意识的一惊,虽说只有这么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可依旧没逃脱晏鸿煊锐利的双眼。   “王爷,我一晚上没睡觉,你要是没事就让让地儿,让我先睡一觉补补瞌睡。”楚雨凉不自然的打了和‘呵’。   尽管她明显在转移话题,可她脸上的倦容却是真的。   看着她眼下青青的一团,晏鸿煊突然拉着她的手,低沉的问道,“本王放你枕头下的东西带了吗?”   楚雨凉赶紧在身上摸了摸,摸出那只从她枕头下捡到的细颈瓶子,准备还给他,“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是你落下的东西,还给你。”   晏鸿煊抬手接过,将瓶塞取下,道,“这是给你用的。”   楚雨凉惊诧,指着他手中的瓶子,“这什么东西?”   晏鸿煊也没瞒她,“此药睡前闻上片刻,方能入眠。连续闻上半月,能治愈你半夜失眠的症状。”   “啊?”楚雨凉从他手中夺过饼子,有些不置信的将瓶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淡香瞬间入鼻,只是还不等她说话,突然两眼一翻,整个人软软的朝晏鸿煊倒去——   “......”晏鸿煊快手将她接住,嘴角忍不住微抽。这女人,性急过头了。   为她脱去外衫,将她平放在自己刚睡的位置上,又替她盖上被子,晏鸿煊坐在床头边,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迷人的唇角始终勾着浅笑,潋滟而温柔......   楚雨凉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   醒来之后,她就一直坐在床上,一边抓脑袋一边对着手中细颈瓶子瞪眼。这到底是啥东西做成的‘下三滥玩意儿’?这哪是治疗失眠的良药,根本就是迷药嘛。   那臭男人分明就是拿迷药给她用,然后对她趁机揩油,绝对是这样的。   得知在她睡觉期间晏鸿煊被皇上宣进了宫,她让人打水洗漱收拾一番之后就准备回楚府。   尽管心里替他捏着一把汗,可事到如今,肯定不能逃避,楚云洲特别来打招呼,就是在提醒他若皇上召见无论如何都得进宫。   虽说他带着伤进宫很冒险,可从侧面又可以得出结论,皇上和太子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他盗了金印。   太子的人深夜前来贤王府,就可以看出他们只是想来确认某些事,应该说太子知道盗取他金印的人受了重伤,但拿不准是谁动的手,若是他有证据证明是晏鸿煊做的,肯定早就让人对付晏鸿煊了。   不得不说,晏鸿煊真的很狡猾,也做得很细致,居然把其他皇子搞得上不朝,这样一来,皇上和太子的注意力就不会只放在他一个人身上。而他只需要度过最危险的一晚,只要没人能看出他受过重伤,那么他的嫌疑就会减少。   她是真的佩服他的胆大和谨慎。这男人,手段太多了。   她现在在贤王府待着也冷静不下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还不如回楚府,至少能从楚云洲那里听点可靠的消息。   许是早就猜到她不会安安分分的留在贤王府,得知她要回楚府,有两名侍卫主动提出要送她,并说是晏鸿煊离开时吩咐的。   楚雨凉没拒绝,大晚上的走夜路,她吃过亏,现在有人护送她回去,她求之不得。   平安到家,楚雨凉从马车上下来,对两名侍卫谢过之后就让他们返回贤王府,而她也没声张,直接从墙头飞进了楚府大院。   本来她名声就不咋滴,这大半夜的还劳烦别人给她开门,估计以后名声更臭。   她原本想偷偷摸摸跑去找楚云洲,结果刚出大院准备抄小路去楚云洲院中时,突然一抹黑影在远处一闪而过,她虽然不习惯在夜晚活动,可是这具身体的原身却是个练家子,虽然功夫不算上乘,但视线也比一般人敏锐。   刚刚闪过的黑影她能肯定是个人!   她也只是愣了片刻就打算继续前往楚云洲的院子。可刚转身就停了下来,总感觉不对劲。   这府中的人就算半夜出来拉屎撒尿也不应该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走不寻常路?   若是她没看过,那个黑影是朝韩娇的院子去的——   。。。。。。   深更半夜,韩娇穿着里衣正坐在床上生闷气。窗台边点着油灯,跳跃的灯火似乎都温暖不了她孤冷无助的心。   昨晚侍寝失败,本以为今晚楚云洲会弥补她,可是今晚她厚着脸皮找去书房的时候,他正和同僚在书房里议事,听说有人盗窃了太子的金印,不光皇上龙颜大怒,还责令众朝臣帮忙寻找金印的下落。   这些都是张海告诉她的,而管家钟平也从外面打听到确有此事,的确有人前去太子府盗走了太子的金印。   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现在要接近楚云洲几乎都没有机会,而且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忙到何事。   想来她就气恼不已。   太子府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也不知道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去偷太子金印。那东西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吗?就算得到了又如何,吃不得用不得,冒险去偷这么一个玩意儿,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还害得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现在该怎么办?楚云洲对那种事本就不上心,她若是不主动,他肯定一辈子都不会主动碰她。   可是他现在这样,总不能让她脱光跑去书房吧?   她把时间算得很细,现在才两个月不到,肚子一点都不显怀,若是现在跟楚云洲同了房,她还能掩饰过去,若是多等上一段时日,到时候就算和楚云洲同房,恐怕事后也容易引人怀疑。   这事关自己的性命安危,她怎么能不揪心,怎么能不紧张?!   就在韩娇满心担忧时,窗户突然传来敲响声。   她整个人猛得一震,随即赶紧下床去把窗户打开。看着一跃而进的男人,她很是不满,“你不要命了,这个时候来,就不怕被人抓住?”   男人不怒反笑,并一把将她抱住,有些猴急似的啃起了她的脖子,“我这不是想你了嘛,怎么,难道你就不想我?”   韩娇本就心烦意乱,此刻见到他不仅没半点欣喜之色,反而有些厌恶,“楚云洲可是在府中,你赶紧走,可别被人发现了。”   男人不依,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蹭,嘴里无所谓的说道,“他在府中又如何,朝中出了大事,他才没心思管这后院。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听他如此一说,韩娇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最主要的男人不断的在她身上点火,她根本就拒绝不了,于是赶紧伸手将窗户关紧,并上了木闩。   “元武,你可是去看过你姑母了?”一边将他往床边领,韩娇一边问道。   男人抱着她不断的亲,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下午就见过了,是她让我今晚在府中住下的,否则我哪敢这个时候过来。”   提起王氏,韩娇很是不满,甚至带着一丝恨意,“你姑母太自私了!”在她被楚云洲训斥的时候没帮她说一句好话。眼睁睁看着她被楚云洲休弃,她就算不帮她也该为涵儿和香儿着想吧。平日里说有多疼爱涵儿和香儿,可是在关键时刻居然都不向着他们。难道她就是如此疼爱一双孙儿孙女的?宁可听从儿子的意见,也愿意看到涵儿和香儿失去亲娘?   韩娇被休的事王元武是得到了消息的,正因为这消息让他找了个借口到楚府来探望王氏这个姑母然后好打探清楚具体情况,如今见韩娇一脸恨意,王元武赶紧劝道,“你怪她做何?楚云洲是何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姑母真要管得了他,哪里还会容得下楚雨凉那小贱人在楚家。”   不是他不想帮韩娇说话,而是他觉得韩娇被休正合他心意,她被休了,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王元武咬上了韩娇的耳朵,“既然楚云洲不要你,你还待在这里做何?不如跟我走吧。”   这女人,他跟她好多年,虽说只是偷偷来往,可彼此之间还是有真情的。况且她娘家的势力不弱,若是在她被休之后将她娶到手,那韩家还得感激他,楚云洲看不上韩家的势力,他可是惦记了许久的。   韩娇一听他的话,当即就变了脸,并将他脑袋推开,“那如何能行?我要是就这么走了,涵儿和香儿怎么办?更何况我不甘心,不把楚雨凉那小贱人弄死,我誓死也不离开这里。”   闻言,王元武拉长了脸,“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我王元武?”   韩娇见他生气,这才察觉到自己说话太重,于是软了些语气,“元武,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放心,我对楚云洲早已经死了心,要不然我又怎么会跟你好?只不过现在不是我离开的时候,我被楚雨凉那小贱人弄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这个仇我若不报,哪怕是死也死不瞑目。”   王元武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又开始抱着她动起手脚,嘴里劝道,“你这是何苦呢?要报仇机会多的是,何必要这般委屈自己?”   韩娇面带恨意的说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王元武见她铁了心要报仇,邪肆的双眼转了转,突然从她脖子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娇儿,你老实说你可愿意同我在一起?”   韩娇毫不迟疑的点头,“当然了。”   “那好,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立马就帮你报这个仇,让楚雨凉那小贱人彻底的从这世上消失!”   闻言,韩娇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出来。   见她没反应,王元武又不高兴了,“怎么,难道不信我说的话?只要你答应嫁我,别说杀一个楚雨凉,就是杀掉楚云洲我王元武都敢做!”   韩娇突然笑出了声,“你说的可是真的?”   王元武板着脸瞪她,“我王元武同你好了这么多年,何时欺骗过你?”   韩娇突然紧紧的将他抱住,动容的说道,“元武,你对我真好......我真后悔当初嫁给了楚云洲那个没人性的男人,我要早一天认识你就好了。”   看着她撒娇的样子,王元武心情大好,翻身就将她压在了床上,脸上带着得意而邪肆的笑,快速的亲向了她的红唇——   房间里,很快传来暧昧的声音,一场云雨之战正在激烈的上演。   蹲在窗下,楚雨凉连脑门上都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又震惊又觉得恶心。   她是真没想到韩娇竟然背着楚云洲偷人!   而且还敢在楚府偷人!   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听他们俩的谈话,貌似已经好了很长时间了,这、这可算得上是惊天的大丑闻了。   想到什么,她快速的从窗下起身,并用极快的速度飞向楚云洲的院子。   可等她到了主院时,却被告知楚云洲刚出府,而且还是被皇上深夜召进宫去的。   楚雨凉无语的站在院子里,她原本是想让楚老头去捉奸的,哪知道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   现在该怎么办?   难不成就这样放过韩娇?   说实话,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一来她真心希望韩娇能滚出她的视线,二来她觉得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很不厚道。   她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正好有巡夜的侍卫从她身旁经过,她赶紧上去将人拦下。   “见过大小姐。”见是她,侍卫们赶紧朝她行礼。   “免礼。”楚雨凉拿了几分架势出来,也不等他们多问,率先说道,“我刚刚路过韩姨娘那边,不小心把耳环掉在那边了,这天太黑,我怕我一个人找不到,你们能不能陪我去找找?”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这耳环可是我爹亲自为我挑选的嫁妆,绝对不能掉的,要不然我爹准会生气。”   闻言,几名侍卫哪敢拒绝,赶紧按照她说的往韩娇院子的方向去了。   楚雨凉得意的一笑,跟了上去。   韩娇的院门口晚上也有人守夜,楚雨凉带着巡夜的侍卫大摇大摆的要进院,立刻就被拦了下来。   “小的见过大小姐。”守门的人躬身对她行礼,“不知道大小姐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楚雨凉当着几名侍卫的面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我爹今日才送的一对耳环掉了,我觉得应该是掉在了韩姨娘的房中,所以我就过来找找。”   守门的一愣,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古怪。大小姐何时来过这里?   “怎么,难道我还不能进去?”见他一直挡着门口,楚雨凉板起了脸。   “不是的,大小姐您别误会。”守门的赶紧解释道,“小的是觉得今日太晚,韩姨娘恐怕已经睡下了,要不您明日再过来找吧。”   楚雨凉突然就变脸了,“明日来找?明日我还找得到吗?那可是我爹送我的嫁妆,价值连城的东西,要是真掉在韩姨娘这里被人拾了去你们赔得起吗?”   “......”守门的赶紧低下了头。   楚雨凉重重的哼了一声,有些粗暴的上前将他给推开,并朝身后巡夜的侍卫命令起来,“你们赶紧给我进去找,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特别是韩姨娘房中,更要好好找找,要是找不到,我一定让我爹处罚你们!”   “是。”侍卫赶紧领命行动起来。   只不过当他们刚闯近韩娇的卧房时,只见韩娇突然从里面出来,手上还提着一只灯笼,像是要出门的样子。见到楚雨凉,她猛的在门槛处停下。   “不知大小姐深夜到贱妾院中做何事?”尽管她言辞卑微,可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楚雨凉压根就不同她说话,直接朝侍卫下令,“给我进去搜!搜出东西来我重重有赏!”   闻言,韩娇神色大变,灯笼的光晕映照着她,让她脸上惊恐不安的表情暴露在众人眼中。   “大胆!”她突然大喝一声,美目凌厉的瞪着几名侍卫,训斥道,“你们敢到我院中闹事,信不信我告诉老爷去?”   侍卫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楚雨凉,面上都露出一抹为难,不过领头的那名侍卫还是硬着头皮回道,“韩姨娘,大小姐说她耳环掉在你这边,我们是陪同大小姐过来寻找的。”   韩娇忍不住动怒,“胡说八道,大小姐的耳环怎会在我房中?”   楚雨凉冷笑的望着她,“韩姨娘,你这么激动做何?我不过是丢了东西心里着急,想让侍卫帮我找找看,又没说东西是你拿走的。”   韩娇冷哼一声,突然就要往房内退。   见状,楚雨凉也不命令侍卫了,赶紧冲过去将她快要关闭的房门抵住——   ------题外话------   感谢妞们! ☆、【六十三】奸情败露,楚爹喜当爹   韩娇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出身,平日又是娇生惯养,面对楚雨凉粗暴的动作,哪里抵抗得了,楚雨凉冲得太猛,还一下把她给撞在了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   “楚雨凉!”韩娇怒不可遏,也不知道是不是屁股被摔疼的原因,龇牙咧嘴的样子特别吓人。   楚雨凉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更别说去搀扶她了,抬脚就往屋里去。   床边摆放着一张翠玉屏风,她绕过屏风往里看,可惜让她失望了,床上除了有些凌乱外,根本就没有男人的身影。   她回头看向窗户,此刻的窗户虚开,很明显,跟韩娇一起滚床单的男人已经跑了!   “楚雨凉,你到底想做何?”看到她的举动,韩娇从地上快速的爬了起来,几步冲过去抓住楚雨凉的手臂就往外拉扯,“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卧房,别以为你是楚家的大小姐就可以任性妄为!”   韩娇的失控对楚雨凉来说就是心虚成怒。她偷人绝对是事实,没让她捉到那个同她通奸的男人,不代表韩娇就清白。   冷着脸,她不客气的将韩娇推开,韩娇一个不稳,又险些跌倒。稳住身形后,她美目泛着凶光,咬牙切齿的朝楚雨凉扑过去,并扬手甩向楚雨凉的脸颊。   楚雨凉眼明手快的将她手腕抓住,有些忍无可忍的喝道,“韩娇,你够了!”这女人比她还泼,她还真是小看她了!   “楚雨凉,你到底要做何?”韩娇眼都被气红了,恨不得咬她一口,撕了她的肉,“我这里不欢迎你,还请你给我滚出去!”   楚雨凉嘴角歪起,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投向那凌乱的床上,笑道,“韩姨娘这房中可真热闹,瞧这地方乱的跟打过架似的,莫不是韩姨娘因为被我爹休了所以神志不清才会一个人在床上发疯?”   韩娇美目狰狞,怒道,“休得胡言乱语辱骂我,别以为我身份被贬你就可以踩在我头上,你如此羞辱我,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楚雨凉不怒发笑,而且还笑得特邪恶,“报应?什么报应?让你的奸夫来杀了我吗?”   韩娇那脸瞬间就青了,“楚雨凉,你如此诋毁我清白,可是觉得我韩娇当真不敢对你如何?”   “哼!”楚雨凉讥讽不语。她不得不佩服韩娇的反应,这女人太善于伪装了,被人拆穿奸情都还能如此镇定,也算厉害。   推开韩娇,她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没法,捉奸失败,留在这里跟人吵架也没意思,韩娇本就让她憎恨,现在知道她背地里偷男人,更是让她恶心,甚至觉得楚云洲太傻,为国为民的操劳,用自己的拼搏换取这些女人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果家中的女人却给他戴了一定绿油油的帽子。说可悲都不为过。   也不知道楚云洲知道后会是啥感觉?这些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能接受被自己女人背叛的事实?   说实话,她是真有点失望,原本想让楚云洲亲自来捉奸的,毕竟韩娇是他的女人,可没想到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现在估计说给别人听也没人会信了吧?   跟着她前来的巡夜的侍卫只看到两个女人争吵,也不见他们的大小姐要找什么耳朵,见楚雨凉离开,众人相视一眼,也就跟着离开继续巡夜去了。大族世家的后院中本来是是非非就多,他们可没资格过问。   韩娇怒送着所有人离去,见人都走远了,她这才赶紧去把房门掩上,靠在门板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楚雨凉这小贱人,真是可恨得要死!   幸好今晚元武走的快,要不然这后果还真不敢想象。   原来一刻钟之前,就在她和王元武激情缠绵的时候,楚菱香院中的丫鬟找了过来说楚菱香夜半腹痛难忍,丫鬟想请韩娇过去看看。   不得已,王元武只能草草结束,然后扫兴离去。   韩娇担心女儿身子,待王元武从窗户走后她穿好衣服连床都没整理就准备去女儿院中看看,可谁知道碰到楚雨凉带着府中的侍卫前来。   楚雨凉来闹事,韩娇并不奇怪,只是回想起楚雨凉在她房中的举动和她所说的话,她心中莫名的感到惶恐不安。   难不成她发现她和元武的事了?   可是,她是如何发现的?   她现在并不确定那小贱人是故意来侮辱她还是真发现了什么,总之,这小贱人是越来越过分了!   这一晚,楚雨凉睡得很不踏实,晏鸿煊给她的那只据说可以治疗失眠症的药瓶她也没拿出来闻,楚云洲不在府中,晏鸿煊到现在也不知道回没回府,唯一两个还算信得过的人都不在,她就算想睡,也不敢睡过去。   她已经点破韩娇偷人的事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半夜找人来杀她灭口?   一直到后半夜,她都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   突然房门被人推响,楚雨凉一惊,吓得险些从床上跳下去。   当看清楚来人时,她捂着胸口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忍不住责怪道,“我说你也是的,要来也打声招呼,这走路不带声的你是想吓死我不成?”   她其实真怕韩娇找人来对付她。不怕明人做暗事,就怕小人下阴招啊。   晏鸿煊脚步一顿,有些不满她的态度。这女人没良心,他想了她一整日,他连夜找过来,她不感动就算了,还给他脸色看。   见他杵在门口一动不动,楚雨凉抬头一望,只见那张俊脸在油灯的照耀下泛着黑气沉沉的色泽,那眼神幽深冷冽,瞪着她的样子像个没讨到好的小怨夫似的,她突然笑出了声,赶紧朝他招手,“来都来了还站在那做什么?我这里不要木头桩子!”   晏鸿煊脸色更黑。   楚雨凉揉了揉额头,赶紧软下语气对他招手,“快过来,我有话要同你说,不听你要后悔的。”   闻言,晏鸿煊眸光微微一闪,脸色也好看了一些,抬脚朝她走了过去,刚挨着床边楚雨凉突然拉住他的手让他快速坐下,似乎嫌他太磨蹭似的。   她如此主动,晏鸿煊不仅脸色好看了,就连眸光都变得深邃起来,甚至暗藏着某种期待,落座的瞬间就将她给拦腰抱到了自己腿上。   “……”楚雨凉有点看不懂他的热情。其实他们之间的相处还是老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男人越来越随意,那些亲密的举动越发像情人之间才有的,也越做越娴熟自然。   “有何话想同本王说?”晏鸿煊一手搂着她柳腰,一手捏着她下巴,垂眸深深的看着她。   楚雨凉倏地回神,都险些给他俊脸一巴掌。这么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是发情的节奏?她赶紧把下巴上的大手挥开,在他腿上端正的坐好,先问道,“皇上有没有查出是你盗了太子的金印?”   晏鸿煊眉梢微挑,不答反问,“他若查出是本王所做,你觉得本王还会在这里?”   楚雨凉点头,也是哈,这问题有点多余。接着又问道,“那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闻言,晏鸿煊突然勾起了唇,深邃的眸中还染上了笑意,“发生了些事,所以晚归了。”   楚雨凉略带紧张的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   “太后得知太子金印被盗,当众训斥太子藐视皇权,并要父皇罢黜太子改立昭王为太子。”   “噗!”楚雨凉还未咽下去的口水突然喷了出来。   那些唾沫星子很不凑巧全都撒在了某个男人俊美非凡的脸上,使得那张如画般的俊脸瞬间覆上寒冰。   楚雨凉赶紧抬手给他擦脸上的唾沫星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擦完之后见男人还是那副冰冻的样子,她突然就不满了,“喂,不就是一点口水嘛,难不成还恶心到你了?你亲我的时候难道就没吃过我的口水?”   晏鸿煊冷硬的唇角狠狠一抽,被她说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看着她怒气中的红唇,他突然捏着她下巴,薄唇瞬间覆盖了下去。   “喂——”楚雨凉刚张嘴,只觉得有一股热流涌入她口中,察觉是什么之后,她忍不住在他腿上挣扎起来,“唔唔……混……蛋……”   这混蛋,太恶心了!居然向她嘴里吐口水!   她要洗胃——   许久之后晏鸿煊才放过她的嘴,而楚雨凉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吞过他多少口水,被他放开的那一刻又羞又怒,都想一头把他撞死了。   “晏鸿煊,你怎么能这样恶心?”她一边骂一遍使劲的擦自己的嘴巴。   “恶心?”晏鸿煊俊脸一沉,眉眼中全是危险的气息。   楚雨凉咬着唇将脸别开。   他们俩现在越来越亲密了,甚至有些过头了。她真不知道这样下去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对她动了心,这是肯定的。她又不是情商低下,当然感觉得到他的心意。可是她……   万一她突然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怎么办?   她不想承认喜欢上了他,可是这个男人是真的走进了她心中,她想自欺欺人都难。她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都理不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让他住进了自己心窝。   忍着跳跃的心悸,她突然将头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双手穿过他腋下将他健硕的腰身紧紧抱住。   晏鸿煊微微一怔,对她突然间的转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却收紧手臂将她抱紧。这是两人自认识以来经历了这么多她第一次真正的对他投怀送抱,没有戏谑的调侃,没有动情的言语,一切却又显得那么自然,怀中软软的娇躯,像是一缕阳光温暖了他的胸膛,又像是一杯蜜汁下肚,让他整个心窝又暖又甜。   他原本以为要等上许久才会等到这一刻,可没想到这份馨甜来得如此突然。   他脸颊动容的在她耳鬓磨蹭,此刻,他就像饮酒过度一般,只觉得自己都快醉了……   他不管她到底是谁,也不管原来的楚大小姐为何变化会如此大,他只知道怀中的这个女人是他想要的女人。他们相处的日子不长,可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无理取闹、她的任性散漫、她的泼辣无理……她所有的一切都像被凿子刻在心间,就算见不到她的时候,他只要把她的一切翻出来回想,都会让他蓦然一笑。   他要她,不管她是不是楚云洲的女儿,他都要她。别人说他是为了权势才娶她,可是只有他知道——不是!   他晏鸿煊若要权势,大可借助北狄国外祖父的势力夺下这大晏国的江山,区区一个楚云洲的势力他根本不看在眼中。   他晏鸿煊要的不是权势,他要的是还当年母妃之死一个真相,他要的是让那些伤害过母妃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他要的是让这大晏国血统江山永无宁日……   他要看着那些人狗咬狗般的恶斗,他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他要他们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在楚雨凉看不到的地方,他悄然的敛回眸中嗜血的气息,抬手抚摸着她的背后,轻笑的问道,“本王不在府中,你可是担心本王安危?”   尽管这问题他觉得问得很傻,可是他就是想问。   楚雨凉怔了一下,随即在他肩膀上低声应道,“嗯。”   想到什么,她瞬间松开紧抱他的手臂,并将他推开一些,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伤口怎么样了?又没有好一些?皇上他们没发现什么吧?”   晏鸿煊勾唇一笑,“伤势已无大碍,不过依旧要调养一段时日,你若不信,我脱给你看。”说着话他紧接着就要去解腰带。   “……”楚雨凉有些凌乱的赶紧将他手腕抓住,“脱什么脱啊?也不怕让我长针眼!”   晏鸿煊抿唇闷笑,薄唇突然贴上了她肉肉的小耳朵,“又不是没见过,有何好害羞的?”   楚雨凉一脸涨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言语举动太过暧昧,只觉得有些受不了他嘴里的荤话,瞪眼怒问道,“我看过什么啊?”   晏鸿煊邪气的用薄唇吮了一下她耳朵,“那现在让你看可好?”   楚雨凉忍无可忍,五指张开拍到他邪乎乎的俊脸上,防止他继续说些不要脸的话,“晏鸿煊,我警告你,你给你老实点,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这混蛋居然比她一个现代人还放得开。如果说她节操掉了粪坑,那这男人的节操肯定是喂了猪。   “呵……”晏鸿煊收紧手臂突然翻身将她压在床上,脑袋埋在她颈窝里,一阵阵愉悦的闷笑声从他嘴里溢出,震动着楚雨凉的耳膜。   楚雨凉无语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黑线,“……”说点荤话,他自己都能把自己笑翻,他笑点会不会太低了点?   因为笑晏鸿煊胸膛一震一震的,楚雨凉还真担心震裂他伤口,尽管知道他伤口已经结了痂,可也担心发生意外,于是板起了脸,抬手推了推他肩头,“行了,别再笑了,赶紧恢复你那冷脸,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晏鸿煊唇角抽搐的从她脖子里抬头,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垂视着她烛火下显得晶莹剔透的脸蛋,等着她开口。   楚雨凉正色的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有同我爹一起回来吗?”   晏鸿煊摇头,反问,“你找他做何事?”   楚雨凉差点就说出来了,但想了想还是没提韩娇的事,毕竟这是楚家的丑闻,大肆宣扬的话估计楚云洲还会怪她。   “我爹还在宫里吗?你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晏鸿煊抿了抿薄唇,如实道,“太后极其党羽联名上奏要父皇罢黜太子改立昭王为太子,父皇无措所以深夜宣召众大臣入宫商议对策,你爹估计明早才能回府。”   楚雨凉有心想笑。一块金印而已,居然能把人折腾成这样。   不过她也想得明白,太子是皇上未来的接班人,太子金印就像皇上执掌的玉玺一样,那是身份的象征,独一无二,无可替代。如今没了金印,太子身份尴尬不说,还有保管不善的责任,这么大一个错处,那些想争权夺势的人不趁机做点‘文章’出来也就太傻了。   看着上方男人柔和的俊脸,楚雨凉眨了眨,“我瞅着你特高兴似的,看着他们为了一块金印忙得焦头烂额,你很爽?”   “爽?”晏鸿煊蹙眉。这是何说词?   “就是你特兴奋,对不?”   听到她的补充,晏鸿煊唇角一扬,一丝得意瞬间从眸中划过,尽管他没回答,可楚雨凉已经知道答案了。   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他盗金印或许有讨好她的成分,但故意捣乱的成分更多。   不过他要玩她也没意见,反正她也看上那枚金印了,吃进她嘴里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更何况,太子的威胁历历在目,如此一来,断了他的气势,对自己也有益,何乐不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气氛太好,楚雨凉原本还有些困意,结果这会儿完全睡不着了。一男一女躺在床上尽管暧昧无比,可也没太越矩的行为。楚雨凉大概也猜到是,估计是他受伤的原因,别以为伤口结痂了就没事,若动作幅度大一些,一样可以把伤口拉扯开,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所以今晚跟他躺一块,她是无比的放心。只不过让她苦恼的是这男人是自觉,可他兄弟不自觉啊。   一晚上气势如虹,她好几次都想给他拧断了……   ……   翌日一早,两人洗漱过后就去了楚云洲的院子。楚雨凉是打算去‘提点’楚云洲被戴绿帽的事,而晏鸿煊执意要跟她一同去,她怎么阻拦都不行。   一路上,楚雨凉都在纠结要怎么告知楚云洲真相,而且还要让他相信,就算不完全相信她说的,也要提醒他多留意韩娇。   虽说背后‘打小报告’很不厚道,可到了楚云洲书房之后,楚雨凉才知道,打小报告根本不算卑鄙,最卑鄙的莫过于恶人先告状了。   他们被张海领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正听到韩娇在哭诉,“老爷,大小姐分明就是有意想毁贱妾清白,贱妾嫁进楚家安守本分从未做过对不起老爷您的事,可是大小姐却辱骂贱妾并诬陷贱妾同其他男子有染……老爷,事关贱妾的清白,您一定要为贱妾做主啊!”   听完她的状告,楚云洲沉着脸,紧抿着薄唇的他不停的喘粗气。   他一晚上不回来,他们就在府中闹事,真当他死了吗?!   “老爷……”韩娇泪眼汪汪的望着书桌后的他。她说了这么多,他竟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她如何甘心?她就不信楚云洲这种事上会偏袒那小贱人,毕竟侮辱她就等于侮辱了他。   “闭嘴!”楚云洲突然大喝。   “老爷……贱妾委屈……贱妾冤枉啊……贱妾只想要讨个说法而已……”韩娇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随时一副要哭晕过去的样子。   “讨什么说法啊?”楚雨凉实在看不下去了,大跨步转身迈进书房内。看着哭得我见犹怜的韩娇以及书桌后怒气覆面的楚云洲,她直接朝韩娇走了过去,在她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对她冷笑,“韩姨娘,你这倒打一耙的招式可真是练得炉火纯青,让我不得不服啊。”   韩娇只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朝楚云洲哭道,“老爷……大小姐昨晚就是这般态度闯入贱妾房中的……贱妾虽然身份低微,可贱妾也是老爷您的女人,老爷,您得为贱妾讨回清白啊。”   楚雨凉磨牙,这毒妇,真是又毒又胆大!   见到她不但不躲,还大有要和她对质的意思,尼玛,真以为她拿不出证据证明她偷了人吗?   “凉儿。”楚云洲突然唤道。   楚雨凉抬头朝他看去,指着地上跪着的韩娇,一脸不爽的问道,“老头,你该不会听信她的话以为我是吃饱了没事做夜半三更专门跑她院中找麻烦吧?”   “到底是如何回事?”楚云洲不答反问,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似乎在他周身随时会爆发狂风暴雨。   楚雨凉有些不满他质问般的语气,本来她就在纠结他不会相信她,现在被不要脸的韩娇恶人先告状,估计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于是摊手,有些无所谓的回道,“还能怎么回事?就这么回事呗。我是半夜带人闯了韩姨娘的房间,我也说过说过韩姨娘偷人的话。”   “你?!”楚云洲瞪眼,忽的从太师椅上起身,怒道,“混账东西,那样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这死丫头,就算她要恨韩娇,也别把他给侮辱了啊!说他女人跟其他男子有染,这话要传出去,他楚云洲要如何见人?   楚雨凉撇嘴,看吧,被韩娇一搞,她是真站不住脚。她不怪楚云洲对她生气,换做是她估计也会相信韩娇所说的吧。   怀着同情的心,她叹了一口气,“爹,什么话都让韩姨娘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无视楚云洲的动怒,她居高临下的瞪着韩娇,“韩娇,我不怕你耍心机、耍手段,我楚雨凉虽然做不到光明磊落,但我说过的话我敢承认,不像你,跟野男人做出那样恶心的事不但不觉得羞耻龌龊,反而还以此来诬陷我,你可真是卑鄙到了极点!韩娇,人在做天在看,我楚雨凉今日把话撂在这里,你跟你那奸夫可得小心些,夜路走多了早晚会遇到鬼的,到时候咱们再看到底是你韩娇不知廉耻还是我楚雨凉无端辱骂你!”   “老爷……”听完楚雨凉的恐吓声,韩娇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又开始朝楚云洲哭屈。   “够了!”楚云洲猛然大喝,“都给我闭嘴!”   事关名声的事他肯定不会偏袒谁,本以为韩娇无中生事,可凉儿的态度让他莫名火大,现在又听凉儿恶声恶语的撂下狠话,他觉得自己脑袋都被闹大了,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听信于谁。   说韩娇诬陷凉儿,这个他信,可韩娇是蠢的吗,会拿这种事关自己贞洁的事做文章?   凉儿也是,就一副臭脾气,看着就让他头疼。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对他说,非要如此偏激?   他一喝,楚雨凉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比起韩娇楚楚可怜、生怕被楚云洲嫌弃的样子,她可是一点都不想看到楚云洲那张动怒的脸。   “站住!”楚云洲朝她背影命令道。   “楚将军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楚雨凉停住脚,头也没回。   “把话给我说清楚!”凉儿的性子大变,虽说现在的她言行举止处处失礼,可通过这段日子的接触,他知道她不是那种喜欢主动惹事的人。可以说她痛恨他们,痛恨得巴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这样的她又如何会去主动招惹韩娇?   楚雨凉依旧没回头,“楚将军,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要真逼我说点什么,我只能提醒你,以后看人要擦亮双眼,做事要多个心眼,别一味的把心思放在政事上,有时间多了解了解府里的每个人,要不然被人背叛都不知道。被人背叛都还好,怕的头顶上多一顶绿帽,到时候走在路上都会被人说三道四。”   她的语气很冷漠,可楚云洲去听得尤为震惊。可还不等他开口,就见韩娇哭得撕心裂肺,“老爷……妾身是清白的……大小姐分明就是在恶意辱骂我不守妇道……老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呕……”   就在喊叫失声哭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了,哭道最后居然干呕起来。   而且她这一干呕竟然没完没了,就跟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似的,那样子,既让人心惊又让人觉得恶心。   楚雨凉本就想离开,结果她呕声阵阵,更是让她待不下去,只是当她刚抬脚欲走出书房时,在外等候的某个男人突然跨进了书房。   “做什么?嫌不够恶心还想亲眼看看啊?”楚雨凉没好气的对他说道。   晏鸿煊唇角挂着一抹别有深意的浅笑,看了她一眼,随即绕过她径直走向了韩娇,同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是好意的询问道,“韩姨娘可是身子不适?正巧,本王刚学了一点医术,虽说只是皮毛功夫,但风寒体弱这种小病还是难不倒本王的,若韩姨娘信得过本王,不妨让本王给韩姨娘把上一脉,如何?”   闻言,楚云洲睁大的怒眼猛的收紧,但他目光不是落在晏鸿煊身上,而是如利剑一般射向跪在地上的韩娇身上。   贤王的身份当今世上还没有第三人知道,他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知他就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鬼医。听说他能医擅毒、医术出奇精湛,就算阎王三更取人性命,他四更也能把人救活,所以江湖中人称他为‘鬼医’,意为地狱来的医者。   他了解贤王,可是他不了解‘鬼医’,只听说‘鬼医’性格孤僻,从不主动为人施诊,求他施诊的人必须牺牲亲人身体上一物,可以说江湖上把‘鬼医’传得又神又凶残。   虽说这些都是谣传,他也没真正见过贤王给人施诊,但眼下贤王亲自提出要为韩娇把脉,楚云洲不是担心要为韩娇牺牲何物,而是震惊贤王的举动。   楚雨凉转过身一头雾水的看着晏鸿煊的后背。这男人搞什么啊?人家身体不好关他屁事,他有必要如此热情?   听到晏鸿煊好心好意的话,韩娇干呕的动作嘎然一停,抬头看着身材高拔的男人,美目中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这几日,她已经尽量控制自己害喜的反应了,可是有时候这种反应根本就控制不住。   掐着喉咙,她下意识的往身后挪动,苍白的脸上僵硬的挤出一抹笑,“谢贤王关心……贱妾只是太过忧伤了……所以、所以才有些失礼……”   晏鸿煊背着手依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韩姨娘不必客气,若身子有何不适大可说出来,就算本王医治不了,楚将军也会请大夫给韩姨娘医治。”   韩娇低下头,并虚假的回道,“是是,多谢贤王提醒,贱妾真的没事。”   尽管她嘴里说着没事,可那掐脖子的动作却尤为刺眼。   就在楚雨凉以为晏鸿煊会收回好心时,只见他突然倾身在韩娇肩上点了一下,韩娇瞬间被定住。   “韩姨娘,得罪了。”晏鸿煊俊脸忽沉,也没请示楚云洲,而是直接抓起韩娇的手腕——   他动作神速,出其不意的把韩娇定住,且严肃认真的给韩娇把起脉来,楚雨凉越看越不解,赶紧走了过去,“你这是做什么?”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没出声,片刻之后将韩娇手腕放开,看向楚云洲,低沉的说道,“楚将军,我相信凉儿昨夜到韩姨娘房中不是恶意滋事,韩姨娘已有近两个月身孕,你可承认她腹中孩子?”   “什么?!”楚云洲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毕竟他看不懂晏鸿煊的意图。眼下听到韩娇怀孕,他那张脸瞬间铁青,眸孔睁得比核桃还大,眼中布满了震怒。   一脚踹飞身侧的太师椅,他疾步走到韩娇身侧,指着她的头顶的手都在哆嗦,“王爷,你说的可属实?她、她真的有了身子?”   晏鸿煊挑了挑眉梢,“若是楚将军不信,大可找名大夫为韩姨娘复脉。”   “该死的!”楚云洲是真的瞬间勃然大怒,对着韩娇僵硬不动的身子狠厉的踹了一脚,将韩娇踹出老远不说,这一脚还解了韩娇的穴。   能活动的韩娇没来得及哭出来,就感觉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痛得她蜷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肚子直呻唤,“呜呜呜……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楚雨凉打了个哆嗦,楚云洲满身都充满了杀气让她头皮忍不住发麻,再加上听说韩娇还有了身子,这偷人都偷出人命来了,想想她就觉得好惊棘。   “王爷。”她朝身旁男人小声唤道。   “嗯。”晏鸿煊转头看向她。   楚雨凉主动拉住他的手,暗中对他使眼色。凭她女人超强的第七感,这地儿绝对不能久留。   看着她贼呼呼的眼神,晏鸿煊抿唇闷笑。刚刚不是还气势汹汹的,这会儿怎的就开始怕了?   垂眸看着她主动握上来的柔胰,他反手一翻就就将她纤细柔软的手握在手心之中,并将他带到自己怀中轻拥着。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这男人就不怕楚云洲一会儿大开杀戒把他们都给咔嚓了?   她还单纯的以为楚云洲只是被韩娇戴了一顶绿帽子,没想到事情比她想的还劲爆,韩娇偷人不说,还让楚云洲‘喜当爹’了!   “张海!”无视韩娇抱肚痛唤,楚云洲朝门外低吼起来。   “老爷?!”张海小心翼翼的进门。从韩娇呕吐开始他就在门外偷望,那时候他就觉得韩姨娘的症状太可疑了,可是他不敢说啊,老爷才班师回京,再快的速度也不可能让韩姨娘大上肚子吧?   “把太夫人叫过来!顺便把二少爷和三小姐一并叫过来!”楚云洲冷冽的下令,充满暴戾的目光一直瞪着韩娇,没有因为她难受的痛唤而生半分同情之色,那浑身释放出来的气息似乎都卷着浓烈的血腥气,目中一片嗜血的红色。   楚雨凉偷偷的看着他紧握成拳的双手,那泛白的指关节让人下意识的担心他会把自己的手指捏断。   书房里的气氛很不好,明明她可以什么都不怕的,可是此刻大气都不敢喘。   ------题外话------   我赶啊赶啊,终于赶出了九千,妞们先看着,明天开始一定坚持万更。   感谢大家的礼物,你们的心意凉子看到了,很感动,真的,谢谢你们这么支持凉子!爱你们! ☆、【六十五】赐她三尺白绫   尽管被晏鸿煊圈着,可楚雨凉还是有些心惊,特别是看到韩娇大腿根部的衣料被红色浸染时,她更加发怵。   这分明就是流产的征兆!   不是她胆小,也不是她同情心泛滥,而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况。虽说她前世都快奔三了,可男人都没没摸一个,更别说怀孕了,像流产这种事也就听人说说,加之到处都有医院,做个手术就行了,她一般不评论那些事。   而现在,她亲耳听见一个女人在那里痛苦叫唤,亲眼看着一个女人快要失去自己的孩子,这心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可是还不能对这个女人心生同情。   韩娇自食恶果、罪有应得,真的没人能帮得了她,她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若恪守本分、行善做人,哪会有这样的报应?她自找罪受不说,还搞出一条小生命陪着她一起遭罪。   真的,同样是女人,楚雨凉只觉得她一点都不配当女人。这年代黄瓜茄子绿色无污染,随便找一两根也好过跟男人偷情,她也不想自己是什么身份,楚云洲堂堂的一品重臣,她这个续弦夫人只要安分点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且还有一双儿女,就她这样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羡慕嫉妒。可她居然还不知足,就算不甘寂寞偷人也该把避孕措施做好才对。   这不是活生生造孽嘛!   想到一会儿王氏和那对兄妹也要过来,楚雨凉是真的不想继续待下去。于是她悄悄的掐起了晏鸿煊的手,再一次给她使眼色。   晏鸿煊垂眸看着她,淡淡的摇头,并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带着她走向客椅,不但远离楚云洲骇人的气息,还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楚雨凉无语,这就是没有默契的表现。她不是害怕,又不是她做错事有什么好怕的,她是不想到楚府的那一杆子人。还有韩娇越叫越凄惨的声音,她还没结婚生子就让她看这些,真的好吗?   “老爷…。救我……”韩娇捂着肚子,许是她过疼痛让她忍不下了,最终选择向楚云洲求救。   可楚云洲会救她吗?她也不想想这孩子的来历,楚云洲都恨不得立马杀了她又怎么会去救她偷人偷出来的野种?   “老爷……救我……”韩娇脸色苍白,整个身子明显在抽搐发抖,原本艳丽妩媚的容颜扭曲着,痛苦难捱的样子加上她身下越来越多的红色血水,那惨样很是触目惊心。   楚云洲紧握双拳站在原地,起伏的胸膛,紧绷而铁青的脸,还有那猩红的目光暴露出来的全是肃杀的气息。   楚雨凉是真的看不下去了,这简直是在考验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她敢说看过这一幕她都害怕以后生孩子了。   就在她准备劝说楚云洲让他先把韩娇弄回房去时,韩娇在痛苦之中晕了过去。   “爹,让人先把她带下去吧,别让她把你这地儿弄脏了,要处罚她也不急在这一刻。”她皱着眉朝楚云洲说道。   楚云洲将没听到一般,骇人的神色未变,动都没动一下。   楚雨凉抿唇,推掉晏鸿煊的手起身走向书房外,楚云洲现在正在气头上,估计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觉得还是应该叫人来把韩娇弄回她房里去,他们两个大男人胆子大对那些东西不在乎,可是她胆小啊,就是现在她闭上眼脑中浮现的都是韩娇身下的鲜血。恐怕今晚她还得主动找晏鸿煊陪她了。   而这时刚好碰到王氏带着一双孙儿孙女赶过来,身后还有跟着他们的丫鬟下人,整个长廊一下子被一长窜的人挤满。   “孽畜,你在这里做何?”一见面,王氏就冷下了脸。上一次已经同楚雨凉撕破了脸,当着楚云洲的面露出对楚雨凉的厌恶,如今再看到楚雨凉,她连简单的伪装都省了。   楚金涵和楚菱香两兄妹搀扶着王氏,见到楚雨凉,两人眼中的恨意一点都没掩饰。   一听王氏那喷粪般的叫唤声,楚雨凉就来气,原来还打算施舍点好心的,结果看到这祖孙三人,顿时就打消了施舍好心的念头。冷漠的转身,又走回书房坐在晏鸿煊身侧。   房间里的气氛是危险是真的,楚云洲就似会随时走火入魔似的,可客椅那边一男一女还能挨着坐一起眉来眼去。   王氏带着孙儿孙女进到书房,因为楚云洲是背对着门口的,三人自然看不到楚云洲的神色,入眼可见的就是韩娇躺在血泊中的样子。   “娘——”   “娘——”   “娇儿?”   祖孙三人同时惊呼,楚金涵和楚菱香放开王氏惊慌的朝韩娇跑了过去。   抱起韩娇的脑袋,楚金涵哆嗦的伸手探了探韩娇的呼吸,见她还有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忍不住朝楚云洲问道,“爹,到底出了何事?娘怎么受伤了?”   楚云洲依旧那副让人望而生畏的神色,楚金涵和楚菱香这才正面看清楚,顿时惊得头皮发麻,都不敢追问了。   王氏走了过去,发现韩娇身下有血之后,先是一惊,随即转身看向自己儿子,“怎么弄成这样?可是你把娇儿打伤的?”   楚云洲没动,只不过脸上、脖子上、手背上的青筋跳动得很厉害。   王氏虽然被儿子的神色吓了一跳,但也没往心中去,余光瞥到客椅上那对男女时,她突然就怒了,指着楚雨凉朝儿子训斥道,“你就是这般宠她的?娇儿都伤成这样了她还在这里……”后面的话王氏没有说出来,毕竟跟楚雨凉坐在一起的男人也不是她能随便指骂的。   楚云洲依旧没理睬她,王氏怒瞪着楚雨凉,想到什么,她突然朝楚雨凉走过去,厉声责问,“是不是你对娇儿动的手?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怎能做出这样让人发指的事情出来,你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她也是你继母,你怎能对她动手?”   闻言,不止楚雨凉惊呆了,就连晏鸿煊都瞬间冷下了脸。看着自持长辈身份而无理取闹的老女人,他眼眸为眯,眸光泛起了阵阵寒意,直射王氏因为动怒而爬满皱褶的老脸,“太夫人说话可得注意些分寸,本王可以敬你,但不代表本王可以容忍你肆意辱骂。”   他低沉的嗓音冷冽无比,甚至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让王氏瞬间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可见韩娇还躺在血泊中,儿子又无动于衷,这一幕让她直觉的以为是楚雨凉下的手,也只有这个孽畜才能让儿子包庇她的罪行。   有贤王在,她要说教楚雨凉肯定不行,于是乎王氏把怒气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对着儿子劈头盖脸的训斥起来,“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事?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你疼爱的女儿变得鸡犬不宁,云洲,你可真让为娘的心寒啊!你不在家的时候府中的事让娇儿打理得妥妥当当,哪一样都不曾让我操心过,可是你看看,你才回来多久,家中因为她就变得如此混乱不堪。你说,你到底还要宠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得让她把我们楚家搞到家破人亡你才甘心?”她一边说着气恨的话一边还指着楚雨凉。   “够了!”楚云洲突然吼了一嗓子。   王氏正说得起劲,险些被他一嗓子吓跌,稳住身子,她怒不可遏,“云洲,为了她你是不是连为娘都不想认了?!”   楚云洲满目猩红的瞪着她,僵硬的抬手指着晕过去的韩娇,嗓音沙哑一字一字的说道,“娘,韩娇小产了!”   闻言,王氏猛的一惊,正准备过去关心韩娇的身子,突然间转身的动作僵住,之间她慢腾腾的回头,一脸不置信的望着自己儿子,“你、你说什么?娇儿、娇儿小产?”   儿子才回京多久?就算他们有同房也没这么快怀上……   楚云洲朝门外低吼,“张海,把大夫请来!”   张海连书房门都不敢进,只在门外应了一声就赶紧跑了。   而此刻,在书房里,王氏和楚金涵、楚菱香祖孙三人皆是震惊到不行。   看着韩娇腿上的血水,王氏睁大着眸孔,双唇哆嗦,像是突然哑了一样。   而楚金涵和楚菱香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突然大哭了起来。   楚金涵虽说是个男人,可哭起来声音尖锐,“娘……娘……。”   楚菱香更不用说,哭得比被人抛弃还凄惨,“娘……娘……”   书房里,两兄妹的哭声震耳欲聋,不怪两人激动过度,主要是韩娇身上发生的事太过刺激,让兄妹俩一时间慌了神。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楚金涵和楚菱香虽然年纪最小,可也明白韩娇流产所代表的含义。作为儿女,听到这样的事实哪有不震惊、不痛心的?他们的娘做出这样的事出来不仅是自取灭亡,还要让整个家都为此蒙羞,作为儿女,他们今后也会无脸见人的。   听着兄妹俩比哭丧还凄惨的声音,楚雨凉掏了掏耳朵,随即嗔怪的瞪身侧的男人,用眼神骂他:都怪你,让我留下来做什么?污染我的视线还污染的我的耳朵。   晏鸿煊深眸回视着她,淡淡的扬唇,不着痕迹的搂紧了她腰身。   整个书房里,就他是个外人,也就他最为悠闲惬意。对楚云洲,他也没表现出一点嘲笑的神色,只不过楚雨凉感觉到他心情很愉悦,是那种幸灾乐祸的愉悦,好似韩娇爆出丑闻他比她还兴奋似的。   楚雨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有一肚子的话想对王氏说,可看着楚云洲的样子,不得已,只能暂时将话全部咽下。   尽管她和楚云洲不是真正的父女,可楚云洲的为人她还是很肯定的,在没见过楚云洲之间她还替原身怨恨过楚云洲,可自从见过他以后,那些怨恨突然就少了。这个血气方刚、正气凛然的中年男人,他把自己一生的精力都献给了这个国家,光是这份付出的心力就让人折服。   此刻在他盛怒之中,她似乎也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受伤和痛苦。世人,有几个能接受另一半的背叛?更何况是他这样霸道的大男人。   或许这场背叛也有他的过错在里面,毕竟一个女人常年被冷落,那种心情她还是可以理解的,可话又说回来,他给韩娇的冷落也不是他本愿。忠孝仁义都能兼顾者,这不是人是神了。   所以整件事要怪也只能怪韩娇不自重、不自爱。   楚家位于市街,要请大夫也走不了多远,很快张海就带了一名白胡子大夫回来。   书房里的气氛险些把老大夫吓跑,还是张海把他拉到韩娇身前,对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大夫才颤颤惊惊的蹲下身子给韩娇把脉。   王氏老脸狰狞的看着老大夫的举动,看着他收手起身的那一刻,王氏突然朝他扑了过去,并用力的抓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说,她是不是真有了身子?!”   老大夫险些没被她吓人。面前这位老夫人虽然穿着绫罗绸缎一身富态,可那神色就跟要吃人似的。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因为地上那位夫人才使得这位老夫人失控的。   于是,他颤颤惊惊的对王氏拱手说道,“老夫人莫要悲伤,虽说这位夫人肚子里的胎儿未能保住,但这位夫人并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好生调养身子,以后若想要孩子也是有机会的。”   他话一出,楚雨凉在一旁忍不住抖肩膀,这个老头儿也太会看脸色了。   “滚——你给我滚出去——”王氏勃然大怒,嘶声对老大夫吼道。   或许是太过激动,王氏吼完之后突然翻起了白眼,年迈的身子瞬间朝地上栽去——   “太夫人!”她晕得太过突然,好在张海眼快,赶紧将她抱住,并朝门外喊道,“快把太夫人带回去!”   见老大夫要走,张海又赶紧唤住他,“大夫,有劳你帮我们太夫人看看,可别让她出事。”   老大夫脸色很难看,是被吓的。听张海说完,整张脸瞬间由白到黑,“这、这……实在抱歉,我家中还有事,我先告辞了。这位老夫人身子金贵,你们还是另请高就吧。”   他匆匆做了个揖,随即抬脚就往外跑,还差点和进门的丫鬟撞上。   “大夫!大夫!”张海急声唤道,想将他换回来,老大夫就跟要被人杀头似的,头也不回的跑没影了。   进门的丫鬟搀扶着王氏快速的离开了。   而楚金涵和楚菱香在老大夫为韩娇把脉的时候就停止了大哭,这会儿已经安静了下来。见没人理会韩娇,楚金涵将韩娇抱起来沉默的绕过楚云洲走出了书房,楚菱香一边抽泣一边跟着他身后。   书房里就剩下四人,张海很快也离开了。虽说老爷没开口说话,可是太夫人晕倒也该找个大夫回来看看。韩姨娘可以不管,反正是将死之人,可太夫人不能不管的。   眼下,总算彻底安静了。   楚雨凉见楚云洲还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于是起身走过去劝道,“爹,想开一些,韩娇这是自作孽怨不了任何人,你没必要为了她这种人难受。”   楚云洲闭上了双眼,将眼中的痛色掩藏了起来,对她摆了摆手,“你们走吧,我想静一静。”   楚雨凉上前抱了抱他,算是给他无声的鼓励,“那我们先走了,你先冷静冷静,等你做决定的时候我们再来。”韩娇不守妇道、与人私通,背叛之事已成事实,总要给个结果的,她不相信楚云洲会就此放过她。只不过她觉得此刻是应该让楚云洲先静一静,所以有关奸夫的事她暂时隐了下来,本来人家就难受了,这会儿再说出来估计楚云洲真的会立马杀人泄恨。   “走吧走吧。”楚云洲摆手,许是站得太久的缘故,走向书桌时,那双腿明显有些不稳。   楚雨凉朝客椅上的男人瞪眼,晏鸿煊这才起身同她一起离开。   走到花园里,楚雨凉停了下来,目光斜斜的打量身侧的男人,“还真看不出来你还会给人看病呢”   晏鸿煊轻笑道,“这有何难的?习武之人略懂一些医术也实属平常。”   楚雨凉哼了一声,“你就编吧,使劲的编吧,反正在我面前说谎又不会犯法。”这男人真当她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她这具原身也是练武的,咋就对医术一窍不通?   晏鸿煊含笑的将她拥在身前,垂眸看着她不满的样子,低声道,“本王没有对你说谎的必要,你不用怀疑本王的身份,本王只是这大晏国的三皇子,也是你未来的夫君,仅此而已。”   楚雨凉哪会不懂他说的意思。他是没必要说谎骗她什么,可是他可以隐瞒不说。尽管心里怀疑他另有身份,可是想到自己也是顶包的人,于是也就没再开口了。   两人从楚云洲书房出来,也没去别的地方,就一直在花园里坐着。   期间,楚雨凉想到下月初八的婚事,就忍不住说道,“谁选的婚期,这也太快了吧,下月初八,还有半个月都不到。”   闻言,晏鸿煊蹙眉看着她,“太快?你可是觉得仓促了?”这女人真想绑了她打一顿,他本来想把婚期定在这个月底的,结果礼部那边说这月未有吉日。   楚雨凉撇嘴,“肯定仓促啊,我俩才好多久就急着结婚?再怎么也得相互了解透彻了再结婚。”   晏鸿煊脸色悄悄的变黑,眸中迸出一丝不悦,“还需要相互了解?你我早已熟识,又互生情意,还需要如何了解?”   楚雨凉叹了一口气,压根就不奢求他会理解自己的意思。古人多是盲婚哑嫁,像他们这样还没成亲就整日里纠缠在一起的已经算是特例了,寻常老百姓要这样得被口水淹死。   可没有谈情说爱的过程就匆忙走进结婚殿堂,对她来说终究觉得不完美。还有半个月,也就是说她还有半个月时间和他谈恋爱,这不还是闪婚嘛?   她的反应让晏鸿煊更加不悦了,看着她的黑眸都凝聚起了一丝冷意,“你可是不愿嫁给本王?难道你有二心?”   “……?!”楚雨凉吐血。这都什么跟什么?“晏鸿煊,你别乱猜忌行不行?我只是说结婚太早,没说不嫁给你,你瞎想个什么劲儿!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难道我连牢骚都发不得?”   闻言,晏鸿煊脸色这才好了一些。搂着她腰身的手臂一紧,让她整个身子几乎贴紧了他的胸膛,严肃的警告道,“既然你我都对这桩婚事满意,那就安分些,不许胡思乱想。”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他那只眼睛看出她对这桩婚事满意了?皇上一道圣旨就让她终身没了自由,且还无法反抗。跟他相识一场,也就最近相处才有所好转。眼看着下个月就结婚了,她有什么好满意的?   就在两人‘谈婚论嫁’之时,张海端着一只托盘路过角亭。   “张管事,你要去哪?”楚雨凉主动招呼道。尽管张海只是楚云洲身边的随从,但楚雨凉还是把他当管家称呼。   张海朝两人看过去,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王爷、见过大小姐。”   他手中托盘里放着一叠白色的绸布,楚雨凉指了指,问道,“张管事,你这是?”   张海如实回道,“回大小姐的话,老爷决定留韩姨娘一具全尸,特令小的给韩姨娘送三尺白绫过去。”   楚雨凉惊得睁大双眼。尽管知道楚云洲不会放过韩娇,可听到这消息,她还是忍不住惊了一下。   “王爷、大小姐,恕小的有要事在身,失陪了。”张海恭敬的说完话,朝韩娇院子的方向走去。   “要去看吗?”晏鸿煊问道。   “算了吧。”楚雨凉摇头,“好端端的去看人自尽,我胆小怕晚上做噩梦。再说韩娇恨我恨得要死,我怕她临死前看到我一激动然后就给我下咒,到时候可就麻烦了。”虽说她故意说的夸张,可还真是这样想的。电视里的惊棘片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晏鸿煊轻笑,“你胆子如何变得如此小了?”   楚雨凉黑线,“……”她胆子很大吗?她除了动手打过人外,可是连鸡都没杀过。看着他调侃的表情,她眼眸子一转,故作羞怕的往他身上靠,“哎哟,人家胆子一向都小的。”   晏鸿煊唇角抽搐起来。连知府都敢暴打的女人胆子算小?那要如何做胆子才叫大?   两个人又继续在角亭里坐着。虽说这府中的气氛不好,可亭子里两人相处的气氛却充满了温情。对楚雨凉来说,楚家出事,真心跟她无关,这府中除了楚云洲她看得顺眼外,其他就没一个人能让她顺眼的。说她无情无义也好,说她不懂事也罢,她是真把自己当做了局外人。   看在楚云洲的面子上,她也不幸灾乐祸,只觉得这是天意。韩娇当初用卑鄙的手段意图毁她原身的清白,又是通奸又是杀人的,如今她活到尽头,真应了她骂韩娇的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韩娇不信因果报应,但因果报应却没有放过她。   她说怕韩娇临死前对她下咒,不过也是想调节一下气氛罢了。她做事问心无愧,自然就不怕鬼敲门。   ……   而此刻在韩娇的卧房中,醒来的韩娇见到张海送来的三尺白绫,加之羞于面对一双儿女的追问,她起身下床想都没想的抓起白绫就往房梁上悬挂。   “娘!”   “娘!”   楚金涵和楚菱香同时惊呼,并双双将她身子抱住。   “涵儿、香儿……你们就让娘去吧……娘对不起你们……娘没脸再面对你们……娘这就以死谢罪……”韩娇一边挣扎一边哭道。   “娘,你不能死啊!”兄妹俩抱着她不放手。特别是楚菱香,一直都在哭,都快成泪人了,“娘,您不能死,您死了我和大哥该怎么办……您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您是我们的亲娘,就算您做错了事也还是我们的亲娘,我跟大哥不怪你,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来……娘,你不能够把我们扔下……”   楚金涵也是痛心的哭道,“娘,香儿说的对,您不能把我们扔下,你若死了,我和香儿就没娘了……”   看着一双让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女,韩娇捂上了脸抽泣。奸情暴露,这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她不觉得自己有何错,她是个女人,她也需要有人宠着有人爱着,可是楚云洲太让她失望了。从她嫁给他的第一天起她就失望到极点了……   楚云洲不爱她,她是知道的。当年定下亲事的时候楚云洲就明确的告诉过她他心中只有他的前妻,那个叫尹秋萍的女人,说娶她只是因为家中无香火。他说他只会给她名分和荣华富贵,其他的让她不要多想。   她也知道他和尹秋萍是青梅竹马,自幼就海誓山盟过,可是那时的她一点都不介意,毕竟尹秋萍已经死了,一个死人不可能来跟她争夺什么,加之家中长辈都看好楚云洲,决定他是成大事的人,于是她果断的嫁给他做续弦。   成亲前楚云洲把话说的很绝,她当时点头说不介意其实并非是真的不介意,只是觉得楚云洲还沉浸在失去亡妻的痛苦中,所以暂时接受不了别的女人。她当时还觉得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认为自己嫁给他一定会幸福的。她想,楚云洲早晚会忘掉那个女人的,只要她好好表现,好好为楚家付出,总有一天楚云洲会看到她的好、总有一天会把心放在她身上的。   可是,在她还没来得及付出之时,楚云洲就往她身上泼了一盆凉水……   新婚夜,楚云洲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和她圆房,那一晚,他只是在新房中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走了,听说他是一个在书房里过的夜。成亲第一晚,她的心就跌到了山谷之中。   婚后,他们不像别的夫妻那般新婚如胶似漆,而是在冷漠中度过,要不是婆婆逼着他,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同她圆房。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得好,楚云洲早晚会为她心动,可是婚后她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有多可笑。楚云洲在家的时间极少,就算在家,一个月让她侍寝的机会只有两三次。   作为一个女人,忍一时她做得到,可是要她忍一辈子,她真的做不到。   王元武是婆婆的侄子,经常在楚家走动。当王元武主动接近她的时候,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同他好上了。跟王元武偷情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女人,也只有跟王元武在一起的时候,她心中才没那么多的恨意和委屈。   王元武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欢愉,他带给她的是楚云洲这辈子都无法给她的疼宠,跟他在一起,她体会到做女人的乐趣,那时内心的满足和喟叹。   王元武早就提出想娶她的心思,可是她都只当是玩笑话。王元武家中虽然富足,可在身份上远远不如楚云洲。她很清楚,自己不会离开楚云洲,一是没法想娘家交代,二是她舍不得‘楚夫人’这个身份。京城里,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羡慕她的。走到哪,她都能引来别人艳羡的目光,这份荣耀、这份虚荣是王元武给不了的。   就这样,她一直在两个男人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一份是做女人的欢愉和满足,一份是做女人的虚荣和富贵,尽管她也挣扎过、矛盾过、忏悔过,可是最终她还是遵从了自己原始的欲望。   她觉得只要自己把握得好,她和王元武的事或许会瞒人一辈子,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楚云洲在沉默多年以后居然关注起楚雨凉那个小贱人来,以前他对那小贱人都极为冷漠的,就像对她们其他人一样,可是这一次回京,他居然为那个小贱人出头,还居然把她这个妻子给休了!她更没想到的是她竟在这个时候怀上了王元武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可是她不承认自己做错了。她是一个女人,凭什么她不能享受女人该有的欢愉?他楚云洲如此对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   “韩姨娘。”就在韩娇陷入往事的追忆中,张海突然出声,将她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看着手中的白绫,韩娇眼泪犹如泉涌,不断的洗涮着她苍白的面颊。往日的艳丽妩媚此刻从她脸上再也找不到半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和隐忍的不甘。   她是做错了,可是楚云洲呢,难道他就没有错吗?!   他的狠心、他的冷漠……她变成这个样子全是他的错!   她能背叛他,全是他逼的!   倘若他对自己付出半分疼宠、关爱,她韩娇何至于在一个什么都不如他的男人身上寻找快乐和满足?   “韩姨娘,请吧。”张海严肃的提醒道。不是他不生同情,说实话,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要他如何去同情?老爷没将她碎尸万段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韩娇双手开始哆嗦,染血的身子狼狈的颤抖……   而这时,楚金涵突然悄无声息的走向一旁。   张海注意力都在韩娇身上,主要的楚云洲命他监刑,要不然他早就离开了。   “韩姨娘——唔——”就在他准备再次提醒韩娇动手时,后脑勺突然传来痛意,他眼前一黑,瞬间就失去知觉倒向了地面。   “涵儿?!”韩娇惊恐的看着手执木凳的儿子。   “娘,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楚金涵双目泛着狠光,咬牙切齿的说道。   任何人都不能分离他们母子!   ……   在花园里坐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眼看着午时都要到了,楚雨凉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问道,“王爷,你说张海是不是去太久了?”   他们在这里就是想等着张海回来,可张海一直都没出现,这会不会太奇怪了?   难道是韩娇不想死,求张海多给她一些时间好跟一双儿女告别?   有这可能!   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着入口处,眸光有些晦暗。   楚雨凉赶紧拉他起来,“走,看看去。”   晏鸿煊‘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主动往主院外走——   ------题外话------   呜呜呜。又木有一万。我面壁去~ ☆、【六十六】把这两个东西拉下去   原本以为已韩娇的性子逼她去死她肯定不依,一定会闹腾得相当厉害,可是楚雨凉和晏鸿煊去了之后才发现,眼前的事跟他们想象的差别太大。   特别是看到张海倒在房中,两人都被惊了一跳,而此刻韩娇的房中只有张海一人,韩娇母子仨人却不见踪影。   “王爷,快找人过来!”蹲在张海边,楚雨凉急声喊道。她用指腹在地上的血滴上粘了粘,发现血滴已经干涸,很明显,张海受伤有好一会儿,再这么拖延下去,搞不好会出人命。   晏鸿煊没按他说的去做,而是蹲下身子开始检查张海的身子,最终确定是脑后受伤致使他昏厥的。   看着他动作娴熟的处理张海的伤情,楚雨凉一动不动,惊诧的望着他。张海脑后有团肿块,很明显是被重物击过,凳腿上的血迹就可以证明。   想到什么,楚雨凉突然跳了起来,“遭了!”   来不及跟晏鸿煊多说一句话她就冲了出去——   ……   书房里,楚云洲在听完楚雨凉说的事以后,只是一个劲的用拳头砸桌子,震怒和痛苦的神色爬满了他整张脸,击在桌面上的拳头就跟铁杵做的一般,几拳头,那结实的实木桌就有了深深的裂痕。   看到他那样子,楚雨凉又心酸又心惊。   “爹,你别这样好不好?”   “来人!”楚云洲没理她的劝慰,而是朝外咆哮了起来。   很快门外站岗的侍卫走了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带人去王府,务必给我将王元武抓来!”   “是!”侍卫严肃的退下。   “爹。”楚雨凉又喊了他一声。   “没事你就先下去!”楚云洲起身背对着她,冷冽的赶人。   “我不走。”楚雨凉有些来气,坐到客椅上,“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我什么时候才走。”   楚云洲背对着她,始终没有回头,那挺拔如松的背影依然伟岸,可此刻从他后背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消沉阴晦,不再像平日里那般傲骨凛然,这样的他让楚雨凉忍不住为他感到心疼。   之前因为韩娇流产的事她暂时没提奸夫的名字,是想等楚云洲冷静一些再告诉他,毕竟奸夫还不知道他们的事已经暴露了,想什么时候抓他都行。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韩娇居然打伤张海逃了。   她要是再不把奸夫说出来,还不知道韩娇会不会伙同奸夫做出其他的事情出来。   但愿她没说迟。   没多久,晏鸿煊到了书房,楚雨凉赶紧朝他问道,“王爷,张海怎么样了?”   晏鸿煊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不碍事,已经替他疗过伤,等醒来之后就没事了。”   现在,楚雨凉已经不怀疑他的医术了,这个男人对医术绝非只是懂一点皮毛,瞧他给人看病治伤的样子,若不看他那张脸,她还以为他是有几十年行医经验的老手呢。   他说张海没事肯定就没事,她愿意信他。   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楚云洲,什么都没说,走到楚雨凉身侧坐下。   其实楚雨凉是很想让他离开的,毕竟这是楚家的事,他一个外人赖在这里总让人觉得不妥,加上这又是别人家的丑事,深明大义的人可能当他是好心想留下来帮忙,若是心胸狭隘的人恐怕还会指责他是故意留下来看笑话的。   转头看到他开始闭目养神,那惬意悠闲的神态让楚雨凉都想找根棒槌敲击他了。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看事?这地方是他休息睡觉的地方吗?就算他是楚云洲未来的女婿,可这里也不是他的贤王府,真不知道他怎么会如此没有眼力劲。   叹了口气,深深的鄙视了一眼,楚雨凉也开始沉默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奉命去王府抓人的侍卫回来禀报,“启禀将军,小的们已去过王府,但王元武并不在府中,听人说天明王元武出府以后就没再回府。”   闻言,楚云洲挺拔的身躯微微动了动,他没转过身,但却能清晰的听到他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   “下去,派人把王府守着!”   “是!”侍卫又严肃的退下。   对这个结果,楚雨凉早都预料到了,待侍卫一走,她纠结的朝楚云洲看去。韩娇和王元武极有可能跑了,发生这种事,不跑就只有死,那两个人又不是傻子。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的打算,是和那对奸夫。淫。妇一起跑,还是乖乖的回楚府领罪?   这两个人做事也真够绝的,就算不想让韩娇死,可以同楚云洲说啊,做得如此极端,他们有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爹的心情?这就相当于他们认同了韩娇与人通奸的事,并且还支持两人在一起。   这不是摆明了要伤楚云洲的心嘛,她要是楚云洲,估计已经被气死了。   ……   傍晚,侍卫来报,说楚金涵和楚菱香找到了。没多一会儿,兄妹俩双双出现在书房里,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在楚云洲身后跪下,很明显,是回来请罪的。   楚云洲身子微微颤过之后,背对着兄妹俩朝侍卫下令,“来人,把这两个孽子给我拖出去砍了!”   他话一落,书房中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起来。   就连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都睁大眼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的后背,那嘴张大得都可以塞下一只生鸡蛋了。   侍卫也是愣愣的杵着没动,受惊不小。要是换做其他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拉下去砍了,可眼前这两位可是楚家的子嗣,而且楚家还只有二少爷一个男丁,若是要杀了,这不是让楚家断了香火吗?将军怎么都不好好想想呢?   “拖出去砍了!”似是发现身后的人没有动作,楚云洲突然转过身冲侍卫厉声低吼,那双矍铄锐利的眼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狰狞的瞪着跪在脚边的兄妹俩。   “将军。”侍卫们为难的低下头,还是不敢有所行动。   “违令者下场同他们一样!”楚云洲胸口剧烈起伏,一字一字皆充满了恨意。   “爹?”楚金涵不敢置信的唤道。   楚云洲仿似没听到他的声音,怒目瞪着侍卫正准备再次下令,突然王氏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谁敢杀我孙儿?!”   在丫鬟的搀扶下,王氏快速入内,并推开丫鬟冲到孙儿、孙女身前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后。她刚站定,就突然扬手对着楚云洲的脸扇去。   “啪——”响声起,顷刻间震惊了所有人。   “混账东西,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竟连你的骨肉也想杀害,我楚家怎么就生了你这样冷漠无情的人?!”   “……”楚云洲偏着脸,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是看得清楚他身体在剧烈起伏颤抖。   楚雨凉想都没想的冲了过去,学王氏的样子将楚云洲护在了身后,一脸不满的瞪着王氏。   “孽畜,你给我让开!”见到她,王氏嗓音都尖锐了起来,那神色更是难看到极点,就差没伸出双手把楚雨凉给掐死了。   “让开?”楚雨凉挺了挺腰脊,不甘示弱的迎向她面目可憎的老脸,“这地方写了你的名字吗?你说让我就让?”   “你这大逆不道、目无尊长的东西,今日我就替楚家清理门户,我看谁敢阻拦我——”王氏说着话,又一次扬起手掌。   楚雨凉眼快的将她手腕抓住,愤怒的瞪着她的老脸,“太夫人,你够了!”   王氏挣扎着手腕,被楚雨凉抓疼的她含怒的看向自己儿子,“你这个不孝子,看着为娘被这个孽畜欺负你就是如此无动于衷?”   楚雨凉立马朝她喷过去,“把嘴巴放干净些!谁是孽畜?!你要再如此侮辱我娘,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氏大怒,“云洲!”   楚云洲刚动了一下身体,楚雨凉想都没想的一把将他推开,“你给我闪一边继续伤心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凉儿。”楚云洲一脸痛色的看着她,矍铄的双眼此刻染着浑浊的光泽,也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楚雨凉压根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对着他吼了起来,“叫你让开你就让开!你要真把我当你女儿就别管我,否则我就当我爹死了!”   她是真的气到了极点,本来还想静静的做个旁边者,可是看着王氏那一身煞气蛮不讲理的样子,她是真的忍无可忍。   已经有人把楚家的天捅翻了,她不介意再放把火烧死他们!   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王氏,楚雨凉磨了磨后牙槽,开始骂了起来,“说我目无尊长、说我大逆不道,的确,我就是目无尊长、就是大逆不道!我敬你一声叫你祖母,但从小你以孽畜唤我,我敬爱的祖母,你可有听说过老而不尊、少而不从的道理?在你不把我当楚家血脉看待的第一天起,你就失去了被我尊重的资格,这府中,最没资格对我叫嚣怒骂的人就是你!”   将王氏的手腕丢开,楚雨凉走向了楚云洲,指着王氏恨道,“爹,容我今日把话说开,不管你们听得听不得,我都得说,而且还要说个清楚明白。你今日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是你自己今日造成的,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在我楚雨凉看来,人有三不孝,最为不孝者就是纵容自己爹娘是非不分、为非作歹。韩娇背地里加害我、虐待我,不是因为她容不下我,而是你的亲娘在背后默许她所有一切阴险毒辣的手段,你口口声声说亏欠我,没错,你的确是亏欠了你的女儿,因为是你的纵容从而使你的娘亲冷漠无情、六亲不认,连自己的亲孙女都容不下,试问,这种行为比禽兽好多少?刚刚还有人说虎毒不食子,可在我看来,比虎还毒的人正是那个嘴里说着‘虎毒不食子’的人!”   “凉儿。”楚云洲看着她,尽管身上暴戾的气息散去不少,可却痛心疾首,“别再说了。”   “我不!”楚雨凉径直走向王氏,用她厌恶的目光迎视着王氏布满憎恨的老脸,抬手指向了楚云洲,“太夫人,你好好看看,你的儿子、你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变成这副摸样,你身为娘亲你心疼不?你这个亲娘都不心疼,可是我这个你口中的孽子却心疼得想站出来保护他,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你——”王氏被说得老脸铁青。   “你别急着动怒,等我把话说完你再怒也不迟。”楚雨凉冷笑,哼了一声,“韩娇是你为我爹引进门的,比起我娘来,她可是你最看得上眼的儿媳,可是你没想到吧,那么温柔贤惠的儿媳竟然偷人,她做出这种让人不耻的事,你这个当婆婆的难道就没有一点要反省的吗?看着你儿子如此痛苦,你就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表示吗?太夫人,你是觉得你儿子坚强勇敢、所向披靡可以战胜一切艰难、折磨,还是觉得他在这个家可有可无?你知道跟你儿媳通奸的男人是谁吗?你不知道我告诉你,他叫王元武,是你娘家的亲侄子。”   “什么?!”王氏眸孔骤睁。   “哼!”楚雨凉继续冷笑,“你的儿媳和你的侄子私通、如今两人还有可能私奔,这其中不仅有你的功劳,还有你这对宝贝孙子孙女的功劳。”她面色突然一沉,又换上了一副恨意,“太夫人,你不分青红、是非不辨,你对得起谁?你别忘了,这个家的荣耀和富贵是靠你儿子在沙场上拼了命为你们换来的,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看到他现在这样,而在这个家中好吃好喝的你们,良心可安?在他饱受背叛带来的伤害时,你不关心他就罢了,你还打他,我想问你,是何道理?”   “凉儿!”楚云洲喝道,突然上前抓着她手臂往后拉扯,看着她的双眼中凝聚着一团湿意,朝她训斥道,“说这么多做何?有何意义?爹的事爹自有主张,你不用参合进来。爹没有你想的那么懦弱不堪。”   尽管他看起来有责怪之意,可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他话中另一份指责。他没想过要女儿为自己操心,更没想过这个女儿会帮他出头。   刚刚的那一耳光让他觉得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可因为她几番言辞咄咄的话,却让他沉入深渊的心突然跳跃了起来。   他已经沉默了一整日了,看着他总算开口正常说话了,楚雨凉也知道他是清醒了。   “爹,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别一个人闷着。”她也随之冷静了下来,认真的说道。   “嗯。”楚云洲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他的凉儿比以前更加讨喜了,不管她是否目无尊长,他就是喜欢她这敢说敢做的性子。   书房里一直都带着崩溃的气息,像是暴风骤雨会随时将此地摧残一般,在王氏进来之后,更增加了刀光血影的感觉。但随着此刻楚云洲的清醒,四周阴霾沉沉的气息逐渐散去,可某些人却忽然忐忑不安了。   “爹……求你饶过娘吧,您要罚就罚我好了,我甘愿替娘向您恕罪……”楚金涵失声痛哭起来。   “爹,女儿也求你放过娘,女儿愿意和大哥一起受罚。”楚菱香哭着附和道。   看着一双孝心满满的儿女,楚云洲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冷肃,目光威严不含半分情愫,“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韩娇不守妇德、与人私通,辱我楚氏门楣,令我楚家蒙羞,我楚云洲绝对不会轻饶她。你们兄妹包庇丧德之妇,当予同罪论处,念你们兄妹年幼无知,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肯将韩娇的下落说出来,我楚云洲可以饶你们一命,否则,你们也别再说我楚云洲狠心绝情!”   闻言,兄妹俩恐慌的跪着爬向他,一人抱上一条大腿,哭得撕心裂肺。   “爹,求你绕过娘吧。我求你了。”   “爹,哪有做儿女的看着亲娘受死置之不理的?求您放过娘好不好?以后我和大哥一定好好孝敬您,求求您不要让我们失去娘。”   看着孙儿孙女痛哭哀求的样子,王氏心疼不已,尽管儿媳背叛了儿媳,给他们楚家带来了巨大的羞辱,可是孙儿孙女却是无辜的,她只有这么一个孙儿,怎舍得孙儿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去死?要死也是那个放荡的女人去死,她的孙儿是不能出事的。   见儿子铁面无情的样子,王氏开口威胁起来,“云洲,这一切全都是韩娇的错,涵儿和香儿年幼无知才会将她放走,你若要真敢动涵儿和香儿,那就想把我杀了吧!”   楚云洲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沉冷的声音如从冰谷里传出,冷冽刺骨,“来人,将太夫人送回她房中,生死由她!”   “云洲!”听到儿子的话,王氏大怒,“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难看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楚云洲冷肃的目光朝杵着不动的侍卫射去,“你们谁敢再忤逆我半分,今日我就亲手将你们了断!”   闻言,侍卫们脸色大变,哪里还敢再继续纠结,其中两名侍卫上前一人架着王氏一只胳膊就往外走,甚至还用上了几分狠劲控制住了王氏的挣扎。   “逆子——逆子啊——”王氏挣扎不掉,只能尖锐的高声叫骂。   “来人!”王氏一走,楚云洲再次朝侍卫喝道,“把这两个东西拉下去关押起来严加拷问,知道他们说出韩娇的下落为止!”   “是,将军。”侍卫们领命,快速的走想楚金涵和楚菱香,将兄妹俩从楚云洲脚边拉开,架着人就往书房外走。   “爹——爹——”   “爹——爹——”   被带走的兄妹俩像王氏一样尖声呼喊着。   书房里总算彻底的情景下来了,对楚雨凉来说,发生的这些事真可谓乱了套,让她这个旁观者都倍感凌乱。好好的一个家,一下子变得腥风血雨,这味道闻起来真的挺难受的。   看着楚云洲沉着冷肃的神色,她没开口,一是觉得他应该冷静下来了,所以才没有动不动就喊杀人,二来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刚刚跟王氏的交锋对战,她似乎把想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爹,没什么事我和王爷先下去了,有事你让人来叫我。”起身,她佯装平静的说道。   “嗯。”楚云洲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走想书桌后的太师椅。   楚雨凉多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这才拉起一直看热闹的某个男人的手急忙往书房外走。   在走出主院大门时,楚雨凉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着身旁的男人不断的眨眼睛。   “怎么了?”晏鸿煊低声询问道,看不懂她的表情。   “我想去外面住几天,这家里乱七八糟的,看着就挺糟心的。”   “嗯,稍后我就带你回贤王府。”晏鸿煊点头。   “我也不想去贤王府。”楚雨凉拒绝道,“我就想去外面的客栈住几天,享受一下清净的日子。”   闻言,晏鸿煊俊脸一沉,牵着她的大手突然收紧,箭步般往楚府大门而去——   “喂——晏鸿煊——你干嘛啊——放手——”他走得太快,楚雨凉只能被他拉着小跑起来。   ……   院里了楚府乱七八糟的气息,楚雨凉暂时过了两日清净的生活。   尽管她对晏鸿煊的安排很是不满,可面对他的霸道,她有些时候真的拒绝不了。被楚家那帮人闹腾得心烦意乱,她哪有那个精力去跟他争争吵吵。   不过她人不在楚府,却有让程维帮忙打听楚府的动静。   据程维回报的消息,楚金涵和楚菱香还被楚云洲关押着,听说还对兄妹俩用了酷刑。   还听说王氏被软禁在房中,楚云洲去看过她两次,每一次都是冷着脸去冷着脸离开,还听说王氏在房中寻死觅活的,就是想逼楚云洲放出她的一对孙儿孙女。   听完这些,楚雨凉只是笑笑,并不发表意见。   而宫中的事,她从晏鸿煊那里也听到了不少消息。有关金印的事皇上和太子还在继续调查寻找,因为太后和昭王党羽的不满,皇上为了保住晏子斌的太子之位,还贴出告示重金悬赏以求得金印的下落。   对楚雨凉来说,如今的京城,似乎只有贤王府才算是安宁的,其他地方感觉都是乱哄哄一团。   她在贤王一住就住了七八天,眼看着婚期将至,这天,她趁晏鸿煊去宫里的时候回了趟楚府。虽说对这门婚事她还有些微词,可她能怎么办?总不能逃婚吧?   所以她还得回楚府关心一下她的嫁妆,顺便再看看楚老头有没有好一些。   回到楚府,一进大门楚雨凉就看出了府中的不同,尽管她和府中的下人不熟,可多少还是认得一些人,但这次到家,出现在她面前的全是新面孔,就连管家都换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钟平,而是一名叫三德的年轻男子。   在楚雨凉印象中管家都应该是那种有点岁数的中年人,毕竟年长一些做事更成熟沉重,思考起问题来也更细致全面。所以再看到三德那张阳光开朗得笑脸时,她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大小姐,老爷吩咐过小的,说是您回来让您直接去他书房见她。”向楚雨凉介绍完自己之后,三德赶紧传话。   “哦。”楚雨凉也没拒绝,朝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三德也没多话,面带笑容的退下了。   楚雨凉本来想先回自己小院的,不过想到三德的话,她决定还是先去看看楚云洲。   张海见到她回来,很是欣喜的迎了上来行礼,“大小姐,您回来了?”   楚雨凉笑了笑,问道,“张管事,你伤好了吗?”   张海点头,一脸感激的回道,“大小姐,一点小伤已经全好了。小的还要多谢大小姐和贤王相救。”   楚雨凉摆手,“张管家客气了。”   张海一边伸手为她引路,一边说道,“大小姐,老爷都盼了您好几日了。”   楚雨凉笑了笑,没多问,随他走向了楚云洲的书房。   本来以为就楚云洲一个人,去了之后楚雨凉才发现书房里貌似有客人,而且还是个年迈的老婆婆,看衣着尽显富贵,看举止也极为优雅,看面相……她脑海中似乎有点印象,可是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是谁。   她一只脚都跨进门槛了,想退都不好意思,只能继续往里走。   “凉儿,你可回来了。”见她进门,楚云洲从书桌后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并对她介绍起屋中的老妇,“这是大姨婆,快去,给大姨婆见礼。”   闻言,楚雨凉这才从记忆中翻出一些老妇的印象。   面前的老太婆是王氏的姐姐——王贞。   不过她出了知道这些外,对王贞的印象并不深刻,原身以前少有出房门,这王贞虽说来过几次,可跟王氏一样对她冷漠得很,所以她对王贞并不怎么了解。   “雨凉见过大姨婆。”尽管不怎么喜欢这个老太婆,可她还是端出几分礼节走过去蹲膝行礼。   “几年不见,凉儿丫头竟出落得如此灵秀了?”王贞惊艳的说道,并虚抬了抬手,“快快起来,别跟大姨婆如此见外。”   “谢大姨婆。”楚雨凉起身,低头装乖巧。早知道她就不回来了,不是她对王贞有任何不满,而是她对王氏娘家的人都喜欢不起来。   王贞似乎在这里坐了许久,楚雨凉刚来,她就起身对楚云洲说道,“凉儿好几日没回府了,你们父女俩一定有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先去你娘那边看看。”   楚云洲对她拱手,“娘的事就有劳姨娘了。”   王贞笑着摆手,“都是一家人,不必见外。更何况你娘是我亲妹子,她身子不好,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放心不下。”   楚云洲面带感激的将她送到书房门口,又吩咐了张海把王贞带去王氏院中,这才返回身走向楚雨凉,板着脸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楚雨凉撇嘴,“贤王府比家里好玩,所以就多玩了几天。”   楚云洲哼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楚雨凉没好气的瞪他,“是你要把我嫁出去的,怎么能怪我不中留?”   楚云洲拉长了脸,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精神饱满的样子,楚雨凉突然笑了笑,“这么快就好了?”   闻言,楚云洲抿起了薄唇,似是不打算回答楚雨凉的回道。   几日不见,他就调整好情绪和心态,楚雨凉都有些惊讶他的‘自愈’能力。盯着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最后才得出结论,“不对,看来那件事并没有真正打击到你。”   楚云洲突然抬起手,在她脑门上叩了一下,“没大没小的,好好同爹讲话。”   楚雨凉摸着脑门对他皱眉,“都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脾气咱们好好骂一场,别动不动就动手,一点风度都没有。”   楚云洲都被她气笑了。他一个大将军能像泼妇那般同她吵架?   父女俩几日未见,此刻相见,似乎有什么在悄悄改变,可要人指出来,却又无法形容。   对这种微妙的变化,楚雨凉不但不觉得别扭,反而心中多了一丝暖意。   不过想到王贞的到来,她忍不住拉长了脸,直言问道,“爹,大姨婆来府中做什么?”   闻言,楚云洲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祖母逼我放出楚金涵和楚菱香,我不同意,她就以死威胁。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安抚她的怒气,于是就将你大姨婆叫到了京城,想请她帮忙安抚你祖母的情绪。”   楚雨凉皱眉,顿时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对了,凉儿,这阵子你就别去贤王府了,马上都要成亲了,不管如何,这几日你都得乖乖待在府中待嫁。”楚云洲突然说道。   楚雨凉撇嘴,也没反对。无所谓,反正也待不上多久了。   她还在想被楚云洲接来府上暂住的王贞,想到王贞就想到王氏,想到王氏,就会去想这家里的事。   抿了抿唇,她还是问了出来,只不过很小心翼翼,“爹,你当真看开了?不气了?”   她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开的,到底是真放下被韩娇背叛的事还是在强颜欢笑?   楚云洲目光从她脸上掠过,背着手转身,不答反问道,“为何不能看开?”   楚雨凉眨眼,“你不恨韩娇了?”不可能啊,要是不恨韩娇,那早就应该把那对兄妹放出来了。   “韩娇的人我是一定要找到!”楚云洲背对着他沉冷的说道,“我楚云洲可以原谅她,但我楚家不能原谅她!”他对她从来没动过情,他可以不在乎她的不忠,但她嫁入楚家就该知道楚家并非普通人家,这家族之辱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让韩娇浮出代价的!   ------题外话------   呜呜呜。欠了好几千字帐了,肿么破?面壁去~悔过去~我就不信更不出万更来~(>_<)~ ☆、【六十七】我看她定是来向你报仇的   看着楚云洲的后背,楚雨凉沉默了起来,只是沉默片刻之后,她突然出声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爹,你不爱韩娇么?”尽管这问题有点傻,可她就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就当她好奇吧。   楚云洲转过身,目光深邃的看着她秀丽的脸,眼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楚雨凉正色的看着他,只听他说道,“娶韩娇并非我所愿,在我心中,只有一个女人。”   楚雨凉微微蹙眉,“是我娘吗?”   楚云洲点头,“嗯。”接着他又转过身,这次不等楚雨凉提问,他主动说道,“我和你娘自幼青梅竹马、情深意重……奈何你外祖父家道中落,你祖母因此对你娘多有偏见……你娘是个好女人,她善解人意、贤良温柔……只不过她太软弱了。”   他最后一句话带着叹息,饱含了好几种无法形容的感情,虽说表达得意思有些深沉含蓄,可楚雨凉还是听懂了。   楚云洲应该是知道尹秋萍在府中受了很多欺负。   这个家,本来就是这样,就如同那句话‘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一样,曾经的楚雨凉不就是软弱,所以才惨遭韩娇虐待、加害么?   要是早点换成是她,她早都把韩娇揍得连她娘都认不出了!   楚云洲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自从萍儿离开我以后,我一直心存抱怨,为何你不是个男儿身。你若身为男儿,或许我就不会再娶。”   他话中虽饱含无奈,似是逼不得已,可这话楚雨凉就不爱听了,“老头儿,你别看不起女人行不行?”   楚云洲转过头,嗔怨的瞪她,“我知道你听不得这样的话,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楚家世代为官,没有男儿,以后这楚家的荣耀要如何延续下去?”   楚雨凉忍不住喷他,“男儿又如何?若生得一副软骨,就算你有十个儿子,也不一定光宗耀祖。女儿身又如何?只要用心栽培,女儿也能入朝堂、战边关,江湖中有那么多女中豪杰,难道她们只是绣花枕头吗?既然江湖中英雄不分男女,为何朝堂之上要分雌雄?”   楚云洲被她堵得哑口,“……。”   楚雨凉举起胳膊,对他比划了个秀肌肉的动作,挑衅的扬起下巴,“你别看不起我是个女人,告诉你,要是你敢惹我,我照样把你打得连你娘都不认识!你们虽然没请名师教导我,可是我也自学成才学了一些本事,你要不信,找几个人来跟我打一场,看看我到底能不能胜过男人?”   楚云洲额头上隐隐的滑下黑线,就连紧抿的唇都忍不住抽动起来,“……”   楚雨凉不是故意要在他面前卖弄,而是被他重男轻女的思想给刺激到了,当爹的在女儿面前喊着嚷着要儿子,换谁来谁高兴?   秀完‘肌肉’,她冷着脸朝书桌走去,拿起桌面上一本‘兵法’,鄙夷的随手翻了翻,就将兵书丢在了一旁,绕到桌后,开始自行研起墨来,嘴里不屑的说道,“这些浅显简单的行兵布阵居然还能被称为兵法,简直是三岁孩童过家家的游戏。来来,老头儿,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兵法。”她一手研磨,一手朝楚云洲招了招。   看着她大言不惭甚至还理直气壮的样子,楚云洲板起了脸,不过还是背着手朝她走了过去,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这丫头,要是敢胡闹,他定要好好的收拾她一次。   楚雨凉把墨磨好,又取了一卷宣纸在桌上铺开,然后右手抓起一只毛笔蘸好墨汁,左手提起右手的广袖,这才开始在宣纸上写起字来。   “等等!”楚云洲突然喝道,抬手指向她五指抓笔的动作,“你这是做何?连笔都不会执,你还想写字?”   闻言,楚雨凉瞬间恼瞪他,“你还好意思说?从小到大你有为我请过先生吗?韩娇说我榆木笨挫不喜欢诗词歌赋,你就听从她的意见让我从小当一个不会写字、不会诵诗咏词的文盲,如今我自学成才,你就不感到心亏吗?给我闪边去,敢打扰我写字,小心我真对你不客气!”   说起来都是气,原身小的时候韩娇为了省下请先生的银子就跑去跟他说她不是读书的料,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真他妈的笑死人了,难怪楚菱香一点品德都没有,倒贴男人被男人睡,敢情是从小习文练字、读书读多了的副作用!   原来的楚雨凉是真的大字不识几个,以至于她到这个异世之后看书有些字意还得靠猜,她领悟能力稍差点,可能都看不懂,看书如此,更别说写字了,二十一世纪的学生,有几个能写好大字的,写出来让人认得清楚都算不错了。   楚云洲被他说得脸红筋涨,几乎全是心虚造成的,看着女儿怪异又滑稽的抓笔姿势,他内心隐隐泛着痛,他是真的亏欠她太多太多。   楚雨凉懒理他,专心的把孙子兵法里面的‘始计篇’一笔一划的写了出来,尽管落笔不稳,字迹歪歪扭扭,可她却是认真专注的写了半个时辰。最后实在是手累胳膊酸坚持不住了,她才将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拍,整个人虚脱般的躺到了楚云洲的太师椅上。   “老头儿,你好好看看我所知道的兵法,这些只是一小部分,你看看着,有不懂的地方问我。”软泥一般的躺在椅子上,她朝楚云洲指了指书桌上满篇像是蝌蚪和蚯蚓组成的文字。   楚云洲将墨迹还未干的宣纸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尽管纸上的字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就跟做事偷工减料似的很简化,可是他还是看懂了,从第一个字起他一句一句的阅览,越看眸瞳放得越开,看到最后,那脸上全是震惊的神色。   “你……你……”他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椅子上的女儿,许是因为震惊所以嗓音有些颤抖,“你……你是从看到的?如此精深玄妙的兵法是出自何人?能否让我见他一面?”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她因为喜欢军事,所以才有兴趣研究孙子兵法,楚云洲想见撰稿人,那算得上是登天的难度了,朝代不同、空间不同,怎么见?   好笑的看着他震惊的表情,她挑了挑眉,一点都没掩饰自己心中的骄傲,“怎么样,楚大将军,是不是还觉得女子不如男?这些还只是我脑子里九牛一毛的东西,单凭这些我就能胜过你军中所有的男人。想必你也见识过我制造出来的暗器了,我敢说那些暗器在大晏国除了我没人做得出来,他们威力我就不说了,哪怕你有千军万马,我也能把他们炸成灰沫!”   楚云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激动的看着她,“凉儿,你可真是我楚家的能人!”   楚雨凉鄙夷的起身,将他手中的宣纸夺到了自己手中,并快速的将其厮成碎片——   “不可——”楚云洲大骇,欲伸手阻拦下来,那样子就像自己收获的至宝被人抢了似的。   可惜楚雨凉压根不给他机会,把宣纸撕毁了不说,还把纸屑塞到了袖口中,然后拉长了脸不满的瞪着他,“有什么不可的?这是我写的东西,我想留就留想毁就毁,你想白要,我才不会给你。你也不想想你是如何对我的,你好意思向我要这些?爹,不是我要怪你,实在是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今日不是想在你面才卖弄才能,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女儿也不是普通人,请不要拿世俗的眼光来看待我。还有,以后别再我面前动不动就提儿子比女儿强,你女儿本事有的是,不会输给任何男人!”   说完,她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朝书房外走去。   “凉儿。”楚云洲突然唤道。   楚雨凉停了一下。   “对不起。”三个字,低沉的嗓音带着他内心所有的抱歉,他承认是他太小看她了,也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算了。”楚雨凉叹了口气,背对着他轻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恨你,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再把我看扁了。”他的女儿已经不在了,继续纠结以前的事只会让大家心中都不快乐。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些人重新认识她,不要再给她冠上软弱无能的帽子,也不要被人动不动就孽畜孽畜的喊。她楚雨凉只想告诉任何人,就算没有这个楚家的存在,她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楚云洲很久之后才收回目光,心中的震惊还没消退。他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女儿。   此刻的楚云洲还只是初步的震惊,更不会去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当王朝更替、诸国混战爆发之时,是眼前的这个女儿带领着他们冲破万难,将百姓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此时的他想的是要如何让楚雨凉把她知道的兵法全部传授与他,对了,还有她那些厉害的暗器,要如何做才能让她交出来冶炼的方法?   楚云洲在书房中算计着女儿拥有的才能,而离开的书房的楚雨凉在往自己小院行走的路上也在不断的算计着。   她就是故意把自己擅长的东西摆在楚云洲面前,她知道楚云洲肯定不会就此淡定。   她有很强烈的直觉楚云洲会找她。   她现在得回去好好计算一下,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楚云洲看能得到多少报酬。   别说她卑鄙要靠倒卖别人的知识赚钱,要她白白把自己所学的知识教给别人,她没那么大方。   只要楚云洲敢找她,她怎么都要狠狠的敲上一笔。   回头她再问问晏鸿煊那家伙,看他对自己的‘暗器’有没有兴趣,若他也有兴趣,她也可以卖些给他,只不过得先谈妥好价格。   只要走出这一步,她相信很快她就能从一穷二白变成小富婆的。   ……   而此刻,在王氏房中,看着一把年纪还大老远跑来探望她的亲姐姐,王氏又感激又委屈的朝王贞哭道,“大姐,还是你最关心我,让你这么远跑来看我,我心中有愧。”   王贞笑道,“瞧你说的,我们是亲姐妹,你有事我作为大姐的怎能置之不理?”   王氏拭擦着眼角,赶忙把王贞往座上引,“大姐,你快请坐。”   丫鬟奉好茶和点心后,王氏把就把人谴了,姐妹俩关着房门聊起天来。   “咏兰,不是大姐训你,你这气色真是差极了。好端端的,怎会把自己弄成这样?”看着王氏苍白憔悴的老脸,王贞面带关切的责备道。   王氏叹了口气,家中的仇视自是没脸向人说起,哪怕王贞是自己姐姐,她也说不出口,所以只能把责任往儿子身上推,“大姐,生了太多事,我是有苦难言,我这一病,都是因为云洲而起的。”   王贞不解,“云洲怎么了?我看他对你挺孝顺的,这不,因为你身子不好,还特意把我从北阳接到京城,就是想让我来陪你照顾你,让你身子早些好起来。”   王氏眼眶开始红了,“大姐,你不知道,自从云洲这一次回京,性情大变啊。不但连番顶撞我,涵儿和香儿因犯了些错,他就把他们给关押了起来,还不准我去见他们。你说,他可恨不可恨啊。”   王贞从她腰间取出丝绢,温柔又细心的给她擦拭起眼角来,“你啊,肯定是多虑了。孩子做错了事,云洲他当爹的肯定要过问,不就是罚罚孩子嘛,何必大惊小怪?再说云洲就涵儿一个儿子,他最多也只是做做样子,肯定不会真罚的。”   王氏痛心的摇头,“不是的。大姐,他是真的下了狠心的。”   王贞继续给她擦拭着眼角委屈的泪液,看了一眼华丽而充满富贵气息的房间,问道,“对了,娇儿呢?怎的不见她?”   王氏闻言,微微一愣,暗自掐着手心将脸上的痛色之色隐藏着,回道,“她是前不久身子抱恙,我让她去别处静养身子去了。”   王贞蹙了蹙眉,不过也没多加追问,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咏兰,你不必难过,云洲做事极有分寸,就算惩罚孩子也不会太过的,你啊,把心放宽,把自己身子照顾好才是最为重要的。”   王氏垂泪,“我就涵儿这么一个孙儿。”她也不是不理解儿子,发生了那样的事,儿子动怒是应该的,可是这都是那个贱女人做出来的事,涵儿和香儿年纪小,分辨不出好坏,自然容易受韩娇那贱人欺骗。她也不是只心疼孙儿不心疼儿子,可是不管如何,都不该对涵儿和香儿用刑,儿子那般铁面无情,她是担心他一个疏忽把一双孙儿孙女给害了。   见她伤心,王贞赶紧安慰道,“咏兰,快别哭了,这事啊回头我找云洲好好谈谈,他从小就敬我,我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你快别哭了,好好顾着身子才是,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王氏感激的点头,“谢谢大姐。我也不是要怪云洲,只是太不舍涵儿和香儿受罪。”   王贞温和的拍着她的肩背,笑道,“我能理解你的苦心,放心吧,一切包在大姐身上。”   王氏情绪渐渐的平缓下来。   老姐妹俩又说了一些贴心的话,王贞突然又提到书房里的事,“咏兰,方才我在云洲书房里见到楚雨凉了,那丫头真是越长越像她娘了。”   听到楚雨凉的名字,王氏那脸色当场就变了,老眼中释放出来的厌恶和憎恨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那孽畜,我是真后悔当初没一把掐死她!”   王贞赶紧追问道,“发生了何事?她不是不喜欢惹事吗,怎的把你惹恼了?”   王氏恨道,“那孽畜仗着有云洲撑腰,如今可得意了,不把我放在眼中不说,还几次三番的辱骂我。大姐,你有见过如此嚣张狂傲不把祖母放在眼中的人吗?”   王贞皱眉,老脸上全是褶子,“真有此事?她居然敢辱骂你?”   王氏咬牙,“何止辱骂,简直就是恨不得我死。这孽畜就跟她娘一样,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云洲哄得是非都不分了,仗着有云洲宠爱,她现在在府中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得了啊。”   王贞叹道,“没想到她变化如此大,难怪我见她的时候总觉得跟以前大不同,看来这其中定有古怪啊。”   对于王氏说的话,王贞并不怀疑,当年楚云洲和尹秋萍的事全族人都清楚,不管族里的人如何劝说,楚云洲就是认定了尹秋萍,非她不娶。如今楚雨凉长着一张同她娘一摸一样的脸,凭楚云洲当年在乎尹秋萍的劲儿,难免会多疼她一些。   看着自家妹妹被一个晚辈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王贞很是打抱不平。   王氏一脸难受的道,“如今云洲处处袒护着她,那孽畜都快翻天了。可怜我一把岁数还要遭受她欺辱,好几次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贞拍着她后背安慰道,“真是苦了你。”想到什么,她突然睁大老眼,认真的看着王氏,“咏兰,你说她变化如此大,这其中会不会有。”   她话虽然没说完,可王氏还是懂,于是接口道,“我早就看出她有古怪了,哪有人性子变化如此大的?那孽畜定是妖魔幻化来坑害我楚家的!”   王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个人就算有变化,但也不至于如此突兀,我还没见过把祖母气成这样的孙女,如今她不过就是仗着云洲撑腰罢了,居然连长幼都分了,说她没古怪谁信啊?我看她定是来向你报仇的!”   王氏惊呼,“报仇?我和她有何仇?”她可没明目张胆的虐待那个孽畜,都是韩娇暗中下的手,她只不过视而不见罢了。   王贞的老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咏兰,咱们是亲姐妹,有些话我只说你可别怨我多心。”   “大姐有什么何话直说无妨。”   “我看那楚雨凉定是被她亲娘俯身,特意回来找你报仇雪恨的!”   “什么?!”王氏惊得站起了身,一脸的惊骇之色。   ------题外话------   元宵佳节,祝所有的妞节日快乐,合家幸福欢乐!爱你们~今天过节,凉子要陪陪爸妈,所以这章字数少,傍晚的时候再放上【二更】,么么~ ☆、【六十八】肚子痛   “咏兰,你也别激动,我不过就说说而已。”看到王氏反应极大,王贞安慰道,似是怕把她吓坏。   “你叫我如何不激动?”王氏面带怒容,目光凌厉起来,看着前方虚空的地方,恨道,“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我就说那孽畜怎么变化如此大,自从那晚被韩娇算计过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连说句话都不敢,可那晚之后不但手脚厉害,对下人动手,就连那嘴巴都变得伶牙俐齿,像长了尖牙一样,见人就咬,跟疯狗似的,特别是对她,不仅目无尊长,而且每次都是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嘴脸。”   这哪还是曾经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说句话都跟做了亏心事一般的人,分明就是中了邪才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那姓尹的女人死不甘心回来了!   她一定是想利用她的女儿来报复他们楚家,一定是这样的!   自从那孽畜变了性子以后,他们楚家就变得不安宁了,如今儿媳偷人、她的涵儿和香儿被关押,他的儿子伤心痛苦,这些都是因为那个孽畜在才搞成这样的!   王贞见她说得如此气恨,原本只是猜测的,此刻也不由得重视了起来,皱眉看着王氏,道,“咏兰,你先冷静一下,这事我们得好好说说,要是那姓尹的女人真的死不瞑目要回来报仇,那我们可得小心了。”   王氏点头,“那女人真是可恶!死了都还要兴风作浪!”   王贞神情越来越严肃,那凌厉的目光丝毫不输王氏半分,当年的事她也有参与,尹秋萍是如何死的她一清二楚,如今回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明明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可突然就觉得背脊发凉,越想越让她不安,还下意识的朝四处看了看。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也是这般,明明好端端的,可是就在尹秋萍死的那一刻突然狂风大作,还把窗户给吹裂了,最让她无法忘记的是尹秋萍死前说过的话,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错事就是不该对他们这些人客气,等她变成鬼后,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如今想来,楚雨凉那丫头能有如此大的变化,连自己的祖母都敢辱骂,这一定是尹秋萍在作怪。   老姐妹俩坐在一起,一边回忆当年的事,一边谈论楚雨凉如今的转变,王氏跟楚雨凉接触得最多,说得自然就多。姐妹俩越说越心惊,越说越毛骨悚然,就连屋子里气氛随着两人的谈话似乎都变得阴沉了几分。   “大姐,你说该如何做才能收拾那孽畜?总不能一直让她嚣张下去,她若真被尹秋萍附身,那我们楚家可就完了!”王氏担心的问道,似乎没了主见。   “你别急,先听我说。”王贞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你说云洲现在特别宠爱她,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能明着对付她,万一被云洲知道了,还有损你们母子之间的情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云洲插手其中,否则让他发现尹秋萍真正的死因,到时才是真正的麻烦。”   闻言,王氏连连点头,“大姐说的对,绝对不能让云洲知道!”儿子要是知道了真相,依照他对尹秋萍的感情,肯定会加恨于她。   王贞继续道,“我们暂时先不对对付楚雨凉——”   她话还没说,王氏就忍不住打断,“不行,这孽畜被邪灵附身,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再兴风作浪下去的!”   王贞拍她的手,摇头,“不,我不是说不对付她,而是说暂时不对付她,她现在中了邪,加之有云洲宠着,我们就这么对付她,很容易招来云洲的不满和怀疑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先把她背后的那个邪灵给除去,只要尹秋萍的鬼魂一死,就楚雨凉那胆小怕事的性子,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听完她的分析,王氏眼中霍然一亮,老脸上布上了几分得意,“大姐考虑得真周到,还真应该先把尹秋萍的鬼魂驱走,这样就剩下那孽畜一个人,到时候怎么捏拿她都可以。”   王贞眼中露出一丝算计,“嗯,这事就这么办!现在我们好好想想要如何把尹秋萍的鬼魂收了。”   王氏回道,“要不请个法师来府中做法?”   王贞皱眉想了想,然后摇头,“不可,请法师来太招人眼了,万一云洲问起来我们要如何解释?”   闻言,王氏也觉得不妥。儿子平日里都不信那些东西,就算把法师请到府中来,估计也会被他赶走,如此一来,还容易引起儿子怀疑。   王贞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拍脑门,“有了!”   王氏赶紧问道,“大姐,你想到办法了?”   王贞点头,“我明日去寺庙找高僧求几道驱鬼辟邪的灵符,到时候把灵符贴在楚雨凉的院子里,回头我再轧个小人,写上尹秋萍的生辰八字,只要把她的鬼魂从楚雨凉身上引出来,有那些灵符在,定让魂飞湮灭,再不敢害人!”   王氏大喜,“大姐,这可真是个好法子!”   。。。。。。   午休后,楚雨凉在自己的小院里见到前来接她回贤王府的程维。   “楚小姐,王爷有事来不了,特命属下前来接您回去。”程维讨好的说道。   楚雨凉坐在院子里喝着茶,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程护卫,你回去跟王爷说,就说婚期快近了,我爹让我在府中安心待嫁,这几日就不去他那里了。”   程维突然变得为难起来,“楚小姐,这事您怕是要亲自同王爷说一声才行,要不然王爷会怪罪属下的。”   楚雨凉不赞同的看着他,“你跟他说一声不也一样?”   程维摸起了后脑勺,“楚小姐,这哪能一样?王爷只听你的话,属下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您若不跟属下回去,王爷肯定会说属下办事不利。”   楚雨凉笑了起来,“没那么夸张吧?”   程维严肃的点头,“楚小姐,不是夸张,是真的。您要不回去,属下一个人回去肯定得挨板子。”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想了一下,她看向程维,“要不你也留下算了,既然回去要看他冷脸,那不如就在这里。”她信程维的话,那男人是什么德性她清楚,只要没如他意,他是说翻脸就能翻脸的。   楚云洲之前派张海来传了话,说是明日让她去库房看看,挑选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添做嫁妆。据说她的嫁妆大部分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想让她过过目,看她自己喜欢什么再加一些进去。她就算要回贤王府,也得先把嫁妆的事确定好了再说。   程维一头黑线,“楚小姐,属下要是不回去,王爷怕是更加不会放过属下。”   楚雨凉没好气的瞪他,“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如此矫情呢?回去也要受罚,不回去也要受罚,你们主仆俩的事可真多!”   程维垮着脸,都想哭了,“楚小姐,只要您跟属下回去就行了,属下就不会受罚了。”   楚雨凉撇嘴,“我说过暂时不去贤王府了,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我得给自己准备嫁妆,嫁妆你懂不?这婚期都快到了,我连嫁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让我下个月初八怎么嫁你家王爷?”   闻言,程维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理,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楚雨凉看他纠结的样子,有些来气,“行了,这事我帮你决定了,你哪也别去,就在这里,反正我身边也没侍卫,你临时做我的跟班保护我的安全。放心吧,我是不会亏待你的,等见到你们王爷,我一定替你在他面前多美言几句,保管你升官发财。”   程维汗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一个侍卫而已,升官发财这种事故意一辈子都落不到他身上吧。   “那楚小姐,王爷要是责怪起属下来呢?”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楚雨凉朝他摆手,“不用怕他,你人都在我这里,没机会见到他那张冷脸,所以也不用怕他责怪。”   程维再汗,“..”话虽这么说,可是他早晚也得回去啊。   就这样,走也不是、留下也纠结,程维在院中为难的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听他们准王妃的话。   让程维留下,也的确是楚雨凉故意的。她想在楚府留几日,可是身边的确没可靠的人。虽说楚云洲把家中的下人换了好大一批,可是新人她又不熟,自然也信不过。   程维虽然是晏鸿煊的手下,人也傻乎乎不够精明,可总比身边的陌生强。   小芹还在她院子里做事,楚雨凉并不知道她是怎么被留下来的,不过见她做事也勤快,话也少,倒也没说什么。   晚上,楚雨凉在房中睡觉,程维就在院中打了个铺,临时睡了一晚,楚雨凉本来给他安排了房间,可他怎么都不同意,一心要在院子里过夜。   翌日,晏鸿煊再次派了个人来,结果又被楚雨凉说动,留在了楚府里和程维做伴。   上午去库房的时候,楚云洲看到她身后的两个跟班,还差点发火。楚府里没侍卫吗?非得把用别人家中的侍卫,这算什么回事?   楚雨凉懒理他,撇下他就跟张海去库房里选嫁妆了。   一直到傍晚,楚雨凉才从库房里出来。见过楚云洲给她准备的嫁妆,她还是比较满意。在楚云洲问她还需要什么时,她不客气的又给自己添了几件值钱的玩意儿。   忙完了嫁妆的事,程维又开始劝说让她回贤王府,但楚雨凉依旧没打算回去。家里稍微太平一些,她不觉得反感了,自然就不想挪窝。而且楚云洲说得也对,她马上就要嫁去贤王府了,婚前这阵子还是住在楚府合适一些。   在楚府待了两日,楚雨凉才明白府中下人‘大换血’的原因,楚云洲为了名声,把府中知道内情的人全都卖去了别处,而楚府对外宣称的是韩娇染了重疾,怕传染给其他人,所以送到别处养伤去了。   所以这一阵子楚府也特别的安静,加之太子金印被盗这个大事成了京城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其他的事跟太子的金印比起来,似乎不值一提。   晚上,楚雨凉睡在床上,晏鸿煊虽然给了她一瓶治疗失眠的药,可因为那药有迷晕人的‘功效’,楚雨凉几乎没自己用过。   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快一个时辰,就在她脑袋晕晕沉沉的时候小腹突然传来一阵阵抽痛。   她捂着肚子坐起身,脱了裤子看了一眼,月事并没有来。依照她几个月的经验来看,这腹痛应该是月事要来的征兆。   她这具身子虽说不弱,但自幼没调养好的原因,以至于来了葵水之后就没正常过。   而且这身子十七岁了才来初潮,这两年基本上就没正常过,不过好在每个月都会有提示,只要肚子痛,她就知道葵水要来了。   重新躺在床上,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等着睡意来袭。   半个时辰之后,楚雨凉满头大汗的捂着肚子从床上爬起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痛经比往常要痛上了很多,就跟有人在拉扯她肠子似的,别说她能睡觉了,她好几次都差点叫救命了。   穿好外衫,套上绣花小鞋,她手按着小腹佝偻的跑去开门。院子外,程维和另一名侍卫还没休息,正在说话,见她步伐不稳的跑出来,两人赶紧应了上去。   “楚小姐,发生了何事?”程维紧张的问道,特别是借着月光看清楚她脑门上的细汗以后,以为她出了大事了。   “快.”楚雨凉龇牙咧嘴的一边抽冷气,一边对他摆手,“快去把你们王爷叫来。”特么,这痛经都快赶上生孩子了!   程维更加紧张不安,“楚小姐,到底发生何事了?”   楚雨凉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我、我肚子痛..你快去把王爷..叫来。”那男人不是会看病么?找他肯定没错。   闻言,程维和另一名侍卫相视了一眼。另一名侍卫留下在院子里守着她,而程维则是快速的离开了。   “大小姐,你怎么了?”听到动静的小芹从房里出来,见楚雨凉没有形象的蹲在地上,赶紧上前关切的问道。   “没事..就肚子痛..”楚雨凉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朝她招了招手,“小芹,扶我..回房..嘶..”   小芹将她搀扶到卧房里,得知她肚子痛,就说要去给她熬些热粥,楚雨凉也没留她,挥了挥手就让她离开了,自己在床上蜷缩着。   而此刻在王氏房中,听闻楚雨凉肚子疼痛难忍,王氏拍桌冷笑道,“那孽畜果然是被妖邪附了身!这下,总算让她现了形!”   王贞也附和道,“看来是我做的小人起了作用。”   王氏对她笑道,“这事真亏了大姐,要不是大姐想到这些,我还真拿那孽畜没有办法!”   王贞老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并拍了王氏的肩,“放心吧,只要再多痛上个把时辰,那尹秋萍的魂魄肯定就会离开她女儿的身子,我已经让人在她院中东南西北都贴了灵符,保准她魂飞破灭,再也不敢做怪!”   王氏同样得意的笑了。   楚雨凉腹痛难忍的事把楚云洲都给惊醒了,赶紧带了人到楚雨凉院中,得知程维已经去请晏鸿煊,楚云洲也没另派人去请大夫。   “凉儿,到底是如何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腹痛?”守在女儿床边,楚云洲紧张的问道。   看这他半夜跑来,楚雨凉尴尬得都想晕过去,她不过就是痛经罢了,到底是谁多嘴说出去的?   “老头儿..你别在这里..赶紧回去睡觉..”楚雨凉不耐烦的对他摆手。   “凉儿。”见自己被嫌弃,楚云洲有些不悦。   “嘶..”楚雨凉咬牙切齿的瞪他,“你先别跟我说话。”   看着她满头大汗咬牙切齿抽气,楚云洲又急又无可奈何,直到两刻钟以后晏鸿煊到来,他才松了一口气,指着床上痛得死去活来的女儿朝晏鸿煊急声说道,“王爷,你快帮她看看,这都痛了好一会儿了。”   “..”楚雨凉差点吐血。她现在才体会到只有爹没有娘的孩子有多可怜了,明明这是女人最常见的问题,可是她却说不出口。这屋里男人过多女人,像什么样子?   晏鸿煊绷着俊脸而来,给她把脉之后,就对楚云洲说道,“楚将军先回去休息吧,本王留下来照顾她。”   对他,楚云洲是信得过的,碍于他身份特殊,也不好在下人面前多问,于是点头道,“那凉儿就拜托王爷了。老夫这就回去,有何事王爷尽管派人来通知老夫。”   。。。。。。   晏鸿煊来了没多久,楚雨凉总算消停了,小芹被关在门外,只听到里面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如何的,敲了好几次房门,晏鸿煊才打开房们面无表情的朝她问道,“有何事?”   小芹一边行礼一边关心的问道,“王爷,大小姐怎么样了?可是好些了?要不要奴婢去做些吃的送来?”   晏鸿煊直接拒绝道,“不必了,你们大小姐已经睡下了。你且退下吧。”   小芹愣了一下,应道,“是,王爷,奴婢下去了,有事您吩咐。”   没多久,关注这边消息的王氏和王贞姐妹俩在房中庆贺。   王氏大笑,“说那孽畜睡下了,我看她是不行了!”   ------题外话------   妞们,元宵快乐!(*^__^*)嘻嘻……卖个萌,终于万了。哈哈~ ☆、【六十九】这个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家?   王贞也想的也一样,得意的笑着,保养得白皙的脸上尽是褶子,“我都说了,如果真是尹秋萍作怪,绝对会让她魂飞湮灭!那纸人可是有她的生辰八字,那些符咒也是得道高僧亲自做了法的,别说她是恶鬼,就算是天神使者也抵抗不了。”   王贞哼哼笑着,此刻的心情几乎和当年一样,想着那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死在自己手中,她就无比的解气。   姓尹的那个贱女人,以前是抢她的儿子,让她这个做娘的差点和儿子闹翻,对此,她真的是恨她恨到骨头里去了。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居然把儿子的心都勾走了,那可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她凭什么抢去?   为了不让儿子憎恨自己,她假意接受了尹秋萍,为了让儿子放心将尹秋萍留在家中,她强忍着厌恶假装对尹秋萍好,直到那个小孽畜出生以后她再也忍不住下去了。尹秋萍抢她儿子就算了,肚子还不争气,居然生了一个赔钱货。   这种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还留下来做何?   于是她把大姐找了来。   那一晚,是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一天,她总算把那个抢她儿子的女人弄死了,以后她的云洲就不会再为了一个女人而忤逆她了。   儿子是她的,他心中要永记的应该是她这个亲娘,而不是一个上不了台面、也生不出儿子来的废物!   如今,哪怕是尹秋萍变成了鬼,也一样败在她手中。这就是她应得的下场!   只要这世间没有尹秋萍的存在,她的云洲就不会受她控制,她的云洲就会听她的话,对她孝顺、对她唯命是从。至于那个孽畜,要想对付她,那真的是太容易了。   找个适合的机会,这一次她定不会再心慈手软!   ……   卧房中,当某人的某只爪子拉开楚雨凉腰带的时候,她一巴掌狠狠的拍了下去。   “我只是肚子痛而已,你别想趁火打劫,要不我跟你翻脸。”这人说得好听给她揉肚子,结果那色爪还打算往她衣服里钻,还能再不要脸一些吗?   晏鸿煊脸黑的把她手握在自己手中,另一只手直接罩在她身上,还作恶般的将五指收紧——   “。”楚雨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正准备开口骂他无耻时,晏鸿煊突然低头将她红唇覆上,也不知道是发气还是怎么的,趁着她没来得及合嘴前气势汹汹将她檀口霸占。   这吻来得又凶猛又没征兆,楚雨凉忍不住曲腿想蹬开他,结果腿还被他快速的按压住,顷刻间,她就跟躺在板上的鱼肉似的,随时都有被他吞食下腹的感觉。   接吻数次,就没有哪一次是在浪漫中进行的,就没有哪一次让她觉得温柔缱绻、事后能让她回味无穷的。不是偷袭,就是霸道,这一次,同样如此。   晏鸿煊不给她呼吸的机会,就像恨不得把她口中空气吸尽要弄晕她一样。楚雨凉不得已,只能投降软下了身子满足他征服她的虚荣心。   吞食般大战的亲吻,在晏鸿煊放开她的时候,楚雨凉真是恨不得自己能晕过去。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又都彼此瞪着彼此。   看着他一只手还放在她身上,楚雨凉耳根发烫,许是缺氧造成的,那白皙的脸蛋上隐隐的有红云浮出,颜色越来越深。   “放开!”忍无可忍,她只能恼了。   晏鸿煊松手,只不过却捏上了她的下巴,逼她迎视着自己的不悦,“有何好害臊的?早晚都是本王的!”   楚雨凉脸红筋涨的瞪着他,“我说你这人说话能不能含蓄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晏鸿煊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收紧,俊脸绷得又冷又硬,目光含怒的盯着她双眼,“本王没同你算账也就罢了,你还好意思同本王叫嚣?离开也不事先说一声,让人接你你却把本王的人扣留下,楚雨凉,信不信本王真收拾你?”   听他连名带姓的叫上了,楚雨凉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这男人,就跟气包做的一样,惹他不高兴他就能随时随地翻脸,然后把那包冷气释放出来吓死她。   咬了咬唇,她强硬的把头扭向一侧,“能不能别一来就吵架?你还想不想好好相处了?”   晏鸿煊哼了一声,不过松开了她的下巴。   “为何不跟程维他们回去?”不生气不代表他不过问。这女人做事都不打招呼的,这习惯他是绝对不会宠着她。不亲口向他说一声就罢了,只字片语都没留一句,她是把他贤王府当成了客栈?   楚雨凉撇嘴,“这里才是我的家好不?我在娘家住几天难道都不行?”   “那为何不同我说一声?”   “忘了。”   “。”晏鸿煊捏响指关节。   楚雨凉手撑在床上让自己坐起来,主动的拉了拉他的手,“咱们不吵架行不?都要成亲了,你能不能让大家过开心点,这个时候吵架你不嫌晦气啊?”见晏鸿煊神色有所好转,她皱紧了秀眉,继续道,“我肚子一痛就让程维去喊你了,你看我都把你放在第一位了,你还有哪点不满意的?”   晏鸿煊嘴角狠抽,“。”说得好像她很想他似的!   楚雨凉拉着他的手又摇了摇头,“好了,别再给我摆脸色,我是真不舒服,肚子就跟刀绞似的,刚刚都快撑不下去了。”这会儿,她是真不想跟他争执什么,之前那阵阵抽痛是真的要她老命。她都到这个异世好几个月了,虽然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痛经的情况,可这次是最难受的。   晏鸿煊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抬起手替她理了理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发丝,并将其拂开露出她白皙的额头,又用衣袖给她擦了擦还未干去的汗液。   褪去了那些不自然的红晕,她的脸苍白中带着一丝青色,着实让他担忧。他早就知道她身子不是很好,只不过一直都没机会给她调理。   “现在好些了吗?”他低声问道。   “嗯。”楚雨凉别扭的看向别处,“好多了。”   “我现在只能暂时帮你驱除疼痛,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要想以后不再复发痛症,需认真调理才行。”   “嗯。知道了。”   “明日我会亲自给你抓药,今晚你先休息。”   “嗯。”   两个人似乎都冷静了下来,气氛也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暧昧情绪。   他的体贴和温言软语以及深邃如墨的双眼,让楚雨凉有些不适应。男妇产科医生她见过,可是这么深情款款的就没见过了。   “今晚要留下吗?”她主动问道。   “你邀请我?”晏鸿煊挑眉,眼中忽而闪过一丝光亮。   “去你的,谁邀请你了?”楚雨凉没好气,“只是看你大晚上的跑来挺辛苦的,我随口问问罢了,你要是忙的话,那就先回去吧。”   “。”这就是她的性子,典型的过河拆桥。   要他现在回去,晏鸿煊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个时辰该忙的都忙完了,早就该安寝了,他来都来了,怎么也得留一晚再走。   见他开始脱衣,楚雨凉主动的朝床里挪了挪,然后说道,“这床让给你睡。”   晏鸿煊动作一顿,蹙眉看着她,“你不睡?”   楚雨凉摇头,“睡不着了。你睡吧,我坐会儿。”一张单人床挤两个人,其中还是一个大块头,真的挺那啥的。也不知道楚云洲是不是故意的,还是想着她快要嫁出去了,所以一直都没让人给她换家什摆件。结果她房间里还是这些‘袖珍’的东西,想想都觉得委屈,堂堂的楚家嫡女,住个窝就跟小人国用的似的。   特别是看到身旁这男人睡在这张单人床上的样子,她就觉得特滑稽,还真是委屈他了,能屈尊降贵到她这里来受罪。   晏鸿煊上床,也没睡下,而是盘腿坐到她身侧,将她削瘦单薄的肩膀轻拥住。   两个人就这么干坐着,不仅举止暧昧,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情像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夫妻。   楚雨凉扭头看了一眼他,见他闭着眼假寐的神色中带着一丝陶醉,她忍不住拿手推了推他,“你这人说你无趣你还真是无趣。”   晏鸿煊掀了掀眼皮,不悦的斜睨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了双眼,轻道,“别挑衅本王,嫌本王无趣,本王不介意做些其他‘有趣’的事,保管你这一晚都不会空闲。”   楚雨凉黑线,“。”没节操!没下限!   对于荤话,楚雨凉不是不会说,只是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一张床、一条被子的场景下,说荤话合适么?   想到这两日自己正在计划的事,正好可以让她转移话题,于是她推掉肩上的手臂爬下了床,准备把自己藏在床底的‘暗器’给拿出来。   好几只箩筐,她只拖了一筐出来,正当她准备把自己秘制的手雷从箩筐里拿出来的时候,突然间被箩筐里多出来的玩意儿给定住了。   在箩筐面上,躺着一只小稻草人,小稻草人的头部、四肢、胸口、小腹都插着细长的针,比纳鞋底的针都还要长上许多。   这种玩意儿,楚雨凉尽管第一次亲眼看到,可好多电视里都见到过这类东西,那是一种极其卑鄙无耻的害人招数!尽管她也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灵不灵验,可东西摆在她房中,就算她不信那些邪乎的事,但也忍不住愤怒。   “妈的!到底是谁做的?”面对这种带诅咒的玩物,楚雨凉忍不住爆粗。   “嗯?”晏鸿煊见她突然动怒,疑惑的下床,这一看不要紧,浑身顷刻间卷席着冷冽的气息。   伸手将稻草人拿起,翻到后背一看,尽管后背上贴的生辰八字让浑身冷气快速的消去,可还是严肃的皱紧了浓眉。   这是何人的生辰八字?   他女人的生辰八字他早就清楚,父皇赐婚时就已经从楚云洲那里取走了她的生辰八字,而眼前的生辰八字一看就不是与他们同一辈的人,可惜的是上面并没有写上八字之人的姓名。   楚雨凉气愤的从地上站起身,看着稻草人后背的那张纸条,她也一下子疑惑起来,“这不是我的八字。”   “嗯。”晏鸿煊沉沉的应了一声。   “这到底是谁的啊?怎么会在我房中?”她火气消了不少,可随之又一头雾水。   “不知道。”晏鸿煊睨了她一眼,轻道,“明日问问你爹,问他可否知道这是谁的生辰八字。”   “嗯。”楚雨凉从他手中拿起稻草人,翻来翻去的研究着。想到什么,她突然将稻草人放在床上,又蹲下身子,并将晏鸿煊也拉着蹲下,指了指床底几只装手雷的大箩筐,“王爷,麻烦你帮我把它们拖出来。”   晏鸿煊怔了怔,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一共有五只箩筐,楚雨凉让晏鸿煊一字排开,而她自己则是把箩筐里的手雷包括硝石等一些原材料全部拿出来摆放在地上,然后挨个数了起来。   数完,少了两枚。   “妈的!偷东西偷到我房里来了!”她再一次忍不住爆粗口,实在是忍无可忍。她这小院虽然没有人把守,可不等于她就同意别人明目张胆的行窃!   这些东西她放在房中,一来是没其他地方可放,本来想弄去贤王府的,可她担心被身边这男人给白吞了,因为他早前就吞了她一百多两银子,到现在都还没还她呢。二来,她觉得就算有手脚不干净的人,也不应该偷这些啊,这对他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说,而且这东西一旦引爆,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那天她掷了一只手雷好些人都应该看到那爆炸的威力了。   还有,昨晚她才数了一遍的,数目没错,这才一天而已,房中不仅多了一只带诅咒的稻草人,她的秘制‘暗器’也不见了两只。   晏鸿煊背着手,脸色很不好看,目光阴嗖嗖的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一堆‘暗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楚雨凉又数了一遍,确定是少了两枚后她这才冷着脸把东西全都轻放进箩筐里。   “凉儿。”晏鸿煊突然唤道。   “嗯?”楚雨凉抬头望着他。   “少了多少?”   “两枚。”楚雨凉咬牙切齿。   “可有怀疑的人?”   楚雨凉叹了口气,“这府里的每个人都值得怀疑。”   晏鸿煊俊脸寒沉,抿了抿薄唇又问道,“可有法子找出偷盗之人?”   楚雨凉吸了一口气,想了想,然后点头,“有是有,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要把这府中的各个院子挨个用火烧。”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   楚雨凉也看出他不懂,于是就向他解释道,“我做的这些东西不但可以攻击人,在受到高热的影响下,还能自爆。想知道是谁偷了我的东西,只需要挨个院子点火,谁的地盘爆炸了,那就是谁干的!”   闻言,晏鸿煊只觉得自己多此一问。   等楚雨凉将东西全部归置在箩筐里后,他又将几只箩筐推到床底,这才拉着她的手一同在床边坐下,然后拿起那只稻草人认真的琢磨起来。   “怎么了?你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楚雨凉严肃的问道。   “并无。”   “那你还盯着它看个什么劲儿?”楚雨凉一脸鄙夷。许是因为在电视里看过这种诅咒人的东西,如今见到真实的,她心中莫名的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一晚,两人当真一点睡意都没有,就这么在房中坐了一夜。   翌日一早,晏鸿煊并没有去早朝,而是在楚雨凉的小客堂里坐着喝茶,程维在他身后候着,主仆俩大摇大摆的在人家府中做客,丝毫没有要跟谁客气的意思,就连楚雨凉院中的丫鬟主仆俩也是当自己人使唤。   小芹正将煮好的香茶恭敬的摆放在晏鸿煊身侧的茶几上,拿着托盘的她刚要退下,楚雨凉突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昨夜那个稻草人,一边走路还一边自言自语,“这到底是谁做的啊?想害谁啊?”   “哐当——”也不知道小芹是不是没拿稳托盘,突然托盘掉在地上。   “对不起,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她赶紧朝晏鸿煊跪着求饶起来。   “小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晏鸿煊面无表情的没说话,倒是楚雨凉走过去先开口训了起来,“这一大早的你就如此冒失,莫不是见到鬼了?”   “。?!”闻言,小芹低着头,身子突然颤了一下。很快,她抬起头来,关心的望着楚雨凉,“大小姐,你身子好了吗?”   楚雨凉故意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笑道,“我昨天就吃错点东西而已,压根就不算什么大事,休息了一晚,早都好了。”   小芹讨好的说道,“奴婢担心了一晚上,大小姐没事了,奴婢也就放心了。”   楚雨凉点头,表示很受安慰,“行了,你起来吧,以后做事别这么冒冒失失,要不然下次可不饶你。”   “是。”小芹赶紧给两人磕头,“谢王爷,谢大小姐。”   “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楚雨凉在晏鸿煊身旁坐下,对她摆手。   小芹又对两人拜了一礼,这才将托盘捡起来退出了小客堂。   屋子里就主仆俩加楚雨凉三人了,楚雨凉朝晏鸿煊挑去一眼,“怎么样,王爷,看出问题了吗?”   “嗯。”晏鸿煊沉沉的应了一声,随即对程维吩咐道,“待楚将军早朝回府之后将他请来这里,就说本王有要事找他。”   “是,王爷。”程维也退了出去。   ……   楚云洲来的时候还穿着朝服,看到晏鸿煊冷肃的坐在小客堂之中,他疑惑不解的上前拱手问道,“王爷,您急着找老夫是有何要事?”顿了顿,他看向一旁的女儿,“可是有关凉儿身子的事?”   晏鸿煊朝楚雨凉睇去一眼,“楚将军,你还是问凉儿吧。”   楚云洲皱眉,严肃的看着楚雨凉,“凉儿?”   楚雨凉抿了抿唇,从身后摸出那只稻草人,起身走到楚云洲身前直接塞到他怀中,“我英明神武的爹,你还是自己看看吧,这东西可是在我房中发现的,王爷可以作证。”   在看到被针扎的小人时,楚云洲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当他翻到小人身后看到那张纸上的生辰八字时,整张脸忽的铁青了起来。   “是谁?!这是谁做的?!”他猛得大怒。   楚雨凉揉了揉耳朵,有些不爽的瞪他,“你先别激动行不?这事我还想问你呢,这生辰八字到底是谁的?为何有人要将这样的东西放我床下?”   楚云洲突然将小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怒不可遏,“这是你娘的生辰八字!”可恶,在他府中居然有这样的东西出现,做这种诅咒他人的事不说,最可恨的是被诅咒的人居然是他去世多年的亡妻!   “是谁?!到底是谁做的?!”楚云洲厉声问道,很明显,他情绪有些失控。   “还能是谁,除了这府中的人能做出来外,难不成你还怀疑是王爷做的?”楚雨凉讥笑的反问道。说实话,她还真有些不敢信,这被人诅咒的居然是她这身体的亲娘,哎呀妈,幸好昨晚她不知道答案,若是知道这生辰八字是谁的,估计她昨晚就不会那么镇定了。   谁那么变态,居然去诅咒一个死人。这不是存心制造吓人嘛。   楚云洲没答话,背着手走向了门外,冲门外的张海怒道,“去,把太夫人请过来!”   他当然不会相信这是女儿和贤王能做出来的,萍儿走得早,女儿连她长何样子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她的生辰八字,贤王更不用说了。   能知道萍儿生辰八字的人屈指可数!   楚雨凉本来想劝他冷静的,可想了想,还是没劝,只是和晏鸿煊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王氏的到来。   王氏和王贞姐妹两很快在各自的丫鬟搀扶下到了小客堂。   当看着楚雨凉好端端的坐在客堂里时,这对老姐妹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一抹诧异。   “云洲,你找为娘——”王氏故作镇定的开口,只不过话说到一半突然就被地上扎针的小草人惊得结巴起来,“这、这。”   王贞也是很快发现了那小草人,同样又惊又不敢置信,看着楚雨凉的一双老眼比见到真正的厉鬼还恐慌不安。   “娘,姨娘,你们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如何回事?!”楚云洲激动的指着地上,朝两人问道。   王氏皱眉,“云洲,何事惹得你如此大怒?”   楚云洲痛心的看着她,“娘,你非得要如此伤儿子的心吗?”   王贞给自己的丫鬟递了眼色过去,那丫鬟赶紧跑过去将地上的小草人捡起来递给她。接过小草人,王贞先是认真的看,随即‘啊’的一声惊呼起来,并将小草人扔在了地上,“这、这是谁。居然做这样的事。”   两人的言行,楚云洲全都收入眼中,那双深沉冷冽的眼睛含满了不为外人所知的痛色,而就在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时,楚雨凉站起了身,朝外面喊道,“小芹,上茶!”   很快,小芹从外面进来,托盘里已经摆放好了三杯刚沏好的热茶,对于客堂里暗藏汹涌的气氛,她视而不见,很乖巧从容的将几杯茶摆放在茶几上。   就在她要准备退下去时,楚雨凉突然将她叫住,“小芹,等等。”   小芹恭敬的望着她,“大小姐,您有何吩咐?”   楚雨凉朝她笑了笑,“没什么大的吩咐,只是想让你将偷走的东西交出来。”   闻言,小芹诧异的愣了一瞬,一丝紧张从脸上闪过,尽管隐去的很快,可还是让楚雨凉捕捉了去。   “大小姐,奴婢、奴婢不懂您说的意思?”   楚雨凉继续笑,不过笑得有些阴测测的,“不懂没关系,等我搜过你的房间你就会懂了。”语毕,她干脆利落的对程维吩咐道,“程护卫,有劳你了。”   “是。”程维严肃的应声后,快速的离开了客堂。   楚云洲沉默的看着她,虽说不懂楚雨凉的意思,可也没制止。   就连王氏和王贞都感到不解,不明白楚雨凉要做何。   只有小芹在听到楚雨凉吩咐程维搜她房间时,神色大变,甚至身子都莫名的颤抖起来。   很快,程维返回,手中多了两只‘大暗器’,并小心翼翼的将其交给楚雨凉。楚雨凉接过看了一眼,然后又让程维拿着,这才走向了瑟瑟发抖的小芹。   “小芹,能给我解释下为何我房中的东西会跑到你房中去吗?”她微眯着眼,直言问道。   “这。我。”小芹紧张的捏着衣角,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似乎只顾着颤抖害怕了。   “啪——”楚雨凉突然一巴掌甩了出去,直接将毫无准备的她扇在了地上。   “小芹,东西是你偷的,稻草人也是你放的吧?”当着众人的面,楚雨凉没再吊人胃口,冷声逼问起来。   “不。”小芹下意识的想否认,只不过突然收到王氏警告的目光,她身子一哆嗦,突然改口道,“是。是奴婢做的。一切都是奴婢做的。”   楚雨凉冷笑,并朝王氏嘲讽的看了一眼,然后对小芹夸赞道,“你倒是敢做敢当,这勇气还真是让人佩服。”   小芹瘫坐在地上,认命的低下头。   楚雨凉忍下将她几脚踹死的冲动,朝楚云洲说道,“爹,我想不需要我说得再多你都应该懂了吧?昨日我的‘暗器’被人偷去两枚,同时房中多了一个诅咒娃娃,现在小芹也已经承认是她做的,剩下的事我不想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是她不想管,而是管了又能如何?就算那两个老太婆承认是她们做的娃娃,难道还能治他们死罪?   在小芹身前,楚云洲一脸寒霜,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周身全是他无法压抑的杀气,“说,是谁指使你的?”   小芹颤颤抖抖的往后挪着身子,心虚的样子早就泄露了她做贼的真相,就在楚雨凉以为凭借楚云洲强大的压迫力可以让她把幕后之人说出来时,只见小芹退到墙角,脑袋突然朝坚硬的石墙撞了上去。   “。?!”这一幕,简直惊傻了楚雨凉。   小芹被人收买这是极有可能的事,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为了保护幕后之人而牺牲自己——   这叫什么事?!   她现在还没搞明白她为何要盗她的手雷,难不成她早就想到自己活不成,所以给她自己准备的?   众目之下,小芹当场毙命。   楚云洲探过她呼吸后,整张脸都扭曲得变形了,有一种发泄不出的恨盘踞在心中,让他都恨不得想去死了。   众人之中,恐怕也就王氏两姐妹最高兴了,刚刚提到嗓子眼的紧张在小芹撞墙的那一刻突然就没了,姐妹俩暗中相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死得好!   幸好他们早就有准备,好在这小丫鬟有自知之明,哼。要不然死的可就不是她一个人了!   王贞开始说话了,甚至当场装起了傻,“云洲啊,你把我们叫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楚云洲那真是又气又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家? ☆、【七十】恐吓王贞   看着地上已死的小芹,楚云洲背对着众人低沉的道,“张海,送太夫人她们回去。”   他没有温度的声音让王氏和王贞同时冷下了脸,很明显是不满他此刻撵人的态度。   楚云洲没再多说一句话,走向地上的稻草人并弯腰将其捡了起来,撕下小人背后的纸条紧紧的攥在手心之中,众人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是看到他手腕在不停的颤抖,片刻之后,一片粉末从他手中飘落,像尘土一样散漫在干净的地上。   至于那个稻草人,在楚云洲松开手的时候,已经散成了一团稻草。   张海朝王氏走过去,恭敬的说道,“太夫人,小的送你们。”   王氏和王贞又相视了一眼,王氏本想训斥儿子的态度,可王贞给她使眼色,不得已,她只好将脾气压下。   两姐妹又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楚雨凉,两双老眼都露出不甘,特别是看到楚雨凉冷漠的脸时,心中又怒又疑惑不解。   连‘小人’都起不了作用,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碍于楚雨凉身旁还有个贤王,老姐妹俩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去。   有侍卫进来将小芹的尸首抬了出去,然后又快速的把客堂清扫干净。   看着楚云洲那透着哀痛的背影,楚雨凉起身朝他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轻声道,“爹,别这样子好吗?”带诅咒的稻草人是谁做的大家心中都有数,小芹自杀虽然可惜,她若不死,估计这楚家更是不得安宁。楚云洲的痛那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她就没想明白,王氏搞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她就不知道这样很容易伤到自己儿子的心吗?是何种感情才能让她在时隔多年之后还去诅咒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这些,她真的看不懂。   楚云洲转身过,面上很平静,平静得让他那双矍铄的眼睛像是注入了没有温度的死水,“凉儿,你身子太差,需好好调理,眼看着大喜的日子近了,这段时间你就随贤王去贤王府吧。爹平日忙碌,对你多有疏忽,今后有贤王照顾你,爹放心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楚雨凉只是想安慰安慰他,可听到他这一番话后鼻子突然泛酸,心里很不是滋味。之前他要求自己回府待嫁,现在又当面撵她走,为的是什么,她知道,就是不想她被府中的人伤害到。   那个想伤害她的人是他理应孝敬的人,是他一生都不可弃的人,站在他的立场上,就如同手心和手背一样,不管手心还是手背受伤,他都痛。   尽管她觉得他愚孝至极,可是有时候认真体会一下,就觉得这些事很让人无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强大的内心将所有的情绪压制着,否则还能如何,总不能提刀把生养他的人砍了吧?   若之前她只是感慨这个家没有温暖,那此刻她是真心同情面前这个在朝堂上威风凛凛、功赫有名但在家中却处处隐忍的男人。   “爹,你好好保重自己,我空了就回来看你。”楚雨凉没有拒绝楚云洲的安排,楚府和贤王府离得也不远,想要回来也很容易,在这个时候她不想去忤逆他,就如同上次一样,或许她远离一些,他就少一些为难。   “嗯。”楚云洲摸了摸她的头,牵强的露出一抹笑容,“都要为人妇了,以后做事不可再任性,有何事要多同王爷商议,知道吗?要是我知道你不听话胡作非为,你可别怪我这当爹的不帮你。”   楚雨凉翻白眼,故作调侃的道,“你这老头儿,一点都不可爱,我这盆水还没泼出去呢,你就帮着你未来女婿说话。”   楚云洲忍不住轻‘呵’了一声,脸上总算多了一些温度。转头看向椅子上优雅从容、姿容冠绝的男人,他认真的拱手拘了一礼,“王爷,小女就拜托王爷您多照顾了。老夫失职未能尽人父之责,王爷能替老夫照看女儿,老夫永存感激。”   “嗯。”晏鸿煊点头,不知道是应了他的托付还是领了他的致谢。   楚云洲临走时又抬手摸了摸楚雨凉的头,楚雨凉抬头望着他的时候,依稀从他眼眶中看到有水光在闪动。   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远去,她定定的望着,心情不是一个复杂就能形容的。   这个看似富贵繁荣的家,真不是她应该待的,就因为她的存在,就因为某些人无法容忍她的存在,这个家变得混乱不堪、人心不齐。也只有她离开,这里可能才会安宁吧?   抬头45°望天——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回头看了一眼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她叹气的摊了摊手,“看吧,我被彻底的嫌弃了。”   晏鸿煊捏了捏她的脸,深邃的墨眼中染着一丝笑,“本王不嫌弃你。”   楚雨凉撇嘴,“我还巴不得你嫌弃我呢,这样我就可以无拘无束的生活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不知道有多好。”   晏鸿煊俊脸一沉,“你下辈子都没机会。”   楚雨凉唇角抽了抽,“..”下辈子?下辈子谁认识谁啊?管得太宽了!   。。。。。。   就这样,楚雨凉随晏鸿煊去了贤王府,经过‘小人’事件,她知道自己是不能随便回楚府的了,那地方就像前世跟她有仇一般,她出现一次,就会发生各种让人无语的事情。秉着她是一个外人的观念,她暂时退了一步,一来成全了楚云洲的孝道,二来自己也不用再去看人脸色,加上婚期将至,她忙着成亲的事也无暇去想其他人。   这一次离开楚府,她把床下的那几只箩筐也搬去了贤王府,其他东西倒是一件都没带。   贤王府空置的院落很多,之前晏鸿煊是打算把现在住的地方布置成新房,成亲以后依旧住在这里,但楚雨凉没同意,她看上了位处西边的庭院,觉得西院那边的花园占地面积最宽,以后玩耍的空间也大。尽管婚期将至,可她还是不嫌麻烦,非要亲自装修西院。   为了让她高兴,晏鸿煊也没反对,随便她折腾去。他让赵总管把早就准备好的新家什全都搬去了西边的院子,还兴致突发的给无名的院子取了个名字——逸翠苑。   新院里,亭台楼阁都有,只是因为长年没人住的缘故,所以很多东西显得老旧,府中的下人用了好几天才把新院整理出来,楚雨凉每日要做的事就是去监督,有时候还会跟做事的下人一起干活,除除草、刷刷墙什么的。   府里现在的下人除了赵总管外,其他的人全都是晏鸿煊在她离开京城时从封底上调回来的。对这个即将过门的新王妃,下人们也算恭敬有礼,原来对她印象不算深刻,只知道他们的王爷要娶将军的女儿,但楚雨凉开始在贤王府装修新房之后,下人们对楚雨凉的看法多了不少,而且几乎都是赞叹她的。   私下里,夸赞楚雨凉最多的就是她为人和气,不像是大家氏族中的娇娇小姐。   为此,楚雨凉还在晏鸿煊面前自夸,还扬言要努力把晏鸿煊身边的人全都收买了。   晏鸿煊忍俊不禁,楚雨凉在他面前自卖自夸的同时,他就在暗中替那些下人提前悼哀,母老虎都能被人当做小白兔,这些人眼力劲儿是有多差?   这天,楚雨凉正在新房中同丫鬟婆子一起商量用什么颜色的纱帐来装饰屋子,突然发现没有成亲那天需要的红绸,一问采办的管事,才知道原来把红绸落下了。   这些东西本该早就准备妥当的,现在拿不出来,只能临时去买。楚雨凉好几日没出门了,见管事慌慌张张要去置办补上,于是就自告奋勇说自己去买。还把这几天跟在她身边叫岳嬷嬷的老婆子带出了府。   岳嬷嬷全名叫岳群,听说在封地上一直是由她主事晏鸿煊的饮食起居。岳嬷嬷四十多岁,人长得有些严肃,就连做事也是一板一眼,哪个丫鬟下人稍微出了点差错,岳嬷嬷都会当场训斥对方要其改正错处。   尽管岳嬷嬷长得不讨喜,但经过几天接触,楚雨凉觉得人不能看长相,岳嬷嬷虽然不怎么好说话,但性子直快,喜欢或者不喜欢都会摆在脸上,哪怕在晏鸿煊身前也没有要故意讨好她的意思。   也不知道晏鸿煊是不是跟她说过什么,岳嬷嬷在面对她的时候,言语中多了几分客气,不是疏离的客气,而是小心翼翼的客气,好似生怕会惹到她似的。刚开始楚雨凉都还担心不能愉快的和她相处,后来发现是自己多想了。   岳嬷嬷是从封地来的,对京城并不熟,楚雨凉就把赵总管一起叫了去。   他们一行人走在人多的大街上倒也不怎么打眼,但人少的时候就显得出众了,又是管事又是嬷嬷又是丫鬟随从,这阵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找了几家绸缎庄,因为铺里人多,楚雨凉都没进去,就想找个人少的铺子然后慢慢的选,顺便再挑一些自己喜欢的布匹回去。   而就在他们又发现一家铺子,楚雨凉正准备带着人进去时,就听到铺里传来尖锐的辱骂声。   只要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这家铺子出事了,就在楚雨凉准备带着大伙离开寻找下一家时,突然听到熟悉的童声从铺子里传来——“你这个老妖婆,欺负我娘亲,我咬死你——”   紧接着,传来一个老妇尖锐的骂声,“你这个小畜生,敢咬我!”   听到此话,楚雨凉再没法淡定了,直接冲了进去,铺子里的场景更是让她怒火中烧,只见许久不见的刘梅正跪坐在地上哭泣,原本天真可爱的小冬儿正抓着一名老妇的手腕,用他那尖利的小牙咬着老妇的手,那黝黑的小脸蛋上布满了怒气。   而他咬的老妇不是别人,正是楚云洲的大姨娘王贞!   王贞身旁的丫鬟正准备帮忙把冬儿拉开,而王贞一边破口大骂的同时还想把冬儿给甩出去,见状,楚雨凉几个箭步上去将冬儿的小身子给抱住,避免了王贞主仆俩的伤害。   “凉子姑姑..”见到楚雨凉,冬儿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既欣喜又委屈,“呜呜呜..凉子姑姑,冬儿好想你..”   楚雨凉将他脑袋按在自己肩上,拍着他的后背,轻哄道,“我也想冬儿,只是最近事多,所以没去找你们......冬儿乖,不哭了哈.”   她一边哄着冬儿,一边走到刘梅身边将刘梅从地上拉起来,“梅姐,发生了什么事?”   她听楚云洲说过许志已经将妻儿接到了京城里,只不过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所以才没去找他们,想着等成亲后再把他们母子约出来聚聚,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他们母子。   刘梅红着眼眶将冬儿抱到她怀中,对楚雨凉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对于刘梅的为人,楚雨凉再清楚不过,这个憨厚老实的女人可是从来不会去招惹是非的,在施化县,就算她吃点苦头和委屈,也不会去破坏邻里关系。   看着一脸怒气的王贞,再看一脸隐忍的小媳妇刘梅,她心中很是不爽。   见到楚雨凉,王贞只是愣了一瞬,随即就指着刘梅破口大骂,“你这个女人,瞧瞧你养的什么小畜生,竟然敢咬我,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刘梅抱着孩子低着头,不吭声。   王贞见状,气焰更加傲慢嚣张,“今日你们伤了我,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识相的就赶紧给我磕头认错,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活路!”   而王贞的丫鬟也是一脸傲气的在旁附和,“哼,你们今日可惹下大祸了,我们太夫人来头可大了,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我们太夫人磕头,要不然回头杀光你们全家!”   看着主仆俩肆意的谩骂威胁,楚雨凉心肝肺都险些气炸。她们那一身绫罗绸缎,知道的会当他们是富贵人家的人,可那嚣张狂傲的气势,却跟地痞流氓似地,难不成她们主仆仗着楚云洲撑腰就觉得这天下都该是他们的了?   她再嚣张的时候都没这么狂傲过!   将刘梅母子拉到自己身后,楚雨凉冷笑的看着主仆俩,“别说她不会跟你们磕头认错,就算她会,我也不同意,怎么着,大姨婆,你这是想把我们全家给杀光?”   闻言,王贞老脸变了色,随即就朝丫鬟怒道,“你闭嘴。”   丫鬟吓得赶紧低下头,“是。”   王贞不满的又瞪向楚雨凉,“这里没你的事,你别在此多管闲事。”   楚雨凉抱臂,扬了扬下巴,“大姨婆,我要是说这闲事我管定了,你要如何?”   她挑衅的样子把王贞激怒了,指着她一块骂了起来,“你这不知死活的孽畜,我可是你的长辈,你竟敢如此出言不逊,信不信我告诉你爹,让他好好教训你?!”   听完王贞的话,刘梅有些震惊,楚雨凉的身份她是知道的,那眼前这个趾高气昂、咄咄逼人的老夫人一定跟楚家有关..   于是,她拉了拉楚雨凉的衣袖,低声道,“凉子,算了吧..”   不等她劝话说完,楚雨凉就将她打断,“算什么算,我要算了,人家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闻言,王贞老脸都变得铁青起来,“楚雨凉,你这是想作死么?你一个小辈,竟然目无尊长,简直是丢尽了楚家的脸!”   铺子里的伙计和掌柜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宽敞的铺子里,就她们几个人怒目相对,听闻铺子里的动静,赵总管和岳嬷嬷带着人走了进来。   “楚小姐,发生了何事?”赵总管紧张的问道,同时暗中打量起王贞来。   楚雨凉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没事,你们在外面守着就好,我有些话要同这位老太婆说,你们别插手,也别让其他人进来看热闹。   “楚小姐,这..”赵总管皱眉。   站在他身旁的岳嬷嬷也冷下了脸。   眼下,楚雨凉这边的人明显更多,为了私下解决,楚雨凉给赵总管下令,“叫你们出去守着就出去守着,这事我自己解决,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见她不高兴了,赵总管也不坚持了,跟岳嬷嬷相视了一眼,然后带着丫鬟仆走了出去,还体贴的为他们把大门掩好,不让路人窥视到里面的情况。   铺子里,又剩下她们几人。   无视王贞喷毒般的目光,楚雨凉朝许冬问道,“冬儿,你跟凉子姑姑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冬眼里还含着泪珠,小身子一颤一颤,委屈的不行,听到楚雨凉问起因,他胖乎乎的小手指向了王贞,又气又委屈的向楚雨凉说道,“凉子姑姑,这老妖婆好可恶,明明是我娘先看上的,可是这老妖婆却说是她先看上的,她抢了娘的东西,还骂娘下贱,没有资格在这里买东西.”许冬用手背横着擦了把眼泪,继续哭说道,“凉子姑姑,娘说你要嫁人了,说要给你做件好看的衣裳......我们是带了银子的,凭什么我们不能买..呜呜呜..”   听到许冬把话说完,楚雨凉心里鬼火冒,她带了许冬好几个月,可以说比他爹都还了解他。这孩子心智早熟,懂得是非,也很少有说谎的时候。   见地上有匹布,银色的,料子里还织着金线,光是看着就知道这匹布价格不便宜。她走过去,将布匹捡起抱在手中,拍了拍上面沾上的灰尘,心里又酸又感动。他们母子估计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吧?   “冬儿,是谁先动手的?”她没有回头,只是看着手中的布匹向许冬提问。   许冬小胖手狠狠的指着王氏身旁的丫鬟,“是那个女人先动手的!是她把娘推在地上的!”   楚雨凉扭头,朝许冬所指的方向看去。   她冷笑的脸让那丫鬟下意识的往王贞身后退去。   见状,王贞怒瞪着楚雨凉,“是我吩咐她做的,楚雨凉,你想做何?”   “我不做何?”楚雨凉抱着布匹走了过去,面对着一身雍容富态的王贞,她双眼夹着怒火,猛的把手中的布匹往王贞身上砸过去,“老东西,我让你欺负人!”   “啊——”王贞毕竟年迈,哪经得住她暴力的打砸,身子猛得跌在地上。   “太夫人!”丫鬟赶紧将她身子抱住,才没让她脑袋撞地上。抬起头,看着施暴的楚雨凉,她指责道,“大小姐,我们太夫人可是你长辈,你怎么如此大逆不道的伤她?!”   楚雨凉歪着嘴,痞里痞气的抖着腿儿朝她走过去,一把拽着她头上挽好的丫鬟髻狠狠的往一旁拉扯,不等她惊声尖叫对着她肚子就是一拳头下去。   “狗仗人势的东西,去死——”她咬牙切齿的连挥了好几拳,就跟打沙袋一样,最后一拳头击向她脸颊的时候,那丫鬟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楚雨凉瞬间松手,让她倒在了地上,还不解气的踹了一脚,“老虎不发威,你他妈当我是小猫?老娘罩的人你都敢欺负,不给你点眼色看看你还真当自己是条金狗?!”   骂完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尼玛,跟一条狗打架,那她成啥了?   管它成啥,谁说狗咬人就不能咬回来的,这种恶狗剁了吃狗肉不就解气了?   “来人啊——杀人了——”王贞突然惊呼起来,许是因为太恐慌,有些富态的身子爬了好几次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楚雨凉朝她走了过去,正准备一脚给她踹晕,刘梅突然将她拉住,担心的对她摇头,“凉子,还是算了吧。”她知道凉子妹妹是在给她解气,可是这老夫人似乎跟凉子妹妹家有关系,这要是闹大了,凉子妹妹肯定会有麻烦。   楚雨凉咬着牙瞪着地上的王贞,“老东西,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你要不怕死就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把你弄死?有种你回去告诉我爹,就说我今日打了你还恐吓了你,甚至还想杀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让我不好过?!”   真是受够这些人了!   仗着有点身份就要不完的样子,说起来,也是在间接的给她爹惹祸,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个侄子是堂堂的大将军。今日遇到的是刘梅这样的人,要是遇到个什么皇贵妃、皇后,就凭她这嚣张的气焰,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若说王贞之前还能仗着是长辈趾高气昂,这会儿看到自己的丫鬟被人打晕,且楚雨凉还是一副要打死她的凶悍摸样,王贞身上的气焰全被惊恐取代。那双老眼瞪着楚雨凉的手,又恨又怕,生怕她会突然朝自己出手。   见王贞收敛了气势,楚雨凉哼气的转身,从刘梅手中抱过许冬,一手托着许冬小身子,一手拉着刘梅往外走,“梅姐,走,我们喝茶去。”   直到他们三人离开铺子许久,王贞还止不住哆嗦。狰狞的老脸上,褶子都气得一颤一颤的,那老眼中泛出的目光凶狠凌厉,愤怒又不甘心。   这孽畜,当真变化极大,竟如此残暴无情!   不管她是人还是被鬼附了身,今日的羞辱她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墙角的木柜下,店小二也是在瑟瑟发抖,甚至连头不不敢抬,只是竖长了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不是他不想出去阻拦,而是他不敢出去。   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前两日他见过,是跟一位将军一同来的,夫妻俩说是要买几匹上乘的布料,当时铺子里正缺货,于是那女的就说过两日再来。   今日那女人带着孩子出现,本来都打算付银子的,谁知道突然来了一名老夫人,一眼就看中那女人手中的布匹,非要人家让给她。他好心帮女人说句话,结果那老夫人趾高气昂的威胁他,说谁敢多管闲事,就让楚府的人对付他。   京城中,谁不知道楚府的?   一边是楚将军家里的人,一边又是另一名将军的家眷,两方来头都不算小,他一个店小二哪还敢出声,只能躲起来让她们自己解决去..   。。。。。。   酒馆里,楚雨凉要了两张靠边的桌子,她和刘梅母子坐一桌,张总管和岳嬷嬷以及其他丫鬟随从坐一桌,本来张总管和岳嬷嬷不打算入座的,可楚雨凉不同意,他们一群人够招人眼了,她喝茶,他们站在一旁,这不是更加引人注意么?在她命令下张总管和岳嬷嬷只好带着丫鬟随从坐在旁桌看她和刘梅母子聊天。   桌上摆着茶水和点心,许冬两只小手各抓着一只煎饼往小嘴里塞,狼吞虎咽的小摸样惹得楚雨凉一个劲的笑,“小馋猫,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许冬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凉子姑姑,还是你对我最好。”   楚雨凉捏了他小脸,“小马屁精,你娘还在这里呢,小心她回去揍你。”   许冬朝刘梅看去,然后一本正经的道,“没事,回去我再夸娘就是。”   楚雨凉,“.......”   对桌上的点心,刘梅似乎没胃口,就连茶水都没喝一口,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脸上担忧的神色一览无遗。   楚雨凉主动的问道,“梅姐,还在想刚才的事吗?”   刘梅点头,“嗯。”   楚雨凉朝她笑了笑,“没事的,你放心,她不知道你的身份,不会找你麻烦的。”   刘梅赶紧摇头,担心的说道,“凉子,我不是怕她找我麻烦,我是怕她找你麻烦。”顿了顿,她好奇的问起,“凉子,她真是你大姨婆?”   楚雨凉点头,“嗯。”   刘梅脸上紧张的神色更多,“凉子,你这样为我出头,可真是闯大祸了!”   闻言,楚雨凉不解的对她眨眼,“大祸?祸从何来?你是说她是我长辈,我不该打她吗?”   刘梅揪心的点头。   楚雨凉懂她的意思,在他们眼中,但凡是长辈,都得供着、拜着,要不然就是大逆不道,是要遭天谴的。可是对王氏和王贞这样的人......   “梅姐,你放心吧,我问心无愧,不怕天谴啥的。”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不是她真正的亲属,她也没从他们碗里抓一粒米,不存在该与不该的问题。   刘梅还是无法释怀,“凉子,我很感激你为我们出头,可是......”   楚雨凉笑道,“梅姐,你就别多虑了,刚那老太婆只是我远亲,不碍事的。”   刘梅蹙眉,“远亲?”   楚雨凉点头,开始乱编,“嗯啊,她只是跟我祖母家有点关系,跟我谈不上有多亲,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这时许冬突然插话进来,鼓着腮帮子对刘梅说道,“娘,你怎么能帮着那老妖婆说话?她是坏人,凉子姐姐打得好......以后我要跟爹勤学武艺,等我长大了我也要打欺负娘的坏人!”   楚雨凉摸着他的小脑袋‘呵呵’直笑。   刘梅无语的看着自己儿子,她想纠正儿子的想法,可是又害怕说出来惹凉子不高兴,毕竟凉子是为了他们母子才动手的。想到什么,刘梅继续不放心的问道,“凉子,你爹要是知道会不会罚你?”   楚雨凉扬起下巴,示意她往旁桌看,得意的笑道,“我爹现在管不着我,我现在在贤王府住着呢。你放心,就算他要责骂我,也有王爷担着。”   刘梅嘴角抽了抽。提到贤王,她忍不住问起,“凉子,贤王对你好吗?”   楚雨凉想了想,“算好吧。”   闻言,刘梅皱眉,“算好?”   看她紧张的样子,楚雨凉实在忍不住大笑,“我说刘姐,你现在操心我的事是不是太晚了?我可不会忘记当初是谁在我饭菜里下药的。”   刘梅顿时尴尬的低下了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药晕她的事,楚雨凉知道不是她的本意,拿出来说也只是想调侃她,见她心虚,这才正经了一些,“梅姐,事情过都过了我也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我就开开玩笑。我现在好着呢,要不是你下药,我哪能跟王爷走在一起,所以你别觉得对不起我。”   见她说的正经,刘梅这才放松了一些,“凉子,你不怪我就好,我就是怕你怪我所以一直都不敢去见你。如今看到你过的好,我心里也踏实了。你和贤王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一些,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幸福。”   楚雨凉笑着点头,“嗯,一定会幸福的。”想到什么,她问道,“梅姐,许志应该收到我和王爷成亲的请柬了吧?到时候记得早一点到,我在京城都没什么朋友,你得早些过来陪我。”   刘梅‘啊’了一声,“我能进新房吗?”她是个乡下人,见识不多,贤王是皇子身份,她不是不想去陪凉子妹妹,只是怕自己不小心犯了人家的忌讳。   楚雨凉白了她一眼,“怎么不能进?我成亲我说了算,你不用担心什么,到时候听我安排就是了。”   刘梅这才点了点头。   如今的刘梅虽说成了将军夫人,可还是保持着以前朴素的打扮,全身上下估计就头上那支发簪最值钱,楚雨凉盯着她清秀的脸庞认真看了一遍,说道,“梅姐,不是我说你,你现在有了身份,也该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你看你这样子,说出去,谁信你是一个将军的夫人?难怪被人欺负,你来京城都有阵子了,就不能跟京城里的人多学学?”   刘梅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挽在脑后的发髻,“我、我不太习惯。”   楚雨凉撇嘴,“有何不习惯的?你把自己打扮漂亮一些,你们家许志出门也有面子。”   刘梅脸都被她说红了,“那我回去试试。”   楚雨凉认真的点头,“嗯,回去一定要好好打扮,最好把许志给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听出她话中调笑的意思,刘梅羞得嗔怒起来,“好一阵子不见,你都学坏了。”   楚雨凉忍不住失笑,“呵呵......”   她们曾经在一起生活了半年,那半年里他们像亲人一般的生活,,是楚雨凉最有感触的时光。如今刘梅和冬儿过上了好的日子,她是真心替他们母子感到高兴。   在酒馆里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刘梅突然惊呼道,“哎呀,我都差点忘了,阿志说让人来接我们的。”   因为今日要去绸缎庄看货,刘梅就想顺便带儿子到街上逛逛,因不习惯有人跟着,所以就没带人出来,只是跟许志约好了时间接他们。   看她紧张的样子,楚雨凉也不好多留他们母子俩,于是吩咐赵总管将母子俩送去刘梅和许志约定的地方。   见快到晌午了,楚雨凉也没在外久留,带着岳嬷嬷和丫鬟仆从在一家绸缎庄挑选好了自己要买的红绸后就匆匆回了贤王府。   不是她不想多玩,而是府中某个男人太小气,她中午要是不回去,估计回去的时候又是一张冷脸对她。   晏鸿煊平日里除了早朝外其他时间都很闲,他在朝中无正事可做楚雨凉是知道的,她也知道他很自律,没有特殊的事他一般不出府,就跟宅男一样宅在书房里看书。   回到贤王府的时候,晏鸿煊正准备差人去外面寻她,见她回来,那俊脸拉得跟马脸一样长,不悦的问道,“为何现在才回来?”   楚雨凉走过去挽上了他的手臂,把他往椅子上拉,嘴里轻描淡写的回道,“发生了些意外,所以回来晚了。”   闻言,晏鸿煊看着她的眸光微沉,“发生了何事?”   楚雨凉挥了挥拳头,“跟人打了一架而已。”   晏鸿煊绷紧了俊脸,“谁?”   楚雨凉也没瞒他,“我大姨婆,你见过的。”她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不如主动交代。   晏鸿煊紧抿的薄唇狠狠一抽,“......?!”   楚雨凉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摊手,“就这样子,我最后还是放了她一把。”   晏鸿煊揉了揉额头,都有些接不上话的感觉。他觉得这女人还是乖乖待在府中最安全..   不是说她打人不对,而是不管她到哪,总会有些阿猫阿狗找她麻烦,她不嫌麻烦,他都忍不住替她捏把汗。   而在楚府里,王贞坐在楚云洲书房里哭诉个不停,被楚雨凉打晕的丫鬟在一旁替王贞作证,说着楚雨凉的暴行,主仆俩省去了欺负刘梅的经过,一股脑的说楚雨凉如何不该。   好不容易安宁了几日,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楚云洲那是真恨不得一头撞死过去,甚至后悔自己不该把眼前的姨娘给接出来。   本来是他是想让姨娘出来陪陪自己的娘,也顺便让他们姐妹彼此为伴,相互间有个照应。可没想到姨娘来了之后,自己更加没个清静日子。   现在他想把送走都难!   最让他头疼的是女儿如今的性子,他若是说她半句不是,她连他都敢骂,更何况其他人。   尽管主仆俩说得有理有据、委屈连连,可楚云洲也不全信。   凉儿的性子是不怎么好,但说她无缘无故动手,他就不信。   “姨娘莫要伤心,此事我定会查个清楚,若是凉儿她真对您动了手,我定是不会饶她。”尽管心中生疑,可面上,楚云洲不得不向着王贞说话。他现在真希望凉儿和贤王早点成亲,晚一天他都有些等不及了。等他们俩一成亲,以后凉儿的事就不归她管,到时候随便他们折腾去,他就不信了,还有人不怕死的去鬼医面前生事!   有他亲口保证,王贞这才消了一些气,不过依旧哭得可怜,“云洲啊,那丫头脾气太坏了,你可得好好说说她,她这般大逆不道,说出去丢得也是你的脸面啊!”   楚云洲点头称是,“姨娘训的是,是我这个做爹的没管教好她,回头我一定好好罚她。”低头认错的同时,他眸光忽而闪过一丝冷色。   王贞擦着眼角,说道,“不是我这做姨婆的和她过不去,而是她那性子需要好好改改,我们是自家人倒没什么,可以后她嫁了人,万一对婆家的人也是如此蛮横无礼,那岂不是要给楚家惹祸?”   楚云洲继续赔礼,“是是,姨娘说的对,我一定好好说说她,让她把那些恶习通通改掉。” ☆、【七十一】依依不舍   尽管楚云洲口口声声说要教训楚雨凉,可王贞还是不怎么信的,只不过该说的话她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再说下去就成了她这个长辈心胸狭隘、得理不饶人了。   楚云洲会不会教训女儿不知道,但她肯定是要教训楚雨凉那孽畜的。从楚云洲书房出来,王贞就去王氏房中,和丫鬟一起,再在王氏面前哭诉了一番,把楚雨凉是从头发丝到脚板心、从皮骨到心肺的骂了一通,若楚雨凉在场,估计以这对主仆俩咬牙切齿的样子,会当场把她给手撕成碎块。   王氏也是怒不可遏,“那孽畜如此张狂不羁,实在是可恶至极!我楚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她那样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大逆不道的畜生?!”   王贞一边拭着眼角的泪,一边附和道,“咏兰,你可得好好跟云洲说,让他别再宠着那孽畜了。再这般下去,那孽畜早完会给楚家惹来大祸的。”   提到收拾楚雨凉,王氏皱着眉,又憎恨又无奈,“唉!都怪我以前心软,还以为她软弱无能、安分听话,我想着吧就当养只畜生算了,反正有韩娇在府中主事,我也可以不操心。没想到那孽畜不知恩图报,反而不可一世,连我们这些长辈都不放在眼中。唉!现在要对付她谈何容易啊?云洲打心眼里觉得亏欠了她,现在在家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大姐,你是没去瞧云洲给她准备的嫁妆,一百二十担啊,简直比公主出嫁还丰厚,你说,我能如何,我要去拦下,别人定是以为我这做祖母太小气。在府中有云洲为她撑腰,事事袒护着她,在外,还有个贤王也对她宠爱有加。我不是不想教训她,而是实在束手无措,只能看着她继续嚣张跋扈下去。”   王贞一副怎么都想不通的表情看着自家妹妹,“咏兰,你说那孽畜到底有何好的?云洲偏袒她我还能想得通,毕竟她是尹秋萍的女儿,如今又长得跟尹秋萍八九分相似,云洲只要没忘记尹秋萍,就一定会对她好。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那贤王是如何看上她的?就那孽畜的容貌,京城里比她美艳的女子多了去了,凭她那容貌居然能把贤王迷得神魂颠倒?说她没有妖术,我都不信!”   提起这桩婚事,王氏也是有说不完的话,“大姐,你也太抬举那孽畜了,就凭她那点姿色,怎能把贤王迷得神魂颠倒?贤王之所以处处纵容她,不过也是看在云洲面子上罢了。”   王贞闻言,这才有些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凭她那点姿色,还有她那张狂跋扈的性子,贤王怎会入得了眼,原来也是因为云洲啊。”   王氏点头,“可不是嘛。唉,只怪那孽畜会投胎,居然做了我们楚家的嫡长女,不仅贤王想要娶那孽畜,就连太子和昭王都暗中向云洲提过要娶那孽畜。”   王贞惊讶,“真有此事?”顿了顿,她突然叹气释然道,“以云洲如今在朝堂的地位,就连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太子和昭王想拉拢云洲,这再正常不过了。没想到靠着云洲,那孽畜居然成了抢手货,这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王氏哼道,“想来真是可气,所有的人都围着那孽畜转,害得我香儿到现在都还没人来说亲,论容貌,香儿比那孽畜美艳多了,论才情,香儿胜,那孽畜目不识丁,香儿可是琴棋书画样样出挑,结果就因为她是长姐,香儿就得处处受制于她。”   王贞点头附和,“她的确抢了香儿太多光芒。”想了想,她劝说道,“咏兰,你也别替香儿惋惜,就凭香儿的身份和才情,想娶她的定是多了去,不愁香儿找不到好婆家。”   话虽如此,可王氏不甘心,“大姐,我不是愁香儿找不到好婆家,我只是替香儿抱屈,不希望她事事都屈于那孽畜之下。不瞒你说,来楚府提亲的人确实不少,可是我一个都看不上。那孽畜嫁给贤王,一跃成了皇上的儿媳,就算香儿嫁到权贵之家,在身份上也输了那孽畜一大截,想想,我就替香儿感到不值。”   王贞点头,觉得她说的在理。只不过她一时也没什么好的提议,所以也没就再搭话。那楚雨凉嫁给了贤王为正妃,要想在身份压过楚雨凉,并不是那么容易。哪怕香儿嫁给其他皇子,太子和昭王最多许她一个侧妃之位,其他皇子比贤王小,嫁给其他皇子也捞不到好处,还得对她唤一声王嫂。   要想在身份上压过楚雨凉,除非——   王贞突然纠结的看着王氏,“咏兰,我有一个建议,就是不知道你听了之后会不会生大姐的气?”   王氏正色的看着她,“大姐,有何话你直说无妨,我们是亲姐妹,又不是外人。”   王贞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那我可就说了啊。如今楚雨凉一跃成了皇上的儿媳,要想香儿在身份压过她,嫁给其他皇子也是委屈了她。”顿了顿,她突然把话说的很委婉,“咏兰,听说年底要选秀女了,对吗?”   闻言,王氏老眼突睁,“你是说让香儿进宫侍君?”   王贞盯着她的反应,没承认是这个意思也没否认是这个意思。   王氏老脸皱出许多褶子,尽管不满自家大姐的话,可也知道她是一片好意。想了想,她佯装为难的叹了一口气,“大姐,不瞒你,我也曾经想过让香儿进宫,可是我也知道云洲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所以这事我们就不提了,免得云洲动怒,对我们生出不满。”   听到是楚云洲不同意,王贞也想得明白。以楚云洲的功赫,哪需要讨好君王的?若君王是个年轻男子或许楚云洲会同意,但当今皇上都五十出头了,要他把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他当然会反对的。   如此一来,要对付楚雨凉那孽畜,还真是不容易。   想到自己被楚雨凉打骂、恐吓的情景,王贞又很是不甘心。   这个孽畜,她是一定要好好教训她的!   一时没法,不代表一辈子都没办法,总有一天,等她找到机会,她会让那孽畜好看!   ……   王贞离开后,楚云洲一直都在书房中静坐不语。   张海给他换了一杯热茶之后,忍不住出声问道,“老爷,可是需要小的去把大小姐叫回来?”   闻言,楚云洲摇头,“不必。”   张海有些担心,“老爷,万一大姨老夫人又找您,该如何办?”他知道老爷的意思,想把此事化了,可依照大姨老夫人的性子,万一她不甘心,非要揪着大小姐不放,那老爷岂不是要被她烦死。他觉得老爷应该做做样子,假装把大小姐叫回府中,再假装训斥几句,这样或许就能彻底安宁了。   楚云洲嘴角抿着一条直线,轮廓分明的脸很是严肃,许久之后,才回了张海一句,“此事就此罢了,凉儿和贤王的大喜之日就快到了,这个时候别去打扰他们,让他们安安心心成亲。”   等成亲过后,凉儿就是皇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到时候别说大姨婆,就算是他这个爹,见到女儿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王妃’,到时候,谁要对凉儿有任何不满,让他们自己找凉儿去,他可是做不了主。   ……   而在贤王府里,楚雨凉都做好了撕皮的准备,可是等了一下午居然没半个人影来找她,更别说楚府有任何兴师问罪的举动了。   晚上,沐浴过后楚雨凉坐在床头还一脸失望的问晏鸿煊,“你说那老太婆怎么就不来找我算账呢?我爹也没派个人来,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晏鸿煊正给她绞着颈后滴水的秀发,听到她抱怨似的话,险些喷血。还有人等着别人上门找事的?   对此,他只能表示叹气,反正她的想法他是理解不透。   见他不理自己,楚雨凉抢了他手中的布巾,自己擦起湿发来,“行了行了,你赶紧洗洗去,别影响我考虑问题。”   晏鸿煊俊脸一沉,不满她嫌弃的样子,捏起她的下巴,俊脸凑过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以示警告,“你给我安分些,最近没事别随便出府,待成亲后你想去哪本王都不反对。”   楚雨凉瞪眼,“为什么?你这是想禁我的足?”   晏鸿煊捏她的脸,“比起禁足,本王更想把你禁在这床榻之上。”   楚雨凉,“。”反应过来又被他调戏,她一巴掌拍向他的手。   本来是打算把他不规矩的爪子打掉的,结果晏鸿煊反应敏捷,突然收手,下一瞬,只听一声脆响声,楚雨凉自己都愣了。   “呵呵。”看着她自己打自己,晏鸿煊突然抖着肩膀失笑。   “晏鸿煊!”摸着自己把自己打疼的脸,楚雨凉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察觉到她来了气,晏鸿煊也不敢再笑了,赶紧将她拦腰抱住,给她揉脸。   楚雨凉有些不领情,气得想推开他,可是被他抱得死紧。   “放开我!”   “不放。”   “晏鸿煊!我想咬死你!”   闻言,晏鸿煊垂眸看着她,深邃的眼染着一丝笑,“本王觉得你还是把这口气留着洞房花烛夜再使,到时你想如何咬本王本王都不介意。”   楚雨凉一头黑线,“。”她不知道这人是有多饥渴,反正她老早就知道他在打她的注意,要不是她不从,这人早就化身为狼把她早生吞活咽了。   外人都道他们俩早已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就连贤王府的下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但也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没有,除了同塌而眠外,他们真没有。也不是说晏鸿煊这人很君子,相反,他这人其实很小人的,那些所谓的优雅也是做给别人看的,天天跟他混在一起,他内心有多邪恶、多阴险、多腹黑她一清二楚。   他不碰她除了一小部分原因是尊重她外,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要治疗她的失眠症。这阵子,她生活很规律,处在贤王府这一片小天地里,尽管与外面不怎么通气,可没什么烦心事。晚上,有他在身边,她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他给的药,不用担心自己陷入重度深眠后的安全问题。   就只是一段时日的调理,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失眠症有了很大的改善,白日里偶尔睡个午觉,她也能安稳的睡上半个多时辰了。   她现在能吃好、睡好、精神好、气色好,这一切真的是他的功劳。   难怪楚老头说跟着他搞不好能长命百岁,她现在都觉得楚老头说得有些道理。   “在想何事?”低沉的嗓音在楚雨凉耳畔响起,将她思绪拉回了现实。   看着他近在咫尺轮廓分明的俊脸,楚雨凉五指张开又覆到他脸盘上将他脑袋推开,“赶紧去洗洗,我先睡了。”   晏鸿煊把她手掌从自己俊脸上抓下,不爽的瞪了她好几眼。   “赶紧去,你磨蹭个啥啊?”楚雨凉不耐烦的继续撵人。不是不想看到他,而是不敢和他那双炙热的眼睛对视,这大晚上的,用一双勾魂的眼睛迷惑她就算了,问题是他眼中那方面的欲。望太强,一点都没有要隐藏的意思,让她总觉得自己是一块香喷喷的大肥肉,他随时会忍不住解饿把她一口吃了。   “陪本王一起去?嗯?”晏鸿煊起身,拉了拉她的手,那尾音低沉磁性,魅惑至极,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赶紧给我去洗!”尽管他什么都没做,可楚雨凉始终觉得被他撩拨了,连脸颊都开始发烫起来,那些红晕止不住的浮现在她脸上。   在她恼羞成怒的瞪眼下,晏鸿煊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卧房。   ……   未婚女子还没出嫁就入住了男方家中,这在大晏国,估计也就楚雨凉是个特例,偏偏两方家中都默许,无一人站出来指责这种行为是有违道德伦常的。楚云洲是无可奈何之下默许他们婚前住在一起,至于皇上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就不得而知了。   尽管楚雨凉没在楚府,但楚府依旧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楚雨凉出嫁的事宜。礼部送来的聘礼楚云洲一件也没留下,全都添到了楚雨凉的嫁妆之中,就因为这事,王氏还特意找楚云洲说理,觉得他这样做不合礼数。   可楚云洲坚持要把聘礼添到嫁妆之中,任王氏怎么说都不妥协,他也不跟王氏起过激的争执,就是不管王氏说什么、如此动怒,他都沉默的听着,可就是不松开。最后,王氏气得在房中躺了两日。   韩娇和王元武不知踪迹,楚云洲并没放弃追查。   王元武是王氏兄弟的长子,但其爹也就是楚云洲的娘舅夫妇早早过世,王元武有三兄弟,各自成家之后就分了家,王元武年少时饱读诗书,还是靠着楚云洲的关系在京城谋了一个六品官职。   王元武家中有妻有妾,也有几个女儿,但惟独没有儿子,如今和韩娇私奔,王元武家中早就乱成了一套,去王府打听王元武的下落,别说有什么进展了,一群女人哭死哭活的反倒要别人告知王元武的下落。   王元武的其他几个兄弟在得知了此事之后,也不知道是因为替王元武感到羞愧还是怕楚云洲报复,几个兄弟都不约而同的躲避着楚府的人。   也幸而有楚云洲的身份压着,这几家人也没把事情外传,本来就提心吊胆怕被王元武连累,谁还敢把这种丑事说出去?更何况还是家丑。反正知情的人闭口不提,不知情的人只知道韩娇这位楚夫人身子抱恙,去了别处静养。至于王元武,失踪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他得罪了人,被仇家杀害了。   这件事,算得上是稀里糊涂的,可具体实情却没人去追究。   最近楚云洲很忙,是真的忙,要追查韩娇和王元武的下落,还要忙楚雨凉的婚事,本来这是妇人家操心的,可楚府现在这样子,就算王氏要接手,楚云洲也不会同意。   朝中还在追查太子金印的下落。尽管楚云洲知道实情,可还是装模作样的和其他官员一起查案办事。   不是说他要故意包庇谁,也不是说他对晏傅天不忠,皇权的争夺,这是每朝每代都会发生的事,他不会去特意拥护谁、排挤谁,在他看来,能者居上,谁能坐到那个位置,要看各人的本事。正所谓成王败寇,胜者乃是天数所定,败者乃是人为所至。   眼看着还有两日就是贤王大婚的日子,王氏在房中气了两日,又到书房找儿子说事。   这一次她说的不再是楚雨凉的嫁妆,而是让儿子将她那一对孙儿孙女放出来。   “云洲,我知道因为韩娇的事让你记恨上涵儿和香儿,可是他们毕竟是你的儿女,你不能因为恨一个女人就对他们也产生恨意,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亲生骨肉。”   提起一双背叛他的儿女,楚云洲尽管从未指骂过什么,但脸色一直很难看。   看着儿子依旧无动于衷,王氏忍不住垂泪哭起来,也不想之前那般强势无理的要求了,而是语重心长的和儿子说起了道理,“云洲,看在娘的份上,就放过他们吧,他们还小,很多事很多道理都不明白,如果说因为韩娇对不住我们楚家就要惩罚他们兄妹俩,那我们楚家是不是也太过无情了,他们到底是楚家的骨肉,就算有做错事,我们也应该认真教导,而不是这样将他们关押起来。涵儿和娇儿虽说做错了事,可他们兄妹俩为人品行却是极好的,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兄妹俩对我尊敬有加,很是孝顺,如今看着他们受罚,你说我这做祖母如何能不担心?娘求你,放他们出来吧,他们都是好孩子,只要认真教导,他们以后一定会孝顺你我的。”   楚云洲面不改色的看着桌面上,面对王氏声色泪下的哭求,谁也不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但这一次王氏似乎是铁了心要他把楚金涵和楚菱香放出来,所以见儿子依旧顽固不从,就抹泪哭道,“云洲,算娘求你了,行不行?是不是要娘给你跪下,你才会听娘一次话?”   楚云洲眸光一沉,瞬间朝一旁张海递去一眼。   眼看着王氏当真要下跪的样子,张海赶紧过去将她搀扶住,嘴里劝道,“太夫人,使不得啊。您别激动,也别做傻事,有话好好说,老爷都听着呢。”   一旁丫鬟也赶紧过来搀扶她,试图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但王氏不肯,坚持着要楚云洲心软,“云洲,娘都这般求你了,你就放了涵儿和香儿吧,再说凉儿也要嫁人了,这兄弟送嫁是礼数,你总不能随便找个人为凉儿送嫁吧?”   闻言,楚云洲这才掀了掀眼,尽管面色绷紧,但态度似乎有所松缓,“娘说的话云洲听进去了,娘也不必再威胁云洲什么,此事云洲自有主张。”   几次同儿子争执,不管她如何哭闹,儿子都不松口,此刻见儿子总算说话了,王氏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尽管儿子没亲口答应要放出她的孙儿孙女,但他说自由主张,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毕竟她说的是实情,家中有女子出嫁,这送嫁之人不是兄长就是姊弟,就算没有亲手足,也需是同族中同辈的男丁,否则出嫁后会被耻笑娘家无人撑腰。这道理,她不信儿子不懂。   “云洲,早些放他们兄妹俩出来吧,娘好好教导他们做人,以后让他们好好孝顺你。”王氏情绪冷静下来,又继续说上了好话。   “嗯。”楚云洲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朝张海吩咐道,“送太夫人回去。”   这次总算有了点收获,王氏也不敢再闹了,顺从儿子的话,带着丫鬟面带欣慰的离开了。   ……   今日是初七,明日就是大婚之日,贤王府里的人已经连续忙了好几个通宵,婚房的布置是忙完了,但明日的酒宴还需认真准备。   听说请柬是礼部发放的,朝中文武大臣都回来,还听说光酒席就预备了近百桌。   这些楚雨凉之前并没过问,还以为像晏鸿煊这样的闲王,最多就是走走过场呢,结果听岳嬷嬷说起时,她都差点吓尿,这排场是不是太隆重了?   不过听完岳嬷嬷把婚礼细节说完之后,她突然也没那么紧张了,她只需要规规矩矩的跟晏鸿煊拜堂,其他事一件都不用她出面。   傍晚的时候楚云洲派了张海前来贤王府接她回楚府。   楚雨凉跟晏鸿煊道别,结果被他拉到房里,而张海则是在茶厅里喝了半个时辰的凉茶。   房间,面对不舍的某个男人,楚雨凉是真哭笑不得。明明只是回去一晚而已,结果某个男人表现得比她这个女人还煽情。   “让岳嬷嬷随你回去,可好?”晏鸿煊抱着她,一听他开口就知道他不放心。   “不需要。”楚雨凉一边揉着被他亲的发疼的嘴,一边拒绝,“你把岳嬷嬷派出楚府,别说会惹太夫人不满,估计连我爹都会有意见,楚府里又不是没人,嫁妆和人手他早都帮我准备好了的。”   晏鸿煊锁着浓眉,不怎么高兴。   楚雨凉好笑的拿手掌贴他脸上,“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磨磨唧唧的行不行?别跟我说你今晚还想跟着我回去?”   “嗯。”晏鸿煊把她手抓下,很认真的点头,“也好,反正本王今晚无事可做。”   楚雨凉一头黑线,“。?!”   看着他起身当真要和她一起回楚府,她赶紧将他手臂抱住,“唉唉,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啊?”   晏鸿煊俊脸一沉,“本王不开玩笑。”   楚雨凉苦瓜脸,“我说错话了,成不?”这啥人啊?   晏鸿煊不满的瞪着她。   他们何时变得如此密不可分的楚雨凉不知道,她只知道最近他们生活在一起很和谐,朝夕相处的日子让她的心境和早前大不同,那种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心情很让人悸动,身边多了个人似乎连曾经的彷徨和担惊都被赶走了。   看着他深眸中流露出来的不舍,向来自诩理智的她也忍不住动情,心口,此刻跳得很快,比平常快多了。   放开他的手臂,她抬手抱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拉下他的脑袋,主动吻上他紧抿的薄唇。   就在她红唇即将离开时,晏鸿煊突然搂上了她的腰身,并将她纤细的身子紧贴在他身前,另一只手掌快速的扣住她后脑勺,反被动为主动的加深了这个吻。   他身上的温度一直很高,被他紧紧的压在他身上,楚雨凉都觉得自己快要着火了似的,特别是他身体的变化,清晰而明显,他从来不在她面前掩饰他的欲。望,似乎那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楚雨凉脸皮不薄,可每次羞窘的都是她。   直到他手钻进了衣内,她才忍不住推了推他,提醒他不能继续下去了。外面还有人等着她呢,等会儿出去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他俩?   可这一次,晏鸿煊并没有如她所愿,非但没放开她,反而像走火入魔似的无法自拔。   “王爷。嗯。停。下。”楚雨凉急得开始掐他。她不反对婚前行为,但这一阵子是他选择尊重她,他若是早早的像现在一般强势,她早都从了,可现在就剩一天了,都等不了?   晏鸿煊放开她的时候楚雨凉肚兜都被他解开了,捂着快要滑落的肚兜,她一边跳脚一边踩他,“不要脸的,赶紧给我系上——”   ……   而在茶厅内,张海老实巴巴的等着,丫鬟好几次过来说要替他换热茶,都被他拒绝了,以为自家大小姐很快就出来,结果一等就等了半个多时辰,茶早都凉人了,人还没出现。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请人帮忙去问一声的时候,楚雨凉才姗姗前来。   总算见到了人,张海片刻都不敢再耽搁,就怕楚雨凉不跟他回去似的,赶紧把人小心翼翼的迎上了楚府的马车,然后催促着车夫快走。   重新回到楚府的时候,楚雨凉并没回她之前住的小院。她不在府中的日子,楚云洲已经让人收拾出另一处院落,她一回去,张海就将她领到了新院里。   新院子大气优美,闺房被布置的精致典雅,她去过楚菱香的院子,她现在走进的地方比起楚菱香住的地方似乎还要宽敞许多,许是新地方,家什物件似乎都比楚菱香的要显得贵气,看得出来楚云洲是用了几分心思的。   对楚云洲的心意,楚雨凉没拒绝,大大方方的入住。反正她明日就要出嫁了,能在出嫁前让自己依附的这具身子享受她嫡长女应有的待遇,或许原身也应该能瞑目了。   她刚在厅堂里坐下,楚云洲就赶了过来。   “凉儿,喜欢这里吗?可有不满意的地方,爹让人立刻去置办。”一进门,楚云洲就先问道。   “还行。”楚雨凉指了指高位示意他坐下说话,“你也忙活够了,就别再折腾了,反正我明日都要被你泼出门的。”   闻言,楚云洲脸一沉,坐都没坐就先瞪向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嫁人了就不能回娘家走走?”   楚雨凉撇嘴。有些话大家心里清楚,就没必要说出来惹彼此不快了。这娘家的人要是能容忍她的存在,她何必要在婚前就住到男方家中?别以为她不知道,外面的人可都是说她不够检点,还没拜堂就先爬上贤王的床了。   她的确是爬上了贤王的床,可是具体怎么爬上的,这前因后果说出去谁会信?   看着眼前崭新的一切,想着明日就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这一刻,她不想感伤都难。   最初的逃难,让她为了保命不得不寄人篱下,想想那些日子,她隐忍、她忐忑、她彷徨不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阴险,每一个人在她眼中都仿佛敌人,尽管晏鸿煊那时对她的态度也不咋样,但也好歹护了她,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过那一劫。   韩娇虽然不在了,可这个家依旧不见安宁,他们就像一扎扎带刺的草,割了这处,那一处又冒出头刺她一身血,不把她刺死就甘心。   就算楚云洲护着她又如何,她依旧免不了被人憎恨、嫌弃。   唯一让她感到欣慰和庆幸的是,自始至终都有一个人站在她身后。   晏鸿煊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因为她想拉拢楚云洲,她似乎都觉得不重要了,毕竟他对她的在乎和照顾是实实在在的,她有心,会自己去体会。   这段不算自由的婚恋,她早在接受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未来她和晏鸿煊能不能长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楚雨凉不是个输不起的人,赢了是她的幸,输了就只能说是她的命。但不去接受,她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敛回思绪,看着楚云洲不满的样子,楚雨凉轻笑,“行了,别摆个脸色吓唬人,我又没说不回来看你。”   楚云洲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向高位,落座。   “贤王对你可好?”   “还行吧。”   “你没给他惹事吧?”   本来还想愉悦的聊天的,结果听到这话楚雨凉就不高兴了,“我说你能不能换个说词,我天天大门不出怎么给他惹事?”   楚云洲严肃的瞪着她,“别怪爹说话难听,你对大姨婆动手的事爹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就你这样的性子嫁给贤王后上有皇上、太后、皇后,你不好好改改,到时候吃苦的是你自己。”   楚雨凉忍不住拍桌,“我这性子怎么了?那大姨婆打着你的旗号在外横行霸道,你怎么不去说说她?那天你是没在场,你要在场,我估计你以后都不敢见人了。明明是刘梅母子先买下的东西,那大姨婆就跟恶霸一样抢人家的东西不说还说人家下贱。哦,对了,她们主仆还说谁要得罪她们,她们就让人杀光被人全家!”   闻言,楚云洲猛的起身,眸孔睁得老大,又惊又怒,“她们真是这样?”   楚雨凉耻笑,“难不成你以为她们人多好?你要不信,就去问刘梅,我想你应该见过他们母子,有多老实我就不说了,他们说的话你应该会信吧?”   楚云洲面色沉沉的,一句话都不说了。   看着他那隐忍的样子,楚雨凉也只能打住。说再多有什么用,那老东西敢出去生事,不就是仗着是长辈么?楚云洲要是敢动他们,那才是真大逆不道。   “行了,爹,你就别操心了,我做事有分寸,你别插手过问就行了。”就像这一次一样,只要他不插手,一切就好办,那两老太婆有事尽管冲她来,她可不怕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凉儿,你受委屈了。”缓了缓神色,楚云洲一脸愧疚的看着她。   楚雨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了,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了,我明天嫁人,想开开心心的。”   楚云洲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牵了牵嘴角,“嗯。今晚你好好休息,明早会有人来叫醒你。”   ------题外话------   还有木加群的妞吗?群号【4981969】,自带会员名。明日凉子就不通知了。   祝已婚的妞妇女节快乐!嘻嘻 ☆、【七十二】大婚   等楚云洲走了以后,楚雨凉在厅堂里静坐了好一会儿,新院里的丫鬟见她没睡意,给了她添茶水的时候问她是否需要夜宵。想到岳嬷嬷说的明日可能要饿一整天肚子,她让丫鬟下去休息,自己又坐了片刻之后才去厨房里给自己做了几样吃的。   在这个家中,哪怕身边都是楚云洲安排的新人,她依旧做不到相信他们,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结果。   吃了些夜宵,肚子一饱,楚雨凉发现自己更加睡不着了。   而这一次,是她失眠最严重的一次,别人结婚前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心情忒乱,要不是因为手中耀眼夺目的金印,她好几次都想冲出房门来个逃婚算了。   还说自己要想尽办法回现代,可是呢,挣扎了这么久,她在贤王府有好多机会可以接近那个被封锁的院子,但就没勇气去接近它。   一块金印就把她收服了。   更鄙视的是她居然说服自己不必担心,只要以后晏鸿煊对不起她,她就毫不犹豫的离开。   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如此矛盾了?   这一夜,楚雨凉辗转难免,直到门外有人叫醒,她神志都还处于清明中。   从沐浴更衣到披上凤冠霞帔,花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要说什么感触让楚雨凉最深,不是她身华丽而隆重的打扮,也不是她身边有多少人伺候,而是没有一个可亲可近的人在她身边。   期间只有楚云洲来过两次,但因为是男人,也只能在门外,第一次来是问她起没有,第二次来是问准备妥当没有。至于楚家其他的人,一个都没露面。不过,这些对楚雨凉来说早就料到的,像王氏她们这样对她厌恶到极点的人,要是能来的话,她都觉得她们是别有用心,不来还好,至少她还能安心点。   这场婚礼,在楚雨凉看来,就似早以排练过数次似的,喜娘有条不紊的招呼着丫鬟们做事,加上她配合得好,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一个人掉链子出现什么不该有的差错。   她这边进展的很顺利,准备妥当之后就按照喜娘的吩咐安安静静的等着贤王府的人来。   只不过坐了很久,都没听到喜娘传报贤王府的出现。因为是蒙着盖头的,她也不好把盖头掀了去看天色,于是就问身旁的丫鬟,“什么时辰了?”   丫鬟恭敬的回道,“回大小姐,辰时刚过。”   闻言,楚雨凉在盖头下暗自蹙眉。她记得晏鸿煊跟她说过会在辰时前来。   又坐了两刻钟,看着手中紧握的玉如意,就在楚雨凉准备唤丫鬟去叫楚云洲过来的时候,喜娘的声音突然在外响起,“来了来了,贤王府的人来了——”   楚府大门外,热闹非凡。   迎亲的队伍很庞大,唢呐声震天,尽管盖过了人群声,可对楚雨凉来说,依然能感觉到气氛的隆重和喜庆。   只不过从她自房里被丫鬟搀扶出来到坐在花轿中,她那紧锁的眉头都没舒展过。   晏鸿煊没来!   他说过他会亲自来迎娶她的!   随着‘起轿’声响起,在一阵阵高亢激昂的乐声中,她摇摇晃晃的被抬起。这一刻,楚雨凉没有预想中的激动,而是一肚子憋闷无处发。   那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迟到也就算了,虽然也没迟到多少时间,可是他自己说过的会亲自来接她的,居然都没出现!   对这个婚礼,她不在乎形式有多隆重,但人生或许就这么一次,她要的是他的态度。若是不想来,就别对她轻易的许诺,这在其他时候她能忍,可是结婚这种大事都能搪塞她,这让她心里能好受?   本来她对这桩婚事就有怨言,楚云洲擅作主张给她选夫,皇上一纸圣旨让她无力反抗,加上晏鸿煊本人的霸道,对这样的婚事,就跟强迫似的,除了顺从、接受,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在这不平等且没有自由的婚约中,她已经尽量说服自己不要去管其他人的想法了,只要她嫁的这个男人能对她用心,对她好,她也可以接受。   想到昨日他对自己的依依不舍,此刻楚雨凉只觉得有些讽刺,假的,全是假的!   他要真在乎她,真在乎这场婚姻,那就不该放她鸽子!   这不是儿戏,不是事后一句‘很忙,来不了’就能解释的,她没那么豁达开明。   想敷衍她,门都没有!   嫁?嫁什么嫁?嫁个毛线!   一路上,随着喜轿摇摇颤颤,楚雨凉是越想越郁闷,越想越不甘心。她可以迁就他许多事,但惟独这件事她绝对不会迁就他!   想娶他,就得拿出百分之百的诚意出来,否则。这婚,她不结了!   “停轿——”紧握着手中玉如意,她猛的朝外吼了一声。   许是乐声太大,没人听到她的声音,喜轿继续晃晃悠悠的前行。   “停轿——”这一次,楚雨凉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拉长了吼声。   轿夫停下了,但喜轿并没有落地。   只听喜娘在外问道,“大小姐,可是颠着您了?我让他们把轿子抬稳一些,您先忍忍,再过几条街就到贤王府了。”   楚雨凉也没扯盖头,只是对外说道,“我尿急,忍不住了,给我找个地方我小解。”   “这。”喜娘似是没想到会这样,顿时有些为难,“大小姐,能再忍忍吗?”   楚雨凉故作不耐,“忍?怎么忍?我都快要尿出来了。难不成你们想我满身是尿的去拜堂让别人看笑话?”   喜娘愣了片刻都说不出话来。   楚雨凉忍不住催促道,“快去帮我找地方,我真忍不住了。”   “哦哦。”喜娘没敢再犹豫,赶紧应道,“大小姐,你先忍忍,我这就去同二少爷说一声。”   二少爷?   楚雨凉眉头皱得更紧,楚金涵?   很快,她也释然开来,记得岳嬷嬷给她细说婚礼细节的时候似乎提到过,要有兄弟送嫁。楚金涵能在此,想必也是楚云洲的意思。   新娘尿急,忍不住,估计是喜娘头一次遇到,虽说这个时候新娘子下轿不合规矩,可也不敢大意,这万一真要尿身上了,那也不吉利啊。   成亲的队伍停在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中,高亢振奋的唢呐声也停了下来。喜娘还真给楚雨凉找了一处方便她出恭的地方,不是别的地儿,恰好要路过喜娘的家,于是把楚雨凉带去了她家中。   茅厕里,楚雨凉扯掉了盖头并塞到了怀中。说尿急不过是她的借口,这会儿穿得隆重,就算尿急,估计她都嫌脱裤子麻烦。   “喜娘。”在茅厕里站了片刻,她才朝外面喊道。   “大小姐,有何吩咐?”   “我不小心沾了脏东西,你能帮我打点水来让我洗洗吗?”楚雨凉客气的说道。   “啊?”外面传来喜娘的惊呼声,随即听到她焦急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打水。”   新娘在路上要小解,还在茅厕里沾到屎,这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对新人来说,那就是晦气啊,从喜娘的惊呼声就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重视。   可这个时候,楚雨凉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安抚她,不这样,她哪能跑?   ……   青天白日,从喜娘的院墙偷偷飞出去以后,楚雨凉也不知道该往哪去,加上她一身华丽的喜服太过招眼,以至于根本不敢上大街,只能往偏僻的小巷里跑。本来她是打算去刘梅家中的,上次跟刘梅见面,刘梅告知了她地址,可是一想也不行,这个时辰点估计刘梅和许志带着孩子已经去贤王府了。   站在一条岔路口中,她突然不知道该选那边走,正打算趁没有人路过时把身上的凤冠霞帔给脱了,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人出现,于是紧张的回去看去——   “芷烟?”突然出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前她被晏鸿煊扔出府无家可归时给她一袋银子的黄衣女子,也是她把她送出京城的。见到她,楚雨凉既惊又喜,许是被她帮助过的原因,她对这个叫芷烟的妖媚女子多了许多好感,这会儿见到她,总觉得她就像是天神化身一样,感动得她都想哭。   “楚小姐,快跟我来。”女子走近快速的拉起她的手往左边的小岔路跑。   对她,尽管不熟悉,可是楚雨凉就是信得过她,这种感觉让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尽管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还是顺从的跟着她跑。   两人在一处高墙下才停住,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楚雨凉顿时傻眼了——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放她鸽子的男人会在这里出现!   此刻的他站在高墙之下,一喜红衣同她身上的喜服一样,夺目而又艳丽。阳光初露,洒在他挺拔的身姿上,让他一身眩红像是踱了一层朦胧的金光,许是隔着一段距离,此刻的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庞,所以生出了一些不真实的感觉,就像幻影一样,他如神祗一般降临,除了风华绝代的气息,还多了一丝妖娆迷人的感觉。   “你。”楚雨凉是真的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楚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你们还是回去再说吧。”黄衣女子突然出声提醒道。   楚雨凉看了看她,又朝对面走过来的男人看去,她真的是一头雾水。   “谢姑娘相助。”晏鸿煊在楚雨凉身前站定,朝黄衣女子拱手,神色有些严肃。   “呵呵。”黄衣女子轻笑着,许是她打扮太过妩媚,让人觉得她言语都极为轻佻,“贤王就不必客气了,你只需要记得你欠我们庄主一个人情就行了。”末了,她也不多看晏鸿煊一眼,转而看向楚雨凉,“楚小姐,今日你同贤王大婚,我们庄主要我代她向你们道声贺,愿你们能白首偕老。”   语毕,她脚尖轻点,直接跃上了高墙,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楚雨凉一直都傻愣愣的,总觉得脑子里很混乱。   这到底演得是什么戏?   “走吧。”晏鸿煊握上她的手,低沉的说道。   楚雨凉想都没想的把他手甩开,皱眉瞪着他,“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她面带气性,晏鸿煊抿了抿薄唇,快速的将她抓住并打横抱了起来,绷着俊脸抬脚就走。   靠在他胸膛上,看着他一身和自己同样喜庆的红袍,楚雨凉吸了吸鼻子,低声问道,“不是说要来接我吗?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晏鸿煊垂眸看了她一眼,突然收紧了手臂,“回去再说。”   楚雨凉抬手抱住他脖子,憋着的郁闷一直都无法宣泄,于是对这他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晏鸿煊,你要不给我个解释,我就废了你让你下辈子都做不了男人!”   不是她要找事,尽管叫芷烟的女子或许是好人,可是她是红庄的人,他跟红庄扯上关系,她怎么想怎么不舒坦。一个正正经经的男人跟一个妓院的老板相熟,那他还能算正经的吗?   感受着她尖牙下传来的痛意,听着她在自己耳边的威胁,晏鸿煊脚步微微一颤,险些不稳。   稳住身形,他低头在她脖子上同样咬了一口,不过没用什么力,“小悍妇,再敢胡思乱想本王可真不饶你了。”   他反威胁的声音低沉磁性,不像是威胁,反而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楚雨凉咬牙瞪他,“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要是被我发现你背着我有什么猫猫腻腻,看我怎么收拾你!”   晏鸿煊哭笑不得,只能拉长了脸把脚步迈得更快。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回去让你验明正身以洗刷本王清白!”   “。”   ……   在回去的路上,楚雨凉就有种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这男人不会跑到红庄的地盘上来等她。他同红庄的关系她暂时可以放一放,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回去拜堂成亲。   回到贤王府的时候,看着乱糟糟的喜堂以及无数张焦急的脸,楚雨凉才最终确认,果然是出事了!   而且还不是小事——   今日本是她嫁进贤王府的日子,可是除了她这个准新娘以外,贤王府的喜堂里居然多了一名身穿红衣、头盖喜帕的新娘,这难道还是小事?   看着晏鸿煊出现,再看着他抱着的女人,原本热闹的喜堂突然间鸦雀无声,所有的人仿佛在一瞬间同时变成了哑巴似的,一双双目光震惊的看着他们出现,又疑惑不解的看着喜堂之上一直在等新郎出现的女子。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若贤王手中抱着的是新娘,那喜堂里的女子是何人?   难道贤王今日同时娶两妻?   这不可能啊,先不说这另一家小姐是谁,就算贤王真的娶两妻,这也不可能在同一天办婚事,那楚云洲又不是一般人,他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此刻的场面说震惊都不为过。   看着喜堂之中的另一位新娘,若说楚雨凉之前因为晏鸿煊放鸽子是郁闷,可此刻的她简直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正准备发飙,就听见晏鸿煊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人,给本王将他们拿下!”   喜堂上,除了盖着喜帕的新娘,还有一名喜娘和几名丫鬟。此刻看不到新娘的神色,但喜娘和丫鬟却是大惊失色,那一张张脸上布满了恐慌。   贤王府的侍卫动作也快,几个人冲到喜堂之上就将人全部控制了起来。   下面的群臣没一个人出声,似乎都在看热闹,都想知道究竟是如何回事。   楚雨凉从晏鸿煊手臂上跳下,冷着脸朝喜堂走去。   在侍卫长矛大刀的控制下,几个女人没一个敢放抗,她走近新娘,一把扯下她头上的喜帕,对方陌生的面孔暴露在群臣宾客眼中,那打扮得美艳精致的脸上充满了恐慌和不安。   “你们是谁?”看着陌生的女子,楚雨凉咬牙问道。   “我。”女子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倒是一旁被侍卫拿刀架着的喜娘突然惊呼道,“哎呀,走错地方了!”   对于她的反应,楚雨凉冷笑不已,嘲讽的看着她,顺便指了指满堂的宾客,“走错地方了?我想问你们,你们要嫁的人家可有这样的阵容?你们知道这下面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吗?走错地方了?新娘子看不到路,难道连你们这些人也眼瞎了?贤王府那么大个门你们都会看错?”   闻言,那喜娘脸色刷白,突然低下了头。   “押他们下去!”晏鸿煊带着一身寒气走近,眸光阴鸷得让人不敢直视,对着侍卫沉声下令,“好生看着他们,本王要审活的!”   “是!”众侍卫领命,将人全部押着赶紧退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这几个女人会被押去什么地方,也没有人敢出声说话,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谁敢站出来不是自己找事么?   “吉时已到——”一旁的赵总管突然高喊起来。此刻的他满头大汗,没人知道他在看到楚雨凉出现的那一刻有多心惊。   王爷带着程护卫去迎亲,可不知怎么搞的,还不等王爷把喜轿迎进门,新娘的花轿自己就出现在大门外。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还以为王爷跟楚府送亲的人走岔路了,加之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看着的,他也只有招呼着让喜轿进府。   哪知道。   天杀的,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啊?   乱了一场,在赵总管的高呼声下,喜堂的气氛才渐渐的恢复过来,不管发生了何事,这婚礼肯定是要继续下去的。   迎着众人直视的目光,楚雨凉一身都是说不出的气。   可当晏鸿煊将她收在怀中的喜帕温柔的替她盖上的那一刻,她紧攥着拳头,压下了心中暴走的想法。   从开始拜堂到送入洞房,这后面的事总算顺利了。   晏鸿煊是当中众宾客将她抱入新房的。   看着满室喜庆的景色,坐在新床上,楚雨凉取了盖头,瞪着眼生闷气。   晏鸿煊送她回房后也没离开,而是坐在她身侧把自己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原来他是领着手下去接她的,结果半路被阻拦,对方来的人多,困着他们一时脱不了身。   就在两方人马打斗激烈时,红庄突然派了人前来替晏鸿煊解了围。   晏鸿煊知道,想要正大光明的迎亲,肯定路上还有阻拦,权衡之下,于是就让程维带着人继续前往楚府,而他自己则是跟这红庄的人去了。   听他说完他遇到的事,楚雨凉看他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好了,此事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必动怒。”看着她不解气的样子,晏鸿煊将她抱到自己腿上,指腹划过她今日精致美艳的脸颊,突然低头在她红唇上轻吮着,“不许再置气了,难得今日如此漂亮,再气可又得变丑了。”   闻言,楚雨凉张开五指盖上他的脸,怒道,“晏鸿煊,你什么意思?敢嫌我丑?”   晏鸿煊不怒反笑,抓下她五指的时候顺势将她压在床上,深邃的目光落在精致的桃面上,笑出一口白牙,不等楚雨凉推他,顷刻间他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怎么办?本王不想出去了。”   眼看着他手要去解自己的腰带,楚雨凉赶紧将他抓住,许是知道今日跑不掉,所以脸颊发烫,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他话。   看着她难得的羞赧,晏鸿煊眸光一黯,寻到她红唇霸道的将她吻住。   直到彼此呼吸紊乱、气喘吁吁,晏鸿煊将放过她,并将她抱着坐起身,一边替她取下头上繁重的凤冠,一边沙哑的说道,“我很快就回来,你要困了就先睡上一会儿。”今晚他可没打算让她睡觉。   楚雨凉靠在他肩窝里喘气,“我之前就跟刘梅说好了想让她来陪我的,你派人把他们母子接过来,让他们母子陪我说说话。”   “嗯。”晏鸿煊也没拒绝。最后在她唇上啄了好几下才离开,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又险些把楚雨凉逗乐。   外面的宾客不需要楚雨凉过问,就算晏鸿煊应酬不过来,也有礼部的人会负责。   晏鸿煊的速度还算快,刘梅母子俩没过多久就被岳嬷嬷带到了新房之中,看刘梅小心翼翼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避开宾客偷偷前来的。   “凉子,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多出一名新娘?”待房门关上,刘梅赶紧问了起来。   “娘,一定是有人想跟凉子姑姑抢男人。”许冬突然插嘴。都说童言无忌,从许志气呼呼的小脸上就可以看出他对之前那一幕也是很生气的。   看着母子俩都替她担忧的样子,楚雨凉憋屈了一天的心情总算好上了许多。   她让岳嬷嬷拿了些糕点进来,然后让丫鬟看着他,这才同刘梅说起话来,“梅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中间乱七八糟的,一时间我也讲不清楚。王爷说了她会去调查,相信很快就有答案了。”   刘梅皱着眉,道,“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如此胡闹,这也太不像话了,好好的婚礼居然遇到这样的事,真是让人捏一把汗。”想到什么,她突然紧张起来,“凉子,你说是不是你和王爷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有人故意要整你们,故意想让你们出丑?”   楚雨凉脸色沉了沉,没立马回答她。不是她和晏鸿煊得罪了什么人,而是有许多人看不惯他们。今日这一出出的戏,简直让人抓不住头绪,具体是谁在幕后操控,还真是不好猜。   楚家的人容不下她,背着楚云洲想整她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晏鸿煊那边,昭王和太子也都有可能,要知道,她和晏鸿煊成亲,早就让昭王和太子不爽了。   今日喜堂上出现的人,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到了极点,也就是说对方在用不计后果的手段在破坏他们的婚礼。如此胆大妄为,是一般人敢做的吗?   现在冷静下来,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两人中的一个人干出来的事!   晏鸿煊说他被人阻拦,对方要么是不让他去接人,要么就是拖延时间。   而前去楚府接她的队伍之中似乎并没有程维,因为她没听到程维的声音,那接她的那一帮人到底是谁的人?   喜堂之上多了一名新娘,现在想来,也是人早就安排好了的,对方敢把人往贤王府送,也就是说对方知道她不会出现,换一种说法就是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她出现在喜堂里,要不然两个新娘一见面也会穿帮的。而只要她不出现,那新娘盖着脸,谁也不知道是谁,如此一来,等拜了天地就算晏鸿煊想反悔不认都不行,毕竟那么多群臣看着的。   楚雨凉越想越觉得混乱不堪,前后把事情联系起来,她自己都忍不住心惊,这绝对不是一方人马能干出来的!   若是只有一方人马,那她逃跑的事肯定会被发现,那另一名假冒的新娘也不会如此招摇的出现在喜堂上等着晏鸿煊回府。   她唯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自己这次冲动对了。她要不冲动,就不会跑,不跑的话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敛回思绪,看着刘梅紧张不安的样子,楚雨凉朝她笑了笑,“梅姐,没事的,估计这只是一场误会。你也别替我们担心了,我这不是已经和王爷拜堂了么?”   刘梅还是有些放不开,“凉子,我始终觉得有些古怪,你啊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我虽然是个乡下妇人,可是也听说过京城里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你可得事事小心点。”   楚雨凉拍着她的手,宽她的心,“放心吧,有我爹和王爷罩着,我受不了委屈。”   刘梅点头,算是勉强放心了些。   看得出来今日刘梅也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上还用了一些脂粉,比起楚雨凉印象中朴素的样子,今日的刘梅可以说多了一丝女人味,本就清秀的容颜看起来更加赏心悦目了。   “刘梅,你今日可真漂亮。”楚雨凉忍不住夸赞道。   闻言,刘梅一下子红了脸,还很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哪有?我再漂亮,也不及凉子你半分。”   楚雨凉笑,“你啊,就该这样打扮才对。”她不是嫌刘梅长得丑,其实刘梅不丑,只是她过于朴素,在京城这种地方,官家太太土里土气,肯定容易被人排挤。   正在这时,吃着零嘴的许冬突然朝楚雨凉和刘梅看过来,“凉子姑姑,我也觉得娘今日好漂亮。”   刘梅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楚雨凉忍不住失笑。看着许冬鬼机灵的样子,她是真的喜欢,要是以后她也生个这么聪明的小萝卜,她觉得她一定会美翻。   刘梅和许冬在新房里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主要是许冬填饱肚子后突然就嚷着要睡觉。刘梅拿他也没法,今日因为要来贤王府,小家伙起得特早,这会儿睡意一来,那真是说睡着就睡着的。不得已,刘梅只好抱着许冬跟楚雨凉告辞。   新房里安静了下来,楚雨凉脱了鞋坐上床,百无聊赖。本来她是想等晏鸿煊回来的,可一夜未睡,这会儿突然起了一些困意,于是倒下就眯起了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整个身子像是淹在水中,不仅不能够正常的呼吸,身上也像是被水草缠住了一般,动都动不了。   惺忪的睁开眼,就看到某个男人正压在她身上,她没法呼吸,那是因为他舌头一直在她嘴里捣乱。   “唔唔。”难受的推了推他,楚雨凉想坐起身来。   晏鸿煊身子微微抬了抬,没压那么紧了,但一双手却一直在她身上游移不停。   那猴急的样子,楚雨凉是真想把他踹床下去,扭着头不再让他亲了,“晏鸿煊。等等。”   晏鸿煊这才松口,垂在上方目光深邃的看着她。此刻的她粉面诱人,嗔怒中带着一丝羞赧,羞赧中还带着惺忪迷糊的劲儿,那样子,在他看来,娇媚十足,早就按捺不住的他这会儿更加口干舌燥,抑制不住的念想像一把火从他心窝溢出,整个身子都变得火热了。   “你没喝酒?”闻着他身上干净的男性气息,楚雨凉有些不信。她还以为他会喝得酩酊大醉呢。   “你想我喝醉?”晏鸿煊忍不住瞪她。他什么时候醉酒也不会在今日醉酒,这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以为他不知道?   “呃。”对上他炙热的目光,楚雨凉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你先起来,别老压着我,我都饿了一天了。”   不是她想要转移话题,可在晏鸿煊此刻看来就是她故意想转移话题,遂忍不住将自己整个重量压在她身上,薄唇含住了她肉肉的小耳朵,还像饥渴似的吮了起来,“本王也饿了好些日子了。”   楚雨凉汗,“。”   不是因为他流氓死的话语,而是因为他火烧似的的身体。哪怕他一件衣服都没脱,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和反应。   实在受不了他缠人的劲儿,她只好主动抱住他脖子,软声软气的在他耳边说道,“你别这么心急行不?我是真饿。”虽然岳嬷嬷说不能吃东西,可是看到他这个猴急样,她不想吃东西都得逼着自己吃点下去。   晏鸿煊这才抱着她坐起身。   看着只有他们两人的新房,楚雨凉问道,“人呢?怎么就我们两个?”   晏鸿煊没好气的捏她脸,“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不是我们两人,你难道还想让人进来看我们是如何洞房的?”   楚雨凉拍掉他的手,“岳嬷嬷不是说要喝交杯酒吗?”   晏鸿煊淡淡的勾唇,“看你睡的沉,我让他们都下去了。”   “哦。”楚雨凉点头,看着眼前一喜红衣,美得如妖孽似的他,楚雨凉有些晃神,这才有了些新婚洞房的尴尬。于是开始找话题分心,“你去查过了吗?那几个女子是哪来的?”   闻言,晏鸿煊面色微沉。   见状,楚雨凉抓他的手摇了摇,“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到底查出来没有?”   晏鸿煊松开紧抿的薄唇,轻道,“昭王的人。”   楚雨凉瞬间咬牙切齿,“那卑鄙的小人,实在是太阴险了,这种事他居然都敢做!”   也对,如今太子丢了金印,正焦头烂额之中,都有些自身难保了,哪有那个闲心来给他们使乱。而昭王因为太子丢失金印一事,最近可是风头十足,甚至还有许多支持太子的人都倒戈向他,听说现在的他可是得意得很,就等着太子下马然后他当太子了。   看着她来气,晏鸿煊将她抱紧,安抚道,“此事不需你插手,我自由主张。”   楚雨凉后牙槽都快磨碎了,“不行,这混蛋设计了我两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明天晚上,我就去把他昭王府给炸了,我就不信,轰不死他!”   晏鸿煊嘴角抽了抽,深邃的眸光微微闪动,倒也没反驳她的意见,“好,明晚就去炸了昭王府。”   楚雨凉握拳,“他敢使计破坏我们,我们就要让他家宅不宁!”   晏鸿煊笑着附和,“好。”   许是满意这样的妻唱夫和,楚雨凉这才消了些怒气,抬头看了一眼他俊美如妖孽般的脸,然后推开他说道,“王爷,不早了,洗洗睡吧,明晚还要干大事呢。”   晏鸿煊整张脸突然就黑了,“。?!”   大事?   再大的事比得上今晚?!   长臂一伸,他直接将要逃的女人给拽了回来,冷冷的威胁道,“楚雨凉,今晚你要不从,本王绝对掐死你!”   楚雨凉还来不及张嘴,那张满面黑气的脸突然就压了下来,身子随之被他扑压在床上——   “晏鸿煊——哎哟——你轻点——”   “闭嘴!”   “混蛋——把手拿出去——”   “闭嘴!”   两人吵闹的声音不断的在新房响起,但没过多久,房里的腔调就变了味道,吟声不断,喘息不休。   红烛燃烧的夜,绚丽妖娆,即便吵声歇止,但热闹依旧在延续,这一夜,有人注定了要失眠——   ……   翌日一早,楚雨凉一醒来就忍不住流了几滴酸痛的眼泪。   枕着晏鸿煊的手臂,看着他唇角边餍足的浅笑,她气不过,张嘴就朝他。裸。露的肩膀咬了下去,“咬死你个禽兽!”   晏鸿煊也没恼,昨日大荤,此刻的他心情大好,她咬她的,他就在被子下四处生火。   楚雨凉赶紧松开牙,抓着他的手,一脸哭相,“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些,你搞了一晚上,我咬你几口消消气都不行?还能不能愉快的睡觉了?”   晏鸿煊突然正色起来,“知道你累了一晚,我帮你揉揉。”   楚雨凉在被子下掐死,“你这叫揉吗?”   晏鸿煊收紧手臂,伏在她颈窝里闷笑。   此刻要不是腰疼腿酸骨头裂,楚雨凉那是真心想把他给踹远点。她现在都没有勇气去掀被子,昨晚被他抱进浴桶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那个惨,简直没法诉说。   最主要的是一会儿还的进宫去给太后皇上请安,她一双腿就跟分裂了似的,要她怎么去啊? ☆、【七十三】昭王府被毁了!   “王爷。”想到进宫,楚雨凉就有心打退堂鼓。   “嗯。”晏鸿煊从她香肩里抬头,眸光深邃的凝视着她。   “能不能不进宫啊?”楚雨凉拉长了脸,还装模作样的擦了一把没有流泪的双眼。   “。”晏鸿煊抿了抿薄唇,眸光淡淡的闪烁,片刻之后将她拥紧,“嗯。”   楚雨凉动了动脖子,在他肩窝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两人刚清洗过身子,这会儿尽管欢爱的气息淡去了不少,但气氛还是很让人别扭的。入眼就是他蜜色的肌肤,健硕结实,平日里穿着衣服倒好,这会儿坦诚相见,这还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跟男人有如此亲密无间的关系。   何止是身体臊得厉害,就连心都是臊的。   还有昨晚那些事,现在一回想,简直比看片还刺激N倍。   他们现在算真正的夫妻了。   拜堂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这会儿她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感叹彼此的关系。   想到这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她情不自禁的将他紧实的腰身抱住,鼻子在他颈窝里嗅了嗅,似是要把他的味道狠狠的吸进肺里。   尽管她很安静,可晏鸿煊却一直都在留意她的举动,绯红的薄唇上扬,勾起一抹性感撩人的弧度,贴到她耳边,“饿了吗?我让人把吃的送来。”   他记得她昨晚就喊饿,只不过后来急着吃着,他把一切事都忘在了脑后,这会儿想起,多少有些心虚。   “不想吃。”楚雨凉摇了摇头,饿都饿过去,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希望睡一觉起来之后能不那么难受。   晏鸿煊突然撑起身子。   楚雨凉下意识的睁眼看他,“做什么?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晏鸿煊淡笑,“我去拿药,帮你消消疼。”   闻言,楚雨凉脸颊瞬间臊热,赶紧用手臂把他腰身缠得紧紧的,不让他离开,嘴里拒绝道,“我不擦药!”   晏鸿煊微微蹙眉,“为何?”   楚雨凉埋着脸,被子下的手又一次在他腰间掐了起来,“我说不擦就不擦,那地方又不是其他地方,你以为什么药都能抹的?万一沾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得病怎么办?”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不信任这个时代的条件,下身用的东西没消毒怎么能行?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   怕他不听话似的,楚雨凉赶紧将他抱紧拽回了床上躺好,而她自己则是继续享受般的窝在他臂弯里。   这样的感觉很好,温温暖暖的,抛开身体的疼痛,心里莫名的感觉到很踏实。有些感触是忽略不了,也没法自欺欺人的,在他们有了实质性关系之后,她的心是真的有一些变化。   她不愿意上药,晏鸿煊也没法,昨晚自己做得太过,他心里有数,他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起什么抵触情绪,现在唯一能讨好她的法子就是顺从她。   本以为她想睡觉,可隔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她睡着,看着她脸侧微乱的发丝,他轻轻的给她拂开,露出她清秀雅丽的面庞。比起昨日她美艳动人的装扮,其实他更喜欢她此刻淡雅如莲的秀色。干干净净的,可以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中。   “睡不着?”他低声垂问。   “嗯。”楚雨凉皱了皱眉。   晏鸿煊微微垂头,薄唇覆上她诱人的红唇,口干舌燥般在她嘴里汲取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放开,沙哑的轻道,“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很快就回。”   楚雨凉将他要起的身子再一次抱紧,脸颊在他身上蹭了蹭,看着他胸口上那道深刻的疤痕,她眉睫颤抖起来,这个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可是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才伤成这样,心里那份感触更加深浓了。   “王爷,不必去书房了,我们等下就进宫去。”她突然反口。他去书房肯定是为了告假的事,尽管她很不想进宫,尽管她很想任性,可是仔细想过之后,她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他们若真的不进宫,不知道又会惹来什么麻烦。   晏鸿煊垂眸看着她眼底的青色和憔悴,低声道,“不必勉强自己,不想去也无妨,我自有办法应付过去。”   楚雨凉摇头,“算了,我想通了,这是礼节,怎么都免不了的。现在本来就是多事之秋,万一被人拿这事来做文章,到时候真惹上什么麻烦,我自己也得后悔。”   对于她突然想开,晏鸿煊并没有露出喜色,只是深邃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欣慰。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上了进宫的马车。   自从今早睁开眼后,楚雨凉就发现了一些变化,也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身边这个男人因为昨晚做死折腾她的事心虚,总之她就觉得他在态度上变化不小,人也好说话了,乍一看似乎还温柔了很多。   坐在晏鸿煊身上,她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懒洋洋的掀开小窗的帘子看了一眼外面,有侍卫在后面跟着,岳嬷嬷领着丫鬟也跟在马车后面。   此刻的天已经透亮,没有污染的天空湛蓝清澈,嗅着清爽的空气,似乎精神都充沛了很多。   “王爷。”她小声唤道。   “嗯?”晏鸿煊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并没有发现异样之后,这才看向她她白皙的侧脸。   “郊外是不是比京城更好?”   “嗯?”晏鸿煊没明白她的意思。   “京城里没什么玩的,我们刚成亲,要不要选个有趣的地方去度蜜月?”   “嗯?”晏鸿煊扬眉,“何为度蜜月?”   “。”楚雨凉这才将视线从小窗外收回,反应自己用过了词,她赶紧解释,“就是找个有趣的地方,然后就我们两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闻言,晏鸿煊眸光忽亮,“想如何都行?”   楚雨凉点头,“是啊,就我们俩怎么玩都行。”   晏鸿煊突然收紧手臂,“既然如此,不如就在府中,你若嫌下人麻烦,打发了他们就是。”   “……”楚雨凉怔愣,好半响才明白过来他话中的含义,顿时,忍不住抚额。果然,他们还需要培养默契,这思想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她想的是去外面放松放松,顺便过二人世界培养感情,这混蛋想的是却是房里那些事。   底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咬了咬唇,她决定换种说法,“王爷,我想去外面玩,比如找个温泉泡泡澡啊,或者去丛林探个险啊,要不就背上弓箭去打打猎射射鸟啊什么的,成天在府里关着有什么意思?”怕他不同意似的,她圈上他脖子,故意在他耳边吐气,“王爷,有些事不是只能在府里做的,去外面说不定更刺激哦。”末了,她挑高眼角,抛了个风情的媚眼。   晏鸿煊身子微微有些绷硬,不是因为她那略带滑稽的眼神,而是她那句‘外面更刺激’,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很多场面,这一想,让他圈在楚雨凉腰间的手都开始不安分起来。   炙热的眸光落在她白净的脸上,敛回思绪,他果断的点头,“好,就带你出去。”   看着他深眸中那丝邪恶的光泽,楚雨凉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她要不要提醒这禽兽别想多了?   难得他点头答应她的要求,最后楚雨凉还是决定不泼他凉水,继续和他聊别的话题,“王爷,你箭术如何?靶子准头高不?”想到去郊外,她最想做的事肯定就是打猎,只听过没玩过,期待值肯定就高。   晏鸿煊垂眸想了想,才轻道,“本王箭术不佳,百步之外最多能一箭三雕。”   “。?!”楚雨凉一头黑线,这叫箭术不佳?抬起头,她直勾勾的在他俊脸上打量,就跟看怪物似的看他,“王爷,咱好好说话,实事求是,别吹牛行不?”   晏鸿煊闻言,俊脸微沉,“本王有吗?”   楚雨凉歪嘴,无言以对。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男人都喜欢在女人面前吹嘘以示自己强大,这男人估计也是这样。   两个人一路上闲聊着,倒也过得很快。   宫门口,马车停了下来。   这一段路是要用脚走的,当被晏鸿煊抱下马车站在地上时,楚雨凉那双脚就忍不住打颤,这就是纵欲的结果。   只是还未等她迈脚,突然身子一轻,下一刻她已经坐在了晏鸿煊臂弯里。   “这样好吗?会不会被人说闲话?”楚雨凉不放心的问道。   晏鸿煊朝她淡淡勾唇,笑而不语。只是迈开脚步的他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脸上浅浅的温笑散去,迷人的五官突然变得冷硬起来,就连侧脸的轮廓都显出了几分冷感,哪怕朝阳露出了头,那温暖的光晕丝毫也没改变他浑身冷清的气息。   这是楚雨凉第二次和他一起入宫,上一次,是王氏告御状,她装成重伤被抬到皇上面前。这一次,她是以贤王妃的身份进宫,说简单点,就是去给皇帝公公磕头请安的。   看着自己一身华服,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发髻,说实话,还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妇人打扮,出来之后,她看着铜镜里那个端庄贵气的女子,总觉得不像是她,一身规规矩矩的装束,把她身上洒脱的气质都搞没了。   他们先去了晏傅天的寝宫,看到夫妻俩并肩出现,晏傅天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神态是一如既往的威严冷肃。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媳参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夫妻俩跪在晏傅天脚下规规矩矩的行礼,许是有晏鸿煊在身边,楚雨凉也表现的落落大方,没出丝毫差错。   “平身。”晏傅天抬了抬手。   “谢父皇。”   “谢父皇。”   夫妻俩双双起身。   “贤王。”晏傅天突然唤道。   “儿臣在。”晏鸿煊拱手回道。   “听说昨日有人扰乱喜堂,可有此事?”晏傅天严肃的问道,那样子似乎很在意儿子的婚事。   “回父皇,的确是有人扰乱喜堂,不过儿臣查了,仅是一场误会,有人将别家新娘错送到儿臣府中。”晏鸿煊垂眸回道。   “嗯。”晏傅天点了点,似松了一口气,“既是误会朕就放心了。”   “谢父皇关心。”   问完儿子,晏傅天又看向楚雨凉,同样,神色严肃。   “贤王妃可是没睡好?为何如此憔悴?”   楚雨凉微微一愣,低头皱眉暗骂,神经病,谁洞房之夜能睡好的?说得好像他没娶过女人似的。   不过不满归不满,楚雨凉也没造次,而且还很恭敬的回道,“回父皇,是儿媳自己没照顾好自己,有失庄重的地方还请父皇恕罪。”   “嗯。”晏傅天抬了抬手,“想必你们昨日也辛苦了,若无事就退下吧。”   “是,父皇。”楚雨凉蹲膝应道。   “父皇,儿臣告退。”晏鸿煊也随即躬身行礼。   走出晏傅天寝宫的时候,楚雨凉抬头望了望天,并狠狠吸了一口气。   若说上一次她只是怀疑,那这一次她能很肯定的说——皇上不待见他们!   表面上看皇上就个严父,偶尔话中带着一丝关心,可在她看来,那些关心一点都不到位,只是比演戏要逼真一些,一点都不深入人心。   而且每一次都好像恨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就似他们俩很脏,污了他的眼一般。   “王爷。”扭头,她看向身侧的男人。   “嗯?”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过来。   “你不会是你父皇从垃圾里捡来的吧?”她脱口而出,似打趣,同时也想从他嘴里找到答案。   “呵。”晏鸿煊不怒反笑,只不过那笑容配着清冷的眸光,有一种自嘲的味道,“本王倒希望自己是他捡来的。”   “。”楚雨凉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起来。   这对父子她也看不懂,但能感觉到他们之间不和谐的感情。   表面上看皇上是个严父,可带着虚假的情意,表面上看晏鸿煊态度恭敬,可迎合的态度充满了冷漠,这是她最为看不懂的一对父子了。   “我们还要去太后那边吗?”楚雨凉纠结的问道。她都有些后悔走这一趟了,这些人如此不待见他们,他们还主动跑去看人家的冷脸,这感觉怎么想怎么不爽。   “不想去吗?”晏鸿煊牵起她的手,不答反问。   “唉!”楚雨凉叹了一口气,“来都来了,还是去吧。”   寿安宫,华太后的寝宫   本以为去给太后请安会像晏傅天那样,恭敬的前去,草草的被打发,可没想到他们见到华太后的时候看到昭王也在华太后寝宫中。   夫妻俩依旧恭敬的跪着给华太后行礼。   华太后端坐在凤銮上,庄严而又不失慈祥,端庄而又不失贵气,哪怕上了一些岁数,也依然仪态万千。只不过面带慈笑的华太后并没有及时让夫妻俩起身——   “早就听闻贤王妃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姿色怡人,也难怪贤王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着。”华太后笑说完,不等夫妻俩回话就看向了身侧的昭王,“翔儿,你看你贤王和贤王妃可配?”   她言语温和,且带着随意的笑,听起来就似开玩笑般,可在楚雨凉听来,她话中的味道是又长又深。   而晏秋翔则是一脸微笑的对华太后回道,“皇祖母,依孙儿所见,三弟和三弟妹还真是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是吗?”华太后笑着拖长了尾音,随即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夫妻俩,状似认真的打量一番,然后点头,“哀家也觉得他们甚是般配。”   祖孙俩慢条斯理的对完话,华太后似乎才发现两人还跪着,于是抬了抬手,“快起来,都别跪着了。”   “谢皇祖母。”晏鸿煊面无表情的起身。   “谢皇祖母。”楚雨凉一样面无表情的起身。   “贤王妃,你这气色怎的如此差?”华太后突然惊讶的问道。   “回皇祖母,雨凉这几日身子不适,所以气色不佳,有失庄重之处还请太后恕罪。”在晏傅天面前的话楚雨凉又拿出来说了一次。   “身子不适?那可有请大夫看过?”华太后关切的问道。   “谢皇祖母关心,雨凉并无大碍,大夫只说需好生调养身子。”低着头,楚雨凉从容的回道。可在心里,鬼火都要起了。她现在这副样子,只要眼睛没瞎的,都应该看得出来她是没睡好觉,她真不知道华太后扯这么有什么意思。   她暗暗的朝晏鸿煊瞥了一眼,见他面色沉沉的,尽管看不出什么,但她感觉得到他心情一样不美好。   “皇祖母。”晏秋翔突然朝华太后说道,“我看三弟妹的气色的确不太好,要不把宫里的御医叫来给三弟妹看看?”   “嗯。哀家也是这般想的。”华太后点头,朝楚雨凉道,“雨凉,如今你贵为贤王妃,这身子金贵着,可马虎不得。你看你们二王兄多为你考虑,比哀家都想得周到。”   楚雨凉愣然,看着祖孙俩随意的谈话,很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明明想呕,可却吐不出来。   还不等她开口,一旁的晏鸿煊就主动替她接了话,“如此,鸿煊替凉儿谢过皇祖母和二王兄。”   华太后笑得格外慈祥,“贤王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   就这样,华太后还真宣了一名御医前来,并让身边的老嬷嬷带楚雨凉去了偏殿,然后让御医给把了脉。   楚雨凉从头到尾都没吱声,太后的‘热情’和‘好意’不仅让她拒绝不了,就连晏鸿煊也暗中给她使眼色,让她稍安。   御医给她把完脉后也没告诉她身体情况到底如何,而是回了正殿。   “史御医,贤王妃身子如何?”见他们返回,华太后略带紧张的问道。   “回太后,据微臣所诊,贤王妃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御医躬身回道,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你直说无妨。”   “太后,贤王妃身子看似无恙,但脾胃偏寒,因寒由内生以至于经络凝滞、气血紊乱,日后恐怕……恐怕……”   听着两人的对话,再看那叫史御医紧张不安的神色,就连楚雨凉都忍不住紧张起来,难道她有很严重的大病?   史御医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结结巴巴之后,才低头说道,“若贤王妃不用心调养身子,只怕日后难有子嗣。”   闻言,太后睁大了眼,“如此严重?”   楚雨凉长大着嘴,“……?!”她、她怀不上孩子?   而一旁的晏鸿煊脸色瞬间布满了寒气,俊脸绷得又冷又硬。   这时,晏秋翔出声,严肃的看着御医,“史御医,你说得可真?此事非同小可,你可得为贤王妃诊断清楚,万万马虎不得。”   史御医赶紧拱手,“回太后、昭王、贤王、贤王妃,事关皇族子嗣,微臣不敢胡言乱语。”   华太后原本慈祥的目光突然严厉起来,“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何?还不赶紧想办法给贤王妃医治!”   史御医应道,“是是,太后,微臣这就下去给贤王妃抓药。”   看着御医匆匆离去,楚雨凉还愣在原地没法回神。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身体挺好,能吃能跑的,也极少生病,这突然一下子被告知没法怀孕,这感觉就像晴空万里突然来了一团乌云,然后一道惊雷从乌云中劈下,把她劈得神志分裂。   任何一个女人,在听到这种消息,有几个能接受的?   直到随晏鸿煊离开寿安宫,回到马车上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用手捂起了脸。   这悲催的穿越,受尽各种心酸苦辣就不说了,现在还得了不孕症,此刻,她是真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了结了!   她上辈子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老天干嘛要这样子对她?   就算要玩她,也该给她找具好点的身体,再这么下去,她真没勇气再活下去了,甚至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更惊棘的事发生。   “有何好哭的?”某个男人训斥的声音突然传来。   楚雨凉还没抬头就被他抱到了腿上,双手被他抓开,触目可见的是他含怒的俊脸。   “我怎么不哭啊?”她含着泪忍不住低吼,“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悲催,我来这里就跟专门来受苦似的,就没一件顺心顺意的事!”   “来这里?”晏鸿煊锁紧了浓眉,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她,“你来自何处?”   许是太过激动,楚雨凉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我来自哪不要你管!”   “楚雨凉!”晏鸿煊突然抓紧了她肩臂,怒目瞪着她,“你给本王好好说清楚,到底你是谁?”这女人,他早就怀疑她了!   “……?!”闻言,楚雨凉一瞬间愣住。   “怎么?还想装傻?”晏鸿煊冷哼道,“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拿你没辙?”   楚雨凉咬紧牙,没反驳也没承认,只是动手推了推他,“我现在不想谈这些话题,我难受,你让我静静。”   晏鸿煊抬手捏住她下巴,微微一抬,冷声训道,“有何难受的?本王都不在意,你着何急?”   楚雨凉瞪眼,“敢情不是你生孩子?”   闻言,晏鸿煊突然将她抱紧,伏在她肩窝里闷笑,“虽然不是本王生孩子,可是你要生的是本王的子嗣。”   楚雨凉,“……”   晏鸿煊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轻道,“御医说的虽然不假,但也没那么严重,你身子如何我心中有数,你安心就是。”   楚雨凉抬起头红着眼眶看他,“我书读得少,你可别骗我!”   晏鸿煊没好气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书是读得少,可你知道的事情比任何人都多!”   楚雨凉心虚的低下头。看了一眼座榻上那几贴御医为她开的调理身子的药包,她赶紧转移话题,“王爷,你说我吃那个能好吗?”   晏鸿煊随着她目光看去,俊脸瞬间沉冷起来,“这些药服用不得。”   “嗯?难道这药有问题?”   “嗯。”晏鸿煊点了点头,“服用这些药,只怕以后真的无法受孕。”   闻言,楚雨凉脸都青了。   她赶紧伸手将那几包药拿到手中,并拆开了其中一包,顿时一股药气袭来,让她顷刻间犯呕。捂着鼻子,她朝晏鸿煊问道,“这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冷冽的眸光看了一眼就将拆开的药包重新包好,然后扔到了脚下,“这贴药中含了不少避子汤,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用过之后对身子都有损伤。”   楚雨凉大骇,“太后和那个叫史御医是串通好的对不对?”   晏鸿煊点了点头。   楚雨凉咬牙,一时间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这什么奶奶?尼玛,还是人吗?   想到什么,她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呵呵……”纯粹是被气笑的。见晏鸿煊冷脸瞪着她,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还以为我遇到的家人都是狠角色呢,没想到你家的人更狠。咱们能同病相怜也是一种缘分啊。”   晏鸿煊嘴角狠狠一抽,看着她洒脱的一笑,也忍不住扬了扬唇。这女人,性子转得是不是太快了?   收紧手臂,他在她面颊落下一吻,调侃的问道,“怎么,不难受了?”   楚雨凉撇嘴,“你都不在意,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晏鸿煊轻笑,看着她眼底的青色和疲惫,他将她脑袋揽到胸口,在她耳边轻道,“一晚未眠,我抱着你,你好好睡上一觉。”   楚雨凉‘嗯’了一声,软绵绵的窝在他怀中,顺从的闭上了双眼,是真困了。   有些事想来是很让人气愤,可遇上了又怎么办?   他们才新婚,好不容易才有了种甜蜜的感觉,实在不应该为那些人生气。   昭王是华太后的爱孙,其心思阴险卑鄙,那华太后会是个好人?瞧他们祖孙俩一唱一和的样子,那就是一丘之貉。   她原本以为王氏已经算得上无情了,可这华太后似乎更加没有人性,居然联合御医给他们夫妻俩下药,这分明就是要他们断子绝孙,如此阴毒的行为,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也幸得晏鸿煊懂这些,若是换做普通人,只怕还当真以为他们是好心好意。   这一对阴险的祖孙,她不会就此放过的。   闻着她浅缓平稳的呼吸,晏鸿煊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她身子,试图让她睡得更安稳一些。   指腹划过她秀美安静的脸颊,他眸光由温柔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她还是不愿提她自己的事……说不失望是假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开口?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她平坦的小腹。   子嗣……他们早晚会有的。   许是太困的缘故,楚雨凉这一觉睡得很沉,连晏鸿煊抱着她下马车她都没醒。   一直到天黑,她才转醒,可因为身上难受,岳嬷嬷把吃食送到房里她也没下床。   “岳嬷嬷,王爷人呢?”醒来没看到那个身影,楚雨凉下意识的问道。   “回王妃,王爷有事出去了。他让奴婢给您说一声,让您先用膳,不必等他回来。”岳嬷嬷一边摆着食物,一边回道。   “哦。”楚雨凉也没多想。   让岳嬷嬷把桌子移到床边,她也没在意什么形象,呼啦呼啦的就往嘴里塞。实在是饿惨了!   她是真不知道结个婚会这么累人的,她还什么都没做呢,结果累得就跟狗一样爬都不爬了。   填饱了肚子,岳嬷嬷一边同丫鬟收拾桌子,一边朝她问道,“王妃,您要起吗?要是起的话,奴婢这就让人给您打水去。”   楚雨凉摆了摆手,往床上一躺,边揉着肚子边摇头,“不了,我还是继续睡吧。”   岳嬷嬷也没说什么,同丫鬟一起出了房门。   躺在床上,看着空空的房间,楚雨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都天黑了,那男人去哪了?   他平日里清闲得不得了,有什么事不能在白天做而要在晚上做?   不会是背着她偷人去了吧?   想到这,楚雨凉自己都忍不住好笑。   就昨晚他那些表现跟个毛头小子似的,估计昨晚之前还是个处,还偷人呢?   就算他真敢,她也非剪了他不可!   ……   楚雨凉这一等,等到深夜都没等到晏鸿煊回府,但却把楚云洲给等来了——   得知他来,楚雨凉也不好赖在床上,赶紧爬起来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厅堂。   “凉儿,王爷可在府中?”楚云洲见面就急声问道。   “爹,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急着找他做什么?”楚雨凉不答反问。   “昭王府出事了!”   “……?!”楚雨凉瞪大眼。   “爹也是刚从宫里回来,有些事想找王爷当面问问。”楚云洲神色很严肃。   “昭王府出什么事了?”楚雨凉好奇的问道。   闻言,楚云洲瞪她,“你还跟我装傻?”   楚雨凉摊手,一脸无辜,“爹,我跟你装什么傻?你一会说昭王府出事了,一会又要找王爷,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昭王府被你那些暗器给毁了!”楚云洲厉声道。   “……?!”楚雨凉瞬间一怔。   看着女儿震惊的样子,楚云洲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难道不是你指使王爷去做的?”   “……”楚雨凉抓着头,这下才是真正装起傻来。   晏鸿煊那混蛋,怎么不跟她说一声?这种事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做呢,太危险了!   好歹也该把她带上,要玩刺激怎么能少了她啊!   “凉儿!”楚云洲有些火大,“到底是如何回事?”   楚雨凉眨着眼,一脸无辜,继续摊手,“爹,我不知情啊!”   楚云洲背着手,在她面前来回走动。   楚雨凉随着他的步伐,脑袋一扭一扭的,“我说爹,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大晚上不睡觉你不嫌累的?我明早就要回府看你,你用不着这么心急来见我吧?”   楚云洲闻言,猛的停下脚步朝她一瞪,“你装,你继续给为父装到底!”   楚雨凉想笑,“我装什么了?你要不来告诉我昭王府出事了,我压根就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走上前抱住楚云洲的手臂,小声的问道,“爹,你不是说你刚从宫里回来吗?是不是动静太大连皇上都知道了?我那皇帝公公怎么说的?”   楚云洲抿了抿唇,沉着脸道,“此事非同小可,昭王府被毁,皇上没查出缘由,倒是有大臣分析,说是上天降旨,预示我大晏国有难,此乃大凶之兆!”   “噗!”楚雨凉忍不住喷笑。尼玛,这哪家的大臣,不去当天师真是太可惜了!   看着楚云洲黑脸的样子,她很是不解,“我说爹,这事压根跟你没关系,你急什么啊?”   楚云洲怒,“为父怎么能不急?如此消息一旦传出去,那四方诸国还不得借势攻打我大晏国?为父好不容易平定四方,你们现在搞出这事,简直就是给我添乱的!”   ------题外话------   还有没领福利的妞吗? ☆、【七十四】不能只顾你爽   楚雨凉鄙夷的撇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把你老人家肝火惹出来了,原来就这点事啊?”   楚云洲黑着脸,一副想拍她脑门的样子,“此事还不够大?诸国要真信了是上天降难给我大晏国,你以为这只是小事?此时皇上都把国师宣进宫了,还逼问国师是否天象有变。”   “哈哈……”楚雨凉这次是真没忍住。说古人愚昧还真的不假!   不过她现在最想知道晏鸿煊到底把昭王府毁成啥样了,要不然怎么会让皇帝都急了?还有,那家伙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看着楚云洲黑着脸跟便秘似的,她抱着楚云洲的手臂赶紧摇了摇,“爹,你就别着急了,要真有其他国家的人来找麻烦,大不了我给你多造一些威力巨大的‘暗器’,到时别说他们有千军万马,就算要统一天下都不成问题。”   闻言,楚云洲脸色一变,眼光生辉,“真的?你真的原意帮爹?”   楚雨凉看着他突变的兴奋劲,怔了怔,顿时拉长了脸把他手臂甩开,“老头,你做戏能不能认真点?想利用我就明说,还装得一本正经跟天要塌下来似的,你不嫌丢人的?”   “咳咳咳……”楚云洲手握拳头放在嘴上尴尬的轻咳起来。   “哼!”楚雨凉甩脸走到椅子上坐下,狠狠的鄙视着他。她早都猜到这老家伙会打她那些‘暗器’的主意,这会找到个正当理由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因为她当真傻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凉儿。”楚云洲背着手走到她跟前,略微弯着腰看她,“把你那些东西送给爹行不行?以后爹打了胜仗也会有你的功劳。”   楚雨凉翻白眼,“你可真会说话。”   楚云洲态度很温和,讨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你说要如何你才肯帮爹?虽说爹是想要你那些‘暗器’,但爹说的也是实话,昭王府被毁,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凶兆,虽说四方诸国不一定都会知道此事,但此事若传出去,对我大晏国来说的确不利。爹也是想早些做好准备,以备随时御敌。”   楚雨凉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沉默片刻之后她才抬起头正色的看着楚云洲,“爹,不是我这个做女儿不帮你,实在是我没那个能力帮你。你以为做那些东西都不要本钱的吗?而且就我一个人,你给我一年时间我也做不了多少。”   闻言,楚云洲想都没想到接话,“凉儿,爹出银子行不?”   楚雨凉眼眸子转了好几圈,“这……”   见她犹豫,楚云洲有些急了,“到底要如何你才肯答应帮爹这个忙?你放心,此事就我们父女俩知道,绝对不会泄露半句出去。凉儿,你有所不知,爹现在也是进退两难,爹找你要这些东西,不仅仅是用来御敌,更重要的是。”   “嗯?”听出他话中还有话,楚雨凉好奇的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唉!”楚云洲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背着手转过身,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凉儿,有些话爹本来没打算向任何人说。爹麾下曾经兵马几十万,如今却只剩几万精兵,你知道为何吗?”   “嗯?”楚雨凉看着他的后背,眼睫不停的眨。   “爹多年来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说功高盖主都不为过,尽管皇上明着赞许我,但暗中却在不断的削弱我手中的兵权。我本打算这次胜战回京之后将手中兵权尽数交出,然后告老还乡,可将士不从,誓死要追随于我。如此一来,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作想。我楚云洲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也并非对皇上不忠,只是不想将来有一天看到与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因为我无辜受害。”   楚雨凉站起身,走向他,“爹,你的意思是想……”   楚云洲转过身,目光沉冷的看着她,“我只想做足一切准备,若他日皇上真容不下我们,我们也有自保的能力。”   楚雨凉绷紧神色,不发一言。   朝堂之中的事她是没接触过,不过楚云洲说的话却牵动了她的神经。   帝王心难测,她相信这是真的。   她那个皇帝公公一看就是心眼多的人,不是说他无能,而是处在那样的高度,就算是她当皇帝,在面对楚云洲这样的人,也不得不防。   这就是功高盖主的弊端。   “凉儿?”见她不言不语,楚云洲小心翼翼的唤道。   楚雨凉吐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他,“爹,此事我也不拒绝你,不过这事我得跟王爷商量。我需要的不仅仅是银子,还要很多人力。若是想造更多的炸弹,仅你一个人帮我肯定是不行的。”   闻言,楚云洲脸上有了笑意,“好好,只要你答应就好,此事我会同王爷好好商议。”   楚雨凉挑眉,“你就那么自信王爷会加入我们?”   “呵呵。”楚云洲突然仰头笑了笑,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凉儿,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他啊。”   楚雨凉皱眉,心中莫名的不爽。太不像话了,明明她才是晏鸿煊的老婆,结果这感觉像是他们之间有基情似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闷气了片刻,想到什么,她又朝楚云洲问道,“老头儿,你老实说,皇上到底有没有查出来什么?”   楚云洲安抚的朝她一笑,“放心吧,王爷做得天衣无缝。”   楚雨凉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了看房门口,她又忍不住纠结,那男人到底去哪了?楚云洲都从宫里开完会了,他居然还没回来,别不是他一不留神把自己给渣没了吧?   她才刚嫁人,当了一天新娘难道就守寡?   “凉儿,时候不早了,爹先回去了。”楚云洲说完转身要走,但突然又停了下来,“对了,明日回门不需要早起,你和王爷晚些回来也无妨。”   “嗯,知道了。”楚雨凉也没留他,随意的朝他摆了摆手。   楚云洲交代完,这才离开了贤王府。   而在他走后,楚雨凉又在厅堂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可依旧不见晏鸿煊回来,连程维也不在府中。这让她不得不焦急起来,偏偏她还不好让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   就在她失了耐性,准备回房换夜行衣然后去昭王府看看情况,结果刚出厅堂,就和进门的男人撞个满怀。   “晏鸿煊,你怎么才回来?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看着他总算回来了,楚雨凉抓着他衣襟忍不住发怒。   晏鸿煊什么也没说,揽着她的腰就往他们卧房而去。   两人一回房,楚雨凉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不由得惊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是不是哪受伤了?”   晏鸿煊一袭黑衣,在暗处倒不是很明显,但在火光照耀下,他身上的狼狈全部显现了出来。   此刻的他就跟在土里滚过似的,黑袍上全是土尘,这都还不算什么,那张原本俊美如画的脸此刻也一样布满了土沉,就跟吃了一脸土似的,要多惊人多惊人,要多狼狈多狼狈,要多滑稽多滑稽。   “哈哈……”实在没忍住,她指着那张脸一下子大笑起来。   许是知道自己很狼狈,见她狂笑,晏鸿煊冷着脸走到桌边坐下,突然就气上了。   看着他带气的背影,楚雨凉赶紧捂上嘴,走过去蹲在他腿边,拉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嘴里认真问道,“是不是受伤了?”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冷眼睇着她。   楚雨凉赶紧给他解起腰带,“好了,我不笑了就是,你快给我说,是不是哪受伤了?”   晏鸿煊也没拒绝她为自己宽衣,尽管脸色不好看,可还是配合起她的动作,直到把他脱得只剩一条亵裤,楚雨凉才停手,认真看了一遍他的身子,并没有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这才起身,“你先坐一会儿,我让岳嬷嬷送热水进来。”   晏鸿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身上一拽,楚雨凉瞬间跌落在她腿上。   “你不问我去哪了?”他低声问道。   楚雨凉笑看着她,“我爹刚刚来过,告诉我昭王府出事了,你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晏鸿煊这才扬唇,刚要低下头亲她,楚雨凉忍不住用手掌盖住他的脸,“你先给我洗干净!瞧你这一身都脏成什么了?”   晏鸿煊一把拉下她的手掌,并快速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的吻住她的红唇。   “唔——”楚雨凉坐在他身上,气的不停的打他的肩膀。   “一起洗。”亲够了,也顺利的把她干净的脸‘玷污’了,晏鸿煊这才满意的放开她的唇,邪肆的贴上她脖子。   “……?!”楚雨凉咬牙。   ……   热气氤氲的水中,楚雨凉不停的拍打某双不规矩的爪子,结果爪子没拍掉,反倒溅起一桶的水花。   “晏鸿煊,你能不能好好洗澡?”   看着女人羞恼的样子,那脸蛋被热气晕染出诱人的桃色,晏鸿煊在水中的手更是肆无忌惮起来,面上还一本正经的道,“你别乱动,本王好好给你洗洗。”   楚雨凉都想一巴掌呼他了,抓着他的手说什么也不让他再放肆下去,“你才别乱动!”   晏鸿煊暗自勾唇,突然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避免她不从,他随即将她一双手反剪禁锢在她身后。   接下来,所有的事都在他掌控之中,水花的拍打声伴随着男女激。情中无法抑制的呻吟,节奏分明,激扬悦耳,声声不绝。   待两人平静的躺在床上时,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好不容易休息够了,结果被他连续折腾了两回,楚雨凉刚有点劲儿的身体又跟泄了气的球一样,连掐他都使不上什么力。   比起她的虚弱无力,晏鸿煊则是面带红光,气色绝佳,从心而外的餍足。   “怎么了?生气了?”含笑的看着怀中气呼呼的脑袋,摸着她还带着水汽的秀发,他明知故问。   “别跟我说话!”楚雨凉磨牙,真心不想理他。   他没个轻重就算了,还没点节制,找这样下去,往后的日子她要怎么过?   晏鸿煊眸光微闪,抿着薄唇突然起身。   “去哪?”楚雨凉以为他要离开,所以回头的时候脸色很冷。   “给你找些消肿的药。”晏鸿煊轻道,看着她的眸光带着一丝心虚。   “你给我躺下!”楚雨凉忽然命令起来。   “……”晏鸿煊眸光再次忽闪,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听她的话,不过看着她凶巴巴的样子,还是照她的话做了,重新躺到她身侧,手臂霸道的穿过她脖子,另一只手将她身子翻过,然后锁在自己臂弯之中,腿一压,让她人动都没法动。   “我下次轻一些。”贴着她微凉的脸颊,他如此轻道,带着一丝歉意。   楚雨凉嗅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他回抱住,脑袋在他臂弯里扭了扭,找个舒适的位置,这才道,“不是说不让你碰,只是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这房事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只顾你爽,你还得估计我的感受,知道不知道?”   晏鸿煊绷着身子,目光沉沉的落在她带着怨气的脸颊上,片刻之后,他突然阴测测的问道,“可是不喜欢和我同房?”   闻言,楚雨凉微愣,一听就知道他想多了,在他冷眸注视下,她淡淡的摇了摇头,脸颊逐渐的发热发烫,“不是。”   晏鸿煊那真是没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看着她染上红晕的脸,神色这才好转,薄唇也扬起了高高的弧度,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知道他有听进去,楚雨凉也没打算继续跟他讨论这个,毕竟这种话题要她一个女人先开口,还真是别扭得很。   “王爷,帮我把衣服拿过来。”两人都赤着身子,这样的贴紧对她来说有点危险。而且他给她的信号太明显,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又突然狼性大发?   晏鸿煊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放开了她。   他是赤着身子去找衣服的,从木箱那边翻找了好一会儿,返回床上的时候已经套上了裤子。手中还拿着楚雨凉的贴身衣物,楚雨凉定眼一看,他居然没拿错。   刚要伸手,晏鸿煊突然将她抱了起来,目光先是盯着她身子,然后不自然的移开。他把肚兜摊开,前后翻了翻,上下看了看,研究片刻才给楚雨凉系上。   楚雨凉都忍不住想笑,可看着他紧绷且显得格外认真的脸,又不敢笑出声。他脱的时候可是顺手的很,要他穿得时候就跟受刑一样。   “王爷。”   “嗯。”晏鸿煊正给她找裤子正反面,听到她喊,只是抬了抬眼皮。   “昭王府毁得很严重吗?你拿了我多少手雷去?”楚雨凉认真问道。   “三只。”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   “怎么?可是不舍你那些东西?”晏鸿煊突然抬头看着她。   “不是。”楚雨凉摇头,几下把裤子穿好,这才抓着他的手正色的说道,“以后做这样的事要先跟我说,别一个去做知道不?那些东西你不熟悉,你说你要是在使用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那怎么办?要不是我爹过来,我都还被蒙在鼓里。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够好,而是你应该把我带上,有我看着,我心里也踏实些。”   看着她眼中为自己的担忧,晏鸿煊怔愣过后将她揽到自己胸前,“嗯,下次一起。”   楚雨凉汗,下次,他还想炸什么地方?   ……   今晚,估计也就贤王府最安宁了。   昭王府被毁,动静之大,影响之大,这是楚雨凉在贤王府并不知情的。   贤王府在京城西面,离皇宫最远,而昭王府在京城东面,离皇宫最近。   昭王府连续三道惊响,响声震天,就连附近的房舍都有震荡的感觉。而且三道巨响同时发生,还把昭王府的后院、厨房引燃了,楚云洲来贤王府的时候的确是刚从宫里出来,是趁着大家去昭王府救火的时候来的。也不知道晏鸿煊是怎么投掷手雷的,居然把昭王府后院的井都给毁了。没了水,自然就灭不了火,原本损失并不惨的,结果因为救火不力,整个昭王府给大火烧了一半。   翌日天亮,晏秋翔疲惫又憔悴的出现在寿安宫。   看到孙儿狼狈的样子,华太后心疼不已。   “翔儿,可是从你父皇那边过来?”一边拉着孙儿的手,华太后一边关切的问道。   “皇祖母……”晏秋翔面带痛苦,欲言又止,尽管俊美的容颜依旧,可脸上再也找不到半分迷人的微笑。   华太后紧张不安的看着他,“是不是你父皇对你说了什么?”   晏秋翔突然朝华太后跪了下去,痛色的道,“皇祖母。求皇祖母一定要帮孙儿。”   华太后心疼的赶紧拉他,“翔儿,你快起来,出了何事你好好同哀家说,哀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皇祖母,孙儿这次有大难了。父皇昨日请国师夜观天象,国师声称我大晏国会有一场浩劫,此劫不仅涉及到大晏国江山社稷,还可能让父皇皇位不保。父皇得知此天象尤为震怒,说昨夜天降惊雷在我府中,大晏国将来的浩劫一定是由我而起。今早父皇当着文武百官商议要废除我昭王之位,还下旨让我在府中紧闭三年,三年内不得干涉朝堂任何政事。”说到此,晏秋翔忍不住痛声求道,“皇祖母,求您一定要帮孙儿!”   其他事都好说,要他三年内不得干涉朝堂,他如何能甘心?   太子丢失金印,这个时候正是他笼络朝臣的最重要时刻,只要大臣一心推举他,那大皇兄的太子之位不日之后就会是他的,就算父皇想保住太子都没有那么容易。   可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情况突然逆转,谁知道那三道惊雷是如何降在他府中的?可父皇却偏信国师之言,非要把这不祥之兆算在他的头上,还打算废黜他王位。如此一来,他想做太子岂不是痴心妄想?   难道这么多年的苦心都要白费了吗?   这让他如此能甘心?!   华太后听完他哭诉,脸色刷的惨白起来,就连身子都忍不住晃了晃,明显是被震惊到了。   “翔儿,你父皇当真如此说的?”她眼中渗出怒色,紧紧的盯着地上的孙儿。   “皇祖母,如此大事,孙儿怎敢骗您?”晏秋翔一脸痛苦和不甘。   “哼!”华太后猛的甩开广袖,转身,气势冲冲的往殿外而去,“哀家要亲自找你父皇去!”   太不像话了!   翔儿府邸被毁,他这个做父皇的不关心儿子安危,反而去信国师的话,在她看来,那国师分明就是危言耸听、故意诋毁她翔儿的!   说不定,那国师是皇后和太子的人!   太子如今的地位岌岌可危,他们一定是不想让翔儿抢了太子之位,所以才故意让国师编造那些不祥之论。   哼!   简直了荒谬至极!   她倒要看看,有她在,谁敢动她的翔儿?!   ……。   今日是楚雨凉回门的日子,不过因为昨晚昭王府的事晏鸿煊今早也去了早朝,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府。   楚雨凉也没急,自家男人都去了宫中,楚云洲肯定也不在府中,难怪昨晚他交代说今日可以晚些回楚府,估计早就料到今日会忙。   夫妻俩在贤王府用过午膳才坐着马车慢腾腾前往楚府。   程维也在随行的侍卫队伍中,见到他,楚雨凉把他招到马车旁透过小窗和他说话,这才把成亲那日的诸多疑惑给解了。   果然如她所料,那日前来接亲的队伍是他人安排的,程维受晏鸿煊之令前去楚府接亲,可路上就遭人拦阻,若不是她半路因为置气逃了,还不知道会被谁接走。   现在想起来,她都有些后怕。而且送亲的人还是楚金涵。   程维说起那天的事,也是一头冷汗,“王妃,您有所不知,属下带着人赶到楚府,听说您早就被接走后,属下当时都想找根绳子自尽了。幸好您没事。”   看着他也是一副后怕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笑,“好了,你也别太自责了,你们都尽了心力,我跟王爷也没说要怪你们。”   闻言,程维小心翼翼的往小窗里看了一眼,然后抓着后脑勺对楚雨凉小声道,“王妃,您可比王爷好说话多了。”   噗!   楚雨凉扭头看向身侧黑脸的男人。   其实在她看来,不是她好说话,而是她没立场去责怪他们。或许晏鸿煊会责怪他们办事不利,但对她来说,就算她出了什么事,也跟程维关系不大,他们尽了力,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谈不上她比晏鸿煊好说话。   今日虽说回楚府,可她心情却十分美好。不是因为要回娘家,而是因为宫中的事。   晏鸿煊回来就告诉她了,说皇上昨晚和国师夜观天象,今早在大殿上皇上大发雷霆,甚至还有意废黜晏秋翔昭王之位,然后太后听闻此事大闹御书房。   尽管各种精彩楚雨凉没机会亲眼看到,可是这消息却让她兴奋无比。   她承认她这是在幸灾乐祸。   华太后和昭王勾结明目张胆的要对付她和晏鸿煊,她现在是没那个能力,她要是有能力,绝对会把那祖孙俩打到半身不遂,光是轰炸昭王府,她都觉得太过仁慈了。   这种想要孙子后继无人的祖母,简直没有人性,死了她都不觉得可惜!   想到那几包能让他们‘断子绝孙’的药,她就恨得牙痒痒。其他人对他们夫妻做这种事尚可理解,可华太后那是晏鸿煊的亲祖母,试问,天下间有几个当奶奶的会让自己的孙子断送香火?   ……   到了楚府,是张海将他们迎进大门的,在主院的厅堂里,夫妻俩坐了许久都没见到一个人出现。   从张海嘴里得知太夫人身子抱恙正在房里养病,楚金涵一早就出府了,而其他的妾室因为没有楚云洲的吩咐所以也没出现。   夫妻俩就跟坐冷板凳似的在厅堂里坐了半个时辰,晏鸿煊倒是什么都没说,但楚雨凉就忍不住了。   “张管事,我爹到底在做什么?他不知道我今日要回门啊?”太不像话了!真以为她想回这个娘家?要不是规矩是这么要求的,她压根就不想回来。结果一回来,这个称病、那个不在家,当家的人还一直避而不见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见她动怒,张海皱眉叹了好几口气,可就是不说话。   “张管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爹要再不出来,那我们就回去了!”楚雨凉起身,作势要走。   “别别。”张海突然急了,赶紧上前将她拦下,“大小姐,您别急,老爷在书房里呢。”   楚雨凉怒,“既然在为何要把我们凉在这里?不想看到我们就明说。”   张海见她真生气了,这才说道,“大小姐,是这样的,老爷正在书房跟三小姐吵架呢。”   楚雨凉微微一愣,“他们吵什么?”   “大小姐,您可能还不知道吧,今早老爷从宫中回来,带了皇上的圣旨,圣旨上说要让三小姐嫁给太子为侧妃,三小姐听闻后说什么也要老爷拒了这门婚事。”   “啊?!”听张海说完,楚雨凉张着嘴,一副吞了生鸡蛋的样子。   别人不知道楚菱香的事,可是她却是一清二楚的。楚菱香在半年前就跟安定候佟子贡搞上了,现在皇上居然要把楚菱香许给太子当侧妃,这。这。   这不是等于逼楚菱香去死么?   想到这,楚雨凉也不恼了,还温和的朝张海说道,“张管事,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呢?害得我险些误会。好了,我跟王爷会理解的,你不必紧张。这里也没什么事,你赶紧去我爹那边看看,看能不能劝劝他们别吵。”   闻言,张海赶紧应道,“那好,大小姐,您和王爷先坐着,小的这就去催催老爷,让他赶紧过来。”   张海离开后,楚雨凉走到晏鸿煊身边,对着他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王爷,这事你怎么看啊?”   晏鸿煊面色微沉的瞪着她,“与本王何干?”   楚雨凉笑道,“我没说跟你有关系,我是说你的看法,你那兄弟知道不?”   晏鸿煊冷笑,“估计那厮这会儿正得意呢。”   楚雨凉不解,“他得意什么啊?”   “终于能甩掉包袱了。”   “噗!”楚雨凉喷。   这一阵子发生的事可真多,一件比一件有趣。   她早就说过楚菱香会自食恶果,没想到还真被她说重了。   那佟子贡一看就是个靠不住的男人,楚菱香跟他搞在一起,注定了没好结果。   如今要她嫁给太子,先不说她愿意不愿意,如果太子得知她跟佟子贡之间的事,不知道会有啥反应?   这时代应该很重视女人贞洁的吧?她就不信楚菱香非处女之身不会被太子发现。   艾玛,想到这些,为何她就很振奋呢?   “王爷,走,我们也去书房看看热闹!”拉上晏鸿煊的手,楚雨凉急着把他往外拖。   “。”晏鸿煊一头黑线的被她拉出厅堂。别人嫁人,关他们何事?   ……   楚云洲的书房内,楚菱香正一哭二闹着,就差上吊了。   “爹,求您拒了我和太子的婚事吧?我不想嫁给太子。呜呜呜。我不嫁给他……”   看着跪在地上一直哭闹不停的女儿,楚云洲浑身的火气就没消停过,“你简直就是胡闹!这婚事是皇上做的主,圣旨都下了,岂能由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楚菱香哭得嗷嗷的,“我不嫁,我就是不嫁,说什么我也不嫁给太子。呜呜呜……”   楚云洲铁青着脸,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这事别说由不得你,就算是爹也做不了主!”   不可否认,今早接到圣旨之时他的确很意外,可这意外却是他意料中的事,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快。他之所以从不提三女儿的婚事,是因为早就知道皇上会有主张,只是他并不确定皇上是要把他的三女儿嫁给太子还是昭王。   昨日昭王府出了事,今早皇上就下旨赐婚,可见皇上还是偏袒太子,想趁机让太子把昭王的风头夺回去。   对于这门亲事,他毫无意见。凉儿和贤王的婚事是他求来的,在皇上答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有今日的结果。   皇上不喜欢贤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贤王成了他的女婿,皇上担心的就是贤王会借他的势力振起,到时候对太子和昭王来说,都会成为一种威胁。   唯一把他另一个女儿嫁给太子和昭王,才能压住贤王,从而也牵制住他。   在他看来,皇上的做法虽然霸道,但对他们楚家却是有利的。   他只要遵从了皇上的意思,也就能缓减皇上对他的猜忌。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女儿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就不明白,她有何不满的?   虽说只是侧妃之位,可太子侧妃也是入了皇族玉册的,其身份绝不亚于一般正室。她又不是长女,做太子侧妃哪里亏了她?   可楚菱香一点话都听不进去,跪在地上哭得更加撕心裂肺,“爹……我不嫁。我不嫁。”   她越是哭闹得厉害,楚云洲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别在我面前寻死觅活的,这是圣旨,不是儿戏,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   语毕,他铁青着脸甩袖走出了书房。   “爹——”楚菱香哭得都快晕过去了,趴在地上的身子不停的颤抖,泪水浸湿了她整张娇美的脸,就被雨后损落的娇花似的,凄凄惨惨,绝望又无助。   她是安定候的女人,怎么能嫁给太子。   就算太子位高权重又如何,她也不喜欢他。   她只喜欢安定候,只想嫁给安定候。别的男人她都不会嫁的!   想到那张让她心动的俊脸,楚菱香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   她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安定候,让他想办法阻止这门婚事!   他一定有办法的。   他也说过他一定会娶她为妻的。   难不成他还能看着自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   ……   楚雨凉本来是想去看看热闹,结果还没到书房就看到楚云洲铁青着脸朝厅堂走来。   “老头,怎么了?”她故作不解的问道。   楚云洲看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背着手径直进了厅堂。   楚雨凉转过身朝晏鸿煊耸了耸肩,抱怨道,“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回什么门啊,早知道我宁可在府里睡大觉。”   晏鸿煊嘴角微微一抽,只当她是‘疯言疯语’,牵着她的手,他带着她返回厅堂。   “可是用过午膳了?”见他们进来,楚云洲坐在高位上问道。   楚雨凉指了指外面的天,不满的回道,“我说爹,你是不是过糊涂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至少三点了,居然问他们吃午饭没有。   楚云洲紧抿着薄唇没再说话。良久之后,他抬头朝张海吩咐道,“张海,去通知厨房晚上做丰盛些,大小姐和王爷今晚要在府中过夜。”   “是。”张海领着吩咐退了下去。   楚雨凉刚和晏鸿煊坐下,听到楚云洲的话,忍不住对他翻白眼,“爹,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在府里过夜了?”   楚云洲没理她,径直看向晏鸿煊,“王爷,老夫如此安排,你没意见吧?”   晏鸿煊嘴角抽了抽,回道,“岳父大人做主就可。”   “喂!”楚雨凉不满的瞪两个男人,“我说你们能不能问问我的意思?”   楚云洲没好气的训道,“男人说话,岂能有你这个妇人多嘴!”   楚雨凉脸色唰唰的黑了起来,“……”擦,这是严重的性别歧视!   对她的不满楚云洲似乎没看到,转而继续对晏鸿煊说道,“王爷,小女顽劣不堪,若有不懂规矩之处,还请王爷多加惩罚,莫要助长了她的劣根。”   晏鸿煊朝他微微颔首,尽管俊脸上没啥表情,可那深眸中却藏着一丝笑意,“岳父大人大可放心,本王一定会多多提醒她。”   楚云洲满意的点头,“如此最好,就有劳王爷费心了。”   晏鸿煊应道,“岳父大人客气了。”   楚云洲站起身,朝外面走,“王爷,天色稍早,不如陪老夫到花园里走走?”   晏鸿煊跟着起身,“岳父大人请。”   看着两抹身影从眼前经过,就这么优雅的离去,楚雨凉回过神,‘嘭’的一掌拍在身侧的茶几上。   “可恶!当我死了么?!”   这什么人啊?   那老头儿就不说了,晏鸿煊那混蛋居然也无视她!   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晚绝对让他睡床底下!   ……   安定候府   楚菱香焦急的在大门口走来走去,就在她准备再次上前拍门时,大门突然被打开。   一名老管家摸样的人对她恭敬的询问道,“这位小姐,是您要找我们侯爷吗?”   楚菱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急声问道,“侯爷呢?你们侯爷可在府中?我要见他!”   老管家歉意的回道,“这位小姐,实在抱歉,侯爷今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未回府。”   闻言,楚菱香焦急不已,“那他何事能回来?我真有要事找他!”   老管家摇头,“小的也不知道侯爷何时能回府。”   楚菱香是彻底的急了,性子一来,对着他就训了起来,“你们是如何做下人的?他去哪为何你们不问清楚?”   老管家脸色微变,不过言语还是很客气,“这位小姐,我们只是下人,主子要去哪,我们哪有资格过问?”   ------题外话------   呜呜呜,抱歉,更晚了! ☆、【七十五】成亲前不知是何味   楚菱香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气得直跺脚。   老管家面带提防的打量着她。眼前的女子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论长相,也美艳动人,说她认识他们侯爷,他也不觉得奇怪。他们侯爷向来风流,认识的女子多了去了,也不乏这样穿着气派、容貌美艳的女子。只不过这样跑到侯府来找侯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位小姐,你还有事吗?若没事,那就请回吧。”老管家说完,作势要关门。   “等等!”楚菱香见状,赶紧将大门抵上,并踏了一只脚进去。   “小姐,你还有何事?”面对她略显粗鲁的动作,老管家有些不悦了,“小的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侯爷确实不在府中。”   楚菱香压根就不听解释,许是仗着他年迈,所以力道有些大,使着劲把大门推开,“我要在里面等他回来!”   看着她大摇大摆的进府,老管家脸都拉长了,“小姐,你怎么能擅闯别人府宅?”这到底是哪家的女子,怎的如此不懂规矩?   楚菱香冷眼睇了他一眼,扬着下巴就要往里走。   “站住!”老管家顿时恼了,对着她喝道。   “哼!”楚菱香头也没回。   “来人,给我把这女子撵出去!”突然,老管家脸色一变,并朝半空拍了拍巴掌。   顷刻间,几名侍卫从两侧冲了出来,直接朝楚菱香而去,还不等她反应,架着她的手背就将她往大门外拖。   “你们做何?大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放开我——”脚后跟拖在地上,楚菱香连路都没法走,被人如此对待,让她瞬间叫嚷了起来。   “扔出去!”老管家严厉的下令,刚刚温和善目的神色不见,取而代之是冷厉无情。真不知道是何人家的女子,竟如此嚣张,既不听人劝又不会看人脸色,以为他们安定候是什么地方,是任何人想来就来的吗?   管她是谁家的人,总之他们安定候府不欢迎这样的人!   “嘭——”大门重重的被关响。   楚菱香从地上爬起来,不甘心的扑到门上拍了起来,“开门!你们开门啊——”   大门内,几名侍卫紧紧的盯着被拍响的大门,没有一丝要去打开大门的意思,神色都极为冷肃,似乎怕对方会做出什么举动,所以目光都充满了防备。   “没事了,你们散去吧。”老管家严肃的挥手。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他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去。也不是哪家女子如此任性,不在闺阁中绣花,反而跑别人府中胡闹,真是丢人。   “你们开门啊——开门啊——”许久都没人应声,可楚菱香依旧不死心的怕打着安定候府的大门。眼泪在她美目中打转,整个人被无助的气息包围着,那委屈可怜的摸样惹来不少路人围观。   听着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这才吸了吸鼻子,然后擦了擦眼角,落寞的转身消失在人群视线中。   虽说没见到佟子贡,可楚菱香并没有死心。佟子贡的为人她也清楚,平日他除了忙朝堂上的事,还有好多家铺子的生意需要他打理,见不到他也很正常。平时他们幽会都会提前约定好的,今日她突然跑来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但不管如何,她都要见到他!   皇上都已经下了圣旨了,这件事是绝对不能拖延的。爹为了权势利益根本就不会帮她,在他心中,她就是颗棋子,为他谋取权势利益的棋子。自从娘背叛爹后,爹更是越发无情,不仅把他们兄妹俩关起来,还对他们用刑,试问,天下间怎会有如此心狠的爹?如今他更是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嫁出去,她知道,那是因为爹已经容不下他们兄妹俩了。在他眼中,只有楚雨凉那个贱人才是他的女儿,他们兄妹俩因为被娘的事连累,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甚至怀疑,她和太子的婚事是爹亲手安排的!爹已经容不下他们兄妹俩,为今之计他们兄妹俩只剩下这点利用价值了,所以他就迫不及待的请求皇上把她许给太子做侧妃。一来可以打发走她,二来用她去换取太子的信任,以备将来太子登基能让他想尽荣华富贵。   爹太自私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她的感受?   婚姻大事虽说要由爹娘做主,可是为何不问问她的意思?当初要把楚雨凉许给贤王的时候,爹都问过楚雨凉的意思,为何到她这里爹就擅作主张?   他这样做只考虑到他的将来,可有认真想过她这个女儿是否会幸福?   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她要如何接受以后的日子?更何况她已经是安定候的女人,她要如何拿一具不完整的身子去服侍另一个男人?   她不同意!她绝对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如今之计,能救她于水火的人就只有安定候了,她一定要想办法尽快和他见面。   ……   楚府   看着花园里对弈的翁婿俩,楚雨凉干坐在一旁,闲得没蛋都疼了。   下棋有什么好玩的?一颗子落下还要想半天,为什么就不能走的干脆利落一点?她在旁边看得都火急火燎的,真恨不得把他们棋盘给掀了。   对于一旁坐冷板凳的女人,对弈中的翁婿俩就似没看到一般,神情严肃,目光专注,明明只是一盘棋局,可两人却犹如遇到强势的对手般,用各自的气息抵御着对方的伏袭,偏偏谁都不示弱,谁都不退步,哪怕每一步前行都艰难无比,可围绕在两人周身的气息也厮杀得相当激烈。   “大小姐,茶水凉了,小的让人给您换壶热茶吧?这冷茶凉心,您要是吃多了容易闹肚子的。”见楚雨凉闷闷不乐的吃茶,张海好心提醒道。   楚雨凉摇了摇头,“不用,这凉茶刚合适给我去去火气,我怕太烫喝下去闹心。”说完,将她倒在杯里已经冷却的凉茶倒入口中,喝得那叫一个豪迈。   张海眼角抽搐着,有些想抹汗的冲动。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大小姐是在置气,谁让老爷和姑爷吧她给冷落在一旁呢。   “哈哈。”棋盘边,楚云洲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得意,“王爷,你输了。”   晏鸿煊将目光从女人身上收回,冷漠的看着棋局,忽而勾了勾薄唇,“岳父大人布局高深莫测,本王甘愿服输。”   楚云洲笑着摇头,“王爷过谦了。王爷巧局连发、步步为营,老夫也甚是钦佩。”顿了顿,他看了一眼自家女儿的方向,突然意味深长的轻道,“只是王爷心有杂念,无法沉心定气,否则这一局一定是王爷取胜。”   晏鸿煊扫了一眼棋局,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既已成家,心中自然多份牵挂,本王如何能做到心无杂念?”   “哈哈……”楚云洲仰头大笑,看着女婿的目光多了一丝赞赏。   “你俩够了没?”楚雨凉终于忍不住怒了。一盘棋下了快一个时辰,动作堪比龟速,现在又跟神经病似的,她是真心眼疼。   气呼呼的走过去,一把抓着晏鸿煊的手,她头也不回的将人往院子外拉,“走,不许再下棋了!”   晏鸿煊含笑的看着她后脑勺,顺从的跟着她回了她出嫁前夕搬进去的新院子。   比起曾经的小院,如今的新院给眼中一亮的优美感,看着各种精心的布置,晏鸿煊心情明显很好,许是再也不用和她挤在小床上了。   一进屋,他反手握住楚雨凉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垂眸认真的问道,“谁让你吃凉茶的?以后不许碰那些冷的东西,知道么?”   楚雨凉撇嘴,满脸不爽,“你管得可真多。”   晏鸿煊眸光忽沉,泛着一丝不悦,“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不管你何人管你?”   楚雨凉缄默。已经见识够他们的大男人主义思想,她现在都懒得和他争执了。反正在他们眼中,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属品。   晏鸿煊突然摸到她小腹上,沉声道,“你身子多虚寒,多用过冷的东西,以后葵水来时又该腹痛难忍了,到时可别怪本王不管你。”   楚雨凉微微一怔,一下午的郁闷因为他这翻话似乎全消了。   想到在宫里御医说的那些话,她突然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颈窝里,说道,“我知道你在意我这身子,尽管你说过不在乎有没有子嗣,可是我在乎。抱歉,我没法选择拥有怎样的身体,但我以后一定尽量注意,希望能有所好转。就算你不喜欢孩子,我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为你生一个。”   是的,她想要孩子,不是因为要为他传宗接代,而是想单纯的生一个她和他的孩子。   若是换做以前,她恐怕会选择过够了二人世界再生孩子,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能和他走在一起,也算是一场缘分,她不知道这份缘能维持多久,如果可以,她真想马上生个孩子……若是将来有一天他们无法再在一起,不管孩子跟了谁,最起码代表着他们曾经在一起过。   她的话说得很认真,甚至隐隐的带着一丝伤感,这种情绪是晏鸿煊极少见到的,抚摸着她后背的同时,他浓眉深深的皱起,莫名的,心中有些烦躁,还有那么一丝不安。   楚雨凉也发现自己有些感伤过头了,怕他多心问些不该问的,于是赶紧从他怀中抬起头,转移话题,“以后不许你跟那臭老头在一起,更不许把我冷落下,再让我坐冷板凳,下次我也一样这么对你,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晏鸿煊唇角微微抽动,忍俊不禁的看着她怨妇样,低下头瞬间将她红唇衔住吸吮了起来。   楚雨凉刚准备挣扎,突然被他抱着臀部托了起来,双脚离地,她下意识的寻找支撑点,结果攀到了她腰身上,如此一来,引得晏鸿煊在她唇上的越发激动起来,甚至还把她抵到了门板上,一边深深的纠缠着她,一边开始对她动手。   她被夹在门板和他胸膛之间,双腿都沾不了地,只能攀在他身上,整个身子就像他手中的玩物一样,被他牢牢的控制,任由他把玩。   他身体传递过来的热量让楚雨凉很是不自在,闻着他明显紊乱的呼吸,她下意识的伸手推他,可是却被他抵压得更紧,自他身体传来的危险也更加明显。   “王爷。停下。嗯。”楚雨凉见推不开,只好摸到他腰间掐他。   “本王想要。”晏鸿煊放开她的红唇,低喃的嗓音霸道而沙哑,转而吮向了她脖子,并拉下她半边衣襟,露出她半个香肩。   楚雨凉随着他的动作颤栗起来,对他来势汹汹的欲。望哭笑不得。这人都不挑地儿的?   “停下!”将他急躁的大手抓住,她故作气恼的瞪他,“晏鸿煊,你再这里我可真生气了!”   晏鸿煊紧绷着身子,被她威胁不得不停手,很是不满的看着她,“你就是不想让本王碰你,对不对?”   楚雨凉闻言,在他肩膀上拍打起来,“你胡说什么啊?你自己看看这是哪,你就不觉得在这里别扭么?”   晏鸿煊冷哼了一声,“管他是何地方,只要没人来打扰就成。”   楚雨凉气极,“你还真不挑地儿!忍一天都不行?”   “不行。”   “为什么?成亲前你都能忍的!”   “成亲前不知是何味。”   “。?!”楚雨凉张着嘴看着他,面对他诚恳的回答竟无言以对。只是在对着他一双欲求不满的眼眸时,在回想他说的话时,她忍俊不禁,抱着他脖子‘呵呵’的直笑,嘴里还开起了玩笑,“爷,你就不能矜持点?”   晏鸿煊极为不爽的瞪着她,不过这会儿倒是消了几分邪火,“有何好笑的?本王是个正常男人,难道和自己发妻行房还有错不成?”   楚雨凉笑看着他,尽管此刻的他严肃认真,可是在她看来,竟觉得他此刻的样子很有喜感,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爷,我没说你有错,只是咱们现在不在贤王府,好歹注意一些,这天都要黑了,一会儿我爹肯定会派人过来,今日我回门,他还不得拉着你喝几杯?”   晏鸿煊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算你有理。”   他也不是真打,楚雨凉也就没跟他较真,推着他要下地,“好了,你先放我下来。”   可晏鸿煊却不松手,还把她身子往下压了压,“本王这样好意思出去?”   楚雨凉囧,“。?!”   晏鸿煊托着她身子到桌边坐下,楚雨凉就是姿势跨坐在他身上。四目相对,别样的情愫在彼此心间晕开,安静中多了一丝温馨甜腻的感觉。   “王爷,你说我爹若是知道安定候和楚菱香睡过了,会怎么做?会不会找安定候拼命?”   晏鸿煊抿了抿薄唇,垂眸看着她把玩自己衣襟的双手,“不会。”   楚雨凉抬头望着他,“为什么?”   “除非他想让楚家毁在他手中。”晏鸿煊看似漫不经心,可话中却带着几分认真,“皇上圣旨已下,楚菱香再如何不满也别无选择。即便她说出实情,你爹也会选择隐忍。此事算是楚家的丑事,说出去不仅有损楚家颜面,对皇上和太子,也有不敬之罪。”   楚雨凉惊呼,“这么严重?”   晏鸿煊没应声,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衣襟上,看着她芊白的小手。   楚雨凉之前还真是没想那么多,毕竟楚菱香要跟哪个男人交往是她的自由,她最多就是看看热闹以及她的下场,但凡有点眼力劲儿和理智的人都应该看得出来那佟子贡不是个好东西,可楚菱香却轻易的献身于他,都不知道她是天真还是傻气。   但她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他们这些人身在这样的大家氏族中,永远没有自由可言,他们的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身后整个家族,他们每个人的未来都跟家族的繁荣息息相关。如果要任性,可以,只要家族中的人同意,想如何任性都无所谓。就好比她和晏鸿煊,他们明明未婚‘同居’,这不合礼数,但皇上没意见啊,楚云洲也没意见啊,这两人都没有意见,其他再有意见又能如何?   可楚菱香不同,她和佟子贡的事是在背地里进行的,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同意,所以他们之间只能算丑事。   原本她还想着把这事透露给楚云洲,让他心里有个数,不是说她想告状,她若想告状早在半年前就告了。可现在想想,她突然不想开口了。   可怜的老头儿,刚被韩娇打击了一次,现在要是再知道女儿背着人和佟子贡纠缠不清,不知道会如何?   对楚菱香,她是有看热闹的心思,可对楚云洲,她却有些于心不忍。自从回京之后,她感受到楚云洲是真的在弥补对‘她’的亏欠,那份父爱看似不深,可却真实的存在。   夫妻俩在房里只坐了两刻多钟,果然,楚云洲派了张海过来让他们去主院。   晚膳,依旧他们三人,其他人依旧是找了各种理由回避他们。   对此,楚云洲也没说什么,似乎知道他们对楚雨凉的成见,这种情况下,与其坐在一起闹得不愉快,倒不如不见反而安宁。楚雨凉也没意见,对其他人有意无意的回避赞同得很。   晚上,翁婿俩坐一起多喝了几杯,楚雨凉嫌弃,一个人去花园散步。   今晚的月色并不皎洁,许是要下雨的节奏,空气都带着一种沉闷的气息。好在花园里点了灯笼,看不清楚四周的景致,但要看清楚路和人还是没问题的。   她一个人坐在假山后面,正嫌无聊,突然听到不远处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好奇之下,楚雨凉隐了一些气息悄悄的潜了过去。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有两个人影在推推搡搡,像是在争执什么,从树下影子可以看出是两个女的。其中一个人手中端着托盘,同她站在一起的人嘴里叽叽咕咕的说着话,突然还扬起手给了那端托盘的女子一耳光,然后又叽叽咕咕的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因为这段距离没有遮蔽物,楚雨凉也不好靠过去,所以只能从两人的举动中猜出是两个丫鬟在吵架,其中一人还动了手。   这深宅大院里,下人比主子还多,各种性格的人相处在一起,哪能没有点矛盾的?她这身体也在这个家待了近二十年,对下人之间的矛盾也见惯不怪。   所以,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楚雨凉也没多惊讶,那个端托盘的丫鬟朝楚云洲的院里走去后,楚雨凉也随即跟了上去。   丫鬟年纪不算大,长得也算清秀,文文静静的,她是前来送酒的,那托盘里放着两壶刚温热过的酒。   看着桌上已经空了两只酒壶,眼看着楚云洲又要让人给晏鸿煊倒酒,楚雨凉赶紧过去从晏鸿煊身前的空酒杯抓到了自己手中,不满的瞪向楚云洲,“爹,你俩都喝了好几壶了,能不能消停些?”   楚云洲正喝在兴头上,被楚雨凉一打断,顿时拍桌训道,“混账东西,爹和王爷喝酒,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楚雨凉脑门上不断的冒黑气,气得不行,也同样学着他酒劲上头的样子拍起了桌子,“我妇道人家怎么了?妇人就不是人了?死老头,你是马尿喝多了欠揍是不是?再敢看不起我们女人小心我真揍你!”   楚云洲今夜本就喝得有些高,酒劲儿正起着,这会儿被楚雨凉一刺激,呼啦一下就翻脸了,甚至还挽高了衣袖,指着楚雨凉骂,“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有你这样同爹说话的吗?我可是你爹,你居然说要揍我?你、你、你是想把爹气死啊?!”   楚雨凉回瞪着他,“气你又怎么了?你看看你自己,像不像个酒疯子?”   “混账!”楚云洲大怒,并抬手指向晏鸿煊,“王爷,给我好好教训这死丫头!”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楚雨凉差点忍不住失笑。第一次见到有老丈人叫女婿打女儿的,说他没醉,谁信啊?   就连晏鸿煊都忍不住抽搐起唇角来。   楚云洲似是气不过,抓起丫鬟放在桌上的酒壶,准备给自己斟满。   楚雨凉没好气的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才放软了声音,“爹,你就少喝些吧,这东西喝多了伤身。”   “走开!”楚云洲赌气似的想推开她。   楚雨凉早有防备,他伸出另一只手的时候,她赶紧松开他的手腕,许是楚云洲微醉,所以在力道上有点不知轻重,他没推到楚雨凉,反而自己重心不稳,险些扑倒在桌子上。   随着他身子不稳,他手中的酒壶盖子飞了出去,满壶的酒也洒了出来。   “嘶——”壶中的酒洒在桌上,突然发生异样的声音。   只是一瞬间,屋子里的人脸色全变了。   楚雨凉睁大眼,哪怕她懂得不多,可也知道这酒不正常。   楚云洲自己也是震惊无比,瞳孔放大,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酒壶。   还是晏鸿煊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并快速的将他手中的酒壶夺了过去。   “有毒。”他冷冽的说道,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楚云洲脸色铁青,就连双眼都迸射出阴戾的光,直直的射向那送酒的丫鬟,“说,谁做的?”   那丫鬟脸色惨白,‘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老爷,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楚云洲突然走向墙边,将刀架上的一把长剑拔除,带着一身杀气重新走到丫鬟身前,居高临下的将锋利的长剑架在她脖子上,此刻的他双眼泛着猩红,气息冷戾骇人,并不只是单单的动怒就能形容的,“老夫再问你一次,是谁做的?”   “老爷——”   “爹!”丫鬟刚开口求饶,楚雨凉赶紧上前将他的手腕抓住,“爹,这事让我来,你先别急。”   楚云洲纹丝不动,站在他身侧,楚雨凉都有些打颤。但不想他一气之下把人杀了,她只能强忍着背脊发凉的感觉,如实说道,“爹,这丫鬟是可疑,不过我刚刚看到她在花园里同另一个丫鬟发生争执。你先别激动,让我先来问问。”   说完,她冷着脸看向地上磕头的丫鬟,“说,是你做的,还是有人指使你做的?你若说实话兴许我还能替你求求情让我爹饶了你一命,但你若是什么都不愿说,那就别怪我们无情了!”   “老爷饶命——大小姐饶命——”丫鬟身子发抖,不停的磕头求饶,“奴婢冤枉——奴婢是冤枉的——”   “既然冤枉,那你就说啊!”楚雨凉没了耐心,对她吼了起来,“你他妈光磕头求饶有个屁用,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大小姐饶命啊——”丫鬟吓得直惊呼,“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吴晴让奴婢替她送酒来的——”   闻言,楚雨凉皱眉,“就是在花园里打了你一耳光的那个?”   丫鬟颤颤惊惊的点头,“是是。是她要奴婢把酒送来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小姐饶命。”   “带我们去找她!”楚雨凉抓着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并往外推。   ……   下人院中,当楚雨凉他们走入那个叫吴晴的丫鬟房间时,瞬间被房里的情景惊住了。   只见一名丫鬟正仰躺在床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自胸口溢出的血一直流淌到床面上,血水将半张床都浸染了,许是死不瞑目那丫鬟的双眼突凸得老大。   看着这惊棘的一幕,楚雨凉下意识的往晏鸿煊身侧靠了靠。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死成这样让人没一点心理准备,始终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察觉到她隐隐的不安,晏鸿煊不着痕迹的将她搂到自己身前。   楚云洲沉着脸上前,在已死的丫鬟身上看了几眼,随即转身朝张海喝道,“把那婢女给我押下去,我要亲自审问!”   许是眼前的一幕让那送酒的丫鬟都不敢置信,在楚云洲一声令下之后,她才回过神,忙惊呼起来,“老爷——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听她喊冤?张海几步过去将她直接打晕在地。   看着她被拖走,楚雨凉皱着眉,心里就跟堵着大石块一样又恨又难受。   她是命中带衰不成?走到哪都会出事!   而且这一次更过分的是对方不仅仅是想要她和晏鸿煊的命,连楚云洲都不放过!   到底是谁?   是这府里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谁如此大胆敢这样行凶?   想到什么,她从晏鸿煊怀中抬头,朝楚云洲看过去,突然问道,“爹,这府中的人你不是才换过吗?”   发生这样的事,楚云洲的酒意早就没了。听到女儿的问话,他目光沉沉的看向楚雨凉,“你是说这新人之中有我的仇家?”   “不。”楚雨凉摇头,“我是说新人最容易被收买。”   楚云洲微微一震,“你是说是府里的人?”   楚雨凉皱着眉指了指床上,尽管死的丫鬟让她不敢直视,但该说的她还是要说,“爹,这丫鬟跟刚才那个之前在花园里争吵过,这才多久她就死了。如果只是外面的人,有这么快的速度跑到我们府中杀人灭口吗?这丫鬟没死多久,而且也没弄出动静,这足以说明对方是住在我们府上的,而且他们彼此间还很熟悉。”   楚云洲转身再次朝床上看去,双眼微微眯着,眸光突然变得深沉起来。   ……   听闻主院出了事,王氏原本称病的,这会儿夜深了都还让丫鬟搀扶着她赶了过来。   她刚到,王贞也在丫鬟搀扶下赶来了。   府中的三名妾室也匆匆赶来。   只有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没到场了。听说楚金涵自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而楚菱香据说早就睡下了。   “云洲,到底是如何回事?”王氏不安的问道。   “是啊,云洲,到底发生何事了?”王贞也紧随其后的问道。   “没事,只是下人之间起了点争执。”楚云洲已经冷静下来,看着面前两位老人,回得有些云淡风轻。   “都死了人还叫没事?”王氏有些恼怒,“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在你眼皮下行凶?”   ------题外话------   磨刀磨刀,凉子要开切了~   谢谢亲们的票票、花花、钻钻、打赏,群么么╭(╯3╰)╮~投票价票的妞,记得给凉子五星哈,嘻嘻。 ☆、【七十六】嫡女掌权!   面对王氏的追问,楚云洲忍不住皱眉,“娘,都说只是下人之间起了点争执,误伤了人罢了。”   王氏不信,“误伤?因何争执?那凶手呢,可有抓住?审过了吗?”   王氏一连几个疑问,楚云洲只选了其中一个作答,“已经抓住了。”   闻言,王氏没再说什么,自家儿子就是做官的,是否要报官儿子自会做主,更何况这些都是家奴,是生是死他们做主子的就能决定,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谁家后院没点鸡毛蒜皮的事?她关心的只是儿子的情况,只要儿子没事就成。   王贞在一旁安慰王氏,“咏兰,你也别担心了,云洲这不是好好的吗?既然是家奴作案,云洲是一家之主,自然会处理好的。”   王氏对她‘嗯’了一声,随即目光凌厉的射向楚雨凉,“这么晚了为何还在这里?明日你爹还得早起上朝,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替他身子着想?”   “。?!”楚雨凉瞪眼。她在这里都还有错了?那她们两个老太婆半夜跑过来做什么?替儿子、侄子盖被子?   “娘!”楚云洲皱眉看向王氏,“是我让他们过来的,也是我要他们留在府中陪我的。”   他对楚雨凉的袒护如此明显,王氏哪能看不出来,于是更加不满了,说话更没个遮掩,“我看有些人就是个扫把星,只要有她在,我们家没安宁的日子。你也别一味的袒护她,她现在都嫁人了,也轮不到你事事为她做主了!”   怕和儿子再起争执,王氏说完,‘哼’着转身就往厅堂外走,似乎多看一眼某个‘扫把星’都受不了。丫鬟见她走,赶紧追上去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离开。   见王氏离开,王贞也没多留,“云洲,你娘说话虽重了些,可她也是为了你好,你要理解她做娘的苦心,知道吗?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随后,三名妾室也向楚云洲行礼退了出去。   偌大的厅堂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坐在椅子上,楚雨凉咬着牙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她还有点理智,这会儿早都甩手拉着自家男人回贤王府了。谁稀罕留在这里?谁稀罕回来?   还不是因为出了事,担心楚云洲的安危,所以他们这个时候连房都没回。那死老太婆就跟个毒妇似的,那心废都是歪着长的!也不想想,她和晏鸿煊可是新婚燕尔,浪费大好春宵不去恩爱,没事跑这里瞎掺合,当真以后他们很闲?   晏鸿煊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那身冷漠的气息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能让人清楚的嗅到,尽管他从头到尾都没发一言,可给人的感觉就是他没什么耐性再坐在这里,恨不得立刻离开。   回头看着女儿女婿的脸色,楚云洲叹了口气,低沉的话中带着一丝歉意,“我也不知道你们祖母何时变成了这般摸样。”   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无中生有、刻薄无情。   他真的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这些词能用在自己的娘身上。可是哪怕他不承认,事实却是如此。   他慈祥温和的娘怎的就变没了?   尽管凉儿态度也不好,可也没说错,老而不尊,少而不从,她用一副苛刻无情的态度去对待自己的亲孙女,换做是谁也会难受。小辈不懂事,难道她也不知道这些道理吗?   唉。   曾经在战场上,他是那么的想念自己的家,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在家中多陪陪家里的人。可现在。   现在他是恨不得自己离开家,寻一处清净之所让自己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心能彻底的静一静。这个看似完整却支离破碎、看似温暖却处处透露着冷漠的家,为何会变成这样的?   对于楚云洲的歉意,楚雨凉并没有接他的话,纯属当没听到。王氏是王氏,他是他,王氏无情,跟他无关,哪怕他替王氏道歉千万次,都抵不上王氏一句尖酸刻薄的话。   她楚雨凉不是要让他为难,而是她有她自己的原则,谁对谁错她心里有杆秤,自己会称。   “走吧,审审那个丫鬟去。”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拉着晏鸿煊的手起身。   楚云洲无奈的‘唉’了一声,跟了上去。   而正在这时,张海急匆匆进来,禀道,“老爷,负责打扫后院的洪安想要求见您,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想向您禀报。”   闻言,楚雨凉率先停下脚步,晏鸿煊和楚云洲也停了下来,三人不约而同的朝张海看去。   “让他进来。”沉默片刻,楚云洲沉声吩咐道。   “是。”张海退了出去。   很快,一名瘦高瘦高的小伙子从外面进来,见厅堂里坐着三人,小伙子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并径直朝楚云洲走过去,然后跪在了地上。   “老爷,小的洪安,是来向您自首的。”   闻言,楚云洲面色一沉,不仅是他,晏鸿煊和楚雨凉也都充满了戒备。听说这人要见他们,他们多少猜到一些,只是没想到他是来自首的,还以为他是来提供可靠消息的。毕竟他在后院做事,万一运气好发现什么可疑之事也说不定。   “老夫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在酒中下毒?”楚云洲寒声问道,眼中杀气骤现,抓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都在突凸的跳动。   “啊?”洪安突然抬头,削瘦且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解,“老爷,小的不懂您的意思。小的被买进府做事,是您给了小的一条活路,小的感激您还来不及,为何要向您下毒?”   “嗯?”楚云洲两道剑眉锁得紧紧的,厉声道,“你既不是对老夫下毒之人,那为何要来向老夫自首?”   “老爷,小的是为了吴晴之死而来的。”洪安磕起头,“老爷,是小的杀了吴晴,跟月儿无关,月儿是无辜的,您要杀就杀小的吧,求老爷放了月儿。”   “什么?!”楚云洲从椅子上站起身,又惊又怒,“是你杀的吴晴?你为何要杀她?”   许是他怒气太重,洪安头也不敢抬,身子哆嗦着,甚至还哭了起来,“老爷,小的也不是有心要杀她的。只因小的看不惯吴晴威胁月儿,小的想为月儿出头,所以才把吴晴杀了。老爷,月儿真是冤枉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求您饶了月儿把我抓了吧。”   这一幕简直是出人意料,让人措手不及不说,还得把之前所有的怀疑都推翻了。   楚雨凉回过神,赶紧走过去,一边拉着楚云洲一边朝地上的洪安问道,“到底是如何回事?你且从实说来。”   洪安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哭道,“老爷,大小姐,是这样的。我和月儿是被张管事同时买进府的,我们在人牙子手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而且我和月儿私下还有了夫妻之实,只不过身为奴人,我们无法成亲,所以只能暗中来往。也不知道吴晴是如何知道的,她就以此为把柄处处欺负月儿,月儿生性胆小,加之我和她的事又见不得人,所以就一直忍着她。有次我看到她浑身是伤,逼问之下才得知吴晴的恶行,我也找过吴晴好几次,可她不仅不打算放过月儿,还威胁我们把值钱的东西都给她,要不然就要揭发我和月儿的事。今天晚上,本该是吴晴在主院当值,但送酒的时候她非要让月儿去做,我在花园里看到她对月儿动手很是气不过,趁她回房后我去了她房中将她给杀了。老爷,小的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谎言。是小的杀人,小的原意偿命,求老爷放过月儿杀了小的吧。”   楚云洲听完之后黑着脸背着手不停的走来走去,实情逆转,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还以为可以从月儿身上查出什么端倪,结果他还没开始审人呢,就告诉他吴晴之死不是被杀人灭口,而是因私怨被杀。   若这洪安说的属实,那背后想对他们下毒之人岂不是更加难查?他才不会相信一个丫鬟会无缘无故对他们下手,这一定是受人指使的,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找到背后之人,人家也不会承认。   看着楚云洲相怒又怒不起来的样子,楚雨凉赶紧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爹,你先别急,这事还需认真查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到底实情是怎么一回事,好好查查不就行了吗?”   楚云洲鼻孔直喷粗气,抓紧扶手恨道,“可恶!实在是可恶至极!”不管是谁,他若查出来,一定不会轻饶他!   楚雨凉也气,也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他是一家之主,有人胆敢在他眼皮下下毒,甚至要毒害的人是他,可见这下毒之人不仅心肠歹毒、且胆子极大,甚至还有可能就是这府中的某个人,这种情况下,他要不气才怪。   可再气也得保持几分理智,否则一旦失去冷静,更容易出事。   搞不好对方这会儿正盯着他们呢!   “爹,这事让我来处理吧。”   “不——”楚云洲摇头。   “爹,你要相信我,我想我一定能够替你找出那个人的。你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做,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就信我一次,把这事交给我来处理。”楚雨凉打断他拒绝的话,认真的说道,“你也别跟我谈什么‘妇人之见’,你别忘了我写的兵法,你觉得那是一般妇人能想得出来的?”   楚云洲面色沉凝起来。片刻后,他皱眉看着身前为他分忧的女儿,“可是凉儿,你现在是已嫁之身,要你为爹出头,那王爷。”他目光意有所指的朝楚雨凉身后抬了抬。   “。”楚雨凉嘴角忍不住狠狠一抽,朝身后看去,只见某个男人顶着张冷脸,比便秘还难看。她抿了抿唇,忍着笑走了过去,抱着男人的胳膊摇了摇,然后对楚云洲说道,“爹,王爷深明大义,岂是那种迂腐小气之人能比的?您这边出了事,王爷和我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语末,她低头对着晏鸿煊冷硬的侧脸露出一抹温柔的笑,“王爷夫君,你说我说得对吗?”   “你?!”晏鸿煊暗自磨着后牙槽,不是一般的火大。要不是这里还有人在,他现在真恨不得把这女人给狠狠的痛打一顿。   这家都不像个家,各个满腹心机,且没有一个人善待她,她居然还要留在楚府,且不说这不合规矩,就单凭这里每个人的态度,他就不赞成她留下。谁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冒然在此,岂不是自找麻烦?   她若是远嫁,他还会陪她在娘家多待一阵子,可这夫家和娘家仅隔几条街,这样待在娘家里有何意思?   这女人,就是个爱找事的!不仅她自己爱找事,还要把他给拉下水。他若不同意,就成了她口中迂腐小气的人。这是何道理?   见他不肯点头,楚雨凉忍不住对他皱眉挤眼,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哄道,“鸿煊。你就答应吧,虽说我也不想留下来,可我们这会儿走也太不仁义了,你也瞧见了,人家是躲在背后做烂事,就我爹这种大老粗、臭爷们的性子,打仗是没问题,可跟小人较量还差得远呢,我怕我们不管他,他哪天死在府中都不知道。”   晏鸿煊神色稍稍好转,只为她改口的称呼消了一些怒气,不过最她自作主张依旧很是不满,“你给本王等着,看本王如何收拾你!”   楚雨凉汗滴滴的,这才真是赤果果的威胁。   抹着冷汗,她抬起头朝楚云洲看了过去,正色的说道,“爹,趁着现在我有几句心里话要说。”   楚云洲抬了抬冷硬的下颚,“有何话直说无妨。”   “爹,恕女儿直言,这楚家的家风实在歪得不像样子。我想不光是我,您自己应该也感觉得到。以前是韩娇当家,可你也看到了韩娇的为人,就她这样的女人在楚家掌家十多年,你觉得这家里的风气会好吗?在别人眼中,楚家或许是名门大家,可在我看来,这楚家歪风邪气从根上就没长好,简直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楚云洲瞬间拉长了脸。   “你别打岔。”楚雨凉抬手制止了他的不满,“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就不信在这个家中你觉得很自豪、很满足、很幸福。你看看你,还一家之主呢,结果有几个人把你放在眼中的?”   楚云洲被她反驳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顿时还焉了气。   将他所有的反应收入眼中,楚雨凉继续说道,“你要再任由这样的风气下去,就算你楚将军有再大的能耐,你一个人也抗不下来,早晚有一天楚家会毁在你的无视之下。要光宗耀祖、要让楚家世代荣昌,仅靠你楚将军的功名战赫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还需要整个家族的人齐心协力、团结友好才行。心正人则正,人正家则正,没有一个好的思想观念,只知道享受荣华富贵和自私自利,爹,你相信这样的家族会繁荣吗?家和国是一个道理,你两朝为官,也应该知道一些治国的道理,怎么在面对家中的事就一直束手无措呢?”   “嗯。”楚云洲开始沉默不言,良久之后才从喉间溢出一个音调。   “爹,我无意要指责你什么,你听得就听,听不得就当我说的是废话。说实话,我是恨这个家,可是看着你的面上,我又希望这个家能好好的,你的荣耀也是我需要依赖的,我也自私,自然就不想看着这个家没落。”   “嗯。”   “我的话说完了。”   “嗯?”楚云洲突然抬头,不满的瞪了过去,“这就完了?”   楚雨凉摊手,“是啊,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楚云洲怒,“你还没告诉为父要如何做呢!”   楚雨凉抿嘴闷笑了一声,“我说你这老头儿,还真是一点都不开窍,要如何做也得你发令啊,难道我还能指使你不成?”   楚云洲再次严肃的沉默起来。   楚雨凉也没逼他,安静的等着他思考。   良久,楚云洲从沉默中走出,指着地上叫洪安的年轻人朝楚雨凉问道,“凉儿,你说他和那个叫月儿的丫鬟该如何处置?”   楚雨凉勾唇一笑。看来楚云洲也不是死板得没救的人。   走过去,她站在洪安面前,举高临下的看着他。除了之前哭诉事情来龙去脉他情绪激动外,此刻的洪安跟进来时一样,很平静,身上透露着一种凄凉和绝望的气息,像是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去死。   “洪安。”她严肃的唤道。   “小的在。”洪安朝她磕了一个头。   “你所说的我们并不全信,所以我们还需要时间查证。但你能站出来自首,看在你这份敢做敢当的勇气上我也不为难你,也答应你在没查清事实真相之前不会对月儿用刑。不过你和月儿得全力配合我们,如果你们表现好,能帮我们查出指使吴晴下毒的人,我甚至可以答应你不追究你和月儿之间的私事,不但不追究,我还可以让你们真正的在一起。”   “真、真的?”洪安又惊又喜的抬头,眼中一瞬间充满了激动,“大小姐。您真的、真的愿意放过我和月儿?”   楚雨凉很认真的点头,“是,只要你们配合我们找出背后那个要加害老爷的人,我一定说到做到。”   得到她的肯定,洪安更是激动得不停磕头,“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小的一定会尽全力为大小姐做事!”   楚雨凉看向门口候着的张海,“张管事,你先带他下去。”想到什么,她又对洪安交代起来,“洪安,我先提醒你,不可将你杀害吴晴的事泄露出去,你也知道这杀人的后果,你若嘴巴不严,到时候可别说我不保你。还有,在月儿没被放出来之前,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旦有人来找你,不管对方是谁,你要立马向我们禀报。”   洪安连连点头,“大小姐,您放心吧,小的一定会照您吩咐去做的。”   待厅堂里再次剩下他们三人,楚云洲这才开口,“凉儿,你到底想如何做?”   楚雨凉摸着下巴,笑得有些小奸诈,“爹,我这不过是将计就计,吴晴之所以让月儿替她送酒,也就是想一旦出了事把责任推到月儿身上,现在继续关押着月儿,背后那个人肯定会很得意,说不定还会嘲笑我们是傻子。他在暗,我们在明,想要揪出他肯定不容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他自己露出马脚。你们换个角度想想,若是你们是他,下毒失败且对方还抓错了人,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关注这后面的发展?”   闻言,楚云洲突然拍桌,“好!就这么办!”   楚雨凉鄙夷的歪了歪嘴。还真是根墙头草,而且还是根老草。   ……   从楚云洲院中回到自己的新院,都快过子时了。   看着那一直冷漠不言的男人,楚雨凉都不知道揉了多少次额头。直到洗漱过后躺床上,晏鸿煊背对着她,她才有些忍无可忍。   “我说你到底在气个什么劲儿?”她用手戳了戳那冷漠的后背。   可人家别说回应她了,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睡的是外侧,脸也是朝着床外的,不得已,楚雨凉只好坐起,然后伸长了脖子去看他。   “王爷?王爷?”   “爷?爷?”   “晏鸿煊?晏鸿煊?”   连续喊了他好几次,可人都闭着眼不搭理她。不得以,楚雨凉只能堆起温柔的笑,喊道,“鸿煊。”   喊完后,她自己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不过这时晏鸿煊总算有了点动静,但也只是掀了掀眼皮,凉飕飕的斜睨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了。   楚雨凉抚额。不好伺候啊!   想了想,她嘴一撇,干脆躺回床里,然后被子一盖,也背着他睡下了。不理就不理吧,还能睡个安稳觉。反正自己好几天没睡好了。   “。?!”晏鸿煊还等着她继续喊呢,继续就听她喊了一声,扭头一看,险些没把他气死。这女人做事怎么能半途而废?   转过身,他不满的把楚雨凉也扳了半圈,逼着她面朝自己,然后冷冰冰的道,“你刚刚喊本王什么?”   楚雨凉睁开眼,眼神轻飘飘的看着他,“喊了那么多声,你没听到么?”   “再喊一次!”   “。”   “再喊一次!”晏鸿煊不悦的再次命令道。   “王爷。”   “不是这个,下一个。”   “爷。”   “下一个!”晏鸿煊很是不耐,俊脸都开始冒黑气了。   “晏鸿煊,你到底要做什么?”楚雨凉呼啦一下坐起身,很是不爽的瞪他。   “下一个!”   “。”看着他冷硬且难看的俊脸,楚雨凉眼神一转,随即又背着他躺下,“没了!我什么也没喊!”神经病,刚刚喊他的时候是他自己不领情的。   “楚雨凉!”晏鸿煊把她身上的被子一掀,将她人整个抱了起来,放自己身上趴着不说,还顺势在她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两巴掌。   “妈的,你发神经啊!”这一次是真把楚雨凉打痛了,反手捂着屁股,她忍不住爆起粗口,眼泪瞬间在眼眶中打转。   晏鸿煊绷着脸一手把她压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给她揉了起来。   楚雨凉被惹毛了,挣扎着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见状,晏鸿煊索性翻身,顷刻间将她压身下,手掌还替她揉着被打痛的地方,薄唇却突然封住了她的嘴。   他也想不到其他办法治她,似乎只能这么做。   楚雨凉呜咽的在他身上打了几下,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稍微顺从,晏鸿煊也会温柔不少。等到放开她的时候,晏鸿煊身上的冷气都被火热的气息代替了,连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不就是要在楚府多待上一段时日嘛,有什么值得你生气的?”揉着被他吻得发麻的嘴,楚雨凉忍不住抱怨。   提到这话题,晏鸿煊忍不住瞪她,“你不是说要外出游玩吗?是你自己说要寻个地方度蜜月,就我们二人。”   “噗!”楚雨凉忍不住喷笑。原来他一直在纠结这个?   “还笑?!”晏鸿煊怒。   “我说你怎么就如此小心眼呢?”楚雨凉抬手主动抱住他脖子,“我没说不出去玩啊,但也可以延后的嘛,这不耽误什么的。”见他还是不满,她只好软下语气哄道,“好了,等楚家安宁些了我们就去过二人世界好不好?到时候你想怎样都行,好不?你也看到了,我爹那人就是个大老粗,看似挺爷们儿的,其实傻兮兮的,我们多帮他,以后他也能多帮我们。你说是不是这样?”   闻言,晏鸿煊这才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他总算想通了,楚雨凉也松了口气,“好了,不早了,睡吧。”   晏鸿煊压着她没动,眸光突然火热起来,连嗓音都略带着一丝沙哑,“你身子还痛么?”   “。?!”楚雨凉怔了怔,感受到他身子迅速的变化,她猛的拍打起他肩膀,“痛!怎么不痛?你没看到我走路都在打颤吗?晏鸿煊,我警告你,今晚你要不让我休息好,我绝对会跟你翻脸。”   这男人,那啥是不是太强了点?他不嫌耕地累,可好歹也该把地保护好点吧。   晏鸿煊绷着脸从她身上翻下,楚雨凉以为他又要赌气不理她,没想到他躺在她身侧后把她依然抱到了他怀中。   他身子热得厉害,但也没有其他举动,枕着他肩窝,她抬头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颚,一丝窃笑在嘴角上扬起。   现在的确是很晚了。   抱着这么个极品男人,不是她心不痒痒,而是的确没休息好。   ……   翌日晌午   楚云洲把家中的人都叫到了厅堂。   这次,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也来了。不过楚菱香双眼红肿,神色憔悴,也不知道是谁欺负了她。而楚云洲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楚金涵据说快天亮了才回府,是和朋友在一起宿夜喝酒,今早回来的时候还酩酊大醉,这会儿人出现在厅堂中,虽然看起来整洁干净,可精神似乎不怎么好。   见人都到齐了,楚云洲坐在首位上,这才严肃的开口,“把你们都叫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面对他威严冷肃的样子,众人皆没有插话,安静的等待他说下去。   楚云洲将所有人一一看过,然后朝张海吩咐,“把库房钥匙拿来。”   众人随着他目光看去,这才看到张海身后站着一名丫鬟,丫鬟手中端着托盘,只见张海转身揭开托盘里的红绸,一大窜钥匙呈现在众人眼中。   王氏突然皱起了眉,疑惑又不解的朝自己儿子看去,“云洲,你这是?”   楚云洲抬手打断她的话,示意她稍安。   他再次将众人神色一一收入眼中,这才对坐在下手位的楚雨凉唤道,“凉儿,你过来。”   楚雨凉没啥表情,很平静的走了过去,只不过和众人一样把目光投放在那大串钥匙上。   楚云洲坐正身形,沉声宣道,“从今日起,我楚家大小事事务交由长女楚雨凉打理,这库房钥匙也交由她保管。”   “什么?!”他话音刚落,齐刷刷的惊呼声传来。   “胡闹!”王氏瞬间拍桌站起来了身,指着楚云洲就斥骂了起来,“混账东西,你是糊涂了不成?我楚家的事怎么能交给她掌管?你是嫌我们楚家没人了吗?”   “爹!”楚金涵也是震惊不已的跳了起来,“您这是何意思?大姐她不仅是女子,还是刚刚才嫁出去的,您怎么能把家里的事交给她?”   “是啊,爹,就算要掌家,怎么也轮不到大姐,你怎么能把让大姐掌管我们楚家?”楚菱香紧随其后的怒问道。   “云洲啊,你到底是如何想的?这、这不合规矩啊!”王贞也站出来说道,“姨娘虽说是外人,可是姨娘也忍不住想说几句,姨娘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还没见过有哪家闺女掌权当家的。这、这不是乱了礼法规矩嘛?” ☆、【七十七】王贞有动机   面对家人的劝说、阻拦,楚云洲沉着脸没同任何人反驳,只是朝楚雨凉瞪过,“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钥匙收下?”   他这一嗓子,直接向众人表明了是他做主要楚雨凉当家的。   王氏脸色惨白,最先忍不住冲过去,别看她一把老骨头平日里走路都不怎么利索,这会儿身形可稳健了,直挺挺的朝楚雨凉后背撞上去,嘴里还霸道的喝道,“不准!没我的同意,不准她主事我们楚家!”   她是真的快被气死了!平日里儿子袒护这孽畜就算了,现在居然把当家的权利交给这个孽畜,这是想活生生的气死她啊!先不说这合不合规矩,就凭这孽畜是尹秋萍的女儿,她就不同意她出现在楚家。更何况这孽畜已经嫁了人,哪有别家的媳妇还掌管娘家的事?说出去,世人不得说他们楚家没人了吗?   楚雨凉反应慢了一拍,后背虽然躲过了王氏,可肩膀还是被她拍了一掌。突来的痛意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秀眉,刚回头,就见王氏扬起手,正一巴掌朝她脸颊袭来——   “住手!”楚云洲怒喝一声,眼快的将王氏手腕抓住,“娘,你这是要做何?你别忘了,她现在是皇上的儿媳,就算你是长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你如此冲动,是想让我被皇上问责吗?”   因为动怒,王氏老脸上气满了皱褶,将手腕挣脱出后,她随即朝儿子的脸甩了过去,“混账东西!我真是白生你这么个不孝子!”   楚云洲被她打偏了头,手捂着脸,他慢慢的将头转回来,眼中含着几分伤痛,“娘,我主意已定,无人可以更改。”   “你?!”王氏气得跳脚,指着他怒道,“你给我个理由!”   “近来朝着事务繁多,我无法分心管理家中事务。”   “荒谬!”王氏唾骂,“你不能管家,可是还有我呢!难道我就不能掌管府中的事?”   楚云洲脸上恢复了平静,“娘,您年事已高,儿子想让你安度晚年,这府中的事以后您就少操些心。”   “你——”王氏捂着胸口,一脸痛苦难受,似乎会随时被气死过去,“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啊!”   “咏兰。”王贞赶紧上前将她搀扶住,不赞同的看向楚云洲,“云洲,就算你娘她年事已高没那么多心力管理府中之事,可是还有涵儿啊!涵儿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现在虽没成家,可这楚家的事早晚也会交到他手中,于情于理都应该让涵儿为你分忧,你又何必再麻烦雨凉,她现在是已嫁之身,要她替楚家管事,这说出去只怕会让别人笑话楚家后继无人。”   王贞说的话算得上中肯有理了,可楚云洲心意已定,哪里是她说几句就能改的?于是对王贞说道,“姨娘说的也有理,不过我楚家有我楚家的规矩,外人要如何看是外人的事。楚家规矩中也没有哪一条家规提过不让长女主事的,既然家规中没有这条,那要如何做我心中有数。”   王贞脸色微变,似是对他的决定很无奈。   “爹!”楚金涵不满的说道,“你如此做,可有把我这做儿子的放在眼中?”   楚云洲背着手看向他,严肃的回道,“没错,楚家是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丁,按理说我是应该把楚家的事交给你,可是你别忘了,你是如何伤害我这个做爹的?你为了保护那贱妇,将她放走,如今,你有何资格同我提掌权之事?我楚云洲同意把你放出来,那是因为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你若还有点良知,就将你娘的行踪告知我,若不然,我楚云洲宁可将家业交给外人,也不会交给一个对自己爹不忠不孝之人!”   闻言,楚金涵睁大着双目,年轻的脸上忽青忽白,紧握着双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爹恨他,可是他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去死?   娘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可是生为儿子,他恨娘不贞的同时也痛心疾首,除了把娘放走外,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救娘。毕竟那是他们的亲娘,也是娘一手把他们兄妹拉扯大,他也不想背叛爹,可他也做不到看娘去死。   听到楚云洲冷冽的训话,楚菱香就要出口的话也不由得全咽了回去。在爹看来,他们放了娘就是对他不忠不孝,所以现在他们兄妹说什么都不起作用了,不仅得不到爹的疼爱,他还被爹当棋子一样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   说他们不忠不孝,其实是爹铁石心肠、冷漠无情!   想到这些,楚菱香扑倒楚金涵怀中失声痛哭起来,“哥。哥。”   抱着妹妹,楚金涵也是痛苦不已。似乎在这个家中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给他们兄妹俩温暖了,也只有他们兄妹俩之间的情分才是最真实的。   错开楚云洲严肃冷冽的脸,他看向楚雨凉的目光又冷又恨。   这个贱人,早知道她会和他抢夺家权,他就应该早一点杀了她!   从今以后要他们兄妹俩听令于她,他们如何能甘心?   这对他这个楚家的嫡子、楚家唯一的嫡子来说,根本就是一种耻辱!   “云洲,我不同意你的决定!如果你真要让那个孽畜来管理我们楚家,那娘宁愿离开楚家,以后再没你这个儿子!”王氏突然指着楚云洲厉声威胁道。   “咏兰,你冷静些。”王贞赶紧劝慰起来,“你先别激动,可别把自己身子气出毛病了。”   王氏这会儿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话,颤抖着身子继续对楚云洲哭诉道,“你这个不孝子,你当真是要把我给气死你才甘心吗?我要你收回决定,这个家让谁来当家都不能让那个孽畜当家!”   “娘!”楚云洲被逼得实在忍不住,低吼了起来,指着楚雨凉满脸痛色的看着她,“你看清楚,你口口声声说的孽畜是我楚云洲的女儿!她是我楚云洲和尹秋萍一起生下来的女儿,我楚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他真的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娘居然会变得如此恶毒刻薄,难道只有骨肉亲情,祖孙之间就没有亲情了吗?他们楚家的将来说不定还得靠这个她所骂的‘孽畜’才能存活下来。   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能如此不通情理、如此刻薄无情?同样都是他的儿女,为何她对涵儿和香儿就能疼爱有加,可对凉儿却如此凉薄冷心?   是凉儿做错了什么,还是他这个当爹的做错了什么,还是萍儿在世的时候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她如此偏心激怒?   连凉儿这么坏脾气的人都知道不让他为难,可为何自己娘却一直咄咄逼人、誓不罢休?难道一家人就不能好好相处?   仰着头,楚云洲沉痛的吸了吸气,待心中的苦闷压下之后,他朝楚雨凉看去,沉声吩咐起来,“凉儿,以后这个家就暂时交给你打理了,待楚家新夫人出现后,你再把钥匙交出来。你祖母年事已高,说话有欠分寸,你以后多担待一些。她若安心在府中颐养天年,你不可亏待她,她若觉得我们楚家不好,非要外出养老,我们也遵从她的意思,随她便吧。”   说完这些,楚云洲转过身,无视王氏的惊愕样子,沉沉的说道,“娘,你应该知道何为贤良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丧从子,这些道理你可懂?如今儿子只不过做了一个为家族前途打算的决定而已,您还是少插手为好。”   语毕,他转身,带着一身落寞悲凉的气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厅堂,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王氏在他背影消失的那一刻,突然两眼一翻,身子瞬间朝地上坠落下去。   “咏兰!咏兰!”王贞高声叫了起来。   “太夫人!太夫人!”一旁的丫鬟也赶紧过来,并合力将王氏搀扶起来。   “祖母!”楚金涵和楚菱香也快速的跑了过去,一同围着王氏。   “快,快去请大夫。”王贞一边急声吩咐,一边又朝兄妹俩道,“快把你们祖母扶回房去。”   王氏晕倒,大家手忙脚乱的将她扶着离开了。楚云洲那三名妾身也不敢再站着不动了,三人彼此相视了一眼,也跟着追了上去。   “大小姐,钥匙在此,您好生保管。”终于清静了,张海这才出声提醒道。   “嗯。”看着托盘里那一大串钥匙,楚雨凉迟疑了片刻才将其抓在手心之中,沉甸甸的,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拿到楚家的掌势权,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甚至连笑都笑不起来。   如果说她没和楚云洲交心的谈过话,或许她会认为楚云洲是信任她才会不顾大家的反对让她来当家。她心里很清楚,这不仅仅是楚云洲对她信任,还有更深的含义。   楚云洲自己也承认他现在功高盖主,皇上早就对他生了戒备之心。他也说过他心中的担忧,不仅仅是楚家,还有在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几万军将士,他们的将来会如何,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   楚云洲之所以会把这个家交到她手中,不过就是希望她能为这个家尽最大的努力。   唉!说难听点,他就是想让她把自己会的东西都交出来,如此他才能心安。   看着手中的重如千斤的大钥匙,楚雨凉忍不住摇头苦笑。   她不过就是想帮楚云洲一次把那下毒的人揪出来罢了,还真没想到他会直接把管家的钥匙都交出来了。   ……   晚上,晏鸿煊到楚府,同时也把两人在贤王府的一些必用品给带了过来。   其他下人没来,就岳嬷嬷和程维来了。   房间里,看着岳嬷嬷正在整理那些从贤王府搬过来的大箱子,里面全是她和晏鸿煊的穿的。楚雨凉忍不住好笑,“岳嬷嬷,怎么搬这么多啊?随便拿两套换洗的就行。”   岳嬷嬷很认真的回道,“王妃,王爷说您在娘家的时候没什么东西,怕不够用,所以就全搬过来了。”   楚雨凉苦拉了一下嘴角,竟无言以对。   是啊,她在娘家压根就没什么属于她的东西,别说穿的用的了,就是这个院子也是楚云洲回京之后才叫人布置好的。   她的那些生活用品,全是晏鸿煊包办的。   看着桌边在灯火下看书的男人,楚雨凉感激的对他笑了笑。   结果正巧晏鸿煊抬起头。   “有何好笑的?”   楚雨凉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指着岳嬷嬷正整理的箱子,挑了挑眉,“你这是打算跟我常住这里?”   闻言,晏鸿煊俊脸一沉,“谁让你不回府的?难道你想让本王独守空房?”   “噗!”楚雨凉忍不住笑,“爷,独守空房不是这么用的?”   晏鸿煊冷哼了一声,然后又看起书,不打算理她的样子。   他心中有气楚雨凉是知道的,现在这样也真是委屈他了。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若是她嫁得远,她要回一趟娘家不容易,他们不也得在娘家多住上几日?   看着他绷紧的侧脸,目光冷滞的落在手中书册上,楚雨凉也不知道他到底看进去了多少。眼眸子转了转,她突然伸出手捏住他冷硬的下巴,强迫他面朝自己,“爷,来,给我笑个呗。给我笑好看了,我有赏。”   “。”晏鸿煊额头都黑了。冷飕飕的目光瞟在她干净秀美的脸蛋上,哼声问道,“赏爷何物?爷可是把话说在前面,爷只要活物。”他说着话,目光转而落在她胸脯的位置上。   “去你的!”楚雨凉反被他调戏,气得耳根发烫。   放开他下巴,她准备远离,突然腰间一紧,晏鸿煊瞬间将她拽到了自己大腿上,薄唇落在她耳根处,一双手已经开始不规矩起来。   他欲。望来的很快,让楚雨凉又惊又有些害怕,缩着脖子,她刚准备开口提醒他岳嬷嬷还在房里,结果眼神一瞟,岳嬷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而且房门还被关上了,她忍不住汗颜,这岳嬷嬷也太会看事了吧,而且她老人家动作也太神速了,跑得快不说,还不带声的。   没了外人,楚雨凉也不推拒他了,双手放在他胸口上紧紧的拽着他衣襟,身子随着他疯狂的吻逐渐紧绷并微微颤栗起来。   晏鸿煊从她耳后一路吻下,似是觉得这样放不开手脚,遂起身将她抱上了床榻,连鞋都未脱就将她压在自己身下,接下来衣裳一件件逶落在床下。   落下的床幔,遮住了一床的旖旎,并有节奏的轻扬舞动着,随着那亢奋激动的声音时高时低、并夹杂着低泣、求饶,屋里的温度也似乎升高了不少。   云收雨歇之后,楚雨凉趴在晏鸿煊身上,脸颊上的红晕久久都没法退去,只剩下紊乱的气息。看着她体力不支的样子,晏鸿煊抬手为她擦拭掉脸上的细汗,薄唇落在她湿湿的额头上,深邃的眸光带着一丝餍足,满足之后,他冷硬的俊脸这才有了淡淡的温柔,就连唇角都勾着一抹浅笑。   “以后尽量吃多些。”在她耳边,他突然提醒道。   “吃多些?”楚雨凉眯着眼,软绵绵的反问道,“万一长成猪了怎么办?”   晏鸿煊手掌在她纤瘦的身子上滑走,轻笑道,“本王不嫌弃。”   楚雨凉痒痒得扭了扭身子,抬头看着他眼中那一抹促狭的笑,顿时一头黑线,“嫌弃我就直说,何必拐着弯说我?”   晏鸿煊哭笑不得,双手合箍着她不赢一握的腰身,贴着她耳朵轻道,“本来就瘦弱,为夫可是为了你好,从明日起,你所食用的东西都有为夫负责,为夫会吩咐岳嬷嬷亲自为你下厨,好让你身子早日调理好。”   楚雨凉,“。”这人是想做她的管家公?   听着他一口一个‘为夫’,她脸颊微烫,有些不习惯的扭开头,不再看他那张美如墨画般的俊脸。   对于他的安排,楚雨凉没反对,主要是他说要调养她的身子。自从从宫里御医哪里听到自己有可能怀不上孩子的消息,她就一直无法释怀,仿若有根刺卡在身体某处,找不到拔不出,偶尔触碰到,就有那么一丝丝轻疼。她甚至有些恨,怎么就穿到这具身体上了,让她想当一回母亲似乎都要经历很多磨难。   他不嫌弃她,主动为她调养身子,愿意花时间等她身子恢复,说实话,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她就算任性,也不会在这事上去和他争执。   “鸿煊。”侧脸压在他肩膀上,楚雨凉突然喊道。   “。”晏鸿煊没应声,但身子却突然紧绷起来,垂眸看着她发顶,那眸光闪着一丝惊喜。   “鸿煊。”楚雨凉又喊了一声。   “。做何?”晏鸿煊沙哑的回了两字。   “没事,就喊着玩玩。”   “。”晏鸿煊嘴角狠狠一抽,抱紧她突然翻身,修长健硕的身躯压在她身上,他眸光灼热的落在她微红的面颊上,随即低头将她红唇吻住。   ……。   早晨,晏鸿煊刚离开去早朝不久,楚雨凉就唤岳嬷嬷打水到房中,尽管浑身酸痛难忍,稍微捏一下腰都跟要断了似的,可是她还是撑着起床洗漱。   她现在在楚府,可不是在贤王府,想睡懒觉肯定不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估计那些人都恨不得撕了她生吞活咽,她要是不尽责,估计又会引来一场尖锐的骂战。   用早膳的时候,楚雨凉明显发现食物跟平日有很大不同,往日早餐都以清淡为主,今日早餐中不仅多了一份黑乎乎的浓汤,甚至还有肉。   “岳嬷嬷,早上吃这些合适吗?”她皱眉问向身旁的岳群。不是嫌弃她做的不好,而是一早上就是油腻腻的东西,这能消化?   岳嬷嬷为她碗中布上菜肴,这才严肃的说道,“王妃,这些是王爷吩咐奴婢做的。王爷还说让您尽管用,若是不够,奴婢再为您做。”   “。?!”楚雨凉一头黑线直往下掉。那男人当真把她当猪养啊?虽说她平时吃得是挺多的,可是也不能这么吃吧?   咽了咽口水,她觉得自己光是看着都已经腻饱了。   想到什么,她转头为难的看着身旁严肃的岳群,“岳嬷嬷,我想问做这些给我吃其他人知道吗?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帮着掌管楚家,要是让人知道我私下开小灶,肯定有人会不满的。”   岳嬷嬷面无表情的摇头,一板一眼的回道,“王妃,您放心吧,这些都是王爷用府里的银子买来的,您不必多虑。”   闻言,楚雨凉这才松了一口气。那男人想得倒挺周到的,如此,最好,免得遭人闲话。   即便食物有点让人发腻,可想到晏鸿煊说的话,楚雨凉还是乖乖的送进了自己肚中。   最后那晚浓汤,她也一滴不剩的喝了下去。虽说她也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但她知道这是晏鸿煊的心意。浓汤看着难以下咽,可味道并不刺鼻,只是喝下去的身后嘴里有点涩涩的感觉,就跟吃了生香蕉一样,可比起那些苦臭的中药,这算是最好喝的药了。   为了自己的身子,为了早日有个孩子,别说这药不苦,就算真的又苦又臭,她也得服下。   用完早膳,楚府刚上任不久的总管三德前来求见。   楚雨凉让岳嬷嬷将人带去她院中的小厅堂,她在房里坐了片刻才朝厅堂走去。   不仅三德在,还有另外三个不同年纪的男人也在厅堂里。   在楚雨凉落座后,四人恭敬的跪在地上向她行礼。   “起来吧。”楚雨凉平和的朝四人抬了抬手,随即看向最前面、也是最年轻的三德,“三德,他们是何人?”   三德面露微笑,指着另外三人恭敬的回道,“回大小姐,这三位分别是李才,是府里的账房,中间那位是负责采买的管事刘宝,另外一位是负责后院的管事,周德。”   “嗯。”楚雨凉四人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   三德又继续说道,“大小姐,昨日我们四人将府中要交接给您的事都清点出来了,也都详细的记录在册,今日请您过目。”   说完,四人同时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管事的三人记录的都是最近府中发生的大小事务,包括处理好的以及还未处理的,很明显,是在向楚雨凉述职,要她了解府中的大概情况,只有账房先生递上的是一本帐薄。   楚雨凉没亲手接,而是岳嬷嬷代为接了下来,她只是正色的看着四人,“感谢你们的配合,希望我在府中管事的这段日子,大家能愉快的相处。有什么事你们解决不了可以直接向我说明,我也会尽量配合你们把事情处理妥当。我这个人呢,不喜欢歪歪拐拐,你们有什么话有什么事都可以当着我的面说,不必担心我会无端责骂谁。这些你们可都记下了?”   “是,大小姐,小的都记下了。”四人同声应道。   “好了,三德留下,你们都下去吧,有事我会让岳嬷嬷去传唤你们。”   “是,大小姐。”除三德外,其余三人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眼前阳光俊朗的年轻管家,楚雨凉也没多话,而是直言问道,“三德,我想问一下,最近出入我们楚府的人中有没有比较频繁的?”   三德转了转眼,拱手回道,“回大小姐,小的不知道你所说的频繁具体指多少为准,不过出入的人都有记录在册,大小姐可以先看一看。”   楚雨凉挑眉,朝岳嬷嬷看去。岳嬷嬷将手中基本册子递了过来,她将三德刚交上的那本册子拿到手中,翻阅起来。   “三德,小静是谁?”盯着册子,楚雨凉似随意的问道。   “回大小姐,是太夫人院里的一名丫鬟。”   “她也是才到府中的?”   “是。”   “那水瑶呢?”   “回大小姐,是大姨夫人院中的丫鬟。”   “哦。”楚雨凉淡淡的应了一声。   又翻了一会儿册子,楚雨凉这才合上,对他道,“我对府中许多新人都不太熟悉,可能要花些时间多了解一下,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这些册子我先看,有疑问的地方我再问你。”   三德拱手,“是,那大小姐,小的就不打扰您了。”   看着三德退了出去,楚雨凉这才对岳嬷嬷说道,“岳嬷嬷,你去跟张管事说一声,让他把那个叫洪安的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记得提醒张管事,让他偷着点,别让其他院中的人发现了。”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岳嬷嬷将手中册子和帐薄放在楚雨凉手边的桌上,这才退了出去。   楚雨凉再次将刚才那本册子翻到其中一页上,盯着‘水瑶’的名字陷入沉思中。   之前她怀疑是楚菱香和楚金涵兄妹俩,毕竟楚云洲想杀韩娇,两兄妹为了保护自己的娘从而选择对楚云洲下手也不是不可能。加上昨天楚菱香和楚云洲大吵过,年轻人,难免冲动犯糊涂。可现在想想,她反而打消了对兄妹俩的怀疑。   其他人没有动机,认真想想,最有动机的就是——王贞!   她差点都忘了,王贞不仅是楚云洲的大姨,还是王元武的姑母。   很快,张海带着洪安过来了。   看着跪在地上略显紧张的洪安,楚雨凉带上了几分温和,“洪安,你也别紧张,我让你过来呢,是有些话想问问你,你放心,月儿好着呢,但想要她出来,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洪安磕头,“大小姐,您有什么话就直问吧。”   “洪安,你是在后院做事的,对后院的事肯定知道许多,那我问你,最近可有人经常到后院找吴晴?”   洪安抬起头想了想,“回大小姐,有。”   楚雨凉眸光微沉,“都有谁?”   洪安如实道,“太夫人身边的丫鬟小静,还有大姨夫人身边的丫鬟水瑶。她们时常来后院找吴晴,三人很是要好。”   楚雨凉嘴角划过一丝冷笑。那就对了!   “洪安,自吴晴出事以后她们可有再去后院?”   “回大小姐,今早小静去过,在吴晴房中哭了许久。”   “嗯,那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只是哭了一场,然后就走了。”   “那水瑶呢?她去过了吗?”   “没有,今早就小静一个人来。”   听到此,楚雨凉没再继续问了,只是对他抬了抬手,“好了,你起来吧。”   洪安磕头,“谢大小姐。”   楚雨凉看向张海,“张管事,麻烦你带洪安下去,顺便找两个人在暗中保护他。等下你再过来,我还有话要同你说。”   张海恭敬的应道,“是,大小姐。”   很快,厅堂里就剩岳嬷嬷在楚雨凉身侧,楚雨凉突然抚额叹了一口气,“唉!”   岳嬷嬷问道,“王妃,您怎么了?可是需要回房休息?”   楚雨凉摇头,“不用。等用过午膳再午休。”   “王妃,您可是发现了什么?”   “嗯。”对她,楚雨凉还是信得过的,遂也没瞒她,“我想让张海想法子去试试那个叫水瑶的身手,看她有没有武功。”若是她有武功,那吴晴之死也就有眉目了,那王贞就更值得让人怀疑了。   闻言,岳嬷嬷突然道,“王妃,不如让奴婢去试试她吧,就不用劳烦张管事了。”   “啊?”楚雨凉惊诧的看着她,顺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一直以为岳嬷嬷只是一个平常的妇人,原来她还深藏不露的说?   似是看出她的惊讶和不信,岳嬷嬷低头道,“王妃,奴婢小时候学过一些腿脚功夫。”   楚雨凉抽着嘴角点头,“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晏鸿煊也真是的,这些事怎么都不跟她说一声呢,难怪她始终觉得岳嬷嬷有点不同,比其他人做事更严谨,性格也严肃,有点‘职业化’,像是经过特殊培训似的,只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从没往其他方面想。她只知道她一直在封地服侍晏鸿煊,其他的她了解得真不多。   今日,是楚雨凉掌家第一天。   王氏据说病倒了,楚雨凉听说王贞在照顾她,也就没亲自去看她。估计她去了之后王氏会病得更重,所以只让三德去跑了几趟。   另外那对兄妹一整天也没露面。   虽说在楚府过得别扭,可楚雨凉这边倒也清净。   第二天,就在楚雨凉起床时,岳嬷嬷一边服侍她梳洗,一边向她说道,“王妃,奴婢已经按您的吩咐试过那叫水瑶的丫鬟了。”   “啊?”楚雨凉又一次惊了一下,“岳嬷嬷,你啥时去的?”   “回王妃,昨夜去的。”   “怎么样?她有武功吗?”   岳嬷嬷面色一沉,神色比平日还冷肃几分,“回王妃,她身手还不错。”   “哼!”楚雨凉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了身。   那王贞还真是会装!   她以为她做这些事就没人怀疑她吗?楚云洲不会怀疑,那是因为相信她这个大姨娘。王贞不会怀疑,那是因为王贞是她大姐。   他们母子傻就傻在忘记了王元武同样是王贞的侄子!   那王元武想要活命,除非杀了楚云洲,否则他一旦出现,楚云洲定是不会放过他。   说什么来楚府照顾王氏这个妹妹,她是来楚府替王元武和韩娇打探情况的吧?!   想到什么,楚雨凉抬脚就往外走,可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现在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没有证据,楚云洲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那吴晴跟王贞的丫鬟交好,肯定是被王贞收买才会在楚云洲的酒中下毒,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事,就算现在把那叫水瑶的丫鬟抓来审问,她会承认?   要如何做,才能让王贞露出原形?   叹了一口气,楚雨凉又回到桌边坐下。   岳嬷嬷突然在她耳边道,“王妃,要不要奴婢把那水瑶抓来?”   楚雨凉摇头,“抓她来也起不了作用。”   岳嬷嬷沉默了片刻,又冷肃的开口,“王妃,您是怀疑那大姨婆吗?”   楚雨凉点头,“嗯。”随即叹气,“怀疑她又如何,只是怀疑她,现在没证据证明她有加害我爹的动机。”   “王妃,奴婢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闻言,楚雨凉抬眉,“岳嬷嬷,你有办法让王贞露出马脚?”   岳嬷嬷摇头,面无表情的道,“奴婢没有办法让她露出马脚,但我们能让她在府中孤立无援。”   楚雨凉眼中一亮,“你是说把她身边的人。”   看她的表情,岳嬷嬷就知道她理解到了,于是点头,“王妃,那大姨娘有加害楚大人的心思,若我们将她身边的人除去,她一个人在府中也做不了大事,如此一来,只需要将她看紧一些就可。一旦她沉不住气,定会亲自动手。”   “哈!”楚雨凉猛的起身,激动的揽住岳嬷嬷的肩膀,“岳嬷嬷,真有你的,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看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岳嬷嬷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狠狠一抽。   对付王贞的办法已经想到,楚雨凉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倒也不着急了。   锁定了人物,只需要好好监督起来,她有的是时间陪王贞好好玩,看看这老东西还能在楚府弄出什么鬼把戏!   想想她就觉得激动。不知道王氏得知自己的姐姐要害自己的儿子,会是怎么一副表情?   ……   一连几日,楚府都很平静,就在楚雨凉派人监视王贞准备对王贞身边的丫鬟动手时,这天晚上,楚雨凉和晏鸿煊正准备熄灯睡觉,突然张海匆匆来报——   “王爷,大小姐,不好了,太夫人病重,老爷让小的来请你们赶紧过去。”   夫妻俩把门打开,楚雨凉很是不解的看着他,“太夫人不是一直都称病吗?我也叫三德请了大夫,难道三德没把大夫请到府中为太夫人看病?”   张海皱眉,“大小姐,太夫人之前是假病,这一次才是真的。”   楚雨凉一头黑线。这老太婆神经病不成?   尽管心中不爽,可夫妻俩还是跟着张海去了王氏院中。   他们赶到时,王氏房中已经有不少人,而王氏躺在床上,整个人明显的不对劲。不看不知道,一看是真吓了楚雨凉一跳。   王氏人已经处在晕迷中,脸色也极其不好,苍白的脸上还隐隐的带着黑色,有些像死人的脸,看着很是吓人。   有几个丫鬟已经吓哭了,王贞也伏在床头边小声哭泣。   “你们都出去!”见到夫妻俩进来,楚云洲突然朝众人一喝。   很快,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王贞也擦着眼角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似乎很不放心王氏。   屋里没了外人,晏鸿煊皱着浓眉走上前仔细的翻看王贞的脸。   楚雨凉朝楚云洲走过去,“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楚云洲揪着眉,紧张又担心的看着床上,“为父也不知,听你大姨婆说你祖母这病来得很急,我也问过了,丫鬟说你祖母早上都还好好的,结果天黑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七十八】鬼话连篇   【七十八】   楚雨凉抿着唇,同楚云洲一起看着床上,只见晏鸿煊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瓶,从瓶中倒了一粒药丸送到了王氏嘴里,这才转过身。   “王爷,我娘她这是?”楚云洲急着问道。   “中毒。”晏鸿煊朝他吐了两个字。   “中毒?”楚云洲瞬间惊大了双眼。   “是。”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回答得很肯定,“太夫人中毒多日,只不过今日毒性才骤发。”   “是谁?!”楚云洲震怒的握紧拳头,“到底是谁做的?!”上一次是他,这一次是他娘,到底是谁如此狠毒,连番在他府中作恶?   想到什么,他疾步的走向床头,焦虑不安的看了看脸色异样吓人的王氏,然后回头朝晏鸿煊看去,眼中带着一丝恳求,“王爷,看在老夫的面上求你救救她可好?虽说她对凉儿是有些成见,可是她毕竟是我的亲娘。老夫知道王爷的规矩,你想要何物做交换都可,老夫绝不食言。”   晏鸿煊背着手,眸光冷滞的落在楚云洲脸上,屋子昏暗的火光洒在他身上,那修长的身躯似透着几分阴沉的气息。   楚雨凉眯着眼,有些看不懂,不是说他只会点皮毛么?王氏这个样子应该叫专业大夫来才是,求她家男人做什么?就不怕他那点皮毛功夫不小心把王氏给医死过去?   走过去,她拉了拉晏鸿煊的手,严肃的提醒道,“我说你别逞能哈,这中毒可不是一般的病,你给我悠着点,可别把人医死了,到时候要你偿命,我可就得守寡了。张海说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估计大夫一会儿就到,这事还是让专业大夫来好些。”   她说这话一点都没避开楚云洲,不仅晏鸿煊嘴角狠抽,突然有想笑的冲动,就连楚云洲都有些哭笑不得。   “凉儿,你别乱说话,王爷他——”   “岳父大人。”晏鸿煊脸色瞬间微变,轻唤的嗓音透着冷气。   “爹。”楚雨凉也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担心祖母,可大夫马上就要来了,具体怎么救祖母你还是听大夫的意见吧。你别什么事都让王爷做,他那点本事给我治治女人病还行,其他的你就别指望他了。”   晏鸿煊扭头看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都黑了一大半,“。”只能治治女人病?   她连番打岔,楚云洲有些恼,“你这无知的丫头,给我一边待着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转过头,他又看向自家女婿,“王爷,看在老夫曾经救过你的份上,帮老夫一次可好?”   楚雨凉被他训了一通,郁闷得甩手就准备走。好像谁稀罕来这里似的,要是这老头儿让张海叫他们过来,她才不会来。说得不好听一点,王氏死不死跟她有何关?这下毒的人十有八九是王贞,她自己的亲姐姐,也是她自己要信任的人,如今被害,只能说她咎由自取,谁让她不识人心的?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手腕突然被晏鸿煊抓住,只听他突然低沉的问道,“凉儿,想让她活吗?”   楚雨凉没好气的瞪她,“我又不能救她。”看了一眼楚云洲那痛苦又复杂的神色,她抿了抿唇,反问道,“难不成你真有办法救她?”   晏鸿煊没回答,而是再次问道,“你想我救她吗?”   楚雨凉叹了口气,“你要是真能救她就救吧,医者父母心,若见死不救那学医做什么?”   此刻的她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的,不管王氏对她如何,那都是私下的事,若她家男人真能救人,她也不会去阻止,不是她心好,而是没得选择,看到楚云洲那样子,她只能用‘于心不忍’来形容自己。   “凉儿。”楚云洲突然哽咽的唤了她一声,眼眶中隐隐闪着水光。   “你别这么激动。”楚雨凉没好气的对他撇嘴,“又不是我治病,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晏鸿煊对她勾了勾唇角,随即朝楚云洲走过去,“岳父大人放心,我已经喂太夫人服了解毒的药,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她才会苏醒。”   闻言,楚云洲一喜,“真的?”想到刚才看到女婿拿出的药瓶,他感激的拱手,“老夫谢过王爷出手相救。”   “且慢。”晏鸿煊突然伸手将他拘礼的动作拦下。   “王爷?”   背对着楚雨凉,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目光忽幽忽冷,“岳父大人也别谢早了,本王话还没说完。”   “王爷有话直说无妨。”   “本王可以救下太夫人的性命,但她这条命现在是属于本王的。今日本王可以救她,来日本王也可以杀她,相信岳父大人应该懂我的规矩。看在她是凉儿祖母的份上,今日我不收你们的‘礼’,但从今以后若她对凉儿依旧面容可憎,本王会自行取了她的舌头作为今日的‘谢礼’。”   楚云洲眼中闪过一丝骇色,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但沉默片刻过后,他严肃的点头,“王爷放心,老夫一定不会再让她有任何过激的言行。”   晏鸿煊勾唇,含笑的眼眸斜睨着他,带着一丝警告,“最好不过。”   “你俩说完没有?”再一次被这对翁婿忽略,楚雨凉很是不耐烦。每次他俩一说话,就跟打哑谜似的,她最多能听懂一半。见两人朝她看了过来,她冷着脸朝晏鸿煊招手,“既然你都救过她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凉儿,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楚云洲突然提醒道。   “。”楚雨凉汗颜。她还真忘了!   正了正神色,她看向楚云洲,“爹,麻烦你让大姨婆去厅里,我有话要问她,至于其他人先让他们回去。”   楚云洲不解,“凉儿是怀疑。”   楚雨凉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想问大姨婆几个问题,没别的意思。毕竟祖母这阵子都是同大姨婆在一起,她称病期间也是大姨婆在她身边照顾她,要想知道祖母怎么中毒的,我肯定首先得问她。”   闻言,楚云洲绷紧了脸,神色冷肃起来。   楚雨凉上前站在晏鸿煊身侧看向王氏,此刻的王氏比刚才的气色要好上许多,之前她看到的时候王氏的唇色还是发青的,这会儿青色渐渐退去,干涸发白,明显是有所好转。这一幕让她不得不再次惊叹起来,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   听他们的对话,楚云洲一定知道他的底细。可他为什么要掩掩藏藏?   这已经不是几次巧合能说明的了。先不说他的医术,她只知道他每次用的药都很神奇,不仅效果奇特,且见效快,简直都有神乎了。   “想何事?”突然腰间一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楚雨凉抬头,目光落在他如画般迷人的俊脸上,她觉得很有必要挑个时间同他好好‘谈谈心’了。   “鸿煊。”   “嗯。”晏鸿煊轻挑浓眉,似乎很满意她对自己的称呼。   楚雨凉指了指王氏,“你能看出她中了什么毒吗?是吃的东西还是用的东西?”   晏鸿煊垂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轻道,“下毒之人应该是在她食物做了手脚。若本王没判断错误,此毒叫蔓草,炼毒之人取其根部碾磨成粉,若偶尔误食此药不会有任何大碍,但若服用此药三日以上,就会积薄成多随时毒发。”   楚雨凉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她不好问他是如何知道的,她现在要解决的是怎么让这下毒的人招认!   见王氏气色有所好转,楚云洲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没法彻底放心,“王爷,我娘她何时才能醒来?”   晏鸿煊淡淡的睇了他一眼,“不出半个时辰她就会醒,不过要解她体内的毒,至少要三日以上。”见楚云洲放心的点了点头,他紧接着又道,“岳父大人,有关太夫人醒来之事你也别高兴太早。如今下毒之人还未找到,就算太夫人现在醒来,也容易再次受到加害。你可懂本王的意思?”   楚云洲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还是王爷想得周到,老夫人赞同王爷的意思,就让我娘暂时先睡着,待下毒之人抓到后再让我娘苏醒。”   晏鸿煊颔首,“岳父大人能理解就好。”   楚雨凉这次算听明白了,也觉得晏鸿煊这想法不错,于是附和道,“王爷说的在理,现在下毒的人估计正偷偷乐着,我们就将计就计让她继续乐,免得对方又想其他办法害人。”   几个人刚商议完,就听见三德在门外通报,“老爷、大小姐,大夫来了。”   楚云洲朝门口看去,沉声道,“进来。”   三德推开房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名背着药箱的老者。   “三德,你先出去,这里有我在,若有需要,我会让你。”不等老大夫行医,楚云洲率先对三德吩咐起来。   “是,老爷,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有事您吩咐。”三德顺从的退了出去,并将房门掩上了。   眼看着老大夫放下医药箱,楚云洲走过去,突然从袖中摸了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中。   “这位老爷。这、这。”老大夫很是惊讶的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   “大夫,这里没什么事,请大夫来只是想让你帮个小忙而已。”楚云洲认真的对他解释起来,有‘鬼医’替娘诊治,他已经安了心,而其他人反而让他不敢轻信了。在老大夫诧异又不解的目光中,他压下了声音在老大夫耳旁低声道,“你别害怕,我们不会让你做任何坏事,只希望你等下出去这般说。”   ……   华丽宽敞的厅堂里,王贞一直在此等候消息,尽管楚云洲吩咐其他人离开,可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依旧陪王贞守在厅堂里。   “大姨婆,祖母她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楚金涵焦虑的问道。他也是真担心祖母的身子,现在府中娘走了,爹视他如外人,就只有祖母疼爱他们了,若祖母遭遇不测,他实在无法想象以后的日子,这让他们兄妹俩还怎么在府中过下去?谁还能成为他们的依靠?为还能为他们兄妹俩做主?   “是啊,大姨婆,祖母她怎么突然就病倒了,早上我还来给祖母请过安,她老人家还好端端的,这一日的时辰不到,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楚菱香也焦心不已。   看着兄妹俩担忧的样子,王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你们祖母这病来的突然,我也是措手不及啊。”语毕,王贞又小心念叨,“太诡异了。太诡异了。”   “什么太诡异了?”楚金涵听清楚了她念叨的话,赶紧追问道。   “唉!”王贞老脸上布上了凝重的神色,像是有许多话不好明说一般。   “大姨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楚菱香也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于是起身朝王贞走过去,焦急的看着她,“大姨婆,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这里没外人,你不必担心被人听了去。”   王贞看了看门口处,这才压下嗓音,很严肃的对兄妹俩说道,“你们祖母这一病的确是病得很蹊跷,刚香儿不是说了吗,早上的时候人都好好的,我晌午的时候陪你们祖母用膳,那时她也是好端端的,可是到了晚上,没想到就出事了,而且还出得如此突然,你们说,这怪不怪啊?”   兄妹俩都不约而同的点头,神色跟王贞一样又紧张又严肃。   王贞半掩着嘴,继续说道,“涵儿、香儿,你们也去看过你们祖母了,难道你们就没发现她有何异样吗?”   兄妹俩下意识的惊呼,“异样?大姨婆,是何异样?”   王贞反问道,“难道你们没发现你们祖母气色很不对?一般生病的人是有那样吓人的气色?”   被她一提点,兄妹俩一边回想一边忍不住点头。的确,他们都有去看过祖母,祖母的气色的确不对劲,太、太吓人了。要不是探过祖母的呼吸,他们都以为祖母仙逝了呢。   楚菱香心中一怕,失了几分耐性,对王贞急声道,“大姨婆,您就直说吧,您到底发现了什么,您这样一说,我好害怕。”   王贞再望了望门口,这才压低声音直言道,“你们可别说大姨婆妖言惑众,我啊是觉得你们祖母中邪了!你们想啊,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昏倒?这昏倒还不算,一下子变得那么吓人,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怀疑?”   “中邪?”兄妹俩都惊大了双眼,其中楚菱香还忍不住打个哆嗦,还往楚金涵身边靠了靠,目光也不断的打量起四周来,莫名的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入背脊。   王贞又继续说道,“你们大姨婆我活了一大把岁数,见过的东西不少,那些有的没的你们肯定没见过,等你们到了我这岁数你们就知道了,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身子就弱了,这身子一弱,就容易招惹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你们祖母这病很可能就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惹上了。”说完,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唉,该如何是好啊?”   楚金涵紧抿着薄唇没说话,年轻的俊脸上布满了复杂的神色,似是疑惑,又似是不安,毕竟‘那些东西’他从来没见过,如今听大姨婆一说,他并不是太信,可祖母这并来得蹊跷,的确跟一般病症不同,现在他脑海里都是祖母那张苍白中带着青色的脸,想想真是够让人头皮发麻的。   楚菱香被吓的抱紧了楚金涵的手臂,嘴里忍不住说道,“哥,我害怕。”   楚金涵赶紧揽着她肩头拍了拍,“不怕,我阳气重,有我在,那些东西不敢来的。”   楚菱香这才放松了一些,看向王贞,紧张道,“大姨婆,那现在该如何办?我们是不是该请个法师来府里看看啊?万一真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在我们府中作乱,可怎么办?搞不好我们都会被害死的。”   王贞两道灰白的柳眉皱得紧紧的,叹气道,“唉,要真只是一般邪物作怪就好了,怕只怕这‘邪物’不好收拾啊。”   闻言,楚菱香更为紧张,“大姨婆,你、你是何意思?难道这‘东西’还要吃人么?”   王贞对她摇头,“这倒不是,我是说万一这种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什么人身上,这肯定不好收拾的,别说不能对付,就算能,万一弄出人命来,谁担得起?”   楚菱香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大姨婆,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见过‘那种东西’,它在哪?”   王贞望着她,欲言又止,不过在兄妹俩催促的目光中她还是说了出来,“那种东西在在哪我就不方便说了,你们只需要好好想想,府中有何人在这半年多以来很是不对劲,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性子方面都和以往判若两人?”   兄妹俩听完后都随时一震,“楚雨凉?”   不提醒他们根本想不到那方面去,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这样,自从半年前楚雨凉被通缉后,她再次回到楚府,那变化太大了,要不是那张脸,他们都要怀疑是另一个人了。以前的楚雨凉哪里是这般摸样?就算打她、骂她,她都没任何反应的,就连一个家奴都能欺负她,如今的楚雨凉不仅心高气傲、狂傲无礼,别说被人欺负了,就连祖母她都敢顶撞。   爹以前都不怎么注意她,可现在爹却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她要是没点妖术,爹怎么可能被他哄得团团转?   似是没看到兄妹俩忽白的脸色,王贞继续道,“不是我有意要针对她,我跟你们大姐无冤无仇的,我诅咒她能有何好处?我和你们祖母也是观察了许久才怀疑上她的。”顿了顿,王贞突然反问道,“你们知道前不久发生的那件事事吗?”   “何事?”兄妹俩异口同声的问道。   “那个被贴了生辰八字的稻草人。”   闻言,楚菱香赶紧点头,“大姨婆,我们听人说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如何的,只听说有人在府中对小人下诅咒。”   “嗯,是这样的。”王贞点头表示承认,随即严肃的反问道,“你们可知那稻草人身上的生辰八字是谁的?”   楚菱香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是你们大姐亲娘的生辰八字。”   “啊?!”不仅楚菱香惊呼,就连楚金涵脸色都变了。   谁都知道楚雨凉的亲娘在她两岁时就去世了,对一个死去的人下诅咒,别说他们没亲眼看到,光是听着就让人汗毛直竖、毛骨悚然。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从震惊中回过神,这次是楚金涵先问道,“大姨婆,听说那稻草人是从楚雨凉房中搜出来的。”   王贞点头,“是啊,是从她房中搜出来的,你们说这事怪不怪?想想我都觉得慎得慌,要说你们大姐是正常人,我都不相信,你们说有谁会把自己去世的娘的生辰八字写在小人身上的?”   就在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为止震惊且深信不疑之时,门外一道冰冷的嗓音突然传来——   “没想到大姨婆还有扇阴风、点鬼火的本事,这颠倒黑白的话从你这么大把年纪的人嘴里说出,大姨婆就不觉得可耻吗?”   听着声音,王贞脸色唰白,是没想到他们这个时候会来,她正说得起劲呢。   而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看着楚雨凉走进厅堂的身影,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还同时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同样也白着,但明显是被吓的。真听得玄乎之时,任谁这么插一句嘴,估计都会把人惊吓到。正所谓‘人吓人下人死’。   楚云洲紧随楚雨凉的身影跨入厅堂,铁青着脸的他一进门就朝王贞看去,“姨娘,您做何要给他们说这些?这些话能乱说的吗?”   对面他的动怒,王贞低下了头。   楚云洲看了一眼王贞身旁的两兄妹,训斥道,“让你们回去你们还在这里做何?”   楚金涵不满的直视着他,“爹,我们留下也只是想知道祖母的情况。”   楚云洲有些不耐,“你们祖母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去了。这几日你们祖母需要静养,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去打扰她。”   尽管不满他的冷漠,可兄妹俩到底是松了一口气,爹都说祖母没事了那肯定就没事。   面对楚云洲的冷脸,兄妹俩只得离去。   王贞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见进来好几人,其中贤王也在,她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坐下去了。虽说他们并没有将贤王放在眼中,但有时候也得注意一些,毕竟他还是皇子。至于礼节上,她倒是没特意去讨好过他,贤王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   “云洲啊,你娘如何了?”她朝楚云洲迎上去焦急的问道,好像才发现有大夫在他们身后,她随即问向那名老大夫,“大夫,我妹妹她怎样了?到底是何病让她变成这样?”   老大夫看了一眼楚云洲,见他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于是拱手向她回道,“这位老夫人,小的已经为房里的太夫人看过。唉!情况不妙啊。”   王贞一听,显得很是激动,老眼都睁得大大的,“情况不妙?是如何个不妙?”   老大夫回道,“太夫人是中毒所致,且毒性已攻心,老夫不才,实在是有心无力。”   王贞不信的看向楚云洲,“云洲,他说得可是实话?那你刚才为何对涵儿他们说已经没事了?”   楚云洲闭上双眼,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似是悲痛得不想说话。   楚雨凉帮着他回道,“大姨婆,我爹那是安慰他们的。”   王贞很震惊,也很激动,“什么?那你们的意思是我妹妹她、她活不了了?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晌午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这转眼之间怎么就成这样了?”   对于她激动的反应,晏鸿煊只是冷睨了一眼,随即走到厅中在一张椅子上随意的坐了下去,低调且安静的听着几人说话。   王贞还在激动中,或许是王氏救不活的消息太让她接受不了,所以说话就有些极端,且口不择言,指着楚雨凉严厉的质问道,“是你对不对?是你对你祖母下的手对不对?要不然她好好的怎么会中毒?现在这府中是你当家,只有你才能做这些手脚,肯定是你让人在食材中动了手脚,才会让你祖母变成这样,对不对?”   她一连几个‘对不对’问得很是直接,似乎是坐实了楚雨凉是加害王氏的凶手。   而就在她那枯老的手颤抖的指着楚雨凉时,突然从远处‘嗖’的飞来一只利剑,王贞‘啊’的一声惨叫,表情顷刻间变得痛苦和扭曲起来。   众人定眼一看,只见王贞手背被什么划过,一道血口正溢着殷红的鲜红,而在她脚边正躺着一只尖利的飞镖。   “大姨婆,就算您是长辈,可也得注意些,本王的妃子还轮不到大姨婆来说教。”椅子山,晏鸿煊优雅的坐着,看似无波的俊脸,眸中却泛着无尽的冷色,低沉的嗓音在响在厅堂里,冷冽且充满了警告。   估计他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情,就连楚雨凉都有些不习惯,往日他可是低调惯了,别人说话,他在一旁就跟看戏似的。不过面对他的维护,她心中暖意洋洋。   王贞的丫鬟上前将王贞搀扶住,还从腰间抽出手绢给王贞包扎伤口,避免她流更多的血。   楚雨凉冷笑的看着她愤怒又不敢怒的样子,见楚云洲转过身,她也不再客气,走向王贞,“大姨婆,你刚才那一番说的可真有道理,但我想问大姨婆,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要加害自己的祖母?这不过是你的想法罢了,你要是没有证据只是以自己的想法来诬陷我,大姨婆,不是我要恐吓你,如今我身份不同,肆意诬陷我,我是可以把你带到皇上那里,让他来替我洗刷清白的。”   闻言,王贞那苍白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许是被警告了一番,她没敢再同楚雨凉说话,而是一脸痛苦的看向楚云洲,“云洲,你是如何想的?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起疑吗?那是你的亲娘,看着她受这样的罪,难道你就一点都不难过?”   楚云洲慢慢的转过身,目光幽深沉冷的落在她痛苦的老脸上,“姨娘,不是我不起疑,而是同我娘接触过的人我都怀疑。”   “你。”看着他冷肃无情的脸,王贞睁大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你难道还怀疑姨娘不成?”   楚云洲冷漠又疏离的回道,“姨娘,云洲并没有指出是何人对我娘下毒。”   王贞脸色忽青忽白,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瞬间的安静让厅堂里的气氛显得很压抑,各种无法形容的气息在空中交织回荡。   还是楚云洲打破了气氛,“姨娘,大夫已经说了,我娘中毒已深,估计只有几日了,如今她还在昏迷之中,我也已经在想办法尽量拖延她的大限。所以这段时日还请姨娘莫要过多去打扰她,就让她安静的在房中度过吧。”   王贞立马不赞同,并难受的道,“这如何能行?你都知道你娘只剩几日,为何不让我们去陪她?你也知道你娘同我感情最好,她如今这样,我肯定是不能弃她不管的。”   楚云洲没答她的话,只是冷硬的朝她的两名丫鬟命令起来,“扶你们老夫人回房,没有老夫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在太夫人院中出现!”   看着他冷肃且充满危险的目光,两名丫鬟赶紧应了一声,随即搀扶起王贞就往外走,嘴里还安慰着王贞,“太夫人,您受伤了,奴婢先扶您回房吧。”   王贞低着头,暗自咬了咬牙,也没再说什么,随着丫鬟的脚步出了厅堂。   见状,张海也将那名老大夫请了出去,“大夫,这里没你的事了,我送你出府吧。”   老大夫低着头低调的同他走了出去。   厅堂里,就剩下楚云洲和夫妻俩了。   楚云洲走向椅子,坐下之时突然用拳头重重的砸向扶手。他脸色绷得死紧,眼中含着痛,甚至还有恨意。   楚雨凉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随即走到晏鸿煊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凉儿,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突然,楚云洲沉痛的问道。   “什么?”楚雨凉装傻的朝他眨眼,“我发现什么了?”   楚云洲恼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大姨婆心怀不轨?”   楚雨凉摊手,“你不也发现了吗?”   楚云洲痛色怨道,“你怎的不早说啊!”   他之前是有所怀疑,那个稻草人是她和娘一起做的,这事他清楚。尽管他不知道她们做稻草人的目的,可是她们如此对待去世的萍儿,他心中早就不满了。奈何一个是自己的亲娘,一个是自己的姨娘,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萍儿到底跟她们有何冤仇,就连死了都还要受她们诅咒?   稻草人的事他可以当做不知情,可是几次下毒,他就不得不重视、不得不怀疑了。   特别是在听到她对涵儿和香儿说的那番话,他几乎已经能肯定了。明明是她们自己做的稻草人,却偏偏说是凉儿做的,明明没有的事,她却妖言惑众说凉儿被不干净的东西沾染上了。   这般言谈说辞,分明就是肆意诬陷,分明就是姨娘居然不良!   他若还看不清她的心思,那他真是白活一遭了!   看着楚云洲责怪的神色,楚雨凉顿时也恼了,“我说你这人怎么能这样?我早说?你让我说什么?无凭无据的我说了你会信吗?”   良久,楚云洲都闷不吭声,低着头的他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紧握扶手的双手却十分用力,恨不得将那两侧的扶手都扳裂似的。   楚雨凉缓了缓语气,“爹,我也是才怀疑上她,刚想抓她的小辫子,哪知道她动作这么快,心又这么狠,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能加害。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还想把这事转嫁到我头上,这些你都看到了,我想我也不必多说什么。”   楚云洲点了点头,许是已经看清楚了现实,他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凉儿,你说她到底为何要做这些事?我们楚家难道对她不好吗?你们祖母也一直亲近和信任她,没想到到头来她却是如此让人失望和痛心。”   楚雨凉撇嘴,“你啊难道就没想过她除了是你的姨娘外也是王元武的姑母?”   闻言,楚云洲睁大眼,瞬间恍然大悟,重重的又砸了一拳头在扶手上,自责的骂道,“我真是糊涂!”   楚雨凉忍不住劝道,“行了,你也别自责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让她现原形吧,说不定还可以帮你找到王元武和韩娇。”   楚云洲微眯着眼点了点头。谁要祸害他们楚家,他都不会放过!   想到什么,他又看向自家女儿,沉沉的问道,“凉儿,你说你在想办法让她露出马脚,那你可有想出办法?”   楚雨凉‘嗯’了一声,“想是想到了,不过还没有实施。现在搞出这么一件事,估计那法子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你今晚对她态度如此恶劣,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现你已经怀疑上她了。她要是认为你怀疑上她,我觉得要么她会加快自己的动作达到自己的目的,要么她就选择早点离开。”   楚云洲应道,“你说的在理。”顿了顿,他突然起身,“反正你们祖母这几日也会继续昏迷,我不妨让她继续留在这里照看你们祖母。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打消她的疑虑,还能让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楚雨凉朝门外抬了抬头,“这样也行,为了让她相信你,你最好在她面前多说我几句坏话,如此一来,她更加不会有疑虑。”   “你这丫头!”楚云洲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一点都不好,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变得对人有礼?   看着楚云洲离开,楚雨凉也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晏鸿煊身前将他拉了起来,“走吧,我们也回去睡了。”真是累死了!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犯傻,干嘛要淌这滩浑水?他们要斗就让他们斗去呗,死一个算一个,与她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是他们自家人的事。   可每一次看到楚云洲那痛苦又无奈的样子,她每一次都会忍不住心软。   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了,十多年了吧。她记忆中的父亲同楚云洲一样有着高大的形象,也是一个让人称赞的男人。看着楚云洲流露出来的那份无奈,她会莫名的心疼。或许是借用这具身体的原因,骨子里和楚云洲同样的血液在提醒她即便她灵魂不是楚云洲的亲生女儿,可他们还是流着相同的血。   ……   王贞被丫鬟扶回房,刚准备在房中撒一番气,没想到楚云洲突然找她来了。   看着向自己诚恳道歉的大侄子,王贞冷着脸有些不领情,“云洲,你把话都已经说到那份上了,姨娘心都被你伤了,你觉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楚云洲站在她身前,一脸的自责,“姨娘,您莫生云洲的气,云洲也是因为娘的事气糊涂了所以才对您不敬,希望姨娘看在云洲无心的份上,原谅云洲。在云洲心中,姨娘也如同云洲的亲娘一般,自小就对云洲爱护有加,云洲是真糊涂了才会说出那些胡话。”   ------题外话------   凉子有些话要说,这文呢是宅文类型,是按凉子的风格写的,跟其他同类文比较起来,我也不知道差别有那些。我个人觉得吧,宅文的争议最多,因为牵扯到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以及一些道德观念,每个人的思想都不一样,看人看事的观念也会不同,凉子写这文,肯定是代表了自己的观念和想法,对与错、是与非都仅代表着凉子的心态。所以肯定做不到让每个人都能接受。亲们若有不能接受的地方,凉子只能说抱歉。   还有就是这文的女主只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没有啥金手指、超能力的本事,我写这女主的时候一直都在思考着,如果我真是女主,在面对这么多人和事时我该怎么处理。可以说这文是目前为止凉子最揪心的一本文,各种失眠睡不着。嘻嘻。 ☆、【七十九】玩死王贞哎哟喂   【七十九】   楚云洲态度诚恳,王贞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有所好转,于是语重心长的说起来,“云洲啊,不要怪姨娘多嘴,姨娘可是一直都在为你和你娘着想。所谓忠言逆耳,姨娘就算话说得不好听,那也绝非是害你。你一时糊涂不要紧,姨娘最担心的就是怕你一直犯糊涂。姨娘到楚府的日子不久,可却接连发生了好几桩糟心的事,姨娘是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如今你娘危在旦夕,你说,姨娘还能看着你继续糊涂下去吗?”   王贞的话苦口婆心,楚云洲谦诚的听着,时不时还严肃的点头,“姨娘说的在理,云洲一定谨记姨娘的话。”   闻言,王贞试探性的问道,“云洲,你对雨凉到底是如何想的?姨娘就想知道,你为何要将家业交到她手中?”   楚云洲先是一愣,随即对着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但什么都没解释。   王贞盯着他反应,“是不是你有何难言之隐?还是说你有何把柄被雨凉拿捏着,让你不得不做出这样不合礼数规矩的事?”   楚云洲紧紧的抿着唇,脸色又冷又严肃,在王贞追问的目光中,他点了点头。   见状,王贞怒拍起桌子,“我就说你怎么会如此糊涂呢,果然这其中有隐情!”起身,她走到楚云洲身前,又是语重心长的说教道,“云洲啊,不是姨娘说你,你堂堂的一个将军怎么还惧怕一个丫头,而且还是自己的女儿,你可真是……唉!姨娘都不知道要如何说你好了,你瞧瞧这府中都乱成何样了,你也不好好反思一样,还被女儿牵着鼻子走,你说你要再这么下去,这楚家以后可怎么办啊?”   楚云洲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地上,在王贞看来就是他心虚的表现,于是说话更加直言不讳了,“云洲,听姨娘的话,那丫头不是善心之人,她前后变化如此大,绝非只是偶然,在她身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发生,你看看,就是因为她在这个家,所以这个家接二连三的出事,你现在也真该醒醒了,再如此下去,这个家可就完了……她现在既已嫁人,已经不算楚家的人了,趁着机会你就远离她一些吧。姨娘也不是要你狠心对她,只是适当的远离她,让她少出现在楚家之中,唯有此,才能保楚家安宁啊。”   楚云洲听完之后,淡淡的颔首,似是觉得她说得在理,“嗯,姨娘,云洲记下了,您放心,云洲会处理好这事的。”   听到他保证般的话,王贞这才满意起来,“你能明白就好,我早就猜到这其中有隐情,既然你心中有数,那姨娘就不多说了,姨娘相信为了楚家的现在和将来,你一定不会大意的。”   这一晚,王贞说教了至少半个时辰,楚云洲一直都谦虚的听着,偶尔还会附和几句。   对他的态度,王贞很是满意,楚云洲花了半个时辰听她说教,早已经把她之前受的气给盖了下去。在她看来,楚云洲在厅堂里说的那些话也确实像气话,况且当时还有那么多人在场。若他真是有心怀疑她,以他的身份早都让侍卫将她抓了,哪可能还会大半夜的跑到她这里来听她说教?   更何况,楚云洲也答应由她继续照看他娘,这就说明楚云洲还是相信她的。   如此,她心中的疑虑自然就打消了,甚至在送走楚云洲之后,自个在房里得意了一晚上。   ……。   回到自己住的院里,岳嬷嬷还在院门口等着一对主子回来,待楚雨凉和晏鸿煊回房歇下之,岳嬷嬷交代了值夜的丫鬟后,这才离开回自己的房去了。   躺在床上,楚雨凉还没睡意。枕在晏鸿煊肩窝里,闻着他呼吸声,楚雨凉知道他也没睡着,于是有些调皮的翻爬到他身上,“爷?”   晏鸿煊掀开眼皮,冷飕飕的睨着她,“不睡觉是打算勾引本王?”   “……”楚雨凉囧。发现他身体在起变化,她又急着爬下去,可晏鸿煊去突然将她按压着,不让她跑。楚雨凉没法,只能如此和他说起正事来,“王爷,你说要是让王贞继续守在太夫人身边,万一她发现太夫人没死,会不会心一横,直接将太夫人弄死?”   她不是同情王氏,而是觉得王氏真要这么死了太可惜了,这还真的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其实她很想看一看王氏在知道自己的姐姐要加害自己时的样子,那表情绝对很精彩。姐妹反目成仇本来是挺心酸的事,可是发生在王氏和王贞身上,她特兴奋、特期待。   如果他们姐妹俩当真互相把对方掐死了,她绝对不会同情那一方,只会拍手叫好。   晏鸿煊捏着她的脸,像是陪她玩闹般搓揉起她的脸颊,嘴里却是认真的说道,“若王贞知道太夫人只有几日寿命,不会多此一举的再对她下手。你放心就可,太夫人虽说解了毒,但这几日会和死人无异,我让她只剩一口气,王贞也发现不了什么。”   “嗯。”楚雨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王氏跟个死人一样,大夫也当着王贞的面说了王氏只有几天活头了,这么个样子王贞要是再下手,实在没必要,而且还容易引人怀疑。   心情放宽了一些,楚雨凉也就准备睡觉了,可是身下的某个男人那身子越来越热,亢奋得很是明显,楚雨凉试着爬下去,还是不行,于是闭上眼,装什么都不知道。   “想睡了?”晏鸿煊沙哑的出声,双手在她腰线上游移。   “已经睡着了。”楚雨凉眼都没睁。   “睡着了还能说话?”晏鸿煊闷闷一笑,只觉得她此刻的样子特傻气。   “说梦话而已。”   “……”晏鸿煊唇角狠狠抽搐起来。   夹着她的腿,他突然翻身,瞬间就让彼此换了个姿势。   “爷,好晚了,明天成不?”无奈之下,楚雨凉只得求饶。早点上床她或许还能有点休息的时间,可这么晚了,要随了他的意,估计今晚又没得睡了。别以为他是好人只会一次两次,对他来说,一次两次不过是打打牙祭而已,或许是刚成亲的缘故,这男人对房事兴致好得不行,她不用挑逗,他自己都会‘上火’,还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背着她用过什么药,那精力好得让她仇恨,她一夜不睡就跟要断气似的,可他还能一早就起床。   好在他们身在楚府,放纵也就一两次,若是在贤王府他的地盘上,她都不敢想他到底会放纵到什么程度。   看出她不愿意配合,晏鸿煊绷紧着身子,在黑暗中还是忍不住瞪她。这女人爬到他身上惹了火就不管他了,简直是存心让他难受。   压着她身子,他并未离开,而是捧起她脸蛋,准确的覆上她的唇——   “王爷……”楚雨凉扭着身子想推他。   “本王就只是亲一下。”   “……”楚雨凉无语。   没过多久——   “晏鸿煊,你说了只是亲一下的……啊……”   房间里,再次传来木床摇晃的声响,节奏分明,起伏有力,一直持续了许久许久……   ……   早上,用过早膳,王贞准备带着丫鬟去王氏院中。   她要去看看咏兰到底怎么样了?尽管她心中有数自己妹妹已经无力回天,但没有亲眼看到依旧不怎么放心。而且有一件事让她觉得奇怪,那蔓草的毒性一旦发作,中毒之人一个时辰内就会断气,死得无声无息。为何大夫却说咏兰还能多活几日?   难道说药下的不够分量?是丫鬟在下药过程中偷了一些去,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导致咏兰没有立刻死去?   所以说她要亲自去看一下,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才是。   要不然,那几万两银子可就没了。   就在王贞准备把丫鬟叫上准备出去时,突然发现水瑶不在。   “水清,水瑶去哪了?去把她找来。”她看向另一名丫鬟。   “回太夫人,水瑶说今早补身的药膳您还未用,她去厨房催去了。奴婢这就去看看好没有,顺便让她过来。”叫水清的丫鬟恭敬的说完,随后退出了房门。   不得已,王贞只得在房里等她们二人回来。   看着宽敞又豪华的房间,她眼中既是羡慕,又泛着憎恨的光。   楚云洲说什么把她当亲娘对待,可是却对他们刘家的人一点都不上心。他手握兵权、权倾朝野,两个女儿的婚事都由皇上亲自做主,可见皇上对他是有多器重。   他让楚家的人在京城享受各种荣华,可却不愿意把他们刘家弄到京城里来。让他把他表哥提拔到京城,他却只把他表哥举荐到穷乡僻壤之地,还只是一个六品的芝麻县令。他们一家在京城活得逍遥自在,受尽别人艳羡,可是他们刘家却只能在贫瘠之地挣扎,还不知道她儿子何时才能真正的出人头地。   想到这些,她心中就忍不住生怨。这楚云洲真的是太自私了!   凭她从小视他如己出,再怎么着,也该把他们刘家弄到京城里来,就算官职小一些,也是个京官,总比窝在一个穷沟沟的地方强吧?   害得儿子这些年对她都生了抱怨,总说她这个做娘的没用,明明可以巴结上楚家,可到头来根本没享受到楚家给的半点好处。   幸而她那个兄弟还有些良心,说是可以帮助他们刘家迁来京城,韩家也许诺会给她五万两银子。有了这些,她也不愁儿子不能扬眉吐气,只要楚家败落,没人再压制他们,那他们刘家的人早晚会出人头地。   至于咏兰,她只能说一声抱歉了,枉自她活了一把岁数,连个儿子都教导不好,简直没用到了极点。用这个妹妹,她也是怨恨颇多,自从咏兰嫁入楚家,成了身份高贵的楚夫人,对娘家就一点都不上心了,还处处看不起娘家的人,让她帮着说点好话,也尽是敷衍人,从来她都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对其他人的死活根本就不在意。   她连自己的儿媳都舍得下手,连自己的亲孙女都想弄死,可见她心是有多狠。   反正她知道要指望楚家帮扶他们刘家是不可能的了。   反正咏兰也一把岁数了,她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也该到尽头了,提早让她死她也没白活一场。   当然,她也并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报复她,她还留着一手狠的呢,只要她将尹秋萍被害的真相说出去,咏兰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虽说楚云洲不可能会杀她,但她以后想继续过富贵荣华的日子,根本就是做梦。楚云洲对尹秋萍的感情她清楚得很,也就只有咏兰自己看不透,还以为把尹秋萍杀了儿子就会继续受她掌控,殊不知,她儿子楚云洲的心早就随着尹秋萍死了。   想起来,她真是觉得好笑又讽刺。那尹秋萍说起来比韩娇那。淫。妇可好多了,人贤惠、听话、还事事顺从她这个婆婆,只不过因为尹秋萍娘家中途败落而已,她就因此看不起尹秋萍,事事挑尹秋萍的错,还因为楚云洲对尹秋萍过多在乎而心生妒忌。   结果呢,她亲手把贤惠善良的儿媳弄死了,还自作聪明的给儿子找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这难道不可笑?难道不讽刺?呵呵。这还真的是咏兰的报应啊!   本来她是想揭发咏兰杀害尹秋萍的真相,让他们母子之间反目成仇,但后来她认真想想,觉得这招太狠,咏兰说到底还是她胞妹,看到她痛苦她也会于心不忍,毕竟姐妹一场,不如给她个了断,让她去的安静,也少了许多痛苦。   比起咏兰的心狠,她这个姐姐可心软多了。   王贞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许久之后她才返回现实,这才发现水清似乎去的有些久。   “来人啊。”她忍不住朝门外唤了一声。   “大姨老夫人,您有何事要吩咐?”一名小丫鬟走进房门一边行礼一边恭敬的问道。   王贞这次来楚府也就带了两个贴身丫鬟,毕竟是做客,她也不可能带太多人在身边,除了水清和水瑶两人外,这院子里其他的下人都是楚府的人。   “你去看看,水清和水瑶在厨房里做何,为何磨磨蹭蹭的还不过来。”王贞不客气的命令道。   “是。”小丫鬟卑微的退下。   又过了一刻钟,王贞依旧没等到水瑶和水清回来,只把刚刚的那名小丫鬟等回来了。   小丫鬟神色有些慌乱,进房之后就朝王贞禀报,“启禀大姨老夫人,水瑶和水清出事了。”   王贞瞬间从凳子上站起身,有些灰白的眉头一横,额头上立刻布满了皱褶,“出何事了?”   小丫鬟如实道,“回大姨老夫人的话,是这样的,水瑶在厨房里同烧火的庆嫂起了争执,还险些把庆嫂给烫伤,庆嫂不服气,想去找管事的评理,刚好水清去厨房,见到两人争吵得厉害,水清帮水瑶说了庆嫂几句,庆嫂更加不服,说是要去找大小姐告状,说水瑶和水清合伙欺负人,要让她们俩一起向她道歉。结果水瑶冲动之下就把庆嫂给打伤了,听说庆嫂的手都被折断了,现在三德总管和大小姐也在厨房,大小姐还让奴婢来请您过去。”   “什么?!”听说完事情经过,王贞又惊又怒。   那两个贱婢,怎么做事如此冲动?   就算对何人不满,私下里教训就是了,她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何地方,如此任性,岂不是让她为难?!   这两个狗东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再耽搁,王贞匆匆赶去厨房。   而就在她刚经过花园时,楚雨凉已经带着人朝她走来了。   三德跟在她后面,而她那两个丫鬟水瑶和水清则是被楚府的侍卫用刀比着脖子押着她们过来。   见状,王贞脸色唰的就青了,不光目光带恨的看向楚雨凉,且看自己的两名丫鬟时也是带狠色的。这些没用的东西,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呢?   “大姨婆。”楚雨凉上前招呼了一句,也没给她行礼。一来没那个心情、二来没那个必要。以前她还会装装客气,可后来想想,那么客气做什么,人家领了她的情吗?昨天晚上还在背后妖言惑众的诬陷她、中伤她,她还要给她好脸那真是犯贱。   “她们犯了何事?”王贞指着侍卫手中的两名丫鬟佯装不解的问道。   楚雨凉对一旁的三德抬了抬下巴,三德立刻上前向王贞回道,“大姨老夫人,是这样的,这两名丫鬟在府中行凶,还联手把庆嫂打残了,我们过来呢是想向您说一声,这两人我们要带走,还请大姨老夫人见谅。”   “带走?”王贞皱眉,“你们要带她们去何处?”   三德拱手回道,“回大姨老夫人,楚家有家规,任何人不得在府中生事、惹事,一经发现定会受家规惩处,这两名丫鬟不仅生事,还把人打伤,其属于重犯,按照楚家家规,肯定不会轻饶她们。”   “太夫人,求您救救奴婢。”被押着的水清开始向王贞求救。   “太夫人,求您救救奴婢,奴婢只是失手,并不是故意要伤人的。”水瑶也慌张的开口求救。   “你们闭嘴!”王贞气得要牙启齿,呵斥住两人以后她冷着脸看向楚雨凉,说道,“那庆嫂伤得如何?我可否去看看她?这事肯定是一场误会,我可以亲自向庆嫂解释,如果她能原谅水瑶和水清,我可以给庆嫂一些补偿。不是我要包庇水瑶和水清,而是我身边就她们二人,要是她们不在我身边,我会不习惯。”   楚雨凉冷笑,“大姨婆,这滋事、惹事本就不对,更何况还行凶伤人,虽说受伤的只是一名下人,但这事关楚府的纪律,任何人都不得违反。大姨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处在我这个位置上也挺为难的。这事看来是小,可在我眼中并非小事,楚家的规矩在那里摆着,做错事理应受罚,我若是对此不闻不问,一来我失职不说,以后也难以服众。我们府中那么多人,若人人都像她们一样,做事冲动、不计较后果,那这府中岂不是要大乱?大姨婆,你说我说的对不?”   王贞被反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脸一边青一边白,很是难看。   看着她浑身怒火憋着就跟便秘似的,楚雨凉牵了牵嘴角,朝三德睨了一眼过去,三德反应也机敏,收到她眼色,赶紧朝几名侍卫挥手,“带下去。”   楚雨凉临走时还叹了口气,似是很为王贞着想,安慰道,“大姨婆,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两丫鬟,放心吧,杖刑的时候我会让人轻一些的,尽量保住她俩的小命。哦,对了,没她们在身边,大姨婆的饮食起居肯定不方便,我一会儿让三德挑两个做事机灵些的人过来,放心,府中大部分丫鬟都是刚买回来的,心眼都不多,大姨婆可以任意差遣。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大姨婆了。”   挺着背,端着温和的笑,楚雨凉优雅的转身,给了王贞一个得意的背影。   对付这个老太婆,就得这么干,楚云洲唱红脸,假意尊敬她,她唱黑脸,处处和她作对,如此一来,这老太婆就会仗着楚云洲的尊重越加放肆,她越是放肆的对她,越是容易露出尾巴。   这‘战术’还是岳嬷嬷出的主意。   老实说,她对岳嬷嬷挺好奇的,别看她平日里做事一板一眼,其心眼还真不少,懂得也多,幸好她只是做事的下人,若她是某个大院中像王氏一样有身份地位的人,肯定了不得,像王贞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岳嬷嬷绝对是分分钟玩死他们。   王贞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被带走,偏偏自己还一点办法都没有。气得她一双枯老的手紧紧的攥着,指甲都快掐破手心上的老皮了,甚至连嘴里剩余的几颗老牙也险些被她自己磨掉。   她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孽畜是故意和她作对的。她就是故意的!   估计是这孽畜听到昨晚她对涵儿和香儿说的那番话对她生了恨意,所以才会发生伤人的事,她很怀疑这一出都是这孽畜设计的,如此做,就是想逼她离开楚府,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什么,王贞突然大骇,抬脚就追了上去——   那两个丫鬟知道的事情太多,绝对不能让她们落在那孽畜手中。万一在对那两丫鬟用刑时她们受不了皮肉之苦而从出卖她,那她所有的算计可就全白费了。不仅几万两银子拿不到手,还有可能连命都活不了。   此刻的王贞反应过来两个丫鬟的重要性,这才想到要去阻拦,可等她跑出自己的院门时,前方已经看不到人了。   她想都没想的就往楚雨凉的院子跑去,平日里不怎么利索的腿脚这会儿矫健又灵活,一路上,把好几个下人惊了一跳,看着她火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她身后又恶狗在追呢,结果定眼一看,就她一个人在跑,身后啥都没有。   “楚雨凉——楚雨凉——”在楚雨凉院门口停下,王贞一手捂着捂胸喘气,一手用力的拍着大门,声音又尖锐又沙哑又急躁。   没过久,大门被打开。   “大姨老夫人,您有何事吗?”岳嬷嬷站在门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不是楚府的人,自然没必要向王贞行礼,非但没对王贞露出半分恭敬的态度,反而还格外的冷漠,似乎是不满王贞突然打扰。   “楚雨凉呢?”王贞压了压心中的急躁,直呼楚雨凉的名字。   岳嬷嬷眼中露出一丝冷色,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一字一句说道,“大姨老夫人,请您注意礼数,我们王妃虽说是您的小辈,但我们王妃是入了皇族玉册的,若您要继续如此对我们王妃不敬,我们或许会按藐视皇族之罪对你施以惩罚。所以请大姨老夫人自重。”   闻言,王贞老脸骤变,好比咽了苍蝇似的,嘴巴哆嗦着,不知道是要说话还是想把即将出口的话吞回肚里去。此刻,她才正眼打量起面前的中年妇人来。   眼前的妇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很简单,但衣料上乘,一看就是大府之中的下人。长的很普通,脸颊也有些削瘦,不过脸上的神色跟一般的下人有些不同,那双看人的眼有些冷,在她看来,是有些傲慢的表现。明明只是一个下人,上不得台面的人,可言语神态居然如此傲慢冷漠,这让王贞心中很是不悦,这人不过就是贤王府的一个贱奴,居然也能如此目中无人,同贤王比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主子呢。   心中憋着不满,可王贞也不敢再造次,对方的确没说错,她是忘了楚雨凉那孽畜如今的身份,那孽畜现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较的。贤王虽说没什么势力,平日里不用把他看在眼中,但若他们真计较起来,他们的确是冒犯了皇族。   以后她还真的注意一些。   快速的收回思绪,王贞这次问得比较规矩了,“请问贤王妃在吗?”   岳嬷嬷不紧不慢的反问道,“请问您找我们王妃有何要事?”   王贞抬脚想往里走,“我找贤王妃的确有要事,她是不是刚回来?你让开些,我要进去找她。”本以为可以推开人,可王贞推了好几次,岳嬷嬷都纹丝不动,她立马就恼上了,“你挡着我做何?我都说了我有要事要找贤王妃,你走开,别耽搁了我的事!”   岳嬷嬷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大姨老夫人,要见我们王妃,还请庄重些,您如此冒失太失礼了,对我们王妃也有不敬之嫌。”   王贞忍不住瞪大眼,抬起的手准备指着她狠狠的训骂一通,但对上那双冷漠的眼时,她咬着牙又把手放了下去,站在岳嬷嬷身前,她强忍着怒意,一字一句咬牙道,“我要求见你们贤王妃,还请你帮我通禀一声。”   她打算趁这个冷傲的下人转身进去传话时就往里面冲。   可惜这一次王贞又算错了。   岳嬷嬷不仅没转身,反而朝她走近了一步,那双冷漠无波的眼逼得王贞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正防备她之际,岳嬷嬷突然两手抓着门,欲将大门掩上,“大姨老夫人,我这就去向王妃禀报您来了,还请您在门外稍等片刻。”   眼看着大门要关上,王贞又惊又怒的伸手将大门抵上,并将一只脚踩进门槛里,很是不满的怒道,“你这人怎的如此无礼,我在这里又不碍着你,你何以要把我赶到门外?”   岳嬷嬷严肃又冷漠的看着她,“大姨老夫人,请注意保持安静。”   “你!”王贞是真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此刻她也看出了面前的妇人不好对付,而且对方似乎是有意在拖延她的时间,想到被抓走的水清和水瑶,王贞耐性尽失,再拖延下去,谁知道那两个丫鬟是被打死了还是被收买了?   思及此,她也顾不了岳嬷嬷的提醒和警告了,拼足了老劲去推大门,想把岳嬷嬷给挤开。   岳嬷嬷也的确让了她,只不过是在她用足最大力气的时候一下子就闪到了一旁。   她一放手,王贞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只见大门是被她推开了,可她年迈而臃肿的身体却直直的扑进了门内,整个脸没有预兆的撞在了青石铺成的地面上。   “哎哟——哎哟——”很快地上传来王贞痛苦的呻吟。   岳嬷嬷站在一旁,冷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狼狈的惨样,丝毫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   “哎哟——哎哟——快、快扶我——”也不知道王贞这一摔到底摔倒了哪处,整个身子哆嗦着,连说话似乎都在打颤。   而岳嬷嬷依旧没上前搭把手,而是很平静的对她说道,“既然大姨老夫人要在此等候,那我这就进去通禀,大姨老夫人请稍等。”   说完,她转身,双脚冷漠的从王贞眼前走过去——   眼看着她终于离开,可王贞除了痛唤呻吟外,根本就爬不起来了,刚刚另一只脚尖在门槛上勾了一下,现在脚趾头钻心的疼,刚刚用力过猛,像是把腰闪到了,此刻动一下腰上的骨头都像断了一般,刚刚脸撞在地上,也不知道破相了没有,脸上火辣辣的痛,刚刚扑倒的时候双手撑在地上,手腕也像脱臼了。   最让她气恨的是刚才在四周明明有几个正在做事的下人,此刻他们居然全跑没影了!   “哎哟——哎哟——快救救我——”偌大的院子,只剩下王贞一个人的痛呼声。   过了差不多两刻钟,岳嬷嬷的双脚才又出现在王贞眼中,她痛苦的抬头仰望这岳嬷嬷,只听岳嬷嬷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姨老夫人,实在对不住,我们王妃她出去了。”   王贞也不知道是气还是痛苦,老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你、你、你怎的不早说?!”   岳嬷嬷平静的回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那你、你为何去了如此久?!”   “我见王妃房中没人,又去了其他地方寻了一遍,还是没人,这才出来见你。”   “……?!”王贞是真要吐血了,整张老脸又脏又狰狞,眼中带着凶光,胆子小的估计能被她鬼魅似的样子给吓死过去,“你、你、你耍我的是不是?!”   岳嬷嬷似是不想看到她的样子,突然拍了怕巴掌,只见两名小厮摸样的男人从花园里跑过来。   岳嬷嬷朝着门外指了指,冷肃的吩咐道,“大姨老夫人摔了跟头,你们把她扶回去。对了,记得要主动向楚大人解释清楚,可别让人误会了,免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们伤了大姨老夫人。你们做了好事得不到感激就算了,可不要被人反咬一口。”   “是。”两人严肃的应道,随即一人抬起王贞一只胳膊,转了个方向就将她往外拖。   “唉哟哟——放——放手——哎哟喂——”王贞一点反抗力都没有,痛苦得直叫唤。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听着王贞尖锐刺耳的痛呼声,岳嬷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即走上前将大门关上——   自以为是的老东西!就这点能耐还敢在她面前现,也不去打听打听她以前是做何的。   ……   经大夫诊治,王贞重伤。身上多处骨折不说,从上到下,额头、鼻子、胸口、膝盖,几乎都磨破了皮。   听闻消息时,楚雨凉和楚云洲正在书房里说话。   如王贞担忧的那般,楚雨凉将那两名丫鬟带走之后还真打算对两人威逼利诱,试图从她们嘴里得到点可靠消息。结果还真让她问出了一些事,这不,就赶紧来跟楚云洲说了。   刚准备带楚云洲亲自去审问那两丫鬟,结果就听到三德来报,说王贞摔成了重伤。   听到这消息,楚云洲拍着桌子起身,“摔得好!她要不摔,老夫也会让身不如死!”   见他要出去,很明显是去找王贞算帐,楚雨凉赶紧将他拦下,“爹,你先别冲动。”   楚云洲手指着门外,恨道,“她如此包藏祸心,我岂能饶了她?”   楚雨凉叹气,“我没说不让你对付她,只不过你要想清楚,那两个丫鬟只知道大姨婆要祸害我们楚家,其他的怎么问她们都说不知道。你现在去把大姨婆杀了,你是解了恨,可是你不知道她害我们的目的。到底是她私心所为,还是受他人唆使,你起码要把这些搞清楚才能杀她吧。”   楚云洲背上手,皱眉,“难道就不能逼问她?”   楚雨凉反问,“如果是你,没确凿的证据下光是被人逼问几句你就会老老实实的交代?你以为人人都像那两个丫鬟贪生怕死?大姨婆敢起灭我们楚家的心思,你以为她当真怕死?”   闻言,楚云洲背着手在她面前来回走了两圈。   楚雨凉好笑的看着他,“我说你能不能别转了,现在有眉目总归是好事,你着什么急啊?她现在在我们监视之中,身边的人也已经被我们拿下了,你还怕她继续使坏心?而且你看看,她现在又摔成了重伤,要弄死她根本就不是难事。我觉得吧,对付这种心狠毒辣的人,杀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不如咱们继续把戏唱下去,你继续安抚她,我这边继续找她麻烦,争取配合好一些,让这种心思歹毒的人慢慢被折磨死,岂不是更解恨?”   楚云洲沉着脸安静的听她把话说完,尽管沉默,可也没反对。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敬重的姨娘居然有如此毒辣无情的心思,她不仅把他们骗得团团转,还想对他这个大侄子和自己的亲妹妹下手,他们到底做错了何事,值得她抛弃亲情变得心狠手辣?   对这样的人,他楚云洲绝对不能再心慈手软了!   这事关他们楚家的安危,人家都害上门来了,别说她只是姨娘,就算是皇上无缘无故要他的命,他也不会甘心的!   ……   楚云洲去王贞那边的时候,王贞正躺在床上呻唤,不,应该说她痛苦的呻唤声一直都没停过。   大夫已经为她接了骨,也敷了药,只不过一时半会儿疼痛消散不去,对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来说,这次摔倒几乎是要了王贞半条老命。   看到楚云洲出现,王贞一边喊着疼,一边还向楚云洲哭诉,“云洲啊,快让雨凉把我那两个丫鬟放了吧,就是因为她们被雨凉带走,我才变成这般摸样。云洲,姨娘代她们向你求情,放过她们可好?有何错姨娘一定好好教训她们,她们一定会吸取教训不敢再犯错了。”   楚云洲在床边惊讶道,“姨娘,您是说您身边的水清和水瑶被凉儿抓去了?此事我怎的不知道?”   ------题外话------   终于能早早更新了,嘻嘻。 ☆、【八十】你是不是想对我施家暴?   【八十】   王贞愣了一下,“你不知道?”   楚云洲严肃的脸上带上了一丝关切,“姨娘,出了何事?为何凉儿要把水清和水瑶带走?”   王贞嘤嘤的哭了起来,“云洲,你那个好女儿现在得势了处处和我作对。今早她把我身边的水清和水瑶带走,我去找她评理,想让她把人放了,可是她院里的人却欺负姨娘年迈,你看姨娘伤成这样,就是她院中的人做的。”顿了顿,王贞老泪纵横的看着楚云洲,“云洲啊,你这地方姨娘是待不下去了,雨凉那丫头分明就是想撵我走,估计是嫌我年老碍眼吧,你赶紧找几个人把姨娘送回家吧。”   楚云洲朝床边的丫鬟递过一眼,那丫鬟赶紧给王贞拭擦起眼泪来。   王贞现在手脚都被裹着白布,脸上破皮的地方也清晰可见,动弹不了不说,样子也真心凄惨。   楚云洲在丫鬟挡住视线的那一瞬,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待王贞稍微冷静下来后,他一脸诚恳的向王贞说道,“姨娘,您是在我府中受伤的,这事我不能不管,您安心养伤就是,其他事交由我来处理。您放心,不管是何人伤的您,我都不会放过他。您现在什么都别想,身子要紧,我这就下去好好安排,多派些人过来服侍您。”   说完之后,他还朝床边的丫鬟吩咐道,“你们好生照看着,不可有半点马虎。”   丫鬟恭敬的应道,“是。”   楚云洲又对王贞道,“姨娘,云洲这就下去问责他们。”   说完,他转身朝外走去。   “云洲——哎哟——”眼看着他就这么走了,王贞有些急,扭动身体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某处,痛得她又龇牙咧嘴的叫喊起来。   ……   楚雨凉没去看望王贞,只是向三德问了王贞的伤势,随后就回了自己院里。   听岳嬷嬷说完王贞受伤的经过,她伏在桌上笑得没法喘气。   “岳嬷嬷,你说你怎么都不扶她一把啊?哈哈……”   “奴婢怕被她讹诈上。”岳嬷嬷站在她身边很平静的回道。   “哈哈……”楚雨凉起身伏在她肩膀上继续大笑,“按我说应该再给她踩上几脚,然后再扔出去,让她自己爬回去……岳嬷嬷,你太好心了,居然还让人送她回去……哈哈……”   岳嬷嬷的肩膀都忍不住抖了几下。   楚雨凉眼泪都笑出来了,王贞出这茬事很意外,不过却大快人心,她这么一出事,搞得个半身不遂,这以后要收拾她就跟搓汤圆一样,想怎么搓就怎么搓,看她怎么办?   至于王氏,肯定还会继续让她睡下去,她还不知道王贞歹毒的心思,若让她这个时候醒来,肯定会帮王贞说话,没证据王氏肯定不会相信自己的亲姐姐怀有歹心,只会同他们这些人作对,到时候她一捣乱,估计就全乱套了。   “王妃,那两名丫鬟招认了吗?”岳嬷嬷突然问道。   “唉!”说起正事,楚雨凉逐渐收起笑意,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那两个丫鬟只说王贞有想害楚家的心思,具体情况她们并不清楚,不过水瑶招认了是王贞让她去接近吴晴和小静,那两个丫鬟一个是在我爹身边做事的,一个是在太夫人身边做事的,接近她们就是想收买她们。”   岳嬷嬷抿着嘴没出声。   楚雨凉在她身边来回踱了几步,“王贞的心思是很明显了,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她把楚家的人都害死了,对她有何好处?”   岳嬷嬷低声道,“要不对她用刑逼问?”   楚雨凉摇头,“那老东西一看就是性子很烈的人,更何况她一把年纪了,要真怕死,也不敢这么大胆跑到楚家来行凶。咱们明着逼问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搞不好还会被她反咬一口。虽说那两个丫鬟可以当人证,可到底是没确凿的证据,王贞也可以反说丫鬟是诬陷她。”   岳嬷嬷点了点头,似是觉得她说的在理。   楚雨凉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不管如何,王贞现在都不可能再搞事了,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你。”   现在王贞就跟瘫痪似的,身边又没得力的人,想再使坏根本就不可能。再加上楚云洲已经对她起了杀心,随时都可以要她的老命。她现在不担心王贞会翻浪,她现在担心的府外有和王贞一样心思的人。这些想必楚云洲也应该会想到吧?   “岳嬷嬷,王爷有没有说他今天什么时候会来?”撇开那些糟心的人和事,楚雨凉问起了自家男人的去向。   晏鸿煊虽说同她在楚府里住着,可到底这不是他的地盘,他有事要处理的时候都是回了贤王府的。这几天她都只顾着楚府里的事,都忘了要关心他。最近这男人似乎挺忙,早上出去,晚上才回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么。照理说,他在朝中没什么要职,应该很闲才对。   对了,她都忘了要问,昭王那坨‘翔’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真被皇上废黜王位了?还有那个太子晏子斌,‘翔’昭王出了事,他马上又要娶楚菱香了,这时他是不是特得意?   不想不知道,楚雨凉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人和事值得她去关注。   唉!   以前她怎么不觉得这些人和事同她有关?   果然嫁了人,连心态都变了,她不仅要关注楚家的事,心里还得想着晏鸿煊那边的事,难怪都说‘婚姻’是坟墓,她现在总算有些体会。   要想逍遥自由的过自己的日子,根本就不可能了……   “王妃,王爷说忙完就会过来。”岳嬷嬷回道,也没说个具体的时间。   楚雨凉沉默片刻,才道,“岳嬷嬷,你去把三德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当面交代他。然后你陪我回贤王府一趟,我也好些天没回去了,顺便回去陪陪王爷。”   即便不想承认,可她还是得承认,心中有他。忙起来的时候倒没什么想法,可闲下来时脑子里就会出现他的身影。哪怕昨晚他们还睡在一起,哪怕今早他们还抱着缠绵……   岳嬷嬷很快把三德带了过来,楚雨凉也没交代别的事,就是叮嘱三德要他‘特别照顾好’王贞。   随后,她带着岳嬷嬷离开了楚府,坐着楚府的马车往贤王府去了。   好一阵子没上街了,看着街上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行人,楚雨凉透过小窗看得格外有劲。古老的繁华跟现代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比起来美感是要差许多,可古素的大街、淳朴的百姓却别有一番让人喟叹的美,就连空气都透着清爽怡人的气息。   比起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现在对这里也或多或少的生了一些好感。   “岳嬷嬷,如果我要送王爷东西,你说我该送什么他才会喜欢?”收回目光,楚雨凉看向坐在对面座榻上的岳嬷嬷。   “王妃想送王爷何物?”岳嬷嬷不答反问。   “我就是不知道才想问你的。”楚雨凉耸了耸肩,“你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比较长,我想你给我提些建议。”   岳嬷嬷沉默起来,一看就是在认真思索,片刻后她抬头,道,“王妃若想对王爷示好,可亲自下厨为王爷做些羹粥。”   闻言,楚雨凉皱紧了眉,就跟吃了苦瓜一样,“下厨?我看还是算了吧。”   岳嬷嬷眼中带着一丝谨慎,“王妃若是不会,奴婢可以教您。”   “这倒不是。”楚雨凉叹了口气,扭头又看向小窗外,心情有些低落,“我不是不会下厨,刚认识他那阵子,我天天给他做吃的,可是他那人老挑了,鸡蛋里都能挑出刺来,一次两次我还能忍,天天被他挑刺,我心都被他那些刺戳伤了,我发了誓以后不会再给他做吃的。辛辛苦苦做的东西,被他贬得一无是处,谁还有心情再伺候他啊。”   岳嬷嬷像是不信她说的话,突然嘀咕了一声,“王爷怎的如此傻?”   她说得很小声,可楚雨凉还是听清楚了,回头道,“他不是傻,他是可恶。哎哟,岳嬷嬷,你是没看到他以前那样子,可让人眼疼了。我每天睡得比猪晚,起的比鸡早,整天伺候他,他不领情就算了,那个脸啊就跟掉粪坑似的又冷又臭,不是说我这样没做好,就是说我那样没做好,反正就没有他不嫌弃的。”   闻言,岳嬷嬷面瘫似的脸隐隐有龟裂的感觉,那轻抿的嘴角连续抽动了好几下。   楚雨凉抱怨似的说完,这才发现自己嘴快说多了些,于是赶紧给自己打圆场,“呵呵……岳嬷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说笑的,你别在他面前提这些哈。”   岳嬷嬷点了点头,“王妃放心,奴婢不会乱说话的。”   楚雨凉憨笑了一声,赶紧看向小窗外,谁知道她会不会在晏鸿煊那家伙面前告状,这可说不准的。以后啊,她还是尽量少发言,免得一不小心就被人卖了。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晃动了一下,恰好被楚雨凉捕捉到了。   “停下!”她急忙朝车夫喊了一声。   “王妃,您要下去吗?”岳嬷嬷突然正色起来,“您要买何物,不如让奴婢下去买。”   楚雨凉向她摆手,提起裙摆就往马车外钻,“不是要买东西。岳嬷嬷,你要没事就跟我去看看。”   如果她没看错,刚刚那个突然从巷子里跑出来又跑进酒楼的人应该是楚菱香!   本来她是不想管的,可楚菱香一副做贼样,她就忍不住好奇了。   她都要嫁给太子了,难道还在和佟子贡纠缠?她就不怕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么?到时可不是名誉扫地这么简单。   ……   酒楼里,清幽别致的雅阁中,某侯爷一身白袍,金带束腰,玉冠加顶,端得是潇洒倜傥,优雅矜贵。喝着小酒、抖着腿儿的他惬意又悠闲,狭长的凤眸时而凝望一眼窗外的景致,似乎在等什么出现。   当一抹艳丽的身影闯入他包下的雅阁中,某侯爷那惬意的神色突然就没了,甚至连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都没露出半分,盯着女人婀娜的身子,不悦的问道,“你来做何?”   看着男人熟悉而冷漠的俊脸,楚菱香心中很是受伤,难受的走过去在他身前蹲坐下,目光凄凄楚楚的看着他,“侯爷,为何要躲着香儿,你可知香儿这阵子都在找你?”   佟子贡冷声道,“找本候做何?”   楚菱香受伤的看着他,“侯爷,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皇上圣旨都已下了,再过两月我就要嫁入太子府为侧妃,难道你就没一句话想对我说?”   佟子贡‘哦’了一声,似是才想到有这么一回事,一脸的恍然大悟,然后朝她点了点头,“本候想起来了,好像是听说了这么一件事。三小姐,恭喜了,马上就要成太子侧妃了。”   楚菱香精致美艳的脸瞬间白了,似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所以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侯爷!你怎能这样说话?!”   佟子贡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优雅的端着酒杯,狭长的眼角斜睨着她,“三小姐,那你想听本候说什么?”   楚菱香抬起手指责道,“为何娶我的人不是你?为何见我要嫁给太子你如此无动于衷?侯爷,你到底把我楚菱香当什么了?你说过你会娶我的,你说过你最喜欢我的,如今看着我要嫁给他人,你为何不出来阻拦?难道你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   佟子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含笑的看着她,“三小姐,不是本候无动于衷,而是本候无可奈何。你同太子的婚事是皇上决定的,皇上要你嫁给太子,且下了旨意,你要本候做什么,难道你想本候去替你抗旨?”   楚菱香又怒又惊的瞪着他,嗓音带上了几分尖锐,“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女人!”   佟子贡嘴角又挂起他惯常有的轻佻笑意,“三小姐,本候的女人能绕半个京城,若人人都像三小姐一样,就算本候有十座府邸也住不下啊。”   “你?!”楚菱香脸色又白变青,煞是难看。   “三小姐,不是本候不想负责,本候早前就同你说过,本候要为义父守孝,现在不会娶亲。若能继续等候本候的,本候定不会辜负于她,若等不及的,本候也不怨怒,只能说彼此有缘无分。”说到此,佟子贡突然叹了口气,似是很惋惜般,“本候同三小姐看来也是有缘无分了。”   “佟子贡!”楚菱香突然连名带姓的低喊了起来,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冲洗着她精致美艳的脸颊,纤纤玉手指着佟子贡痛恨的骂道,“佟子贡,你不是人,你就是个玩弄女人的卑鄙小人!枉我楚菱香对你情深意重,还暗许这辈子非你不嫁,可是你却如此薄情寡义,佟子贡,你真不是个东西!”   佟子贡的脸色微变,狭长的眼角也滋出几分冷色,估计没有一个人能忍受别人指着自己鼻子骂的。   可楚菱香处在激动之中,此刻面前的男人那冷漠无情的言语深深的刺痛着她心窝,她恨都来不及,哪会去顾及佟子贡的脸色,一边流着泪,一边痛色的继续指骂,“佟子贡,我楚菱香真是眼瞎了才会喜欢上你!我原以为你对我尚有几分真心,早晚会给我一个名分,可今日我才看清楚,你不过就是一个浪荡公子、以玩弄女人为乐,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说的话当真,你、你还我的清白之身——”   就在楚菱香准备扑上去同他撕扯时,佟子贡微微侧身,躲过了她伸出的手臂,俊脸像是罩上云雾般瞬间阴沉沉的,“三小姐,可别把话说得太重了,你我之间的事是你情我愿,你摸着自己良心说,我佟子贡可有强迫过你半分?”   楚菱香怒怔,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原本姣美的脸上忽青忽白,流着泪的美目盛满了恨意,悔意……   美好的心情被破坏,看着满桌的酒菜,佟子贡已无心情享用,俊脸沉着的他从软垫上起身,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侯爷——”看着他卓绝的身姿即将消失,楚菱香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疯狂的追了出去,“侯爷,别走——”   外面,楚雨凉正隔着一道房门听得正起劲,谁知道房门突然被人拉开,听人墙角被人这样抓包,她一时反应不及,面对那张错愣的俊脸,她整个人都傻愣了起来。   汗死了!她还以为会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呢,谁知道这男人突然来拉门。   最尴尬的其实还不是她,而是佟子贡身后追上来的楚菱香。   看着门外的楚雨凉,她那张脸就跟百花齐放似的,各种色彩变幻不断,犹如她此刻的心情,惊、怒、羞、窘……   “那个……那个。”楚雨凉回过神抬头四处张望,最后实在没地方可望,她只得望向身后的岳群,“岳嬷嬷,那个……今日的天气可真好啊,万里无云、阳光普照,大地回春……”   岳嬷嬷额头上隐隐掉着黑线,眼角忍不住抖动,“……”   佟子贡亦是同样的反应,只不过除了无语外,他也有些意外,本来邀的是她夫君,没想到她却来了。   “楚雨凉,你在这里做何?”楚菱香最先打破平静,红肿的双眼憎恶的瞪着楚雨凉。   楚雨凉朝佟子贡身后看了一眼,惊呼道,“哟,这不是三妹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楚菱香咬着牙被反问得说不出话来,察觉到脸上还有泪水,她赶紧低下头快速的擦拭起来。   “三爷呢?”佟子贡突然问道,目光在楚雨凉干净白皙的脸上流转,似是在打量她和半年前有何区别。   “三爷……”楚雨凉被问哑了,她若说晏鸿煊没来,只是她和岳嬷嬷在这里听墙角,不知道这人会不会捏死她?   就在她暗自退着脚步准备开溜时,只听岳嬷嬷略带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爷,您来了?”   还不等楚雨凉回头,腰间突然一紧,她随即落入一具熟悉的怀抱中。   转身看着自家男人迷人的俊脸,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当着佟子贡和楚菱香的面故意嗔怪的说道,“王爷,你怎么才来啊?不是早跟你约好了时辰的吗?”   佟子贡在她身后抽了抽嘴角,这女人。姓晏的可是他邀请出来的!   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晏鸿煊垂眸看着怀中的她,低声问道,“出了何事?”   楚雨凉背对着身后两人朝他暗使眼色,嘴里说道,“王爷,我突然不想在这里吃东西,我们换一家吧。”   “嗯。”晏鸿煊并没有拒绝她,只不过临走时看了一眼佟子贡。   两主子已经走了,岳嬷嬷自然也跟着走了。   佟子贡刚准备抬脚,手臂就被人抱住。   “侯爷,能不能听香儿说几句?”楚菱香又红了眼眶,晶莹的泪在眼眶中打转,比起刚才指骂的样子,此刻的她温柔又可怜,也不管佟子贡答应不答应她的求情,她随即说道,“侯爷,你别这样对香儿好不好?香儿不想要嫁给太子,香儿只想嫁给你为妻……侯爷,求你出面将我们的事告诉皇上好吗?只要你出面,皇上肯定会同意取消我和太子的婚事。香儿真的不想嫁给太子,香儿只想嫁给侯爷,不管等多久,香儿都愿意等下去。侯爷,香儿求你了……”   佟子贡眯着眼,冷冷的斜睨着她,并将她抱着自己手臂的双手拉开,“三小姐,皇上乃九五之尊,君无戏言,就算本候出面也改变不了皇上的决定,更何况本候没那么大的能耐。如今事已成定局,本候无能为力,若三小姐不想被杀头,从今以后请断了同本候的关系。”   他冷漠无情的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楚菱香双腿打软,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为何要如此薄情的对她?   为何啊?   她真恨!恨他的无情无情、恨他的风流不羁、恨他曾经的花言巧语……   也恨自己的痴傻……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主动,凭她楚家三小姐的身份定能让他倾心自己,毕竟在这朝野之中,就没有人不想巴结她爹的,所以哪怕知道他是个多情种,她也不顾一切的献出了自己。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将他们楚家看在眼中。   本来她是想等爹回来就向爹坦白他们之间的事,可没想到娘却在那个时候出了事,然后她就一直没机会开口,让她更没想到的是不等她先开口,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   那一道圣旨像一道惊雷,打得她措手不及,甚至差点毁了她的神志。   特别是当爹怒斥她、要她接受她和太子的婚事时,她知道完了……   曾经她幻想过的一切美好的事都没有了……   她找了他多日,今日终于打听到他在此,于是匆匆赶来,可是她看到的不再是他温柔深情的样子,而是薄情寡义的态度……   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想过,只要这个男人说一句‘不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同她私奔,哪怕远走天涯、哪怕流浪于世,她都不怕,只要他愿意和自己一起面对。   可是她又错了,他不但没有一句不舍,反而无情的和她撇清关系……   他到底是有多狠,竟如此伤害她?   他到底是有多冷血,竟看不到她一丝可怜和无助?   他到底是有多寡情,竟舍得让她嫁给别人?   ……   离开酒楼,楚雨凉被晏鸿煊牵着手,上了楚府的那辆马车,岳嬷嬷跟在马车后面,车夫将马儿掉头朝贤王府的方向而去。而转弯之时,楚雨凉清楚的看到佟子贡上了另一辆马车,那辆马车她很熟悉,是贤王府的。   从酒楼出来,她一直都拉长了脸,甚至没正眼看一下身旁的男人。   “怎么了?”晏鸿煊搂着她的腰突然收紧手臂,目光带着一丝疑惑落在她脸上,“可是身子不适?”不等楚雨凉回答,他突然轻斥,“要出来为何不让人通知我?”   楚雨凉突然拉开他的手臂,坐到他对面。   晏鸿煊手中一空,俊脸突然绷紧。   突然间,马车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冷。   “过来!”晏鸿煊捏紧拳头,突然下令。   “就这么坐吧。”楚雨凉无视他的冷脸,冷淡的回了一句。   “本王如何惹到你了?”这女人,要生气都不打招呼的?   “没有。”楚雨凉依旧冷漠。   晏鸿煊冷着脸伸手要抓她,见状,楚雨凉很不客气的将他推开。   “楚雨凉!”晏鸿煊有些动怒了。   “不用吼,我耳朵没聋。”   晏鸿煊险些吐血。他哪里得罪她了?   盯着他冷硬的俊脸,楚雨凉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嘴里鄙夷的说道,“还以为你多忙呢,结果却跟人约在这里吃喝玩乐。你们怎么就不挑个好点的地方?好歹也该找几个美艳的姑娘作陪才是。”   晏鸿煊脸都黑了,“你再胡说试试?”   楚雨凉撇嘴,“哼!你以为我稀罕跟你说话?”   晏鸿煊是真气了,倾过身体,快速的将她抓住,用力一拉,就将她抱了个满怀,对着她耳朵训道,“本王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要不给本王说个清楚明白,本王今日绝不放过你!”   坐在他大腿上,楚雨凉咬着唇不吭声。   她越是这样,晏鸿煊越是没了耐性,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脑袋抬高,冷眼怒瞪,“给本王说清楚!”   楚雨凉垂下双眼,准备来个视而不见,可下巴突然传来痛意,顿时就把她惹炸了,“晏鸿煊,你是不是想对我施家暴?”   晏鸿煊顿时都被她气笑了,放开她的下巴,一巴掌拍向了她的屁股,“为夫倒是很想收拾你一次,可惜……”他突然低头在楚雨凉脖子里吸吮起来,“可惜为夫舍不得。”   楚雨凉一头黑线。刚准备将脑袋推开,晏鸿煊似乎早有防备,快一步的捉住她双手并反剪到她身后。   看着她气呼呼的脸,晏鸿煊哭笑不得,“我不过是赴邀应酬罢了,这也值得你生气?”   楚雨凉咬牙,“应酬?你应酬什么?应酬花心萝卜?还是说你想跟安定候学习怎么辜负女人?”   不是她小心眼,实在是她不能理解这两个男人怎么做成朋友的?   都说物以类聚,可是在他和安定候身上,压根就不是这样的。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背着他也在乱搞男女关系?   楚菱香被安定候糟蹋并抛弃,她是觉得楚菱香自作自受,谁让她识人不清的?可站在女人的角度,她却讨厌安定候那样的种马男人,这人简直就是一个渣,坏到极点的渣。   而她的男人却跟这样的渣私下交好,来往密切,饶是她再理智,也会想多的。   不是她管得多不让他交朋友,而是她无法理解他的朋友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听完她连续几个反问,晏鸿煊总算明白了问题所在,遂情不自禁的轻笑起来,“你就如此不信任我?”   楚雨凉斜眼看向别处。   晏鸿煊好笑的拿脸磨蹭她细腻的脸颊,放开她反剪在身后的双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叹道,“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别胡思乱想,除了你我没接触过其他女子。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楚雨凉眼睫颤了颤,感受着他蹭在脸上的痒意,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嘴里鄙夷道,“看吧,现在都学会哄人了。”   晏鸿煊额头淌起了黑线,“……”   哄她难道还有错?   就在决定保持沉默之时,楚雨凉又鄙夷道,“看吧,心虚了。”   晏鸿煊心口一紧,是真的差点呕出一大口血。横竖都是他的错,他招谁惹谁了?   实在被冤枉得厉害,他抬手又给了楚雨凉屁股一巴掌,板着脸训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再满口歪理,看我饶不饶你!”   他这一巴掌有些狠,打得楚雨凉肉疼,险些从他怀中跳起来,一气之下,她抓紧晏鸿煊的衣襟,凶神恶煞的怒道,“晏鸿煊,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背着我玩女人,我首先会给你戴顶绿帽,然后再把你给剪成太监!你给我记住,上了我的床睡了我,别说玩女人了,就是看一眼其他女人你都最好把裤裆给我捂紧些,要不然有你好看!”   “哈哈……”她这边话音刚落,一道洪亮而夸张的笑声突然从后面的马车里传来。   晏鸿煊脸色那个绿哦,都没法形容了,“楚雨凉,你是想死不成?敢背叛本王?”   楚雨凉哼了一声,“你没背叛我,我会背叛你?还是说你打算背叛我,所以现在恼羞成怒了?”   晏鸿煊黑眸瞪得老大,被她给绕得接不上话。   一气之下,他捧着楚雨凉的头,对着那张让他气恨的红嘴重重的啃咬了下去——   这女人,他早都想狠狠的收拾一顿了,否则早晚会被她给气死!   幸好马车有些颠簸,掩盖住他们在车上过激的举动,可尽管这样,跟在他们后面的马车里一直都有笑声传来,就连跟在马车旁边的岳嬷嬷都忍不住低头抖着肩膀。   夫妻吵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有谁见过这么吵架的夫妻?   在岳嬷嬷看来,新王妃说那些话是极为霸道不讲理的,估计没一个男人受得了,可她知道在王爷面前,新王妃的一切霸道无理行为都不是个事,王爷若真有那些花花心思,哪会独身这么多年。要不是皇上下旨,她还不知道王爷准备独身到何时。   ……   那边夫妻俩吵得热闹又‘激。情四射’,这边,从酒楼离开后,楚菱香没有回楚府,而是去了韩府。   自从韩娇和王元武通奸之事传到了韩辉熊耳中,韩家的人就再也没跟楚家的人有过接触,甚至下人之间在大街上碰触,韩娇的人也会绕开道走。   尽管这出奸情有损几个家族颜面,甚至坏了家族之间的来往,可在韩辉熊看来,除了有点不光彩外,对韩家实质的影响并不大。反正那女婿已经把女儿休了,女儿和王元武的事又是出在休弃之后,真要把事情传开,还是能找到理由为女儿开脱的。   当然,这种事能不闹大是最好,所以韩娇的人也主动避开楚家的人,就是不想发生任何冲突。   不过对外孙和外孙女,韩辉熊还是在乎的,毕竟那是女儿的骨肉。   当看到楚菱香伤心的到来,韩辉熊还忍不住紧张,“香儿,出了何事?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如果女儿不在楚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外孙女在府中受人白眼了。   楚菱香抱着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痛哭,“外祖父……香儿好难受……”   韩辉熊挥退了四周的下人,拍着她肩膀安慰道,“是谁让香儿受委屈了?快告诉外祖父,外祖父替香儿出头。”   楚菱香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外祖父,香儿不想嫁给太子……”   闻言,韩辉熊突然皱眉,不赞同的道,“香儿这是说傻话?外祖父得知你要嫁给太子为侧妃,都替你高兴了好几日呢,你怎会不想嫁呢?”   楚菱香痛苦的摇头,“外祖父,香儿不想嫁。香儿是真的不想嫁给太子……”   看出她不是在开玩笑,韩辉熊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丫头是傻糊涂了不成?嫁给太子是何等的尊贵,她居然不愿意?   自从得知皇上下了圣旨后,他是真的高兴了好几日,虽说她只是自己的外孙女,可若是她做了太子侧妃,他们韩家也会跟着沾一些光,以后太子登基,她就是贵妃,到时候他们韩家也能同皇族攀上些关系。   说不定女儿也能靠着这个外孙女重返京城,到时候楚云洲就算想对付女儿,也得衡量弊端。   这么好的一门婚事,要说不同意,这还真是犯傻才会有的。   将楚菱香带到椅子上坐下,韩辉熊坐在她对面,严肃的说道,“香儿,不是外祖父要训你,而是外祖父不能赞同你的想法。”   楚菱香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外祖父。”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韩辉熊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香儿,在外祖父看来,这门婚事是你出头的好机会,多少人挣破头都挣不来的,你怎么能说不想呢?太子不是普通人,是将来的一国之君,你嫁给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想想,将来皇上退位、太子登基,凭你侧妃的身份你在后宫之中的地位难道会低吗?荣华富贵这些外祖父就不多说了,若是那太子妃……”说到此,韩辉熊压低了声音,“稍不留神犯了错处,说不定你还有机会母仪天下。你说,嫁给太子这么好的一桩婚事你怎么就不高兴呢?”   楚菱香愣愣的望着他,红肿的眼眶之中还闪着泪光,只是没在往下流了。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些。   她心中一直想的都是要嫁给安定候,毕竟喜欢了他多年,在她大着胆子把自己给他的时候她更是下定了决心非他不嫁。   而且她一直认为爹把她当做攀权附势的棋子,所以她更加抵触这门婚事。如今听外祖父这么一说,她突然有些心动了……   嫁给太子……以后的身份自然尊贵无疑。   是不是就可以报复那个负心的男人?   是不是就能压住楚雨凉的气焰?   是不是还有可能做皇后?   是不是就能护住娘亲的安危?   这些,她真的从来没想过,如今外祖父的一番话像一盆冷水泼向她,让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原本她都快要绝望了,可现在她仿若找到了一条出路般,多日来心窝里的难受似乎也少了许多……   对!她要嫁给太子!   她要让那些辜负了她、欺负过她、给过她委屈的人统统对她俯首听令…… ☆、【八十一】报应来袭   见她情绪逐渐冷静,韩辉熊也知道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遂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劝道,“香儿,听外祖父的话,既然圣旨已经下了,你就别多想了。你啊现在年纪小还不懂这些道理,等将来你到了那个位子,你就会知道外祖父今日没骗你。”   楚菱香哽咽的擦着眼角,对他点了点头,“外祖父,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韩辉熊很满意,“那就好那就好..你能想明白,外祖父甚是欣慰。”   说实话,方才真吓了他一跳,这么好的婚事都不同意,他都想训斥她几句不知好歹了。可是想一想,这丫头也很可怜,婚姻大事本该爹娘做主,可惜他们的娘现在却不在身边,她年纪小,难免有犯糊涂的时候,像今日这般还真是让人担心。要是娇儿在就好,她做娘的一定能为儿女的婚事拿主意。   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逃去了什么地方,连他这个做爹的都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楚云洲不死,估计娇儿一辈子都不敢回京......   想到什么,韩辉熊老脸上带着一份关切,问向楚菱香,“香儿,最近府中可好?”   提到家里的事,楚菱香就忍不住恨道,“外祖父,您都别提了,提起就难受。”   韩辉熊眯起了眼,“怎么了?难道因为你娘的事你爹还在生你们兄妹的气?”   楚菱香哼道,“可不是嘛!外祖父,您都不知道,我爹竟然把楚府掌家的权利交给了楚雨凉那小贱人!”   闻言,韩辉熊睁大眼,“什么?有这事?”   楚菱香点头,脸上的恨意越来越多,不仅把楚雨凉当家的经过说给了韩辉熊听,还把楚府发生的投毒案也说了出来,包括自己的祖母王氏性命垂危、王贞摔伤这些事都巨细的说了。   她其实就是心中憋闷委屈,又强压在心中,此刻有韩辉熊在身边安慰,她像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般,把所有的事都含恨带怨的吐了个痛快。   她说的激动,韩辉熊听得起劲,就跟一个耐心极好的听客般,偶尔会插嘴安慰上她几句,这使得楚菱香像找到靠山一样,越是越来劲儿。   离开韩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得知楚菱香是偷偷出来,韩辉熊也没留她,不是不想留,而是现在韩楚两家关系正闹僵着,楚菱香自己也不会傻到在韩家过夜。   不过韩辉熊还是有让人送她回去。   这次出来,楚菱香从被佟子贡辜负的伤心绝望到被韩辉熊开导后心平气和,尽管这一天她经历了很多难忘的事,可到底还是想通了,以至于离开韩辉熊的时候,她还心存感激。   而在楚菱香走后,韩辉熊连夜就去了王家,找到了王元武的爹王彪,将王贞下毒未果以及现在受重伤之事告之了王彪。   听说自家大姐失手,王彪拍桌大怒,“真是没用,这点事都办不好!”   韩辉熊说了情况以后一直都没吭声,任由王彪发气。毕竟那是王彪的亲大姐,要如何做还是王彪做决定才合适,他若主动站出来说王贞的不是,就显得太不尊重王彪了。   等到王彪骂够了,韩辉熊才问道,“我们现在该如何做才好?不知道那楚云洲有没有起疑?若他对你大姐起了疑心,你大姐会不会把我们两家给招出来?”   王彪长的有些粗犷,加之身体有些臃肿,整个人就算不怒也会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这会儿为了自家大姐失手的事正在气头上,所以那神色更加骇人。   韩辉熊提到的问题也是他担忧的事,所以当韩辉熊问出来以后,他立刻拍桌下定主意,阴狠的道,“她如此没用,我们还留着她做何?如今她都成了废人,留着她对我们一点用处都没有,说不定哪天还会出卖我们!”   韩辉熊没搭话,而是继续问道,“那我们现在......”   王彪眼中迸出一丝杀意,“反正她也是要死不活的人了,不如提早‘送她走’,以免夜长梦多!”   韩辉熊这才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决定。他自己的大姐他都敢杀,作为合伙人,他有何不同意的。要的就是王彪的心狠毒辣,否则要对付楚家,凭他们韩家根本不可能。   商议完了正事,韩辉熊突然问道,装着很随意的样子,“对了,你最近可有元武和娇儿的消息?”   闻言,王彪叹了一口气,摇头,“唉!我最近也在为这事担心,也不知道他们俩躲去了何处。”   见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韩辉熊也没追问太多,只是随意的说道,“若是你有他们的消息,也告诉我一声。”   王彪应道,“嗯,一定。”   。。。。。。   楚雨凉被晏鸿煊带去贤王府,这一待就是一整日,不是她不想回楚府,而是某侯爷一直赖在贤王府不肯走,他不走,她和晏鸿煊也走不了。   本以为佟子贡厚着脸皮是到他们府中蹭玩消遣的,结果下午楚雨凉失了耐性闯进书房才发现,两男人不是在书房里玩,而是一同在书桌旁指着一张图......她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两人神色严肃,盯着图纸的目光凝神专注,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讨论事情。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佟子贡有如此冷肃的表情,跟平日里玩世又风流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而晏鸿煊也是同一副神色,若是他俩一同盯着一副图,她还以为这两个人已经反目成仇了。   “咳咳咳..贤王妃有事?”还是佟子贡最先回过神,那冷肃的俊脸突然间跟变戏法似的,唇角一勾,眼角一挑,又是那副让人恶心的轻佻摸样。   楚雨凉没看他,只是看到晏鸿煊不着痕迹的把桌上那幅图遮挡了起来。   “你们继续吧。”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话,她退出了书房,并将房门关上。   虽说每个人都应该有私人空间,她也尊重晏鸿煊,不想去过问他太多事,可是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心里还是堵得难受。   他这是不相信她吗?   书房内,晏鸿煊看着房门发愣,目光沉沉的。   佟子贡在一旁轻笑出声,“你还当真惧怕她啊?”   晏鸿煊收回目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她不是一般女子,不懂就给本王闭嘴!”   佟子贡摸着下巴,笑得不以为意,“除了脾气差些外,本候还真没发现她同一般女子有何不同。三爷,不就是个女人么,值得你如此稀罕?   晏鸿煊将桌上图纸卷好,放入了桌下的暗格中,这才斜眼看着他,鄙夷道,“本王就稀罕她了,如何?不像某些人阿猫阿狗的都不放过。”   说完,他背着手从佟子贡眼前昂首挺胸的离开,只留下佟子贡在书房里凌乱,“.......”   这混账东西,居然骂他是禽兽!   晏鸿煊走出书房,还以为楚雨凉回了卧房,结果找过去才发现她在花园里坐着发呆。   “想何事?”他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没事。”楚雨凉淡淡的回了一句。像是故意转移话题般,她随即反问道,“要在这里用晚膳吗?我看岳嬷嬷已经去准备食材了。”   晏鸿煊微微眯眼,一瞬不瞬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看什么?”楚雨凉从石凳上起身,准备绕过他走开,“我去看看岳嬷嬷准备好没有。”   “凉儿。”晏鸿煊突然将她手腕捉住,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手腕往下,将她纤细的手指紧捏着,“可是不高兴了?”   楚雨凉怔了怔,低头看向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眸光忽闪,片刻后,她抬头看着他神色沉凝的俊脸,笑道,”王爷,你发神经是不是?你哪只眼看到我不高兴了?”说着话,她调皮的朝他眨了一只眼。   “你觉得我有事瞒着你。”晏鸿煊直言点出她内心的想法。   楚雨凉强装出来的假笑突然僵住,跟他城府比起来,她显然笨了许多。   看着他如画般迷人的俊脸,她微微扬唇,这一次笑得很自然、很随意,“王爷,我不问,我相信你不说肯定有你的原因。我也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通通告诉我。”   是的,她不会问,问出来的答案和他主动交代的意义不同,她也有秘密没说,自然没资格去要求他坦白什么。更何况知道那么多有如何,她是深有体会,知道的事越多,身心承受的压力就越大。与其活得累点,不如活得傻点。   再说了,谁知道她会在这里待多久,她现在是没机会接近那张床,她要是有机会接近,说不定她分分钟就离开这个异世了。   只是......为何心里闷痛闷痛的?   摇了摇头,她敛回思绪,对上那双此刻泛着幽光的黑眸,主动拉着他往膳厅去,“爷,我去催岳嬷嬷动作快些,我肚子都饿空了。”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眸光一直深深的落在她身上。   他不明白,很多时候她都极为霸道,为何现在又选择逃避......   晚上,楚雨凉让程维跑腿,去楚府给楚云洲说了一声今晚不回去了。   佟子贡没在贤王府用完膳就走了。   夫妻俩用过膳,早早的回了新房。   难得成亲之后回府住一天,这一晚两人都显得很沉默。平日里楚雨凉还会主动跟他聊天,可自下午开始,她沉默的时间远远的多过说话的时间。晏鸿煊再傻也看出她有心事,他甚至好几次都想把一些事主动说给她听,可每一次他要开口的时候,楚雨凉都找了话茬把彼此的注意力转移了。   为此,晏鸿煊既疑惑又郁闷,她到底在纠结什么?他都交代难道还不行吗?   晚上,他在索要的时候楚雨凉出奇的配合,他好几次故意用蛮劲,甚至把她弄哭了,楚雨凉也没怨他半句,依旧迎合着他。   这一晚,两人尽情缠绵,极近刺激,晏鸿煊原本想借欢爱缓减一下彼此间那种沉闷的气息,可他没想到楚雨凉突然间变得异常热情,结果讨好她的目的没达到,反而让他在情.欲里无法自拔,整整一晚,他就像一只食不饱的野兽般,把某个女人从头到脚啃了不知道多少遍。   以至于第二天,楚雨凉睡到大晌午才醒,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忍不住泪奔。   “晏鸿煊,你还能再禽兽点吗?”   她一觉睡到现在,而晏鸿煊早就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桌边看书,顺便守着她醒来。听到她控诉的声音,他将手中书册放下,走过去取来一身干净的衣裙到床边,掀开被子把她捞了起来,然后默默的认真的给她穿戴。   从肚兜到外衫,他做的小心翼翼,尽管动作还不是很熟练,可还是流露出了几分温柔。   楚雨凉一肚子的抱怨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看着自己一身痕迹就跟被狗咬过似的,她就觉得无语。下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那样纵着他了。这男人,给他点甜头,他就得寸进尺。   回想到昨晚激.情四射的场面,他那股子疯狂劲儿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   似是听到房里的动作,很快,岳嬷嬷敲门并送来了热水。   晏鸿煊吩咐她下去把食物送进房,待岳嬷嬷走后,他这才拧了热巾给楚雨凉洗脸擦手。   楚雨凉也不是没眼力劲儿,知道他这是在讨好自己,倒也没拒绝他为自己做事。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楚雨凉除了有些无精打采外,脸颊一直都红扑扑的。   “你今天没出去?”她好奇的问道,目光盯着他的侧脸。以前她觉得男人应该笑起来才好看,可在他身边,她发现不笑也很迷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迷人。那轮廓分明的脸颊就跟凿子精雕细琢出来似的,很有立体感。虽说他是男人,可肤质很细腻,没有粗大的毛细孔,光滑洁净,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晏鸿煊慢慢的转过头,突然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才轻道,“我不喜出门。”   他这话就像是在解释什么,楚雨凉一下子就想起昨天在马车自己对他的怀疑,这会儿突然有些别扭,“那你这几天不在楚府,都是一个人在贤王府吗?”   晏鸿煊‘嗯’了一声。   楚雨凉抿唇,也没说话了。她昨天不过是想多了,真正细想起来,她对他真的没必要去怀疑。   她也不是第一天和他在一起,他的一些生活习惯她都清楚,平日里没重大的事,他连皇宫都不去,几乎都在府里宅着。   他喜欢看书,喜欢清静......这些她都知道的。   跟他在一起,可以说没什么浪漫情调,他们最多的时候都是拌拌嘴,你把我激怒,我把你气得跳脚这样子,不过,对身处在这样的社会下,能如此平静的生活,能关着门小打小闹,这已经算是难得了。   “鸿煊。”   楚雨凉刚开口准备说什么,突然程维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   “启禀王爷、王妃,楚府来人想请王妃尽快回去。”   闻言,楚雨凉扶着腰一扭一扭的去开房门,见只有程维一个人在外面,她随口问道,“人呢?”   程维回道,“回王妃,属下让他先回去了。”   楚雨凉蹙眉,“可是楚府出了什么事?”   程维如实道,“听说是大姨老夫人有事要找您。因她不方便走动,所以只好让楚府的人来请您回去。”   楚雨凉拉长了脸,现在她只要听到那两个老太婆的名字,自己整个人都会不好了。   可现在的她又逃避不了,只能回去。   许是不放心她,晏鸿煊陪着她一同回了楚府。   刚下马车,三德就从大门口跑过来,急着将他们往府中引,“王爷、大小姐,你们可回来了。”   楚雨凉同晏鸿煊一起进府,一边不慌不忙的问他,“这么急着找我回来,可是发生了大事?我爹呢?他难道不在?”   三德回道,“大小姐,老爷今早入宫后就一直没回来,大姨老夫人吵着非要见您,不得已,小的才派人去请您。”   楚雨凉还准备继续同他说话,突然腰间一紧,抬头就看到身侧某个男人黑沉沉的脸色。   她斜眼看了看三德,突然额头上有些黑线。这男人不会是吃醋了吧?   其实楚雨凉想的没错,看着她和年轻的男人说话,把自己凉在一旁,晏鸿煊还真有些不是滋味。要不是对方是楚府的管家,他这会儿定是要将对方打成伤残人士。   之前他并没有注意这个叫三德的管家,现在仔细一看,他突然就有些鬼火冒。楚云洲去哪里找的人,一副狡诈相,笑得也虚假..   三德跟在夫妻俩身后,莫名的觉得后背发凉,他还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这才又跟了上去。   几人直接赶去了王贞的院里,王贞虽说多处骨折导致她不能下床,可嘴巴没受伤。还没进她房门,就听到她尖锐的声音从房里传来,“你们这些废物,让你们办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你们自己看看,这些东西是给人吃的吗?是谁做的,还不赶紧给我把他叫过来,我非得问问他到底是何意思?”   “一群废物,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   在王贞撵人的声音落下,很快房门被打开,几名丫鬟慌慌张张的从房里跑了出来。   看着前来的夫妻俩,几人像是见到救兵一样赶紧给夫妻俩磕头行礼,“奴婢参见王爷、大小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楚雨凉佯装不解的问道。   其中一名丫鬟率先应道,“回大小姐,大姨老夫人嫌饭菜不合口味,把奴婢们都叫去责骂了一顿,还说是奴婢们故意克扣她食材。”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这老太婆,才一天而已就受不了了?   转头,她看向一旁的三德,“三德,怎么回事?各院分发的食材难道不同吗?”   三德恭敬的道,“回大小姐,并无此事。各院分发的食材都是一样的,小的亲自监管,绝对没有出现不公的现象。”   “那为何大姨老夫人说我们克扣了她食材?”   “小的也不知。”   当着众丫鬟的面问完,楚雨凉这才又看向众丫鬟,“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这就进去看看大姨老夫人,兴许这只是一场误会。”   “是。”丫鬟们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并快速的跑开了。   见到楚雨凉,王贞很是激动,不过不是那种欣喜的激动,而是带着憎恨的激动,“楚雨凉,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此刻的王贞依旧如昨天那样躺在床上,从被子的形态来看,她身子应该处于僵直状态,老脸上破皮的地方褪了红色,结起了乌黑的痂,许是不能动弹的缘故,所以没人给她梳头,以至于那一头灰白的头发有些蓬乱。此刻的她说狼狈也狼狈,那一双老眼突凸的睁大,盛满了怒气,说面目可憎也面目可憎,   “大姨婆,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说我‘故意’,我‘故意’对你做了何事啊?”走过去,楚雨凉面带不解的垂视着她。   “你自己看看桌上的东西!”王贞怒道,“你自己看看,这是人吃的吗?”   楚雨凉转过身,这才看到桌上摆放着几碟菜肴,有白萝卜、笋片、大白菜..因为没被动过,所以菜色还不错,只不过有些凉了。   她转过身,依旧不解的看着王贞,摊手,“大姨婆,我还是不解,这些菜挺不错的啊,你怎么就嫌弃上了?”   王贞脸色都青了,“不错?这叫不错?楚雨凉,你当我是要饭的不成?我在府中住了这么久,何时用过这样的饭菜?你还敢说不是故意克扣我食材?”   楚雨凉不赞同的回道,“大姨婆,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你受了伤,我们安排了这么多人服侍你,就是希望你能早一些痊愈,如今你说我克扣你的食材,你可太伤人心了。”   王贞怒,“楚雨凉,别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受了伤,正需要进补,你却给我吃这些东西,你、你还有理了?”   楚雨凉没理她,而是走到桌边用筷子戳了戳碟子里的萝卜小菜,然后很无辜的看向王贞,“大姨婆,你怎么就一点不理解人呢?这些菜虽然清淡,可是却适合受伤的您。你不知道,我昨天特意让三德去问过大夫,大夫说清淡一些的食物比较合适您养伤,为了不让你产生误会,我还交代了三德,给每个院子发放同样的食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么不理解人呢?”放下筷子,楚雨凉严肃起来,“大姨婆,真不是我故意不给你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而是的确为了你身子骨着想。听说啊,上了些岁数的人最好不要吃太油腻、太滋补的东西,要不然容易得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这些,您说您在我们府中修养,要是得了这些病,估计都没地方给你医治。”   “你......”王贞气得脸色发青,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都开始抖动起来,“咳咳咳......”   见她猛咳起来,楚雨凉赶紧过去给她顺气,“哎哟,大姨婆,你别这么激动,小心着身子......我知道你很感激我能为你着想,你别这么见外,为你着想都是我做小辈应该做的。以后啊,我一定加倍‘伺候’好你,让你老有所乐,老有所福..”   她轻柔的拍着王贞胸口,在说着‘伺候’两字的时候突然手掌发力,狠狠的压向了王贞的胸口。   “咳咳咳.”王贞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胸口一痛,让她咳得更加剧烈起来,那突凸的瞳孔翻着白色,就差昏过去了。   楚雨凉还不只压了一下,连着压了好几下。   “你......咳咳咳......”王贞翻着白眼球,剧烈的胸痛加上因为咳嗽导致身体震动传来的疼痛,让她最终没挺过去,还真晕了过去。   楚雨凉停下手,在她鼻子下谈了探,这才得意的起身。老家伙,不信玩不死你!   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了的饭菜,她笑得更是得瑟。这些个娇生惯养的人,吃惯了山珍海味,从来都把青菜萝卜当猪食,这老东西是,就连她家那男人也是,要不是当初他亲口说这些是猪吃的,她都还不知道原来青菜萝卜还能侮辱人。   想吃好的进补?梦吧!   门外,晏鸿煊和三德以及岳嬷嬷都在等着楚雨凉出来,主要还是为了避避嫌,晏鸿煊虽然没进房,不过还是通过大开的房门留意着房里的一切,王贞身不能动,倒也构不成威胁,但还是亲眼看着为好。   见他不放心的样子,楚雨凉笑了笑,“没事,我一只手就把她弄晕了。”   晏鸿煊唇角勾了勾,主动牵起她的手,转身就要走。   楚雨凉突然将他拉住,“王爷,要不要去看看她的情况?我也拿捏不住轻重,不知道会不会弄死她?”   晏鸿煊抬脚,头也不回,“她是死是活同本王何干?”   楚雨凉抽着嘴角沉默,“......”好吧,她承认他说得有理。   夫妻俩回了他们住的院子,对于王贞这边,一句招呼都没留下。   整个下午,楚府都很安静,楚雨凉还回房补了瞌睡,晏鸿煊哪也没去,就在房里守着她。   昨晚折腾得太过,他心里也心虚,好在今日她并没怨恼,他也算是松了口气。   身为男人,虽说承认某些事很没颜面,可他骗不过自己,在内心里,他多少是有些忌怕她的。不是怕她惹是生非、也不是怕她凶神恶煞犹如悍妇一般的样子,而是......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受,明明她就在身边,他都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感觉。特别是她生气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更为清晰。   虽说他瞧不起姓佟的对女人花言巧语的样子,可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他对她多说一些好话她就会安分的待在他身边、甚至事事顺从他?   可是......要说些什么呢?   夸她漂亮?她本来就不丑,还需要夸吗?   夸她温柔善良?这似乎有点自欺欺人。   夸她贤惠能干?那还不如夸她强势霸道更好。   夸她......似乎夸什么都不合适。   坐在床头边,垂眸看着女人安静的睡颜,晏鸿煊忽而勾起唇角,哑声失笑。   仔细想想,他到底看上她哪点了?   说她一无是处,不知道这女人醒来后会不会提刀追砍他......   。。。。。。   楚雨凉从下午睡到天黑,身上的酸痛疲劳总算缓减了一些。   没有人来找她,她也就没起床,跟软骨头似的继续赖床上,晏鸿煊想让她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结果楚雨凉直接回了他一句,“你这人怎么一点良心也没有?晚上我被你各种摆弄活动得还不多吗?睡个懒觉而已赖个床而已,你要看不惯就别看,也不想想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   晏鸿煊心口抽搐着,就差吐血了。   避免晚上上不了床,他只能闭嘴,顺便还得把吃的给她摆放在床头,然后伺候着让她多吃了一些。   睡足、吃饱,精神好,等空盘子空碗撤走以后,楚雨凉裹着被子就觉得无聊了。   正在这时,岳嬷嬷突然在门外传报,说三德来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王贞醒来之后又在房里闹腾,这次不是要见楚雨凉,而是要见楚云洲。   可是楚云洲一整日都不在府中,就连天黑也没回府,楚雨凉让岳嬷嬷去问过才得知楚云洲受友人相邀今日去别人家赴满月宴了。   不得已,楚雨凉只能穿戴整齐然后带着岳嬷嬷前往王贞院中。   再次看到楚雨凉,王贞依旧憎恨,只不过比起午后那会,多了一丝害怕。   “你、你给我滚出去!”   “大姨婆,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是想把全府的人都吸引过来陪你?”楚雨凉冷着脸走向她。   在看到她身后的岳嬷嬷时,王贞神色大变,“她、她来做何?这里不欢迎你们,给我出去!”   楚雨凉翻了个白眼,大晚上看到她动怒的样子,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转身,她朝岳嬷嬷抬了抬下巴,“岳嬷嬷,既然她不愿意看到我们,那我们回去吧。”   神经病!要不是三德说楚云洲不在府中,她才不会过来。就她这个衰样,就算嗓子闹哑了也无济于事。   就在她们刚要跨出门槛时,王贞突然软下了声音,“等等......我、我要出恭......快叫人过来服侍我......”   闻言,楚雨凉抖了抖肩膀,背对着她回道,“大姨婆,是你自己把院中的丫鬟骂跑了的,现在就算要重新找人过来服侍你,你也得给我些时间才行。我这就去安排,你先忍一忍啊。”说完,她憋着笑,抬脚要走。   “等等......”王贞又唤道。   “大姨婆还有什么吩咐?”楚雨凉依旧没回头。   “你过来帮我!”王贞突然命令起来。   “我帮你?”楚雨凉转过身,用大拇指指着自己,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大姨婆,我都不会服侍人,你要我如何帮你?”开什么玩笑,要她帮这可恶的老东西端屎端尿?她这是脑子进水异想天开吧?   若说她是一个可亲可敬的老人也就罢了,就算不是她亲戚,她也会伸出援手帮个忙,可这老东西,心思毒辣,连亲人都想加害,最可恶的明着暗着中伤她,要她去服侍这么个人,她有病啊。随便向大街上一个衣着破烂的老人家献点爱心人家说不定会对她感恩戴德,还会大赞几声好人好报。服侍她?别说她没那个闲心和爱心,光是听着她命令的口吻,她就恨不得拿棒子捶死她了。   真亏她开得了口!   王贞也不知道是不是屎尿憋急了,那脸色乌青乌青的,既难看又难堪。见楚雨凉不愿,她只得抬高下巴朝岳嬷嬷看去,“让她来服侍我!”原本就是这可恶的妇人把她伤成这样的,让她来服侍天经地义!她没找她另外算账都是好的了,等她伤好后,一定要给她好看。   楚雨凉朝岳嬷嬷看去,见她面无表情就跟没听到王贞说的话一般,她含讥带讽的再看向王贞,“大姨婆,不要说我楚雨凉不给你面子,岳嬷嬷是我们王爷身边的老人,别说你能让岳嬷嬷服侍你,就算是我也不敢这么吩咐岳嬷嬷做事。我看你还是先忍忍吧,我这就去另外给你安排人手,保准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说完,她挽着岳嬷嬷的手臂快速的走了出去。虽说她有打击王贞的意思,可说的也是实话。她还从来没有主动吩咐过岳嬷嬷做事,不是不敢,而是岳嬷嬷做事严谨又自律,根本不需要她过多的指手画脚。再说了,她要真开口让岳嬷嬷去服侍那种人,岂不是太不把岳嬷嬷当回事了?岳嬷嬷可能不会反对,但心里肯定会不爽她。   “楚雨凉--你给我回来--”   老远,楚雨凉都能听到王贞尖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这大晚上的,生生的给叫出了几分毛骨悚然的惊棘感。   于是楚雨凉拉着岳嬷嬷跑得更快了。   原本她只打算带岳嬷嬷过来,毕竟晏鸿煊是个男人,大半夜在府中走来走去也不方便。但晏鸿煊还是跟着他们来了,他这次没跟进去,只是在院门外等着她们出来,乍一看颇有些给两人放风的意思。   有关王贞要出恭的事,楚雨凉没提,说是要去给王贞安排人手,她也没立刻去做。说起来都是那老东西自作自受,丫鬟辛辛苦苦的服侍她,不给个好脸就算了,还把人骂成了狗,现在才知道拉屎拉尿需要人了?活该!   三人准备安静的回去,就在他们走过一处转角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风吹过树梢的那种‘沙沙’声。   但此刻天干气躁,哪来的风?   晏鸿煊突然停了下来,岳嬷嬷也停了下来,就连楚雨凉都清晰的察觉到不对劲。   “王爷..”她拉了拉晏鸿煊的手。   晏鸿煊转身,朝岳嬷嬷轻扬眼角,只见岳嬷嬷点头,随即快速的消失在两人眼前。   “.....?!”楚雨凉惊愕。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岳嬷嬷显露功夫,高手啊!回过身,她再次拉了拉晏鸿煊的手,“王爷,要不我们也看看去?”   她想知道这大晚上到底是谁这么不安分。   “嗯。”晏鸿煊也没拒绝,搂着她纤腰无声的从黑暗的墙角飞进了王贞的院中。   。。。。。。   房间里,王贞喊了许多声都不见楚雨凉回头,正憋青了老脸想办法呢,突然有人从房门口‘嗖’的一声窜了进来。   她还以为是服侍她的人来了,结果定眼一看,差点把大小便给吓出来。   来人一身黑衣,蒙着面纱,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很冷漠,甚至带着一丝狠光,虽说看不到对方长何摸样,可光是那身着装以及靠近的危险气息,就让王贞吓得直哆嗦。   “你、你、你是何人......来、来我这里做何?”   “取你性命!”来人没有多言,冷冽的回了一句就从黑色的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并快速的朝王贞袭去。   “来人啊--”王贞大骇,看着对方手中那道白光朝自己袭来,她下意识的惊声尖叫起来,“啊--”   就在她闭上眼以为自己会突然毙命时,只听‘当’一声,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紧接着是铁器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她睁开眼,见黑衣人正转身朝门外怒道,“是谁?”   门外并没有人回应。   “来人啊--救命啊--有刺客--”王贞回过神,又开始惊叫求救起来。   “闭嘴!”黑衣人猛的回过头,目光骤然一紧,并伸手一把捏紧了她的脖子。   “呃......”王贞呼吸被阻断,张着嘴的她突然失了声。   而就在此时,一股臭味突然从被子下方传来,并快速的在房里里蔓延......   ------题外话------   冒个泡,憋坏了。 ☆、【八十二】送他礼物   这股突来的恶臭让黑衣人猛着面纱都嗅到了,只见他双眼泛着狠光,捏着王贞脖子的手更是收紧,嘴里低吼道,“老东西,你敢放毒?看我不弄死你!”   “呃……”王贞浑身多处骨折,手脚被布条裹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没挣扎的能力,此刻脖子被掐,没了呼吸,她张着嘴除了把舌头伸得老长外,就只剩翻白眼了。   而前来的黑衣人在嗅到那充满恶臭的‘毒气’时,杀意更浓,就在他刚要拧断王贞脖子的瞬间,突然破空的声音从窗外袭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掐着王贞脖子的手腕突然传来剧痛。   “唔——”看着刺入自己手腕的飞镖,黑衣人大骇,那痛意让他不得不收手。   一把将飞镖拔去,他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窗户,眼中已是生出慌乱。可他奉命前来,没杀死王贞,现在回去复命也是死。片刻的衡量过后,他快速的弯腰用没受伤的左手捡起地上的匕首,猛的朝着王贞腹部用力插去——   “啊——”王氏一声惨叫过后,双眼一闭、脖子一歪,彻底的人事不省了。   黑衣人总算得逞,连匕首都没拔撒腿就往门外跑——   只不过,突然被门外的一男一女挡住了去路。   眼中带着慌乱,他转身又准备往窗户跑,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岳嬷嬷已经出现在房中并站在窗户边。   “跑啊?怎么不跑了?”看着他在屋中慌乱的样子,楚雨凉笑着挑衅。   “岳嬷嬷,拿下!”晏鸿煊突然一声令下。   “是!”   看着岳嬷嬷身手矫健的袭向黑衣人,那一招一式就跟带风似的,霸气又狠厉,楚雨凉一边乍舌欣赏,一边往晏鸿煊身侧靠。四十多岁的女人还能如此打架,她真是第一次见到。   黑衣人虽说个子高大,腿脚也有力,可灵敏不足,还没过上十招,就被岳嬷嬷手肘击中腹部好几下,加上他手腕受伤,御敌的能力自然就更低了。   很快,他单脚跪在地上,双臂被岳嬷嬷反剪,就连脸上的黑布也被扯掉,整个人被擒,还一脸吃痛的样子面朝着楚雨凉和晏鸿煊。   这人并不是楚府的人!   虽说楚雨凉并不能把府中所有的人都叫出名字,可是在她拿到钥匙第三天正好是发月钱的时候,府中的人去账房领月钱时,她就守在旁边,基本上把每个人的脸都看了。   “你是何人?为何到我府中行凶?”收起挑衅的笑,她严肃的问道。   “哼!”黑衣人面目痛苦狰狞,口气也很恶劣,“别问那么多,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楚雨凉冷笑,“杀你我倒不会……”抬头,她看向岳嬷嬷,“岳嬷嬷,麻烦你将此人送到我爹院中,记得要亲手交给他,告诉他,这事他自己看着办。”   他们不杀王贞,就是想知道王贞到底是自己作案想对付楚家,还是另有合伙人。   这不,他们都还没啥防备呢,就有人前来要王贞的命,可见王贞背后还真有其他人。   原本她还想让王贞躺在这里,让她吃吃苦头,所以特意把这里的下人都撤了,可现在一想,貌似这样不妥,今晚要不是她闹腾得厉害,他们不过来,说不定王贞已经遭人灭口了。   岳嬷嬷用手刀将黑衣人劈晕以后才拖着他脚离开的。   屋子里,楚雨凉看着腹部插着匕首的王贞,有点不敢上前,只能拉身旁的男人,“鸿煊,你去看看她死没有。”   晏鸿煊抿着薄唇走过去,抽出那把匕首,然后掀开被子,这才开始查看王贞的情况。   王贞还没死,只是晕了过去。也亏她之前把腰扭伤了,所以腰间缠了许多布条,那把匕首虽然锋利,下手之人也毫不留情,可匕尖刺入得并不深,也没伤及到要害,估计王贞是被疼晕过去的。   当那被子被掀开的时候,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楚雨凉站得老远都能清晰的闻道,赶忙捂住鼻子。   “娘的,这老东西吃的是啥玩意儿啊,拉的屎臭死了!”让她憋会,她居然拉在裤子里,哦的个天,这吃惯山珍海味的人,果然同一般人不一样,连拉的屎尿都要比平常人臭许多。   晏鸿煊回头看了她一眼,额头忍不住掉黑线。他这个跟屎人接触的人都没嫌弃,她有何嫌弃的?   楚雨凉也并不是没良心,看到他在为王贞止血,她上前,用空闲的手体贴的给晏鸿煊捂了捂鼻子,看着不知是死是活的王贞,她干脆道,“要不请大夫来弄吧,你也别管她了。”   晏鸿煊没抬头,怕她举着手太累,还主动的弯了弯腰,嘴里轻道,“本王没打算救她,只不过不替她止血,就凭她现在的身子状况,估计活不过两个时辰。”   闻言,楚雨凉这才没出声了。   两个人从王贞院里出去的时候,三德正好找了过来,说楚云洲已经回来了,要见他们夫妻俩过去。   楚雨凉命三德去安排人手,重新把人添置到王贞院里,并特意交代让他多安排几个侍卫过来。今日一出给他们提了个醒,现在王贞算是砧板上的鱼肉,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人弄死。   他们到了主院的时候,张海已经在院门外等着了。   “张管事,我爹他见过那人了?”楚雨凉问道。   “回大小姐,老爷已经见过了,正在密室审问。”张海一边回道一边将夫妻俩往一条小径上引,“王爷,大小姐,请跟小的来。”   偏僻的石墙房内,除了有扇厚实的房门外,连扇窗口都没有,看着像密室,楚雨凉进去以后才发现是一间小刑房。房间不大,可刀叉棍棒、火钩链子摆满了角落。甚至屋子里还安置了一张大石台,半米高,有点像屠夫杀猪的那种造型。   此刻,捉到的那名黑衣人被脱了衣裳光着膀子被绳子捆在石台上,两名壮实的男子手中拿着刑具站在石台边,而楚云洲靠墙坐着,大刀阔虎的样子跟审判官一摸一样,冷肃威严。   “爹。”随着张海进去,楚雨凉先喊了一声。   见夫妻俩进来,楚云洲从大椅上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如何,人死了吗?”   他不说问的是谁,楚雨凉也知道,遂摇头,“受了伤,不过王爷已经给她止了血,估计应该死不了。”   楚云洲朝晏鸿煊拱手,“老夫谢王爷出手相助。”   晏鸿煊淡淡颔首,没什么情绪,“岳父大人无需客气。本王不是想帮你,而是想尽快把王贞之事解决了,好让凉儿能安心随本王回去。”   楚府毕竟不是他的地方,在这里他虽然可以自由走动,可若有要事需要处理就极为不方便。   更何况哪有女子出嫁后还住在娘家的?   楚云洲也不恼,反而抿唇一笑。   “爹,问出什么来了没有?”见两人又准备把自己凉一旁,楚雨凉忍不住插话。   “嗯。”楚云洲颔首,脸色忽而沉寒起来,“他是王家派来的人。”   果然,姨娘和王家勾结!   凉儿之前说的对,是他大意疏忽了,姨娘不仅是他的姨娘,也是王元武的姑母。想来应该是王家因为王元武的事记恨上他了,所以才把姨娘收买。   见他都知道了,楚雨凉也就没再问下去。楚云洲虽说偶尔犯傻,但人还是理智的,她相信只要他看清楚那些人的真面目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事关家族人员性命,这种事不需要她去指画,他一个能号令几万将士的大将军不可能连这点处事的气魄和能力都没有。   看着浑身瘀伤不知是死是活的杀手,楚雨凉和晏鸿煊也没在此停留多久。   翌日,楚雨凉有特别关注王贞那边的情况,听三德来回报,说王贞自苏醒过后特别安静,不再像昨日那边又吵又闹,还大肆训骂丫鬟。   楚雨凉听完之后,只是‘嘿嘿’笑了几声。这人啊都是欺善怕恶的,不给她点苦头吃,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以为人人都应该供着她才对。好笑!   快晌午的时候,楚雨凉看完各管事呈上来的帐薄以及记录册,决定带岳嬷嬷去王贞院里走走。   王贞越是恨她,她越是要去她面前晃悠,她现在都变坏了,想到王贞被她气得要吐血的样子,她心里就爽得不行。   ……   如同三德向楚雨凉禀报的那样,王贞自苏醒过来之后真的安分了。   早上,丫鬟给她洗脸擦手,她也不嫌水烫了,丫鬟送来的食物,她也不嫌菜色差了,丫鬟手脚慢了些,她也不开口训骂了。同昨日挑剔、蛮横无理的她比起来,今日的她性子大变,要不是她能吃能喝,服侍她的丫鬟都险些以为她变傻了。   楚云洲从宫里回来后换了便服就去了她院中,王贞见到他,并没多想,只当他是来看望自己的。所以不等楚云洲先说话,她自己就先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   “云洲,你可回来了……”   “姨娘,出何事了?”楚云洲走上前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关心的问道。   “云洲,你把我送回家可好?”王贞嘤嘤的哭求起来,“姨娘想家了。”   “姨娘,可是下人服侍不周,让你受委屈了?”楚云洲不答反问,甚至皱了浓眉。   “云洲,我想家了……想回家去了……”王贞老泪纵横,哭得格外委屈。她想了一个早上,楚府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先不说楚雨凉是有多可恨,就是昨晚那个黑衣人就已经让她吓破了胆,不管那个杀手是否是王家派来的,或者是楚雨凉故意安排的,总之,楚府她是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   如今的她行动艰难,继续待在这里,早晚都会没命。她现在受伤,根本做不了什么事,别说再找机会对楚家的人下手,就连她自己的性命她都顾不了。为今之计,她只能先离开,待伤好之后再做打算。   楚云洲叹了一口气,似是很自责,“姨娘,都是云洲不好,是云洲没能照顾好您,还让您在我府中受此大难,云洲甚是愧疚。”他认真的看着王贞,并抬起手用广袖给王贞擦了擦脸上的泪,“姨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不会再让您受委屈了。您安心养伤,等您伤好之后我再亲自送您回家可好?这一阵朝中事务繁多,娘也危在旦夕,我实在无暇顾及其他事,所以暂时只能委屈您继续留在府中了。”   “我……”王贞原本想拒绝,可看着楚云洲认真又愧疚的神色,她拒绝的话只能卡在喉咙口。   “姨娘,您就听云洲安排吧,当务之急是您的身子要紧,其他的事等您伤好之后再说好吗?”楚云洲好言好语的劝道,耐心十足的挽留她。   王贞还能说什么,最后只得答应继续留下。   只是当楚云洲离开后,她又焦虑不安的皱起了眉。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她现在连下床都不行,更别说自己走出楚府了。身边又没有一个值得自己信赖的人,她想给家中稍个消息让人来接她都不行。   想走走不了,想留下,可又怕遭人毒手。   “大姨婆,想什么呢?”楚雨凉一进门就看到王贞眼珠子不停的转动,这神色分明就是在算计什么,遂她冷笑开口,打断了王贞的思考。   “你来做何?”比起昨日两次见面,王贞的表情稍微好看一些,但语气还是充满了不悦和敌意。   “我来看看你啊。”楚雨凉抖着腿儿大摇大摆的走到床边,并将她从头打量了一边,“啧啧啧,大姨婆,不是我说你,你最近真是衰到了极点。”   王贞老眼睁大瞪着她。   楚雨凉就跟没看到她的表情似的,继续用嘲讽的口吻说道,“你看看你,这旧伤都还没好了又添新伤,大姨婆,你最近是不是倒霉过头了啊?前两日你冒冒失失的摔倒这算是巧合吧,可昨晚府中来了刺客居然跑到你房里来行刺,你说那刺客到底在想什么,府里住着这么多人,他居然挑上了你。不是我说你,大姨婆,你最近肯定是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至于什么倒霉的事都落到你身上。唉,这事我应该同我爹商量一下,看是否有必要请个大仙或者神婆之类的到府中看看,说不定就能为你驱走身上的霉运。”   王贞被她说得脸色忽青忽白,偏偏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昨晚她晕过去了,所以对后面的事并不知情,自然就不知道楚雨凉他们在外面。此刻听到楚雨凉提起此刻,她神色微变,直言问道,“那刺客呢?可是被抓住了?”   楚雨凉叹气并摊了摊手,“刺客啊,早跑了。”   王贞不信,“那是何人发现刺客跑我房中行刺的?”   楚雨凉指了指门外,“巡夜的侍卫啊。他们巡到这边见院门大开就跑进来看,结果发现你人事不省,于是马上向我禀报,还是我半夜让三德去请的大夫来给你包扎伤口的。”   原本以为这样解释是最好的,结果她话音刚落,王贞突然厉声道,“楚雨凉,你少在这里假慈悲,说不定那行刺我的人就是你派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这种女人,心思都写在脸上了,还想装给谁看?你故意克扣我食材,又不让人服侍我,不就是想把我撵走吗?昨晚哪一出你敢说不是你设计好的?”王贞越说越气,越气说的话越是充满了恨意,“楚雨凉,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心思居然恶毒,好歹我也是你爹的亲姨,你不敬我就算了,给我难堪也就算了,还让人如此对我下毒手,你可真是狠啊!”   “哈?!”楚雨凉错愣的睁大眼,然后用手指着自己,“大姨婆,你说是我派人想杀你?”   擦,有没有搞错啊!这种事都还能往她身上推,这老东西有臆想症吧?   王贞‘哼’道,“别在我面前装无辜,我活了一把岁数了,什么人没见过,楚雨凉,收起你那些小心眼,对付我这么一个快入土的老人,你也不怕遭报应?”   见她越说越过分,楚雨凉突然大笑起来,“哈哈……”真是被气笑的!   这老东西真让人无语到极点了,她总会把自己想象的事当成一件真实的事,这种认定假象的思维她是真心佩服。   见她大笑,王贞脸色更加难看,“看吧,我就说是你做的吧?楚雨凉,就算你不承认,我心中也有数。你这个心狠毒辣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楚雨凉捂着肚子,笑得太过,以至于肚子都疼起来了。看着王贞充满的憎恨的老眼,她逐渐的敛上笑意,不无讽刺的道,“大姨婆,比心狠毒辣,我楚雨凉不及你一根汗毛,说报应,我觉得这‘两字’你应该多想想才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   “你!”王贞嘴巴气得直颤抖。   楚雨凉冷笑,转身往外走,“岳嬷嬷,我们回去吧。”   跟这种人说话,就犹如和精神病患者聊天一样,不,她比精神病患者还让人受不了,神经病患者那是因为很多原因造成他们神志错乱,他们的言行是自己都不能控制的,可王贞的神经病却不是病,是一种变态的心理促成的。   岳嬷嬷临走时冷眼斜睨了一眼床上。   看着主仆俩离开,王贞磨起了后牙槽,“楚雨凉,别以为你现在得势了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今日受的委屈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不把楚家弄得家破人亡,我绝不甘心!   想到什么,王贞老眼中的恨意越来越多。片刻之后,她朝门外喊道,“来人!来人啊!”   她声音刚落,就有一名小丫鬟走了进来,“大姨老夫人,您有何吩咐?”   王贞收敛住老脸上的恨意,突然温和起来,“我妹妹情况如何了?她情况可有好转?你看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也不能过去陪着她,你能不能帮我去问问,看她好些没有?”   小丫鬟低头沉默了片刻,才应道,“大姨老夫人,您稍等,奴婢这就去问问。”   王贞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   等小丫鬟离开后,她眼中的恨意又溢了出来。   她实在搞不清楚,明明她算计好了的,咏兰用那些蔓草,一旦毒发肯定活不了,可没想到到现在了都没听到她去世的消息传来。   真是奇了怪了!   楚云洲说她或许只有几日可活,可现在她仔细想想,这不太对劲儿啊,咏兰用的是‘蔓草’的毒,这种毒一旦攻心,就算是神仙也难救,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拖延的死法?如果说他们有解药,那咏兰应该早就醒过来了,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本来她是想让咏兰就这么去的,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凭什么她在这里受苦受难,而咏兰却什么苦头都没有吃过,她那样的死法也真是太便宜她了!   他们楚家的人如此对她,特别是楚雨凉那个小贱人,真是让她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看着自己一身的伤痛,这口气她怎么都眼不下去了。   就算她不能亲手收拾他们,她也有办法搞得楚家家宅不宁,甚至还能让他们母子反目成仇,父女反目成仇……   哈哈……   她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她想看看楚云洲在知道自己的妻子是被自己的老娘害死时会是如何的表情?楚雨凉那小贱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娘是被自己的祖母害死时又是怎么样一副表情……   哈哈……   从今以后,这楚家定不会再安宁下去。   楚云洲不会杀咏兰,毕竟那是他亲娘,但咏兰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肯定会被儿子痛恨到死为止。   楚雨凉也绝对不会放过咏兰,毕竟那是她亲娘,仇人就在眼前,她岂有不报仇之理?但她想要报仇,肯定就得过楚云洲那一关,而楚云洲最多痛恨咏兰,但肯定不会让人杀了咏兰,如此一来,楚雨凉和楚云洲这对父女一定会反目成仇。   到时候,他们楚家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动任何心思,光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仇恨就能让楚家陷入痛不欲生之中。   ……   楚雨凉回了房,没想到晏鸿煊今日回来得这么早,还挺惊讶的走过去问道,“今天怎么没回贤王府?”平日里,他都不怎么在楚府,总是天黑才回来,今日回来得早,她都觉得挺稀奇的。   “回过了。”晏鸿煊淡淡了回了一句,抬手示意她过去。   楚雨凉也没客气,直接往他大腿上一坐,而且还是很没形象的跨坐。   晏鸿煊不仅没说什么,反而很满意的圈住她身子,将她固定住。   “今天没什么事做吗?”楚雨凉好奇的看着他。   “嗯。”   “宫里有什么最近情况没有?”   晏鸿煊默了默,才道,“昭王被父皇禁足三月。”   楚雨凉‘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太子呢,昭王落得这么个处罚,他岂不是得意惨了?”   晏鸿煊抿笑不语,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的轻笑。   楚雨凉笑叹道,“你那两个哥哥还真是搞笑,一会儿这个得势,一会儿那个得意,当真是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抬手,她捧着晏鸿煊轮廓体力的脸颊,故意左看右看,“爷,你说这风水会不会在某一天转到你头上啊?”   闻言,晏鸿煊眸光忽闪,甚至挑了挑眉梢,“怎么,爱妃也看上那个位置了?”   听他那语气,楚雨凉只当他是在同自己开玩笑,所以也没多想,还冲他玩笑道,“爷,这话你就问错了,别说我看上那个位置,就是我得到那个位置,我一个女人也坐不了啊。不过若是你坐上那个位置,估计我能在你身边沾点金光。哈哈……”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皇帝身上有金光?为何他没看出来?   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他喉结动了动,低下头就想去亲她。   楚雨凉见状,捧着他的脸使劲往后推,就是不让他靠近,“小样,又想偷袭,才不让你得逞呢!”   见她故意不从,晏鸿煊忍不住瞪她,圈着她身子的双手突然袭到她腋下——   “哈哈……”楚雨凉突然扭着身子狂笑,一边笑一边骂,“晏鸿煊……你卑鄙……”   她捧着自己脸颊的双手一松,晏鸿煊低头快速的堵上她的红唇,把她所有的笑声全吞进了自己腹中。   “唔唔……”楚雨凉象征性的在他肩上打了两下。   缠人的吻持续了许久,待分开时,彼此身上的体温都升高了不少。   就在晏鸿煊准备把她抱起来之时,楚雨凉突然将他双手按住,脸烫的望着他盛满热火的双眼,“快到午膳的时候了,就别做了好不?”   晏鸿煊绷紧着身子,将她紧紧压在自己身上,吮着她耳根沙哑的呢喃着,“为夫难受如何办?”   楚雨凉使劲的翻白眼,衣衫都被他解了一半,靠在他胸口上动都不敢再动,嘴里嗔道,“你别老想着把我拐上床,就这样说说话,难道不好吗?”   晏鸿煊忍不住轻咬了她一口,“没心没肺。”   虽说他欲求不满,可还是主动的给楚雨凉合上了衣襟。   他身上的火还没消,楚雨凉也不敢再造次了,晚上她还能随他折腾,可要是日夜不分,就算她是铜铁做的,也吃不消。   红着脸,她开始转移话题,说起之前去王贞那里发生的事。末了,她再次忍不住失笑,“你说她那脑子是不是有病?居然说是我派人去行刺她,我都差点笑死在她那里。”   晏鸿煊听着,尽管不觉得有什么可笑,但被她脸上愉悦的神色感染着,唇角也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笑意。   用过午膳,见晏鸿煊没打算出去,楚雨凉让岳嬷嬷送了笔墨纸砚到房中。   看着她亲手关上房门,又看了看桌上铺好的宣纸,晏鸿煊坐在桌边很是不解的望着她,“你这是要做何?”   楚雨凉走到他身侧,挽起衣袖开始磨墨,一边磨一边朝他神秘的笑道,“爷,我有东西要送你,你要不要?”   晏鸿煊挑眉,“嗯?”难道她要作画?   就在他兴致盎然的猜测楚雨凉会画什么送给他的时候,突然看到楚雨凉五指抓笔,刹那间,他所有的兴奋感全都不见了,心口随之猛颤,就差没一头栽倒在桌下。   抓住楚雨凉的手腕,他一头黑线的问道,“凉儿,你确定你会作画?”   楚雨凉眨眼,“谁说我要作画的?”   晏鸿煊下颚朝桌面点了点,“那你这是要?”   楚雨凉这才明白过来他误会了,于是解释道,“我写点东西送给你。”   晏鸿煊嘴角狠抽,“……”就算不是作画,就她这狗爪般抓笔的姿势能写出什么东西?默了默,他将蘸了墨汁的毛笔从楚雨凉手中抽出来,放在笔架上,“不用如此麻烦,你要对我说什么直说无妨。”   楚雨凉不赞同的看着他,“有些事不好说的,我还是用写的吧。”   晏鸿煊再次掉黑线,“你确定会写字?”   闻言,楚雨凉这才反应过来他夺笔的举动是什么意思,顿时没好气的又将毛笔抓到自己手中,“你别看不起人好不?谁说我不会写字了?真是——”   说完,她索性不理他,埋头就在宣纸上写起来。   看着她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那抓笔的样子真的是让晏鸿煊既凌乱又哭笑不得,特别是看到她写出两个大小不同、歪歪扭扭的字时,他一个没忍住,扑哧就笑出了声。   不是他看不起,而是只觉得这一幕太滑稽。这女人是故意逗他乐的不成?   楚雨凉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可见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取笑自己,顿时抬头恶狠狠的瞪了过去,“晏鸿煊,你要敢再这么看不起我,从现在开始,我跟你绝交!”   真是够了!他一个,楚云洲那老头儿一个,都是那种狗眼看人低,不会拿笔又能怎样嘛,字好不好看又能怎样嘛,只要意思表达对了不就行了么?   她自小就没用过毛笔,用不习惯这也很正常啊。   晏鸿煊突然紧抿薄唇,只不过胸口依旧有些颤抖。   见他总算收敛,楚雨凉这才把目光专注的投放在宣纸上。对这样的事她懒得做解释,本来这男人就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她要再解释多了,就等于不打自招。   晏鸿煊刚开始是觉得她挺逗人的,但随着她的专注和认真,他脸上的笑逐渐收敛了起来。此刻的她动作虽然不雅,但不可否认,她认真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吸引人。这让他不由的想起那一次她在他书房借律法书册阅览的那日。那时的她也是这么没有形象,在地上坐了整整一日,她平静的气息,专注的目光,宁静而和谐,仿佛外界所有的人和事都靠近不了她、影响不了她。   他那一刻才发现,原来她肆意、粗鲁的外表之中还隐藏着这种认真而宁和的气质。   不算美,但很深入人心。   原本只是好奇她会写什么送给自己,结果当看清楚她所书写的内容时,晏鸿煊一瞬间仿佛被定住般,目光都变得直愣起来。   他并没再出声,哪怕就是呼吸声也下意识的收小,站在她身侧,他随着楚雨凉的专注也变得专注起来。   两刻钟之后,楚雨凉总算放下了笔。   “好了。”她扭头朝身侧男人勾唇一笑,这才发现他一动不动,就跟被点了穴一样,连眼珠子都没转,于是用手推了推他,“你这是做什么,当木头人啊?”   晏鸿煊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凉儿,你这是?”   楚雨凉埋头,在宣纸上吹了吹,她写得慢,下笔又轻,所以墨汁并不浓重,没几下就被她吹干了。将宣纸卷成一团,她塞到晏鸿煊怀中,对上的他深邃又灼热的目光,她认真说道,“我也没什么东西能够送你,想了很久才决定送你这个。我想你也应该看出是什么了,不错,就是那些‘暗器’的制作方法。有关制作流程和配料成分我都有详细的说明,你只要按照这上面的去做,保管你会成功。”   “凉儿……”晏鸿煊突然抓住她的手。   楚雨凉对他笑了笑,“你不用感激我,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把它送给你也是应该的。我没那么多银子去搞这些,只能花点小钱做来玩玩。你用过这些手雷,也应该知道他们的威力,所以我就不再多夸什么了。把制作方法给你,也是希望你能多做一些出来,以后在面对欺负我们的恶人时,至少我们心中会多一份胆气。”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哦,对了,我爹已经跟我说过他也要这些东西,你若想发财,还可以多做一些卖给他。别说我心不向着你,我现在可是在帮着你坑他的银子。”   “凉儿。”晏鸿煊突然将她抱住,紧紧的按在自己怀中。她已经准备向他坦白一切了吗?   楚雨凉抬起头,看着眼中那抹激动的光晕,突然狡黠的勾唇,“爷,我的字很丑,估计很多字你只能靠猜,你若是嫌弃的话,也可以还给我。”   晏鸿煊激动的俊脸突然一沉,一巴掌没好气的拍向她屁股,“既已送出,概没有再收回的道理。想把给为夫的东西送给其他人,你最好给为夫打消这个念头,否则为夫会让你好看!”   楚雨凉捂着屁股,忍不住踩他的脚背,“晏鸿煊,你也太没良心了,我给了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还打我,看我踩不死你!”   察觉到她是真下了重脚,晏鸿煊浓眉一蹙,赶紧抱着她的身子往上一提,让她双脚攀在自己腰间上,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得意的在她红唇上啄了一下。   四目相对,楚雨凉没再挣扎,闻着彼此熟悉的气息,两唇自然而然的胶合在一起——   合上眼睫的那一瞬,她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的水光。   她的人生由天不由她,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又或者一辈子都会在这里,对未来,她心中有太多的不安定,甚至没有资格去憧憬未来的生活。   如今的她真的没有太多想法,能跟他一起在一天算一天,能给他的她也绝不会吝啬。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之时,楚菱香的声音隔着一道房门传来——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挡我?你看清楚,这是我们楚府,不是你们贤王府!”   而房里的两人瞬间僵住,然后分开。   “我去看看。”楚雨凉冷着脸说道,挣扎着从晏鸿煊身上跳下去。   晏鸿煊同样一副冷脸,相比起楚雨凉的不悦,他明显是欲求不满。   外面楚菱香的声音还在继续,楚雨凉真心不能无视,只能撇下他去打开房门。在看到楚菱香耍着大小姐脾气斥骂岳嬷嬷时,她脸瞬间拉长,“楚菱香,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楚雨凉,你太过分了!”见她出现,楚菱香绕开岳嬷嬷,气冲冲的跑了过去,美艳的脸上布满了怒气,“为何我的嫁妆变了?现在的嫁妆根本不是我娘给我准备的那些,你把我娘为我准备的嫁妆藏哪去了?”   ------题外话------   冒泡~吐气~潜水~凉子最近按时万更,是不是很乖?(*^__^*)嘻嘻…… ☆、【八十三】临死前的秘密   【八十三】楚雨凉站在房门口冷笑,“三妹,说这些话可得讲究证据,你的嫁妆是爹给你准备的,我都还没来得及去替你清点,如何克扣你的嫁妆?”   楚菱香压根就听不进去她的解释,“你说谎!我娘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为我准备嫁妆了,我还见过那些嫁妆。可现在给我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我娘为我准备的那些,这分明就是被人掉了包,如今库房钥匙在你手中,是谁把我娘给我准备的嫁妆调换了,你心里应该最清楚!”   楚雨凉‘呵呵’了两声,摊手,“三妹啊,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清楚。这事你恐怕要去问爹了。”   楚菱香恨道,“我问他做何?他把钥匙都交给了你,如今你在府中掌事,我就要你给我说个清楚明白!别以为仗着爹偏心你就可以在府中肆意胡来,别人怕你,我楚菱香可不怕你。”   见她越说越过分,楚雨凉脸色沉冷了起来,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岳嬷嬷,“岳嬷嬷,请帮帮忙,把这种大呼小叫的东西扔出去。”   闻言,楚菱香气白了脸,指着楚雨凉恨道,“楚雨凉,你狠!别以为你掌着权我就怕你,今日你私吞了我的嫁妆,这事我绝对不会就此算了,我一定要让你把我的嫁妆吐出来!”   见岳嬷嬷靠近,楚菱香赶紧躲开,并跑了出去。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楚雨凉抬脚跨出了门槛,“岳嬷嬷,陪我去库房一趟。”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真的,楚菱香的嫁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阵子都在忙着王贞的事,加上楚云洲并没有交代要她负责楚菱香的嫁妆,所以她压根就没关注过。如今楚菱香莫名其妙的跑她这里来闹,她哪能再坐视不管?   ……   库房里,三德将一本册子交给楚雨凉查看,“大小姐,这就是三小姐的嫁妆,每一件都记好了的。”   楚雨凉略略的翻了一下,然后问道,“这册子蛮新的,是才做的吗?”   三德应道,“回大小姐,是的。”   楚雨凉蹙眉,“三小姐说她娘以前帮她准备过一份嫁妆,难道不是这一份?”   三德摇头,“回大小姐,小的没听说三小姐以前有其他嫁妆,这一份嫁妆是老爷刚替三小姐准备的。小的进府晚,对府中早前的事并不清楚。”   楚雨凉看了看手中薄薄的册子,然后道,“行了,我就只是问问而已,你也别放在心上。不过这份单子我要借用一下,回头我再还来。”   三德面带恭敬的笑,“大小姐请便。”   楚雨凉从库房离开直接去了楚云洲院中。   听说她要见楚云洲,张海进去通禀了一声就将她引进了书房。   一进去,楚雨凉也没客气,直接将那本借来的册子拍在楚云洲桌上,“爹,我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宝贝三闺女说我调换了她的嫁妆,我麻烦你老人家给我解释一下。”   她真不想多管楚菱香的事,可是事关嫁妆这些东西,没法不管。这地方,女人出嫁,那嫁妆的多与少可是很有讲究的,代表着女人在娘家人心中的地位以及影响着夫家人对新娘子的态度和看法,多一件少一件的影响都极大。   楚云洲从桌上抬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本册子,然后道,“这份嫁妆是为父替她准备的。”   楚雨凉皱眉,她当然知道这是他做的,若是换太夫人准备这些,估计嫁妆比她出嫁的时候还多。她看了一眼,这份嫁妆比她当初出嫁时少了近一半,她的差不多有120担,好一些名贵的东西都是在楚云洲的陪同下挑选的,而楚菱香的这一份,数量远远不及她,而且都是库房里的现货,并没有格外添置其他的。   难怪楚菱香气成那样,估计是嫌不公平吧。   叹了一口气,她忍不住抱怨,“爹,我说你也真是的,你就算要改嫁妆也该先打个招呼吧,这下好了,她找着我闹,非说是我吞了她的嫁妆,估计我解释了她也不会相信。我说你这老头儿,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给我惹事的。”   楚云洲瞪眼,“胡说!”   楚雨凉指了指嫁妆名册,“那你给我解释解释,明明是你吞了她的嫁妆,现在人家非要找我说事,你让我怎么处理?”   楚云洲突然拍桌,但嘴里骂的却不是她,“老夫也是才知道,韩娇那贱妇早就为你三妹准备了许多好东西。不是我不给三妹,而是不能给她那么多。她并非长女,又不是以正妻之位嫁人,如何能给她那么多嫁妆?我若把韩娇准备的那些如数给她,一来,对你这个长姐不公,二来,那太子妃也会因此记恨她,你要知道,当初太子妃出嫁时,嫁妆也不过120担,她一个侧妃,难道还想把太子妃的风头压下去?就算我勉强给她准备120担嫁妆,那别人也会说我楚云洲狂傲霸道,不把太子妃放在眼中。”   楚雨凉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老头儿说的也有道理。楚菱香不是长女自然不能比她的嫁妆多,她嫁给太子不过是一名侧妃,算太子的妾室,若嫁妆比太子妃出嫁时的嫁妆都还丰厚,那太子妃肯定不爽,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恐怕还会猜想楚菱香是不是要夺太子妃之位。   “行了,此事爹会处理的,你不必理会她。”楚云洲严肃的说道,“她若再找你闹事,你就让她来找为父。若她执意不听,你也别心软,家法伺候就是。”   说起‘家法’两字,楚云洲咬得很重,以前吧他还觉得香儿挺不错,每次他回京这个女儿都很是乖巧,温柔体贴、知书达理。   可自从这一次回京后,他发现自己以前的想法都是错误的。温柔乖巧只是她的表象,她更多的是偏执和无理取闹。不得不说,他简直对她失望透了!   若现在不给予她惩戒,就她这样的性子,以后在太子府,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祸端。   他都亲自发话了,楚雨凉也不好再怨什么,将桌上嫁妆名册拿在手中,“行了行了,你忙吧,我先回去了,王爷还等着我呢。”   楚云洲挑眉,“王爷今日没出去?”   楚雨凉应道,“嗯,他上午就回来了。”   楚云洲也没多问什么,朝他摆手,“去吧。”   对这对小夫妻,他没什么可说的。凉儿性子是粗鲁了些,可也不会主动惹是生非,贤王本就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他们在一起,他还真没什么可操心的。   楚雨凉出了主院,将楚菱香的嫁妆名册交还到库房后,然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晏鸿煊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楚雨凉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那张冷脸上写着两个字‘不爽’。   “噗!”她忍不住喷笑,赶紧上前,“不就是冷落了你一会儿么,用得着给我摆脸色?你头几天天天把我冷落在这里,自己在贤王府打发时间,我都没找你抱怨呢。”   晏鸿煊把她拉到自己身上,跟个怨夫似的瞪着她。   楚雨凉抱着他脖子呵呵傻笑,“好了,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吗。”   晏鸿煊抬高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咬了好几下才拉着她一同起身。   桌上还放着笔墨纸砚,看着桌上新铺好的宣纸,楚雨凉问道,“做什么?”   晏鸿煊没应声,将毛笔在磨好的墨汁里蘸好,突然抓起她的手,将毛笔放在她手心中,然后他站在她身后,一手圈着她的腰身一手抓着她执笔的手。   “从今日起,为夫亲自教导你练字。”在她身后,他低沉的嗓音霸道且严厉。   “……?!”楚雨凉汗。拉长了脸忍不住回头看他,“爷,不用这样吧?我都多大的人了,还需要练字啊?”   晏鸿煊严厉的瞪着她,“也就为夫不嫌你字丑,就你这样的字迹,也不怕被人笑话的?”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他怎么没嫌啊?之前他可是嫌弃得不行呢!   “认真些!”晏鸿煊轻斥道,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勒紧,示意她看前方。   楚雨凉那真是一头瀑布汗。她真不喜欢用毛笔写字,她若是想练字,早就练了,哪会等到他教啊。   可是……看他严厉的样子,她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好吧,她承认,她字是真丑。   ……   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派去刺杀王贞的人还没回来复命,王彪赶紧让人去韩府把韩辉熊请到了府中。   两个头发、胡子灰白的老头坐在书房里,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王老弟,你确定失手了?”韩辉熊问道。   “应该是失手了。”王彪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接下来?”韩辉熊试探性的问道。   王彪‘哼’了一声,一脸不甘,“既然都做了,那自然就要做到底。”   韩辉熊附和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老夫有些不明白,既然失手了,为何楚府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楚云洲不知情?”   王彪白眉皱起,对此事也颇为不解,“老夫也很是不解,莫非是另有其人挡了我们的事?”   韩辉熊捋着白胡,老眼忽闪,“其实也不难猜想,如今楚云洲把楚府的事交给楚雨凉打理,我们派去的人不是落在楚云洲手中也是落在楚雨凉手中,其结果都一样。”   王彪粗犷的脸显出一丝狠色。   韩辉熊见他沉默起来,忍不住又开口,“王老弟,下一步我们该如何打算?”   王彪沉默片刻后微眯着眼抬头,狠厉的道,“一切按原计划行事,我大姐不死,我放心不下。楚云洲不给我儿活路,我也不会让他府中安宁!韩兄,我这还有一计,不过得靠你帮忙才行。”   韩辉熊眼中一亮,“王老弟想到什么妙计,直说无妨,如今我们联手对付楚家,我韩辉熊能做的绝对不会推辞半分。”   王彪嘴角扬起一抹冷戾的笑,“不管楚云洲是否发现我大姐同我们两家之间的事,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就此收手的。如今刘家的人还不知道我大姐在楚府的境况,你说要是我大姐在楚府丧命,刘家的人会放过楚云洲吗?”   闻言,韩辉熊先是一愣,随即拍手称道,“王老弟,这想法甚妙啊。只要把刘家也牵扯进来,那我们三家联合起来对付楚云洲也容易多了。”   王彪哼哼一笑,从腰间摸出一只小瓶,别有深意的看向韩辉熊,“韩兄,如今只有你能接近楚府的人,这一次可就全靠你了。”   韩辉熊起身走过去,将小瓶取到自己手中,面色沉冷的他渐渐的眯起了老眼……   ……   为了自己嫁妆的事,楚菱香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愤,即便猜到嫁妆有变是自己爹的意思,可她还是满腹不甘的找到主院哭诉。   “爹,到底是谁更改了我的嫁妆?这到底是为何啊?”   见她当真找到自己说理,楚云洲忍不住拍桌大怒,“你的嫁妆?那都是我楚府的东西,在我没决定之前,哪一样东西成了你私有的?”   楚菱香被他训得一愣,随即哭道,“那都是娘亲为我准备的,那就是我的。”   她不提韩娇倒好,一提韩娇,楚云洲更是气的牙齿打颤,“你娘为人不守贞洁,背后还私藏府中珍宝,你还好意思跑来质问我?你这任性妄为的东西,可是要我把你撵出府去?”   楚菱香看着他凌厉无情的目光,心中又惊又骇。   楚云洲气劲儿上头,拍桌指着她继续训斥,“为父原以为你是个懂事讲理的人,可你看看,你这般摸样,像是我楚云洲的女儿吗?你娘的事我暂且不提,但是这嫁妆,你就不该有这份起闹的心思!你大姐出嫁之前,从来没主动问过我半句有关嫁妆的事,更没有计较过半句嫁妆是否丰厚。她出嫁整整120担嫁妆,那是我亲自为她准备的,她是长姐,代表的是我楚家的颜面,难道不该给吗?不是我这个当爹的要厚此薄彼,你说你出嫁,若是嫁妆多过了你大姐,别人会如何想我楚家?在你眼中,难道这点道理都不懂?你吵着闹着说更改了你的嫁妆,你到底想过没有,若我把那些嫁妆都给你,你把太子妃置于何地?你一个侧妃,连太子府门都没过,就想向太子妃示威吗?你如此不通情理,如此不分轻重,我岂能任你胡闹?”   楚菱香哆嗦着身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训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我……我……”   楚云洲抬手指向书房门口,厉声道,“给我滚出去!没我的允许,在出嫁之前,你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否则定以家法伺候!”   楚菱香从地上爬起来,掩面痛哭着跑了出去。   瞪着房门口许久,楚云洲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是造了什么孽,这家中就没有一个人让他省心的。原本让他引以为傲的一对双生兄妹,竟也如此让他失望,妹妹不识好歹,骄纵任性,哥哥也同样偏执狂傲……   别以为他不关心儿子,可是这一阵子通过他的观察,儿子的举动就差没把他气死了。年纪轻轻、不思进取就罢了,居然整日伙同一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   想他楚云洲从小自律,发奋进取,从不让家人操心半分,在儿子这个年纪,他已经入朝伴君了。可看看儿子现在这副样子,他是越想越寒心啊!   “张海!”想起楚金涵,楚云洲朝门外喊了一声。   “老爷,您有何吩咐?”张海很快走进书房,躬身问道。   “把二少爷给我抓回来!从明日起,没我的允许,同样不许他踏出大门一步!”楚云洲沉声下令。这个不求上进的东西,若是让他继续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他楚云洲的脸早晚要被他丢完。既然如此,不如将他禁足起来,什么时候他能懂事什么时候才放过他!   ……   楚菱香伤心的回房,扑在床上哭得不能自已。   她院中的丫鬟看着既揪心又无可奈何,不得已,最后只好把楚菱香的奶娘找了过来。   奶娘姓汪,近四十左右,摸样虽不美艳,但长相精干,一看就是那种比较精明的人。   “小姐,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就跟奶娘说,奶娘帮你想想办法,可好?”床头边,汪奶娘耐心的劝道。以前夫人在的时候三小姐有何事都会找夫人,所以对三小姐的事她只能问问,一般都不插手。可现在夫人不在,看着三小姐总是躲在房里哭,她就没法淡定了。   “奶娘……”楚菱香泪眼婆娑的回望着她,一边哭道,“奶娘……我想娘了……”   自从娘亲出事以后,她就没过一天舒心的日子。爹为了娘的事已经怨恨他们兄妹俩了,家里的大权也在楚雨凉手中握着,他们做任何事都得看楚雨凉的脸色,如今祖母又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在府中,连一个为他们兄妹俩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真的好痛苦。   自从娘走了以后,她就再没有笑过,唯一有的感觉就是心寒、绝望……   汪奶娘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心疼的用手绢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然后温柔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小姐,别哭了,夫人会回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和她说话了,楚菱香被她一安慰,情绪越发激动起来,抱着她悲恸的大哭,“奶娘,我身边就只有你了……奶娘……”   知道她心中装了许多委屈,汪奶娘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耐心的听着她哭诉心中的痛。   楚菱香正说到嫁妆的事,突然门外有丫鬟进来禀报,“三小姐,有个女子在大门外,说是想求见您。”   闻言,不等楚菱香说话,汪奶娘率先不悦的问道,“什么女子大半夜求见?”   丫鬟低头小声的回道,“奴婢去问过了,对方没说叫什么名字,只说了‘韩府’两个字。”   汪奶娘正准备让她去把人打发走,楚菱香一边擦眼泪一边对她道,“奶娘,一定是我外祖父的人。不用撵她走,我这就去见见她。”   现在韩楚两家基本不来往,楚菱香也理解对方深夜前来的原因,虽说其他人不和韩家来往,但韩辉熊是她的外祖父,她肯定是不会和韩家断绝关系的。   抱着汪奶娘哭诉一番之后,她反而冷静了许多。   看着她情绪好转,汪奶娘也松了口气,楚菱香说要去见韩府的人,她还不放心的跟了去。   ……。   翌日   自从昨日楚菱香来闹过之后,楚雨凉都做好了准备等着她今日再次前来闹事,她甚至还提前交待好岳嬷嬷,要是楚菱香再对她不礼不敬,不用客气,随便下手,最好打得她连洞房都进不了,那才真叫好看。反正楚云洲已经给了指示,不照做也太对不起自己现在掌权人的身份了。   还有一件事也特让她头疼的,昨日她在晏鸿煊的监督下,练了一下午的字,原本以为晏鸿煊只是一时兴起要教她,所以昨天下午她特别努力,表现也特别好。可谁知道他今早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去上早朝,而是吩咐她院中的人整理一间空房出来,说是要布置成书房,以后专门给她用。   楚雨凉醒来的时候听到这消息,就差没一口把晏鸿煊给咬死了。哪有人这么霸道的?这种事再怎么着也该征求下她的意见,他居然擅自做主,当她是几岁的小孩,什么事都得听大人的话?   用早膳的时候,楚雨凉气得都没搭理任何人,虽说她身在楚府,可这院中的人,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她身边的男人当成了主子,她就没搞明白,这男人啥事都没做,那些人干什么要听他的?   下人们办事的效率也快,一上午的时候还真的给她打造了一间精致的书房出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书房里的一切全是晏鸿煊的人搬来的,清一色崭新的物件,把新书房装饰得雅气别致,比贤王府里他的书房都还精致。   就在晏鸿煊刚准备拉着她进书房时,突然三德匆匆跑来——   “大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看着气喘吁吁的三德,楚雨凉直觉是楚菱香那边出事了,所以也没多上心,“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三德紧张的指着远外,“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大姨老夫人快不行了!”   楚雨凉皱眉,“她怎么了?”   “大姨老夫人好像是中毒了!”   “啥?!”楚雨凉一惊。不可能啊!王贞院中的人全是她亲自挑选过去的,也交代过可以虐待她,但不能把她弄死了。而且为了避免刺杀事件再发生,楚云洲也加派了侍卫过去日夜监视着,就是不让她发生意外。   楚云洲的意思别人不懂,但是她懂。   他不杀王贞,并不是因为王贞是他大姨,而是王贞现在还不能死!   若王贞在他们楚府出事,那王贞的夫家刘家肯定会以为是他们对王贞下的手,到时候不管他们楚家如何解释,刘家肯定都不会善罢甘休,只会把王贞之死怪罪到楚家人身上。   楚云洲这个时候应该在找王贞和她兄弟合伙的证据,只要有证据证明王贞和她兄弟有加害楚家的心思和行为,那即便杀了王贞,刘家的人也无话可说。楚云洲这么做,也是出于大局考虑,他不是不对付那些人,而是要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毕竟他身份在那里摆着,若处理不当,随时会遭人非议。   而现在王贞突然中毒,可以说又是一桩出乎他们意料的事。   眼看着楚云洲都要行动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能死?她就这么死了,不仅让王家的人逍遥法外,王贞的夫家刘家还会找上门来。   楚雨凉让三德去召集全府的人,而她和晏鸿煊则是急急忙忙赶去了王贞院中。   此刻的王贞正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停,那脸色和嘴巴都呈现乌青的颜色,夫妻俩赶到的时候王贞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晏鸿煊见状,上前就将她全身穴位点住,然后抓着她的衣襟将她提起坐在床上,转过她的身子,一掌击在她背脊中部——   “岳嬷嬷,让人都去院中等着!”楚雨凉见几个丫鬟看傻了眼,赶紧沉声吩咐起来。   很快,房里就剩下他们夫妻俩,楚雨凉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晏鸿煊抢救人。她不求王贞能活,只希望能有一口气在就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晏鸿煊坐在床边还一直用手掌推着王贞的背脊,她看不到王贞此刻的样子,只看到晏鸿煊闭着眼,脸上渗出了许多细汗。心惊之下,她走过去用衣袖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拭起来。   对行医这方面,她是个门外汉,更别说这种只存在电视和小说里行医的方法了。第一次见到晏鸿煊如此认真的救人,甚至感觉到他体内气息的变化,她是真的又惊又好奇。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突然,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王贞身子猛的一震,紧接着‘噗’了一声,然后就歪倒在床上。   楚雨凉伸长脖子看去,只见床里一滩黑水,一股腥臭味传来险些让她犯呕。   “鸿煊。”见晏鸿煊睁开了眼,楚雨凉松了一口气,又给他擦了擦脸,“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看着她关切的神色,晏鸿煊勾唇一笑,将她给自己擦脸的手握在手中,“我没事,你不必担忧。”   而这时,楚云洲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王爷,如何了?”他没有去看王贞,而是直接朝晏鸿煊问道。   “暂时救下了。”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过最多能撑两三日。”他虽然可以救王贞,可是没那个必要,能让一个该死的人多活两日,已经算是他恩赐了。   “谢王爷相救。”楚云洲抱拳严肃的朝他拘了一礼。   “爹,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要谢等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谢。”楚雨凉忍不住出声,指着王贞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出是谁下的毒,可别让我们担上这下毒的罪名。”   “嗯。”楚云洲冷着脸转身走了出去。   院中,已经到了许多人,几乎快把整个院子挤满了。   楚雨凉扫了一眼,惟独不见楚菱香和楚金涵兄妹俩。   “爹,二弟和三妹没到,要不要让人把他们叫过来。”她忍不住提醒。这个时候,最好大家都在场。   楚云洲朝张海看去,“张海,去把二少爷和三小姐叫过来。”   张海应道,“是。”   满院的下人,大部分脸上都充满了好奇,只听说王贞中毒,但没亲眼看到,似乎都想一探究竟。唯一脸色不正常的就是服侍王贞的几名丫鬟,许是被王贞中毒的事吓到了,所以各个脸色苍白,很是紧张不安。   楚雨凉也没拐弯乱训人,而是直接朝几名丫鬟问道,“谁来说一下大姨老夫人中毒的经过?她是怎么中毒的?”   站在前排的一名丫鬟最先站出来,对着楚云洲和楚雨凉跪了下去,哆嗦道,“回老爷和大小姐,大姨老夫人是食了燕窝中毒的。”   楚云洲皱眉,双眼凌厉的射着她,“燕窝?谁做的?”   那丫鬟被他一瞪,浑身都开始发抖,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回、回……”   见状,楚雨凉赶紧将楚云洲拉去一旁,又让人给他端了一张椅子,“爹,你先坐坐,这事让我来问,你看着就行。”就他那样子,估计什么都没问出,人都已经被他吓死了。   楚云洲沉着脸,虽说心有不甘,也想早些知道王贞中毒的原因,可也没扫楚雨凉的面子。   重新走到那丫鬟身前,楚雨凉面带安慰的说道,“你先别紧张,把知道的事说出来就可,我们不会滥杀无辜,你们要是表现好,事后我还能给你们打赏。”   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身子还是有些哆嗦,“回大小姐,大姨老夫人今早醒来的时候都是好好的,其他人也可以作证。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大姨老夫人用过燕窝以后,突然就呕吐起来,奴婢们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去叫三德管家前来……就是这样。”   楚雨凉皱眉,看向三德,“三德,最近府中有买燕窝吗?”她记得今早看账本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采办买过这种东西。   不等三德回答,跪在地上的那名丫鬟突然插话,“大小姐,燕窝不是我们府中的,是今早三小姐院里的人送来的。”   不仅楚雨凉震惊,全场的人都很是惊讶。   楚云洲铁青着脸走了过来,指着她命令道,“燕窝还有没有?去把剩下的拿来!”   那丫鬟点着头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是是,老爷,奴婢这就去把剩下的拿来。”   看着丫鬟往厨房跑去,楚雨凉抿着唇也没说话。主要是她现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压根就没想到这事会是楚菱香做的。不管怎么想,都很让人费解。她是出于什么动机才会去加害王贞的?   就在丫鬟提着一只菜篮返回来时,楚菱香正好赶来了,身后还跟着姓汪的奶娘。   “爹,发生何事了?”楚菱香只是看了一眼满院的下人,随即走向楚云洲,估计是没睡好的原因,她脸色偏白,眼圈有些黑青,说话也是恹恹无力。   “啪!”待她走近,楚云洲突然扬起手,一巴掌突然甩向了她的脸。   “混账东西!还不给我跪下!”楚云洲脸如覆冰,冷得让人发寒,瞪着楚菱香的双眼盛满了怒气。   他那一巴掌打下去,满院的下人就没有一个不哆嗦的,纷纷低下了头。   就连楚雨凉都想摸一把自己的脸,感觉心都颤了一下。   楚菱香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显出几道红痕,触目惊心,足以见楚云洲是下了力的。   汪奶娘眼快的上前将她不稳的身子抱住,替楚菱香求情道,“老爷息怒,老爷息怒,不知道三小姐犯了何错,还请老爷明示。”   楚云洲指着丫鬟提来的篮子,目光阴鸷的看着楚菱香,厉声问道,“我问你,这可是你送给你大姨婆的?”   楚菱香捂着脸,被打蒙的她似是才回过神,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了一眼丫鬟手中的篮子,一脸委屈的看着楚云洲,“爹,香儿到底犯了何错?是,这是我让人给大姨婆送来的,难道不该吗?”   楚云洲上前,又准备扬手,“你这混账东西,谁指使你在燕窝里下毒的?”   闻言,楚菱香一怔,眼泪汪汪的看向那只篮子,“下毒?”   见她反应,楚云洲以为她是装傻,扬起的手眼看着又要落向楚菱香的脸,楚雨凉上前,快一步的将他手抓住,“爹,你先冷静下,别急着动手。”他这架势,恐怕事情还没弄清楚,人就被打死了。   楚云洲怒目瞪着楚菱香,气势逼人,“说,是谁让你在燕窝中下毒的?是你还是另有其人?这些燕窝哪里来的?”   楚菱香手心还捂着被打疼的脸,一脸痛色的回望着他,“我没有……”   “你没有?”楚云洲咬紧牙关,走过去将丫鬟手中的篮子夺下,狠狠的甩向楚菱香的脚边,怒道,“你自己都承认这些东西是你给大姨婆的,那我问你,这燕窝里的毒可是你下的?你今日要不给我说个清楚明白,我就让你把这些燕窝吞下去!”   不怪他动怒想杀人,而是觉得眼前的人太让他失望了。他隐忍着对王贞的厌恶让其继续在府中住着,就是想看看跟王贞合伙的人还能搞出什么花样,他不怕他们动手,就怕他们不敢动手,一旦他们露出尾巴,他楚云洲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可自己养的好女儿,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杀掉王贞,也就是说女儿也有可能是跟那些人一伙的!   想到这点,让他如何能不怒?!   他楚云洲为人谈不上光明磊落,但绝对不会同那些卑劣小人一样动用下三滥的手段害人,他就算要对付人,也会让对方输在明面上,输得心服口服。   可自己养的女儿,也跟那些卑劣小人一样,甚至和他们成了一丘之貉,这让他如何能容忍?   听着楚云洲冷血无情的话,看着他憎恶又狠厉的神色,楚菱香双脚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痛心的大哭起来,“爹……我没有要杀大姨婆……那些燕窝是外祖父送来让我给大姨婆的……”   楚云洲睁大眸孔,脸色铁青,这消息对他来说算不得意外,但绝对是气恨到了极点。   而就在此时,在屋里守着王贞的岳嬷嬷突然走出来,到楚雨凉身边低声道,“王妃,人醒了,说是要见你。”   楚雨凉皱眉,不过还是转身走进了王贞的房间。   王贞脸上的黑气消了不少,但气色很惨,很吓人,原本没法动的手微微颤抖着,五指试图收拢,像是要抓什么东西一样。   “楚……雨……凉……”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王贞嘴里溢出,那气息紊乱又薄弱,听得楚雨凉背脊一阵阵发凉,要不是晏鸿煊跟在她身后,她这会儿绝对转身就跑。   这尼玛要死了还吓人,真是缺德!   硬着头皮,她走了过去。   王贞的瞳孔突凸,目光涣散,一直盯着头顶上方,似是没发现楚雨凉靠近,所以嘴里一直叫唤着,“楚……雨……凉……”   楚雨凉最终没忍住,冲她吼了一嗓子,“别叫了,我他妈在这里呢!”叫得整间屋子都跟灌了阴风似的,她都想一把把她给拍死算了。   此时的王贞气若游丝,头一次没有计较楚雨凉的态度,只是朝楚雨凉的方向偏过头来,目光浑浊的盯着她的方向,也不知道她到底看没看清楚,放在身侧的五指依旧在不停的蠕动,想收拢又收拢不上,想抬又抬不起来。   “楚。雨。凉。我。知。道。是。你。想。害。我。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是。我。和。你。祖。母。一。起。害。死。你。娘。的。秘。密。哈。哈。”   她说过,就算要死,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八十四】王氏的下场   【八十四】   楚雨凉睁大眼震惊的看着她,从王贞说‘秘密’开始,她就有预感不怎么好,可没想到她居然说出那样的话。   不是气,是惊!她并非真正的楚雨凉,更何况人都死了十七八年了,她最多只能深表同情,她真正心惊的是楚雨凉的娘竟然是王贞和王氏两姐妹害死的?!   “哈哈……你没有想到吧……竟是自己的亲祖母杀了你娘…。”   王贞的阴森恐怖如鬼魅般的笑声还在继续,楚雨凉回过神,猛的抓住她衣襟,将她上半身提了起来,狠狠的瞪着她,“老东西,你说的是真的?”   看着王贞比死人还吓人的脸,特别是她老脸上还带着恨意的表情,楚雨凉是真差一点掐死她。常言说‘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什么这老东西都快要死了,她也不做点好事?真他妈想把她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哈。哈。”王贞像是没听到她的逼问,只是张着嘴大笑,那笑声阴颤颤的,同鬼声没多少区别,那笑声也没什么凄哀的情绪,而是充满了得意,像是报复完仇人般的那种得意。   察觉到有一股不正常的气息在背后出现,楚雨凉回头,又惊了一瞬,“……爹?”   不知何时楚云洲站在了他们身后,威武挺拔的身躯绷得僵直,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浮出,指关节不断的发出‘咔咔’声响。楚雨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着青白交错的脸,此时的他脸上不再是威严冷肃的表情,而是比王贞脸色还难看惨白色,紧缩的眸瞳逐渐的泛着红丝,甚至听得到他牙颤的声音。   “爹?”楚雨凉又喊了一声。   刚准备丢开王贞去拉他,结果楚云洲突然转身冲向了房门外——   看着他跌跌撞撞的身影,楚雨凉将王贞一把推倒床上,转身就准备追出去,但手腕却被晏鸿煊突然抓住。   “让他去吧。”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可是……”楚雨凉纠结的皱起眉。会不会出事啊?   看了看房门外,依旧还站着许多人,她走到房门口,冷声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都下去!”   各个丫鬟仆从应声后赶紧离开了。   院子里就剩下楚菱香和她的奶娘、张海、三德,还有那三名向来低调的妾室。   楚金涵还没有出现,去通知他前来的人也没回来,不知道他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楚雨凉也没心情再让人去叫他。对于接下来的事,她衡量了一下,对那三名妾室先说道,“三位姨娘先回去吧,有事我会让人叫你们的。”   “是。”三名妾室也很干脆,甚至多问一句都没有,带着各自的丫鬟就离开了。   等他们三人一走,楚雨凉这才看向楚菱香,并对三德吩咐,“三德,送三小姐回去,记住,从此刻起,没老爷和我的允许,不许三小姐踏出房门一步,更不许任何人见她。”府里已经够乱了,这楚菱香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再让她出出进进还不知道要生多少事。这女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了,明知道楚韩两家因为韩娇和王元武通奸的事正闹着,结果她倒好,这个时候还跟韩家的人有来往,这无疑是在打楚云洲的耳光。做人做到这样是非不分,她也真是服了。   这母子三人就跟专门来向楚云洲讨债似的,非得把他脸丢尽了,他们才会甘心。   楚菱香本来想说话的,但她身边的汪奶娘快一步的阻止了,并对她使了使眼色,楚菱香这才闭上了嘴,临走时,还不往用美目恶狠狠的刮了楚雨凉一眼刀。   楚雨凉都懒得看她了,转而看向张海,“张海,去看看老爷往哪去了,注意些,别让他出事了。”   “是。”张海应声,跑出了院子。   看众人的反应,楚雨凉暗自松了口气,这些人应该没听到王贞说的话才对。幸好王贞要死不活的,那声音断断续续又提不起劲儿来,要不然依照她那份报复的心思,估计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她所谓的‘秘密’。   说实话,她心里也好纠结。要是王贞说的是实话,她该拿怎样的心情去对待楚云洲?   那是她身体的亲娘,她若是表现的一点都不在意,岂不是显得太无情?可她要是表现出很激动,那楚云洲岂不是更难过?杀王贞可以,可总不能让楚云洲杀王氏吧。   别说楚云洲做不到,就是她也不敢开这个口。一旦开了这个口,估计她连唯一的‘爹’都没有了。   唉!借着别人的身体过日子,就是这么麻烦!   明明同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事,可却成了她必须要面对的事。明明她可以撒手不管,去选择自己逍遥自己的生活,可是却莫名的选择留下并担在了肩上……   房间里,王贞已经神志不清了,一直在床上笑个不停,说的话也有些疯言疯语的感觉。刚刚她吐字还清晰,这会儿整个就跟魔怔似的,比念咒语还难听。   就在楚雨凉准备招呼离开之时,楚云洲突然出现,张海也跟在他身后,只不过张海背上多了一个人。楚雨凉定眼一看,这不是好些日子没见到的王氏么?   她惊讶的看着主仆俩带着王氏前来,“爹,你这是?”   楚云洲脸色冷如覆冰,没答她的话,而是直接走向了晏鸿煊,拱手道,“王爷,请你让我娘苏醒过来。”   晏鸿煊挑了挑眉,随即朝王贞身旁指了指,意思就是让张海把人放床上去。   楚雨凉走到桌边,霸占了一只凳子,等着看接下来上演的好戏。   楚云洲把王氏弄过来,又要晏鸿煊帮忙把人弄醒,无非就是想让她们姐妹俩能对对话,至于对什么话,一会儿就知道。   王氏中的‘蔓草’毒已经解了,由于一直处在昏迷中,那脸色苍白无力,不过此刻跟王贞那中邪似的老脸一对比,她那老脸算是能看的了,最多算病态,还不算吓人。   在晏鸿煊的出手下,王贞慢悠悠的转醒,先是呻唤了几声,接着眼皮颤动,许是睡得太久的缘故,睁开眼时那目光晦暗无光,没有神采。   屋子里的人都安静的在等着她醒来,没有人出声叫她,也没有人前去服侍她,似乎只等她自己爬起来。   而在她身边的王贞许是中毒太深,裹了布条的手脚都在僵硬的扭动,偏偏她脸上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还疯疯癫癫的颤笑,就跟多欢喜似的。那嘴巴一直都没停过,不是发出冷颤颤的得意笑声,就是嘀嘀咕咕的说话,说完又笑,笑完又说,十足的一个疯婆子。   “哈哈……楚雨凉……是我和你祖母害死了你娘……你快来杀我啊……哈哈…。楚雨凉……你没想到吧……你娘居然死在你祖母手中……哈哈……”   王贞嘴里一直都在重复着这些。   她声音虽小,可屋子里的几个练家子都听得一清二楚。王氏年迈,可耳朵不聋,加之王贞就在她身旁,而且还面对着她的耳朵,那些阴风颤颤的话就好似专对王氏说的,一字不漏的传入王氏耳中。   王氏刚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房中的人和景,就被耳边的话惊得脸色惨白。目光凝聚的那一刻,看到王贞苍白中泛着青紫色的老脸,吓得她突然大叫起来,“啊——来人——”   人都在屋子里,只不过没人过去理会她。   “来人啊——”王氏被惊得挣扎起来,但晕迷了一阵子的她浑身软弱无力,根本挣扎不起来,扭头看到屋子里的人时,又再一次把她吓了一跳,“啊——云洲——你、你怎么在这里?”   再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况时,王氏更是错愣不已,“我、我怎么在这里?”   她的反应分明就是没搞清楚状况,楚雨凉坐在桌边都忍不住冷笑。   楚云洲没去搀扶她,任由她在床上做无谓的挣扎,只是铁青着脸朝她指着王贞,“娘醒了就好,现在请娘听听大姨娘所说的话。”   王氏突然激动起来,挥舞着手要去把王贞推开,“我不听、我不听——快、快扶我——”   楚云洲依旧没动,看着王氏的反应,紧缩的眸瞳深处暗藏着复杂的伤痛,目光冷如寒芒,就连屋子里的气氛都一直被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寒气包围着,隐隐给人一种风暴要来临的感觉。   而王贞还在不停的疯言疯语,“哈哈……楚雨凉……你祖母害死了你娘……你还不把她杀了……”   “咏兰……你儿子不帮我们刘家……我要你们楚家也不好过……哈哈……姐姐先等走一步……你要赶紧来哦……姐姐在下面等着你……”   “啊……尹秋萍……你不要找我……不是我杀的你……是你婆婆要害死你的……我只是帮你婆婆的忙而已……你找她报仇去……别找我……啊……”   王贞在床里面疯魔般的尖叫和挣扎,王氏在床边惊恐的挣扎蠕动,“不——你乱说的——人不是我杀的——你这个疯子——你是疯子——”   她惊恐的朝王贞吼完,突然转头,老眼慌乱的看着床边的楚云洲,还欲伸手想拉住他,“云洲,听娘说,她说的都不是真的,她说的都是疯话,你看她已经疯了,她已经疯了……云洲,你要相信娘,娘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呢,娘没有杀人,娘绝对是清白的,你一定要相信娘啊,云洲……”   看着她枯老的手伸出,楚云洲散发着寒气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悲痛的目光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老脸,此刻,他脸上找不到一丝对王氏的尊敬之色,满满的都是恨意,那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恨意。   思绪在这一刻回到了二十年前——   他在决定要娶萍儿的时候,娘以死相逼,说什么也不让萍儿进门。为了让她接受萍儿,他去求助自己的大姨,让她想办法说服自己的娘同意这门亲事。   她们姐妹之间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但娘最终还是同意了。   萍儿刚过门的时候,娘对萍儿的态度很冷漠,甚至想法设法减少他们夫妻在一起的机会。他在家的时候,娘总是把萍儿叫去她身边,说她乏闷想要萍儿陪着解闷,要不就是把萍儿带出府不是去见别的官家太太就是说要去寺庙拜佛,总之就是不让他和萍儿独处。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那年夏天,娘说晚上睡不着,非要萍儿在她身边为她打扇,那一夜,萍儿在她房中打了一晚上的扇,而他在房中等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还没等到萍儿回房他就奉皇命出了远门……   几个月之后,他回到京城,突然发现娘儿对萍儿的态度变了,变得温和慈爱了。他一直都以为是萍儿的贤惠和孝心感动了娘,他一直都以为娘已经接受萍儿了,就连萍儿生下女儿,娘也没说半句不好听的话,还当着他的面打趣萍儿,说她还年轻,早晚都会给楚家生下男孩。   刚开始,他也不相信娘亲的转变,甚至还试探的问过萍儿,可萍儿也说娘是真的对她好,就算他不在家,娘也很照顾她,并没有再像刚过门时那般冷漠的指唤她做事了。   有了萍儿亲口的承认,他总算是彻底的放了心,那些日子,是他这辈子最欢乐、最满足的日子,以至于得到萍儿死去的消息,他一度崩溃、还差点一蹶不振,他甚至憎恨老天不公,为何要夺走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何要破坏他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一次回京,得知萍儿突发急症已经离他远去时,他是那么的痛、那么的伤,抱着女儿,他在萍儿的灵牌前哭了整整一晚上……   他万万没想到,破坏他幸福的不是老天,而是生养他的亲娘……   为了孝顺她,他每次离家都还叮嘱萍儿要好好孝敬娘……   如今想起,他真恨!恨不的拿刀捅了自己!   王贞慌乱的哀求声并没有将楚云洲从回忆中拉回来。看着儿子目光空洞,冷漠无情的样子,她心中更是感觉到了害怕,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明明儿子就在眼前,可她却怎么都抓不到儿子。   “咚——”由于太用力,王贞突然从床边跌落到床下。   “云洲——快扶娘——哎哟——快扶娘一把——”王贞痛苦的喊道。   屋子里的人都冷眼看着,谁都没上前。   楚云洲身子微微一震,思绪被她的喊声打断。看着躺在地上的王氏,看着她痛苦哀求的样子,他面目冷冰,神色中没有一丝温度,只是居高临下对王贞道,“娘,我是你儿子吗?我是你最亲的人吗?”   “云洲……”王氏老眼突然溢出眼泪,举得高高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慌乱布满了整张老脸,“云洲,你听娘解释……”   楚云洲一字一字的反问道,“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杀掉萍儿的吗?解释你有多在乎我这个儿子吗?解释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吗?”   “云洲……”王氏痛哭起来,甚至还在做极力的挣扎,“你别听你大姨的话,她说的都是胡说,她说的都是疯话,她的话怎么能信呢?”   楚云洲后退了一步,看着王氏的目光冷滞而又陌生,“娘,你到现在都还不知悔悟,你可真是我的亲娘啊!”   “云洲?”王氏紧张的唤道。   “张海!”楚云洲突然一声冷喝。   “老爷。”张海低着头应道,此刻的他已经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脑子都混乱了。他是真的没想到太夫人居然是杀害夫人的凶手……婆婆杀儿媳,这是何等的心狠毒辣才做得出来的?   “将太夫人送往城东祈福庵,告诉主持,是本将军的意思。顺便告诉她,没有本将军的同意,谁都不准放太夫人离开庵庙,否则,本将军一定上门追其责任!”楚云洲咬着牙,每一字都咬得又狠又重。   他这决定一下,不仅王氏震惊,就连楚雨凉都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楚云洲要逼王氏出家?   这、这样好吗?   “云洲?”王氏嘴唇哆嗦,老眼中的泪闪动不停,似是怎么都不相信这话是从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老爷?”就连张海都惊得没敢有动作。   迎着王氏不置信的目光,楚云洲眼中依旧没一丝温度可寻,“你应该庆幸我是你儿子,所以我不能杀你解恨,但要我原谅你的所作所为,我办不到!我想你应该是没脸再面对楚家的列祖列宗,所以今日我替你做主送你去庵庙,在那里,希望你好好的忏悔,待你老去时,我一定接你回府风光大葬……娘,别怪儿子心狠,这一切都是你逼的!”   语毕,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看一眼任何人,转身一步步的朝房门外走去,没有人看到他的神色,只看到他背影落寞凄凉,那步伐不再稳重,像是佝偻的老人在行走,一步一步艰难而又沉重,犹如脚上拴了千斤石一般。   “云洲——云洲——你别走——”王氏撑着身子总算爬了起来,可刚走一步整个身子就无力的倒在地上,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她匍匐在地,不停的挣扎着要追上去,“云洲——云洲——你别走——娘错了——娘知错了——你别走——你快回来啊——云洲——”   看着叫喊得凄凄惨惨的她,依旧没有一个人上前挽扶她一把,楚云洲下那番决定的时候的确让所有的人都心惊了一把,但看着楚云洲那满带伤痛的背影渐渐离去时,对地上叫喊的王氏,所有的人都只觉得心寒。   楚雨凉亦是如此。看着王氏此刻狼狈又无助的样子,她心中没有看热闹的快感,唯一有的只是心寒、心哀……   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像王贞一样打着爱的旗帜做尽违背道义、良心的事?   她一直觉得世间上最伟大的感情就是母爱,无法割舍、无法取代、无法超越,可从王贞身上,她感受不到那种让人尊敬、敬仰的母爱,或许她也是有爱的,只不过她的爱太偏执、太自私、太让人承受不住。   或许她觉得她的儿子像神一般伟大,像巨人一般坚不可摧,可她忘了,自己的儿子再威风、再伟大、再坚韧不催,他也只是凡体肉身,他不是万能的神能包容一切,他只是一个人,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   是人,哪有不受伤的?   “张海,将太夫人带下去吧。”敛回沉痛的思绪,楚雨凉朝张海挥了挥手。   “是。”张海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向失声痛喊的王氏,“太夫人,得罪了。”   他一个手刀下去直接将王氏劈晕,然后将她扛上肩头,大步的走了出去。   楚雨凉叹气的看着他离开。弄晕了也好,省得王氏大呼小叫的麻烦。   她知道,王氏和楚云洲的母子情已经无法挽回了,除非有什么能修复楚云洲心中那深刻的伤痕……   看着还在疯言疯语的王贞,楚雨凉忍不住抬手抚额。   剩下的这个该怎么办?   要不一起给丢到庙里去?   “王爷,我们走吧。”想了想,她决定还是离开,看王贞的样子估计也没多少活路了,这事还是先下去找老头儿商量再做打算。   “嗯。”晏鸿煊没作片刻停留,牵起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   ……   主仆三人回了楚雨凉住的院里,楚雨凉也坐不住,在她看来,王氏是被解决了,估计她下辈子都会在尼姑庵度过,楚云洲都亲口说了,她要是表现好,或许死的时候会把她接回来,这样的结果估计是王氏自己都没想到的,别说以后有荣华富贵可享了,就是‘出家’这两个字估计她都接受不了。但不可否认,王氏这样的结果算是最好的,不管站在他们哪个人的角度上去想,都该平衡了。   她是自己作孽,理应去佛祖面前忏悔忏悔。对发妻,在楚云洲心里,估计也觉得有了份交代。他若什么都不做,估计他心里那道坎就过不去,以后该如何面对亡妻、面对‘她’这个从小就失去亲娘的女儿?   为人子,守着这么一个家,他也真是够凄惨的。   王氏的事就不提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王贞那老太婆怎么处理?楚云洲总不能把她摆着不管吧?就算要她死也死远点才好,难不成她还去给王贞收尸?   想得美!   那老东西临死前还包藏祸心害人,这种东西喂狗估计狗都不理,真是可恶到极点了。   想到这些事,楚雨凉准备去找找楚云洲。   而正在这时,三德赶了过来,而且又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大小姐,不好了,老爷突发高热起不来了。”   “啊?”楚雨凉有些不敢置信,主要是楚云洲在她心中压根就不是那种容易倒下的人,他那练武的身子应该很健康才对。   不等她回过神,晏鸿煊已经拉着她往外走了,“去看看。”   路上,楚雨凉还是吩咐了三德赶紧去找名大夫前来。她很清楚,晏鸿煊潜在的身份不能暴露,找个大夫来,就是掩人耳目的。要不然万一外面的人问起,怎么生病了连大夫都不找一个,那不是引人怀疑么?   楚云洲的确是病倒了,且高热不断。楚雨凉他们去的时候楚云洲还让人将他们拦在了门外,说什么已经睡下了,最后还是楚雨凉暴躁的把房门踹开才进去的。见到他们夫妻俩,楚云洲拒绝就医,说什么也不让晏鸿煊看病,结果还是楚雨凉让晏鸿煊将他给弄晕才完事的。   诊治、抓药、煎药、喂药。夫妻俩带着岳嬷嬷用最快的速度忙完,都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守在楚云洲床前,楚雨凉一直都在试探他额头上的温度,两刻钟过去以后,见温度依旧高烫得吓人,楚雨凉忍不住朝晏鸿煊急了,“你开的药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啊?”   晏鸿煊都险些吐血。这是怀疑他的医术!   岳嬷嬷在一旁帮着说话,“王妃,楚大人刚服药不久,可能药性还没上来,再多等一会儿吧,楚大人一定会好转的。”   楚雨凉坐着叹气。   晏鸿煊坐在床尾的凳子上,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明显就是生了气。   看他那个样子,楚雨凉也不自在,赶紧把凳子挪到他身旁,戳了戳他的手臂,“好了,我不是故意要怀疑你,只是担心我爹出事而已。你都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最怕发烧了,因为有一次我高烧不退差点烧成肺炎,那一次还差点把我妈急死。”   晏鸿煊突然眯眼看向她,目光幽幽沉沉的,“你妈?你妈是何人?”   楚雨凉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傻住,“……”   看着他越加沉冷的目光,楚雨凉心中发麻,赶紧转移注意力又去给楚云洲换了一张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同时也发现楚云洲的高热稍稍退了一些,这让她一时忘了尴尬,还冲晏鸿煊笑了起来,“好了,总算退了。”   晏鸿煊起身,突然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生气的背影,楚雨凉脸上的笑僵住,“……”   岳嬷嬷朝她走了过去,面无表情的轻道,“王妃,让奴婢来吧。”   她的意思就是让她追出去,楚雨凉知道。默了默,她将换下来的毛巾交给了岳嬷嬷,“岳嬷嬷,麻烦你了。”   快速的跑出房门,可是已经看不到那抹修长的身影。站在屋檐下,楚雨凉心里乱糟糟的。   她很清楚晏鸿煊一直都怀疑她的身份,甚至猜到她不是真正的楚雨凉。她也想向他坦承交代,可是要交代自己的来历,她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而且她根本保证不了他听了之后就会相信她。   试想一下,要是她在现代遇到一个人,那人非说自己是古代来的,她会信吗?   会信的多半都是傻子吧?只有傻子才会信傻子说的话。   唉!   想到这些,楚雨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索性放弃了追上去。   就在她准备回房继续观察楚云洲的情况时,突然张海在她身后喊她。   “大小姐。”   “张管事,怎么了?”楚雨凉回头看着焦急不安的他,“太夫人的事办好了吗?”   张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估计是赶着回来的,说话也有些气喘,“大小姐,小的已经按照老爷的吩咐让人将太夫人送往祈福庵了。”   楚雨凉不解的看着他,“那你急什么?”   张海手指着院外,“大小姐,是这样的,二少爷和三小姐听说太夫人要去祈福庵后,都极为反对,说是要带人去把太夫人接回来,这会儿正在大门口同侍卫闹着呢。小的劝不住,只能请老爷过去。”   闻言,楚雨凉瞬间冷脸。这对兄妹还真他妈不省心!烦死个人了!   见她急着要前去,张海赶紧将她拦下,“大小姐,这事还是让老爷去处理吧,毕竟是老爷下的决定,让老爷出面估计二少爷和三小姐就不会再有异议了。”   楚雨凉怒道,“请什么老爷啊,我爹正躺在床上发高烧呢!”   张海‘啊’的一声,随即他拔腿冲进了楚云洲房中。   楚雨凉蹬了瞪脚,咬着牙往外走——   两个不省事的东西,这次她非得让他们吃点苦头!   此刻的楚府大门内,那是相当的热闹。大门是紧闭的,宽敞的大门内挤满了人,十来名侍卫抵着大门不让人靠近,而另外有十来名身着楚府下人装的男子则是不断的朝侍卫扑挤,不但想把侍卫挤开,还想把大门打开。   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则是站在不远处,楚菱香嘴里还在下令,“给我把他们撵走,今日不把大门打开,我就死在这里,让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而四周,已经有不少丫鬟仆从在躲着看热闹,谁也不敢冒出头,也不敢出声,就跟做贼一样。   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楚雨凉是心肝脾肺都在痛,那是真被气的。   “给我住手!”走到兄妹俩身边,她朝一群不动拳头只知道干挤的两泼人喝道。   见到她来,兄妹俩都没好脸色,两张年轻的脸上,连汗毛都是带着恨意的。   “楚雨凉,这里没你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手!”楚菱香冷冷的威胁道。   “啪!”楚雨凉压根就没给她机会准备,一记耳光狠狠甩向了她美艳如花的脸。   楚菱香被打偏了头,下意识的捂住脸,而楚金涵立马将楚菱香拉到身后,同样扬起头准备还楚雨凉一巴掌。   好在楚雨凉是做足了准备,他刚抬手,她猛的抬起脚朝楚金涵腹部狠狠的踹了过去。   “楚雨凉!”楚金涵没替妹妹打着人,反而还挨了一脚,吃痛的捂着肚子,狭长的双眼瞪向楚雨凉时连杀意都露出来了。   楚雨凉看都没看他,直接朝大门边扭挤在一起的两泼人吼了起来,“全部给我住手!若谁不听,我立马让我爹出来杀了他!”   “哥,你怎么样了?”楚金涵被踢,楚菱香也顾不着脸上的疼痛,赶紧搀扶着他手臂,同时朝楚雨凉恨道,“楚雨凉,你居然敢动手打我们?今日我们兄妹俩绝对不会放过你!”   听着她的威胁,楚雨凉都恨不得补她一脚,“放过我?你们这对狗东西,什么时候放过我了?我身为大姐,就凭你们今日这般言行,我就算把你们办了都没人敢说什么,你们兄妹俩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楚雨凉!”楚金涵突然厉声低吼,并将楚菱香推开,猛的朝楚雨凉扑了过去。   楚雨凉也没躲,同样面带狠色的迎向他的拳头——   这对兄妹和她只差三岁左右,楚菱香是女子,个子跟楚雨凉差不多高,但楚金涵就比楚雨凉高出了一个头。论身高气力,楚雨凉没占到优势,甚至面对楚金涵乱挥的拳头,她好几次都没接住,只能往身后退避。   不过论身手,楚金涵一点优势都没有。自小被韩娇和王氏宠着,舍不得他吃半分苦,看不得他受半分累,这位楚家二少爷,没学到楚云洲半分本事,所以打起架来也全都靠着蛮力。   楚雨凉力气胜不过他,但身怀轻功应付他也不吃力,只是要打倒他明显就很吃力。以前的楚雨凉只是把轻功学好了,但手脚上的功夫却只学到点皮毛,没办法,条件不允许,她学到些逃生的本事都已经算不错了。   她穿越至今,也没去研究武功,用轻功的时候都少的很,偶尔飞远一些,她还控制不好平衡,都不知道栽了多少跟头了。   眼看着府中大小姐和二少爷就这么打了起来,大门口推推挤挤的两泼人不住手都不行了,特别是兄妹俩叫去的那些仆从,各个面露紧张不安。其实他们也不想跟侍卫起争执的,可是二少爷和三小姐威胁他们,作为下人,哪敢不听话?   现在好了,把事情搞大了,不管大小姐和二少爷谁输谁赢,他们肯定都免不了受罚。   而站在一旁的楚菱香为了给楚金涵打气,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般的大喊,“哥,打死她!打死她——”   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可没有一个人出手帮忙,楚雨凉也是气得不行,这府里的人也真该好好教导一下规矩了,她从来没发过威,这些人就一点都不把她放眼中。   尼玛,好歹应该去给她找救兵来啊!   而就在她暗自咬牙气恨没人帮忙的时候,突然一道玄黑色身影从远处飞来,她腰间一紧,还没看清楚来人,就感觉到一记掌风从耳边划过,紧接着就听到‘嘭’的一声,随后是楚菱香的尖叫声。   熟悉的气息窜入鼻子,楚雨凉反手抱着前来搭手的男人,靠在他胸口上不停的喘气。   果然,她是应该锻炼锻炼了。让她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很容易,只需要挥拳头就行,可要她真正同人打架,就她这武力值,肯定要吃亏。   楚金涵被扇倒在地滚了一圈,也不知道伤到了那里,他捂着胸口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吓得楚菱香赶紧跑过去抱着他紧张的喊道,“哥,你怎么样了?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楚金涵紧咬着牙,目光又狠又不甘心的望着那对夫妻。   对于他仇恨的表情,晏鸿煊冷眼相迎,微眯的双眼中浮动着寒气,论气势,倨傲又冷冽,都不知道比楚金涵强了多少。   “二公子,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今日本王就把话挑明了跟你说。你可以不把她当你大姐,但请你别忘了,他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妃子,你想同她动手,也得先问问本王的意思。今日本王暂且留你一条性命,只给你一个警告,以后看见给本王离远些,若再敢出手伤他,别说本王不给你活路。”   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一个咬牙、一个咬唇,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哥,我扶你回去吧。”楚菱香最先妥协,心疼的扶着楚金涵起身。不妥协还能怎么办?楚雨凉那贱人有贤王撑腰,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根本拿贤王没撤。   此刻的她,也更加下定决心要嫁入太子府。贤王是皇子,要想压过他们夫妻,只有太子府能给她这个机会。今日的仇,他们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看着兄妹俩落败的离开,楚雨凉也没阻拦,将晏鸿煊微微推开,她走向大门,指着一帮仆朝侍卫冷声下令,“给我把他们全抓起来,每人杖刑五十,活着的留下,死了的给我扔出去!”   面对周围还在看热闹的人,她再次出声,“你们都给我记住,从今以后若谁敢再帮着二少爷和三小姐生事、惹事,同样杖刑伺候,打死为止!”   下完命令,楚雨凉拉着晏鸿煊的手径直朝主院而去,张海刚好从院里出来,身后还带了不少侍卫。   见楚雨凉脸色不好,他赶紧上前问道,“大小姐,可是二少爷和三小姐跑出去了?”   楚雨凉摇头,反问道,“我爹怎么样了?”   张海恭敬的回道,“老爷高热已经退了。”   楚雨凉点了点头,听到这消息,虽然松了一口气,可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疲惫。   张海继续刚才的问话,紧张的问道,“大小姐,二少爷和三小姐呢,他们可是出府了?”   “没有。”楚雨凉摇了摇头,想到什么,她突然严肃的看向张海身后的侍卫们,“你们听着,老爷生病期间,不许让任何人在府中惹事闹事,从现在起,不管白天黑夜都要加强巡逻,特别是二少爷和三小姐那两边,你们过去一些人给我把他们看紧了,任何人若再敢将他们放出来,我让老爷挨个惩罚你们。记清楚了没?”   “是,大小姐。”众侍卫严肃的应声。   “张管事,我们去看看我爹吧。”楚雨凉抬脚往院里走,还不忘紧紧拉着身旁某个男人的手。这男人,动不动就生气,还是拉着好一些,免得又给跑了。   晏鸿煊抿着薄唇,颇有些无奈的跟上她的脚步,但没走几步,他就反手握住了楚雨凉的手,让自己走在前面拉着她。   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楚雨凉脸上总算有了笑容。臭男人,别这么傲娇行不行?   ……   ------题外话------   冒泡~周末愉快! ☆、【八十五】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楚云洲这一次病倒,高热当天就退下了,可从他醒来后,精神却大变,别说同人说话了,躺在床上,连食物都不想进,平日威严冷肃的人短短几个时辰,就仿佛苍老了好多岁,不光是神色还是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都死气沉沉的,看着他颓废、落寞的样子,比真正重病的人还让人揪心难受。   为了不再让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生事,也为了楚云洲能安心养伤,楚雨凉可是花了大力的把那对兄妹禁了足。楚金涵还好,似是知道楚雨凉是故意的,所以也忍了下来,整日待在房里倒也安静。   可楚菱香大小姐脾气似乎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不是在房里绝食、就是闹着要自杀,说什么也不愿听从楚雨凉的命令。   楚雨凉都懒得去理她了,直接给三德下了狠话,若是楚菱香再不安分,就给她送跟绳子去,她若有种,就悬梁把自己吊上去。   反正现在府里已经很乱了,多死一个人也无所谓,她还巴不得楚菱香硬气点,能在第二天起床就听到她吊死的消息呢。有那个精神闹,却没想过楚云洲的感受,这样的女儿要来何用?   她也不想想,这个家靠的是谁,若是楚云洲真出了什么意外,她楚菱香算什么东西?这楚家没了楚云洲顶着,别说她楚菱香,就是整个楚家都有劫难。楚云洲说过,皇上已经在暗中削减他的势力了,就是想控制楚云洲,帝王可敬,但帝王心可畏,身在楚家,作为楚云洲的女儿,连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她是吃米田共长大的吗?   楚云洲卧病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宫里,晏傅天也在第一时间派了御医到楚府,以彰显对楚云洲的重视。御医在给楚云洲把脉诊治后,开了房子,并关切的叮嘱楚云洲好好养身之后就回宫复命了。当天下午,晏傅天就让另一名大臣送来口谕,让楚云洲安心养身,朝中之事暂且不需要楚云洲过问,待他病愈之后再入朝复职。   这消息一出,所有的人都觉得皇上大仁大义,体恤朝臣,实乃仁君之举。   可楚雨凉得到这消息时就忍不住替楚云洲捏了一把汗,估计皇上巴不得楚云洲一辈子都躺病床上才好。   这一早,她睁开眼就开始叹气。   “有何可叹的?”晏鸿煊掀开眼皮冷飕飕的瞪着她。这女人,把心思都放楚云洲身上了,他都没叹气,她一天到晚叹哪样?   楚雨凉在他怀中扭了扭身子,晏鸿煊下意识的收紧手臂。见状,楚雨凉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你别抱这么紧,我没说要起床。”   晏鸿煊依旧冷飕飕的瞪着她。   楚雨凉也知道他这阵子不爽的原因,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楚府跟一锅乱粥似的,楚云洲卧病,楚家那对双胞胎兄妹还要防着,偏院里还有个王贞疯疯癫癫的,除了楚云洲的事外,尽管其他消息都被她严令封锁了,可谁知道外面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他们楚家。   她这阵子也是心力交瘁,所以对他有冷落的嫌疑也可以理解的嘛。   “鸿煊。”想到什么,她突然轻声唤道。   “嗯?”晏鸿煊冷飕飕的俊脸这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等我爹好了,我们就出去好好玩一趟,好不?”她真想出去散散心。长期在大院里面,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都快得抑郁症了。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大院里的女人是多么的不容易了,人多事多,意志力不够坚定,想要成为变态,那真是太容易了。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多了一丝磁性,少了一丝冷意。   楚雨凉抬起手摸到他轮廓优美的脸颊上,暖心的一笑,红唇主动的贴向了他绯红而性感的薄唇,“鸿煊,幸好有你在,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他的小心眼,她忍了。这男人做的已经够多了,楚云洲一病,也都是他陪着她一起照顾楚云洲,尽管表现得很不在意,可她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在帮忙楚云洲。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早都甩手走人了,哪里还会在楚府住下。   看着她主动的亲上来,晏鸿煊微微怔着,一动不动,眸光也随时变得深邃起来,就在他等着她深入时,谁知道楚雨凉只是蜻蜓点水,眼看着她要离开,他圈着在她腰间的手臂猛然一收,并快速的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不解馋的薄唇随即堵上她红唇,没有温柔的缠绵亲吮,而是霸道的长驱直入。   “唔唔——”楚雨凉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却发现他身体已经起了变化。   晏鸿煊压根就不给她说不的机会,衣物在被抛出被子的同时,楚雨凉闷闷的惊呼声就在房间里传散开了。   一早,激情满室——   直到晌午,两人才穿戴整齐走出房门。   去主院的路上,楚雨凉时不时揉揉自己的腰,尽管有短暂的时间修整,可她脸上依旧带着别样的红晕,很大一部分都是臊的。   “可是还疼?”晏鸿煊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俊脸绷得紧紧的,大有她喊疼就要带她回去的意思。   楚雨凉对他使劲的翻白眼,“这下你满意了吧?”说着话,她双手摸到他腰间使劲的掐了掐,“你这人就是,做就做嘛,每次都掐我,你自己想想,我要一直这么掐你你舒服不?”她那腰啊全是被他捏疼的。   晏鸿煊抿着唇,眸光心虚的扫了一眼别处。随后将她带到自己胸前,一边圈着她纤腰揉了揉,一边低头在她耳边轻道,“我说给你用药,你又不同意,这能怨我?”   楚雨凉被他说得忍不住红了脸,“你要有点分寸我至于这样?”他这什么逻辑?难道擦了药就能随便乱来?   看着她脸上那两抹红晕,晏鸿煊眸光微闪,突然朝她靠近。   “走开——”楚雨凉眼快的用手掌覆在他俊脸上,阻挡了他的偷袭。担心被过路的下人撞见,她也没敢再停留,拉着他的手赶紧往楚云洲那边去,“赶紧的,别耽误时间了,一会儿还得回去看帐薄呢。”   没偷着香,晏鸿煊又忍不住绷紧了脸,整个人都在不爽中。早知道今早就该整狠一些,让她下不床才好。   楚云洲整日卧床,别说出房门了,就连书房都不去了。   楚雨凉也知道他身体没毛病,只是心理上出了问题,眼看着他日渐消瘦,她心里也急。   夫妻俩进房的时候,张海刚好端着药碗从房里出来。   “王爷,大小姐,你们来了?”张海躬身行礼。   “张管事,我爹怎么样了?”楚雨凉看着他手中的空碗,“他服了药了?睡了吗?”   “回大小姐,老爷刚服了药,不过没睡。”张海如实回道。   “嗯。”楚雨凉对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们进去陪陪他。”   “是。”张海应声,感激的看着夫妻俩推门进屋。比起二少爷和三小姐,大小姐好太多了。到现在为止,二少爷都没提过要来看老爷一眼,三小姐更过分,不但不关心老爷的身子,还整日在房里吵闹发气。想当初,老爷对他们兄妹俩可没少疼爱,什么东西都是给最好的,就算在外,一说起他们这对孪生兄妹,老爷都颇为自傲。   可现在。真是让人失望啊!   到头来这个家还是靠曾经大家认为是废物的大小姐撑着,在老爷最需要关心的时候还是最不受人重视的大小姐陪着,要是盼着那对兄妹,估计今日老爷的日子过得更加难受。   可怜老爷半生戎马、一世英名,这一辈子都在为国为民操心,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夫人红杏出墙,儿女近而不亲,就连太夫人都在背后捅老爷刀子,给老爷如此大的打击。   他是真心为老爷感到不值啊。   ……   走进房间,看着楚云洲还是那副恹恹无生机的样子,楚雨凉又忍不住叹气。见晏鸿煊很自觉的到椅子上坐着,她走到床边在绣墩上坐下,盯着楚云洲毫无神采的脸,如同往常一样自顾自的说话。不管楚云洲听没听进去,她也一直都在尽力的开导他。   “爹,不管你心中压着什么,我还是希望你能想通、想开,早点好起来。”   “你一直都这样,我的日子都跟着不好过了,府里的事虽然不多,有三德和张管事帮忙打理,可是操心的事却不少,你不能这么自私把所有的事都推给我做。”   “我知道你心里愧疚,觉得对不起我娘,可是娘已经去了那么久了,如今你也为她讨了公道了,娘在天之灵也能看到的。”   “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不恨你,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我也知道你身上有太多无奈。我虽说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可我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别说你不知情,就算你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又能怎样?很多事真的是防不胜防的……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了,我只希望你能早点想开,早点好起来。”   楚雨凉一直唠叨,一直说着宽慰他的话,可楚云洲死气沉沉的连眼都没眨。   这都好些日子,一点起色都没有,不说楚雨凉耐性被磨尽,光是看着他一蹶不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就又烦又急。那死灰般的脸色,空洞的眼色,很多时候让她晚上睡觉都不安稳,总担心他会突然想不开然后抹脖子去了。   要这那样,这才是真正的大乱!   楚家暂且不提,他手下那几万精兵将士该如何办?谁来领导他们?难道让皇上把他们收了,让皇上白白捡这么个大便宜?   就皇上对她家男人那个冷漠的态度,她就不同意!   她这人也是认死理不认人的,谁对她好,她就想着谁好,谁对她不好,她自然也不会向着那人。   别说她在背后说她那皇帝公公的坏话,实在是她找不到好话说。   她和晏鸿煊成亲也快一个月了,那皇帝公公就跟忘了他们的存在似的,过都不过问一声,他不宣召,她也不好冒然进宫。想到之前几次见面,人家都恨不得早早打发他们,那种不待见他们夫妻的态度,她感觉很明显,真的没有瞎说。   再说晏鸿煊,在京城这么久了,就没做过一件正事,不是他不做,而是皇上有事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个儿子,就连晏鸿煊去不去早朝皇上都没责问过一句。   有如此公爹,加上自家男人都没意见,她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她也不是那种会主动讨好人的人,人家种种迹象都摆明了不待见他们,难道还要她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如今楚云洲躺在这里,她敢说,皇上那死老头绝对在背后偷笑,搞不好还在盼着他早点翘屁股呢,这样皇上那不用在忌惮他、怀疑他有可能造反了,也就能高枕无忧了。   面对楚云洲没有知觉的样子,楚雨凉也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不能让楚云洲再这么下去,他死了,走得倒干脆,剩下的人怎么办?说自私点,就她和晏鸿煊以后的日子估计都会不好过,没这个老丈人撑腰,那些人更加不会把他们夫妻俩看在眼中。   加之这几天下来,她耐心都快磨完了,想到眼前的情况以及往后的种种,楚雨凉一咬牙,突然拽着楚云洲的衣襟将他脖子提了起来,横眉怒眼的对着那张无生机的脸吼了起来,“死老头儿,我说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赖床到什么时候?跟你说话你聋了是不是?你要再这样要死不活的,信不信我揍你?”   楚云洲没反应,就连目光都还是空洞的。   但一旁的晏鸿煊却被她突来的脾气吓了一跳,幸好坐得稳,要不然绝对形象大损。   楚雨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楚云洲拉着半坐起身,而她因为吼了一通,心里的憋屈就跟找到发泄的地儿似的,那口郁气蹭蹭的往上涌,本来只是打算吼吼的,结果突然就变成了一通无休止的抱怨。   “楚云洲,我告诉你,今日你醒也得醒,不醒也得醒,你要再这样给我装死下去,我就真把你扔出去睡大街,让人都来看看你楚云洲今日的狼狈样!”   “我都给你说了好几日了,我说我不恨你、我不恨你,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死的那个人是我娘,我都没发表意见,你在这里纠结个毛线啊?你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我娘都看不惯,信不信今晚她来找你,给你几个大耳瓜子?!”   说到激动处,楚雨凉眼眶都吼红了,“楚云洲,你睁开眼看看,你就这样倒下了,你对得起谁?你对不起那些和你出生入死的将士,你也对不起我!楚云洲,我是尹秋萍的女儿,你睁开眼睛看看,你对得起她留在这世上的骨肉吗?你不是说要弥补我吗?你的弥补呢?你的承诺呢?楚云洲,你这样说话不算话,我娘她更加不会原谅你!亏我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亏我还把你当英雄崇拜,亏我还想替我娘原谅你,可是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我根本就不配做我爹,更不配当我心中的大英雄,我娘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种人!”   吼完,她双手狠狠一推——   “咳咳咳……”楚云洲也不知道是被撞到了还是那口气回来了,突然猛咳了起来。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坐上床把他搀扶起来,不停的给他拍背,又惊又喜的问道,“老头儿,你终于还魂了是不是?”   “咳咳咳……”楚云洲一边猛咳,空洞的目光也逐渐恢复了一些清明。   “好了好了……”楚雨凉欣喜得不行,“你别激动,我下次下手轻点就是。”   她不说还好,一说,楚云洲突然抚上自己的腰,又是瞪眼又是恨道,“混账东西,你是想报复为父不成?”   楚雨凉翻白眼,“我要报复你早就报复你了,还用等到现在?”   楚云洲突然沉默的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凉儿,你怎的不恨我?”   楚雨凉偷偷的擦了擦眼角,“恨你有用吗?是不是恨你我娘就会回来?是不是恨你你就会振作?”怕他还要多心,她停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你想要我和娘不恨你你就振作起来,以后对我好一些,把对娘的亏欠都弥补在我身上,这样我和娘就真正的不恨了。”   这些话尽管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无耻,毕竟她不是楚云洲的亲生女儿,根本没资格去要求他怎么做,可是她知道,只有这样说,楚云洲心里才会好受,给他一个目标,他才会有动力。她真不求他对她做什么,只求他好好活着就行。   “凉儿……”楚云洲动容的看着她,那逐渐清明的双眼中隐隐闪着水光。   “停!”楚雨凉赶紧将他打断,“有什么话现在别说,等你身子恢复了,想说什么都行。”她不要看到他这个样子,要不然她会想哭的。   见晏鸿煊朝他们走了过来,楚雨凉赶紧扶楚云洲躺下,并朝晏鸿煊道,“王爷,麻烦你给他看看。”替楚云洲掖好被子,她转身走向房门,“我去让张管事送点吃的来,好不容这老头儿醒了,可别被饿死了。”   听着她没心没肺的话,楚云洲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有动怒,灰白的嘴角反而露出一抹浅笑,是释然,是欣慰,也是感动。   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   想到什么,他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脾气不好也没什么,总比以前软弱的样子好。萍儿就是因为太温柔、太软弱了,所以才会落得那样的结果。   ……   楚云洲醒来后,楚雨凉守着他填了些肚子,又让他在房里休息了一下午,晚上见他精神恢复了许多,吃得也多了,这才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翌日,楚云洲病好的消息传了出去,最先到府中来探望的居然是许志,还把刘梅和许冬带了过来。   之前许志也来过,还有好些大臣也都来过,但都被楚雨凉婉言拒绝了。就楚云洲卧床的那个样子,她看着都揪心,要是被外人看了去,指不定怎么造谣呢。   现在楚云洲有精神了,楚雨凉自然就没理由拒绝别人的探望,反正那些人前来都是要见楚云洲的,她只需要让张海去问楚云洲的意思就行了,见不见客让他自己做决定。   听说刘梅和许冬来了,楚雨凉让岳嬷嬷去把母子俩带到了她院里。   许冬一进花园,看到楚雨凉坐在亭子里等他们,松开刘梅的手就往亭子那边跑,小家伙矮墩墩的,可两条腿儿跑的飞快,老远就喊道,“凉子姑姑……凉子姑姑……冬儿来了……”   楚雨凉见状,真怕他一不小心摔跟头,赶紧起身小跑过去,半路将他给抱住,“你这小皮蛋,跑什么跑,也不怕摔着?”   许冬难得见到她,特兴奋,小胳膊小腿直往她身上攀,嘴巴还甜的腻死人,“凉子姑姑,冬儿好想你哦。”看了看楚雨凉的穿着打扮,两只黑眼仁笑成了一条缝,“凉子姑姑变漂亮了,真好看。”   “噗!”楚雨凉将他小身子抱起,忍俊不禁的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小马屁精,就知道拍我马屁。”   这是,刘梅也走近了,还规规矩矩的朝她蹲膝行礼,“拜见贤王妃——”   “梅姐。”楚雨凉一手托着许冬的小身子,一手去搀扶她,“这里没外人,你不必跟我那么客气。”   刘梅起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终归是贤王妃,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要不许志也会说我的。”   楚雨凉翻了个白眼球给她,“才没进京多久,你就变得这么俗气了?”   刘梅忍不住掩嘴笑,同时还对许冬说道,“冬儿,娘教过你多次了,让你不要乱叫,以后要改口叫王妃知道吗?”   许冬转头看向她,小眉头皱紧,“为何啊?娘,凉子姑姑一直都是冬儿的凉子姑姑,我不想改口。”   尽管许冬心智有些早熟,可在人与人的关系和称谓上,依旧没有那么深的理解能力。   楚雨凉也不勉强他,随即朝刘梅道,“梅姐,你就别在意这些了,冬儿他怎么叫都无所谓,我也一直把他当我侄子。就算我们现在分开住,但还是一家人,这样岂不是更好?”   许冬黝黑的小脸突然笑成了一朵话,抱着楚雨凉的脖子直夸,“还是凉子姑姑最好了。”   刘梅看着他小脑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刘姐,到那边坐坐吧。”楚雨凉拉着她的手往亭子里走。   亭子里,早就摆好了瓜果点心,许冬一见,顿时眼中放光,赶紧挣扎着要从楚雨凉身上下去,“凉子姑姑,好多吃的,你快放冬儿下去。”   看着他馋样,楚雨凉直觉得好笑。   刘梅忍不住训他,“冬儿,你怎么一点都不讲规矩?”   楚雨凉把许冬放下,让他自己去石桌上拿东西吃,然后拉着刘梅走到旁边凳子上坐下,“梅姐,你就随她吧。”   刘梅朝儿子瞪了一眼过去,叹道,“这孩子,一点都不受管束,连他爹都管不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还不觉得他调皮,现在来京城……唉,我就怕他捣乱。”   楚雨凉笑道,“男孩子哪有不皮的?况且冬儿只是嘴皮,其他我觉得挺好的。你也别太在意,他大一些就会懂事的。”   刘梅抱怨,“你瞧他那个馋样,怎么教都教不了,哪有男娃馋成那样的?”   “噗!”楚雨凉忍不住喷。其实说起许冬的嘴馋,这事还得怨她。   其实以前刘梅一个人带孩子时过得很节俭,许冬要吃上一回零嘴儿很不容易。刘梅不怎么给许冬买零食,很多时候都是邻居看许冬可怜,家里有烤饼子、烤红薯的会给许冬一些。她到刘梅家里住下后,有一次看到许冬跟隔壁小孩玩,恰好对方家长刚进城买了一些白面包子回来,人家吃包子,许冬就在一旁流口水,那小样儿特让她心酸。   后来她时常带许冬进城玩,给他买些零食,久而久之,许冬不仅亲他,而且对着她,那嘴巴就跟抹了蜜一样。   其实对她来说,也没花几个钱在许冬身上,只是觉得在适当的时候应该多满足一些他的愿望,他自己有才不会去眼红别人的,才不会滋生其他不好的想法。她和他们母子在一起半年,许冬贪吃归贪吃,但别人不给他的东西,他也不强求,更不会去吵着要刘梅买,最多就是逗她开心,然后哄着她上街玩。   两个女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些有关许冬的趣事,聊着聊着就聊到楚府的事上。楚雨凉信得过她,也说了一些楚府的近况,只是没说原因。   听说王氏出家,刘梅也没多问,只是安慰道,“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你们就随她去吧,估计楚将军是为了这事病倒的,你有空就多劝劝他,让他想开点。他病倒这阵子,许志在家里也不好受,成天都在念叨就怕楚将军出什么意外。谢天谢地,楚将军总算没事了,我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楚雨凉没否定她的猜想,她肯定不会说王氏是被逼出家的,这不是她故意要隐瞒刘梅,而是不能说。这真实的原因一旦传出去,那外人会如何看待出家?   “梅姐,你放心吧,我会劝我爹的。”她朝刘梅保证道。   “对了,凉子,听说三小姐要嫁给太子,还有不到两月就要成亲了。你要是忙不过来,就让我过来帮你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能帮上一些我也挺乐意的。”刘梅认真的说道。   “不用了,梅姐。”楚雨凉摇头,笑道,“嫁妆方面我爹已经准备妥当了,也没什么可忙的,剩下的都是一些小事情,我三妹院中有人,他们自己会忙活。”   “那就好。”刘梅也不勉强。   两个女人在亭子里聊了半个上午,许冬也不打岔,肚子填饱后就嚷着要睡觉,本来楚雨凉想让刘梅把孩子抱到房里去的,刚好许志找了过来,刘梅只得跟楚雨凉告别。   目送一家三口离开,楚雨凉这才想到房里还有个被她冷落的的男人。   不过她回房没看到晏鸿煊身影,而是在隔壁书房找到了他。   书房里,晏鸿煊正拿着她上次写的那张宣纸专注的看着,他目光移动得很慢,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楚雨凉走到桌边敲了敲桌面。   “嗯。”晏鸿煊抬头,眸中一片幽深,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打量的味道。   “看我做什么啊?”楚雨凉有些不解,只觉得他的样子有些怪异。   “过来。”晏鸿煊抬手。   楚雨凉走了过去,自觉的往他腿上一坐,搂着他脖子笑问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直接问就是了,你放心,我既然把这东西交给你,肯定就会帮你解决到底。”   晏鸿煊突然指着宣纸上的字迹,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的脸,“告诉我,这些字体出自何处?为何我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字?”   先不说她字丑的问题,她写的这些字笔画少,同他们平日所写的字比起来,就跟偷懒似的。可他知道,她并不是偷懒,而是只会这样写。   楚雨凉愣,“。”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问了,可是她到底要怎么说?   见她又想逃避,晏鸿煊神色突然沉冷起来,目光敛得紧紧的,一瞬不瞬的落在她脸上,突然问道,“凉儿,你可信过我?”   “我……”楚雨凉躲着他的目光,开始学程维抓头。   晏鸿煊突然将她从大腿上拉开,起身走向一侧,含怒的指着桌上的宣纸,冷冰冰的开口,“楚雨凉,你既然不信我,为何又要将这些给我?你以为你装傻我就不会追问?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会怀疑?别人会信楚家大小姐改了性子,可我从来没信过!”   “晏鸿煊……”楚雨凉皱着眉,看着他大有要和她撕破脸追问到底的架势,突然觉得好头痛。   “楚雨凉,你今日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总之你要不给我露你的底,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晏鸿煊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八十六】   听着他的威胁犹如要同她翻脸一般,楚雨凉不仅头痛,连头皮都有些发麻了,“我…。我……”   晏鸿煊微眯着眼,眸光随着她的结巴越发沉冷。   楚雨凉继续抓头,都不敢看他了,“我……我……”从哪里开始说啊?   “哼!”晏鸿煊突然转身,给了他一个气愤的背影。   “晏鸿煊!”楚雨凉急了,冲过去并超过他的步伐先一步挡住房门,不让他离开。他冰冷的眸子带着气愤和不甘,楚雨凉不是看不到,苦着脸,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想拉他的手。   谁知,面对她的靠近,这一次晏鸿煊却往后退了两步。   楚雨凉的手尴尬的处在半空中。   看着他变得冷漠且疏离的样子,她心口微微有些钝痛,“晏鸿煊,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些?你这样让我说什么啊?”他都不冷静,等会她说完后他还不得提刀杀人?   “冷静?”晏鸿煊选黑色的衣袍下都开始散发着怒气,眸光寒森森的盯着她,“楚雨凉,本王给了你多次机会,你都避而不谈,在你眼中,本王还算你夫君吗?本王要的不多,只想要你透个底你到底是谁,难道本王要求很过分?连自己发妻是何人本王都不清楚,你要本王如何冷静?”   楚雨凉都急恼了,忍不住跺起脚来,“你这样我怎么跟你说话啊?”   晏鸿煊两手紧紧的握着,突然抬脚想越过她离开。   楚雨凉见状,脑子一急,竟想都没想的就将扑向他,双手吊他脖子上,双腿缠他身上,跟八爪鱼一样把他抱得紧紧的,对着他冷脸怒道,“晏鸿煊,你要敢走出这里一步,我就咬死你!”   晏鸿煊,“……”   他拉了拉缠在自己脖子上犹如藤条般的手臂,也不知道是他气力小还是楚雨凉力气大,反正没拉掉。楚雨凉吊在他身上,因为没有托力撑着她,身子有些往下坠,为了不让自己屁股掉地上,她还使着劲往晏鸿煊身上攀爬,嘴里嗷嗷的叫,“晏鸿煊,快接着我,要不屁股快开花了——”   晏鸿煊都想吐一口鲜血了。   “给本王滚下去!”他冷眼瞪着,嘴里说着冷冽无情的话。   可双手却已经爬到她身上并托起她屁股。   楚雨凉得力,双手双脚更是把他缠得紧紧的,“晏鸿煊,你要敢把我丢下去,我就跟你绝交,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晏鸿煊嘴里响起磨牙声,托着她的身子那真是想抱又想扔,想扔又不敢,俊脸被她活活的气成了锅底脸。   “啪!”实在气不过,他一巴掌重重的拍上她屁股。   “……”楚雨凉抱着他脖子又不敢撒手,就怕一松手他把自己给甩出去,所以只能牺牲屁股让他打,“晏鸿煊,有种你就打死我,要不然我一定给你把这帐记下。”暴力,绝对的暴力!   “你说还是不说?”晏鸿煊磨着牙恨道,“你要不说本王还打你!”   楚雨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攀着他腰身的双脚突然松开落到地上,挣扎着将他推开,然后咬着唇走到书桌后坐在椅子上,垂眸看了一眼桌上那长宣纸,伸手将其折叠放进了怀中。   “王爷,你要走就走吧。”她突然出声,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撵人。   “你?!”晏鸿煊气得肺都快着火了。还以为她会开口解释,结果却是赶他走!   一气之下,他当真甩袖,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楚雨凉下巴突然搁在书桌上,秀美的脸蛋就跟苦瓜一样,“唉——”   ……   半个时辰后,楚雨凉走出书房,果然,整个院子已经没了某个男人的身影。   不过岳嬷嬷还在。   见到她,岳嬷嬷神色很严肃,甚至还着一丝冷漠,楚雨凉也没和她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去了主院。   楚云洲刚送走一名前来探望他的朋友,她去的时候,楚云洲正好从书房出来,今日的他气色明显好了很多,目光也矍铄有神了。   “爹,我要请假回贤王府。”一见到他,不等他先说话,楚雨凉率先开口。   “怎么了?”看着她恹恹无力的样子,楚云洲锁起了浓眉,背在身后的手松开搭在她肩上,关心的看着她,“可是身子不适?王爷呢?他去哪了?”   楚雨凉叹了口气,“吵了几句,他估计回贤王府去了。”   楚云洲眉头皱得更紧,“为了何事?”   楚雨凉没答他的话,只是转身要走,“你别问那么多,好好把你自己身子顾着。我这几天估计不会回来,府里的事就麻烦你处理了。你卧床这阵子都是三德和张管事在帮我,他们对府里最近的事都比较了解,有什么你就问他们俩,我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等楚云洲追问,径直离开了。   她和晏鸿煊之间的事始终要解决,再怎么逃避都不是办法。她心里也清楚,那男人就是个顺毛驴,只要说开了就没事,不过在楚府的确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在她心里,贤王府才更像她的家,有什么还是回去解决,别在这里闹得人尽皆知。   看着她恹气无力的背影,楚云洲一头雾水,很是不解。这俩孩子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   楚雨凉回房收拾了一些衣物包括晏鸿煊的,然后带着岳嬷嬷就直奔贤王府。   可等她回到贤王府,侍卫却说晏鸿煊并没有回来。   站在大门口,楚雨凉都有些傻了。没回来?那他人去哪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这次做错了……   岳嬷嬷自觉的回到逸翠园,带着丫鬟将各处收拾了一番。   楚雨凉坐在房里,从上午等到天黑,可都没等到晏鸿煊回来。   中午和晚上,岳嬷嬷送来饭菜,可她只是摇了摇头,一口都吃不下。   坐了一天,等了一天,她也后悔了一天。早知道他要乱跑,她就是多挨两巴掌也不会放他走了。   眼看着都快子时,她又疲惫又饿,可没等到人,她就是吃不下睡不着。那男人不是个好走的,都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啊?   若是他回楚府,府里的人肯定会告诉他她回贤王府了,依照他的性子,他应该不会单独在楚府过夜的。平时他们活动的范围都不大,她是真的猜不到他会去哪。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去安定候府找佟子贡了!   想到这个可能,楚雨凉决定去安定候府看看,晏鸿煊不跟其他人来往,跟他来往最多的就是佟子贡了。   就在她刚打开房门准备出去时,突然看到两抹身影出现在房门外。   “王妃,您回来了啊?”见到她,程维很惊讶。   “嗯。”楚雨凉应了他一声,看着被他架着扶回来的男人,心里闷得不行,这混球,居然去喝酒了!   可不是嘛,晏鸿煊此刻歪歪倒倒的,要不是程维撑着他,估计站都站不稳。   她赶紧上前,在另一侧将他腰身搂着,主动的和程维一起将人扶到房里。   好不容易把人弄床上,见楚雨凉冷着脸,程维抓着后脑勺小心翼翼的说道,“王妃,您别生王爷的气,王爷他今儿心情不好,所以就多喝了些。”   楚雨凉‘嗯’了一声,随即朝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打些热水来,这里交给我吧。”   程维赶紧点头,“嗯嗯。王妃,属下这就去。”   待他离开后,楚雨凉坐在床边,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心里复杂得不行。多大的事嘛,有必要气成这样?也就不怕把自己喝死?   程维打了热水,很快,岳嬷嬷得知消息又去厨房煮了醒酒的汤,几个人在房里折腾了半个时辰。   楚雨凉打发了两人回去休息,她坐在床边却了无睡意。   此刻,晏鸿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身上的酒味也少了许多,可能是醉得太厉害,从头到尾晏鸿煊都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唯一让楚雨凉松气的是晏鸿煊醉归醉,并没有太折磨人,不像她见过的那些酒鬼,醉了之后就跟变了性子一样又疯又闹还吐个不停。床上的男人除了身上有浓烈的酒味外,睡得安稳,也没吐过。   不过正是担心他会随时犯吐,所以她都不敢躺下睡觉。   他身上的温度有些高,应该是酒劲还没散去,楚雨凉一直摸着他热乎乎的额头,不停的拿脸去蹭他的脸。   “说你小气,你还不承认,屁大点事居然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也不怕被人笑话的?”贴着他耳朵,她忍不住小声怨道。   不管她怎么碰他,晏鸿煊都没反应,甚至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呼吸平稳,一看就睡的死沉。   本来对他醉酒还有些怨言的,结果摸了他半天没反应之后,楚雨凉心中反而生出一丝异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她突然勾起唇角,以扑倒他的姿势趴在他身上,手捧着他的脸,啄起了性感的薄唇来。   平日里都是她被压着欺负,今日不压回来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知道他长得好看,从来都没否认过,只不过这是第一次在他没意识的情况好好的看他。来这个异世都快九个月了,也见过不少好看的男人,可也只有他让她不排斥。   不过要说具体喜欢他那样,她也说不上来,说他性格有多好吧,其实也不咋滴,别看他对什么都装不进心中,其实那心眼小着呢。到昭王府闹事,到太子府偷金印,轰炸昭王府。这些事足以看得出这男人腹黑的心肠,别以为他老实,背地里搞出的事全都不是小事。   亲着亲着,楚雨凉脸上的笑就没了。   想到自己有可能无法同他走到最后,她心里那块大石又把她堵得难受起来。抱着他脖子,她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心塞的呢喃起来,“晏鸿煊,要是哪天我离开了你,你会不会为了我哭啊?我是肯定会哭的。晏鸿煊,我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多久,以前我是恨不得离开这里,可现在我突然发现自己舍不得走了,可我没有信心,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就把我送回去,这个身体是别人的,你说我能霸占一辈子吗?你说要我露底,我不是不想跟你说,只是说了又能怎样?你会相信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吗?你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说我是妖怪附身?你会不会背着我去请大神什么的来收我?我是真的没法跟你说个清楚明白,楚雨凉已经死了而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体,这样的事不论告诉谁,谁都不会信的。可这些都是真的。晏鸿煊,你说你要是怀疑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一通喃喃自语后,楚雨凉压在他身上,抱着他热乎乎的身体,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困还是因为被那酒味给熏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而就在她浅缓的呼吸刚起时,原本沉睡的男人眼皮突然颤动,屋里的烛火还燃着,忽明忽暗的床幔之中,那双墨眼泛着幽深的光泽,垂落在她静秀的睡脸上,久久的无法移开。放在身侧的手搂紧她的身子,尽管他已经很努力的在保持冷静,可圈着她身子的手臂还是无法抑制的颤抖。   心惊!   此刻的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如她所说,他是真的无法相信她所说的……   可是他又无法反驳她所说的……   他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圈着她的手臂总算停止了颤抖。将她外衫脱去,又摘了她头上的珠簪,为她拢好垂下的一头乌发,他这才重新将她拥在怀中,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护着她全部。   整个过程,他做的温柔细致且小心谨慎,生怕把她弄了一般。   说起这睡眠,其实楚雨凉自己都没发现,但晏鸿煊去早就发现她的变化了。比起刚同她睡一屋时的情况,现在的她能很快的入睡,不再向早前那样她要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上许久才睡得着,而且睡也睡不踏实。   摸着她细滑白皙的脸颊,他眸中的幽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晏鸿煊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薄唇在她眉眼、红唇上轻啄了好几下,他才贴着她耳朵沙哑的轻道,“我不管你是妖是怪,我只知道你是我晏鸿煊的妻子,今生唯一的妻子……”   ……   翌日   楚雨凉一睁开眼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她明明记得她是穿着衣服的,怎么突然就只剩肚兜了?   抬头一看,她猛的坐起身,“那个……我、我怎么睡着的?”   晏鸿煊斜睨着她,冷着脸将她给拽回被窝里,没好气的道,“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要照顾我。”   楚雨凉瞪眼,想都没想的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去喝酒的?谁让你醉得跟死猪一样?你还没给我老实交代,是跟谁一起去喝酒的?”   说完,她突然又觉得不对劲,盯着他略显冷硬的俊脸,眼珠子不停的转,“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晏鸿煊像是没听到她的问话,将她搂紧,被子里的腿也把她身子压着不让她动弹分毫,霸道的说道,“陪我多睡一会儿。”   楚雨凉愣,“……”回过神来,她赶紧推他,一头雾水的问道,“你不是在生气吗?”   晏鸿煊俊脸一沉,被子下又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冷声道,“为夫何时生气了?”   楚雨凉一头黑线,都忘了要去捂屁股,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他冷脸,像是看神经病似的。良久,她才鄙夷的开口,“爷,你能不能有点操守?你这么阴晴不定真的好吗?”   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她产生幻觉了?   明明昨天他还摔门跑了又喝得烂醉如泥,今儿一早就把昨天的事全忘了,别告诉她他得了间歇性失忆症。她昨天可是等他一整天,他忘了,可她却忘不了。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冷飕飕的眸光等着她,不搭话也不说话。   楚雨凉更是没法理解他的反应,想推开他从他怀里爬出去,可却被晏鸿煊突然翻身压住。   “太阳还没晒屁股,你往哪里去?”他垂在她上方不满的问道。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完了,这男人绝对是病了!察觉到他早晨亢奋的反应,她头皮一麻,苦着脸道,“爷,我昨天一整日没吃东西,你能不能让我先把肚子填饱?”她不介意滚床单,但前提是先得让她有力气,要不然怎么应付他不知餍足的欲。望?   晏鸿煊低下头,突然将她红唇吻住——   他总是这样没有征兆的吻她,楚雨凉都已经习惯了。随着他越发深入的纠缠,她退无可退,只能抱着他、迎合他。   眼看着两人都进入佳境,就连楚雨凉身上唯一的肚兜都被扯掉扔出了床幔,可突然‘咕咕’的一声打破了激情缠绵的气氛,让处在亢奋中的某爷不得不停下动作。   “爷,我是真饿,真的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对上他欲求不满的双眼,楚雨凉再一次申明。   晏鸿煊摆着冷脸翻身下床,在床外穿好自己后,这才掀开床幔,把手中她的衣物一件件给她穿上。   “我自己来就行了。”想到他昨天生气的样子,楚雨凉突然有些别扭,他到底闹哪样啊?   “给我安分些,要不然别怪我先把你办了!”晏鸿煊拍掉她的手,冷声训道。   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紧绷的俊脸,楚雨凉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把话问出了口,“你不想问我的底了吗?”   晏鸿煊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给她穿衣。   楚雨凉抓住他的双手,认真的看着他,再次问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晏鸿煊,我真不是故意要瞒你,我只是——”   晏鸿煊突然低头,把她后面的话全数吞到了自己腹中。   放开她红唇的时候,他紧紧的将她抱在自己怀中,下颚抵着她额头,低沉的轻道,“我不问了,你也不要再提了……你到底是谁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楚雨凉怔愣,只觉得脑子真的跟不上他的节奏。   难道昨晚她说的那些他都听进去了?可是这也不对劲儿啊,他若真听到她说的那些,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依照他的性子,他应该很激动的掀桌,然后气愤的指责她是在骗人。   “鸿煊?”她抬起头,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想让我现在吃了你,你就给我乖乖闭嘴。”晏鸿煊板着脸威胁道,又开始给她合拢衣裳。   楚雨凉立马咬紧牙,对他使劲的翻白眼。霸道!   两个人从吵架到和好,尽管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可却没闹出一点动静,这让进房服侍两人洗漱的岳嬷嬷都忍不住多瞅了两人几眼。   这还真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可看看床上,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   晏鸿煊的反应在楚雨凉看来那是真的琢磨不透,可人家把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管他有没有听到昨晚她说的那些,她觉得只要他能自己想通,那就是最好的。要不然,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下去。   成亲好一阵子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府中认真的过两人世界,谁也没有再提那些让彼此不快的事,也没有再提楚府里的事,夫妻俩一整天窝在房里,说的话不多,可做的事却不少。   在贤王府里,没有多余的事让他们操心,更没有不长眼的人前来打扰,就连岳嬷嬷都自动消失,不知道去哪里忙活了。在自己亲手布置的新房里,楚雨凉自己都有些放纵,这一放纵,导致的结果就是连咬被单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天,一连三天夫妻俩都没出过房门。这三天里,什么时候是醒的,什么时候睡着的,楚雨凉压根就没概念,总之是她人生里最不可思议的三天,不是单单‘放纵’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第四天清早,晏鸿煊照常在床上喂她进食,楚雨凉眼皮都没掀,晏鸿煊喂什么她吃什么,压根没想过自己这么下去会不会变成猪。   “这个月肚子可有疼过?”看着她把勺里的药咽下,晏鸿煊突然问道。   “……”楚雨凉愣了愣,这才睁开眼斜斜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空碗,随即摇头,“没有。”   晏鸿煊忽而勾了勾唇,“没有就好。”   看着他脸上潋滟的笑容,楚雨凉睫毛颤了颤,这才想起貌似上个月的这几天她肚子疼得难受。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记得……   想到什么,她突然伸出手腕放在晏鸿煊面前。   “嗯?”晏鸿煊不解的看着她。   “替我把把脉,看我身体有没有好一些?”楚雨凉认真的看着他。   晏鸿煊没给她把脉,只是将她纤细的柔胰握在手中,勾唇浅笑,“你身子如何为夫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   楚雨凉想了想,也就没勉强。其实她也有感觉,自从在饮食上按照他的吩咐照做以后,她身体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像气色就比以前好,而且这个月肚子还真的没有疼过,就是不知道月事有没有变化,还得等几天才知道情况。   看着晏鸿煊起身去桌边放空碗,楚雨凉在床上扶着小腰坐了起来。   “起来做何?”晏鸿煊转过身不解的望着她。   “不起来等着又被你欺负啊?”楚雨凉白眼。想到这几天的放纵,她自己都觉得好荒谬,这臭不要脸的,他是打算把做那事当饭吃不成?   晏鸿煊已经返回床边坐下,并将她连人带被捞到自己怀中,几天奢靡的生活,非但没让他‘元气大减’,反而从头到脚多了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看着她的眼神都是充满了餍足的。   现在他一挨着她,楚雨凉都些怕了,赶紧去拍他腰间的手,“晏鸿煊,不准再碰我了!”   看着她的反应,晏鸿煊都忍不住好笑,圈着她身子就不撒手,含笑的薄唇轻吮上她红红的耳朵,低声道,“看你这几日表现好,为夫就暂时放过你。”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抬手,她不客气的用五指罩在他俊脸上,将他挡开。   其实他们这几日说的话并不多,甚至没说过一件正经事,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三日过得太荒谬的缘故,两个人之间突然多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具体的楚雨凉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彼此间的相处更自然、更贴近一些了。   就在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岳嬷嬷突然来报,“王爷、王妃,楚府派人来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着晏鸿煊绷紧的俊脸,楚雨凉就忍不住好笑,“有什么好气的?那老头儿让我们在这里快活了好几日,已经算够意思了。”   晏鸿煊冷声道,“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楚雨凉抱着他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只要我们过得好,在家都是家。他过得不好,我们多陪陪他也没有坏处。”   晏鸿煊哼了一声。对于暂时当别人‘上门女婿’这事,始终没法释怀。   楚雨凉赶紧推了推他,“好了,你就别摆脸色了,我们再不出去,估计自己府里的人都要笑我们了。”   ……   虽说楚云洲早上就派了人来接人,可小两口磨磨蹭蹭的都快午时了才赶回楚府。   还以为是楚云洲想他们了所以才催着他们回去,结果回到楚府夫妻俩才知道,原来是府里来客人了。而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晏子斌。   楚雨凉从张海嘴里听说晏子斌来之后,当场就准备走人,还是晏鸿煊将她拉住,然后一起去了主院厅堂。   厅堂里,不仅楚云洲和晏子斌在,就连楚菱香都在。   今日的楚菱香打扮得美艳动人,而且乖巧得不行,站在楚云洲身后微微低着头,远远看去,似乎还带着一丝羞赧的样子。   如果不知道楚菱香跟安定候好过,楚雨凉可能会觉得她这样子很正常,可是她知道楚菱香跟安定候之间的事,现在看到楚菱香含羞带怯的样子,她就觉得恶心。   这女人,还能再假一点么?害她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鸿煊拜见皇兄,岳父大人。”晏鸿煊牵着她走上前才放开她的手对两人抱拳行礼。   “拜见太子殿下。”楚雨凉尽管不待见对面的某人,可还是规规矩矩的蹲膝行了一礼。   “免礼。”晏子斌端坐在主位上,穿的虽然是便服,但金冠、金腰带依旧彰显着他骄傲的身份,轮廓分明的俊脸依旧带着他惯有的倨傲和霸气,那睥睨天下般的眼神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别人他高高在上的身份。   楚雨凉是瞄在眼中,鄙夷在心中。他的金印还在她手中呢,有什么好狂傲的?   和晏鸿煊谢过礼后,夫妻俩极有默契的走向一侧保持低调和沉默。   楚云洲朝楚雨凉看了过去,突然说道,“凉儿,今日太子殿下要在府中用膳,你下去安排一下。”   楚雨凉低着头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应了他一声,“是,爹。”   她朝身侧晏鸿煊看了一眼,晏鸿煊朝她淡淡的点了一下头,楚雨凉抿唇一笑,这才朝厅堂外走去。   “三弟和弟妹如此恩爱,可真是羡煞旁人。”晏子斌斜睨着晏鸿煊的方向,突然出声,那语气似笑非笑,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羡慕’到底是几个意思。   晏鸿煊面向他,拱手回道,“皇兄过奖了。皇兄也将迎娶三小姐,鸿煊提前恭贺皇兄和三小姐鸳鸯壁合、永结同心。”   闻言,楚菱香朝晏子斌偷看了一眼,随即低下了头。   而晏子斌倨傲的眸光扫了一眼楚菱香,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黯沉之色。   “咳咳……”楚云洲像是不满被冷落了一般,突然轻咳了两声。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他,他这才转过头朝楚菱香吩咐道,“香儿,今日天色不错,不如你带太子殿下去园中,好好陪太子殿下赏赏花景?”   “是,爹。”楚菱香温柔的应道。   “嗯。”晏子斌也没拒绝楚云洲的安排,随即起身,“本宫难得来一趟将军府,是该好好欣赏一下将军府的景致。”   “太子殿下,请。”楚菱香羞羞答答的上前引路。   看着两人走出厅堂,楚云洲看向晏鸿煊,突然就变了脸,“你们可是玩够了?要不是老夫派人去请你们,你们可是忘了我这根老骨头?”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刚刚还无波的冷眼对着他露出一抹鄙夷,“岳父大人,据本王所知,您府中应该不缺女人才是,岳父大人若嫌闷,大可以让她们作陪。”   楚云洲拍桌,“你把我凉儿拐了,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晏鸿煊踱步走向客椅坐下,斜睨着他,不满的道,“不知道岳父大人可有听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凉儿是本王的妃子,这门亲事还是岳父大人亲手牵的红线,难不成岳父大人还打算反悔不成?”   “你!”楚云洲被堵得黑了脸。这小心眼的男人也真可恨,他不过是希望凉儿能在他身边多陪陪他而已,有必要把凉儿拐的没影吗?   在一旁候着的张海看着翁婿俩斗嘴,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楚云洲立刻甩了一记眼刀过去,“杵着做何?还不下去帮大小姐做事?”   张海赶紧拔腿跑。   厅堂里就剩下翁婿两人了,楚云洲突然又摆正了神色,沉声问道,“地儿可选好了?”   晏鸿煊点了点头。   楚云洲又问道,“人手可够?需要我的人吗?”   晏鸿煊淡淡一笑,“暂时不需要。”   楚云洲眼中闪出一丝失望。   晏鸿煊像是没看见似的,“还有一事本王忘了给岳父大人说一声,凉儿把制作方法传授给了本王,岳父大人若想帮忙,不妨多准备些银两,本王怕到时筹不到那么多。”   闻言,楚云洲又拍起了桌子,“什么?她把方法都给你了?这混账东西,居然都不给我说一声!”   晏鸿煊起身,背着手优雅的往外走,得意的轻笑道,“岳父大人不必气恼,既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在意这些呢?”   楚云洲气得胸口直起伏。   这两个东西都不把他放眼中!不必在意?不必在意那为何不把方法交给他?   还有,堂堂的鬼医在他面前叫穷,也真够不要脸的。   ……   虽说楚雨凉奉命去厨房安排中午的伙食,可她去了以后也无事可做。三德早就把食材那些准备妥当了,厨房里的大厨们也早就忙开,她去也就在旁边假意的叮嘱了几句就完事了。   在厨房转悠了一圈,她就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路过花园时,看着一男一女朝自己这边走过来,她想都没想的就准备绕道离开。   “大姐!”突然,楚菱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楚雨凉咬牙。这死东西,就不能当一次瞎子? ☆、【八十七】等天黑之后为夫带你一同去   “太子殿下。”不得已,楚雨凉只能转身迎过去朝晏子斌行了一礼。   “嗯。”晏子斌背着手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狭长的双眼直勾勾的落在楚雨凉身上,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打量。   成亲后,楚雨凉的变化还是很明显的。以前她穿着打扮都比较素净低调,不会特意去妆饰自己的外在。但成亲后,她想低调都不行,堂堂的贤王妃若太随性了,别人笑话的不是她,而是她家男人,即便她想,晏鸿煊也不同意。再加上岳嬷嬷手巧能干,她不需要做一丁点事,梳妆、服饰这些岳嬷嬷会给她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今日的她只见她梳着如意高寰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金镶翠挑簪,哪怕不用任何胭脂水粉,她那桃面般的鹅蛋型脸都自生出几分妩媚。此时正是初夏,穿得也不多,一袭石榴色的雪绢裙,外罩着象牙白色的撒花烟罗衫,尽管她身形纤瘦,可却不失娇俏玲珑,那腰身细长如柳,自有一番无法形容的韵味。   比起晏子斌身侧的楚菱香,楚雨凉虽说少了几分妖艳,可美感却不输楚菱香,楚菱香那脸修饰得精致,但胭脂水粉过重,而她素面示人,就已经比楚菱香耐看了,这谁更胜一筹,就不需明说了。   “既然三妹在陪太子殿下游玩,那我就不打扰殿下的雅兴了。”楚雨凉挤着礼貌的笑朝两人说道。她现在就想做两件事,要么把这太子给揍一顿,要么就赶紧走人,主要是晏子斌的目光太直接,落在她身上她有一种被他剥了的恶心感。   “弟妹何必急着离开?”晏子斌淡淡的勾唇,不仅打量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就连不想要她离开的神色都格外的明显,“本宫今日是为了本宫和三小姐的婚事而来,听说现在楚府是弟妹代为掌权,正巧,就婚事上,本宫有些事想同弟妹商议一番,不如弟妹随本宫去亭子里坐坐。”   说完话,他丝毫不给楚雨凉开口的机会,径自转身朝假山那边而去。   “……”楚雨凉咬牙捏拳。别人说话直接那叫爽快,但这太子言行‘直接’那就是霸道。   “大姐,快走吧,别让殿下等久了。”楚菱香扬着优美的下巴提醒道。   楚雨凉都懒得看她,暗自咒骂着跟了上去。要不是楚菱香的婚事牵扯到楚家、会影响到楚云洲,她真想当着晏子斌的面揭穿她的虚伪和恶心。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开的,前段时间还对安定候死缠烂打、在酒楼里哭得要死不活的求挽留,这才多久,她居然就移情别恋了?水性杨花到这种地步,她也是醉了。   亭子里,晏子斌惬意又不失骄傲的坐在大理石凳上,见姐妹俩走近,他只是斜睨了一眼,随即看向楚菱香,“三小姐,本宫渴了,请三小姐为本宫煮一壶香茶过来。”   楚菱香先是一愣,随即躬身应道,“是,太子殿下,小女这就去。”   看着她妖娆的身姿如蝴蝶般从花园里消失,楚雨凉忍不住皱眉,不远处就是待命的丫鬟下人,晏子斌不让他们做事,反而指使楚菱香,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支开她。   “贤王妃,坐吧。”晏子斌抬了抬冷硬的下颚,听似友好的话,可却带着几分命令,而且突然脸称呼都变了。   “不了,殿下。”楚雨凉隔着他两米远站得规规矩矩,“我还是站着吧。”   晏子斌转头正面看着她,那直勾勾的目光幽深冷冽,“贤王妃可是怕本宫?”   楚雨凉咬了咬唇,不是怕,是觉得你丫很烦人。   自动将他的问话忽略掉,她抬起头堆着礼貌的笑,说道,“殿下,有关您和香儿大婚的事,其实您没必要亲自前来,若有需要特别交代的地方,您派人来知会一声就行了,让您亲自操心,我们楚家真有些过意不去。”   晏子斌眯了眯眼,眸光渐冷,“楚雨凉,你可是觉得戏耍本宫很好玩?”   两个人各说各的,就跟鸡同鸭讲话一般,听到他连名带姓的称呼,楚雨凉这才正色起来,坦然的迎着他冷冽的眸光,“太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晏子斌俊脸一沉,不答反问,“你可知在本宫面前说假话的后果?”   楚雨凉默了默,认真的看着他,“太子殿下,那我就直言了。我不觉得我有戏耍过你,所以你没必要一直揪着我不放。”   晏子斌突然哼道,“没戏耍本宫?楚雨凉,你可记得当初本宫主动找上你时你说过的话?”   楚雨凉点头,“记得,你要我转投你的怀抱。”   晏子斌冷声追问,“你是如何同本宫说的?”   楚雨凉耸了耸肩,“殿下,我只说会考虑,我没说会答应。”   晏子斌眸光陡然迸射出厉光,“楚雨凉,你还说没戏耍本宫?”   楚雨凉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不是害怕,只是下意识的想和他保持距离,“殿下,恕我直言,或许殿下觉得我是在戏耍你,可我不这么认为。说实话,想娶我的人并非只殿下一人,我也不是要拿殿下和其他人做比较,殿下高高在上,自然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嫁给贤王,我也不过是遵从圣意、遵从父意,同时选了一个我自己喜欢的男人罢了,不存在轻视殿下,更不存在戏耍殿下。”   晏子斌紧敛着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坦然而又认真的神色,就在楚雨凉刚说完,他薄唇一勾,一抹冷笑挂在刚硬且倨傲的俊脸上,“楚雨凉,你说的也在理,本宫可以接受你的说辞。不过本宫想要说的是,你同贤王早晚会分开,不会长久,若是你识相,就趁早离开他,看在你是楚家大小姐的份上,本宫或许会考虑收了你给你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若你执意要同贤王在一起,将来若发生何事,可别怪本宫不生怜悯。”   他的话直白得不能再直白了。楚雨凉暗自扫了一眼近处,背脊都有些发凉,幸好其他人都站得远,要不然他这番话被人听去,那还得了。   兄长赤果果的挖自家兄弟的墙角,还挖得这么理直气壮、挖得这么坦然从容,这别说是在愚昧保守的古代了,就算在思想开放的现代,那都会被人唾骂‘无耻、不要脸’的。   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她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多谢殿下关心我的将来,不过我的将来已经有贤王负责了,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晏子斌冷冽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脖子上,那里有一抹没有掩盖住的‘痕迹’,“看来贤王挺疼你的。”   随着他的目光,楚雨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脖子,突然有些尴尬。她脖子上有什么她很清楚,这种痕迹示人是有些让人遐想。晏鸿煊那混蛋在床事上本就有些胡来,自从成亲后,她身上的痕迹就没消过,脖子上这点根本不算什么,要不是考虑到脖子上没衣领遮掩,那男人根本就不会遗漏这几寸地方。   只不过这太子酸溜溜的口气让她倒胃,晏鸿煊疼不疼她关他鸟事,他们是夫妻,难道不该?   “皇兄说得没错,凉儿是鸿煊的妻子,鸿煊疼她是自然的。”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传来。   楚雨凉朝身后看去,有些惊讶,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刚刚她偷看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他啊。   “王爷。”她自然的靠了过去。   晏鸿煊同样自然的将她手握住,带着她一同朝晏子斌走近,还状似不解的朝楚雨凉问道,“三小姐不是陪同皇兄赏景么?怎的不见人?”   楚雨凉朝后努了努嘴,“她为殿下煮茶去了。”   看着他到来,晏子斌那冷硬的脸难看到不行。特别是看到夫妻俩和谐而美好的相处情景,他那眸光就跟夹着冰刀子一般。   楚雨凉心里真是气都气乐了。尼玛,这神经病到底想咋的?就不能把他的不爽收敛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他是一对,现在正逮着她红杏出墙呢!   “皇兄。”晏鸿煊除了抓着楚雨凉的手有些用力外,俊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表情,“岳父大人让鸿煊出来唤凉儿回去,说是有事情要交代她去做,不能再陪皇兄说话了,还请皇兄见谅。”   晏子斌应都没应一声,冷硬的俊脸移向别处。   “皇兄,鸿煊带凉儿下去了。”晏鸿煊抱拳拘了一礼,随即又握着楚雨凉的手带着她转身走出了亭子。   同他一起背对着晏子斌,楚雨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他,捏了捏他的手指,想试探下他的反应。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只给了她一个冷冰冰的侧脸,带着她并没有往主院去,而是出了花园直接回了她所住的院子。   一进门,他将房门‘嘭’的关上,楚雨凉还没来得及往屋里走,就被他给抵到门板上。   “又怎么了?”看着他眼中露出的冷色,楚雨凉装傻问道。   “以后离他远些!”晏鸿煊霸道的下令,“没我陪同下,不许同他单独走近!”   “噗!”楚雨凉好笑的摸上他吃醋的脸,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要单独和他说话,是他主动把楚菱香支开找我说话的。”   “真是这样?”晏鸿煊不信的瞪着她。   楚雨凉没好气的打他肩膀,“我说你是不是想吵架啊?都给你解释清楚了,你还不信,你要敢胡思乱想小心我跟你翻脸!”   晏鸿煊也没抓她的手,突然低下头堵上了她的嘴。   他霸道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醋味窜进她嘴里,楚雨凉哭笑不得。为了安抚他证明自己没说谎,她也不得不软下身子,两手缠上他脖子,主动的伸出舌头同他纠缠。   晏鸿煊满足过后才将她放开,盯着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他依旧不放心的警告道,“记住为夫说的话,以后不准再单独和他说话,知道么?”   楚雨凉软绵绵的靠在他怀中,“知道了。”   晏鸿煊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楚雨凉以为他又想了,赶紧推他,“你别动不动就想那种事好不?”他也不看看情况,现在是乱来的时候吗?   这几天下来,她是真怕了他,欲望强不说,还没节制,别人新婚是不是这样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吃不消。跟他滚一晚床单,她基本上不用做其他事了,所以精力都被他榨干了似的。   晏鸿煊抱着她坐上床,看着她涨红的脸,眸中这才生出一丝笑意,“为夫只是想同你说说话而已,你想多了。”   楚雨凉黑线,忍不住掐他腰,“我想多了?那请把你兄弟管好些!”   晏鸿煊笑着贴上她耳朵,深邃的眸光突然多了一丝邪魅,“管不住该如何办?他就想要你。”   楚雨凉五指撑在他脸上,汗滴滴的,“爷,请你矜持点行不?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晏鸿煊拉开她的手,不满的瞪着她,“我就不信你不想要?”   楚雨凉心虚的把目光投向别处,“咳咳咳……”   看着她发红的耳根,晏鸿煊扬了扬唇角,将她脸蛋板正,额头抵着她额头,沙哑的轻道,“有什么可羞的?”   楚雨凉脸红的对着他,“我没……”   晏鸿煊把她脑袋按在他肩膀上,不断的闷笑。   见他心情变好,也没有要动她的意思,楚雨凉总算松了口气。依偎在他怀中,闻着他清爽的气息,不仅身上温暖,就连心里都是暖暖的,甚至带着一丝甜味。   “对了。”想到什么,楚雨凉突然抬头问道,“你不是说我爹找我吗?”   晏鸿煊拍了一下她屁股,“不那样说如何帮你脱身?”   楚雨凉想了想,也是。   想到晏子斌的样子,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你皇兄也太无耻了,这人简直自大过了头。”   晏鸿煊俊脸沉了沉。   看着他微变的脸色,楚雨凉突然抓住他的手,“鸿煊,你这次可别再乱来,知道不?”   这男人,估计又在算计怎么整太子!   晏鸿煊没应声,只是将薄唇抿得紧紧的。   楚雨凉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话,立马在他怀中坐直身体,严肃又认真的说道,“你别再背着我们出手了。”   晏鸿煊突然眯眼,“你是担心他?”   闻言,楚雨凉气得在他肩上打了一下,“你胡说什么啊?我是不想你再把自己弄伤。”纠结的皱紧眉头,她担心的看着他,“你是会治病,可是如果你把自己搞的半死不活,那谁来救你?”   晏鸿煊脸色转好,抬手摸着她脸颊,“不必担心我,我自由分寸。”   楚雨凉‘哼’了一声,把他手拍掉,“你能有什么分寸?你只顾自己做事,就不替我想想吗?你要把自己玩死了,那我不就成了寡妇?”   晏鸿煊将她搂紧,一巴掌又拍她屁股上,“本王长命百岁,你想做寡妇,这辈子都没机会!”   楚雨凉手捂着屁股,不爽的冲他低吼了起来,“晏鸿煊,你再打我试试?别以为我不发威你就能把我当宠物,你要再打我今晚你就给我睡茅房去!”   吼完,她挣扎要从他腿上跳下去。这人真是的,打人屁股居然还上瘾了!   晏鸿煊哪会让她跑,在她挣扎的时候就把她给搂得紧紧的,似是安抚她的不满,他手掌还摸到她被打疼的地方为她揉了起来。   看在他反省态度比较好的份上,楚雨凉决定先不跟他计较,把话题又扯到正题上,冷着脸说道,“那太子是有些可恨,可是你已经盗过他的金印了,这次你要是又出手,他肯定得怀疑你。而且这是在楚府里,他要出了什么事,我们都脱不了干系,咱们要整他,也得想个最好的法子。我也不是不让你私下动手,只不过你别每次都把我撇开,你要做什么好歹也该让我知道,要不然我只会干着急。”   晏鸿煊抿着唇,这次没反驳她的话了。   楚雨凉楼上他脖子,认真的看着他,“我们感情还不够深厚,我也没要求你有多在乎我,但最起码做什么事我们应该要同心齐力,你把我撇开,看似是不想让我担心,但在我看来,你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   晏鸿煊突然勒紧她的身子,冷声道,“不可胡思乱想!”   楚雨凉打他肩膀,“晏鸿煊,你也太霸道了!你以为的你以为就是你以为的吗?那我以为的我以为也就是我以为的,凭什么你以为的你以为就是对的,我以为的我以为就是错的?”   晏鸿煊眸光一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两瓣唇,那什么‘以为以为’的绕得他有些晕……   见她喋喋不休的还打算念叨下去,他突然扣住她后脑勺,低头快速的堵上她的唇——   这招能让这女人安静下来,且屡试不爽!   果然,楚雨凉很快就没声了。一来被他嘴巴堵着也说不出来什么,二来怕自己挣扎又会不小心挑起他身体的反应。   而这时,门外传来岳嬷嬷的声音,“王爷、王妃,楚大人差人过来请你们过去。”   楚雨凉都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听着房外岳嬷嬷的声音,赶紧将晏鸿煊的手抓住。   晏鸿煊垂在她上方,额头抵着她额头,两个都有些气喘,呼吸几乎绞缠不分你我。没有得到她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清心寡欲的男人,就算成亲前他有那种念想,可都能将其压下去。但自从成亲后,有发现这些念头渐渐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如同上瘾一般,总想在她身上肆意放纵。   他很清楚并不是因为贪欢,而是内心总有一种无法满足的感觉,似乎只有在拥有她的时候他才有那种满足感,渐渐的,他越来越欲罢不能。   两人从房里出来,尽管收拾得妥妥当当,可楚雨凉还是下意识的捂着嘴巴走路。之前有几下被他咬得重,尽管没摸出牙印子,可嘴上也麻麻的不舒服。   “鸿煊。”走在路上,楚雨凉突然小声的喊他。   晏鸿煊牵着她的手,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   “记住我说的话没有?”楚雨凉认真看着他。   “嗯。”晏鸿煊从喉间挤出一个音,有些没好气的瞪她,“你以为为夫是傻子不成?你以为的你以为就是你以为的么?”   说完,他不再看她,抬脚就走。这女人,未免太担心过度了,他会傻到在楚府对太子下手?   “……”楚雨凉抽着嘴角,一头黑线密密麻麻的从额头上往下掉。好家伙,都会用她说的话来堵她了!   ……   今日晏子斌前来楚府,一来是为了探望楚云洲的病情,二来也的确提到了他和楚菱香大婚的事,总之在外人看来,皇上对楚云洲是极为重视的,太子殿下对这桩婚事也是极为重视的。   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和谢意,楚云洲主动邀他留在府中,并让人将大厅布置成了小宴厅,不仅让楚雨凉和晏鸿煊夫妻俩到场作陪,还让楚菱香和楚金涵也到场作陪。   宴厅里,摆放的是小桌席,一人一桌独用的那种。尽管楚家的人到场的就他们几个,但这样的设宴方式表现了对晏子斌的欢迎和尊敬。   六个人六张席桌,不过等落座之后,却空了一张席桌出来。   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男人,楚雨凉都有些想抚额。她算是发现了,最近这男人特别黏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非拉她坐一起,他也不怕别人笑话?   对于夫妻俩挤一桌的现象,楚云洲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一下,就跟没看到似的。晏子斌那脸色是从开始就一直冷着,也不知道是看什么不顺眼。楚金涵和楚菱香兄妹俩坐在楚雨凉对面,脸色也不咋的,只不过碍于楚云洲和晏子斌在场,兄妹俩倒是收敛了许多内心的情绪。   酒桌上,免不得要寒暄客套,楚云洲和晏子斌一开始就连喝了三杯。开场白就跟获奖后的感言似的,感谢XXTV,感谢XXOO,感谢XXVT……每感谢一次就喝一杯。只不过楚云洲是先感谢皇上,再感谢太子。   听着那些言不由衷的奉承话,楚雨凉都有心想笑,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楚云洲拍人马屁。为了不让自己笑场,她在桌上都不知道掐了晏鸿煊多少次,反正忍不住想笑了就可劲的掐他,以保持自己的端庄形象。   垂眸看着自己手掌中的指甲印,晏鸿煊那真是哭笑不得,都有些后悔同她坐一桌了。这女人,几天前不是刚修剪过指甲么?这才多久又长长了?   剪了!等下回去非得给她剪得干干净净!   尽管心里不爽,觉得某个女人是故意报复他,但他还是会把手拿给她掐。桌上众人都规规矩矩,可桌下,夫妻俩就跟玩闹似的,玩得不亦乐乎。   矮桌本就是一个人坐的,如今他们俩同坐一桌,自然就挨得近,也挨得紧。晏鸿煊虽说有些找虐,可暗中也占了楚雨凉不少便宜。楚雨凉知道他是故意,就有些不服气,从掐手摸腰开始,越玩越大胆,到最后居然摸到晏鸿煊大腿上去了。   当那作恶的爪子抓他的时候,晏鸿煊脸都憋出了红晕,恨不得把腰带解了把那不规矩的爪子给绑了。这女人,今晚非得狠狠收拾她一顿!   挑了一块肉片放她身前的细碗中,他佯装低头催促她用食,不过却在她耳边咬牙威胁道,“再胡闹,信不信为夫现在把你带回房去?”   楚雨凉立马就收手了,暗地里朝他翻白眼。开不起玩笑!想到刚才的手感,她也是忍不住红了耳朵。   “咳咳咳……”楚云洲突然轻咳了几声,目光落在两人不正常的神色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尽管没发现女儿女婿在做什么,但肯定不是正经事。这两个东西整日整日的在一起,还没腻歪够?   而正在这时,有侍卫突然前来——   “启禀老爷,安定候在府外求见。”   闻言,正在用食的几人纷纷停下动作朝侍卫看去,只有楚菱香突然低下了头。   楚云洲收回目光,朝晏子斌看了一眼。毕竟主宾在这里,他若是擅自把安定候请进府,肯定不合适。   “既然安定候来了,不妨请他进来坐坐吧。”晏子斌朝侍卫吩咐道。尽管语气不冷不热,但也给了楚云洲一个面子。   “是。”侍卫在得到楚云洲颔首后,赶紧退下了。   本来就空了一张席桌,佟子贡一来,就像是专门给他准备好的一般,刚刚好。   看着带着小厮前来的佟子贡,楚雨凉下意识的就朝楚菱香看过去,可楚菱香却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矜持。反正这一幕,楚雨凉就是觉得很好笑。   新欢旧爱聚到一处,真是的……难得啊!   今日的佟子贡还是那个老样子,从头到尾都光鲜夺目,不同的是他头上的玉冠换成了白玉,把那张本就白皙的俊脸衬托得更加白皙迷人,一袭月牙色长袍,虽然让他多了几分儒雅的感觉,可他腰间那红色的腰带太扎眼,明明可以低调,偏偏那根红腰带去出卖了他的高调。   最让楚雨凉看不下去的是他手中的折扇,想附庸风雅是没错,可特么那折扇上一个‘情’字简直让人有吐饭的冲动。这骚包是怕人不知道他是京城最有名的风流种吗?   摇着纸扇进来,在看清楚厅堂里落座的人后,佟子贡不急不慢的将纸扇收起别入腰间,然后朝晏子斌和楚云洲拱手,分别拘了一礼。   “没想到太子殿下在此,打扰了殿下的雅兴,真是失敬失敬。”   “楚将军,听说你病愈,本候前几日就想登门问候,不想被事务缠身,所以来晚了。打扰之处还请楚将军见谅。”   见晏子斌没打算开口,楚云洲这才出声朝他抬手,“侯爷,若不嫌寒舍酒菜清简,不妨入座饮几杯。”   佟子贡看了一眼身侧的空位,再看向某对夫妻,嘴角暗暗一抽。回过头,他朝楚云洲客气的笑道,“既然楚将军相邀,那本候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走向席桌往软垫上盘腿一座,就跟到自己家门一样,一点拘束感都没有。   他坐的位置原本是楚雨凉的,桌上还摆着未动的酒菜,见状,佟子贡也不客气,甚至不用丫鬟斟酒,自己就倒上了。   “今日有幸能同太子殿下一同饮酒,可真是子贡的荣幸。太子殿下,这杯酒子贡敬你。”挑着眉梢,佟子贡朝晏子斌笑道,玩世不恭的脸上讨好的神色很明显。   晏子斌冷傲归冷傲,但还是同他对饮了一杯。   佟子贡放下空杯,又斟满,端上,这次不仅对晏子斌笑,且还朝对面的楚菱香看了一眼,“殿下,大婚将至,可喜可贺,这杯酒子贡敬你和三小姐,愿殿下和三小姐恩爱有加、白首偕老。”   晏子斌还是没拒绝,又冷着脸同他对饮了一杯。   而此刻的楚菱香,早已把手心掐满了指甲印。抬头看向佟子贡时,尽管神色平静,可美目中还是带着一丝冷意。   “楚将军。”佟子贡连敬了晏子斌两杯酒,这才重新满上,笑看着楚云洲,“喜闻楚将军大病痊愈,本候甚至欣慰,这杯酒本候敬你。”   “谢侯爷挂心。”楚云洲大气的端酒举向他,“侯爷,请。”   该敬的都敬完了,佟子贡也总算安静下来了。看着桌上可口的菜肴,他压根就不客气,执起筷子就往嘴里送不停,那样子,就跟几日没吃过东西专程到楚府蹭饭一样。对于从对面传来的那道幽冷带恨的目光,他更是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自他到来,楚雨凉就没好好吃东西了,眼神总会往他们身上瞄。   她压根就不相信这安定候是来探望楚云洲的。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太子一来他就来了。   “多吃些。”见她不专心,晏鸿煊低声提醒道。   “嗯。”楚雨凉应了一声,见他碗里空的,她也不好意思吃独食,所以也帮他夹了一些菜。   从头到尾,晏鸿煊没喝过一杯酒,也没吃一口菜,全都在服侍她了。见她给自己碗里夹了菜,这才往嘴里送。   除了楚云洲和晏子斌喝酒的时候会寒暄几句,其余的时候厅堂里都很安静。特别是坐在楚雨凉他们对面的兄妹俩,楚金涵许是被禁足了一阵子,所以变规矩了,而楚菱香低头发呆的时间比吃东西的时间还多。   整个用膳过程,气氛虽然有点小微妙,但总体来说还不错。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规矩礼数这些都很在意,肯定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这场小型的家宴一结束,晏子斌最先离开。   一行人将晏子斌送至大门外,在临上马车之前,一直保持冷傲不怎么和人说话的他突然把目光投向楚雨凉,“弟妹若有空不妨到太子府坐坐,太子妃前阵子就在念叨说想见见弟妹。”   晏鸿煊瞬间绷紧了俊脸。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堆出几分假笑,“请殿下转告太子妃,改日空闲了雨凉一定去拜访她。”   晏子斌多看了她一眼,这才上了马车。   等他一走,楚雨凉拉着晏鸿煊就要回贤王府。   “做何?”晏鸿煊拥着她走到角落,避开其余的人。   “回府拿手雷,老娘要把太子府夷为平地!”楚雨凉咬牙启齿。那混账东西,不是来探望楚云洲的,更不是来楚府做客的,他就是专门来给她添堵的!   如果说晏子斌没对她说那些话,她会以为他是好意请她去太子府做客,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目的都很明显,哪怕她都成亲了,他居然还在打她注意,让她去太子府,根本不用想,那就是一个陷阱,绝对的陷阱。   真当她是吃干饭长大的不知其他味道?   本来晏鸿煊还堵着一口气的,结果看她先炸毛,那口郁气突然就没了,随即拥着她往大门内走,“先进去吧,有话回房再说。”   楚雨凉没法消怒,“我不管,说什么这次也得狠狠教训他!”   不是她骄傲容不下追求者,实在是那晏子斌的态度太让她恼火了。   先不说他是不是喜欢她,就凭他说的那些话,那倨傲霸道的态度,就让人受不了。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而且马上就要娶小老婆,居然打她一个已婚妇女的主意,而她还是他兄弟的妻子。   可见其人心思有多龌龊!   晏鸿煊见她气难消,于是在她耳边轻道,“要教训他不难,等天黑之后为夫带你一同去。”   闻言,楚雨凉好奇的望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晏鸿煊勾唇,“到时你就知道了。”   看着前方的路,他深邃的眸光瞬间转冷,就连唇角上的笑意都变得有些阴沉。   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会让他这辈子都碰不得女人!   看着夫妻俩在前方嘀嘀咕咕的,楚云洲摇头叹气,颇有些看不惯、受不了的样子。   “楚大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得贤王如此宠爱。”走在他身侧,佟子贡突然赞道,目光同样盯着前面那对般配的身影,深邃含笑,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打趣还是真心感叹。   他这话要是换做其他当爹的人听到,绝对会给他一大耳刮,这分明就是说她女儿高攀了男方。   可楚云洲却真是笑了笑,并未接话,也没一点不满的表情。以前他只想为凉儿找个稳妥些的男人,过点简单平凡的日子,如今看着自己亲自挑选的女婿对女儿这般在意,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况且安定候说的并没错,能得贤王宠爱,是他凉儿的福气。这些,他心中有数。   而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走向主院的楚菱香突然停了下来,美目中嚼着泪,压抑了多时的情绪这才敢泄露出来。   想着他之前对自己的无情,看着他今日对自己的无视和冷漠,说不痛不假的。   她承认,即便到此时,她依旧还喜欢着他……   “香儿,怎么了?”耳边突然传来楚金涵关切的声音。   “没……没事……”楚菱香赶紧抬头吸了吸脖子,试图把眼中的泪水吸回去,“哥,我眼里进沙子了……”   “我帮你看看。”楚金涵说着就往她面前走近。   楚菱香赶紧揉眼睛,然后对他笑道,“没事了……就刚刚有些难受而已。”   楚金涵看了一眼她红红的眼睛,随后朝她之前看过的地方看去,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说道,“既然没事了,那就回房吧。”   楚菱香突然拉住他,秀眉拧成了两条结,“哥,你还打算回房啊?”   楚金涵脸色沉了起来,狭长的眼中也显出几分恨意,“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关我多久?”   楚菱香揪心的看着他,“哥,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你可别做傻事啊!再过不久我就要去太子府了,可是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府中。”   闻言,楚金涵抬起头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的对她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你安心待嫁就是。等到你走了太子侧妃,哥也能沾你的光。”   楚菱香坚定的点头,“哥,你放心,就算爹不重视你,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出人头地,到时候就没人敢再轻视我们兄妹了。”   楚金涵欣慰的应道,“好。”顿了顿,他年轻的俊脸上浮出一抹狠色,“我不怕他们现在关我,这楚家早晚都是我的,就算楚雨凉现在得势,也不会长久!”   他现在是孤立无援,没法跟楚雨凉斗,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把她踩在脚下,狠狠的踩死她!贤王妃算什么?贤王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无权无势的,也就爹瞎了眼看重他。   这对夫妻,早晚都会死得很难看!   ……   今夜,夜空阴霾,月黑风薄,连星星都找不见一颗,当真是做贼的最佳夜晚。   两抹黑影避开巡逻的侍卫跃过高墙,瞬间没了踪迹。   半个时辰之后,两抹黑影出现在太子府后院高墙之下—— ☆、【八十八】来人,关门放狗!   “爷。”   “嗯?”   “你确定我们进得去?”站在墙下,抬头望着巍峨伫立的高墙,楚雨凉心里有些打鼓。虽说太子府就在京城,可这还是她第一次光临太子府,这高墙都比得上宫墙了。   晏鸿煊哭笑不得,将她搂到身前,“要不为夫送你回去?”   楚雨凉赶紧摇头,“我才不要,第一次和你一起做贼,怎么的也不能半途而废,就算咱们计划成不了,也不能空手而回。”   晏鸿煊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头闷笑不止,“那以后我们专做盗贼?”   楚雨凉愣了愣,随即同他一起闷笑起来,“这主意不错,可以考虑,以后我们就做雌雄大盗。”   晏鸿煊闷笑得都快内伤了。   良久之后才止住笑,摸着她脸颊,他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好几下,“傻瓜,为夫只是说说而已,你也能当真?你大可放心,就算为夫无事可做,也一样能养得活你。”   楚雨凉歪嘴,“爷,别说大话行么?说得好像你有用不完的银子似的。”   晏鸿煊捏了捏她的脸,黑暗中,他一双黑眸闪着潋滟迷人的光华,似笑似黠,“敢看不起你夫君,信不信回去为夫罚你?”   楚雨凉刚准备说话,他突然搂着她运功一跃,直冲高墙上。   楚雨凉下意识的抱紧他,也不敢再说话了,这一晚,她真的是没有白出来,做不做贼都是小事,能见识到他的身手,这才是最大的收获。比如现在,面对十来米高的墙体,这男人居然轻轻松松的就上去了,且还带着她一起。要换做事她,估计得掂量掂量,还得选个最好的位置。   对于刚才的谈话,楚雨凉也没当真,那不过就是一些打趣的玩笑话罢了,哪能当真的。至于这男人有没有银子,她其实也不关心,他们一不买房子,二没有孩子,每年靠他的俸禄也能吃好喝好,她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太子府很大,楚雨凉根本就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也全靠晏鸿煊带路,两个人躲过一批又一批的巡夜侍卫,穿过好几个花园,在一处墙角下停了下来。   头上就是窗户,窗户里的灯火还没息,这说明里面不仅有人,且还没睡觉。   就在楚雨凉准备偷瞄一下时,这才耳尖的听到房里有声音。她凝神听了片刻,整个人都傻愣了。   “殿下……殿下……”房里,女人似痛苦、似欢愉的娇声传来,断断续续的,。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喘息声以及什么相撞而产生的‘啪啪’声。   楚雨凉回过神,顿时尴尬的在晏鸿煊怀中扭了扭。她没想到居然会碰到这样的事,这可是现场版,她还从来没听过别人的墙角……   比起她的尴尬,晏鸿煊可就冷静多了,也不知道他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别说尴尬了,连气息都没一丝变化。甚至在她耳边轻声道,“此时这里最安全,你且在此,为夫去去就来。”   楚雨凉赶紧抓住他,下意识的不要他离开。   晏鸿煊在她额头上啄了啄,继续用着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放心,为夫不会出事,你只要乖乖的在此等为夫回来。听话,千万别乱跑。”   楚雨凉这才放开他,用唇语道,“小心点。”   晏鸿煊点头,放开她之后就隐入了黑暗之中。   他要去什么地方楚雨凉没问,但知道他不会乱跑。这太子府对他来说,似乎很熟悉,从进府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所以倒也不担心他会迷路。   他让她在这里等他,她也知道是为了她安全着想。现在晏子斌正在房里和女人滚床单,这个时候就算有巡夜经过,也不敢靠得太近,其他闲杂人等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所以说,这个地儿比起其他地方,相对来说是要安全很多。   房里娇吟的声音还在继续,楚雨凉坐在窗下,靠着墙,抬头45°望天。刚刚一开始听到这种声音她还挺激动,不过多听一会儿就觉得很没意思。   估计是古人保守的缘故,里面那女人的声音并没有放开,多听会她都觉得有些无聊,这跟她以前看的那些片里的声音比较起来,差远了,就跟没吃饱饭似的,特没劲。   不过让她佩服的是里面的某个男人挺能搞的,她都在这里坐了一刻钟了,里面居然还没歇气。   又过了一刻钟,房里的声音总算停了,楚雨凉担心被发现,正犹豫要不要躲花丛里去,这时,晏鸿煊也从黑暗中闪出。   他什么话都没说,搂着楚雨凉就快速的飞向花圃中。   靠着他上乘的轻功,晏鸿煊熟练的躲过几处巡夜,一路往府外而去。很快,夫妻俩又出现在之前的高墙下。   出了太子府,楚雨凉就抓着晏鸿煊到处摸,“怎么样?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受伤?”   晏鸿煊也没拒绝她的检查,站得笔直让她把自己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然后才把她圈进怀中,在她耳边低笑,“没事,一切都很顺利。”   楚雨凉抬头看着他,“你去了什么地方?”   “书房。”   “嗯?”   “回去再细说。”晏鸿煊弯腰,突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嗯。”楚雨凉点头,任由他抱着往楚府方向而去。   今晚出来,要说刺激也还是挺刺激的,虽然是夜晚,看不清楚太子府的全貌,但大致上她还是了解到了太子府的情况。太子府很大,估计贤王府和楚府加起来都比不上,而且太子府的戒备很严,好几组巡夜的,而且巡夜的人不在少数。   难怪上次晏鸿煊会受伤,光是在太子府里溜达一圈都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更别说要去偷晏子斌随身带的金印了,这危险系数可想而知会有多高。   原本她还想着要‘大闹’太子府的,不说要弄死谁,至少要弄得太子府鸡犬不宁吧,可到了太子府之后,她所有的想象都成了空想,压根就无处下手、也不敢轻易下手。这算是她今晚唯一感到失望的。   夫妻俩同样是偷潜着回楚府的。   一回房,楚雨凉就倒在床上狠狠的吐气,“总算回来了……唉!没想到做个贼也这么不容易!”   晏鸿煊摇头坐在床沿边,没搭理她的感叹,只是弯下腰帮她把鞋和裹脚布脱了,看着她白皙如玉的脚丫,突然恶作剧般在她脚板上挠了起来。   “哈哈……”楚雨凉蜷缩成一团,一边笑一边缩脚。“哈哈……爷……别闹了……哈哈……好痒……”   看着她眼泪都出来了,晏鸿煊这才停了手,将她缩成一团的身子捞到自己身上,开始给她脱衣。   楚雨凉一边喘着气一边掐他解恨,“讨厌死了,下次你再挠我脚板心,我咬死你!”   无视她带狠的威胁,将她脱的只剩一条亵裤和肚兜,晏鸿煊单手掀开被子将她放了进去,然后才开始脱自己的衣物。   他没有脱光,穿着亵衣上了床,楚雨凉主动的朝他靠了过去。   相拥而眠,但两个人似乎都没什么睡意。   “爷。”   “嗯。”   “你去太子书房做什么了?”   “放了一些东西在香炉里。”   “嗯?什么东西?”   “……”   “说嘛,什么东西?”   “能让男人无法人道的东西。”   “……?!”闻言,楚雨凉瞬间撑起身子,惊讶的看着他,“爷,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不能人道?也就是说太子有可能会变成不举?   晏鸿煊挑眉,墨眼深邃的看着她的反应,“为夫何时同你开过玩笑?”   楚雨凉掀开被子,皱着眉头坐起了身,嘴里有些抱怨道,“爷,你搞坏事了!”   晏鸿煊眸光突然一沉,“嗯?”   楚雨凉回头瞪着他,“你把太子搞成不举,那岂不是让楚菱香逃过一劫?”她还等着看楚菱香的好戏呢!   晏子斌可不是无知的男人,楚菱香是不是处女他一碰就知道,到时候有楚菱香受的。凭她几次和晏子斌接触,她很清楚,那样的男人自傲成性,怎么可能接受别人用过的女人?到时就算楚云洲庇护能保住楚菱香的性命,但楚菱香的好日子绝对是到头了。   可现在,要把晏子斌弄得不能人道,如果没有牵扯到楚菱香的事,她肯定是没有意见的。那混账东西想染指她,每次看到他充满侵略的眼神,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总有一种被他猥亵的感觉。但现在把他搞残,就等于是便宜了楚菱香,想到这些,她就很不甘心。   见她是因为纠结楚菱香的事,晏鸿煊将她捞了回去,并手脚齐用将她身子禁锢住,这才低声道,“无妨,暂且让她逍遥去吧,她和安定候的事早晚会浮出水面,到时她自有一番苦头。”   不是他心软,有意要放过那女人,而是从来没将那女人放在眼中。   况且,要揭发她和安定候的事,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举手之劳。   楚雨凉还能说什么,还不是只能听他的,总不能让他再冒险去太子府把东西拿回来吧?   “唉!这次还真是太便宜她了!”尽管妥协了,可她还是有些失望。默了默,她突然又想爬起来,“爷,你放的是什么东西?还有没有?给我看看行不?”   晏鸿煊勾唇,“没了。”   楚雨凉打了他一下,“你怎么不留一些啊?”这家伙的东西都是好货,全给太子了,是不是太大方了?好歹也留点给她备着,今后整人也用得上啊。   晏鸿煊没好气的翻身将她压住,冷眼瞪着她,“为夫留来做何?难不成你还想用在为夫身上不成?”   楚雨凉‘噗’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她可没那么想过,是他自己说的。   见她为此失笑,晏鸿煊俊脸一沉,扣着她下巴就咬了下去——   “晏鸿煊……你……唔……”   ……   翌日   楚雨凉在书房里看各个管事交上来的帐薄,晏鸿煊同样在书房里安静的看书。宽敞的书桌,夫妻俩一人占据一头,难得晏鸿煊没缠着女人,让她专心的做事,只不过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她,然后继续看书。   气氛安静而美好,倒也让他心中生出另一番温暖和满足。   突然程维来报,“王爷、王妃,安定候来了,在院外求见。”   楚雨凉抬头,先看了一眼门口的程维,再把目光转到晏鸿煊身上,见他也看着自己,于是说道,“估计他是来找你的,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一些没看完。”   晏鸿煊放下书册,起身走出了书房。   等到她把帐薄都检查完了,这才把岳嬷嬷唤到身边,问道,“岳嬷嬷,安定候走了吗?”   岳嬷嬷摇头,“回王妃,安定候还未走。”   楚雨凉皱眉,“他来楚府做什么?现在跟王爷在哪?”   岳嬷嬷如实回道,“回王妃,王爷正陪安定候在花园里下棋。”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这一个两个的果然是太闲了,那安定候也是,他这么随随便便的到楚府来,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原本楚雨凉以为佟子贡只是无聊才会来找晏鸿煊,但随后几天她就不这么想了。自打那日安定候出现在楚府蹭饭以后,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楚府。   他来也不找其他人,就专找晏鸿煊。偏偏晏鸿煊现在又不回贤王府,每日都在楚府陪着楚雨凉,这样一来,那两个男人就像是把楚府当成了自己家一样。对于,楚雨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撵人吧,又太得罪人。放任下去吧,她又觉得不爽,这姓佟的脸皮厚就算了,还整天把她男人霸占着,算什么事啊。要不是他天天都和她男人在一起,她都要怀疑那家伙是为了楚菱香才来的。   而这几日,楚菱香的日子也不好过,并不是因为受了谁给的委屈,而是因为佟子贡频繁出入楚府的事。   自那日太子来过之后,楚云洲也没再继续对他们两兄妹禁足,虽说恢复了自由,可楚菱香却依旧整日待在房里。   用过午膳,汪奶娘吩咐完丫鬟收拾碗碟,看着楚菱香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关心对她说道,“小姐,您好一阵子都没出去了,趁着今日天色好,不如去花园里走走吧,您这样闭门不出,对身子也不好。”   楚菱香抬头看了她一眼,恹恹无力的摇头,“我不想出去,就想一个静一静。”   汪奶娘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您可是还在生老爷的气?”   楚菱香哼了一声,“我才没那功夫生他的气!他眼中现在只有楚雨凉那贱人,根本就不把我和我哥当一回事,我早就对他心寒了,要是跟他生气,早就气死了!”   汪奶娘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含冤的神色,不由得多了一丝心疼,“小姐,奴婢扶你上床躺一会儿吧。”   楚菱香起身,被她搀扶着去了床上,躺下后,朝她摆了摆手,“奶娘,你下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小姐,您休息吧,奴婢就在门外,有何事您唤一声就可。”汪奶娘关心的说完,才走出了房门,并为她掩上了门。   在她看来,小姐这分明就是有心事。听说皇上下旨那天,小姐还大闹了老爷的书房。至于为了什么事她就不得而知了,只听下人说看到小姐哭肿了眼从老爷院里出来。   自从太子来过之后,小姐又变得沉默寡言、精神恍惚……她怀疑,小姐的心事肯定和太子有关。   可她也没听小姐说过不喜欢太子啊?而且那是太子,多少女子想破头都想嫁的男人,这好事落在小姐身上,是小姐的福气,难道小姐还有意见不成?若真是这样,她得找个机会跟小姐说说……   香闺中,楚菱香等房门关上之后就靠在床头上发呆。   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她不敢出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找他……   自他每日来楚府后,她心里什么都装不下了,脑子里想的全是同他在一起时的情景。   他的甜言蜜语,他的温柔体贴,他在要她时狂野的样子……   那些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真的接受不了他在酒楼里说的那些无情的话,她不相信他对她一点都不动心……   他是故意说那些话来劝说她死心的对么?因为她要嫁给太子了,他别无他法,只能这样伤害她让她安心嫁人,他其实也是在乎她的对么?   怎么办?   心好乱……   她现在想通了要嫁给太子,可是她心里还是割舍不下他……   要是他们是同一个人那该多好……   她是否该再去找他谈一次?就算真的无法改变现状,她也想知道一个答案——   他到底喜欢过她没有?   ……   傍晚,佟子贡才离开楚府。   晚膳的时候,楚雨凉拉长着脸,连看身边男人的眼神都是斜的。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吃了一半,晏鸿煊放下碗筷,担心的看着她。   “没有。”楚雨凉冷冰冰的回了两个字。   见他皱眉,她也没心情再吃下去,索性把碗筷一放,憋不住的问道,“爷,你不觉得安定候天天到我们这里来很奇怪吗?”   闻言,晏鸿煊总算看出她不高兴的原因了,朝岳嬷嬷使了使眼色,示意她把屋里的丫鬟带出去,等到膳厅里就他们夫妻二人时,他这才开口,“不必奇怪,他是为了我们炼制‘手雷’而来的。”   “啊?”楚雨凉惊讶,“你把他招入伙了?”顿了顿,她又不安的问道,“爷,不是我看不起你朋友,而是你确定他可靠吗?你就不怕他出卖我们?爷,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可不是小事,万一他把咱们卖了,那……”   “不会。”晏鸿煊回答得很干脆、也很肯定。   楚雨凉纠结的望着他,怎么都想不通。那安定候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如此信任?   见她那揪心又不放心的摸样,晏鸿煊忍不住勾唇,将她从凳子上拉到自己腿上,在她耳边安抚道,“你放心就是,为夫做事自有分寸,他不过是好色、花心了些,论其人品还是好的。”   楚雨凉一头黑线。好色、花心的人人品还能好?   是她看走了眼,还是他们这些人分辨是非能力有问题?   但他的话楚雨凉又无法反驳,毕竟是他的朋友,好与不好,可信不可信他最清楚,她和佟子贡没什么接触,肯定没法全面的了解他。认识他以来,她只觉得那人忒不靠谱,玩弄楚菱香,甚至连她都调戏过两次,这样的人不仅让人感觉轻浮不可靠,而且还让人觉得他又渣又脏。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吧,正因为他那些玩世不恭的外表以及轻佻的言行,所以她觉得他不可信。   “还有何想不通的?”晏鸿煊突然反问道。   “呃……”楚雨凉眼珠子转了转,认真的看着他,“你跟他到底是啥交情?”   闻言,晏鸿煊又勾起唇角,“生死之交。”   楚雨凉睁大眼。   就在楚雨凉准备多追问一些事时,岳嬷嬷走了进来,禀道,“王爷、王妃,楚大人回来了,刚派了人过来传话要请王爷和王妃去主院一趟。”   夫妻俩的谈话只能打住。   楚雨凉从晏鸿煊腿上站起身,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朝晏鸿煊道,“爷,要不你继续吃,我过去看看?”   “不了。”晏鸿煊随即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同去。”   ……   楚云洲今日一直不在府中,一回来就急着找他们夫妻俩,尽管不知道是为了何事,但夫妻俩都隐隐猜到应该不是小事。   果然,到了主院之后,看着厅堂里出现的客人,夫妻俩都不约而同的皱上了眉头,主要是来的人神色不怎么友好,且其中一人楚雨凉靠搜寻记忆知道认出了他,不是别人,正是王贞的大儿子刘永安。   除了把刘永安认出来,其他三位楚雨凉并不认识,也能肯定没见过他们。其中一人年纪很轻,跟楚金涵差不多,正规规矩矩的站在刘永安椅子后面,另外两名头发眉须都白了,看样子应该是老长辈级的人物了。   “拜见贤王,拜见贤王妃。”见他们到来,客椅上的三人起身带着那名年轻人一起对着他们夫妻二人跪地行礼。   “起来吧。”晏鸿煊冷漠的开口,随即走向高位在楚云洲右手面坐下。   尽管他霸着主位,不过在下人奉上茶后,他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顾着吃茶,仿佛厅里这么多人都不存在似的。   在其他人看来,他这般举止是低调的表现,贤王在朝中不受重视,只要是混迹官场的人都知道,所以对他表现出来的冷漠并不觉得有多奇怪。   可在楚雨凉看来,压根就不是这样的。这男人不是低调,而是不喜欢管闲事。他暂住在楚家,若不是被她拖下水,估计他连正眼都不会给人一个。   “几位请坐吧。”她客气的抬了抬手,然后走向楚云洲,佯装嗔怪的说道,“爹,来客人怎的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看我都没个准备。”   楚云洲一直都沉着脸,也只有看她的时候神色才有些温和。抬手指了指刚落座的四人,对楚雨凉介绍起来,“这位是你大伯,你应该认得……这两位是你大伯的堂叔……这位是你大伯家的表弟。”   “哦。”楚雨凉状似懂了,然后转过身礼貌的朝几人点了点头。她现在的身份只有别人给她行礼的份,不需要她给他们行礼。   “云洲表弟。”刚落座的刘永安突然站起身,冷着脸朝楚云洲抱拳道,“闲话我们就不多说了,还请你们把我娘还给我们!”   还?   楚雨凉看着他的目光微微一黯,反问道,“大伯,不知你是何意思?”   刘永安冷哼了一声,眼中充满了敌意,“你们也别在我们面前装傻了,我们可是听到了消息,我娘在你们府中可是过得生不如死。”   楚雨凉向他走了一步,冷笑起来,“听到了消息?大伯,我想问一下,你们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韩家还是王家?”   她这反问的话一落,不止刘永安脸色微变,其他三人都不同程度的变了脸。   “哼!”楚雨凉反过来对他冷哼了一声,“行了,我们知道你们来的意思了,不过你们别急着讨要人,有些事还得先说个清楚明白才行。”   刘永安眼中闪出一丝怒意,“输下官不懂贤王妃的话,还请贤王妃明示!”   楚雨凉冷眼相迎,“明示就算了,光听我说没用。在你们见大姨婆之前,我让你们先见见几个人。”   她也不给刘永安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朝楚云洲说道,“爹,把关着的那几个人带上来吧。”   楚云洲朝张海投了一眼过去,命令道,“张海,把人带上来!”   “是,老爷。”张海应声并快速的离开了厅堂。   刘永安也不知道父女俩到底要做什么,尽管面带不善,但还是坐回了椅子上。   厅堂里,没有人再说一句话,楚雨凉也没落座,只是站在楚云洲和晏鸿煊的前方,冷眼扫视着四人。   刘家来人,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抓的那个刺客以及水瑶和水清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王贞在府里的情况可是被他们封锁得很严,就算下人之间议论,被逮着了也会挨一顿狠打,这是楚云洲下的令。   说起王贞,楚雨凉只觉得她活该,而且她今日的生不如死全是她咎由自取,他们楚家都还没出手呢,结果她自己就把自己玩残了,想想也真是应了那句话——恶有恶报。   本来王贞早就应该断气的,但想到她死在楚府不妥当,于是才让她家男人给扎了几针,把她那老命续到现在。   想到什么,楚雨凉朝门口候着的三德看去,“三德,去把三小姐叫过来!”   “是,大小姐。”三德应声后也赶紧跑了出去。   很快,张海领着几名侍卫走进厅堂,其中三名侍卫手中各拧着一名被绑得牢牢实实的人,并把被绑的一男两女推到了厅堂中央。   “敢问贤王妃,这是何意?”张永安站起身,指着几人朝楚雨凉问道。   楚雨凉勾了勾唇,朝一男两女走了过去,围着他们走了一圈,这才挨个指着介绍起来,“这两个丫鬟想必大伯不会陌生,她们都是大姨婆身边的近侍丫鬟,这两人都亲口承认大姨婆有谋害我楚家的心思……这个男的呢,是王家派来刺杀大姨婆的,也就是我的舅公、你的舅舅派来的刺客。至于他为什么要对大姨婆下手,你可以亲自问问他原因。”   刘永安明显不信她的话,上前一把抓住被绑男人的脖子,恶狠狠的问道,“说?你到底是谁的人?!为何要对加害我娘?”   他这话问得,很明显就是不信楚雨凉说的话。   被绑的男子许是被用过刑,此刻身体疲软、两眼无神,不过好在还能够说话,“我……我王彪派来的……”   刘永安不等他把话说完,提起他的脖子怒道,“我娘舅为何要派你来杀我娘?”   “咳咳咳……”男子被他掐着脖子险些喘不过气来,“因为……因为他怕你娘泄露和他密谋对付楚家的事……咳咳咳……所以……所以想……想杀掉你娘灭口……”   “胡说!”刘永安狠狠的将他推开,指着他怒道,“一派胡言!”   看着他发怒,楚雨凉冷笑,“大伯,这么激动做何?”   刘永安指着那男子,朝楚雨凉恨道,“他是你们的人对不对?别以为随便找个人来就可以糊弄我们,我们还没傻到那种地步!”   楚雨凉挑眉,“哦?你觉得他是我们故意安排的?”抬手指了指两名丫鬟,“那她们呢?你要不问问她们,看你娘对我楚家怀着怎样的心思?”   刘永安一脸的不屑,“问她们?谁知道她们是不是因为被屈打所以才随口乱招的!”   “刘永安!”楚云洲突然起身,目光冷冽的瞪着他,“别以为你是我表兄就可以在我府中生事!”   看着他站出来指骂自己,刘永安眼中带狠,也不甘示弱,“楚云洲,别以为你官比我大就可以一手遮天!我娘至今生死不明,是在你们府中出的事,你们楚家是脱不了干系的!我刘永安虽然官小,但不代表我就怕你,如果你不能把我娘全好的交出来,那就别怪我到皇上面前告御状,到时候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清楚你楚云洲是如何的心狠毒辣,竟连自己的亲姨娘也加害!”   “你——”楚云洲脸都青了。   “爹,坐下!”楚雨凉转身将他拉到椅子上,冷声训道,“这斗嘴的事是女人才做的,你一个大老爷们瞎参合做什么?丢人不丢人啊?你看你女婿表现多乖,赶紧给我学着点!”   ‘噗——’晏鸿煊一口清茶瞬间从口中喷出,优雅而低调的形象瞬间不保。   “……?!”楚云洲脸都黑了。面对女儿的训斥,他居然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而刘永安四人脸色同时变难看了。   楚雨凉懒理翁婿俩,反正平时他们也是这么对她的。   走到刘永安身前,她微扬着下巴,唇角挂着冷笑,“大伯,别说本王妃用身份压你,就凭你今日在王爷和本王妃面前恶劣的态度,本王妃都可以下令先杀了你。你以为你胆大就能威胁人么?还想告御状?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们今日要能走得出去再说吧!”   闻言,刘永安神色露出一似惊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此时坐在客椅上的两名白发老头同时起身,那名年轻男子也快速的绕过椅子将刘永安搀扶住。   四人皆是面带恨色。   楚雨凉抬眼朝几名侍卫突然命令道,“给我把全府的侍卫召集过来,今日有人胆敢在我楚家放肆,我楚家绝不饶他!”   “是!”有两名侍卫领命退了出去。   见状,刘永安脸色刷白,手指着楚雨凉,又惊又怒,“你、你想怎样?”   楚雨凉叉着腰冷笑了两声,迎着几人阴狠的目光,突然骂了起来,“你们跑楚府来闹事,还问我想怎样,我他娘还想问你们想怎样呢!欺负我家楚老头不会吵架是吧?觉得你你们胆大就敢威胁人是吧?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有这个资格吗?”抬手指着刘永安,“你老娘六亲不认在先、包藏祸心想加害我爹,人证物证老娘都能拿得出来,我们没找你们算账就罢了,你们还有脸上门来叫板?真以为我楚家是你们想来就来的地儿吗?”   骂完,她扭头朝门外吼了一声,“来人——关门放狗——”   ‘噗——’又一口清茶从晏鸿煊嘴里华丽丽的喷出。看着女人泼辣的样儿,晏鸿煊心肝肺都抽痛了,全是憋笑憋的。   本来楚云洲脸色还很难看的,结果都被楚雨凉逗乐了,赶紧将脸扭向另一侧。   门外的侍卫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应声。大小姐让放狗,这府里哪来的狗啊?难道要他们现在上街买几只回来?   而刘永安四人则是下意识的往厅外望去,面上都带着一丝惊恐。   楚雨凉突然摸了摸下巴,在四人身后说道,“哦,我都忘了,府里还没养狗呢。”   “你——”刘永安回过头,脸色忽青忽白的,也不知道是受了楚雨凉的恐吓还是太气愤了,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楚雨凉耸了耸肩,“不过就是开开玩笑而已,对你们说谎又不犯法的。”   她的话明嘲暗讽都在提醒他们四人的地位低微,尽管楚雨凉言词粗鲁犹如泼妇,但不可否认,也的确将刘永安的气势压了下去。至少这会儿四人看楚雨凉的目光多了一丝复杂,似乎才发现太小看她了。   “凉儿。”   身后传来轻唤,楚雨凉回过头朝自家男人看去。   “过来。”晏鸿煊面无表情的朝她招了招手。   楚雨凉走了过去。   “润润喉。”晏鸿煊端起自己的茶杯递向她。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双手接过,很满意的朝他露齿一笑,“多谢王爷,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她也没嫌弃茶杯是被用过的、茶水也被人喝了一半,很干脆的将剩下的清茶喝了下去。自家男人如此体贴周到,她哪能不给面子?虽说是他喝过的,但这也没什么,他俩在一起,都不知道喝了多少对方的口水,这点茶算哪样?   原本在他们夫妻俩到来之前,厅堂里的气氛一直都处于剑拔弩张之中,但此刻却因为夫妻俩的到来,厅堂里的气氛骤然就变了味。那头怒目相瞪,各个犹如讨债般带着恨意,这头夫妻俩却在秀恩爱……一时间,整个厅堂特别安静,除了楚雨凉喝完茶嘴巴吧唧的声音,其他人全都跟哑了似的。   “爹,叫我来做何事?”楚菱香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婀娜美艳的身姿随即出现在厅堂里。   只不过在看到厅堂里‘热闹’的场景时,她突然愣了。小时候她去过王贞家,对刘家的人都认识。   “大伯、表哥,你们怎么来了?”回过神来,她很惊讶的问道。   “哼!”刘永安只看了她一眼,随即扭开了头。   其他三人也是如此。   “三妹,你来都正好。”楚雨凉朝她指了指刘家四人,冷脸朝她说道,“大姨婆怎么被人下毒的,你赶紧给他们解释解释。” ☆、【八十九】   【八十九】   听到楚雨凉的话,楚菱香本来气色还不错的脸突然僵白,就连身子都明显震了一下,瞳孔睁得老大,死死的盯着楚雨凉。   楚雨凉对下人招了招手,示意他把空椅子搬到晏鸿煊身边,然后她在晏鸿煊身旁坐下。   尽管她对楚菱香的态度有些强硬,有点逼迫她的意思,可是在她看来,她要求一点都不过分。王贞是怎么中毒的,的确跟楚菱香有关,她若不和韩家来往,就不会被韩家利用。   摊上这样的事,也是她活该。   她若觉得跟韩家来往是对的,就把这事扛下来,不仅替韩家背了锅盖,也替楚家洗涮了谋害王贞的清白。她若不想担责任,就把韩家交代出来。正好楚云洲也在,让她当着自己的爹表示一下对楚家的忠心,这也不为过。   总之一句话,她自己做的事就得负责。   “香儿,你来得正好。”刘永安走了过去,在楚菱香面前站定,阴沉沉的瞪着她,“你来给大伯说说,你大姨婆现在如何了?可是真出了事?是谁做的?”   “我……”楚菱香绞着手指,一脸的紧张。   “别怕,大伯只想知道真相,你只管说实话。”刘永安语气中略带了一些安慰和鼓励。   “大伯……我……”楚菱香看了一眼他,然后紧张的又看向楚云洲。   楚云洲冷哼的移开脸看向别处。   楚雨凉弯起嘴角,“怎么,三妹这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难道这种事还要我这个做大姐的帮你说不成?那你这嘴巴长来有何用?敢作敢当,这才配得上做楚家的人,否则,爹的脸都快被你丢完了。”   “你!”楚菱香怒目。   “香儿!”刘永安突然喝道,“到底是如何回事你赶紧说来!”   楚菱香咬着唇,有些不敢看他,楚雨凉的话虽说是在激怒她,但也提醒了她。若今日她不把韩家交代出来,爹一定不会再容她半分。   就在刘永安失去耐心再逼问时,她抬起头看着刘永安,“大伯,大姨婆的确是中了剧毒,是韩家下的毒。”   闻言,刘永安突然激动的抓住她双肩,又惊又怒,“什么?韩家下的毒?你大姨婆在楚府住着,韩家的人如何能到楚府来下毒?”想到什么,他又突然推开楚菱香,直指着她,“你说谎!你分明就是想为楚家开脱,故意把罪责推到韩家身上……香儿,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外祖父吗?”   “我……”楚菱香脸色惨白。   看着刘永安凶神恶煞的样子,以及他嘴里说出的那些话,楚雨凉忍不住在后讽刺,“大伯,做人非得如此偏激吗?就因为大姨婆在楚府出的事,你就咬定是我们楚家做的,这一个个的人证都在此,你还打算咬着我们楚家不放,我说该说你做人太固执还是说你对我们楚家本来就有敌意?明明跟我们楚家无关,你非得逼我们楚家把这脏水吞了你才甘心?”   刘永安正准备转过身,站在他身后一直没出声的年轻男子突然上前将他手臂抱住,嘴里劝道,“爹,你先冷静。”   而那两名老者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名老者皱着眉头上前,拍了拍刘永安的肩膀,严肃的看着他,“永安,不可胡闹。”   眼下的形势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若只是楚云洲在,他们还能仗着是老辈子刁难楚云洲,但楚云洲这狡猾的东西,居然把贤王和贤王妃请来。如此一来,他们就算得理也不敢造次,毕竟他们身份在那里摆着。   刘永安仇视的扫了一眼厅堂里的人,尽管没说话了,可态度并没有软化,那样子,似乎恨不得和楚云洲同归于尽般,满身都是戾气。   而此时,另一名老者面向楚云洲抱拳道,“楚大人,既然你们已经把实情说清楚了,就请楚大人把人交给我们吧。老朽在此谢过了。”   楚云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片刻,随即才朝门口的张海下令,“去把大姨老夫人抬出来。”   张海应声,赶紧招呼了几名侍卫迅速的离开了。   对方开始识时务了,楚雨凉也就没多话了。趁着大家各自在冷静,她朝旁边的一名仆从招了招手,低声对他吩咐让他把文房四宝取来。   很快,王贞被人用木板抬到了厅堂。   她一出现,顿时让刘家的人都激动的扑了上去。   “娘——娘——”   “祖母——祖母——”   “弟妹——”   “弟妹——”   此时的王贞早就没了往日的福态,躺在木板上的她都可以说的面目全非了。衣衫皱褶,白发篷垢,不仅神志不清,嘴里胡言乱语,那张老脸因为中毒而发青发紫,最让人不敢直视了。她一进门,不仅让气派的厅堂都被她拉低了档次,那一身恶臭更是让厅堂里的人纷纷捂鼻,连厅堂里候着的下人都一副要作呕的表情。   对王贞如今的惨样,楚雨凉也有些不能直视。说起来,王贞能变成这副鬼样她功劳也不小。   是她对丫鬟下人说不用太在意,只要人不死就行,所以王贞才会又脏又臭。也是她让晏鸿煊帮忙让王贞多活几日,所以王贞才有了生不如死的日子,要不然,她早就解脱了。   当然,这些事楚雨凉肯定不会说出来。   刘家四人围着王贞又哭又叫的,似是想将人唤清醒过来,就连那两个年迈的老头都不停的抹眼角,很为王贞的惨状痛心。   “娘啊,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刘永安扑在王贞身上不断的哀嚎。   “祖母……祖母……”刘搏、也就是那年轻男子、刘永安的小儿子也是悲恸的哭了起来。   “哈哈……”王贞突然失疯大笑,两只枯老的手乱挥着,“楚家的人是不是都死了……哈哈……都死了……都死了……哈哈……”   她这一出声,几乎全厅堂的人都听到了。围着她的刘家四人神色瞬间大变,各个既震惊又尴尬。   眼看着她还要继续疯笑,刘永安赶紧将她嘴巴捂住,哭道,“娘,儿子这就带你回家……您放心……儿子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的……”   哭着哭着,他就将王贞从木板上打横抱了起来,准备就这么离开楚府。   “慢着!”看着他的举动,楚雨凉突然起身喝道。   刘永安慢腾腾的转过身,红红的眼眶染着恨意,咬牙切齿的问道,“贤王妃还有事?”   正好取文房四宝的仆从回来了,楚雨凉抬手示意他将东西摆放在一张小茶几上,随即她起身走向了小茶几,取出卷好的宣纸铺开,拿起毛笔朝刘永安看去,“大伯,别急着走,咱们得把话说清楚才行。”   刘永安怒,“还有什么可说的?”   楚雨凉冷笑,“瞧你这个样子,我们更不可能随便放你们走的。你们一口咬死大姨婆是我们楚家害的,我们要是就这样放你们出去,还不知道你们在外如何污蔑我们呢。”   刘永安脸色瞬间黑了,“你……”   “永安。”一名老者朝他瞪了一眼,随即朝楚雨凉拱手道,“贤王妃,实情我们已经知晓了,既然同楚家无关,我们自然不会再找楚家的麻烦,还请贤王妃行个方便,小的代表刘家感激不尽……”   “别——”楚雨凉抬手将他话打断,“先别急着谢我。”   老者皱眉,不解的看着她。   楚雨凉对他招了招手,“老人家,我看你在刘家的地位也不低,这事呢我就不同我大伯商议了,你既然能代表刘家的人说话,那我有什么就和你谈吧。您老请过来。”   尽管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老者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朝她走了过去,“贤王妃有何话直说不妨,小的会谨记在心的。”   楚雨凉将毛笔塞到他手中,然后开始磨起墨来,一边磨一边正色的说道,“我们说的话你们不信,你们所说的话我们也不信。为了避免日后生枝节,今日咱们白纸黑字写清楚,免得将来发生大家都说不清楚。”   老者看着她的动作,老眼微微一黯。   楚雨凉也没看他的神色,只是继续说道,“我承认大姨婆是在我们楚府出的事,但追其缘由,却是她咎由自取,我代表楚家对她惋惜,但我们楚家绝对不会原谅她。她伙同胞弟王彪以及韩家韩辉熊意图加害我爹楚云洲,这是证据确凿的事,就算她现在神志不清,就算他们密谋失败,可也抹不掉她的所作所为。王家和韩家我们会找他们的,但今日主要是我们楚家和你们刘家的事。如今你们想把大姨婆带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楚雨凉代表楚家想向你们刘家要个态度。若你们还有什么疑问现在就提出来,我们两家人可以当面对质。若你们觉得事情真相都了解清楚了,那就请在纸上写上你们认可的意见,代表大姨婆的事同我们楚家没半点关系。”   听她把话说完,全厅堂里的人都为之一震,就连楚云洲和晏鸿煊都同时从椅子上站起身,很惊讶的看着那个正在磨墨的女人。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不是说她要求过分,而是觉得她这一次想得太……周到了!   刘家的人态度恶劣,一副不甘心不罢休的仇恨面孔,现在当着他们的面是妥协了,看起来也认可了王贞中毒的真正的原因,可谁能保证刘家的人出了这道门后会不会翻脸?   翁婿俩回过神,彼此相视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丝赞赏和笑意。这一次,他们是没凉儿想得周到……   站在楚雨凉身侧的老者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老脸忽青忽白,握着毛笔的手都有些哆嗦。   楚雨凉的话对刘家不仅是一种侮辱,更是一种威胁。要带走人可以,先签字画押,证明王贞不是被楚家所害,若不然,那大家就继续僵持下去,很可能谁都走不出这里一步。   老者回过神,敛紧了老眼,目光沉沉的落在楚雨凉冷漠从容的脸上。这女子,好深沉的心计!   如此一来,以后他们还能找楚家的麻烦吗?   “贤王妃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突然,另一名老者走了过来,脸色很难看的说道。   “强人所难?”楚雨凉抬头朝他望去,笑得不以为意,“老人家,我刚把话说的那么明白,您老没听清楚吗?我说你们要是有任何疑问,现在都可以提出来,趁着大家都在场,当面把事情解决,若觉得我们以示清白的证据不够充分,那你们也可以找证据来证明我们害了人啊。别说我不把你们这些老长辈放眼中,就凭大姨婆伙同他人几次加害我爹的行为,今日就算我们真的杀了她那也是她活该,谁让她先有害人之心的?如此狠心毒辣的人,难道不该死吗?我们楚家念在亲情的份上,没主动找你们刘家讨要说话就算了,你们还好意思找我们楚家麻烦,这还有天理吗?”   那老者同样被堵得脸色忽青忽白,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刘永安气得想冲过去,但却被儿子刘博拉住,不断的给刘永安使眼色。   楚雨凉这个时候还真没心思去顾及刘永安,余光瞥到楚云洲和晏鸿煊都盯着刘永安的,她还真不怕他闹。   看着两个老头儿动怒却不敢发怒的样子的,她磨好墨,往身后退了两步,指着小茶几上的宣纸朝两个老头儿道,“既然你们没什么疑问了,那就写吧,只要你们认同了大姨婆中毒和我们楚家无关,那你们就可以把人带走了。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只要你们刘家以后安分做人,我楚家也不会为难你们。”   两个老头互相对视着,鼻孔里都在喷粗气。活了一大把岁数,如今却被一个女子刁难,这何止是一个‘怒’字能形容的?   最后……   手中拿着墨迹未干的宣纸,楚雨凉献宝似的走向楚云洲,笑道,“爹,你可得好好收着,别把这东西弄掉了,要不然今后有人造谣生事,你可就晚节不保了。”   有这份保证书,楚云洲的确是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个东西,他也不怕刘家的人出去造谣生事,给他名上抹黑,说他大逆不道连亲姨娘都加害。   这以后,若刘家的人有不轨的心思,对付他们他就不必再手下留情了。   刘家的四人是带着愤怒离开的。   在他们走后,楚雨凉让下人把厅堂收拾了一下,然后让张海把人都带了下去,就剩他们三人在厅堂里。   “爹,现在终于和刘家撕破脸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楚雨凉先出声问道。   楚云洲眼中浮出一丝冷色,“为父不会放过他们刘家的。”   楚雨凉摸着下巴,对有些事想不明白,“爹,那刘永安好像挺恨你的,你难道没发现吗?”   说起这事,楚云洲也有些来气,“他是在恨我没为他在京城谋个好差事。”   楚雨凉对他眨了眨眼,表示想听他说下去。   楚云洲叹道,“那刘永安年少时就想让我举荐他入朝为官,我没答应。不是我不想帮扶他们刘家,实在是他刘永安没那个才华。当初先皇器重我,还让我为朝廷推举几名德才兼备之人,那刘永安听闻消息就找上我,我婉言拒绝了他,为了不伤楚刘两家的和气,我为他谋了个六品知县,可谁知他并不满足,多次在我面前暗讽说我故意不给他出头的机会。”   楚雨凉‘呵呵’笑了起来。   楚云洲指着门外继续道,“你也看到了,就他那德行,若在京城都不知道会生出多少祸事。不是我看不起他,而是他刘永安确是不是当官的料。他以为这些年远在偏地就没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了吗?他在地方上的事没一件是好事,就算我楚云洲今日放过他,来日他也没有好下场。早就有人把他多年来在地方上恶贯满盈的罪证上奏到了皇上那儿。”   闻言,楚雨凉这才有些明白。原来不是他不想对付刘家,而是刘家已经被盯上了,他们这个时候若是跟刘家拼个你死我活,简直是多此一举,搞不好还遭人看笑话。   对刘家的人和事,楚雨凉觉得没必要多提了,他们只需要等着皇上收拾他就行了。   她现在担心的是另外两家,“爹,那王家和韩家你打算怎么做?难道就任由他们逍遥下去?”   楚云洲抓着扶手的手猛的收紧,眼中也浮出厉色,“再放过他们,我楚云洲岂不是太窝囊?”   楚雨凉佯装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你不会放过他们,可是你那对宝贝儿女可舍不得韩家的人去死。”   楚云洲脸色忽的一沉,“若他们执意要和韩家来往,那也就不再是我楚家的子孙,我楚家容不下这种是非不分、吃里扒外的东西!”   楚雨凉抿起了唇,看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的。   至于结果如何,只能说看人造化了。反正一句话,不作就不会死,若想安稳就先要安分,否则那都是咎由自取。   “行了,爹,今日就说到这吧,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把瘟神送走了,她这会儿觉得特别轻松。   “凉儿。”看着她走向晏鸿煊,楚云洲突然唤道。   “嗯?”楚雨凉回头望着他。   “辛苦你了。”楚云洲眼中带着欣慰。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耸肩笑了笑,“辛苦不辛苦都无所谓,只要你能好好的保住你楚将军的位置,我为你操点心也没什么。”   她这话饱含深意,楚云洲顿时哭笑不得,“你这丫头……”   楚雨凉呵呵一笑。她承认她也是很现实的人,只要楚云洲没事,那就是他们的一把保护伞。太子和昭王为何要争着娶她,不就是为了楚云洲手中的那点兵权么。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她要是不重视,岂不是傻子?   而且太子也快要成为楚家的女婿了,她若不用点心,到时候太子把她家男人的风头抢了去那该怎么办?   。。。。。。   太子府   看着在书房频繁揉额的晏子斌,身为太子内侍的左公公很是着急,“殿下,你最近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奴才把御医请来给你看看?”   晏子斌放下手中奏本,两道浓眉蹙得紧紧的,“不知为何,本宫近日只觉头晕无力。”就连房事都有些力不从心。   当然,最后的话晏子斌并没有说出来,这事关男人的尊严,哪能随便向人说的。   左公公听他承认身子有恙,更是紧张不已,“殿下,您怎的现在才说啊?奴才这就去把御医叫来。”   说完,他转身就跑,很是为晏子斌的事着急。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晏子斌俊脸一沉,原本想将他喝住不让他去,可是突然一阵眩晕感袭来,让他忍不住双手抱起头,略有些痛苦的摇了摇。   难道他真的病了?   头几日偶尔觉得疲乏,他没怎么注意,只当自己没休息好,是劳累所致。可这两天,不仅身子疲乏使不出什么力,时不时还会生出犯晕的感觉。   左公公很快把御医领到了太子府,在寝房中为晏子斌详细的诊脉过后,御医又问了左公公有关晏子斌最近的情况,最后得出结论是晏子斌操劳过重,所以才会出现疲乏头晕的症状。   听闻御医诊断的结果,晏子斌也松了一口气。他身子向来保养得极好,若说有何大病,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御医开了养身调理的方子,又对左公公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离开了太子府。   晏子斌这一病很快传到了宫里,晏傅天当即就派人传了话到太子府,让晏子斌安心养病,并让前来的太监带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到太子府。   翌日,太子生母于文娴清带着五公主晏欣彤一早也乘着凤撵到了太子府。   母女俩连同太子妃元雪琪三个女人守在晏子斌病床前讨论着晏子斌的病情。   “皇嫂,皇兄身子向来极好,怎的说病就病?御医说是积劳成疾,平日里你怎的不劝皇兄多休息呢?”同晏子斌一母同胞的五公主晏欣彤话中饱含责备,直指太子妃元雪琪平日没尽责。   皇后于文娴清自到了太子府,脸色也一直都不好看,听到女儿的话,尽管没帮腔,可瞪着元雪琪的美目也充满了怨怒。   元雪琪站在母女俩面前,自责的陪着不是,“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服侍好殿下,还请母后和皇妹息怒。”说着话,她朝于文娴清跪了下去。   “现在认错有何用?”于文娴清冷声道,看向熟睡中的儿子,很是心疼,“以后好好服侍太子,争取让太子早点好起来,知道吗?   “是,母后,儿媳一定好好服侍殿下。”元雪琪乖顺的应道。   “起来吧。”于文娴清没好气的抬了抬手。   尽管于文娴清没多指责元雪琪,可晏欣彤却停不下抱怨,“皇嫂,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太粗心大意了,我皇兄身子有多金贵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若有什么闪失,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虽说昭王现在被父皇禁足在府中,可是昭王的人还没死心呢,现在他们都盯着皇兄的太子之位,就巴不得皇兄有个什么才好,这些难道你都不清楚么?”   元雪琪自责的垂泪,“皇妹说的是,妾身以后定会加倍服侍好殿下。”   于文娴清这才起身,并朝自家女儿递去一眼,“彤儿,既然你皇嫂知错了,你就少说几句吧。陪母后出去走走,别在这里打扰你皇兄休息。”   晏欣彤这才收住不满,赶紧上前搀扶她,“是,母后。”   看着母女俩仪态万千的背影,元雪琪咬着唇并没有立即跟上,而是多看了几眼床榻上睡得极沉的男人,这才转身离开了晏子斌的寝房。   走在太子府的花园里,晏欣彤娇美俏丽的脸上还带着抱怨,“母后,您说皇兄这病是不是太奇怪了,好端端的怎的会这样呢?”   于文娴清倒没多想,“或许是前阵子因为金印的事让你皇兄太操心了吧。”   晏欣彤叹了一口气,又是一番不满,“母后,您不知道,听说皇兄病倒,昨夜四皇姐在我面前可得意了,那样子简直就是恨不得皇兄出事,一想起她我现在都还有气呢。”   “是吗?”于文娴清看着前方的美目划过一丝冷色,优美的红唇随即扬起一抹鄙夷的弧度,“哼,她和昭王也不过是仗着有太后撑腰罢了。”   晏欣彤随即恨恨的附和道,“就是,要不是皇祖母一直偏爱他们,我早都想给她点教训了。”   提起华太后,于文娴清清傲的美目中冷色更深。   整个大晏国都知道她和华太后不和。世人只知道她们之间是为太子之位失和,却不知她们真正不合的原因。   当初她和晨妃、沁妃同时进宫,她们三人在所有嫔妃之中最受皇上宠爱。特别是沁妃……不是她看轻自己,而是当初选后沁妃最有优势,人长得倾城绝色不说,且还是一国公主……不过她也得感激华太后,要不是华太后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日被大火烧死的可就是她了。说不定现在的一国之母就是沁妃、而贤王也就成了太子……   她第二个要感谢的也就是死去的沁妃,要不是她死,她还不知道华太后是有多阴险毒辣,没有沁妃给她这个‘警告’,她也不会活到现在……   哼!斗了这么多年,她始终占据着皇后之位,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最大的赢家……   。。。。。。   楚府主院内   楚雨凉捧着茶杯无聊的看着对面翁婿俩说话。   不是她不想打岔,而是她一开口楚云洲就会训斥她,说什么男人说话让她这个妇道人家闪远一点。要不是晏鸿煊非拉着她来,她才不会过来呢。   楚云洲和晏鸿煊谈的也不是朝政上的事,而是有关太子病倒的事。   “王爷,太子这病来的蹊跷,你有何看法?”楚云洲问得看似直接,若仔细听,还是能听出其他味道的,特别是他盯着自家女婿的眼神,隐隐的带着几分猜忌。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本王能有何看法?”晏鸿煊优雅的嘬了一口清茶,这才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楚云洲锐利的双眼直勾勾的,一副恨不得从他脸上找出端倪来的样子。   晏鸿煊冷飕飕的斜睨了他一眼,显得有些不悦,“岳父大人莫非怀疑太子病倒同本王有关?”   楚云洲蹙眉,“难道真不是你做的?”   晏鸿煊薄唇勾出一抹冷笑,“岳父大人也太看得起本王了,本王若真想动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他只是积劳成疾,你觉得这病都能同本王有关?”   楚云洲手指叩着桌面,细细一想,觉得他说得也在理。不过想到太子的病,他又继续说道,“太子这两日病情加重,皇上很是苦恼,今早召见几名重臣,欲让我们为太子想想办办法。”   “噗!”听到这,楚雨凉忍不住喷笑,“爹,皇上这是急糊涂吧?你们又不是大夫,找你们做什么?”   楚云洲剜了她一眼,似乎不满意她插嘴,不过还是回道,“你不懂,皇上不是病急乱投医,只是想让大臣举荐一些能人,好早日治好太子的病。”   楚雨凉心里都快笑翻了,但面上却撇嘴,“难道宫里那么多御医都治不好太子的病?”   她这话问得也算是废话,要是御医能治好,皇上还用得着急召大臣想办法吗?   楚云洲只当她不懂,于是不搭理她了,又把目光转到女婿身上,“王爷,你有所不知,今早有大臣向皇上提议,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医可以医治太子的病,皇上正打算张榜悬赏呢。”   “噗——”晏鸿煊一口清茶没咽下,全数喷了出来。   ------题外话------   冒泡冒泡~嘻嘻 ☆、【九十】别打,再打漏得更多   “爷,你干什么啊?”楚雨凉忍不住抱怨,她就坐他身边,险些被他一口水给吓到。   不过抱怨归抱怨,她还是从腰间抽出手绢起身走过去给他擦嘴。   在她手指要离开之际,晏鸿煊下意识的将她柔胰握住。   对上他深邃的眸光,楚雨凉白眼,示意他放手,毕竟还有人看着呢。   晏鸿煊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楚雨凉赶紧坐回椅子上。   夫妻俩的互动楚云洲都看在眼中,原本严肃正经的他都忍不住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这两个不知分寸的东西,把他当成了瞎子不成?   “王爷,你如何看?”见女儿坐回原位,楚云洲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爹。”楚雨凉又忍不住出声打岔,“你今天是不是找不到话说了?皇上要找那什么鬼医就让他找去呗,你问我们王爷做什么?”   “……”楚云洲顿时哑了,看着姿态闲适、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女婿,他暗地里使劲使眼色。心里也狐疑着,他还没向凉儿露底啊?   将他对晏鸿煊暗使眼神的举动看在眼中,楚雨凉低头抿了抿嘴,突然站起身往外走,“听你们说话真是无聊透顶了,你们俩继续,别管我,我就在外面走走。”   待她身影一离开,楚云洲就急忙问道,“王爷,凉儿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问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不悦,很明显,是不满女婿对女儿的隐瞒,这在他看来就是女婿不把女儿放在心上了。   晏鸿煊一直看着楚雨凉消失的地方,半响,才回头看向对面皱眉的人,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没机会开口。”好几次他都想坦白的,可是她却故意转移话题,就算有机会追问他的身份,她也总是避而不提。   楚云洲紧抿薄唇,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片刻后,他突然又正色问道,“王爷,太子的病真的同你无关?”   晏鸿煊斜睨着他,不答反问,“你如何判定太子的病同本王有关?”   楚云洲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神情淡然的俊脸,他现在才发现,即便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可依然摸不透他。   叹了一口气,他接着问,“那皇上要是请你出面,你会答应吗?”   闻言,晏鸿煊淡漠的俊脸上总算多了一丝笑意,只不过那凉薄而性感的唇角却是带着冷意和嘲讽的,“岳父大人应该很清楚,本王不会救无关紧要的人,要想请本王出手,只怕他晏傅天出不起酬劳。”   楚云洲直接沉默了。也对,对鬼医来说,酬劳并不算什么,他若不想要酬劳,那就得用其他东西换,皇上若真想请他救太子,估计得把命搭上吧?   他的话问完了,这才该轮到晏鸿煊了。看着楚云洲沉思的样子,他眸光泛着一丝冷意,“怎么,岳父大人可是担心太子有性命之忧?”   楚云洲回过神,没好气的瞪着他,甚至用他之前说的话回道,“我担心他做何?你不也说了吗,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晏鸿煊轻‘呵’了两声,起身,他准备往外走,“若没事,本王就先回去了。”   看着他俊逸挺拔的背影以及那悠闲沉稳的步伐,楚云洲抿着嘴久久的收不回目光。   老实说,他也挺纠结的,不光是他,朝中的每个大臣现在都很纠结。这几个成年的皇子看似都不错,各个都是大晏国极为出挑的人……   可问题在于贤王从不表态!   现在就太子和昭王明争暗斗,朝中大臣也左右不定,今日不是这个出事,明日就是那个出事,都不知道该站那一边了。   别看这些都是小事,也别以为谁当皇帝都一样,实则不然,若一不小心站错了方向,那以后新帝登基,别说还能高官厚禄了,能保命都不错了。   原本他在朝中一直处于中立地位,可如今皇上要把香儿许给太子,这就是逼着他同太子站一块,如今朝中的人都把他划到了太子一党中。这都没什么,他勉强认同,早晚他都得选择一方,就算他想置身事外,皇上也不会同意。   他真正纠结的是两个皇子都跟他攀上了关系。   太子势大,野心也大,对皇位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这些他都清楚。   他唯一不清楚的是贤王的心思。   他到底对皇位有没有想法?   若没有,他为何一直久居京城,不再回封地?   可若说他有想法,他实在没看出来一丝半点。   这孩子,折磨的不是别人,是他这个做岳父的啊!不管他是否有那份心思都应该表个态才是,也不至于让他一颗心悬着,他早点表态,他也能早点做准备。   唉……   折腾吧,让他们继续折腾去……   ……   花园里,看着满树的梨花,楚雨凉眼中白晃晃的一片,可心思却早就飞远了。   ‘鬼医’……   当楚云洲提到这个名字时她就猜到了,‘鬼医’应该就是他吧?   连皇上都想花重金请的人,是不是说明他很厉害?她是不是该感到自豪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能人?   她知道他很能干,一直都知道的,只不过倒没有真正去猜忌过他的身份。   就在神游之际,突然腰间一紧,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落在她脖子上,楚雨凉赶紧转过身,没好气的瞪他,“走路都不带声的,想吓唬人啊?”   晏鸿煊低着头,额头地上她的,深邃的眸光落在她嗔怒的脸上,认真的观察着她脸上所有的表情,“想何事如此出神?”   楚雨凉翻了个白眼,“想我男人。”   晏鸿煊唇角忽而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眸光都随之璀璨明亮起来,“为夫准许你想。”   看他那样儿,楚雨凉就忍不住想逗他,“我要说我想鬼医呢?”   晏鸿煊脸上的笑僵住。   楚雨凉抱着他脖子‘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反倒是让晏鸿煊眸中流出一丝尴尬,“你都知道了?”   楚雨凉撇嘴,看向别处,“我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晏鸿煊一巴掌拍向她屁股。这女人,她到底在不在乎他?   屁股一痛,楚雨凉捂着屁股炸毛,“晏鸿煊,你是不是说不听?你要再敢打我,我立马让你回去跪搓衣板,就在床下,你自己去拿!”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她还准备了对付他的东西?!   浓眉一横,他突然弯腰将楚雨凉打横抱了起来,抬脚就往院外走——   “晏鸿煊,你干什么啊?赶紧放我下来!”楚雨凉在他手臂上挣扎起来。   “闭嘴!”晏鸿煊低喝了一声,冷眼瞪着她,“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雨凉见挣扎不掉,嘴一张,抱着他肩头就咬了下去——   臭男人,就没点正经样子!都说了别动手别动手,就是死性不改。   一回他们的小院,岳嬷嬷就迎了上来,“王爷,王妃,你们回来了?”   晏鸿煊‘嗯’了一声,直接往卧房里奔走。   楚雨凉被他打横抱着头都不敢抬,主要是这一路上看热闹的目光太多,她都听到别人的偷笑声了。   ‘嘭——’房门被某爷暴躁的踹上。   “……”岳嬷嬷愣愣的站在房门口,平静的双眼闪过一丝疑惑。这是又吵上了?   回过神,她嘴角扬了扬,转身准备去别的对方做事。   自打王爷跟王妃成了亲,这性子都变了。以前可没这么大脾气的,最多拿冷脸示人。现在……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那脾气是说来就来。   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王妃的功劳。   房间里,晏鸿煊把门关上后就将楚雨凉放在了地方,而他则是大步的走向他们睡的卧床,然后突然弯腰把他那俊脸勾向了床底——   “喂——”楚雨凉心急的嚷着,并想跑过去把他拉开。   只可惜晚了一步。   此刻的她只想赶紧逃……   看着手中的洗衣物用的木头板子,晏鸿煊脸色那就跟臭水沟滚过似的,又黑又臭。   “楚雨凉!你想死是不是?!”房间里,顷刻间传来他爆发的吼声,震耳欲聋。他原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想到这死女人居然真的在床下藏了一块搓衣板!   看着他站起身,那修长的体魄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楚雨凉想都没想,赶紧逃到桌子后,用桌子当两人阻隔开,不让他抓着自己。   晏鸿煊黑着脸对着搓衣板踹了一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用了多大的力,反正那搓衣板华丽丽的裂成了两块没用的板子。然后那双微眯的眼冷冷的朝女人瞪了过去,一字一句咬道,“给我过来!”   楚雨凉哆嗦了一下,然后逼着自己冷静的迎向他危险的眸光,撇嘴,“你说过去就过去啊?”   晏鸿煊踱着步,一步一步的朝桌子走近。   楚雨凉围着桌子跳脚,看他往左边,她就跳到右边,他若有往右边的意思,她就跳到左边。   “晏鸿煊,你想干嘛?”她不怕死的问道,佯装自己很镇定,“我先给你说,你丫再敢打我,明天……不,今晚我就让你睡院坝里去!”   晏鸿煊气的脸黑手抖,眼眸中噌噌窜出的全是火气。   看着两人中间的碍眼的桌子,他浓眉一横,突然一掌拍向桌沿,只见那实木圆桌像桌腿安装了溜冰鞋似的,忽得就一到墙角去了。   “……”楚雨凉惊愣。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就被一抹高大的身影罩住。抬起头,入目的是男人黑沉沉、冷飕飕的脸,阴鸷有带着几分邪魅。   “我……”   这会儿,晏鸿煊哪还会去听她说什么,双手一伸,抱着她纤瘦的腰抬了起来,然后转身大步的走向卧床,把手中的女人往被子上一扔——   尽管他用的是巧劲,楚雨凉也没觉得有多疼,可还是揉着被摔疼的屁股朝他恼道,“做什么啊?不就是一块搓衣板吗?我又没说给你用,你气个毛啊!”   晏鸿煊站在窗前,微眯着眼朝她冷哼,“不是给我用?那你放在房中做何?”   楚雨凉直接甩了一句出去,“我拿来辟邪的不行吗?”   “……”晏鸿煊咬牙切齿,那是真想好好收拾她一顿。   只不过……   楚雨凉突然皱眉捂上了肚子,开始在床上打滚,“哎哟——晏鸿煊——我葵水来了肚子痛——”   看着她那痛苦不堪的样子,晏鸿煊额头上冒出一溜黑线,连眼角都开始抽搐起来,“你应该把手再往下放。”   楚雨凉怔了,“……”那双手当真往下挪了点位置。她都忘了痛经是在小腹的位置而不是在胸下的位置……   尴尬的瞄了一眼床前的男人,她咬了一下唇,突然成‘大’字状摊在床上,闭上眼睛,喊道,“来吧,你要不怕血流成河就尽管上!只要你敢,哪怕浴血奋战我都奉陪!”   “呵呵……”晏鸿煊双肩开始抖动,胸膛也剧烈的起伏。那真是被她逗乐的!   这女人,仗着来了葵水就一点都不怕事,是吃定了他不敢对她下手。   倾下身子,他还是很给面子的覆压了上去,庞大而修长的身子将纤瘦的她给全部罩在自己身下,一手穿过她的颈项将她后脑勺扣住,另一只手当真去扯她的腰带,薄唇也随之堵上她红唇——   “唔唔……爷……”楚雨凉惊得赶紧去推他。混蛋,这男人难不成真的要变禽兽?她昨晚来了葵水他又不是不知道。   晏鸿煊原本想吓唬她一下,结果又亲又摸的把自己搞得一身火气,而且还没地儿消火,放开她红唇之后逮着其他地方就又啃又咬起来。   “爷……爷……”楚雨凉真慌了,因为他手都摸进肚兜了。   晏鸿煊从她锁骨上抬起头悬在她上方,炙热的黑眸就跟洒了火种一般,又深邃又灼人,“这次先放过你,待你身子干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雨凉抱着他的脖子不敢动也不敢再出声。他身上的温度高得烫人,她是真担心他一不小心失去理智真来个浴血奋战,这男人的需求向来很大,若把他当正人君子那就是大错特错。   “我就和你开开玩笑的,你何必当真嘛。”窝在他颈窝里,楚雨凉小声解释道。   “谁给的搓衣板?”晏鸿煊瞪着她后脑勺,逼问道。   “这个……这个……”楚雨凉很纠结,“这个能重要吗?”   晏鸿煊捧着她的脸,严肃的‘嗯’了一声,语带命令,“说!”   楚雨凉汗,“你、你想怎样?”   晏鸿煊咬牙,“本王要把他扒了扔大街上!”找死,敢给她女人这种东西!   楚雨凉抹汗,眼珠子一转,突然手指着房门,“爷,快看——”   晏鸿煊下意识的扭头。   楚雨凉猛得将他推倒一旁,并快速的溜到床角。   晏鸿煊回过头,看着逃掉的女人,险些吐血。   “爷……”楚雨凉指了指刚躺过的地方,表情跟吃了苦瓜似的,“你看,都侧漏了。”   晏鸿煊低头,看着床单那抹刺眼的殷红,先是一愣,随即起身,并将她抓到自己身上趴着,果然,连裙子上都是血。   叹了一口气,他又一巴掌朝那屁股拍了下去,“笨蛋,为何不早说?”   楚雨凉嗷嗷叫,“你别打啊……再打漏得更多……”怨她咯?分明该怨他!重的跟什么似的,还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压也就算了,还又亲又摸的撩火,她又不是性冷淡,那感觉一来……她能控制得住?更何况,这月经带就那么窄一点,除非她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要不然哪有不漏的?   要不是她屁股上那团血,晏鸿煊当真想对着她屁股咬上一口。来葵水了也这么不安分!   最后……   还是岳嬷嬷进来换的床单,然后楚雨凉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这次她规规矩矩的坐在床上不动了,想到刚才岳嬷嬷看到床上那滩血的表情,她到现在脸都是臊热的。其实她很想跟岳嬷嬷解释他们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摸摸搞搞而已,可想想,她觉得又不好意思开口,人家都没问什么,她这么主动的解释岂不是越描越黑?   看着依靠在床头看书的男人,干坐了片刻,楚雨凉把身子挪了过去,从他手里把书夺到自己手中,“爷,问你个事。”   “嗯?”晏鸿煊掀了掀眼皮,低声应了一声,倒也没把她手中的书抢回去。   “你不是说太子殿下会不能人道吗?怎么他就一病不起了呢?”她现在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话,所以对太子的病有些疑惑不解。难道他还加了其他的‘料’?   晏鸿煊抿着薄唇将她肩膀搂住,也不敢把她往身上抱了,不是不想抱她,只是抱着抱着就会忍不住想动她,偏偏她现在来了葵水,到最后苦得也是他。   看着她充满好奇和不解的脸,他轻道,“他不过是假病罢了。”   “啊?”楚雨凉有些惊讶,“假病?你是说他的病是装的?”   晏鸿煊嘲讽的勾唇,笑而不语。   楚雨凉来了兴致,赶紧去拉他的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说呗。你咋知道太子是装病的?”   见她追着问,晏鸿煊这才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在他香炉里放的东西他若用过,初期会有头晕目眩之感,但几日后这种症状会好转,只不过无法像正常男子一般同女子行房。”   楚雨凉眨着眼听他解释,“只是不能碰女人而已,那他为何称病?”   晏鸿煊低笑的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想必他是想掩人耳目罢了。”   楚雨凉‘哧’的一声笑了起来。   ……   太子这一病转眼就过了半月。   这一日楚云洲同几名大臣又被晏傅天宣去了御书房议事。   坐在龙椅上,晏傅天威严冷肃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心烦意乱的情绪,“众位卿家,太子已病多日,如今仍不见好转。众卿家都是见多识广之人,今日朕宣你们来,就是想听听众卿家的意思,不知众卿家可有好的良方推举?”   几名朝中大臣面面相觑,都无措的摇头叹气。   楚云洲看向身侧一名年迈的大臣,拱手问道,“丞相,前不久你不是向皇上推举江湖上有名的‘鬼医’吗?”   那丞相姓冯,同楚云洲一样辅佐了两代君王,只不过楚云洲是先皇钦点的大将军,而这冯志成是晏傅天登基后钦点的丞相。听到楚云洲的问话,冯丞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楚将军有所不知,这鬼医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我们也多方打听了他的下落,但却无人知道他的行踪。”   楚云洲‘哦’了一声,随即又道,“不是说张榜悬赏吗?难道也没有引出鬼医?”   冯丞相摇头叹气。   晏傅天安静的听着两人对话,等两人说完了,才看向楚云洲,“楚卿,对太子的病,你可有良方推举?”   楚云洲面向他,拱手正色的回道,“回皇上,臣无能,并无良方推举。这些年,臣南征北战,一直都和军中将士在一起,对这些事了解甚微,还请皇上见谅。”   “罢了罢了。”晏傅天有些不耐的对他抬手。   有一大臣突然站了出来,“皇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晏傅天拧眉看向他,“张卿有何话直说无妨。”   “皇上,依臣之见,太子这病来得蹊跷,且让宫中御医都束手无措,臣以为……”姓张的大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晏傅天,迎上他严厉的目光,这才垂眸继续说道,“臣以为太子得的并不是寻常之疾。”   “嗯?”晏傅天脸色微变,很明显不满他所说的话,“张卿此言何意?”   姓张的大臣赶紧跪地解释起来,“皇上,臣也是猜测而已,请皇上莫要多心。不瞒皇上,数月前臣有一房远亲家中也发生了这么一件蹊跷事,臣那不足十岁的远侄所得怪症也同太子一样,终日疲乏,卧床数月都不见好转,后来家中先祖托梦,说是被邪物缠了身子以至于魂魄不齐……”   听到此,晏傅天神色一震,还不等他把话说话就打断问道,“那后来呢?可有治愈?是如何治愈的?”   姓张的大臣接着道,“回皇上,后来远侄家中请了道人前来做法,并把臣那远侄的魂魄唤回方才痊愈的。”   晏傅天惊道,“你说的可属实?”   “皇上,臣说的句句属实。”   晏傅天紧紧的抓着扶手上的龙头,浓眉深锁起来。   御书房里人多,可没有一个人再出声,都卑躬的低着头,似乎在等晏傅天的决策。   楚云洲同其他大臣一样低着头保持着安静沉默,只不过在无人看得到的地方,他嘴角不停的抽搐着。   ……   寿安宫   自从太子晏子斌卧病未能上朝后,最高兴的估计就是华太后了。   之前因为昭王的事,华太后是茶饭不思、寝睡不宁,为昭王被软禁三月之事急透了心,如今听闻太子病倒,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大好,饭也吃得香了,觉也睡得宁了。特别是听说御医都束手无策之后,华太后心里那个高兴啊,简直都没法形容,就恨不得太子这一病直接病死过去,如此一来,这太子之位当属昭王无疑。   不过自今日四公主匆匆到寿安宫后,华太后又不高兴了。   “皇祖母,您说这如何是好啊?父皇现在要请法师到太子府做法,说是要替太子消灾解难。若太子真是被邪物缠身,那这次他岂不是又逃过一劫?”四公主晏玉裳喋喋不休的抱怨道。   晏傅天并没有把这事公之于众,主要还是不想让世人妄加议论,所以同大臣商议过后,是秘密进行的。要说这四公主是如何知道的,那还得感谢她的公公冯丞相。   听到这消息,华太后当即就恼了,“哼!皇上真是糊涂!这种妖言惑众的事怎么能做?他是一国之君,做这些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身为真龙天子,竟去信一些江湖术士之言,简直就是自辱我皇家颜面!”   四公主焦急不安,“皇祖母,这事该如何办?太子这一病本该是天助我们,只要他倒下,这太子之位就是二王兄的……若是他被救,那二王兄出来以后岂不是还得继续和他较量?”   华太后紧抿着唇,尊贵的容颜上布满了不甘。想救太子,做梦吧!这太子之位一定是她翔儿的!   ……   楚府   楚云洲回到府中就女儿女婿叫去了书房。   听到他带回来的消息,楚雨凉当场笑岔了气,“爹,是哪个奇葩想出来的啊?”   实在太搞了,连叫魂这种方法都用上了。虽说自然界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东西,而她也理解古人对有些东西存在敬畏心理,可是这一次,她能百分之分肯定跟那些所谓的‘东西’没半点关系。   她朝身侧某个男人看去,看着他淡定如斯的神情,只觉得这男人更搞笑。   为何他每次出手都要搞得人仰马翻?再这么下去,昭王和太子都只能被他玩死。   ------题外话------   呜呜呜。【捂头~】今天木有万更~ ☆、【九十一】伪造处女膜   对楚雨凉的笑问,楚云洲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对她不正经的样子深感鄙视。随即把目光放在晏鸿煊身上,又像上一次那般问道,“王爷,你如何看?”   晏鸿煊还是那样闲情雅致的品着茶,不冷不热的回他,“本王不会降妖除魔,也未曾学过奇门遁甲之术,无能为力。”   楚云洲险些吐血,“……”他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楚雨凉在一旁帮腔,“爹,你别老问我家王爷好不好?我家王爷闲赋在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懂个什么啊?你堂堂的楚大将军动不动就拿这些事来问他,你到底是自己太笨呢还是想故意刁难他?”   闻言,楚云洲一个眼刀剜了过去,“男人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别打岔,不懂就给我闭嘴,免得遭人笑话。”   有些时候他觉得女儿挺聪明的,可现在就觉得她傻气,居然连自己夫君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里唧唧歪歪,真是丢人。   楚雨凉叉腰瞪眼,“妇道人家怎么了?妇道人家得罪你了?我给你说,臭老头儿,你要再看不起妇道人家,信不信我揍你?”   楚云洲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看她那母夜叉般的样子,忍不住朝一旁淡定如斯的女婿摆手,“王爷,麻烦你赶紧把她给我带出去……”   晏鸿煊低着头偷扬唇角。   不等他动手,楚雨凉先起身,抓起晏鸿煊的手就往外冲,边走边说道,“走,王爷,我们回房恩爱去,别管这糟老头,他自己笨得要死,还成天来烦我们。”   看着夫妻俩离开的背影,楚云洲就差把书桌给掀了。他这是遭嫌弃了?!   走到花园外,夫妻俩停下来往身后看了一眼,这才忍不住低笑起来。   “你啊,装得太假了。”捏着她的脸,晏鸿煊没好气的道。   楚雨凉不以为意,“管他的,反正太子的事跟我们无关,装傻总比逞能强吧。”   晏鸿煊愉悦的扬着唇角,牵着她往外走。   但走在路上,楚雨凉突然又提议,“爷,你刚才也听我爹说了,今晚皇上会让人在太子府做法,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闻言,晏鸿煊停下来看着她,“你想去?”   楚雨凉抱住他的手臂,笑道,“想啊,不过你要不去我也不能去啊,就我这点功夫,估计刚翻过太子府的墙头就被侍卫插成刺猬了。”   晏鸿煊俊脸一沉,抬手拍了一下她脑门,“不可胡说。”   楚雨凉捂着脑门,笑看着他,“那你去不去嘛?”   晏鸿煊搂着她双肩往前走,“爱妃想去看热闹,本王岂有不陪之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侧脸,楚雨凉暗自撇嘴。说得好像他是被逼似的,她就不信他不想去!   ……   今夜,依旧月黑风薄,夜空阴霾连绵。   太子府内西面花园的空地上,一名道人正带着几名小童在此打坐。旁边设有一道坛,坛上燃着香蜡,摆着供品。   没有星星的夜晚,花园里也未挂上灯笼,昏暗的景致中,只有道坛上香火燃着正热,无形的让四处更加幽深沉暗,远远望去,莫名的就透着一丝阴森诡异的气息。   “五公主,这能行吗?当真能为殿下除去邪气?”太子妃元雪琪很是紧张的望着不远处道人的身影。   听到她的话,晏欣彤有些恼,“皇嫂,你是不想让我皇兄好起来对么?”   元雪琪赶紧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担心这几个道人法力不够深厚。”   晏欣彤‘哼’了一声,“这是父皇亲自请来的道人,要没两下子,父皇会让他们到太子府来?”   元雪琪这才紧闭上了嘴,只是望着远处道坛上那抹火光,身子止不住颤栗。   而在某个暗处,蹲在花圃中的女人眼都不眨的望着,双手不停的搓着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突然,肩膀被身侧男人揽住,她身子微微靠上他暖和的身子。   “冷吗?”晏鸿煊关心的在她耳旁低问道。   “不是冷。”楚雨凉摇头,“主要是他们搞得太正经了。”特么,就跟电视里演的惊棘片一样,明明啥都没有,可是气氛却能吓死个人。再看这些道士,还有那火苗窜动的道坛,她很怀疑,这些人到底是想除妖降魔还是想把妖魔鬼怪招惹来。   本来她是来看热闹的,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就是来受刺激的。人家正儿八经的设坛做法,她脑子里就一直在想啥时真出来一个妖魔鬼怪。   晏鸿煊抿笑不语,坐在花圃中的他淡定如常,比起楚雨凉的无端紧张,他就跟一个看人唱大戏的观众似的,悠闲、随性、甚至还带着一丝无聊。   将她轻抱在自己腿上,从她身后搂着她,他将下巴放她肩上,既帮她取暖,又能给她安全的感觉,自己还能时不时在她身上偷个香。   楚雨凉也没拒绝,背后贴着他胸膛,就跟天然的暖炉般,倒是享受得很。   男人嘛,本来就是这么用的。   空地上,道人还在继续念着旁人听不动的咒语,直到又念了差不多一刻钟,那道人甩起了手中拂尘,带着几名小童起身,然后围着道坛左转了一圈右转了一圈,这才开始在坛前站定。   “天灵灵地灵灵……”   听着他嘴里念叨的词,楚雨凉憋笑憋得肺都疼了。她严重怀疑她那皇帝公公请的是江湖骗子。   那道士烧了一纸符在碗里后,就端着碗朝不远处的两个女人走去,并把碗双手呈给了其中一个女人。   就在那女人刚要转身离开时,突然间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太后驾到——”   楚雨凉顿时一震,下意识的扬高了脖子。随着宫灯出现,华太后的身影也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华太后是真的来了!   在她高贵的身影一出现之时,还不等花园里的众人行礼,就听到碗摔在地上,脆裂的声音在夜色中很清晰。   “太后……”看着被打破的碗,元雪琪又惊又紧张,赶忙跪在地上。   华太后怒容满面的瞪着她,说得话字字句句都带着威严,“太子妃,太子卧病在床,你不在他身边服侍,却在此伙同妖道做这些事,你不嫌丢人吗?我晏氏皇族上百年根基,还从未发生这种妖惑之事,皇上乃真龙化身,别说没有这些妖邪出现,就算有,也有皇上的龙气护着,哪路妖邪敢冒犯我晏氏子孙?你身为太子妃,不以太子身子为重,却纵容妖道在太子府装神弄鬼,你该当何罪?”   “太后……臣妾、臣妾是奉父皇之命为太子祈福的。”元雪琪低头解释道。   “皇祖母。”晏欣彤同样在元雪琪身旁跪下,不过比起元雪琪的小心翼翼,她却是大胆的迎视着华太后的怒气,“皇祖母息怒,我们的确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在太子府为太子祈福的,还请皇祖母明鉴。”   “祈福?”华太后冷哼,“祈福需要晚上做法事吗?你们当真以为哀家老糊涂了?”   她严厉的反问让跪在地上的两个女人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华太后似乎也不打算再听两人多言半句,抬手指向那名道人,威严的朝身后下令,“来啊,给哀家把这妖道拿下!”   她命令一落,从后面齐刷刷的出现一列侍卫。这架势,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只要眼睛不是瞎的,都可以看得出来,   本来还带点阴森感的花园,就因为华太后的出现,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数十名宫人外加诸多侍卫,把这花园的空地都给挤满了。   随着道人和小童被带走,那严肃的道坛也被侍卫掀翻在地,香烛熄了,供品滚落一地。   在楚雨凉看来,这一幕就跟鬼子杀进了村一样,来势汹汹、不怀好意,破坏力超强。   尽管太子妃和五公主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全都跪在地上,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看着有些混乱的场面,楚雨凉也觉得挺气愤的。不是替太子妃气愤,而是因为看到华太后这个人而气愤。   想到那次进宫华太后让御医给她把脉并给她断子绝孙的药时,她就恨得牙痒痒。   刚把王氏那扎人的老刺拔了,现在又出个华太后。且不论身份地位还是气势,都把王氏甩到了天边边去。这老东西心肠不是一般的毒辣,更不是一般的阴险,那就是一个恶魔,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恶魔。   华太后宠爱昭王的事全大晏国都知道,她也亲眼看到过这对祖孙在一起时的默契,只不过她无法理解,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思让华太后为了扶植昭王上位而对其他的子孙赶尽杀绝?   像她家男人这样在朝中连权势都没有的闲皇子都能让华太后这个祖母忌惮,甚至明目张胆的给他们断子绝孙的药,仅凭她这份心思,就可以想象她有多变态。   其实在看到她出现在太子府的那一刻,她并不觉得多奇怪,如今太子称病,对华太后和昭王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和喜事。现在皇上想尽一切办法欲治愈太子的病,凭华太后变态又狭隘自私的心思,她要不来搞破坏才怪。   就在楚雨凉决定招呼晏鸿煊离开时,又一道尖锐的嗓音高亢的传来——   “太子殿下到——”   这声一落下,花园里所有的人都为之一僵,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同一个方向。   晏子斌带着贴身内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灯笼的光晕太暗,在楚雨凉这边,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看得清楚他穿着一袭白衣,并没有穿外袍,似乎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   他的出现也就他们夫妻俩最淡定了,楚雨凉这个时候才真正相信晏鸿煊所说的,这货就是在装病,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最多不能碰女人罢了,偏偏这货为了掩饰自己无法人道,索性称病,如此一来,这太子府的女人即便独守空房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今晚,对她来说,看似无聊,可是却收获很多,第一次看到华太后如此强势的一面,说实话,她是又恨又心惊。也正是今晚的所见,让她对华太后的认识又多了一些,甚至为以后同华太后周旋敲了个警钟。   “皇祖母。”走到华太后身前,晏子斌恭敬的拱手行了一礼,“皇祖母深夜到访,孙儿未能远迎,还请皇祖母恕罪。”   华太后两眼睁得老大,许是太过惊讶,一双目光落在晏子斌修长的身子上不断的打量,最后落在他白皙冷硬的俊脸上。   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又恢复了一脸的威严,“不是说太子病重吗?怎的不在房里好好休养,大半夜的跑出来做何?”   她这话表面上带着关心,可说的难听点就有些无耻了。她自己深更半夜到别人府中,难道还不许别人在自己府中走动?   面对她颇无耻的质问,晏子斌拱手垂眸,回道,“听闻皇祖母来了,所以孙儿特意出来相迎。”   华太后冷眼睨着他,“你的病好了?”   晏子斌应道,“孙儿谢皇祖母挂心,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前阵子太过劳累,所以略感不适罢了。”   华太后眸光变得锐利起来,一直观察着他的脸。此时的晏子斌虽然看似无恙,但脸色苍白,眼神无力,比起平日里倨傲的样子,这个时候的他显得要温和得多。   花园里,人众多,可是却突然安静得有些不像话,主要是好多人都有些不相信,躺了大半月的太子殿下突然能起床了,这对太子府的人来说简直是又惊又喜。   最后还是晏子斌打破这份安静,朝华太后抬手引道,“既然皇祖母来了,就请到里面坐吧。”   闻言,华太后非但没领情,反而冷着脸拒绝道,“不了,哀家出来多时,也该回宫了。”   语毕,她转身朝自己的宫人命令,“摆驾,回宫。”   众人继续愣着,就这么看着她华丽丽的来,然后又华丽丽的离开,风华万千、霸气十足,不带走一片云彩,只带走了一名道士和几名道童……   华太后一走,晏欣彤就和元雪琪从地上起身,朝晏子斌迎了过去。   “皇兄,你没事了?”晏欣彤惊喜的问道。   “殿下,您身子好了吗?”元雪琪也是一脸惊喜。   两个女人围着晏子斌不断的打量,就想确定他是不是真好了。   “已无大碍了。”晏子斌不冷不热的轻启薄唇,对于两个女人的欣喜似乎并未放在眼中,他眸光一直凝视着华太后离开的方向,夜空下,那双冷傲的墨眼透着一丝冷冽的寒气,白袖之中的双手也紧紧的握着。   看来这病是不能再装下去了!   让华太后高兴了半个月已经够了!   “殿下,夜深露重,臣妾扶你回房吧。您身子刚好,可不能再受风寒了。”元雪琪体贴的上前搀扶他。   “嗯。”晏子斌也没拒绝,回头朝晏欣彤看了过去,“本宫已无大碍,还请皇妹回宫代本宫向父皇和母后说一声。”   “是,皇兄。”晏欣彤高兴的应下,“你回去休息吧,我这就回宫把这好消息告诉父皇和母后。”   “有劳皇妹了。”   “皇兄保重。”晏欣彤临走时还不忘正色的对元雪琪说道,“皇嫂,你可得好生服侍我皇兄,可不能再让他出意外了。要不然,我可不会再原谅你。”   很快,偌大的花园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除了黑漆漆的四处,再无别的人和事可见。   “唉!”楚雨凉摸着下巴叹气。   “怎么了?”晏鸿煊收紧手臂,搁在她肩上的下巴微微一抬,薄唇轻啄上她侧脸。   “就这么完了。”楚雨凉幽幽的叹道,摆明了没过瘾,“我还以为他们会打一架呢,怎么也该拼个你死我活才甘心吧。”   “呵……”晏鸿煊忍不住低笑。真亏她想得出来!要真起了争执,那太子的太子位才是真的保不住了,一个诸君要是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那他也别想那个位置了,光世人的口水都得把他淹死。   转过她的身子,让她侧躺在自己怀中,他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还故意拿舌尖从她唇角划过。   他这动作,分明就是调情,楚雨凉只觉得耳根开始发烫,用手推了推他,“都没什么看头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深更半夜跑人家花园里来幽会调情,找刺激也不是这样的。   随之晏鸿煊动都不动,夜色中,那双墨眼犹如宝石般散发着璀璨夺目的光泽,暗藏着丝丝柔情,薄唇在她眼前勾出一抹性感的弧度,“你早前不是说要同我花前月下么?”   “……”楚雨凉唇角狠狠一抽。她有说过这话吗?嗯……好像说过吧。看了一眼头顶漆黑的夜空,用手指了指,“爷,今晚没月亮。”   晏鸿煊,“……”   楚雨凉继续看了一眼四周,“这一片漆黑,也看不到花啊。”   晏鸿煊脸色微沉。这女人,是赖皮鬼变的?   感觉到他身上不悦的气息,楚雨凉抱着他脖子偷笑,“好啦好啦,咱们回去再花前月下,在人家院里,要是被逮着了那可难看了。”   晏鸿煊没好气的瞪着她,说他没情调,她才是真正的不解风情。   想到什么,他手开始在楚雨凉身上摸起来,冷声问道,“干净了么?”   楚雨凉微微一愣,赶紧把腿夹住,摇头,“还没呢。”   “哼!”晏鸿煊抱着她从花圃中起身,手掌拍她屁股,“走,回去让为夫好好看看!”   楚雨凉一头黑线狂掉,“……”好好看看……好好看看……看看……   果然,他们一家人都是变态,连女人来月经都要看……   ……   寝房里   晏子斌一回房就对搀扶她的女人冷声道,“夜已深了,太子妃早些回去休息。”   元雪琪愣了一下,随即对他摇头,温柔的轻道,“殿下,妾身不困。您身子刚好一些,正是需要人服侍的时候,就让妾身在此多陪陪您吧。”   晏子斌冷傲的眼微微一黯,紧抿着薄唇的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就朝着自己的拔步床走去。   见他没再撵自己,元雪琪赶紧跟上去,小心翼翼的服侍他坐下,又为他脱掉黑靴,待晏子斌躺下之后,她又体贴的给他盖上薄被。   看着晏子斌闭上双眼,她安静的在床头的绣墩上坐下,似乎是真的要守着他入睡。   左公公见状,也没上前打扰,赶紧悄悄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夫妻俩人。   许久之后,晏子斌突然出声,“峰儿这阵子可好?”   元雪琪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话,险些被惊到,回过神来,她赶紧应声,“殿下放心吧,峰儿极好,奶娘照顾得很细心。”   “嗯。”   元雪琪以为他还会继续说话,结果房里又陷入了安静之中。看着他冷硬的睡颜,听着他浅缓的呼吸声,她温柔的眼中不受控制的闪出一抹失落。   “殿下。”片刻之后,她大着胆子轻唤了一声。   “嗯?”晏子斌只是冷漠的应了声,连眼皮都没掀开。   “您这几日用的都是流食,想必您也饿了,要不妾身去为您拿些吃的来,好么?”   “嗯。”又是冷漠的一个字回应。   元雪琪站起身,目光垂视着他迷人却冷漠的俊脸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离去。   尽管他知道这个男人并不爱她,甚至很少认真的看她一眼,可是她依旧心甘情愿的待在他身边。   每一次爹娘来看她时都劝她要尽心服侍他,说他是将来的君王,切忌不要犯下错事让人捏了把柄,否则就会威胁到她将来的皇后之位……可是没有人知道,其实她心里是苦涩的,她要的并不是什么皇后之位,她要的也不是荣华富贵,她最想要的是他能多看自己几眼,她想要的是他那颗冷傲的心。   明明她就是太子妃,明明他就在她眼前,可是她想要的东西却是那么难以得到……   自元雪琪退出房门之后,晏子斌才缓缓的掀开眼皮,看着头顶虚空的位置,他狭长的冷眸中迸出一丝阴沉的寒气,整张俊脸也有如覆满了乌云,晦暗无光。   到底是如何回事?   为何无缘无故就出现这般症状?   他身子向来极好,哪怕同女人行房,也极有分寸、不会过度贪欢。可为何这阵子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种病让他无法启齿,更不敢随意告诉他人,若被人知道他堂堂的太子连……都不行,那他还有何颜面?   太后早就容不下他了,抓住一点机会就恨不得要他的命,若是这事被她知道,不仅颜面无存,他的太子之位也将不保……   可现在该如何办?   他要去哪里寻找治愈的方法?   ……   太子府这一头有人在为治病而烦躁不安,而楚府某处院中,某个女人也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看着走来走去的楚菱香,风奶娘既紧张又不解,“您要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同奶娘说,奶娘帮您出出主意好吗?”   楚菱香苦着脸,除了摇头外,一直都不肯说一句话。   眼看着就要和太子大婚了,她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完璧之身。   这下可怎么办?   听过圆房后要验红的,到时候她没有的话,可就麻烦了。   太子的为人她也听说过,此人性冷孤傲,一点都不好相处,若是被他发现自己在成亲前就失了贞,依他的身份和性情,他会绕过她吗?   肯定不会的!   而她也绝对不能让太子知道她已失贞的事!到时候名声不保不说,还有可能把性命丢了。这种有关皇家颜面的事,估计就算爹要保她都保不住。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把握爹会保全她的性命。   如今她在爹心中只是一枚棋子,爹眼里心里都只有楚雨凉那贱人,若他知道自己失贞,估计最先想杀她的就是他了!   “小姐,到底出了何事,您就开口说说吧。”看着她揪心烦躁且痛苦不已的样子,汪奶娘更是焦急。   “没事!”楚菱香随口应了一句,继续烦躁不安的在房里走个不停。似是觉得有人在旁边影响到了她的思考,所以她随后朝汪奶娘挥手道,“奶娘,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静一静。”   汪奶娘心疼又不放心的看着她。   楚菱香有些不耐烦了,“奶娘,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没事,真的,有事我会叫你的。”   汪奶娘见她态度坚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带着无奈离开了。自从她回到小姐身边后,她发现小姐性子变了好多。最近要么是魂不守舍,要么就是心浮气躁,她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是偏偏小姐又什么都不肯说。   走出门外的她都一连叹了好几口气。要是夫人在就好了……老爷现在把整颗心都放在了大小姐身上,根本就不重视三小姐,太夫人又被逼离开了楚家,如今三小姐处境真的太让人心疼了。她才多大啊,所有的事都得自己承受、自己处理。   唉……   关上房门,楚菱香走到床边垂头丧气的坐了下去。   她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把自己失贞的事蒙混过去?   算算日子,还有一个月不到了,她若不想办法,可就真的是完了!   ……。   自从知道佟子贡和晏鸿煊暗中有合作之后,楚雨凉对他的排斥也少了许多。她不喜欢佟子贡,那是因为这人曾经在她面前不正经过,不管他是故意的还是逗她的,总之这人都‘调戏’过她。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人在女人的问题上太渣,她一度的觉得自家男人跟这种人伙在一起肯定会被他带坏,所以每次看到他她都无比嫌弃,就恨不得拿块苍蝇拍把这人给拍粪沟里去。   不过渐渐的她也发现其实自己有些多心了。佟子贡是经常来找晏鸿煊,但两人在一起从来不去那些烟花酒楼之地,就算佟子贡偶尔说些话很不要脸,但晏鸿煊都直接无视,没人搭他的话,他一个人也说不上劲,也就不会再继续说下去了。   对晏鸿煊的表现,楚雨凉那是相当的满意。能扛得住好友的怂恿,能经得住诱惑,这样的男人别说在这年代是个宝,在哪个年代都难遇到。   所以对佟子贡的态度,楚雨凉也淡定了,反正这人只要不触犯到她的底线就成,要是他太过分,就直接拿笤帚轰就行了。   这日午后,她小睡醒来,听闻佟渣又来了,于是找去了花园。   果然,两个大男人坐在亭子里吃着茶,也不知道聊什么,晏鸿煊没什么表情,只有佟渣在亭子里一个劲儿的笑。   见她来,佟子贡赶紧招呼,“弟妹,快过来。”   看着他对自己招手,楚雨凉一头黑线,她要是朝他走过去,估计她家男人会提着刀对他们疯砍。   无视他的热络,她直接朝晏鸿煊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晏鸿煊自然而然的搂着她的腰身,不需要任何言语,仅凭他的动作都在宣示自己的主权和占有欲。   “聊什么呢?”她抬头问道。   “随便说说话而已。”晏鸿煊轻道。   感觉到对面那双直勾勾的眼神正盯着他们夫妻俩,楚雨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过去,“侯爷,你这是没见过别人恩爱还是怎么的?”   佟子贡‘咳咳’两声,俊脸上露出一抹调侃的笑,“不瞒弟妹,本候还真没见过。”   楚雨凉鄙夷,“侯爷说这话就不怕别人笑话么?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他的女人多得可绕整个京城,侯爷如此多红颜知己,就没一个与侯爷相亲相爱的?”   闻言,佟子贡也没恼,反而还若有所思的思考起来,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本候还真想不起跟谁最恩爱。”   楚雨凉唇角狠狠一抽。“……”这人的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眼眸子一转,她突然笑道,“侯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多久的事侯爷居然就忘了?”   “嗯?”佟子贡狭长的眼中露出一丝不解。   楚雨凉朝某个方向指了指,别有深意的提醒道,“我记得前不久在某个酒楼内看到侯爷跟一名美艳的女子在一起,看你们的样子,真是男才女貌、登对极了。难道侯爷这么快忘了?”   佟子贡又一次若有所思的思考起来,然后正色的看着她,“还真忘了。”   楚雨凉一头黑线,索性不搭理他了,朝身旁男人道,“爷,别陪这人说话了,就他那副装逼样,十句有九句都是骗人的,咱们以后得远离他。”   晏鸿煊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爱妃言之有理。”   闻言,佟子贡立马瞪眼,“三爷,你这就不对了。妇道人家说的话你也听?”   晏鸿煊面无表情的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本王惧内么?”   佟子贡面带鄙夷,“你还承认得真干脆。”   晏鸿煊点头,“那是。”   佟子贡,“……”被堵得哑口之后,他不满的嘲讽起来,“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亏我还把你当兄弟,你就是如此对我?”   晏鸿煊搂着楚雨凉起身,回头同样鄙夷的回了他一句,“女人在侯爷眼中算衣服,侯爷可光着身子出门,不过呢……本王可没侯爷那种癖好。”   “噗!”楚雨凉顿时笑喷。   “凉儿,为夫带你出去走走。”搂着自己女人,晏鸿煊头也没回的往亭外走。   “……”留下某侯爷在亭子里呕血不止。   ……   楚菱香头几天还想着去见见心上人,再怎么也该给这段情做一个了结,可自打她前几日突然想到即将到来的婚事时,这才惊觉还有比见心上人更重要的事。   见心上人什么时候都可以,他现在经常在楚府出现,不必担心他会飞了。但婚事不同,一旦和太子拜堂,他们就会圆房,这掩藏失贞的事才是迫在眉睫的事。   她一连几日都焦躁不安,汪奶娘是越看越急。   这天晚上,她正要回房,突然听到楚菱香房里传来嘤嘤的哭声,因为担心楚菱香出事,所以她连房门都没敲就闯了进去。   结果一看,楚菱香还真是趴在床上哭得伤心欲绝。   “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您就给奴婢说说吧……若有什么需要奴婢去做的,奴婢就算赴汤蹈火也会去的。”汪奶娘赶紧上前将床上哭成泪人的楚菱香给扶了起来。   “奶娘……”楚菱香扑在她怀中,哭得更加伤心,“奶娘……我好苦啊……”   汪奶娘抱着她,不停的轻拍她的背后,“小姐,有何苦你就说出来吧,奴婢帮你想办法,好么?虽然奴婢没多大的用,但只要小姐吩咐,奴婢拼死也会让小姐满意的。”   楚菱香哭着摇头,“没用的……没用的……奶娘……我肯定过不了这一关的……我一定会死的……”   汪奶娘听她说得又疑惑不解又紧张不已,“小姐,谁要您的命啊?你放心,有奴婢在,奴婢一定誓死保护小姐。谁敢对小姐不利,奴婢就先对付他!”   楚菱香继续摇头,哭,“没用的……没用……”   汪奶娘更是急了,“小姐,你莫哭了行吗?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你要有什么苦就跟奴婢说,要不奴婢看着你这样心里也难受。”将楚菱香推开一些,她继续温声道,“小姐,你可是信不过奴婢?虽说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可是奴婢是小姐的奶娘啊,难道小姐忘了吗?奴婢想帮小姐做事,想帮小姐分忧,都是出自真心的,小姐,你不该防着奴婢啊。”   楚菱香摇头否决,“不是的……奶娘……我没有防着你……”   汪奶娘正色道,“那为何您有难处不同奴婢说呢?您告诉奴婢,是谁要对付您,奴婢帮您想办法对付他!”   楚菱香还是要求,继续哭,“没用的……没用的……要杀我的是……太子殿下……”   她这断断续续的话一出,汪奶娘顿时一头雾水,“小姐,好端端的太子殿下为何要杀您?您不是就要嫁去太子府了吗?这亲事不是皇上做主的吗?太子殿下能取到小姐应该高兴才是,他怎么可能杀您呢?”   她想不通,这没道理啊,老爷在朝中得势,连皇上都要给他三分颜面,别说其他权贵子弟想娶楚家的两位小姐,就连太子都有心要拉拢老爷,现在小姐嫁给太子又是皇上做的主,太子该高兴才是,怎么能杀小姐呢?   楚菱香这阵子就快要崩溃了,如今抱着汪奶娘大哭了一场,心里就如同找到了依托,让她心里防线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将汪奶娘微微推开,她坐在床沿边,掩面哭道,“奶娘……我已非完璧之身……”   “啊?”汪奶娘瞬间愣住,惊得张大了嘴,脸上全是了震惊的表情。   良久,她才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打开房门,紧张兮兮的朝外面看了看,见没人,这才赶紧又把房门关上,然后走到楚菱香身侧坐下,揽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小姐,这种事您怎么才说啊?您应该早些跟奴婢说才是。”   她现在终于知道小姐这一阵子反常的原因了!   楚菱香说出来,其实只图一个安慰而已,毕竟这事在她看来真的没人可以帮她。可听完汪奶娘的话之后,她突然抬起头,泛着水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汪奶娘,眸中隐隐的闪出一丝希翼的光,“奶娘……难道……难道你有办法帮我?”   汪奶娘咬着唇,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然后点头,“放心吧,小姐,这事交给奴婢去做。”   楚菱香一听这话,顿时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奶娘,你真的能帮我吗?”   汪奶娘再次郑重的点头,“嗯。”   ……   尽管汪奶娘说了会帮她,可楚菱香这一晚也没睡踏实,因为她实在没法相信这种事还能作假,可是汪奶娘又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证没有问题,她一晚上都在矛盾中,也在期待中,就想知道汪奶娘到底用的什么法子。   翌日一早,汪奶娘到她房中,并将一团手帕交给了她。   “奶娘,你这是?”楚菱香结果手帕,感觉手帕中有东西,她很是不解。   汪奶娘见她不懂,于是附耳小声道,“小姐,这是我昨夜做的,等你和太子成亲的时候,就把这个带上。”   楚菱香好奇的打开手帕,只见是一只鱼肚泡,鼓鼓的,沉沉的……   “奶娘,这里面是何物?要如何用?”   “小姐,您听奴婢说……等您和太子同房时,就把这个放入下身,太子一入这鱼肚泡就会破裂,到时候就会有落红……您放心吧,这鱼肚泡里我灌的是鸡血,是绝对不会让人起疑的。”   ------题外话------   三爷问,谁赞助的搓衣板,赶紧出来领赏。【哈哈~】   推荐友文:瑾瑜新文《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开张了,一个胜利者回到小时候,从头开始变得更强的。感兴趣的妞可以去看看,帮忙收藏个。嘻嘻。 ☆、【九十二】聪明反被聪明误   听着汪奶娘细说手中鱼肚泡的用途,楚菱香欣喜得直掉眼泪,“奶娘,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见她总算露出了笑容,汪奶娘也松了一口气,拍着她的手鼓励道,“小姐,以后有何事您都别放在心中,都对奴婢说好吗?奴婢虽说不是您的亲娘,可奴婢却是一心把您当女儿疼着,看着您难受,奴婢心里也难受。以后您要有何想不开的,都跟奴婢说,要有何事想做的,都让奴婢去做,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的服侍您。”   “奶娘……”楚菱香感动的扑到她怀中,抱着她哭泣,“奶娘,还好有你在……我身边就只剩你了……”   ……   对楚菱香这边,楚雨凉也有让人盯着。最近某侯爷来楚府很频繁,她就担心楚菱香那边出幺蛾子。   不是她关心楚菱香,而是这是他们的私事,若要纠纠缠缠理不清楚就去外面,可别在楚府出现什么见不得人的情况。毕竟府中做事的人多,万一不小心被人瞄了去,这影响可不小。   不过通过她观察,发现楚菱香最近一直挺安分,连院门都不出,这跟她之前预想的有点不一样,她之前还担心佟子贡这么频繁的进出楚府,楚菱香肯定会找机会纠缠她,毕竟那次在酒楼,楚菱香的样子分明就是舍不下佟渣。   可意外的是楚菱香一直都没反应,细细一想,她还真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社会风气变开放了?还是说楚菱香跟她妈一样,可以守着一个男人、心里还能想着另一个男人?   身为女人,她居然不了解女人的心思。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她看来,现在楚府的状况是最好的。她已经跟楚云洲说过了,楚菱香出嫁后她和晏鸿煊就搬回贤王府去,楚云洲也是同意了的,她现在就指望那两兄妹能安分些,这样一来,她的日子也清净点。   之前听到楚菱香要嫁给太子时她原本还想看楚菱香的热闹,说简单点就是有点幸灾乐祸,看楚菱香会不会因为自己不是完璧之身而着急,但自从知道太子没法碰女人后,她这幸灾乐祸的念头就打消了。   那太子都不举了,哪还有热闹可看?就算太子真看上了楚菱香,最多也只能摸两把,解个馋而已。   想到这,楚雨凉让岳嬷嬷去把三德叫了过来。   很快,三德出现,在楚雨凉面前带笑的问道,“大小姐,您找小的有何事要吩咐?”   楚雨凉正色的看着他,“三德,三小姐要出嫁了,我呢作为姐姐也没什么好给她的,可不送她点东西心里又过意不去。这样吧,三小姐出嫁前你帮我给采办的说一声,让他采购货物的时候多买几斤黄瓜回来。然后你将黄瓜放在三小姐嫁妆之中,等她出嫁那日一并给送去太子府。”   三德‘啊’了一声,“大小姐,您要送三小姐黄瓜?”   楚雨凉斜眼,“怎么?嫌东西便宜不值钱?”   三德赶紧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大小姐,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只是想问一下这黄瓜有何寓意,要是问起来,小的也好同别人解释。”   楚雨凉眼珠子转了转,继续正色道,“说寓意嘛也没啥寓意,我只是觉得黄瓜送给她比较合适。你也别太看轻这东西,这东西可食可用,作用可大了。”   三德摸起后脑勺。黄瓜可食他倒是知道,可这黄瓜还有其他用途吗?   ……   太子府   自从晏子斌不治而愈后,太子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过这看似平静的背后,各个院子里的气氛却暗藏汹涌。   太子府除了太子妃外,姬妾众多,在大晏国,除正妃和侧妃外,其他女子均无品级,她们的出生都不高,其作用要么侍寝、要么供人玩乐。   往常,晏子斌除了初一、十五会到太子妃元雪琪房中外,其余时候都会翻牌让其他姬妾到他房中侍寝,自从元雪琪被册立为太子妃之后,这种翻牌侍寝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年,都不曾变过。有些姬妾运气好的,一个月能被选上三四次,有些姬妾运气差的,搞不好两个月都没她侍寝的机会。   可这侍寝的机会靠的是运气,不管能不能侍寝众姬妾都没有不满的,加之晏子斌这个人性子冷,也不会太偏宠哪一个,所以即便有些女人想尽办法争宠,都达不到自己的目的。没法,太子不吃那一套。所以这两年前,太子府相对比较安稳,后院的女人们相处得也比较和睦。   可自从晏子斌得了那场‘怪病’后,太子府的女人们就有些不安分了。   为何?因为晏子斌再也没翻过牌子了。   这种情况已经快一个月了,现在每到天黑,太子府各个姬妾所住的院里都会传来长吁短叹的声音,还有人脾气差一些的,甚至会在背后咒骂……   不怪太子府后院怨气横生,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的太子爷最近太反常。这一个月几乎天天都宿在太子妃房中,从来没有间断过。   虽说元雪琪享受了一个月的‘独宠’,可这心情却日渐低落,其他女人怨声连连,敢怒不敢言,她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以往太子初一、十五到她房中,尽管宠幸她的机会不多,但他们还会有云雨之欢,可现在,太子天天在她房中,他们却一次……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若说太子厌倦她了,可太子又为何夜夜宿她房中,他大可以让别的女人侍寝。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太子大病过后身子还未恢复。   眼看着还有两日就是迎娶侧妃进府的日子了,这些日子,元雪琪也忙,尽管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她又有何办法?太子本来就不爱她,若她再出什么差错,太子还能容得下她吗?   府中的女人们早就让她习惯了,习惯了心里那种酸痛的感觉。她真的没什么奢望,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待在太子身边,把峰儿抚养长大,至于太子要让多少女人进府,她真的不想去过问。她很清楚,只要她还是太子妃,她就有资格在他身边,所以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身为太子的女人,是绝对不能善妒的,太子不是寻常男人,他对每一个女人都用情不深,善妒的女人只会让太子更加厌恶。   这些……她都知道。   这天晚上,看着晏子斌依旧准时的出现在自己房中,且同平时一样是沐浴过后才过来的。她也如同平时那般先用干布巾为他绞干滴水的墨发。   晏子斌坐在床边纹丝不动,刚毅冷峻的脸上也没一丝表情,元雪琪站在他身侧,仔细且小心翼翼的为他绞发,华丽的寝房,一直都很安静,只闻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对他为何不碰自己的事,元雪琪也从来不问,更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半点不满。不是说她有多聪明,而是她性格使然。嫁入太子府已经两年,她一直都小心谨慎,也一直都在迎合着晏子斌的脾性,她用了最短的时间去了解这个男人,了解他的性情和喜好,所以从她进府至今,晏子斌从来没指责过她一句。   将湿润的布巾让丫鬟拿下去,她又温柔的走到晏子斌身边,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双手,要为他宽衣,“殿下,早些休息吧。”   看着自己腰间她纤白的柔胰,晏子斌冷傲的眸光微微闪烁,突然将她一只手抓住。   “殿下?”元雪琪轻唤道,美目中闪过一丝惊色,以为是哪里做错了。   晏子斌微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面前的女人,论姿色,可以说这大晏国难有比她更美的,精致的瓜子脸,娥眉柳黛,翘鼻樱唇,每一处都完美到让人艳叹。论品行,她更是无可挑剔,温良贤淑,本分大度。可以说,他这个太子妃很完美。   只不过……他喜欢有野心的女人。   “殿下?”元雪琪再次温柔的唤了一声。   晏子斌这才收回眸光,再次冷傲的直视着前方。   “知道本宫为何不碰你吗?”   “嗯?”元雪琪怔愣了一瞬,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垂下眼眸,她低声道,“殿下大病刚愈,身子还未好利索,是该多些时间调养。”   “嗯。”晏子斌淡淡颔首,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片刻后,他突然又转头看向她在自己面前卑微怯弱的样子,“你说的没错,本宫是身子还未好利索。”   元雪琪长卷的眼睫微微扑扇,抬头对他温柔的一笑,“殿下,您安心养身子就是,妾身能体谅的。”   晏子斌低头,看着她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柔胰,突然道,“若本宫身子一直都好不了呢?”   元雪琪温柔的美目中闪过一丝惊诧,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她又温柔回道,“殿下,不管您何时能好,妾身都会陪在您身边不离不弃。”   晏子斌冷眸落在她姣美无双的脸上,眸中依稀闪过一丝异样。   “记住,此事只有你一人知道。”他突然眯起了眼,冷声道,“在本宫身子未痊愈之前,本宫会一直宿在你房中。就算侧妃进府,本宫也只会在她房中过一夜。”   说完,他放开那纤白的柔胰,冷漠的躺向床内。   “……”元雪琪嘴角微扬,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能信任她,她很高兴,是从来没有的高兴。   可是……他身子?   看着他修长而冷漠的后背,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逼着自己将心底那股难受劲压下。   她方才所说的是实话,不管他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他都是他的丈夫,她都会不离不弃……   若是要她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他,其实她宁愿他一直这样,至少……他能一直在她身边。   ……   时隔两月,楚家再次嫁女,尽管娘家这边并不高调,但毕竟是皇上赐的婚,嫁的又是当今太子,这热闹程度也可想而知。   楚菱香的婚事后期准备也都是楚雨凉在负责,只不过出嫁当天她没在楚府,因为在规矩上她还要陪同晏鸿煊去太子府道贺。头天晚上,汪奶娘主动找到楚雨凉,说要负责楚菱香出嫁当天的事宜,听她主动要求,楚雨凉那是求之不得,要知道,她出嫁当天府里有女眷,可是韩娇和王氏一个都没出现,这口气她还憋着呢,凭什么楚菱香嫁人她要去送?   为了不耽搁第二天的时辰,头天晚上,夫妻俩就回了贤王府。   第二天,楚雨凉在岳嬷嬷的巧手打扮下,穿着代表她贤王妃身份的华服,美美的陪着晏鸿煊赶去了太子府。   对这桩婚事,太子一党也极为看重,所以来的宾客也挺多,不过因为迎侧妃,这婚礼的形式比起迎娶太子妃时自然简单得多了。   所到宾客男女并不同席,楚雨凉刚进太子府就被迫和晏鸿煊分开,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的和太子妃元雪琪见面。   在她心里,太子妃的形象应该是高傲霸气的,否则怎么配得上晏子斌那种傲慢十足、且霸道得不要脸的男人?可见过太子妃之后,那种落差感让她大跌下巴。太子妃个子和她差不多高,身形也和她差不多,都属于柔弱型,但对方那是真柔弱,而不是她这种外柔内悍的。   人家那一言一行所表现出来的温柔是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丝毫不做作,看得她好几次眼睛都发直。加上对方倾城绝色的容貌,楚雨凉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太子居然还想把这样的女人休了。   这不是眼睛长在头顶,是眼睛长在屁。眼里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贤王妃,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元雪琪柔美的嗓音传来,楚雨凉敛回思绪,看着她温婉迷人的笑容,朝她礼貌的回以一笑,“太子妃客气了。”   就在元雪琪又准备开口时,只见一个美艳又华丽的女子走了过来,看都没看一眼楚雨凉,而是朝元雪琪道,“皇嫂,你在这里做何?我都找你半天了。”   元雪琪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楚雨凉,歉意的说道,“贤王妃请到厅里坐,本宫去去就来。”   楚雨凉礼貌的福了一礼,“太子妃不用招待臣妾,臣妾自便就是。”   “哼……”元雪琪还没开口,来的女人突然轻蔑的哼道,“皇嫂,理她做何?”   说罢,她轻扬着下颚,高傲的转身离去。   元雪琪歉意的朝楚雨凉笑了笑才跟了过去。   虽说贤王在朝中无权势,但楚雨凉的家世还是不容人小觑,更何况元雪琪自认为和楚雨凉没过节,所以对她自热就热情了些。   可在五公主眼中,虽说楚雨凉算她嫂子,可之于早年对楚家大小姐的认识,加之他们也未曾把贤王放在眼中,所以对楚雨凉自然就是高傲不屑的。   看着两个女人离开的背影,楚雨凉那脸瞬间就拉长了。   太子妃倒是个温柔知礼的女人,撇开太子不说,光是对太子妃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至于刚刚那女的……还是别看了,免得喜酒没喝上,先殴打上了。   来的女眷不少,楚雨凉基本上都不认识。不过倒是很多人认识她,她在花园里走走停停半天,就有不少人在她背后议论——   “看,那不是贤王妃吗?”   “没想到贤王妃长这般摸样。”   “看她那卑微的样子,跟贤王还真是般配。”   “听说贤王还把她当宝,真不知道贤王是如何想的。”   “……”   “……”   一路议论声不断,就没一句让楚雨凉听着舒服的。   她承认今日来的都是美女,可他妈她长得也不差啊!   用得着这么在背后放冷枪冷箭的?   一个个都看不起她家男人,尼玛,他家男人操了他们仙人还是挖了他们祖坟?用得着这么损人吗?   走到后面,楚雨凉那是心肝脾肺都是火气,甚至后悔出来的时候没向自家男人讨瓶毒药,要不然她真想把这些戳她背脊的人给毒哑。   “王妃,不必理会她们,嘴巴长她们身上,她们要说就随她们去吧。”一直保持低调安静的岳嬷嬷突然出声。   楚雨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名穿着华丽的贵妇,然后转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岳嬷嬷,“岳嬷嬷,你都习惯了吗?”   岳嬷嬷牵了牵嘴角,笑得僵硬而冷漠,“奴婢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只要您和王爷别往心里去,过好你们的日子就行了。”   她话虽然说得不错,可是楚雨凉气不过,“难道王爷也习惯了?”   问这话时,她心口莫名的泛着酸痛,是替自家男人感到悲哀的。她只知道她家男人平日里很闲,闲到他不用去早朝也没人说闲话,闲到可以陪她一起想睡就睡,闲到他可以陪她赏花看草……   这是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她家男人的不易,因为他没权没势,所以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在背后议论他们,这种议论分明就是在践踏她家男人的尊严。   真亏了那个男人还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他心里装着多少难受?   其实这种心酸和难受她深有体会,原身的记忆还在,可以说他们是通病相连的人,都是那么的不受人待见,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却被人无端诋毁和排斥。   想到这些,楚雨凉抬脚就往远外走,她在这里都备受人冷落和指点,那他呢?他在男宾那边又是如何的?   “王妃,您要去哪?”岳嬷嬷见她明显是要离开的样子,赶紧跟上问道。   “带王爷回家。”楚雨凉头没回,脚没停。   “……”岳嬷嬷微微一愣,随即加快脚步更了上去,看着楚雨凉疾走的背影,她清冷的眼波微微闪过一丝异样,难见的柔光从她眸中一闪而过。   楚雨凉说去接晏鸿煊,那还真是冲进了男宾的地盘。   所有的人在看到她急匆匆而来时,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瞬,随即目光齐刷刷的看着坐在角落里吃茶的男人。   楚雨凉脸都没侧一下,偌大豪华的厅堂里,不少群臣正在闲话家长、相聊甚欢,吹捧声,赞叹声,朗笑声,为今日的太子府之喜增添了许多热闹的气氛。   可惟独自家男人坐在一旁没人搭理。   见他抬头略带惊讶的望着自己,她紧抿着唇直接走了过去,牵起他的手就往外拉。   晏鸿煊并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何,但秉着妇唱夫随的态度,默默的随她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怎么了?”走在人少的长廊里,他实在不解,于是停了下来,并将她拉到自己胸前,双手自然的圈着她。   “没事。”楚雨凉抿唇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很不自然,隐隐带着一丝苦笑的味道。   晏鸿煊俊脸微微一沉,突然扭头看向不远处一直跟着他们的岳嬷嬷,并沉声问道,“可是出了何事?”   岳嬷嬷刚要回话,楚雨凉赶紧抬手把他脸转了过来,突然间笑得格外温柔,“爷,我突然不想在这里了,我们能不能早点离开?”   晏鸿煊蹙起浓眉,深邃的墨眼带着一丝不解,“嗯?”   楚雨凉笑道,“看着别人成亲,我突然想起我们还没度蜜月呢。你看,我爹也同意我们可以回贤王府了,以后我们闲下来的时间更多,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去外面游玩一趟,你觉得我这提议怎么样?”   晏鸿煊微沉的俊脸这才好看起来,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宠溺和笑意,“为夫早就盼着了,既然你得空,为夫自然要带你去。”   他记得她说过,是过二人世界,没有外人打扰,想做何就做何……   见他答应得爽快,楚雨凉赶紧将他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拉开,主动抓住他的手就往外拖,“爷,既然说定了,那我们就走吧。”   晏鸿煊微扬着唇角,跟上了她的步伐,“好。”   在走出太子府的那一刻,他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气派如虹的大门,唇角忽而扬起一抹弧度,似不屑、似嘲讽、似轻蔑……惟独没有一丝羡慕。   对于他们的离开,虽说看到的人都表示惊讶,可很快,就把这对夫妻俩的事抛向了脑后。谁也不知道贤王夫妻俩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要离开,最主要的谁都没有认真去关注过。   而在女宾那边,元雪琪抽空去了一趟花园,并没有找到楚雨凉的身影,问过一名在花园的丫鬟之后才知道楚雨凉已经离开了。   站在气氛热闹且景致怡人的花园中,看着各位夫人恭维的笑容,不知道为何,她对这些笑容、对她们恭维的话却看不进眼、也听不进耳中。   她是尊贵的太子妃,是每个女人艳羡的对象,更是许多女人巴结讨好的对象,可是面对这些,她并不快乐,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自豪。   自己的丈夫今日娶别的女人进门,在场的夫人们,他们或许都经历过,正是因为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她更加不能理解为何她们还会对她施以夸赞的笑容。   就因为她的大度和贤惠吗?   她没和贤王妃接触过,可第一眼她就知道贤王妃同其他女人不同。她没有恭维的笑,也没有恭维的话,看似低调的她却带着淡然沉着的气质。在场这么多女眷中,唯一入了她眼的就是贤王妃了。   看似不起眼的她却能得一个男人的独宠,仅凭这一点,她就是不同的……   ……   坐在陌生的新房中,楚菱香一直紧抓着膝盖上的裙子。   看出她格外紧张,汪奶娘都在她耳边提醒好多次了,“小姐,您别怕,不会有事了。”   房里,候着的人有一半是太子府的丫鬟,一半是是楚菱香陪嫁的人,包括汪奶娘。楚云洲在给楚菱香挑选陪嫁的丫鬟时,把楚菱香的这个奶娘也一并给算在其中。   楚菱香好几次都想开口,可是从喜帕下方看到许多双脚之后,她什么都不敢说了。   她的一举一动,汪奶娘看在眼中,最是清楚。于是大着胆子对其他人说道,“侧妃怕生,甚是紧张,要不你们先到门外候着吧,等太子殿下来了之后你们再进来。”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过最终还是退下了。毕竟以后这位侧妃就是她们的新主子,她们讨好都来不及,哪敢惹她不高兴?   很快,新房里就剩下楚菱香和汪奶娘两人。   楚菱香这才将喜帕从头上摘了下来,紧张兮兮的对汪奶娘说道,“奶娘,我还是很怕,怎么办?”   汪奶娘弯下腰不停的拍她的后背,“小姐,别怕,相信奴婢,奴婢绝对不会害小姐的。”   楚菱香皱着眉,美目中水汪汪的,很是可怜,“可是奶娘……我、我、我不想让其他男人碰我……”要她同一个不爱的男人睡一张床,她就已经接受不了了,今晚还要同陌生的太子圆房,她、她真的做不到……   汪奶娘很是惊讶,想都没想的道,“那如何能行?小姐,您必须让太子殿下碰您啊!”   楚菱香为难的摇头,“可是我、我做不到。”要不是那么多人守着她,她都想逃了。   对安定候,她还没有完全放下,又如何能再接受别的男人?她还想着去找他呢,若她失身于其他男人,那她就失去了找他的资格,而他们也将真正的完了。   汪奶娘皱着眉,面色纠结。她不赞同自家小姐打退堂鼓,毕竟这婚事已经成了,现在就只差圆房了,只是看到自家小姐可怜得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又心疼不已。   她沉默的走向房门,打开一条缝偷偷的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又返回楚菱香身边。   从袖中快速的摸出一小纸包,摊到楚菱香眼前,“小姐,幸好奴婢早有准备,要不然可真不好办。”   楚菱香惊讶又不解的望着她,“奶娘,你这是?”   汪奶娘叹了口气,“奴婢早知道你心不在太子殿下身上,所以早就帮你准备齐了,你若真不想同太子殿下圆房,就把这东西放酒里去,太子殿下只要喝了酒,就会睡过去。”   楚菱香睁大眼,“那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   汪奶娘皱眉,“我准备这包药,其实是以防万一、怕太子殿下不肯碰你……小姐,不管如何,您今晚都得同太子圆这个房,哪怕做样子也要把今晚混过去,知道吗?现在管不了太子殿下会不会生气,但只要事成,太子殿下拿你也没办法。”   闻言,楚菱香赶紧从她手中拿过那包药,起身往桌台那边走去,“奶娘,我这就把药下到酒中。”   只要太子殿下睡过去,那事情就更加好办了。她既可以不用和太子圆房,又能伪造初次。这可是两全其美的事!   ……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洒入华丽的寝房,明亮的光线让床幔之中沉睡的男女逐渐有了动静。   床上,一男一女相拥而眠,男的俊、女的美,狭窄的空间内,气息胶着在一起,被褥下皆是。裸。露的身子,乍一看,好一副恩爱又缱绻的画面……   很快,男人转醒,掀开了眼皮,一双冷眸从惺忪到清明,当眸光落在近在咫尺的女人脸上时,一瞬间眸光乍现惊色。   被子下是如何一番景象他不需要多看,女人柔软的身子贴紧着他,让他下意识的坐起了身,也瞬间从女人脖子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他这过大的动静,让身侧的女人也醒了。   “殿下……”看清楚男人那张略显陌生的俊脸后,楚菱香小声的唤了一声。   晏子斌绷着脸,甚至没有认真看她一眼,随即掀开床幔就走出了她的视线。   床幔外,传来细微的声响,楚雨凉猜到他是在穿衣,脸色不由自主的显出一抹尴尬,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都说太子殿下性冷,果然。   让她尴尬的还不止这一点,晏子斌穿戴好之后,直接就打开门离开了新房,从头到尾连一句话都没同她说,更别说有其他举动了。   不过这也让楚菱香稍微松了一口气。   掀开被子,看着床上伪造出来的血迹,她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她猜想太子殿下对他冷漠,可能是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不过不管如何,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才不会管他怎么想。   ……   楚菱香猜得没错,晏子斌的确是在生气。   元雪琪早就在厅堂里等他们了,今日,侧妃不仅要给她磕头敬茶,他们还要带她进宫去向父皇母后请安。她知道晏子斌的情况,所以早早的就起床等着了。只不过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她都等了半个时辰,新人都未出现。   就在她准备让身边的大丫环去新院看看的时候,晏子斌突然出现在厅堂里,且只有他一个人。   一看他那神色,元雪琪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殿下,发生何事了?”   她跟在晏子斌身边的时间最久,自然看得出来他是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   晏子斌咬着牙,那双冷傲的眼看什么似乎都充满了寒气,就连修长的身躯下都隐隐散发着阴戾的气息。   他是没想到楚菱香会在酒中下药,居然把这么卑鄙的手段用在他身上!   就算她不想让他碰,也不该在他面前耍如此心计!   元雪琪赶紧搀扶着他坐下,又给身边大丫环使眼色让其把厅里的人带下去。   “殿下,到底发生何事了?”她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可是侧妃她知道您的事了?”   晏子斌俊脸绷得又硬又紧,手掌抓着椅子上的扶手,很是用力,“以后离她远一些。”   元雪琪很是不解。可看他似乎不打算说明,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于是温柔的转移了话题,“殿下,您昨日忙了一天,也喝了不少酒,要不妾身陪您用膳,然后再回房休息?您身子不好,晚些进宫想必父皇母后也不会怪责的。”   “不必。”晏子斌冷声拒绝。   元雪琪叹了一口气,似是对他的固执有些无奈。   夫妻俩在厅堂里坐了两刻钟,楚菱香才出现。   她一出现,晏子斌那脸色更加难看,紧敛的双目甚至带着一丝凶光。   楚菱香被他骇人的冷眼瞪着,险些腿软。要不是汪奶娘在她身边偷偷鼓励她,她这会儿都快没勇气走过去了。   “香儿拜见王爷、拜见王妃。”按照规矩,她作为新人是要给正妃磕头的,楚菱香尽管不满,可还是规规矩矩的照做了。   元雪琪自她进来后就一直在打量她,虽说对方姿色不如她,可是美艳十足,也算得上不可多得的美人。   楚家的两位小姐她都见过了,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楚家的大小姐更让她欣赏,光是她身上那种淡然的气息就比这位三小姐更吸引人。   晏子斌气归气、怒归怒,但看在楚云洲的份上倒也把这股气性忍下了,再加上,他现在不想跟其他女人有太亲密的接触,毕竟他的身子……不允许,所以此时也没在外人面前刁难楚菱香。   楚菱香敬完茶后,汪奶娘主动的捧出一只盒子,当这只盒子出现在晏子斌和元雪琪面前时,夫妻俩同时愣住,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只因这种盒子是专放新妇落红用的……   元雪琪回过神,让身边大丫环将盒子从汪奶娘手中接过,再递到她手中。她打开一看,一块染着殷红的白巾赫然躺在盒中——   她诧异的看向身侧的男人,难道他身子好了?   而晏子斌双眼瞪得大大的,那神色就如同看到鬼一般,震惊、错愣、不置信……   ------题外话------   冒泡冒泡!妞们,周末愉快! ☆、【九十三】二人世界   【九十三】   坐上夫妻俩的反应太大,让跪在地上的楚菱香和楚菱香身旁的汪奶娘都很是不解,不知道他们这般震惊的反应是为何。   元雪琪看着晏子斌,原本还以为他身子恢复了,可以碰女人了,结果看到晏子斌那惊骇的表情时,她相信自己是多想了,他身子绝对没有恢复,要不然怎会是这样的反应?   可是如果他身子没恢复,那这白巾上的血又作何解释?他都无法同侧妃同房,侧妃怎会有处子血?   她差一点就要把疑问问出口,好在理智让她冷静了下来,不管侧妃这血是从何而来,也不管她心中有多少疑惑不解,这事都不能说出口,这事关太子的尊严,要是让人知道太子无法同女子行房,那太子不仅会怪罪她,最重要的是太子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太子之所以夜夜宿在她房中,不就是相信她不会泄密吗,她怎能让太子失望?   在晏子斌还未做反应之前,元雪琪已经冷静下来,并将手中的盒子交给身旁的大丫环,温声吩咐道,“丽儿,把盒子收好,等会儿记得带去宫中。”   身为太子妃,她知道皇族的规定,其他女人无所谓,但太子的正、侧妃都免不了这个规矩,会有专人保管这些。   听到元雪琪的声音,晏子斌这才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头了。   可收敛震惊之色的他脸色也依旧不好看,冷硬的俊脸上,那沉冷的黑气始终散不去,一双冷眸射出的光都犹如夹杂着锐利的刀子,一刀刀剜着楚菱香光彩照人、美艳四射的脸。   昨晚楚菱香在他酒中下药他很清楚,装作不知情、故意不问责她只是看在她是楚云洲女儿的份上。如今对方又拿出一份象征着贞洁的落红出来,他尽管气愤得恨不得杀了她,可元雪琪温柔的嗓音倒也提醒了他。   这件事只能忍着!   有关房事之言论,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提,既然她要作假,那他就成全她,让她继续作假下去。如此一来,也间接的让他的隐疾不被外人怀疑……   “起来吧!”他冷冰冰的出声。   “谢太子殿下。”楚菱香第一次跪这么久,都差点跪出火来了,暗中看向上方的元雪琪时,心里都生出一丝不满。   这太子妃是故意给她下马威的!   太子不说话,难道她就不能先让她起来吗?   哼!   别以为长得美就能凌驾她,她可不服这口气!   早晚有一天这太子妃之位都是她的,这姓元的女人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她爹虽说是一品太傅,但比起她那扬名天下的爹,可差远了!   ……   进宫之前,趁着晏子斌回房换衣,元雪琪主动的跟了去。   服侍晏子斌更衣时,她也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殿下,楚侧妃的落红是作假的吗?”   晏子斌冷眼睇着她,“以后别在本宫面前提她!”   他语气很冷,元雪琪知道他在生气,于是也就不多问了。   就在她给晏子斌系腰带的时候,晏子斌突然又冷声道,“那女人连番在本宫面前耍心计,哼,以为本宫是傻子,本宫要不是看在楚云洲的面上,早就将她杀了。以后离她远一些,更不要让他在本宫面前出现,记住了吗?”   元雪琪温顺的应道,“是,殿下,妾身记住了。”   ……   楚菱香进宫倒也顺利,回太子府的时候她心情也大好,因为皇上和皇后赏了她不少东西。   就连汪奶娘看着她带回来的赏赐都替她感到高兴,“小姐,您可真是有福,皇上和皇后能赏这么多好东西,他们定是很喜欢你。”   楚菱香坐在美人榻上得意的笑,“那是当然。”她可是楚云洲的女儿。   岳嬷嬷欣慰的笑道,“小姐,您如今做了太子侧妃,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奴婢真替你感到高兴。”   楚菱香脸上如花的笑容消失,突然有些落寞的叹道,“奶娘,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开心做太子侧妃,一想到还有个姓元的女人压着我,我心里就不痛快。以前我娘在的时候,就不同意我嫁给太子和昭王,就是怕我被他们的正房欺负……想到这些事,我又想起我娘,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过得如何……唉!”   岳嬷嬷也脸上了笑,朝美人榻走过去认真的安慰她,“小姐,这些事您都不必忧虑,虽说你头上有太子妃压着,可奴婢相信,只要我们努力,早晚有一天您也能当上太子妃。至于夫人……您也可以放心,只要您做了太子妃,以后老爷都奈何不了您,到时您若想把夫人接回京城,这根本就不是难事。”   楚菱香点头,“嗯,我外祖父也是这样说的。”   想到韩辉熊和汪奶娘鼓励的话,她美目中露出一抹坚定。   太子妃之位她势在必得!   ……。   楚府里,楚云洲还有些事想找楚雨凉,结果派张海去贤王府后,张海回来禀道,“老爷,王爷和大小姐不在府中。”   楚云洲皱眉,“他们去何处了?”   张海回道,“回老爷,听岳嬷嬷说,昨日王爷和大小姐从太子府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回贤王府,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楚云洲诧异,“你是说他们夫妻一夜都未归?”这两孩子跑哪里玩疯去了?   张海应应道,“是的,老爷。”   “那岳嬷嬷可有说他们二人何时回去?”   “回老爷,岳嬷嬷说如果老爷要找王爷和大小姐,需等上半月。”   “嗯?”楚云洲忽的瞪大眼,“等上半月?”   “是的,老爷,听岳嬷嬷的口气,王爷似乎带着大小姐出远门了。她告诉小的让小的回来给您说一声,让您暂时别找王爷和大小姐了。”   “这两个混账东西!”楚云洲顿时就怒了,拍着桌子骂道,“要出去也不给为父说一声,他们眼中还有我这个爹吗?”走的悄无声息就罢了,而且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留个信,真是岂有此理!他还有好些事要和凉儿商议呢,不知道贤王那边事情办得如何了,进展可顺利,什么时候能出货,好歹他们在离开之前把这些事告诉他啊,他们这一走,不是明摆着想让他睡不安宁么?   真是一对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   某山脚下,踏草的马背上,某个女人一直都在搓揉自己的耳朵。   见她耳朵又红又烫,她还一直搓个不停,手握缰绳的男人突然将马儿勒住,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倾身向前看着她的侧脸。   “怎么了?”   楚雨凉皱着眉头,一边搓耳朵一边回道,“没事,就耳朵莫名其妙的又痒又烫,我敢保证,一定是我爹在背后骂我们!”   晏鸿煊唇角抽了抽,“……”这也行?   楚雨凉磨了磨牙,突然恨恨道,“那臭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跟个没断奶的小娃一样黏人,真是够烦的,他也不嫌丢人!敢骂我,我这就给他回骂过去,臭老头儿,杀猪匠的气质、白莲花的心,他最好给我活好一点,等我回去才能当面骂死他!”   晏鸿煊不光唇角抽搐起来,就连眼角都跟着在抽搐,“……”这女人……这样无端骂人真的好吗?   而在另一头,某老爷正在书房看书,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吓得张海在一旁紧张的提醒他,“老爷,您可是受了风寒?要不要小的去请个大夫到府里来给您看看。”   楚云洲从怀里摸出一块折叠的手帕,擦了擦鼻子,见张海紧张,又朝他摆了摆手,“不用,老夫身子好着呢。”   张海皱眉,四处看了一眼,见窗户开着的,于是赶紧跑过去把窗户给关严了。   而某山脚下,短暂的休息了片刻之后,夫妻俩同骑一匹马又准备上路。   楚雨凉不会骑马,连上马都困难,老是拉不稳缰绳,好几次她试着自己上马,都控制不了马儿,好几次都险些摔到屁股。   晏鸿煊跟在她身后都不敢离她太远,随时准备着接住她。最后楚雨凉的耐心没磨光,他的耐心都被她折磨光了,于是抱着她腰身纵然一飞,两人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楚雨凉还不服气的朝身后的他翻白眼,“爷,这算不算作弊?要像你这样,一点征服劲儿都没有了。我也有轻功,我自己也能飞的。”   晏鸿煊紧搂着她,低头在她脖子上轻咬了一口,“你那不叫征服,你那叫逞能。”   楚雨凉继续翻白眼,“算了,咱们没默契,不跟你聊天了。”   晏鸿煊哭笑不得,可又不敢跟她呛嘴,于是只能专心驾马。   可走了没多久,楚雨凉又嫌太安静,开始跟他说话,“爷,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是不是想趁机把我卖了?我告诉你,你要真卖了我我可不会帮你数银子的,我绝对会拿这这笔银子跑路的。”   “……”晏鸿煊脑门一黑,要不是缰绳勒得紧,铁定从马背上跌下去。   马儿被他一勒,仰头嘶鸣了起来,然后停下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楚雨凉也受了一些惊吓,赶紧转过上半身扑到晏鸿煊怀中,嘴里还数落他,“你这骑马的技术太差了。”   晏鸿煊一手忙着控制马儿,一手还得将她搂紧,黑着脸磨起了牙,都恨不得一口咬她,“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收拾你?”   楚雨凉不怒反笑,并且冲他眨眼,“爷,别这样嘛,开个玩笑而已,你咋就这么没幽默感呢?就我这样的一点卖相都没有,你长得比我好看,要说值钱也是你啊。”   晏鸿煊一头的黑线,压根就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回答她。承认他好看没错,可为何要拿他跟她比?这能比的吗?   看着马儿安静下来,他略微放松了缰绳,搂着她腰身的手突然抬高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就朝她红唇堵了下去——   也就只有这个法子能让她闭嘴。   刚开始,他是有些霸道的想堵她的嘴,而楚雨凉也有些不情愿,可渐渐的,晏鸿煊动作温柔了下来,楚雨凉自己也不受控制的回应起他来,这一来二去,两个人吻得都格外投入,也格外深情。   就连彼此的温度都随着这个吻的加深而变得烫热起来。   晏鸿煊最后放开了缰绳,两手将她身子整个转了一圈面朝着自己,唇齿间疯狂的纠缠着,他双手一刻都没闲着,肆意的在她身子上游移,呼吸都逐渐紊乱起来。   “唔唔……”楚雨凉被他撩得动了情,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嘴里也开始溢出无法抑制的呻吟。   “凉儿……”晏鸿煊突然放开她有些微肿的红唇,在她耳边一边吮着一边沙哑的轻唤。   “嗯……”楚雨凉微眯着眼眸,眸光媚色如丝的凝视着他。   “让为夫要一次我们再上路可好?”耳边传来他求欢的嗓音,低沉沙哑,甚至带着一丝邪魅。   感觉到他将自己裙子掀了起来,手掌贴上了她肌肤,楚雨凉这才惊觉他们是在马背上。于是赶紧去拉他的手,“停!”   “凉儿!”晏鸿煊欲求不满。   看着四处奇形怪状的荒山,再看近处寸草不生的沙土,楚雨凉凌乱的直滴汗,忍不住对他翻白眼,“爷,你现在真是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你要我不拒绝,可你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这地方鸟都没一只,草都没一根,你说我们光溜溜在这里,你难道就不觉得别扭吗?”   晏鸿煊炽热的眸光忽而一沉,“有何别扭?为夫倒是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楚雨凉赶紧抬手把他嘴巴捂住,“我看你还是再忍忍吧,还别有一番滋味呢,你当真是想当禽兽,然后把我当食物整?”   晏鸿煊‘哧’的一声低笑,余光扫了一眼四处,心里再想象一下某些场景,觉得她的比喻还真有几分恰当。   “好啦,我们赶紧上路吧。”楚雨凉面红耳烫的推了推他,“好歹你也给我找个舒适点的地方,要不然弄得一身臭汗脏兮兮的,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你别忘了,你是带我出来玩的,可不是带我出来办事的。”   晏鸿煊拉长了脸,突然不悦的道,“你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做何事都行。”   楚雨凉汗,臭男人,记性别这么好行不行?   “是是,我是说过。”她也不反对,都已经出来了,估计反对也无效,“不过爷,我要求也不过分,你赶紧带我找个风景好点的,我不定就从了你,你看这地方,啥都没有,就周围几座陡峭的山,咱们在这里办事,若突然刮风下雨,你说万一山体倒塌了我们能跑得过吗?”   晏鸿煊当真严肃认真的打量了一圈四周,最后表示赞同她说的。的确,这山坳里是不怎么安全。   最后他只能将某种欲。望压下去,继续驾马前行。   反正这女人是跑不掉的,等到了地方,他会要让她知道让他‘挨饿’的下场……   ……   楚雨凉一路上都在问他们要去哪里,可晏鸿煊一直都不肯回答她,只同她说到了就知道了。   到最后楚雨凉干脆不问了,管他们去哪,这一路风景也看够了,马儿也骑够了,比起在京城里封闭的生活,这般自由惬意的日子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两世为人,她都没有这么玩过。   以前要拼命工作,要赚钱养自己,来了这个异世之后,又被很多事束缚着,她就算有心想惬意一番,也没那个机会。   如今,身边的男人愿意花时间和精力陪她游山玩水,她心里已是感动,就算他们没有目的的走下去,她也是愿意的。   晏鸿煊带着她行了四五日,走的并不是官道大路,而是偏僻的小径。一路上所见的景致繁多,巍峨的群山,荒僻的山沟,汩汩流淌的河流,绿荫遮天的丛林,各具特色,都让人叹为观止……但惟独见过的人很少。楚雨凉倒也不挑剔,就算他现在转道回去,她差不多也欣赏够了外面的自然风光。   几天的路程,他们路过一座村庄,说是村庄都有点夸张,放眼望去,就两三座简陋的小土屋,人烟荒凉得让人惊叹。   原本楚雨凉以为晏鸿煊在此停留下来是想向这里的人讨口水或者问个路,结果没想到他把自己带进了一座小屋后,就开始招呼她休息。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为夫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爷,这到底是哪?”楚雨凉拉着他的手大为不解。主要是他举止太奇怪了,不但大摇大摆带她到这里来,而且还把自己的外袍随手扔在椅子上,包袱也是。   这代表他对这里很熟悉。   晏鸿煊牵着她的手往左面的一间屋子里走,“你若累了就到床上躺会。”顿了顿,他转头朝她挑眉,“别担心为夫会卖了你,就算为夫想,可这里也没买家。”   楚雨凉汗,“……”   被他强制的安坐在床上,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走出屋子,她脑子里有些凌乱。还说不想卖掉她,她在网上看的那些拐卖妇女儿童的新闻,那些人贩子把拐到手的妇女儿童专门卖到这种尿不拉屎的地方里,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这男人该不会也打算溜走吧?   看着屋子里的环境,楚雨凉顿时觉得没什么安全感,甚至心里有些拔凉拔凉的。这间小土屋从外面看很陈旧,像是有些年了,刚进来的时候她还看到有处地方都裂开了。不过这屋里的环境倒还过得去,简单的桌椅,家什什么的都很齐全、也很整齐。   摸摸她所坐的床面,虽然木床有些粗糙简陋,但很干净,手指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很明显,这地方应该是有人住,要不就是有人打扫。   她坐的床有些高,双脚都是脚尖着地,突然,她低下头朝床下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她嘴巴张成了‘O’型。   只见床下摆满了大罐子,每一只罐子差不多有竹篓那么大。用力的吸几口气,还能闻到一种怪怪的味道。   楚雨凉回过神,想都没想的跳下床直接朝屋外跑。   因为这种罐子她曾经见过,貌似有些捡尸的人就专用这种罐子,把那些无主的白骨给捣腾到这种罐子里,再选择其他地方掩埋……虽说她是在现代见过的,可现代的东西好多都是古代遗留下的,这哪能让她不惊的?   她一口气跑出小土屋,可是外面除了一望无垠的平地外,别说她家那男人了,连只鸟都没有。   “晏鸿煊——”她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楚雨凉只觉得背脊开始发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特别是眼前无垠的平地,仔细一看,更是透着一丝怪气。四处没什么山体,全是这样平卧的土地。土地上也不是杂草丛生或者荒芜贫瘠,而是长满了许多东西,有些是开着花的,有些是结着果子的,有些只是藤条状在哪里摆来摆去……好多品种的植物,见都没见过,每一种植物都占据着一块土壤,乍一看,很壮观,也很有特色。   楚雨凉是越看越觉得纳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里人都没一个,鸟都没一只,这些东西是谁种植的?要是种点粮食也罢,问题是这些植物没一样是见过的,这能不奇怪吗?   “晏鸿煊——”她双手捧着嘴,又对四处各喊了一遍。   可还是没人回答她。   楚雨凉皱着眉头转了一圈,最后没法,只能回小土屋里。这地方她都不熟,谁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万一乱跑遇到什么危险咋办?   小土屋有三间屋子,一间算作堂屋,左面那间是卧房,右边还有一间屋子,楚雨凉推开木门,只瞄了一眼就退了出来——里面依旧是很多巨型罐子。   就在她围着堂屋的桌子转了两圈之后,晏鸿煊突然回来了。   “怎么了?不是让你先休息吗?”一边问着,他一边上前搂着楚雨凉将她往左边的卧房里带。   “你去哪了?”楚雨凉不答反问。   “就出去看看。”   “……”楚雨凉蹙眉,继续问道,“这里是哪里?”   看着她脸上出现的猜疑之色,晏鸿煊突然扬唇,将她再次安放在床上之后,这才对她道,“这里是药王谷,我师父住的地方。你以为是何处?”   “啊?”楚雨凉惊讶的睁大眼,“你、你还有师父啊?”   看着她惊讶的样子,晏鸿煊忍俊不禁,坐在她身侧将她搂住,轻笑道,“我医术都是同他学的,要不然你以为为夫无师自通?”   楚雨凉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很惊讶,因为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晏鸿煊抿笑,看着她的眸光柔和而潋滟。   楚雨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脸上的笑。不知道为何,她始终有种感觉,在这里,他好像有些不同。在贤王府,他过于严肃,在楚府,他过于冷漠,在这里,他却过于温和。跟他在一起久了,他身上的这些气息她都能感觉得出来,绝对不会出错的。   “看何看?被为夫迷住了?”晏鸿煊突然捏她的脸,示意她回神。   楚雨凉脸烫的一把拍开他的手,随即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师父呢?”   晏鸿煊轻道,“外出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   楚雨凉‘哦’了一声,看了屋里的摆设,又问道,“你以前住在这里吗?”   晏鸿煊有问必答,“嗯,住过一些时日。”   楚雨凉点头,“难怪。”想到什么,她突然又问道,“这里就你师父住吗?还有其他人没有?”   “他不在这里。”   “那他住哪里?”   “东边。”   “……”楚雨凉唇角抽了抽。这男人还知道绕人了。“这药王谷除了你师父还有其他人吗?”   “有。”   “谁啊?”   “我师弟。”   楚雨凉眨了眨眼,“那他住哪?”   “西边。”   “……”楚雨凉默。总有种被他戏耍的感觉……突然间,她都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晏鸿煊唇角一直扬着浅笑,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到了这里还是因为逗她好玩。不过看着她眼底的疲色,他心中还是有些心疼,一路上他们没正经的睡过一觉,幸好她忍得住,要不然他随时都带她回京了。   她说要游玩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在这个世上,他不觉得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累了吗?”他低声问道。   “还好。”楚雨凉也不假装坚强,把这里的情况问清楚以后,对这屋子,她也没再排斥,于是主动的脱了鞋躺在床上,“我想休息会儿,你要休息吗?”   晏鸿煊摇头,“你睡吧,等师弟送来饭菜我再叫醒你。”   楚雨凉又问道,“你刚才是去找你师弟了吗?”   晏鸿煊点头,“嗯。”   楚雨凉突然指向床下,略显好奇的问道,“床下的罐子装的是什么东西?”   “药材而已。”晏鸿煊一边替她盖被,一边回道。   “……”楚雨凉总算闭嘴了。吓了她一跳,还以为这么大的罐子装的是死人骨头呢。   其实她不是很想睡,可是躺下之后突然就不想起了。好多天了,她都没躺过床,这一躺下就跟软骨头一样,连神经都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看着她很快进入梦乡,晏鸿煊也没离开,坐在床头,低着头一直看着她。   她会喜欢这里吗?   应该会吧。   曾经,他想过一辈子在这里生活,哪怕被师父骂没出息他也无所谓。因为这里最是美好,没有纷争、没有仇恨、没有一切厌恶的人和事。在这里,他甚至会忘记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是谷医的弟子……   可是最终他还是被师父赶了出去。   师父说没有灵魂,空有一身本事也枉自来世上走一遭。更何况,母仇未报,他没资格在这里享受尘世间的安宁。   师父看似无情,可是却说得很对,学医再精又如何?出息再大又如何,连母仇都报不了的人,只能算个废人……   他已经三年都没来过这里了。   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晏鸿煊嘴角扬得高高的,那老头儿,还是想着他的……   楚雨凉这一觉睡得很沉,晏鸿煊把她叫醒的时候她双眼皮都还在打架,好几日没睡过安稳觉,这一觉睡下去浑身都是软的,不是不想爬起来,是没力气爬起来。   “爷……别管我……让我再睡会……”打开身上那双手,她迷迷糊糊的嘀咕道,随即翻了个身又打算接着睡。   晏鸿煊见弄不醒她,于是将她整个身子抱到自己腿上,一边给她穿衣,一边在她耳边轻哄,“先把肚子填饱再睡。”   楚雨凉‘唔唔’两声,然后……然后又睡过去了。人想睡的时候哪会管肚子哦……   抱着他柔软的身子,晏鸿煊哭笑不得。这女人想赖床么?   不是他不让她睡,而是担心饭菜凉了。   这里可不是京城,要吃什么随时都可以做。这里就师弟负责吃食,他这屋子没有灶台那些东西。   楚雨凉最终还是没赖成床,还是被晏鸿煊给强硬的弄醒了。   坐在桌边吃着饭菜的时候,她都还在用刀眼刮身旁的男人。不要脸,居然在她睡觉的时候喂他口水,试问,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能睡下去?   “多吃一些。”晏鸿煊给她碗里夹了一些菜。   桌上只有两样菜,且都是素菜,楚雨凉也没嫌饭菜简陋,端着热乎乎的碗吃得倒挺欢。   这地方一看就穷,有吃的就不错了,她哪敢奢望大鱼大肉。   不过晏鸿煊接下来的话让她多了一丝期待,“你可能吃不惯这些,等明日为夫带你去山里捉鱼。”   楚雨凉随口接道,“除了鱼,还有其他东西吗?”   “没了。”   “……”   尽管饭菜简单,可由于吃了好几日干粮的缘故,这一顿饭楚雨凉吃得很香,也吃得很多。   填饱肚子之后她才想起来,“爷,你师弟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晏鸿煊微微一愣,随即朝她轻笑道,“他怕生。”   楚雨凉撇嘴,“这什么性格?我刚来我都不怕生,他一个男人怕什么生哦。”   “他不是男人。”晏鸿煊笑着纠正。   “不是男人?”楚雨凉眨了眨眼,“‘师弟’指着就应该是男的啊,他不是男人,难道是太监?”   晏鸿煊突然低笑,“他才十岁。”   “……”楚雨凉默。这混蛋,怎么兴起来要耍她了?   ……   药王谷,美其名曰谷里全是药。据说这千顷药田是经过几代人种植出来的,晏鸿煊的师父,师父的师父,师父的师父的师父……   休息了一晚,翌日一早,楚雨凉就精神饱满的嚷着要出去走走。   带她来这里,晏鸿煊似乎也没打算把她在关在小屋里,她说要出去看看,他也答应得很爽快。   田埂里,楚雨凉就跟撒疯一样,‘啊啊’的奔跑着,整个平原里,似乎都是她疯一样的声音。离开了京城,她所有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面对无垠的土地和秀美如画的田园风景,她就跟醉了一般爽得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晏鸿煊一直在她后面跟着,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听着她在前面又叫又笑的声音,看着她如蝶般穿梭在田埂中的倩影,他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早知道她喜欢这里,他应该早点带她出来的。   出来之前,楚雨凉就被叮嘱过,不能随便去碰土里的那些东西,不管多奇特、多美的东西都不能碰。   楚雨凉都记着,秉着不伤害小花小草的态度,只是纯欣赏。   只是她在前面跑着跑着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朝身后狐疑的看了一眼,见只有自家男人一人,她这才又继续往前走,只是没走两步,又突然回头——   如此好几次,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怎么了?”晏鸿煊上前问道。   楚雨凉往他身后看了一眼,脸上狐疑的神色更深,“我怎么老觉得有人跟踪我呢?”   晏鸿煊笑,“为夫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楚雨凉摇头,“不是指你。”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宽阔的平地里,植物长得都不高,周围有什么也能看的清楚明白,除了他们夫妻俩,并没有其他人,“晏鸿煊,你确定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怎么我觉得好像还有人在我们附近呢。”   晏鸿煊走上前将她拽到自己怀里,拍着她后背道,“这里只有我们,并无其他人。”   经过他确认,楚雨凉这才没继续追问下去,只不过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她不是神经质,刚刚的确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而且她跑,那‘玩意儿’也跑,她停,那‘玩意儿’也停。可每次她回过头除了她家男人她却什么都看不到。   她敢发誓,她真没说谎。   有了这种让心底发毛的感觉后,楚雨凉也不再一个人往前冲了,老老实实的跟晏鸿煊走在一起,开始问着各花各草的名字。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都过了晌午了。   堂屋里,桌上摆着清淡的饭菜,走了一上午,楚雨凉见有东西吃,猜到是晏鸿煊的师弟送来的,倒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饭,吃了第一口她很惊讶的道,“这饭菜居然是热的,看来是你师弟刚送过来的。他可真体贴,连我们什么时候回来都算到了。”   闻言,晏鸿煊突然将手握成拳头轻咳了两声。   楚雨凉也没去分析他这反应,专心的填着肚子。   下午,夫妻俩没再出去,而是坐在院子里聊天。   也不知道晏鸿煊从什么地方给她找了一张藤椅,楚雨凉往上一趟就不想下来了,药王谷的太阳很温柔、明艳却不刺眼,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莫名的让她生了几分懒意。时而清风拂过,淡淡的划过脸颊,那感觉,就跟有人在挠痒痒般,舒服得让楚雨凉直叹。   “爷,你那师弟怎么都不过来呢?”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人,楚雨凉开始找话了,“我这做嫂子的好不容易来一趟,他怎么的也该出来见见我才是啊。”   “他怕生。”晏鸿煊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把匕首,许是很久没用过了,有些嫌脏,所以正在用布给它擦拭。   楚雨凉并不赞同他所说的理由,撇嘴,“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多见几次面不就好了吗?小孩子就该多见见世面,要不然以后胆子比老鼠还小。”   晏鸿煊怔了怔,突然抬头看向墙角的某棵树,然后唇角淡淡的抽了抽。   楚雨凉见他不搭理自己,突然坐起了身,朝他道,“爷,他要是不好意思过来,那我们就过去找他吧?你说他一个小屁孩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生活,多不容易,咱们难得来一趟,怎么也该陪陪他。”   “咚——”突然,院子外传来一声响动,像是有什么砸在了地上。   “谁?!”楚雨凉皱眉朝那方瞪了过去。   “一只猫而已。”晏鸿煊突然回道,“不必在意。”   楚雨凉扭头看向他,只不过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你这里连人都没有几个,还能养猫啊?”   晏鸿煊没回头看她,只是‘嗯’了一声。   楚雨凉撇嘴,直接拆穿他的假认真,“爷,你当真以为我不懂科学?就这地方,养只猫估计也早跑了。”狗不嫌家贫,可猫儿会嫌。以前她养过一只猫,因为经常加班的原因,三餐都不定时,结果没多久,猫儿就跑隔壁家去了,怎么叫都叫不回来,弄得邻居都好尴尬,最后她只好把猫儿送给邻居养。   晏鸿煊这才回头,朝她抿唇一笑,不过却什么都没解释。   等他把手中的匕首擦拭干净了,这才走到藤椅边,将楚雨凉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往屋里走,边走边道,“该午休了,为夫陪你睡。”   楚雨凉皱眉。在他走进小屋之前一直都在打量四处,可依旧什么都没有。   两个人一躺上床,某个男人就有些不规矩了。   楚雨凉想推都推不掉,人家一上来就急吼吼的吻住她,那双手更是快速的将她剥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   “爷……”楚雨凉被他撩拨的动了情,可是还不忘提醒他,“你确定没人偷看我们办事?”   晏鸿煊在她耳边低笑,“放心吧,他只是一个孩子,这种事他不会来凑热闹的。”   ------题外话------   斗了好长一段时间,也该让咱男女主放松一下了,把蜜月给补起来。嘻嘻 ☆、【九十四】你不是说在野外也可以的?   【九十四】   就在晏鸿煊话音刚落,一抹影子在窗户外嗖的飘过,如同一阵风掠过小土屋——   屋内,楚雨凉推着脖子上那颗脑袋,嗷嗷叫,“爷……别咬那里……”   晏鸿煊不但没理会她的抗议,还将她双手抓住禁锢在身子两侧,而他则是继续在她脖子上贪婪的轻啃,在京城,怕她无法见人,他都不敢动她脖子。如今这里没人,他非得把这里也留下他的印记不可。   楚雨凉被他咬得又痒又痛,一边笑一边骂,“混球……轻点……啊哈……别咬了……哈哈……”   ……   翌日,楚雨凉赖在床上不想起,浑身没有一处不是酸痛的。   自成亲后,他们每一次房事都少不了这样的感觉。那男人就跟巴不得做死她一样,他不高兴的时候会发狂,他心情好的时候更要发狂,那无法餍足的劲儿,她真是头痛得要死。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某个男人的身影,楚雨凉喊了一声也没人应她,于是蒙着被子继续赖床。   她也没睡着,只是不想起罢了,正神游之际,突然听到外面堂屋传来凳子被挪动的声音。   “晏鸿煊,你是不是在外面?”她又喊了一声。   不过依旧没人应她。   但楚雨凉一直都感觉得出来外面堂屋是有人的。   不得已,她只好掀开被子从床上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再龇牙咧嘴的穿衣服下床,然后扶着腰去打开房门。   一阵风突然从脸上掠过,楚雨凉眨了眨眼,朝堂屋外面看去,一脸的不解,这里的风能刮到屋里来?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转移,只见桌上摆放着饭菜,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送来的。   楚雨凉默了默,走出堂屋,院子里的石台上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漱用的热水。   谁准备的这些其实她根本不用问,肯定是自家男人那师弟做的。   等她洗漱完又把肚子填饱,这才发现已经过了晌午了。   晏鸿煊不在屋中,而她刚醒又不想睡了,实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楚雨凉干脆把门关上,准备一个人出去逛逛,看能否找到自家男人。   昨天刚到这里的时候她担心这里有危险,但自从知道这里叫药王谷、是晏鸿煊师父的地盘后,她对这里不安定的因素减少了很多。加之昨日她和晏鸿煊出去走了一天,觉得那感觉挺好。   她也没走其他小路,就走昨天和晏鸿煊走过的地方。   一路上,她都有认真看四处,看能否找到自家男人的身影。可惜,走了两刻钟,啥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或许一个人走路太孤单了,走着走着她就没了兴趣,于是准备打道回去。   也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只见一抹影子从她眼前窜过,一股风快速的朝她袭来。   “啊——”她没有一点准备,被这影子吓得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   可是她定眼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就连附近的植物都没摇晃一下。   她受惊的睁大眼,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越想越觉得背脊发麻。   她没有看错,那绝对是一个什么‘玩意儿’,而且还是活的!   尼玛,要不要这样吓人?   “晏鸿煊——”捧着嘴,她又开始大喊了起来。   “晏鸿煊——你快出来——有鬼啊——你快出来——我被鬼调戏了——”   远处,又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倒在了地上。   只可惜那片土壤里长着密密麻麻的小树,齐腰高,楚雨凉只听清楚了响声,但看不到东西。   于是她撒腿追了过去,边追边喊,“什么东西,你给我站住——”敢吓唬她,等她抓到看不弄死他!   只不过她还没赶到那片土壤里,晏鸿煊突然从一条田埂出现,将她飞跑的身子突然截住,抱在了怀中。   “发生何事了?”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楚雨凉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朝某个方向一指,恨道,“有东西吓唬我,你赶紧去给我逮过来!”   晏鸿煊脸色黑沉沉的,“被鬼调戏是如何回事?”   楚雨凉朝他嘿嘿一笑,“没有啦,只是说来好玩的。”   晏鸿煊一头黑线,“……”这女人,还真欠收拾,这些话她也敢说来玩?真是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那小鬼做了坏事呢!   见他出现,楚雨凉急着拉他走,“快,去把那东西找出来,都吓了我好几次了!”   可惜晏鸿煊站着不为所动。   楚雨凉不解的抬头看他,有些不满,“你愣着做啥啊,难道就让我一直被这怪东西吓?哼,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找。你其实是知道的,还不肯说,分明就是故意纵容‘它’吓我。”   带气的推开他,她直接朝前飞跑出去。   “凉儿——”晏鸿煊慢了一步,被她推开后,赶紧追了上去。   他腿长,没跑几步就将楚雨凉从身后捞住。   “不用追了。”   “放开!”楚雨凉真来气了。这家伙显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可他还故意隐瞒,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   “那是我师弟!”不得已,晏鸿煊只能说实话。他知道要不给她解释清楚,这女人肯定会跟他急的。   “……”楚雨凉瞬间怔愣。他师弟?   转过身,她指着某一个方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那是你师弟?”   晏鸿煊点头,“嗯。”   “他是人还是鬼啊?”   “……”晏鸿煊唇角抽了抽,突然笑道,“他是人。”   楚雨凉恨恨的往他脚上一踩,“你这混蛋,早点说嘛,害我都被他吓了好几次!你不是说他怕生吗?怕生还装神弄鬼的来吓唬我?”   晏鸿煊哭笑不得,好吧,这次算他错了。   怕她再踩自己,他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朝着西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轻道,“他没有恶意的,接近你只是想看看你罢了。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他,但你别对他太凶,知道吗?”   楚雨凉还能说什么,她现在就恨不得把那吓唬人的熊孩子给揪出来,然后狠狠的揍一顿屁股。   西面,是一处同他们所住的小土屋一摸一样的屋子,就连屋子的格局都一摸一样。   在院子里,楚雨凉就让晏鸿煊将她放了下来,然后迫不及待的往屋子里冲,想快一步的将那素未见面的师弟给找出来,结果三间屋子连床下都翻了,也没找到半个影子。   “爷,没人啊?”走出堂屋,她朝院里的男人摊手。   晏鸿煊好笑的对她招手,“过来。”   楚雨凉朝他走了过去。   晏鸿煊将她手握住,拉到自己身侧,突然对着墙外冷声道,“还躲?”   楚雨凉诧异的朝墙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又差点把她给吓得跳起来。   只见一抹影子从眼前惊现,等她定神一看,这才发现地上蹲着个小人儿,而且还把头蒙住,只用屁股对着他们。   “师兄……我、我不是故意要吓、吓姐姐的……”   “噗!”楚雨凉忍不住笑了。主要是这一身黑衣的孩子形象太搞了,他以为他把脑袋蒙住,把屁股露出来就没人发现了么?   不等晏鸿煊发话,楚雨凉就先走了过去,弯腰将地上抱着头当‘老母鸡’的家伙给拉了起来。   “呜呜呜……”还不等楚雨凉看清楚呢,就听到他传来哭声。   “……”楚雨凉一头黑线,赶紧将他双手从脑袋上拿下来,这才看清楚小家伙的长相,顿时有些愣。   好家伙,长得不错!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极近透明,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五官也很精致,唇红齿白的,很有美感,此刻他狭长的双眼染着水汽,一副我见犹怜的感觉。   要不是他穿着打扮是个男相,她都会误认为他是女孩子。   而且这脸太白皙了,真的算得上‘小白脸’。   “姐姐……别打我……”小男孩见楚雨凉眼都不眨的盯着他看,顿时就哭了起来。   看着他一个男孩哭得梨花带雨,楚雨凉都有些凌乱了。她有这么凶吗?而且不是她打不打人的问题,是他先吓唬她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忍不住问道。   “呃……”小男孩掉着眼泪看着她,有些戒备,许是害怕被教训,所以身子有些打颤。   “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不打你。”楚雨凉哄道。   “我、我叫小南。”小男孩怯怯的回道,白皙的脸还微微泛出一丝红晕。   “……”看着他含羞带怯的样子,楚雨凉都想抚额了,一个男孩子长得一副妖媚样,这样真的好吗?女人有媚气这还说得过去,可是一个小男孩都生有一副媚态,这让她一个女人情何以堪?   “还拄着做何,还不给姐姐抬凳子去!”突然,晏鸿煊扳着脸训道。   “……是,师兄。”小男孩红着脸低着头,赶紧往堂屋里跑。   楚雨凉好笑的朝晏鸿煊走过去,用手肘撞了撞他,“你不是说不要对他太凶吗?你自己干嘛凶呢?”   晏鸿煊黑脸,“……”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女人,他还不是在帮她立威。   很快,小男孩把堂屋里的凳子搬了两只到院子里。   “师兄……坐,姐姐……坐。”   他声音有些细,估计是还没变声的原因,而且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楚雨凉笑着把他拉到身前,一边观察着他一边笑问道,“你一直都在跟踪我,对不对?”   小男孩红着脸低下头,小小的应了一声,“嗯。”   “你干嘛不直接出来见我呢?”   “呃……”小男孩突然朝晏鸿煊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了头,“师兄、师兄说不让打扰你……”   楚雨凉没好气的用眼神朝身旁的男人剜了一刀,然后又看着面前一直害羞的人,拿出她哄许冬的温柔,笑道,“谢谢你做的饭菜,很好吃。看不出来你手艺还真不错。”   小男孩这下连耳根都红了。   此刻,楚雨凉被惊吓的心总算落回原处。还以为这地方有什么让人惊棘的东西呢,结果是这么一个孩子。看对方那羞羞答答的小样子,她都不忍心责怪。人家估计也是好奇,并没有恶意的。   夫妻俩在院子里坐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小南就去做饭,其实楚雨凉也想去帮忙的,可是身边男人不同意,让她继续坐着休息。   对于这个刚见面的小男孩,楚雨凉印象还不错,当然,如果他别动不动红脸就更好了,他现在年纪还小,这要是长成了大男人还这么动不动就红脸,这任谁看了也受不了啊。   趁着小南没在,楚雨凉这才问起有关他的话题。   “爷,小南年纪这么小,但看样子他在这药王谷生活了很久一样,他从小就在这里吗?”   “算是吧。”晏鸿煊淡淡的应声,“他是师父从外面捡来的,到药王谷那年还不会走路。”   闻言,楚雨凉忍不住生了一把同情。原来是个弃婴啊!   “那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吗?”   “不是。只不过他极少出谷。”   “哦。”楚雨凉点头。难怪他这么害羞,估计是外面的人见得少,加上这个封塞的环境,别说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了,就算是个嘻嘻哈哈的人成天面对这一望无垠、又没人烟的地方也会变得很内向。   本来她是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做家务,可这两日吃的都是他做的,而她也亲眼看到他只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楚雨凉心里佩服得不行。这也太能干了些,她到现在都还没见过自理能力这么强的孩子。   要让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估计得疯吧。   晚上,三个人总算坐到了一起吃饭,刚开始小南不愿意上桌,楚雨凉一跟他说话他脸就红,最后还是晏鸿煊把他叫上了桌。   用过晚饭,夫妻俩才离开,小南将两人送到院门外,直到走出很远,楚雨凉都感觉到有双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爷,我有个事想问你。”天上的月光很亮,尽管田埂不宽,可有晏鸿煊牵着她并在前头带路,楚雨凉也不担心滚土里去。   “嗯?”   “你师弟是不是有什么绝技?”几次她见到的都是影子,比刮风还快,这让她不得不好奇。   “嗯。”晏鸿煊应了一声,因为要在前方看路,所以并没有回头,“他练过幻影术,可以急速行走。”   “哦……”楚雨凉拉长了尾音,紧接着赞道,“没想到他年纪小,本事倒不小,难怪他每次出现都那么神秘,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我还真不相信。”   晏鸿煊在前方低低的笑出声。   走了许久,楚雨凉发现有些不对劲,怎么还没到家门口啊?   “爷,你要带我去哪?”她辨不出方位,但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往他们住的小土屋去。   “去了就知道。”晏鸿煊依旧没回头,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神秘感。   “……”楚雨凉见问不出什么,只能闭嘴。反正自从她被带到这里来之后,就有一种任他宰割的感觉。   他们也没走多久,直到看到一条溪流,晏鸿煊停了下来。   皎洁的月光洒在这广阔无垠的土地上,像是给大地镀了一层薄薄的纱衣,四处尽管寂静的吓人,但不可否认,这里就像一处天然的瑰宝地,哪里都是优美而神秘的景致。   眼前,细长的溪水在月光镀照下,像一条闪着银光的丝带,缠绕着这片优美而神秘的平原,所见之景,美不胜收。   “明日我们来这里捉鱼。”晏鸿煊突然轻道。   “……”楚雨凉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他,“明日来捉鱼,那我们现在来做什么?喂鱼吗?”   晏鸿煊突然放开她的手,改为搂住她的腰,并往怀中一带,低头就在她耳边吸吮起来,“今晚我们在此办事。”   ‘办事’这个词还是楚雨凉先说的。   “……”耳边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嗓音,还有那吹佛在脖子上炙热的呼吸,楚雨凉瞬间觉得浑身都不好了。昨晚才办过,今晚还来?而且在这里?   “爷……”她哭笑不得将他脑袋推开,“你不是同我开玩笑吧?”   晏鸿煊突然不悦起来,将她身子紧紧的压在自己身上,冷声道,“你不是说在野外也可以的?”   “……?!”楚雨凉顿时有种想跳溪水的冲动,她这是扳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她怎么知道这男人胃口会这么重,而且他还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他是无聊呢还是无聊呢还是无聊透顶了?   见她有意不从,晏鸿煊才不给她反抗的机会,速度的将她红唇堵上——   这一晚,寂静了多年的平原突然多了一份热闹,一份无法形容的热闹……   ……   翌日,又是一个睡懒觉的早上。   楚雨凉那真是恨得牙痒痒,难得跑这地方来度假,结果一大半美好的时间要不在办事要不就在床上,对这里的一切,她想了解都没机会。   整整两日,那男人就跟吃了药一样的兴奋,每一次都有不做死不罢休的趋势。   “咳咳咳……”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觉得喉咙干哑难受。   很快,她身子被人捞了起来,嘴角触碰到什么,她缓缓的睁开眼,将杯子里的温水喝了下去。不是感冒了,是昨晚叫的太厉害,把嗓子叫哑了。   不得不承认,打野战很刺激,刺激到她现在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   可想而知某个男人昨晚是有多亢奋。   “鱼……我要吃鱼……”靠在熟悉的胸膛上,楚雨凉开始叫嚷。她天天被他这样搞,要再不弄点好吃又有营养的东西下肚补补,她觉得她没那么长的命回京。   “好。”晏鸿煊也没拒绝,许是心虚,所以回答的很干脆。   听着他餍足的嗓音,楚雨凉抬头,看着他神清气爽、就跟做了新郎似的精神劲儿,她暗自磨了磨牙,险些一巴掌给他呼上去,直接把他拍出房顶——   晏鸿煊没骗她,还真的是带她又去了溪边捉鱼,不够他没下溪水,楚雨凉也没下溪水,从抓鱼到抓完鱼都是小南一个人在溪水里蹦跶。   她本来是想去帮忙的,但晏鸿煊说什么也不让她去,说她身子不能受凉,挨不得冷水。   这溪水是从山涧里流淌下来的,其寒性比一般湖水要大。楚雨凉知道这原因后,也没再坚持了。   主要是回想起华太后给她找御医时御医说过的话,为了能早日怀上自己的孩子,她现在能禁的东西都禁着的。   中午,两大一小三个人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小南做事也贴心,抓到的鱼又蒸又烤的,做了好几个味道。乐得楚雨凉吃鱼的时候险些被鱼刺卡住。   ……   山中的日子过的很快,一晃,楚雨凉都在这里待了二十来天。   这二十来天,他们三个人相伴,生活虽然简单,甚至有些清贫的感觉,可是在这里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很踏实。平日里晏鸿煊和小南会分别带她去各处看风景,有时候她也会跟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下地做活,其实她也做不了什么事,因为晏鸿煊不允许她碰那些花草树木,据说这里的每一棵植物都带着药性,她不是谷里的人,对这些东西都不了解,就怕她碰了一些不该碰的。   楚雨凉在这二十天中玩得最多的就是蚯蚓了。两个男人在地里采药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拿凿子戳蚯蚓玩……这日子过得,让两世为人、自诩见多识广的她都形容不出来。   别看小南年纪小,可人勤快,主要是他动作很快,要他做什么事他嗖一下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些神出鬼没的感觉,好些时候楚雨凉没准备都会被他吓一跳。   不过被吓归被吓,她也没什么责备,因为她看得出来小南有故意的嫌疑,似乎是在这里无聊太久了,所以总爱在她面前现他的身手。对他的本事,楚雨凉只有羡慕,倒也不觉得有多惊奇。这个异世,想象不到的东西太多了。有些人在某些天赋上天生就是奇才,这些事都没法用科学去解释,她能做的就是淡定对待。   回京的前夜,楚雨凉失眠了,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怎么了?”晏鸿煊突然在她耳边问道。   “爷,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好的地方呢?害得我都不想走了。”枕着他臂弯,楚雨凉幽幽的叹道。   “喜欢这里?”晏鸿煊轻笑。   “嗯。”楚雨凉点头,“虽说穷是穷了点,不过倒是个让人向往的地方。”   晏鸿煊突然就没出声了。   他背着窗外的月光,楚雨凉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他一双墨眼散发着幽沉的光泽,似是心情低落的样子。   “爷,你又怎么了?”这次轮到她反问了。   “没事。”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   楚雨凉抬手摸他的脸,发现绷得紧紧的,有些不满的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呗,在我面前还需要装深沉吗?”   晏鸿煊突然叹了一口气,搂着她的手臂突然收紧了一些,“早些睡吧,明早还要上路。”   楚雨凉不干,推着他胸膛继续不满,“你到底怎么了嘛?说来气就来气了?”   晏鸿煊又沉默起来。良久之后,他才突然出声,“凉儿,你曾经住在何处?”   闻言,楚雨凉猛的一惊,在他怀中瞬间没了动静。   “算了,你不想说为夫也不勉强。”晏鸿煊拍了拍她的背,似是无所谓。   可他那低沉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失落和失望的情绪。   楚雨凉咬着唇缄默了片刻,这才试探的问道,“那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不是?你那晚根本就是装醉的是不是?”   晏鸿煊继续拍她的后背,“早点睡吧。为夫乏了。”   楚雨凉突然从他怀里挣扎起来,莫名的带着一丝气性,“晏鸿煊,你既然知道了为何又不敢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谎话骗你?”她知道有关她的来历早晚都要向他摊牌的,既然说开了,不如把话说清楚。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看起来像是不在意,可心里在意得很。要不然他今晚就不会突然问她‘曾经在何处’了。   晏鸿煊想都没想的低沉道,“我相信你说的。”   听到他的回答,楚雨凉一下子就安静了。   接下来,室内陷入安静中,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晏鸿煊,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终于,楚雨凉率先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安静。   “嗯。”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楚雨凉低声叹道,把压在心里的话全数托出,“我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怪事,我明明是睡在一张玉床上的,可是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楚家大小姐……刚开始,我都以为是做的梦,可是后来发现这不是梦,我真的跑到楚家小姐身体里来了……晏鸿煊,我不是要隐瞒你,我知道你怀疑我很久了,只不过我没法解释,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你让我如何说服你要相信我?”   晏鸿煊又陷入沉默中,只不过却将她搂得很紧,似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那有力的手臂都把楚雨凉勒疼了。   “爷?”他不说话,楚雨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本来这男人有时候就阴晴不定,他不把话说清楚,她不放心。   “嗯。”   “你没话对我说了吗?”   “嗯。”   “……”楚雨凉皱眉,想把他推开,可他却抱得更紧。动不了,她只能追着问道,“你想做什么?勒死我解气吗?”   晏鸿煊突然低下头,准确的将她红唇衔住,急切的闯入她檀口中。   楚雨凉都被他偷袭惯了,这种时候根本就拒绝不了,越抗拒他越是疯狂。   许久之后,晏鸿煊才将她放开,埋首在她脖子中,突然沙哑的低喃道,“为夫不管你是谁,来自何处,为夫只认你是我晏鸿煊的妻子。”   楚雨凉咬着唇一边喘息一边回抱着他。   这一夜,夫妻俩紧紧的相拥着直到天亮——   离开药王谷的时候,小南送了他们一程,那迷人的眼睛里一直都闪动着泪花,看得楚雨凉心酸酸的,险些都不想走了。   直到小南孤零零的转身回去,那落寞而孤单的小背影让楚雨凉哽咽的朝晏鸿煊说道,“爷,要不我们把小南带走吧?他一个人在这里实在太可怜了。”   他才多大,十岁的孩子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是一种煎熬,若人多热闹还好,可是这里了无人烟,这样对他的身心好吗?   晏鸿煊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听到她怜悯的声音,这才出声回道,“不必担心,他很快就会来找我们。”   楚雨凉‘啊’了一声,有些惊喜,“真的?那他为什么不现在跟我们走?”   晏鸿煊摸了摸她的脸颊,轻道,“要等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才行。这里必须留下一人看守。”   “哦。”楚雨凉这才点了点头。想到很快就会见到那害羞的小美男,她心里的难受劲少了很多。   既然他都发了话了,那肯定是真的。本来也是,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太不容易了。   ……   两个人用了十来天的时间才回到京城——   听说他们回来了,楚云洲第一时间找上了门。   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把女儿女婿盼了回来,一见到夫妻俩他就忍不住一顿抱怨和数落,“你们终于知道要回来了?玩够了?多大的人了,外出不留个口信就罢了,连书信都没有一封,你们这是想做何?”   看着他就跟个怨妇似的,楚雨凉都忍不住好笑,“爹,注意形象、形象。”   楚云洲见她还不正经,顿时就拍桌怒道,“你们把为父抛弃在京城,是何道理?你还好意思嘲笑为父?”   楚雨凉一头黑线,“爹,我们是出去过二人世界,难不成还把你这个老头儿带着?要真带上你,你就不觉得别扭?”   楚云洲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只是一个劲的用鼻子喷气。   晏鸿煊优雅的坐在主位上喝茶,对于父女俩的斗嘴,表示没兴趣掺合,不过看热闹的心思还是有的。   许是说不过女儿,楚云洲只能把气撒到女婿身上,两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似是怕他看不到自己在生气,“王爷,不是老夫说你,凉儿任性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这样纵容她呢?”   晏鸿煊轻咳一声,“岳父大人,是本王做主外出的。”   楚云洲拍桌,“你?你们简直是胡闹!这世道有多乱你不知道么?如此外出,你们是存心不让老夫睡安稳觉对么?”   晏鸿煊抿唇不语。   楚雨凉见他是真生气了,而且气话中饱含了对他们的担心,这才有了歉意,“爹,我们只是不想引人注意罢了,所以才没对任何人说去哪了。行了,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出去,我们一定提前向你说,行不?”顿了顿,她做出一副苦瓜脸,“哎哟,我都认错了,你就别再训了行不行?赶了好些天的路,就为了早点回来见你,你看我都累得快不行了。”   楚云洲紧抿着薄唇,严厉的瞪着她,“累了就赶紧回屋休息去!”尽管面上严厉,但他心里的气总算消了一些。最主要的是看到他们能平安回来,他这颗心终于放下了。   楚雨凉撇嘴,“还不是为了跟你多说说话。”   楚云洲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些。   有关外出的话题,楚雨凉也不想跟他多提,因为晏鸿煊说过不能让人知道药王谷的事,哪怕是他都不能泄露半句。不是信不过他,而是不想多事。   所以她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对了,爹,这一个多月,京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是同我们有关的?”   楚云洲摇头,“跟你们有关的事倒没有。不过跟我们楚家的事有关的倒不少……唉!”说道最后,他还突然叹了口气。   楚雨凉抬眉,“哦?说来听听?”   楚云洲拍了一下手边的茶几,有些怨气的道,“还不是你三妹……唉!”   闻言,楚雨凉很是好奇,“她又怎么了?难道她在太子府惹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来听听。”   楚云洲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又气又恨,“这本该是太子府后院的事,可就因为她,害得为父都快没脸见人了……听说她在太子府被几名姬妾暗中嘲笑,说他不受太子宠爱,连姬妾都不如,结果那混账东西就带着人去把那些姬妾教训了一番。那些姬妾觉得委屈就去太子妃那里告了她一状,结果那混账东西还把太子妃给训了一顿,还说人家太子妃不会管理后院……这混账东西,简直是太气人了!就算太子妃管制不好后院同她有何干系,她一个侧妃如何能同太子妃说那样的话?元大人知道后,都对为父心生不满……凉儿,你说我能不气吗?”   楚雨凉摸起了下巴,那太子妃看起来就是个温柔的性子,就楚菱香那比公主还恶劣的脾气,太子妃在她面前绝对只有吃亏的份。   “爹,那后来呢?后来怎么解决的?”   楚云洲叹气,“为父把那混账叫回楚府训了她一顿,结果那混账东西居然明目张胆的跟为父说她要做太子妃,真是气死人了!”   “噗!”楚雨凉忍不住讥笑,“你气什么啊?她能有这种想法才是正常的,她若跟我说她会安分的当个太子侧妃,那才叫怪事呢。”   楚云洲忍不住痛骂道,“真是想不到啊,她才嫁入太子府,居然有这样的野心!”   楚雨凉白了他一眼,“谁让她有个你这样的爹呢。”   楚云洲两道锋利的浓眉皱得紧紧的,一脸的苦恼,“这混账尽给我添乱!皇上本来就忌惮我,就连朝中一些大臣也暗中对我不满,如今那混账东西不知本分,可真叫人头痛死了。不知道的怕是以为我在背后唆使她胡闹的。”   楚雨凉缄默不语。   见她不吭声,楚云洲又叹气,“凉儿,你说她怎么就如此不知好歹呢?我曾经以为她是知书达理之人,可没想到她野心如此大,做事也不考虑后果。想到她,我都恨不得捏死她!”   楚雨凉忍不住露出一丝鄙夷,“你要真看不下去,你现在都可以去捏死她,反正我看着她也很碍眼的。不是我故意在背后说她坏话,有韩娇这样的娘,你以为能教出多好的人?”   这下轮到楚云洲缄默不语了。   而就在这时,在厅堂外的张海突然急匆匆进来,对着楚云洲禀道,“老爷,太子府出事了,太子令人前来请您前往太子府一趟。”   楚云洲一震,瞬间起身,“出何事了?”   张海如实道,“听说三小姐把太子妃推进了花园里的湖中。”   “什么?”楚云洲怒睁双眼,一脸的震惊和恼怒。   看着他疾走的背影,楚雨凉歪着嘴角,忍不住替他感到头痛。这楚菱香是嫌命太长了,所以想故意把自己折腾死?   “爷,你如何看?”看着坐在主位上没啥反应的男人,她挑眉问道。   “回房,睡觉。”晏鸿煊起身,面无表情的牵起她手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楚雨凉唇角抽搐起来。她现在因为楚菱香的事太兴奋,睡不着,怎么办?   ------题外话------   虽说这两章是写药王谷的,不过也是为后面做铺垫,在凉子看来,这两章是必须写的。还有件事凉子忘说了,咱这文有三个主角,一家三口,不出意外,小包子很快就要来了。嘻嘻。凉子表示面团揉好了,也下锅了,就等包子熟了。   今天记得加群号哦【4981969】敲门砖会员名。 ☆、【九十五】走走走走走啊走   【九十五】   太子府——   从门缝里看着外面众多的侍卫,汪奶娘很是紧张不安,“小姐,您这次可闯下大祸了……现在该如何是好?太子让这么多侍卫看守我们,分明就是不打算放过我们啊。”   对于外面的侍卫,楚菱香看都没去看一眼,倚靠在美人榻上的她美艳精致的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和傲慢,“有何怕的?太子妃只是落湖,又没死。”   “话虽这么说,可是,小姐……”汪奶娘转过身,担忧的看着她,“她毕竟是太子妃,咱们如此对她,真的不会出事吗?”   不是她对小姐没自信,而是……唉,真是一言难尽。   通过这一个多月的了解,他们知道太子妃很软弱,很好欺负。他们明着暗着试探了好几次,得出的结论就是太子妃是个草包。   虽说她觉得元雪琪不配做太子妃,可元雪琪娘家的势力也大,她爹可是太子太傅,算起来还是太子殿下的恩师。这元雪琪性子虽软,可在太子心中的分量还是极大的。要不然太子为何夜夜都宿在太子妃房中?   正因为这些,所以她觉得小姐这次动手有些操之过急了。   眼下太子殿下让侍卫看住他们,尽管没下令惩罚他们,可看这样子的情况,似乎也不妙啊。   对于汪奶娘的担忧,楚菱香毫不在意,“哼,就算出事又能如何?天塌下来也有我爹顶着,我就不信太子殿下会把我办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太子殿下娶她本来就是为了拉拢她爹、想要她爹手中的兵权,如此,太子殿下才能真正的镇压住昭王的势力。别看昭王只是名皇子,又不是嫡出,可昭王深受太后宠爱,谁都知道太后在帮昭王争夺皇位。可以说,昭王的存在就是对太子的一种威胁。所以,太子才想极力的拉拢她爹。   要是太子殿下真敢对她下手,早就动手了,哪还会让她在这里闭门思过?   尽管她说的信誓旦旦,可汪奶娘还是放心不下。若是对其他人动手还好,但对方是太子妃……要对付她就该背着人,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反正她觉得这件事小姐做的有些不妥当。   主仆俩在房里关了一整日,也饿了一整日,没人来看他们就罢了,连个送饭菜的人都没有。   楚菱香饿得不行,就让汪奶娘出去拿些吃的。   结果汪奶娘打开门后很快就返了回来。   “小姐……”   “奶娘,怎么了?”见她神色不对劲,楚菱香预感有些不好。   “小姐,那些侍卫不让奴婢出去,还说、还说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他们还说太子殿下要、要罚我们三日不能进食。”汪奶娘皱眉回道。   “什么?”楚菱香惊得从美人榻上坐起了身,美艳的脸上神色又惊又怒,“太子殿下当真如此下令?”   汪奶娘低头回道,“是的,小姐,外面的侍卫是如此说的。”   楚菱香‘哼’了一声,随即从美人榻上起身,挺着背脊,拖着旎地的长裙,高傲的抬着下巴急匆匆的走向房门。   她打开房门,也没说话,而是气势汹汹的准备往院里走。   可她刚走下房门外的台阶,就有两名带刀的侍卫一左一右的将她拦住,“楚侧妃请留步。”   楚菱香美目不屑的各斜了两人一眼,“我要出去,你们做何拦着我?”   左边那名侍卫严肃的道,“楚侧妃,太子殿下有令,要楚侧妃在房里禁足三日,三日之内不得踏出房门一步。还请楚侧妃回去,莫要为难小的。”   “混账!”楚菱香顿时就指着他鼻子恼了,“你这个狗东西,竟如此同我说话?”   右边那名侍卫又道,“楚侧妃,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楚侧妃息怒。”   楚菱香又转过头怒指向他,“奉命行事?有你们这样奉命行事的吗?太子要我禁足三日我尚且可以遵从,可为何连吃食都不给我们送来,是何道理?”   右边的侍卫冷静的回道,“回楚侧妃,这也是太子殿下的命令,非小的们擅自克扣您的吃食。”   闻言,楚菱香美目睁大,眸光夹着火气,蹭蹭的往上窜,看着两把阻拦她的大刀,她忍不住喝道,“你们都给我让开,我要见太子殿下!”   许是她态度很不友善,左边的侍卫脸色沉冷了起来,“楚侧妃请回吧,太子殿下是不会见你的。”   楚菱香朝她斥道,“你是什么东西,太子殿下见不见我你知道?”   左边侍卫被她反问得回答不上来,不过脸色很不好看。   右边侍卫严肃的道,“楚侧妃请回吧,小的们没有太子殿下的命令是不敢放您出去的。”   楚菱香彻底的恼了,美目射放出狠光,“你们、你们是想找死不成?你们不过是这府里的奴才罢了,我乃皇上钦点的太子侧妃,你们这两个奴才居然敢如此对我?”   见两侍卫还不为所动,她背脊一挺,下巴一扬,往前跨了一步,“我就不信了,你们当真能拦得住我!”   两名侍卫见她要硬闯,而且态度极度恶劣,相视了一眼,右边的侍卫突然朝附近招了招手,只见不远处几名侍卫纷纷走了过来,什么话都没说,各个面带严肃的站在楚菱香前面,像堵人墙一样把她的去路给堵了。   一看他们这架势,楚菱香怒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跟着她身后出来的汪奶娘赶紧上前拉她,“小姐,要不我们先回房吧。”   楚菱香将她手推开,倔强的道,“我不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人敢对我如何?我就不信了,他们还敢杀我不成?”   汪奶娘皱着眉,又紧张又无措,不过也没放弃劝她,“小姐,您先冷静,别把自己身子气着了。我们先回房,回房再想办法好不好?   楚菱香不同意,”我才不要回去!这些狗奴才肯定是被什么人指使了的,所以才会假传太子殿下的命令在此刁难我。今日我非得看看,他们到底能耐我如何?“   汪奶娘急的都想蹬脚了。小姐怎么就如此执拗呢?眼下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跟他们置气的。他们都是太子府的人,也只有太子殿下才敢对小姐下禁足的命令,若小姐这个时候不收敛点脾气,当真把太子殿下惹恼了可怎么是好?   ”小姐……“她担心的唤道,还准备劝说。   可楚菱香已经跟侍卫对着干上了,冲过去就准备将其中一名拦路的侍卫推开。   本以为她的举动会让这几名侍卫有所害怕和忌惮从而放过她,毕竟怎么说她也是太子府的侧妃。可没想到那名侍卫不但没挪开步子让她,反而还从腰间抽出佩刀——   ”哗啦——“一声,只见锋利的大刀从刀鞘中出现。   ”啊——“瞬间响起楚菱香的尖叫声。   看着她非但没把侍卫推开,反而还撞在了侍卫的刀口上,汪奶娘赶紧过去将她搀扶着,看到她手心里的刀伤以及那不停流出来的鲜血,汪奶娘都吓住了。   ”小姐,您怎么样了?“她搀扶着楚菱香想把她往身后拉,嘴角担心又焦急的道,”小姐,您快随奴婢回房吧,让奴婢给您包扎一下。“   看着手心中刺眼的鲜红色,此刻的楚菱香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似乎都忘了疼痛,不仅突然将汪奶娘推开,还再一次朝那名侍卫冲了过去,”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伤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信不信我立马让我爹带人过来杀了你?!“   ”住口!“突然,自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吼。   熟悉的嗓音让楚菱香突然僵住,看着出现的楚云洲,她眼眶里瞬间凝聚起了泪水,满脸的怒容也瞬间化成了委屈,”爹……你可来了……“   楚云洲一走近,那几名侍卫倒也有眼力劲儿,赶紧退开让他过去。   楚云洲咬着牙,带着一身怒火朝楚菱香走近,没有出现慈父哄女的场面,而是扬手对着楚菱香委屈的脸一巴掌狠狠的甩了过去——   ”混账东西!犯了错,你不知悔改,还敢在此叫嚣,你可真是够能耐的!我楚云洲怎会有你这种不知死活、嚣张跋扈的女儿?“   震怒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不仅楚菱香捂着脸怔愣,就连侍卫都有些诧异和震惊。   他们还以为楚大人前来是为女儿出头的呢,看他那身气势他们刚刚都还有些紧张和不安。   可没想到楚大人一来就给了自己女儿一巴掌。   ”爹……你、你打我……“楚菱香不敢置信的开口,泪水瞬间迷糊了双眼。   ”打的就是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楚云洲胸膛起伏,口不择言的斥骂道,”你自己犯下错事,不知悔改,还如此张扬跋扈,我不打你别人都骂我楚云洲不是东西!“   ”爹……“楚菱香受伤的睁大双眼,似是不相信眼前这个责骂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爹。不是说娘家是女子的靠山吗?为何她爹不站在她这边支持她,甚至连事情经过都不问明清楚就对她动手?   他还是她的爹吗?   她有这这样的爹吗?   此刻的楚菱香泪流满面,既心痛又愤恨。   楚云洲没再看她一眼,突然朝她身后的汪奶娘看去,沉着脸咬牙命令道,”去把三小姐的东西带上,即刻跟我回楚府!“   命令完,他愤怒的一甩衣袖,转身而去。   ”……“那几名侍卫都看傻了眼。这楚大人果然不容小看啊!   ”……“汪奶娘也是傻掉眼的表情。老爷说什么?要小姐收拾东西回府?这到底是如何回事?难道小姐被太子休了?   就连楚菱香都傻得停下了眼泪。   爹要带她回楚家吗?这是谁的意思?   ……   主院金碧辉煌的厅堂里——   面对着主位上冷傲不羁的男人,楚云洲拱手不断的躬身致歉,”太子殿下,是老臣没教导好小女,才会让她如此胡作非为。老臣自知教女无妨,不敢求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原谅,老臣愿意替小女受罚。“   元雪琪虽然性命无忧,可落了湖水以后就一直高烧不断,现在御医正在给她诊治,他也刚从御医那里问了些情况,尽管心里松了口气,可眼下要解决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让他头痛。   先不说女儿是不是故意,就算是无心,那也是对太子妃的一种冒犯和伤害,若有知情人还好,还能帮着说点公道话,可若是没个知情人,人家只会觉得这侧妃是在对付太子妃。说近点是她女儿心思歹毒,说远一点,只怕会说是他楚云洲唆使女儿做下的。   毕竟太子妃是以后的正宫娘年,试问,有几个女人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只要他女儿做了皇后,那他就是正儿八经的国丈。以他女儿如今在太子府侧妃的身份,别人不多想才怪。   面对他诚挚的道歉,晏子斌绷着脸,似乎不怎么领情,冷声嘲讽道,”楚大人,侧妃在我太子府不是第一次惹事了,本宫看在你的面上已经多次饶过她,可她依然不知悔改,本宫想问问楚大人,若以后一直如此,我这太子府岂不是无法安宁?“   楚云洲继续认错,甚至还朝他跪了下去,”太子殿下,老臣谢你多次开恩,你的宽容老臣会铭记在心。你放心,是老臣教女无妨,老臣不会推卸责任。还请太子殿下恩准老臣将小女带回去严加教导,老臣一定会让她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以后用心服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如今他也是别无他法,只能这样做了。   虽说这样对楚家来说,很失颜面,也会引来笑话,可是除此办法他又能如何?   他不主动提出来,难道要让皇上下旨让他把女儿带回去吗?到时候更加让人看笑话。   而且他总得给太子妃和元家一个交代,也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元家的怒气。   听到他的话,晏子斌微微眯起冷眼,”楚大人,本宫可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这可都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楚云洲心里暗恨,也只能打掉牙往嘴里咽。的确,太子是没做什么,怎么看都是在给他面子。   ”那老臣就谢过太子殿下了。“他磕头继续道,”太子殿下放心,老臣把小女带回去以后,一定严加管教,让她恪守本分、重新做人,绝对不会让她再在太子府生事。“   ”嗯。“晏子斌冷冷的应了一声,随即抬了抬冷硬的下巴,”楚大人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楚云洲这才从地上起身。   看着楚云洲恭敬又充满歉意的神色,晏子斌道,”楚大人,你应该知道本宫并没有要为难你、为难楚家的意思,只不过侧妃的做法让本宫也很是为难,如今太子妃受惊着凉,本宫原本不想打扰你,可你也知道太子妃之父乃本宫恩师,他若找上本宫,本宫也难以交代。所以,还请楚大人莫要说本宫无情,多想想本宫的难处。“   ”是是。“楚云洲赶紧点头应道,”老臣理解太子殿下,老臣不会多心的。“   晏子斌满意的‘嗯’了一声,”如此甚好。“顿了顿,他又道,”楚大人尽管放心,待太子妃病好以后,本宫会尽快将侧妃接回太子府。“   ”是。“楚云洲还能说什么?只有事事顺从的份。见差不多了,他随即开口,”太子殿下,若没有其他事,老臣就带小女先回去了。   “嗯。”晏子斌冷傲的扬了扬下颚,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   走出太子府主院,楚云洲连连叹气。   说实话,他现在都恨不得把那不知死活的东西掐死!   她若安分的待在太子府,哪会生出这样的事来?   他知道太子不可能休掉他女儿,可是太子会为难他。说什么怕恩师责怪,就他晏子斌,何时把人放在眼中过?   他不过是在变相的要他楚云洲欠他人情罢了。   只要他欠了人情,以后他楚云洲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   贤王府   楚雨凉睡了一觉醒来,就听到楚菱香被楚云洲带回楚家的事。   她第一反应就是摇头,替楚云洲叹气。   这还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不管这决定是谁做出来的,那都是一个笑柄。   而且楚菱香才嫁到太子府多久?一个多月而已,就给‘发配’回娘家悔过,这别说在京城,就是在史上都是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虽说她婚后也在楚家,可性质不一样。她是楚云洲挽留住在娘家的,这说明娘家喜欢她、需要她。而楚菱香不同,那是闯了事被人嫌弃的,就好比‘回炉重造’,太子府这摆明就是对楚菱香这二货不满意啊。   也算楚菱香幸运,有楚云洲这么一个爹,要不然就不是‘回炉重造’了,那肯定是直接被扔出去了。   不过呢,楚菱香被抛弃肯定是早晚的事,现在太子不能人道,也不知道何时能好,如果说他哪天变正常了,这楚菱香还有活路吗?   对于一个横竖都要死的人,她觉得没必要关注太多,还是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才是。   自从他们从外面回来之后,夫妻俩一直住在贤王府。楚云洲也没再派人来请他们去楚府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菱香回了楚府的原因。   这后面一段时日,楚雨凉过得很平静。虽说生活的空间比不上外面的田园风光,但是没有闲杂人等来叨扰他们,这日子过得也算顺心。   之前她还担心嫁给晏鸿煊之后,宫里的那几位长辈很难伺候,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自己有些想多了。   她嫁给晏鸿煊好几个月,宫里的人提都没提过她楚雨凉,更别说要她进宫了。反正她早就发现了,那些人都是当她家男人不存在的。只要晏鸿煊不插手朝中的事,那他们就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就跟不认识他们夫妻俩一般。   尽管在很多时候,楚雨凉很为晏鸿煊打抱不平,总觉得他这样过很受委屈。爹不疼、奶奶不爱,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亲情在他身上似乎是一种奢侈。可是渐渐的,她也想通了,这样也好,至少他们的日子过的安稳。   总比今天遭人暗算、明天遭人陷害为好。   ……   这日,佟子贡又到了贤王府,并把晏鸿煊带走了。两个人上午就出了府的,可是到了晚上也不见晏鸿煊回来。   楚雨凉也没睡,就在房里坐着等他。   岳嬷嬷催了她好几次,“王妃,您早些歇息吧,王爷他会回来的,奴婢替您等他就是。”   楚雨凉坐在桌边打盹,听到她关心的话,朝她摆手,“岳嬷嬷,你明天还要做事,你下去休息吧,我再等一会儿就去睡了。”   等不到他人回来,她始终不放心。不是怕他出去泡妞啥的,只是担心有危险。   眼看着子时已过,楚雨凉等得还是来了些气。这人也真是的,就算今晚不回来,也该给她带个口信才是。他不知道她会担心的吗?   这问题早都说过了,他怎么也不听,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心上?   岳嬷嬷见她不打算睡,也不好再劝,于是又退到外面,继续候着。   楚雨凉撑着下颚,坐着坐着又开始打盹。   只不过这一次,她突然做起了梦——   她梦到自己正在逮一只鸡,不过鸡很调皮,到处飞,鸡毛被它扑腾得到处都是,而她怎么都逮不到。   她不甘心,继续追,越追越上火,越追越恨不得把鸡给逮着杀了。   突然,鸡飞向了墙头,就如同练了轻功一样,飞过那高墙之后瞬间就不见了。   这怎么能行?   楚雨凉不服气,跟着就往高墙飞去——   只不过跃过高墙之后,她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东面那间上了锁的院子。   对这个地方,楚雨凉的印象再深刻不过。想当初,她因为好奇闯进这里,还被晏鸿煊给扔出了贤王府。这事她一辈子都记得。   尽管她对这里很好奇,很想看看那屋子的东西,想确定一下那张玉床是不是同她在现代买的那张玉床是同一款。她有很多次机会都可以来这里的,只不过她一直记得被扔出贤王府走投无路的事,所以对这里一直都有所忌惮。   佟子贡和楚云洲都给她说过,这里放的是晏鸿煊母妃沁妃的遗物,所以她一直都小心谨慎,就怕触碰到他心里的那根玄。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房间,她怔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该马上离开。   而就在她纠结又矛盾的时候,突然一声鸡鸣‘喔喔喔’的打断了她的思绪,让她忽然间从梦境中苏醒了过来,下巴还因此落在了桌面上,疼得她赶紧揉了揉。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夜很浓,今晚又没有星星和明月。   因为被梦境惊了一下,这会儿她是彻底的清醒了。   此刻的她坐在桌边,脑海里想的不再是某个晚归的男人,而是刚刚做的那个梦。   本来她还打算跟晏鸿煊商量一下,让他带自己去看看那间屋子。有他亲自陪着去,估计他就不会有意见了。可自做了刚刚那个梦后,她突然很想去东面那院子,很想很想……   而且越是想,她一颗心跳动的越快。   沉默片刻,她起身朝门外走去,打开房门,果然,岳嬷嬷还在外面候着。   “岳嬷嬷,你下去休息吧,我也想休息了。”她朝岳嬷嬷轻道,“都别等了,王爷身边有程护卫,他回来程护卫会服侍好他的。你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最好不要熬夜,知道吗?”   岳嬷嬷看了她一眼,见她说的认真,于是这才点头道,“王妃,那您先休息吧,奴婢等您熄了火再下去。”   楚雨凉也没再说什么,关上房门,然后进去把油灯给熄了,不过她没有上床,而是在床边坐下。   岳嬷嬷有武功,走路几乎都不出声的,她也不确定岳嬷嬷什么时候会离开,所以只能多等片刻。   坐了差不多一刻钟,她觉得差不多,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往房门口走。   透过门缝,外面已经没有岳嬷嬷的身影。   她有些不放心,又把门打开了一点,贼兮兮的偷看了一下四处,外面的花园里很安静,点着灯笼,所以看得清楚,并没有一个人。   松了一口气,她这才轻手轻脚的跨出门槛,然后又轻手轻脚的转身把房门关好。   ……   寂静的小院,许是多年不住人的缘故,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带着一丝凉意,温度似乎都比其他地方要冷上许多。楚雨凉出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所以只穿着一件单衣就来了。   想到刚才那个梦,看着同梦中一摸一样的场景,她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虽说这里阴风怪气,给人感觉不舒服,可是她也没有生出要跑的意思。   她不怎么相信那种东西,就算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她都只认为是自己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张玉床的原因。   咬牙,她抬脚朝那扇上锁的房门走去——   这老旧的锁并不能阻挡她的粗暴,手刀用力一劈,锈迹斑斑的老锁应声而裂。   楚雨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将房门推开了。   一股透心的凉意扑面而来,站在房门口,看着漆黑的房间,她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毛骨悚然,而是感觉像是置身在冰窖之中,似乎整个人被冷冰包裹住。   屋子里很黑,什么都看不到,加上天色阴沉,想借点月光都不行。好在她带了蜡烛和火折子,从袖袋里摸出这两样东西后,她就蹲在地上开始点火。   视线开始明亮,屋子里的一切也清楚的呈现在她眼中。   这一看,让她不由得有些惊讶。还以为这里会像个杂货铺一样放着许多东西呢,毕竟佟子贡和楚云洲都说这里放的是沁妃的遗物,是遗物就不可能只有一件啊,一个人生前用过的东西都可以叫遗物,这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惟独就一张床……   她拿着蜡烛缓缓的走近,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床。   说熟悉,那是因为这张床的样式和她在现代买的那张玉床一摸一样,同样的造型,床身上同样的浮雕、同样的高度、同样都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说它陌生,那是因为这床的色泽跟她那张不一样,这张床黑乎乎,就如同很脏似的,不是那种布满灰垢的脏,而是玉质看起来很脏。   她走过去,蹲在地上,抬起的手莫名的颤抖着,抚摸了上去。   是……   这就是她买的那身床……   她现在才想起,楚云洲说过沁妃是死在这张床上的,而沁妃是死于大火之中……也就是说这玉床之所以会变成这副丑样,像是沟里挖出来似的,那是因为被大火烧过!   从进门到现在,她就一直看着这张让她朝思暮想的玉床。看着看着,她视线就开始迷糊,然后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涌出,一颗一颗不断的洗涮着她的脸颊。   心从刚开始的剧烈跳动到此刻的心酸复杂,她一时间脑子里空空的,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欣喜吗?感动吗?   没有……   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很难受,甚至有些后悔不该到这里来,不看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难受劲儿。   早在几个月前,她要是见到它,指不定会有多高兴,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跳上去睡上一觉,或许这样就能回现代了,就能回归到自己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中去了。她依旧做一个小小的科研人员,依旧过着平凡而简单的生活,可是如今……   回不去了!   这里有她挂念的人了!   前阵子她都还在想象要是见到这张玉床她会如何做?   其实那只是想象,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再爬上这张床……   想着这里被她牵挂的人,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   她不想回去了,她想在这里陪他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她还没有给他生孩子……   他们幸福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仰头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她将脸上的泪水擦去,准备离开这里——   只是转身那一刻,她突然定住,犹如被点了穴一样僵硬的站在原地,神色惊讶的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房门口的男人。   “你、你回来了?”回过神,她有些结巴的问道。心虚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这男人的脸色极度难看,那双墨眼冷冽无波,一点温度都没有,让她觉得好陌生。想起上一次的情景,她心里莫名的有些打鼓。   这一次,他不会再把她给扔出去了吧?   晏鸿煊杵在房门口的身子也是僵硬的,只不过他身上散发着很沉冷的气息,那温度似乎比那张玉床还冰冷,敛紧的眸光冷冽的盯着女人还沾着泪水的脸,紧抿的薄唇突然轻启,“想回去了吗?可是需要本王送你一程?”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肯定是误会了,于是赶紧上前,“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说我——”   “听你说?”晏鸿煊忽而扬唇,平日里他对她潋滟迷人的笑此刻变得很陌生,那熟悉的唇角勾勒起的弧度像是一把弯刀突然刺向楚雨凉,他低沉的嗓音更是陌生的让楚雨凉心生胆怯,“听你说有用吗?你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要回去吗?别跟本王否认,本王早就看穿了你的心思。”   “不是的……”楚雨凉伸出手想抓他的手。   可晏鸿煊却快一步的避过她的触碰,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抬手指着房中那张曾经被大火烧成黑色的玉床,他眸中的冰冷突然变成了熊熊的火气,冷冽的嗓音突然低吼起来,“都被本王亲眼看到了,你还敢否认?楚雨凉,你当真以为本王是傻子么?你从来不敢对本王许诺任何话,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打算要和本王过一辈子!你早就打算好了,早晚有一天要离本王而去,是不是?你别给本王否认,你想什么本王都一清二楚!”   他突然的激动让楚雨凉也忍不住急了,“晏鸿煊,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听我把话说完?”   晏鸿煊紧攥着双拳,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泛着猩红的眸子又恨又怒的瞪着她,继续低吼,“你什么都别说,本王不想听你解释!你要走是吧?那好,本王成全你——”   语毕,他猛的转身冲出了房门——   “晏鸿煊——”楚雨凉想都没想的追了出去。   可门外已经看不到任何身影。   “晏鸿煊——”   她提起裙摆,赶紧往院子外跑,一边跑一边高喊。   很快,她的声音就把巡逻的侍卫吸引了过来。   “参见王妃。”几名侍卫整齐而严肃的向她行礼。   “你们有没有看到王爷朝那边去了?”楚雨凉急声问道。   “回王妃,小的们并没有看到王爷。”最前面的一名侍卫恭敬的回道。   楚雨凉唉了一口气,也不和他们多说,赶紧往他们住的xx院跑。   可是卧房里、厅堂里都没有那熟悉的身影,就连茅厕楚雨凉都去找过。   不得已,她只好把院里的下人都叫了起来,和她一起在府里找人。门外的侍卫也都问过了,都说只看到晏鸿煊刚回府不久,但并没有看到他再出府。   这一晚,楚雨凉一直坐在厅堂里,直到天亮。   看着她愁苦的神色以及脸上的倦容,岳嬷嬷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劝她了,“王妃,您先回房休息吧,王爷回来了奴婢会来叫醒您的。”   楚雨凉淡淡的摇了摇头,有些哽咽的道,“岳嬷嬷,你别管我,我就想坐一会儿。”   她现在真是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该向他坦白她的底细……   那男人有多偏激她又不是没领教过,她就不该把什么事情都给他说的!   是,这一次他是没把她给扔出府,可是他却带这误会跑了,连她一句解释的话都听不进去,这混蛋,还能再冲动点吗?   他也不想想,她要是真的舍得离开,早都离开了,哪需要等到现在。他可以对自己没自信,可是不能对她不信任啊!   她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他这甩手就走的毛病真的该好好治治!   ……。   晏鸿煊这一离开就是两日,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程维当天晚上都同他一起不见了。   平日,晏鸿煊也不怎么外出,他生活简单,朋友少不说,也从来不找乐子。楚雨凉等了两日都不见他回来后,就派人去安定候府询问。可安定候府的人都说贤王两天前去过他们府上,但晚上就离开了,并没有看到他再到安定候府。   从心急到失落,从失落到气愤,这几天,楚雨凉睡得少、吃得少,火气也是蹭蹭的往上飙。   第三日,依旧没见到晏鸿煊回府,她气的连东西都没收拾,就偷偷离开了贤王府回了楚府。   楚云洲见她突然回来,且还是一个人回来,很是诧异。特别是看到她一身疲惫就似劳累了许久的样子,更是担心的连番追问,“凉儿,出何事了?王爷呢?怎的不见他同你一起回来?”   楚雨凉起身把他往房门外推,嘴里烦躁的回道,“你别问,什么都别问,我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楚云洲又急又怒,“你这是做何?为父问你话呢?王爷呢?他去哪了?”   尽管他猜到有可能是小两口闹了脾气,可是不问清楚他心里不放心啊!   楚雨凉没好气的朝他道,“爹,我求你了,你别再问了,我找了他两三天,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我也不会回来了。你赶紧给我出去,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说着话,她卯足了劲儿将楚云洲推出房门,然后‘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还上了闩。   他要走就让他走好了,最好躲着一辈子都别出现!   别以为只有他有脾气,她一样的有!   ------题外话------   妞们,愚人节快乐!未避免被整蛊,凉子决定今天不上Q,拔网线、关手机~有没有和我一样想法的?O(∩_∩)O哈! ☆、【九十六】居然怀孕了   楚云洲被强行撵出去,气得在楚雨凉房门外拉长了脸。不用说,肯定是女儿和女婿吵嘴了。要不然女儿会一个人跑回来?就算她回来,依照贤王的性子那也是走到哪跟到哪的。   “张海,”他朝身后唤道。   “老爷。”张海走上前应道。   “去贤王府问问看,到底出了何事?”   “是。”   看着张海离开,楚云洲背着手在花园里站了许久,眼前迷人的景致似乎入不了他的眼,那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全是忧色。   听凉儿的话贤王似乎已经有两三日没出现了,这不应该啊!他那么在乎凉儿,怎么会舍得把凉儿独自放在贤王府不理不问?若是其他男子,他还可能怀疑是被外面的女人勾住了,可是贤王……难道是他看走了眼,这贤王也跟其他男子一样都过不了美色这一关?   可这也不对啊,他们夫妻俩才去外面游玩了一个多月,这感情就跟蜜里调油似的,哪能说变就变的?   唉--   还以为这一对会让他省点心,没想到还是让人操心……   很快,张海从贤王府带回了消息,焦急的向楚云洲禀报,“老爷,小的去贤王府问过了,就连岳嬷嬷都说不知道王爷和大小姐到底是为何吵架,只说王爷好几日都没回府了。岳嬷嬷还让小的代为传话,想请老爷帮忙寻寻王爷的下落。”   楚云洲听完,纠结的皱起眉。他们贤王府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主子的下落,他一个外人又如何知道?   “还有……”张海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楚云洲一个凌厉的眼神递过去,示意他说下去。   “老爷,大小姐回府也是偷偷摸摸的,岳嬷嬷和贤王府里的人也正在找她呢。不过小的已经跟岳嬷嬷说过大小姐回楚府了。”   “这混账东西!”楚云洲拍桌怒道,“贤王胡闹,她也跟着胡闹?太不像话了!”   这两人过得是什么日子?一个个都当过家家吗?   张海见他怒,也不敢再出声,反正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他一个下人,哪敢去管贤王和大小姐的事,这事也只能老爷出面看能否替他们夫妻化解一些矛盾。   。。。。。。   雅致的闺房中,楚雨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憔悴的脸上带着倦意和疲惫,可是闭上眼怎么都睡不着,就跟以前失眠的那些日子一样,一睡觉,脑子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找了他两日、等了他两日,她现在身心疲惫,也不想再找下去了。人要是故意躲着她,她怎么找都是枉然。更何况她知道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在京城里也没有特殊的人脉,能去哪找?   再这么继续傻傻的找下去,折腾的也是自己,人家不知道在外面过的多逍遥呢,再找下去也是自己犯贱。   是他要离开的,关她什么事啊?   想到什么,她突然起身,去墙角的柜子里翻找出一只小瓶子,这还是那混蛋给她治疗失眠用的。   躺回躺上,她将瓶塞打开,狠狠的对着瓶口吸了几口,然后将瓶口重新塞好。   很快,她闭上双眼失去了意识。   。。。。。。   贤王府的事外人肯定是不了解的,第一,大家对贤王府的关注本来就不高,第二,这是夫妻俩之间的事,就他们夫妻俩知道原因,其他人都不怎么清楚,加上楚雨凉之前就在娘家住了好几个月,这个时候她出现在楚府,也没让人觉得多奇怪。   这日下午,她刚睡了午觉,醒来就听院里的丫鬟来报,说安定候在厅堂里求见,而且已经等候她多时了。   楚雨凉原本想让人把他轰走的,可是想想,这姓佟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绝对不是说轰就能轰的,与其得罪人,还不如看看他到底又想做什么。   厅堂里,佟子贡悠闲的品着茶,一身白袍端的是矜贵优雅,不过那张脸,楚雨凉每看到一次都想拿鞋拔子甩他一次。   吃茶就吃茶,这死东西一直朝丫鬟放电是几个意思?   只能说是死性不改!   “侯爷今日来的可真不巧,王爷不在楚府,你若有要事找他,还是去别处吧。”楚雨凉一边走上主位,一边不待见的说道。   她派人去安定候府找过晏鸿煊的下落,所以在佟子贡面前,她也不需要假装什么。   放下茶杯,佟子贡看向她,玩世不恭的俊脸上突然带着一丝诧异,“贤王妃这是……可是三爷不在身边让你担心了?”   楚雨凉懒理他直勾勾的目光,也知道他是装出来的。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清楚得很,说她憔悴一点都不假。   “侯爷来找我有何事?”不跟他客套,她直言问道。   “也没别的事。”佟子贡突然叹了口气,“就是想过来跟你说一声,你别再找三爷了。”   “嗯?”楚雨凉猛的看向他,“怎么?你知道他的下落?”   “他回封地了。”   “……”楚雨凉睁大眼,一时间脑子里突然空白起来。   回封地了?   呵……   不声不响的就回封地了?   一种被人玩乐的感觉袭上心头,楚雨凉木讷的看着前方,空洞的眼神中已经容不下一切。   他就这样远离了京城,继续去过他的逍遥日子了?   那她算什么?   他们的这场婚姻算什么?   在面对去留的问题上,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留下,只因为这里有他……   可是他呢,只因为误解、只因为冲动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   “贤王妃?”见她神色不对劲,佟子贡突然轻唤道,俊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和担心,跟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差别很大。   楚雨凉被他唤回神,突然扬起一抹笑,“侯爷,我没事,只是最近没休息好罢了。若没有其他事,侯爷请回吧,我身子不适,不便陪侯爷说话,请侯爷见谅。”   她说着话,起身朝他淡淡的福了一礼。   “弟妹?”见她转身要走,佟子贡突然认真的喊她。   楚雨凉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就走出了他的视线。   她需要时间好好整理自己凌乱的思绪……   回到卧房,关闭好房门,上了闩,她一头砸进被子里,捂上头的那一刻,所有的神经似乎都崩断了,所有的眼泪似乎都迫不及待的想冲出眼眶,这一刻,她放声大哭了起来,比那一次被他扔出贤王府哭得还要撕心裂肺……   在这个陌生的异世、在这个京城、甚至在他面前,她一直都过的小心翼翼,到现在,她都还没搞清楚,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记恨她、仇视她,为什么都想给她难堪、恨不得让她去死。就连他、这个被自己当做丈夫的男人、这个她决定要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的男人,他都是如此无情的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何他要这么伤她?一次不够,还要再一次,她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他了?   。。。。。。   一连三日,楚雨凉都没出房门,每天就在房里睡觉,楚云洲越发觉得不对劲,可每一次他想过去同女儿说几句话,但楚雨凉都将他拒之在门外,只称身体不适,不想见任何人。   岳嬷嬷得知楚雨凉回了楚府,就准备跟着过来照顾她,楚云洲让她进了府,可是楚雨凉却隔着一道门板朝他们说道,“爹,让岳嬷嬷回去吧,我不需要太多人在身边,更何况楚府里的人也不少。”   楚云洲在门外喊了好多次,房里都没再有声音,明显就不是不想搭理他们。   不得已,楚云洲只能将岳嬷嬷送回贤王府。   不过岳嬷嬷临走的时候,楚云洲和她商议好了,不管是楚雨凉这方有任何情况还是晏鸿煊那边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向对方说,好让大家想办法,争取让这对夫妻俩早日好起来。   楚雨凉不愿意见人,楚云洲也没法,两个女儿都在娘家,可楚雨凉既不惹事给他添乱,又不大吵大闹让他嫌烦,她心情不好,他能够体谅,所以楚雨凉说不让人打扰,他也尊重女儿没去打扰她。   而今最让他头疼的则是小女儿那一边。   提起楚菱香,楚云洲那真是一肚子火,自他把人从太子府带回来以后,多少人都在背后笑话,也好在那些人知趣,不会跑到他面前当面说风凉话,他咬着牙、厚着脸皮把别人的笑话都抛在脑后,可是被他从太子府带回来的女儿却没有消停,整日里在房里寻死觅活的,气得他都想把人撵出楚家了。   在外面惹是生非、丢人现眼还不够,还要回来折磨他,天下哪有这么不通情理、不知好歹的人?   这日午后,听说楚菱香又在自己院中打骂丫鬟,楚云洲气不过,赶了过去。他自己说的要把女儿带回娘家好好教导,如今的他还真是这样的,几乎每一日都要把不懂事的女儿训一通才行。   。。。。。。   而把自己关闭在闺房里的楚雨凉,在消沉了几日之后总算肯打开房门了。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憔悴不已的女人,楚雨凉嘴角微微勾起,自己都忍不住嘲讽自己。   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罢了,也值得她这么惦记?   她现在是在异世罢了,接触的人和事不多,所以想调节心情很不容易,若是换做在现代,她估计早都把那男人忘了。这地球谁离了谁难道还过不下去?   虽说初恋最美好,可是在现代,有几个人是和初恋牵手走过一辈子的?人家不也照样活得有滋有味?   为一个动不动就把自己撇下的男人伤心,不值得。这几日就当她犯贱吧,所以才会躲着去想他。   但从今以后,她楚雨凉可不会再作践自己了。   翻出那些买回来却从来没用过的胭脂水粉,她给自己上了一个素雅的妆容。铜镜里,方才那个憔悴的女人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变得娇艳夺目。   巴掌大的小脸,娥眉柳黛,明眸皓齿,那张脸粗略一看并不绝色,可那五官却处处精致无可挑剔,她不是妖艳型的女人,但绝对是那种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的女人。今日,过于白皙的肌肤因为上了妆的缘故,泛着淡淡的桃红色,抿唇一笑,真正算得上笑面如花、动人心魄的大美人。   走出闺房,她找去主院主动找上楚云洲,因为她知道这老头儿这些日子来都惦记着她的情况,现在也就只有他才算是最在乎自己的人了。如今挺过了被男人抛弃的难受劲儿,怎么的也该来跟他说一声。   见到她来,楚云洲很惊讶,赶紧上张海给她搬凳子上茶,自己还从书桌后起身坐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关心的问道,“凉儿,可是还在生王爷的气?”   楚雨凉摇头,抿着唇对他笑了笑,“爹,我已经没生他的气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楚云洲很自责的道,“为父派了人在京城四处打听他的下落,可是……他好像不在京城。”   楚雨凉轻道,“爹,他是没在京城,我忘了给你说,那日安定候来府中找我,就是告诉我他人已经回封地去了。”   “什么?”闻言,楚云洲又惊又怒,“他、他就这样回封地去了?他、他……他怎能如此?”   见他比自己还激动,楚雨凉不得不反过来劝道,“行了,爹,你也别惊讶了,既然他都走了,说什么也没用了。咱们以后能不能别提他或者少提他?我现在只想听点高兴的事,要不然我只能继续回房里待着。”   楚云洲赶紧应道,“好好,爹不提他了,你也别动不动就把自己关房里,爹看着你那个样子,爹心疼。”   楚雨凉暖心的一笑。   楚云洲接着叹道,“也不知道你和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既然你不想说,那爹也不逼你,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爹不想管那么多闲事。爹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你能过的好,不管王爷他待你如何,爹都希望你能好好的。爹把楚家交给你,也是希望你别把娘家忘了、也别把爹忘了。就算其他地方容不下你,但这楚家依旧是你的家。”   楚雨凉眼眶红红的对他点头,想说话,可是嗓子突然间哽咽住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楚云洲说完那番话,也是真的没再提那些让楚雨凉不开心的事了。在他看来,女儿过得不快乐,那也是他造成的,要不是他执意要把女儿嫁给贤王,女儿哪里会人冷落至此。   如今他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   他也不怨贤王,那样的男人本来就让人难以理解和琢磨,看似低调冷漠,可却不是人人都能掌控得住的。他唯一要怪的就是自己!   是自己眼瞎了才觉得那个男人可信,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才会觉得那个男人会对女儿一辈子好。   男人,有几个能做到从一而终、不离不弃的?   就连他都做不到,他娶韩娇过门的那一天就已经背叛了萍儿。他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有何资格去要求他人?   也幸好女儿明事,没跟他大吵大闹,甚至一句责备之言都没有,她把委屈和难受都让自个儿受着,他看在眼中疼在心里……他向萍儿立誓,不管如何,他楚家、他楚云洲都是凉儿的靠山,哪怕凉儿真正的被贤王抛弃,他都绝对不会弃凉儿于不顾。   这边楚雨凉的‘自愈’让楚云洲松了一口气,而他也正在考虑要不要写封信派人给远在封地的王爷女婿送去,不管如何,都该给他女儿一个交代,哪怕就算不要她女儿了,也该留个休书之类。他不会去求贤王回头,其一,这桩婚事本来就是贤王得益,他楚云洲的女儿哪怕被休再嫁都不是难事,只要他开口,多的是男人上门提亲。其二,贤王不声不响的离开京城,这对她女儿、对他、对他楚家都是一种侮辱,他走得干脆利落,他楚云洲阻止不了,但他也不会去求着他回来。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抛弃了他的凉儿,就已经没资格再拥有他的凉儿了……   正在这时,张海又来报,“启禀老爷,三小姐又在房里摔东西了。”   对楚菱香,楚云洲现在真是头痛至极,罚也罚了,骂也骂了,可那无知的混账东西非但不知悔改,那天还当面对他说她要做太子妃,险些没把他当场气死过去。   听完张海的禀报,楚云洲想都没想的就朝他摆手,怒道,“她要摔就让她摔去!哪怕她说要寻死,你们都随她去!”   他脸上的怒意楚雨凉都看在眼中,见张海要走,于是对楚云洲说道,“爹,不如让我去看看,我倒要看她想做何?”   楚云洲愁眉苦脸的摇头,“凉儿,你是有所不知啊,这混账东西居然要我想办法让她做太子妃,你说我该拿她如何办?”   楚雨凉一听都有些想乐,“爹,你就当她是疯言疯语罢了,何必放在心上?”   楚云洲气得直叹气,“唉!她要真是疯言疯语我也就忍了。可是她若一直怀有这心思,你说我还敢把她送进太子府吗?”   楚雨凉好奇的反问道,“她这些话有没有对外说过?”   楚云洲摇头,“应该没有。她也是那天气极之后才对我说出口的。”   楚雨凉安慰的朝他道,“好了,爹,她的事还是让我来处理吧,你也别为这些事心烦了,这又当爹又当娘的你也不觉得累得慌?”   楚云洲揉起了额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   楚雨凉给张海递去一眼,示意他带路。   楚菱香这么搞下去,绝对会出事。她一个人想死就算了,问题是她也姓楚,这要真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出来,那她楚雨凉也要受她连累。要知道,她可是看过大晏国的律法的,好多罪都是惩罚整个家族,俗称株连九族。更何况是身在皇家,一言一行那都得相当小心。   她这个贤王妃因为贤王的关系不受人重视,所以得到的关注度不高,她可以不用忌惮那么多。可她楚菱香不一样,她身在太子府,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呢,处在那样一个位置,她不知收敛、低调、处处谨慎小心,反而言行嚣张狂傲,甚至大言不惭,别说楚云洲头痛,就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要闹是吧,她陪她一起闹!   要发疯是吧,信不信她比她还要疯?   反正现在她心情不好,正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   楚菱香之所以在闺房里发气,就是因为楚云洲对她下了禁令。   她被带回楚府已经够让她委屈了,而今她连门都出不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气?   特别是那天听说安定候来了楚府,她更是想出去见他一面,可是却被侍卫拦着,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就在自家府中,可是却被人隔阻,她一气之下还打了侍卫一耳光。   自从嫁去太子府,这一个多月的日子里,她过得其实并不好。一方面她想得到太子的看重和宠爱,可另一方面她却庆幸太子没有要宠幸她的意思。白日她想的是如何在太子府立足,晚上,在无人的夜里,她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苦恼、让她难受,可她却摆脱不了。她很清楚她和安定候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自从那纸赐婚的诏书一下,她就知道他们再没有可能了。她接受了安排,也默认自己做家族的棋子,可是难道看一眼那个男人都不行吗?   她只想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想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日子,想着他曾经在她耳边充满深情的甜言蜜语,想着他们在一起的一点一滴,她怎么都割舍不下,如今的生活并不是她甘愿想要的,她活得好累,唯一能安抚她的就只有那些他们在一起的美好回忆了……   可是爹却把她关在屋子里,哪都不让她去!   看着一室的狼藉,楚菱香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她现在过得真的好痛苦……   她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有着别人羡慕的身份,可是她却活得一点都不快乐,每一日都在备受煎熬,像是生活在地狱中。娘亲不在身边,大哥手中无权,也不能帮她什么,祖母被迫出家,也不能再帮她出头,嫁入太子府,她还得忍受太子妃踩在她头上,在感情上,她更是过得痛不欲生。心爱的男人明明触手可得,可是却被迫和他分离,如今更是连见一面都不易……   这种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门外强烈的光线刺激着楚菱香含泪的双眼,让她顿生不悦,待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她几乎是抓狂一般的低吼道,“你来做何?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呵……”楚雨凉干笑,非但没按照她说的离开,反而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她房间,在每个角落打量片刻后,这才走到她身前,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笑道,“楚侧妃这是做何啊?要撒气嘛也应该去太子府才是,你看看,被你摔坏的东西可值不少银子呢,你现在身份是高贵了,可是你不能糟蹋娘家的银子啊。”   “楚雨凉!”楚菱香擦干脸上的泪痕,从地上起身,双眼赤红的怒道,“你给我滚出去!”   楚雨凉嘲讽的扬起嘴角,“滚出去?楚侧妃,你是做了太子侧妃后变糊涂了吧?我手中可是有楚家的钥匙,这代表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别在我面前叫嚣,有资格叫人滚出去的是我,而不是你。”   “你?!”楚菱香被她堵得脸色发青,美目中充斥着恨意。   “别这么盯着我,要不然我以为你是在羡慕我的美貌。”楚雨凉一边笑一边把摔在地上的凳子放好,然后屁股坐了下去。   “楚雨凉,你到底来做何?”楚菱香恶声恶气的问道。   楚雨凉把手抬到自己的眼皮下,惬意的欣赏起自己的纤纤玉手,“我不做什么,就是闲得太无聊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三妹你,顺便向三妹学习一下‘不知好歹’和‘自不量力’。   “你--”楚菱香抬手又憎恨又厌恶的指着她。   不过楚雨凉没给她恶口的机会,先一步将她打断,“楚菱香,别这么指着我,你要把我惹急了,我可是能做主把你扔出去的。”   楚菱香身子都开始哆嗦了,不是害怕,而是被气的。   看着她想怒又不敢怒,原本美艳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楚雨凉表示很满意。   “楚菱香,说实话,你这地方还真没人想来的。不是为了来‘点化’你,你以为我想看到你?你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在别人看来,你楚菱香是太子侧妃,高高在上,可是在我楚雨凉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值得你嚣张狂傲的?”   楚菱香放下手指,突然挺起腰、扬起下巴,高傲的冷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太子侧妃?那就请你对我客气点。”   楚雨凉看她那样子,直接被逗乐,鄙夷的用眼神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好几遍,才哧道,“楚菱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高傲的自信是从何而来?是什么让你如此有自信?甚至还想做太子妃。”   楚菱香美目中渗着怒火,“怎么,难道我不配吗?你是嫡女,可我也算楚家的嫡女,为何我就不能做太子正妃?”   楚雨凉起身朝她走过去,围着她走了一圈,然后摸着下巴,点评道,“楚菱香,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的确没什么让人看得起的地方。你说你是嫡女,可你不是长女啊?再者,你有什么本事做太子妃?你以为凭爹的势力就能让你为所欲为?”   楚菱香不服气的道,“就凭现在的太子妃太无能,简直就是一个废物!”   “哈!”楚雨凉乐,跟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她脸上浮出的自信,“不是我要打击你,楚菱香,你平日都不用镜子照照自己吗?咱先不说太子妃配不配做太子妃,就拿你和太子妃相比,你连她一成都比不上。”   “你狗眼看人低!”许是太气愤被人看低,楚菱香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我哪点比不上姓元的女人了?”   “哪点都比不上。”楚雨凉直言不讳,压根就不打算给她面子,“太子妃看似软弱,可品貌极佳,别说是你楚菱香比不过,就连我楚雨凉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倍感自卑。人家一看就是出自名门,就凭她爹太傅大人,她这个太子妃的才情就不会在你我之下,更何况,人家那容貌,可以说在大晏国就没几个女子比得上的。楚菱香,你到底哪样胜得过人家的?”   “你、你……我……我……”楚菱香一时间突然结巴起来,那脸色更是忽青忽白的,煞是好看。   楚雨凉撇嘴,“别你啊我的了,我要是你,早都找面墙把自己撞死了,长这副怂样还想跟当今第一美女之称的太子妃比,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她优雅的转身,不过抬脚之前又忍不住回头,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连语气都变冷了,“楚菱香,我警告你,这里是楚家,现在是我说了算,你若安分点,我可以容你在楚家暂住一段时日,你若再不知好歹,倘若继续去惹爹心烦,我告诉你,不用爹招呼,我就敢把你给扔出去,这辈子你想再依靠楚家,门都没有!我楚家养猪养狗也不会养你这种白眼狼,不知为家族增光,只知道任性妄为,你这种人就算死了也不值得人同情!今日算是我对你的一番警告,你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去就算了,但从今日起,你若有半点让我看不下去的地方,我不会对你客气的,想死我都成全你!”   语毕,她甩袖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楚菱香的房门。   不是说只有楚菱香对她才有恨,她对她同样也是恨的,就凭她那恶心的娘韩娇曾经对她所做的一切,她今日都可以弄死她来解恨!   不对付她不代表她就心软,而是她觉得没必要,一个早晚都会死的人,她若提前动手,也太脏了她的手了。其实她只要把她和安定候的事一宣扬,等待楚菱香的绝对是杀头的大祸。   可是……这样做似乎对安定候太残忍了。他们的事一旦公之于众,安定候也脱不了干系。看在他玩弄楚菱香一场的份上,她勉强记他一功。   不要怪她心狠,眼睁睁看着楚菱香被人玩乐而幸灾乐祸,实在是他们这些人应得的报应,心都安不好的人,她所得到的一切痛苦都是报应……   在楚雨凉离开之后,楚菱香就瘫坐在狼藉一片的地上,看着空空的房门口,她美目中再次灌满了泪,被人羞辱,如此给她难堪,可是她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楚菱香自来到这个世上就没受过一丝委屈,哪怕她只是一个女子,可得到的也是数之不尽的宠爱和纵容。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的打击她,也从来没有人给她如此难堪,更没有人对她威胁过半句。   可是在今日,她却被人数落得一无是处,这样的难堪、这样的屈辱、这样的无奈……   偏偏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束手无力的她在面对别人的羞辱时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别人在她面前嚣张、任由别人把她楚菱香踩在脚底羞辱……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   不得不说,楚雨凉就是故意到楚菱香那里发泄情绪的。从楚菱香那里出来以后,她整个人的精神都振作了不少。果然,同人吵架之后这感觉就是爽!   精神好了,她闲来无事,就开始在楚府四下走动,这里看看,那里瞅瞅,心中那股郁气倒也得到了缓解。   有些事尽管痛心,可是还不至于要她的命,她一直都在告诉自己,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有心,再大的事都不算个事。她楚雨凉天生就不是个依赖感情过日子的人,她从小自立自强,没靠过任何人,不也一样活了二十多年,一个不重视自己的男人而已,她要真拿得起放不下,那她也真是白活了两世。   在楚府逛了一圈,她才去楚云洲那里。   得知楚菱香消停了,楚云洲也松了一口气,不过气恨还未消,一个劲儿的痛骂,“她就是如此不知好歹,不给她一顿教训,她就是不知道收敛!”   楚雨凉只是听着没搭他的话。   看着楚云洲对楚菱香恨铁不成钢的痛恨,她不觉得这个爹有多可恶,反而对他多生了几分敬意。   天下父母,有几个不盼着儿女好的?恨之深、爱之切,用在楚云洲身上再合适不过。想他一个手握兵权、让世人称赞并敬仰的英雄人物却整日为女儿的事忧心,这也真是难为他了。   那楚菱香如此任性,虽说跟韩娇和王氏的溺爱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她自己的原因,屁股和脑袋长反了才会变成这样。   许是太无聊了,不知不觉楚雨凉就听楚云洲痛骂了半个时辰,等她回过神来时,都对楚云洲佩服得不行。这简直就是老爹变老妈的节奏啊!他这么能唠叨,他那些手下知道吗?受得了吗?   “行了,爹,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明日再来听你继续骂她。”打断楚云洲的声音,她放下茶杯,准备起身。   “……”楚云洲似是才发现自己话太多了,所以面上浮出一丝尴尬。不怪他啰嗦,而是最近太心烦了,难得女儿在此陪他、安静的听他倾诉,他一下子就管不住自己的嘴说多了些。   也不知道楚雨凉起身太快还是怎么的,就在她站直身体的那一刻,突然一阵眩晕感汇集大脑,让她眼前一黑,突然毫无意识的朝地上栽去--   “凉儿--”书房里,瞬间传来楚云洲惊声呼唤的声音。   。。。。。。   楚雨凉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脑袋里还有些晕晕沉沉的,加上听到楚云洲和一陌生人正在一旁说话,她也就没出声,顺便听听他们说什么。   只听那陌生的声音道,“楚大人,恕小人直言,大小姐身子本就虚弱,如今怀有孩子更应该加倍小心才是。小人替大小姐号出喜脉,可是却这脉象却极为不稳,这以后,您得叮嘱大小姐多照顾好自己,否则极易导致胎儿不保。”   楚云洲神色凝重,两道浓眉锁得紧紧的,一脸的揪心,“谢大夫提醒,老夫会照顾好小女的。”   尽管楚雨凉只是听到两句片段,可是人已经傻透了,两个人的对话就犹如一道惊雷般劈在她头上,劈得她像是丢了神魂一般,脑子一瞬间全乱了。   她居然怀孕了!   她居然怀孕了!   ……   她来到这个异世之后,月事一向不稳,也就成亲之后用过晏鸿煊配的补药后才有所好转,而且上上个月才有所好转的,那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去太子府‘做贼’的时候……   这后来她一直就没来月事,她也没多想,毕竟以前也出现过这样久久不来的情况,谁知道居然、居然是怀孕了……   想到这,她眼睫颤了颤,滚烫的泪珠突然从眼角溢出。   老天非得这么和她过不去吗?   她现在都无力怨恨了,这摆明就是要玩死她的节奏……   一边默默的流着泪,她一边将双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好可笑,她自己的身子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她不知道也就罢了,而那个男人也不知道……   “凉儿?”楚云洲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   楚雨凉这才回过神木讷的望着他,那名大夫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凉儿,你、你都听到了?”看着她眼角流淌出来的泪,楚云洲眼中带着一丝紧张,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怕她有什么不好的反应。   “嗯。”楚雨凉哽咽的应了一声。之前她盼着能有个孩子,如今孩子有了,可是她没有一丝喜悦,心里就跟吃了黄莲一样,全是苦涩的味道。   孩子的爹都不在,甚至弃她而去,她有了孩子又如何?   楚云洲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下,用衣袖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着急的说道,“凉儿,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养胎知道吗?大夫的话虽然说的有些严重,可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爹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这孩子就算姓晏的不管,爹也会管的。你说的不要再提他,爹不提她,爹只管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题外话------   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包子。呜呜。 ☆、【九十七】为夫知错了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楚雨凉鼻子一酸,眼泪如泉涌,顷刻间两鬓的发丝全被泪水浸湿。   她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哭,而是为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在她记忆中,他楚云洲何时这么紧张过一个人?何时用过这样温柔的声音哄过一个人?平时就算他也有忍俊不禁想笑的时候,可是都会用严厉的神色去掩饰自己的失态,就为了他那不可毁的男人尊严。   她真被他感动了!   甚至被他感动得都想笑了,当初她要是偏执的不认他,是不是就捡不到这样的爹了。   “爹,我没事……”她一边哭一边笑,哽咽的出声想安慰他。   “没事?”楚云洲皱着眉,又担心又小心的盯着她的样子,“没事你做何还哭?”许是想让她心里不要有包袱,也顺便证明自己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他随即翻脸怒骂道,“都是爹的错,爹就不该把你嫁给那种混账东西!凉儿,以后别再想他了,好好把身子养好,把孩子生下来,就算那混账东西回来找你,我们也不理他!以后啊这孩子就是我们楚家的,我还要让他姓楚,气死那混账东西!”   “噗!”楚雨凉飚着泪都忍不住喷笑起来。别这么逗他行不行?她还想好好哭一场呢。   “凉儿。”见她真正的笑出了声,楚云洲又赶紧拿衣袖给她擦眼泪,语气也突然变温和了,“听爹的话,千万别做任何傻事,知道吗?爹可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管外人如何看,爹都是向着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不要让爹也跟着难受。”   “嗯。”楚雨凉含泪的对他点头,“爹,你放心,这孩子我会生下来的,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你能如此想爹就放心了。”看着她眼中坚定的光,楚云洲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出门去交代张海做事,楚雨凉躺在床上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她刚刚也是因为太惊讶、太激动所以情绪失控,主要是没心理准备,再加上这阵子发生的事,让她心里混乱,所以在听到有孩子时她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就感觉自己落进了海里一样,有点求生无助的感觉。   不过看着楚云洲紧张的样子,她心里的无措瞬间消了许多,特别是听到他那连番安慰人的话,她就跟抱上了救命的浮木一样,心一下就找到了依靠。   不是说她要利用楚云洲什么,其实跟楚云洲相处这么久,她并没有生过一丝要利用他的心思。她若真有那些心思,那晏鸿煊就不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了,她或许也会变成楚菱香那般嚣张跋扈、不知好歹的人。可是她没有,因为她也知道楚云洲过得并不容易,他的难处不比任何人少。   比起荣华富贵,她贪恋的不过是楚云洲身上那点父爱罢了。   她曾经的爸爸吃喝嫖赌、最后抛妻弃女,比起那个渣的德性,楚云洲尽管不算个好父亲,可是他却是为了生活、为了整个家在努力,一个男人最闪光的地方不就是他的担当么?   至于另一个男人……   她现在见不到他,也不想去谈什么原谅不原谅。   心长在他身上、脚长在他身上,他要想做什么、想要去哪里,都不是她能控制的。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只能成全他。不是说她的心有多大、有多能容忍,而是她觉得没必要……没必要去追着一个拿她不当回事的男人,没必要去对一段可有可无的感情死缠烂打,更没必要学那些女人要死不活。   活一世真的不容易,但她相信,哪怕自己真的一无所有她也一定会活得精彩。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盼着当外祖父的便宜爹,现在肚子里还多了一个孩子。   她岂有颓废、要死不活的道理?   ……   楚雨凉怀孕的事楚云洲也没外传。一来是她肚中的胎儿不稳定,需要静心安胎,二来孩子的爹不在京城,倘若被某些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别说女儿没清净日子可过,这还未出世的孩子恐怕都得面临危险。   别人不知道皇家那点事,他楚云洲为官多年,难道还不清楚么?   之前那名大夫楚云洲花了不少银子将他连同家人一起送去了外乡,为了能不被人发现端倪,他索性让张海去外乡请了一名行医经验颇深的老大夫进府,并且将他安置在楚府的偏院里,还向姓马的大夫许诺,只要他不泄露楚雨凉怀孕的事以及保证楚雨凉顺利分娩,那楚家就负责他余生的生活。   楚云洲做的事楚雨凉都清楚,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她在刚成亲的时候华太后就想让她这辈子都怀不上孩子,如今要是知道她有了贤王的骨肉,估计这恶毒的老东西会不择手段的对付她。楚云洲不可能十二个时辰都在她身边,而且华太后若是随时召见,她根本就推脱不了。   一个华太后就已经让人提心吊胆了,更何况在朝中争权夺势的不止华太后一人。哪怕贤王在朝中一点权势都没有,那些人也容不下他们的子嗣。   这些她清楚得很,她相信楚云洲也是清楚的,所以才会做得如此谨慎。   为了让楚雨凉身边有可靠的人照顾,楚云洲还把那叫月儿和洪安的两人调到了楚雨凉院中。   这两人自从王贞出事以后对楚雨凉就感激得不行,多次向楚云洲表明想报答楚雨凉。   当初月儿被吴晴利用想对楚云洲下毒,以至于被关押了起来。而洪安为了替月儿出气把吴晴杀了,也是犯了人命案。不过想到他俩都是无心而且是出于被逼无奈,楚雨凉的确是在楚云洲面前替两人说过话,希望楚云洲能网开一面。虽说洪安杀了人,可是杀的是心思歹毒、受王氏唆使的坏人,也算是立了一功。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楚云洲发现这两人也算老实心善之人,虽然两个人背地里私通有些不光彩,但起码他们并没有忘记别人给他们的恩情。   于是就把这两人给差到楚雨凉身边。   自从那次眩晕以后,楚雨凉被叮嘱卧床养胎,虽说这种日子无聊又难熬,可是她也怕了。别说她敢出门,就是现在躺床上她也时不时犯晕,虽然不严重,但是很吓人。   别人怀孕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整日都提心吊胆的。没有人恐吓她,就她每日时不时要眩晕一下,都够她恐慌不安了。   这天午后,楚雨凉正在月儿服侍下喝安胎的药,刚喝完就听人说安定候来了。   楚雨凉想都没想就对月儿吩咐道,“月儿,你去跟安定候说,就说我现在没空见他,他有何事就找我爹去。”就她现在这样子,哪敢随随便便出去见人?更何况姓佟的和姓晏的关系好,这两人她现在都不想看到。   “是,大小姐。”月儿一边应声,一边体贴的扶她躺下,“您先休息,奴婢这就去,很快就回来。”   “嗯。”楚雨凉很配合的躺下。   尽管月儿刚到她身边没几日,可是她却极为满意,人性子温柔,做事又勤快,虽说没岳嬷嬷那样精明果断,但做事也稳妥。   佟子贡被拒在厅堂里,却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将月儿给拦了下来。   一身矜贵、风姿卓绝的他用一双邪气的眼睛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丫鬟,那绯红的唇角一直勾着玩世不恭的笑,高大的身躯堵着月儿的去路,那样子,就跟调戏人似的。   “你叫何名字?”他含笑的问道,嗓音磁性又温柔。   “奴婢、奴婢叫月儿。”月儿低着头,压根就不敢看他一眼。   “月儿?”佟子贡复念了一声,像是对她的名字饶有兴致般,“名字挺好听的,不知道月儿姑娘来楚府多久了?”   “回侯爷,奴婢到楚府做事已经有四个月了。”   “这么说你本是府中的人,最近才到贤王妃身边做事的?”   “是。”   “难怪,本候之前没见过你。”佟子贡一脸明了的样子。   “侯爷……”月儿紧张的揪起衣角,声音都有些打颤,“若、若您没其他吩咐,奴婢、奴婢就先退下了。”   闻言,佟子贡这才退开了两步,似乎才发现自己很失礼。   看着离去的丫鬟,他微微眯起眼。那女人很忙吗?   摇了摇头,他决定还是先离开,过两日再来。估计她心中气还没消吧,要不然哪会拒绝见他。   就在佟子贡跟着楚府的小厮准备离开楚雨凉的院子时,突然见到另一名丫鬟领着一个白发须眉的老头匆匆朝他们这边来,而且走得很急,路过他们身侧都未做停留。   不过那丫鬟嘴里催促的话却让佟子贡犹如被雷劈一样伫立在原地都没动了。   “大夫,你快些,我们大小姐又晕了……”   “是是……老夫这就去……”   “大夫啊,你开的那些安胎的药到底行不行啊?为何我们大小姐用过之后还是老犯晕呢?”   “这……这……”   因为两人拐进了长廊,后面的话佟子贡没有再听到。   可就这么几句话,却已经够让他震惊了。尽管那两人说的很小声,并没有要大声嚷嚷的意思,可他是练家子,听力本就比常人敏锐,他敢说他绝对没有听错。   贤王妃怀了身子!   回过神,看着湛蓝的天空上那朵朵白云,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靠着美好的天色,这才平复下自己震惊的心情。   三爷啊三爷,你爱妃肚子里有喜了,你知道不?   你要再不回来,你儿子恐怕会认别人做爹了……   从楚府离开,佟子贡并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贤王府——   ……   一连半个月,楚雨凉提心吊胆的,可还没等她晕厥的现象有所好转,紧接着又出现害喜的反应了。   这一下,可忙坏了她院子里的人,就连楚云洲都险些急白了头。   虽说大夫一直强调害喜是正常的,但谁也不放心啊,主要是她身子并未好转的情况下,又是犯晕又是呕吐,别说她身子原本就虚弱,就算是一个强壮的人,那也是经不起如此折腾的。   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样子,那脸色苍白的就跟得了大病似的,楚云洲那真是急得整晚整晚都睡不好。   若是女儿有喜的事能宣扬就好了,他还可以去向皇上讨几名御医回来给女儿看看,看能否替女儿缓解一些痛苦。可这事他很清楚,根本就宣扬不得。   那些御医都是替宫里的人做事的,要是宫里的人有什么想法,御医只需要耍点小手段,那都有可能要了她女儿的命。她肚里的孩子尽管并不重要,可只要出生,那也是晏家的人,对宫里那几个心眼小的人来说,贤王的骨肉也是对他们潜在的威胁。   ……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府邸中——   因为这里的人早就被调回京城了,如今封地上贤王府中做事的人少了一大半,不过对某爷来说,人少了清净些,正好他现在不想见到过多的人。   转眼,他离开京城都大半个月了,可是这心却一直都没平静过。   决定离开的那一刻,他承认,他是冲动了一些,那时的他什么都没多想,只觉得很气……   他自认为对她已经够好了,可是她为何还要离开他?   她既然早就打算要离开,为何还要来招惹他?   她在一边和他恩爱的时候,一边却想着远离他的办法,难道他在她心中就一点地位都没有,所以才会让她可以轻易的抛弃他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在离开的那一刻,他真的是气晕了头,就想着成全她好了,她要回属于她的地方,那他就成全她!她既然不想和他一起白首偕老,那他也不想再看到她……   可是回到封地,原本以为在这个她不曾出现的地方他可以好好的舔一舔自己的心伤,可是回来了之后他才发现,他所有的想法都太乐观了。   哪怕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可是他依然活在痛苦之中,不管做何事她的身影始终在他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他甚至后悔,他为何要选择离开,为何要去成全她?   他为何不阻拦她,为何不霸道的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从小到大,就算面对再多人的厌恶,他也不觉得自己窝囊过,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好窝囊、好软弱、好没用……   他明明可以阻止的,他明明可以霸道的拥有她的……   这些日子,他不再去关注京城里的事,就怕听到她已经不在的消息……   “爷,属下有事禀报——”   书房大门突然被人撞开,程维焦急的声音比人还先到。   “何事?”太师椅上,晏鸿煊冷眼不悦的朝他递了过去,明显是在责备他没规没矩。   “爷……”许是冲的太急了,程维说话还喘着气。看着太师椅上身形慵懒、神色颓废、就跟病秧子一般没精打采的男人,程维拍着胸,赶紧道,“爷……京城、京城来信了……王妃、王妃……”   “……?!”听着他喘气的话,晏鸿煊猛得直起身,并朝他跨步走了过去,一把拧上了他的衣襟,颓然的神色突然面带震惊,“你说什么?王妃?”   她没走吗?   不!   他亲眼看到她在那玉床前哭泣的,她的眼泪分明就是喜极而泣,她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开他的,她怎么可能还在京城?!   不可能的!   “王爷……王妃、王妃有喜了……”   “……!”晏鸿煊眸孔大睁,还未从楚雨凉依旧留在京城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是一道消息传入他耳中,让他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程维在他震惊沉默下缓过了劲儿,说话也恢复了利索,也不管自家主子是如何一副惊呆样,赶紧将自己刚收到的消息如实禀道,“王爷,贤王府的人带来的口信,已经确定王妃有喜了。只不过情况不妙的是王妃害喜严重,甚至有滑胎的征兆,听说楚大人为此还偷偷在府里养了一名大夫……唉唉……王爷,属下还没说完呢……”   眼前一道人影闪过,忽的就消失在书房门口,程维擦着汗,赶紧追了出去,“王爷,等等属下……”   ……。   楚府   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楚雨凉那真是有种身不如死的感觉。   之前她还能吃下东西,可自从害喜后,她吃什么都吐。就连白开水稍微凉了一些,也能刺激到她呕吐不止。以前她都没这么娇气的,这自打怀了孩子,就跟得了公主病一般,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是运动量太少的缘故,今日趁着天色好,她说什么也要到院里去晒晒太阳。   近身服侍她的丫鬟除了月儿还有一名叫巧儿。   两丫鬟一听说她要出门,都很是紧张。   “大小姐,您可不能出去啊,您身子本来就不好,不能随意走动的。”   楚雨凉都想对着两人哭了,“我要再不出去走走,我都快发霉了。”   月儿劝道,“大小姐,您真的不能随意出去,大夫可是交代过的,要您好好静养。”   楚雨凉皱眉,“我就在门口行不?”   两丫鬟看了一眼房门,又相视了一眼,这才点头,“那好吧,大小姐,就在门口坐一会儿,您可千万别走远了。”   很快,两人抬了一把大椅子到房门口,而且是置放在门槛内,又在椅子上扑了厚厚的软垫子,然后这才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楚雨凉下床。   楚雨凉其实也知道自己没大病,只不过她现在的状况全是因为怀孕所致。大夫也说过了,头几个月要小心谨慎,只要胎儿稳定下来了,以后她不适的症状就会缓减。   她觉得她之所以越来越没劲儿,那都是因为躺太久的缘故。   看着把房门口堵上的软椅,她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她太没用、连怀孕都不争气,还是他们这些人太小心翼翼了?   “巧儿,老爷回来了没有?”坐在躺椅上,她突然朝身侧问道。   “大小姐,奴婢这就去主院看看。”巧儿恭敬的说道。   楚雨凉‘嗯’了一声,“要是老爷没回来呢就算了,要是老爷回来就告诉他我这边的书已经看完了,看他什么时候再给我准备一些没看过的。”   她现在也只能靠书本打发时间了。   “是,大小姐。”巧儿应声退了出去。   “大小姐,你饿吗?要不要奴婢去厨房给你做些吃食?”月儿关心的问道。   “不用了。”楚雨凉皱眉摇了摇头,还叹了一口气,“吃什么吐什么,我现在都害怕吃东西了。”   “大小姐,多少用一些吧。”月儿安慰道,“听大夫说酸梅可治害喜,今早三德管事让人去买了好些酸梅子回来,要不奴婢去熬些酸梅粥,您尝尝好吗?”   楚雨凉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嗯,那你去吧。”   她是一点都吃不进,可是她也知道不能不吃东西,她可以忍受挨饿,就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会挨不了。   月儿也退下了。   楚雨凉无聊的靠在躺椅上假寐,说是晒太阳,可这房门口是面朝南方的,就算有太阳也晒不到她身上。   躺了一会儿,她既睡不着,又无聊得心烦,趁着两丫鬟没回来,她决定去院子里慢慢溜达一圈。   走在花园的青石路上,看着两旁花圃中争先盛放的花儿,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暖洋洋的气息,此时的她突然就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有多久没有如此惬意的赏过这些花花草草了?   从花圃中穿过,她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角亭里。   站在亭子外,看着刷着红漆的小亭子,她突然没勇气走上去。   脑海里情不自禁的就想起许多片段……   曾经,他们有事没事就喜欢在这里玩,曾经,他们在这里嬉笑打闹好不欢快……   可现在,亭子里很冷清,因为她再也没有踏入这里了。   就算她现在出现在亭子里,这里依然冷清。   尝到滴落在唇上的咸味,楚雨凉吸了吸鼻子,赶紧把那些不争气的眼泪擦掉。   她已经尽量在控制不让自己情绪起伏太大,因为一旦她情绪起伏太大,就老想犯晕。   来都来了,她也没打算离开,抬起脚走上了台阶。   “凉儿……”   身后,突然传来低沉沙哑的嗓音,对这声音,楚雨凉再熟悉不过。   她抬起的脚僵硬的放在台阶上,怔愣了片刻,她突然收回脚慢慢的往自己的房间走。   “凉儿!”身后的嗓音突然放大,且明显的追上了她。   楚雨凉只得停步。   身后紧接着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熟悉的气息让鼻塞的她都闻得出来。   那双手依旧习惯性的缠上她腰身,她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体在发颤,就连手臂都在发抖。   她很惊讶,他竟然回京了。   可是她也很平静,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动怒,更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为了跟这么一个男人争执撒气而把自己身子气到,不值得……   “王爷回来了?”她转身,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她不会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就算楚府的人不让他进来,那也是难不倒他的。   “凉儿……”近眼看着她,晏鸿煊神色一惊,心疼瞬间溢满了眼眶,“你、你瘦了……?”   抬起手,抚在她苍白无色的脸颊上,晏鸿煊有种心如刀割的感觉。才一个月,她怎么变成这副样子?身子比以前瘦了,神色憔悴,面色苍白无力……此刻的她,身上没有一处是不让他心酸心疼的。   想到什么,他不给楚雨凉拒绝的机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两指快速的按住她的脉搏。   这一探,晏鸿煊眉头越蹙越紧,高大的身子随之紧绷。   “该死的,你到底是如何照顾自己的?”突然,他低吼了一声。   不等楚雨凉回他一句话,他已经弯下腰将她轻盈的身子打横抱了起来。   门口还摆放着那张躺椅,晏鸿煊心急的一脚将其踹开。   待他将臂弯中的女人放在床上的时候,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晕了过去——   “凉儿!”他心中一惊,忍不住失声唤道。   “王爷回京了?”突然,房门口传来一道沉冷的嗓音。   晏鸿煊没有回头,目光一直都胶着在女人苍白的脸上,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该死的竟然以为她会离开这里!   他该死的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京城!   他该死的竟然没发现她怀了身子!   一个月了……她这一个月到底是如何过的?   楚云洲走上前,站在他身后,脸色极度的难看。尽管没将他拉开,可是出口的话却一点情面都没留,“王爷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凉儿的情况想必不需要老夫说,王爷应该清楚,凉儿她现在不止胎象不稳,且随时都有晕厥的现象出现。若王爷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只会害了她肚中的孩子。”   晏鸿煊紧敛着目光,依旧不为所动,只不过那颗心却跳动的异常快。是惊、是悔……更是对自己的恨。   他怎会如此糊涂?!   “王爷,请回吧。”楚云洲再次冷硬的出声。   “不!”晏鸿煊突然回头,神色激动的冲他脱口而出,“本王就算要走,也会带着她一起!”   说完,他还当真准备将楚雨凉重新打横抱起来。   楚云洲冷冷的哼道,很是不屑他的言行,“王爷,你以为你回来了凉儿就会再像从前那般对你?哼!你也未免太小看凉儿了,你觉得她是那种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晏鸿煊狠狠的抽了一口气,被他的话堵得有些无法言语。是,他们都很清楚,这女人不是个软柿子,她若真舍不得他,早就派人去封地找他了。这一个月以来,他在封地上没有她任何消息,这就足以说明她心里是恨他的,甚至想同他脱离关系。   刚刚在花园里,她虽然对自己笑,可是那笑容太陌生了。她不是在对他笑,她是在告诉他她不想再和他纠缠……   “不管她是否恨本王,在本王没下休书之前,她都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咬牙,一字一字的冷声道。   楚云洲背着手,嘴角扬着一抹鄙夷的笑,“老夫能说王爷太不要脸了吗?不错,小女的确是王爷的妻子,而且你们的婚事还是老夫促成的。可是王爷,你也别忘了,老夫有办法让你们在一起,自然就有办法让你们分开。我楚云洲的女儿哪怕被你休弃,也不愁嫁不出去。”   闻言,晏鸿煊猛的转身,震怒的瞪着他,“你想做何?”   楚云洲冷笑,“老夫不想做何?就想请王爷离开,别再出现碍凉儿的眼。你既然已经弃她于不顾,现在就没资格在这里。你若识趣,老夫还能让你们维持一段时间的夫妻关系,如若不然,那就休怪老夫同你翻脸!哼!反正我也不想凉儿生下这个孩子,你应该知道我若把你们的事闹大,不用我动手,也不用凉儿自己动手,就会有许多人想要这孩子的命!”   “你?!”晏鸿煊脸色铁青,浑身罩满了冷冽的戾气,冷眼愤怒的瞪着他,紧咬着后牙槽,恨不得朝他扑过去一般。   他神情吓人,可楚云洲显然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同样不甘示弱的狠瞪着他。   往日相处甚欢的翁婿俩,此刻犹如仇敌般对持着,谁都不愿意软妥半分。   “咳咳咳……”床上,原本晕睡的人突然轻咳了几声。   “凉儿?”晏鸿煊本就在床边,听到她声音,赶紧转过身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这是他已经习惯的动作,最喜欢把她这样抱着,所以他做得很自然。   可是……他却忽略了被他抱住的女人的心情。   面对他熟悉的亲昵之举,楚雨凉拉长了脸,哪怕想挤出一抹虚伪的笑容都觉得很难。   不得已,她只好朝楚云洲看去,“爹,你明知道我受不了刺激,你怎么还让人到我房里来?”   “凉儿!”听着她嘴里的话,看着她苍白而又冷漠的神色,晏鸿煊忍不住大声喊她。   他知道她心里有气,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他不该,可是……   他真的以为她会在那晚上离开这里!   “爹,让这个人赶紧走好不好?”楚雨凉可怜兮兮的望着楚云洲,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一眼紧抱她的男人,“好吵,我脑袋晕,你赶紧把这人弄走行不行?”   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脾气,她现在真没那个精力去同他争吵,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楚云洲身上。   “凉儿!”晏鸿煊见她是真心不待见自己,顿时就急恼了,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低吼道,“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你能不能听为夫说几句?”   眼看着他情绪失控,楚云洲面色一沉,正准备上前制止,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爹……我、我头晕……”楚雨凉脑袋晃了晃,突然偏头失去了知觉,整个身子也随之瘫软在晏鸿煊怀中。   “凉儿!”晏鸿煊手快的将她搂住,俊脸上全是被吓坏的神情,摸到她脉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王爷,老夫没说错吧,你若再这般出现在凉儿面前,就等同于在要她的命。”楚云洲冷冷的出声,说他威胁他也罢,说他警告他也罢,他现在同凉儿一样,都不想再看到他。   晏鸿煊小心翼翼将怀中的女人放在床上,又替她盖上被子,做完这些他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坐在床头,继续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那张苍白得有些吓人的脸。   说了如此多,见他还不愿意离去,楚云洲顿时火了,“晏鸿煊,你到底想如何?难道你真想让凉儿失去腹中的孩子?还是你想看着她继续这样下去直到死了你才甘心?”   “岳父大人。”晏鸿煊似乎已经沉静了下来,语气也带着几分客气,“不管凉儿如何,我都不会再离开她半步,就算她死,我也会陪她一起。”   看着如今的她,他哪还敢再离开?   都是他的误解才导致这样的局面,他现在也不在意她是否会原谅他,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守着她、看着她、照顾着她……   孩子的事,他会尽力,若真出现意外,他也不会怪她,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要恨的也只能是自己。   楚云洲抬头吸了一口气,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松开又忍不住握紧,最终,他沉着脸转身朝房外走出去。   他承认,贤王回来他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他也知道贤王一出现定是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继续缠着凉儿的,毕竟凉儿腹中有他的子嗣。他身为皇子,怎能不重视自己的子嗣?   现在,他都被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撵他吧,这人又不愿意走,不撵吧,连他看着都眼疼。   行,他说的原意陪凉儿去死,他要是真把凉儿气出个好歹,他定是会让他给凉儿陪葬!   在楚云洲走后一刻钟,楚雨凉再次醒了过来。最近她一直都这样,说晕就晕,说醒就醒,整天就在晕晕欲睡之中度过。   看着坐在床头的身影,她连他脸都没看一眼就转过了身面朝里面。   “凉儿……”她刚转过身,身后就传来男人沙哑的低唤。   楚雨凉闭着眼装死。   要不还能怎么办?   “凉儿,为夫有话想同你说……”身后再次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嗓音。   楚雨凉心烦,撑着身子准备坐起来。   晏鸿煊赶紧伸手将她扶着。   楚雨凉往床里挪了挪,这才眯着眼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他,“王爷,在你说话之前,请先听我把话说完。”   晏鸿煊身子紧绷起来,落在她脸上的眸光也随之变得沉冷。   楚雨凉只是扫了一眼他的神色,随即像是厌恶般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淡声道,“王爷,不管我说这些话你听得还是听不得,但是我都要说,而且必须说。我也不是那种废话连篇、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所以若是我说的太直接,还请王爷莫要动怒。我要说的是——第一,我不会原谅你,所以请你别动不动就在我耳边要求这些,也别做什么事来讨好我,你应该知道,我不吃那一套。第二,孩子保得住保不住我也不确定,但我从来没打算放弃这个孩子。既然他来了,我肯定会将他生下来,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我会伤害他。第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你若不想要,我就自己带着。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毕竟都是他的爹娘,大家都有责任对他好。当然,前提是我能顺利将他生下。第四……”   说到这里,楚雨凉扭头,迎视着他变得锋利的眸光,很平静的摊手,“想必王爷也看到了,我这个样子很不妙,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孩子都不妙。所以我想请王爷高抬贵手,不要再来烦我,你若希望我安然无事,那就尽可能离我远一些。当然,如果你实在是想看着我去死,不想让我和孩子平平安安,你也可以一直这样烦我。我要说的就这么多,王爷请自便。”   “凉儿……”晏鸿煊激动的伸出手,可是在即将要碰到她的时候他突然僵住。连续多日赶路,此刻的他也很是狼狈,嘴角冒出来的青渣都没打理过,那张如画笔勾勒的俊脸像是布满了沧桑,原本锋利的眸光此刻被心疼取代,满眼、甚至满脸都带着痛色和悔色,“凉儿,为夫知错了。”   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楚雨凉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是感动,而是不屑,“对不起,王爷,我不接受道歉。有一句话怎么说的?事不过三。你已经伤了我两次,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对我来说都是伤害,我若再给你机会,也显得我楚雨凉太没尊严了。虽说利刀割体伤易合,可是伤口好了依旧会有一道疤。就算不疼,那也会影响心情的。”   顿了顿,她突然伸手摸向贴身衣物内,摸出一块金灿灿的东西,低头看了一眼,她很平静的塞到晏鸿煊的手中。   “王爷,这东西太贵重,我承受不起,还请王爷自己保管。”   ------题外话------   艾玛,三爷这人缘太不好了,居然把潜水的妞给炸出来了。 ☆、【九十八】换了张脸就可以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手中象征着太子身份的金印,晏鸿煊脸色顿时忽青忽白。   这是他冒着性命危险得到的东西,这块金印代表的不仅仅是他对她的情意,还有更为深远的含义。他想借这块金印告诉她,就算他现在在朝中无权无势,就算世人都看不起他,就算他们现在什么都没有,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只要她看上了……就算那个位子布满了惊棘、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会拼劲全力夺下……   只要她想,他会给她一世荣华……   可是今日,她却毫不犹豫的把金印还给自己……   “楚雨凉!”一声低吼,他突然炸了毛,瞪着女人的眸光都染上了几分猩红,不等楚雨凉做任何反应,他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的朝楚雨凉扑了上去,将她压在自己身下的瞬间,疯狂的啃咬上了她的唇。   她不能这样对他!   他不接受她如此对他!   想和她脱离关系,这辈子他都不会给她机会!   “唔——”楚雨凉都防备着他偷袭,可还是没能逃脱。   那咬在唇上的痛意带着一丝狠劲,像是恨不得咬死她。被他庞大的身躯压着,周身都是他充满暴戾的气息,熟悉而又让人心惊。   她一激动,刚被他咬了两口,脑里眩晕感袭来,她再次华丽丽的晕厥了过去。   晏鸿煊的确是在震怒中,可是心里的怒火还没发泄出来,就察觉到她没了反应。   抱着她柔软而单薄的身子,他突然放开她的唇,脑袋埋进了她颈项中,手臂紧紧的搂着她,恨不得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知道她恨他,看着她今日这副憔悴的样子,别说她恨,就连他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凉儿,为夫这次是真的知错了……”   他不该偏执的以为她会离开,他不该如此的不信任她,更不该放着她一个人在京城里不闻不问……   ……   楚雨凉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某个男人的身影,不过当看着岳嬷嬷在她房间时,她照样也头痛。   岳嬷嬷都来了,那个男人还会走吗?   她都把话说得那么重了,他为何还要留下?他应该像之前一样摔门而走才对!   “王妃,您醒了?”见她睁眼,岳嬷嬷站在床边低声询问道。   “嗯。”楚雨凉想撵她出去,可抬头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心时,她撵人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   “王妃,王爷亲自为您抓了几贴安胎的药,月儿和巧儿正在厨房煎熬,奴婢这就去看看她们好了没。”说完话,岳嬷嬷躬身退下了。   一个月不见,岳嬷嬷还是那个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只不过言行流露出来的小心翼翼比以前还多。   楚雨凉都来不及说话,她就退了出去,躺在床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开的药方子她自然信得过,只不过现在用他任何东西她都浑身不舒服,感觉人还没好,又添了新病一样。   “唉!”   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谁来教教她啊!   就在她做好准备要死赖在娘家准备偷偷生下孩子时,他却突然回来了……   突然,房门被叩响。   “进来。”楚雨凉敛回思绪一边朝门外唤了一声,一边撑着床起身。能敲门的绝对不会是那个男人!   房门被打开,楚云洲背着手走了进来。   “爹,有什么事吗?”楚雨凉懒洋洋的问道,浑身无力。   “好些了吗?”楚云洲在床边绣墩上坐下,关心的看着她,“听说你又晕了,爹不放心。”   “没事了。”楚雨凉虚弱的摇头,“你也知道,我这阵子都这样,只要没大碍,我就当睡了一觉。”   扫了一眼房间,楚云洲突然蹙起浓眉,刚毅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凉儿,现在要如何做?需要爹撵他走吗?”   楚雨凉继续摇头,“算了吧,爹,他那人固执起来也是个不要脸的,你没必要为了我和他撕破脸皮,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就行了。”   楚云洲不解的看着她,“凉儿,你可是打算原谅他了?”   “不是。”   “那你为何要他留下?”   楚雨凉叹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轻道,“爹,留下他不代表我原谅他,只是不想和他争执。反正我们府里也不缺这一口粮,他要住就住吧。”   楚云洲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凉儿,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爹会为你做主的。”   楚雨凉抬头对他笑了笑,“爹,没什么委屈可说的,事已至此,我都已经想通了,所以你也别纠结了。你放心,我和孩子会好好的,你肯定能当上外祖父的。至于他,咱们无视就行了。”   楚云洲叹气,“唉!”   从她这次醒来之后,晏鸿煊一直到晚上都没再出现,楚雨凉也没问他的去向,那是真的把他当空气对待。   她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除了害喜的时候麻烦些外,其他的时候她都还好,心情也较为平静。   岳嬷嬷自下午出现过一次之后,许是知道楚雨凉不待见她,所以也没再出现。但楚雨凉发现自他们主仆出现后,她所喝的药就变了味道,明显就是换了药材。   同样是安胎的药,比起之前马大夫开的,现在她喝的药味道没有那么刺鼻,也没有那么苦臭。   而且晚上喝了那药以后,她睡觉也睡得更沉了。   翌日早上   月儿和巧儿正在为楚雨凉梳洗打扮,岳嬷嬷将早膳送到房里后就出去了,似是不想让楚雨凉对她反感,她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就连做事都轻手轻脚的。   楚雨凉坐在梳妆台边,看着她那谨慎的背影,都忍不住揉了一下额头。   看得出来,岳嬷嬷很关心她,可是她现在真不想同他们有任何交集,那会让她很不自在。   用过早膳,她在两丫鬟的服侍下又准备回床上躺着。   安静的房里,就她一个人。   正准备从枕头下摸本书出来,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来人的气息让她伸到枕头下的手都忍不住颤了颤。   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险些把她眼珠子惊掉。   “你……”一阵凌乱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只因来的男人那张陌生的脸。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晏鸿煊走近,一屁股坐在床边绣墩上。   “我……”楚雨凉直接哑了。   眼前的男人的确是她家那个可恨的男人,那身影、那气息,化成了灰她也认识。可是那张脸……   此刻的她真的觉得有万头草泥马在心中狂奔,这混蛋,以为做个易容术、换张脸到她面前来她就不恨他了吗?   他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你、你给我出去。”她现在骂人都无力了。   男人那陌生的脸绷得紧紧的,眸光阴测测的瞪着她,似是很不满意她撵人的态度,非但没打算要走,反而冷冷的反问道,“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吗?现在我换了副样子,难道还不行?”   “我……”楚雨凉揉起了额头。她不想跟白痴说话!   换了张脸就可以出现在她面前?   这尼玛什么歪理?   “凉儿!”见她又要犯晕,晏鸿煊突然就急了,赶紧坐上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指腹快速的替她揉起脑门上的几处穴位,“你别气……为夫不惹你生气了!”   楚雨凉抬头看着他陌生的脸,要不是被他抱着,她现在真想捶胸顿足再吐上一口老血。   “你、你把我放下去。”她指了指床。   “不放!”晏鸿煊收紧手臂,低下头将脸埋进他脖子中,“凉儿,为夫不要你原谅,为夫只要在你身边就行了。”   “晏鸿煊,我在生气,你是不是眼瞎了看不出来?”   “为夫知道你在生气。”晏鸿煊用脸在她脖子里磨蹭起来,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凉儿,为夫不介意你生气,为夫抱着你你同样可以生气。”   “我……”楚雨凉一头黑线刷刷的掉。气得快呕血的她赶紧把他的脑袋推开,愤怒的瞪着他易容过后的脸,骂道,“晏鸿煊,你气我还不够,你还想把我气死对不对?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性,你是不是想让我被人议论跟其他男人有染?”   哎哟妈,她怎么就遇到个这样的人!   她的话让晏鸿煊怔愣起来,随即他低声询问道,“那为夫不易容,你还会撵为夫走么?”   楚雨凉抬手指了指窗下的凳子,“你、你给我到那边凉快去。”   晏鸿煊不为所动。   楚雨凉忍不住推了他一把,“给我滚开,你要留就留,别来烦我!”   晏鸿煊突然又将她抱紧,脑袋依旧赖在她颈窝里,低沉的道,“凉儿,别这样好么?为夫真的知道错了……是为夫不好,是为夫误会了你要离开……”   楚雨凉有些不争气的红了眼眶,“晏鸿煊,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   晏鸿煊赶紧点头,“好好,为夫不说话了,为夫就这样陪着你。”   如果手中有块砖头,楚雨凉现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他砸过去。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晏鸿煊……我……”   听到她声音不对,晏鸿煊赶紧将她松开一些,而楚雨凉已经忍不住了,脑袋一偏就对着他放脚的位置干呕起来——   “呕——”   “凉儿!”晏鸿煊那脸唰得就白了,被她吓白的。   楚雨凉这时候哪还会去理他,胃里升起的酸腐味挡都挡不住,她现在只恨不得把肚子里的东西倒空。   她早上吃得不多,吐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水,带着一股呛鼻的酸腐气息。晏鸿煊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替她顺着背,陌生的假脸皮上同样看得出来他的心疼和紧张。   对楚雨凉吐的这些东西,他像是没看到一般,也不管自己身上沾了多少秽物,整个心全都落在她身上。   尽管知道她这是正常的反应,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如此难受,他心里就跟猫爪似的,恨不得代替她受这份罪。   待楚雨凉稍停下来,他赶紧将她脑袋抬高,给她擦拭起嘴角上残留的秽物,指腹落在她肌肤上,动作有些急,但也不失温柔。最主要的是他用的是自己的手,而不是其他东西代替。那双浓眉蹙得很紧,整张脸就跟吃了苦瓜似的,好似痛苦的人是他。   楚雨凉一动都没动,垂下的眼眸一直都盯着他白净修长的手指。熟悉的温热感触碰着她嘴角,让她眼眶都红了起来。不是没感觉,只是现在所有的感觉都补不上被他抛弃的痛。   察觉到她呼吸不对劲,晏鸿煊突然愣了一瞬,将她脑袋按向了自己心口处。   他的心窝热乎乎的,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心跳声,让楚雨凉越加心酸。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这样不争气的从眼眶溢出,怎么都止不住……   半响,晏鸿煊又发现怀中女人的不对劲,低头一看,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倒是挺会‘逃避’的,动不动就给他晕过去,动不动就不理他……   其实她这也不是什么病,都是之前服用那些补身的药所造成的。   为了尽快调理好她的身子,他在补药里加了几位烈性的药材,那种药就算要停用也得慢慢来,突然一下子就停用,肯定会有些异常反应出现。   他没想到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有了孩子,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分开,所以他并没有交待岳嬷嬷,也没有跟她说明那几味药不能随便停。   将她轻盈的身子放在床上,掖好了被子,他这才起身去外面让岳嬷嬷进房打扫被她弄脏的房间。而他自己则是另换了一处地方把自己身上的脏污给换了下来,然后才又返回她房中。   床上的女人还未苏醒,睡得不是很安稳,两道细长的柳眉一直都轻蹙着,时不时还会在睡梦中嘤嘤几声。   手掌心疼的抚上她苍白的小脸,感觉到她身上微凉的气息,晏鸿煊低下头,将额头轻抵上她眉心,心口中全是闷痛的感觉。   他们一定是认为他是在乎这个孩子所以才回京的吧?   他若说他现在不想要这个孩子,一定没人相信吧?   抬起头,他看向那平坦的小腹,大手突然摸了上去。   他会尽量保住这个孩子,但若他自己不争气,那也怪不了他们做爹娘的……   ……   楚雨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那张陌生的脸,虽然不丑,可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说你能不能把你那张脸换回来?”一开口她就想骂人。   “……”晏鸿煊愣了片刻之后才想起她先前说的,于是起身默默的走出房门。   一刻钟后,看着熟悉的脸出现在床边,楚雨凉还是想骂人,“你没事别再我面前晃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晏鸿煊本以为她看到自己恢复原来的容貌会高兴的,结果一听到她厌恶的话,那脸色立马就黑了。   他转身,没有朝门外走,而是到了窗下,带着气性坐上了那张大椅子,然后绷紧俊脸,用极度幽怨的眸光远远的瞪着床上的女人。   楚雨凉揉了揉额头,这才背过身假寐。   瞪就瞪呗,以为她害怕?   晏鸿煊没往她跟前凑,楚雨凉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却低估了某爷的耐心。   她在床上躺了一天,人家就坐在窗边瞪了她一天,眼看着天黑了,该正儿八经睡觉了,人还坐在窗下一动不动的干瞪眼。   楚雨凉最后都服气了,要不是他睁着眼,她都以为他在窗下睡着了。   月儿和巧儿两个丫鬟在服侍楚雨凉的时候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不敢上前同晏鸿煊说话,也不敢撵他出去。天黑的时候,服侍完楚雨凉喝完安胎药,两人极有默契的让他继续留在房中,然后跑了。   跑了……   楚雨凉看着两个丫鬟把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就有种被出卖的感觉。要走之前好歹也该为她房里清清场才是,就这么跑了把一个男人留在她房中,她们也太不够意思了!   可对两个丫鬟来说,不跑还能做何?这大晚上的时间肯定是属于他们夫妻俩的,她们继续留下来只会碍事。   楚雨凉面朝着床里生闷气。   房间里很安静,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就是房里的气氛不怎么好,很闷,就跟打雷的天一般闷得让人有些心浮气躁。   许久之后,楚雨凉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   晏鸿煊先是一怔,确定是她在叫唤自己以后,突然从大椅子上起身并快速的朝她走了过去。   刚走到床边,他就开始解起自己的外袍来。   楚雨凉没听到他的回应声,只听到细微的声响,于是转过头,这一看,差点把她肺气炸。   “你干什么?谁让你脱衣服的?谁让你在这里睡的?谁让你上我床我的?你最好给我出去!”要不要这么自觉?还想不想安静的相处了?还能不能愉快的当普通朋友了?   晏鸿煊刚把外袍扔出去就听到她这厉声厉气的话语,那脸绷得死紧,又黑又难看,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被绷出来了。不过他也就僵愣了片刻,随即若无其事般继续脱着中衣,嘴里还很镇定的说道,“是你叫为夫过来的。”   楚雨凉指着房门口抓狂,“我是叫你赶紧出去,别影响我睡觉!”   晏鸿煊脱得只剩一条亵裤,然后往床上一躺。   “……”楚雨凉吓得赶紧往床里缩了缩,主要是不想和他挨得太近。   晏鸿煊也没其他举动,只是挥手用内力扇灭了桌台上的灯火,然后放下了床幔,继续躺在床外侧。   狭窄的空间里,加上一点光亮都没有,身旁还躺这一个赤着胳膊的男人,楚雨凉要睡得着才怪。   于是坐起了身把自己挪到床角去。   漆黑的床上,她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男人的动静,生怕他会扑过来把自己吃了一样。   在心里,她始终有些怕他的。   不是怕他生气动怒,而是怕他乱来。   要知道这男人在床上折腾起人来可狠了,而且他们分开了一个月,他如此不要脸的躺在她床上,要说没那方面的心思,谁信?   楚雨凉猜得也没错,晏鸿煊一躺在她身旁的时候就有些心猿意马。脑子里全是他们曾经恩爱的片段,仿佛就在昨日般,光是想着他身子都开始隐隐发热,那种想碰她的欲。望就跟羽毛轻刷着他的心窝般,痒得让他有些受不了。   他很清楚,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现在离开,别同她在一起。可是,他一点都不想离开她身边,哪怕被她嫌弃、被她恨,他都想赖在她身边。   两个人都没出声,可是气氛却很压抑和僵持。   见她像防外敌一样的防备着自己,最终还是晏鸿煊最先打破了平静,长臂一伸,就将她整个身子勾到了自己身上。   “晏鸿煊,你要敢碰我,我绝对会离开你!”他身上烫热的温度传来,楚雨凉就炸毛了。   “睡吧,别闹了。”晏鸿煊低沉的说道,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黑夜里,他声音虽低,可却带着一种魅惑,磁性又不失温柔。   像曾经那般,他手臂穿过她的脖子,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两个人成相拥的姿势,极近亲昵,哪怕此刻一片漆黑,可都能感觉到那种暧昧的气息在床里蔓延。   呼吸交织,眼下的气氛让楚雨凉咬起了唇,整个身子都开始轻颤起来,压抑的哭声从她喉间不受控制的溢出,顷刻间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晏鸿煊整个身子都为之绷紧,搂着她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低下头,他侧脸在她脸颊上摩擦起来,低沉的哄声不断的传入她耳中,“莫哭了,是为夫不好,为夫不该怀疑你……”   楚雨凉抓着他腰间的皮肉,狠狠的掐着,松开牙的那一刻她嚎嚎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晏鸿煊,我是真的恨你、真的恨!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那样伤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摸着良心说我哪里对不起你了?我只是去看看那张床而已……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为夫知道。”晏鸿煊哽咽的应道,“是为夫不该。”她若真想走,现在也不会躺在他怀中了。   他这次真的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楚雨凉继续掐他、继续哭骂,“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的东西都是你以为的,你从来就没敞开心胸的对我!”   晏鸿煊久久的没有出声。   身上的皮肉被她掐着,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压抑了多日的情绪最终爆发出来,楚雨凉在他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哭着哭着,她又没声了。   听着她突然平缓的呼吸声,晏鸿煊再次哭笑不得。   薄唇贴到她脸上,将她脸上那些泪水一一吮进自己嘴里,明知道她不会马上醒过来,可是他还是做得很温柔。那咸咸的味道咽入口中,像苦涩的药侵入身体,让他心口更加闷痛难受。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   楚云洲尽管没有时时刻刻出现在楚雨凉这边,可也派了人盯着的。   听说这边一直很安静,他也松了一口气。   没吵架最好。   他不是怕自己女儿吵不过,而是现在吵不得。   一连观察了好几日,都没出现让他担心的状况,而且这几日他去楚雨凉房中看她的时候发现自家女儿气色一日比一日好,他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也没明说。他觉得说了,有可能让某个王爷女婿骄傲自大,恐怕还以为他是原谅了他。   自从换了安胎药的药方,楚雨凉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晕厥的现象少了,她精神也好了不少,尽管每一餐吃得不多,每天同样会吐好多次,可是都没之前那样难受了。   那晚以后,有变化的不止是她的身体,还有身边某个死不要脸的男人。   要说晏鸿煊变了,其实也没变多少,只不过比以前会管闲事了。以前熬了药,都是岳嬷嬷在身边守着她喝下去,现在是他在楚雨凉身边亲自盯着。楚雨凉害喜要吐,拿盆子的第一个绝对是他,许是害怕她再吐自己一身。楚雨凉说饿,他半夜也会起床去吩咐人做吃的送到房里。   反正现在就是楚雨凉要做什么他都特别积极。   他这行为在楚雨凉看来就是在讨好他,所以倒没有其他想法。可是在楚雨凉身边近身服侍她的月儿和巧儿看来,那感觉就不一样了。姑爷把他们的事都做了,那她们做何啊?   这是嫌弃她们做得不够体贴和细心吗?   而且,一个大男人做下人才做的事,他心里就不别扭吗?   每一次两个丫鬟看着晏鸿煊为楚雨凉做事时,那都是既尴尬又提心吊胆的。   而岳嬷嬷则是很明事的不去打扰他们夫妻二人,有时候还会把两个紧张的丫鬟叫出去。   要说楚雨凉现在对某爷的态度,其实也没好多少,只不过默许了他的举动而已。偶尔她也会故意刁难他,不是把他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就是一会儿吵着要这样一会儿吵着要那样。反正就是无聊透顶没事找事的折腾他。   这一日,又是一个好天气,楚雨凉要求去院子里晒太阳。   晏鸿煊也没反对,让人在院子里安放好了躺椅后,亲自将她抱出了房门。   楚雨凉在躺椅上看书,晏鸿煊就在旁边的软凳上看着她,一举一动比两个丫鬟还贴心、细心。   其实对别人的看法晏鸿煊真没多想。他虽身为男人,可他也是一名医者,行医之人本就没那么多俗念,更何况自己照顾的还是自己的妻子,那肚子里还是自己的孩子,他有何事不能做的?   如果他女人出现什么不好的情况,难道还去找其他大夫?   楚雨凉是真心出来晒太阳的,可是在看到某个不该出现在她院里的女人时,她一颗被晒暖的心突然就凉了。   “楚菱香,你不好好在房里待着,跑我这地方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啊。”楚菱香面带笑容的道,甚至言语中还多了一丝关心,“听说大姐一直卧病在床,小妹我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来看看。”   楚雨凉眯起了眼,研究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在我面前装。”   楚菱香脸上的笑容僵住,美目中浮出一丝尴尬。看着楚雨凉明显不想接受她好意的样子,她脸上的笑也很快没了,“楚雨凉,我来呢,只是想同你说一声,我现在要出府。”   楚雨凉脸色一沉,“出府做什么?”   楚菱香扬了扬精致的下颚,“我的胭脂水粉用完了,我要出去买新的。”   楚雨凉这才发现,今日的她似乎打扮的比平时还美艳,那唇红得就跟喝过血似的。一袭石榴红的撒花纯面百褶裙,外罩着蜜色的纱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衬托得婀娜迷人,还有那身上的香气,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都能清晰的闻到,一阵风拂过,就像有妖气靠近一样。   默了默,她忍不住扬唇轻笑,“买胭脂水粉做何?你现在整日都在房中,就算用了那些东西也没人欣赏,我劝你还是乖乖回房待着吧,这样也能省下不少银子。”   闻言,楚菱香顿时恼了,“楚雨凉,你敢羞辱我?”   “楚侧妃。”突然,一直未出声的某爷冷声唤道,“注意自己的言行,堂堂太子侧妃可别被人看了笑话去。”   楚菱香那比桃花还美艳动人的脸顿时就变了色。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冷傲的看向晏鸿煊,“贤王,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虽说在身份上我不及你高贵,但怎么说我现在也算你的嫂子。”   她一句‘嫂子’可把楚雨凉逗乐了,“楚菱香,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不过是一名妾室罢了,你算哪门子嫂子?”   “你!”楚菱香被气得直跺脚。   就在她准备朝楚雨凉冲过去,一直在她身后的汪奶娘赶紧将她拉住,并不断的给她使眼色。   楚菱香咬着牙,美目中全是怒气,“哼!我就是来说一声的,今日不管如何我都要出去!你若敢让人拦着我,我一定叫你好看!”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楚雨凉刚准备说话,胃里突然不适,她赶紧捂着脖子朝躺椅外干呕起来,“呕——”   见状,晏鸿煊急着起身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尽管已经习惯了她害喜的样子,可每一次看到她干呕的难受劲儿,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和心疼。   而正走出花园的主仆俩转过身看着他们那边的动静,楚菱香是好奇,而站在她身侧的汪奶娘则是有几分惊讶。   “小姐,看这样子,大小姐应该是怀了身子。”   “怀了身子?”楚菱香诧异的回头看她,“奶娘,你是说楚雨凉有喜了?”   汪奶娘点头,“依奴婢看,的确是这样。”   楚菱香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难怪这贱女人一回楚府就称病,还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原来是有喜了!   有喜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为何她就没有怀上呢?   当初,她要是怀了孩子,那安定候是不是就会一心一意的对她?是不是她怀了孩子,安定候就不会弃她不顾?   “小姐。”汪奶娘突然唤道。   “嗯。”楚菱香回过神。   “您在想何事?”汪奶娘担心的看着她突变的神色。   “没……”楚菱香对她摇了摇头,这才转身继续往花园外走,嘴里还催促道,“奶娘,我们快走吧。”   此时的楚雨凉险些都吐晕过去,哪里有心情去管她们主仆。   晏鸿煊见她反应太大,赶紧将她从躺椅上打横抱起往卧房里走。   回房之后,还未将她放下,晏鸿煊就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将楚雨凉放下之后,他就去吩咐岳嬷嬷送药进房。   对于楚菱香的事,他是压根就没关注过。   ……   楚菱香一直都闹着要出府,尽管这阵子闹出的动静小了,可是她要出府的念头却一直都没打消。   今日趁楚云洲不在府中,汪奶娘就替楚菱香想了个法子,使了点小手段把后院看门的人骗走,并用木棍偷袭将人打晕。   主仆俩快速的离开楚府后,楚菱香先找了一家客栈把自己藏起来,随即交给汪奶娘一封信,并让她送去安定候府。   “奶娘,这封信一定要送到安定候手中,知道吗?”   ------题外话------   周末愉快! ☆、【九十九】生儿子归你,生女儿归我   在接过楚菱香的那封信时,其实汪奶娘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小姐已非完璧之身,而今她回了娘家,不着急回太子府,却整日想着要出来、而且一出来就想要见安定候,他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明说吗?作为过来人,她岂有不懂的?   看着手中的信,汪奶娘面带为难,并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   “奶娘,怎么了?”楚菱香问道。   “小姐,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汪奶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奶娘,我没把你当外人,有何话你直说无妨。”   “小姐……”汪奶娘有些犹豫,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也是为了小姐好,“小姐,您能否别去见安定候?”   楚菱香蹙眉,“为何?”   汪奶娘一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小姐,您现在的身份是太子侧妃,若是让人知道你私下同别的男子相见,恐怕会损害到您的名节。如今您在太子府地位还不稳固,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楚菱香听她把话说完,神情突然变得落寞起来,她知道奶奶早晚都会发现的,也并没有打算要隐瞒她,而且她知道奶娘是为了她好,现在在她身边也就只有奶娘对她是最为真心的了。   “奶娘……”她面露苦涩,心情沉痛,“实不相瞒,我的确和安定候私下好过……本以为我会忘了他,可是这些日子,我是越发的想见到他,哪怕只是看一眼我也会满足。”   汪奶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小姐,您忘不了也得忘啊!您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侧妃,是太子的女人,若是让人发现你和安定候的事,别说太子不会饶你,到时候恐怕还会牵连到楚家。小姐,您已经错过一次了,可不能再错了,要是再错下去,这后果就不堪设想啊。”   楚菱香低泣起来,“奶娘,不是我想错下去,而是……你也看到了,那太子并非真心待我,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我爹的势力。守着那样一个不在乎我的男人,你说我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汪奶娘揪心的皱起眉头,精明的眼中充满了无奈,小姐这般摸样,分明就是陷入了情劫中无法自拔。   沉默片刻,她走过去温柔的揽着楚菱香的肩膀,像哄孩子一样的轻声道,“小姐,万事都要往好的方面去想,您如今已是太子侧妃,跟安定候是绝无可能的,您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知道吗?虽说这门亲事让您觉得委屈和不甘心,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您嫁给太子殿下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虽说太子殿下娶您是为了老爷手中的权势,可是您嫁给他也是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他在利用您的同时,您也可以借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听着她语重心长的话,楚菱香先是一愣,随即叹气的摇头,“奶娘,我不是没想过这些,可是我始终忘不了安定候……”   汪奶娘继续劝道,“小姐,忘不了也得忘。您多想想自己嫁给太子的目的,不仅关系到您以后的荣华富贵,还关系到夫人的安危。夫人现在不敢出现,不就是因为老爷不会放过她吗?若是您有能力阻止老爷取夫人性命,那夫人就有活路了,以后你们母女也能再相聚,夫人也能再回到您身边……小姐,您多想想可怜的夫人吧。”   闻言,楚菱香美目睁大,有一种在迷途中突然发现有路可走的感觉,“我……我竟然把娘的事忘记了!”是啊,她怎么不多想想娘?   如今娘音信全无,不就是因为爹要对她赶尽杀绝吗?倘若他们兄妹俩再不争气,那娘就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就在楚菱香正倍感矛盾、不知该如何决策时,突然房门被叩响。   “谁啊?”汪奶娘先问道。   “小的是客栈里的小二。”外门回道。   汪奶娘这才走过去把门打开,果然是刚刚带他们上楼的那名小二。   “有何事吗?”   “是这样的,刚刚有人拿了一封信要小的亲自交给二位。”客栈小二有礼的说道,并双手呈上一封信。   “哦。”汪奶娘狐疑的接过,尽管信封上什么字也没留,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但还是朝小二谢了声,“谢谢小哥了。”   “不用。”小二客气的回道,收人家一锭银子就只是跑跑腿而已,这种事他可是盼都盼不来的,“若二位没有其他吩咐,那小的就先忙去了。”   “小哥慢走。”汪奶娘朝他点了点头,在他转身后,朝外面走廊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异样之后这才将房门重新关好。   “奶娘,谁的信啊?”楚菱香也是疑惑不解。她到这里来,可是偷着出来的,应该没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也可以直接找上她,没必要做得如此神秘。   “奴婢不知。”汪奶娘走上前将信递了过去,“要不小姐您看看吧。”   “嗯。”楚菱香没有犹豫,接过信就打开了。   只是当看着信纸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墨迹时,她整个人为之一震,就连眼眶都突然红了。   “小姐,怎么了?”汪奶娘好奇又不解的看着她的反应。难道是安定候派人送来的?要不然小姐为何情绪如此失控?   “娘……娘……”楚菱香激动的将信纸捂在胸口上,哭泣得不能自已。   “……?”汪奶娘顿时一惊,“小、小姐,您是说这信是夫人给您的?”   说完,她赶紧捂上嘴,并警惕的朝身后看了看,像是门外会有人听到她们说话一般。   楚菱香一边哭一边点头。   汪奶娘赶紧附耳小声道,“小姐,夫人现在可好?她现在在哪?”   对夫人,她是心存感激的,要不是夫人当初选中她做小姐的奶娘,她现在指不定还在乡下呢,哪能在将军府过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   楚菱香咬着唇压抑的哭着,见她关心,于是就把捂着的信拿给她看。   汪奶娘接过,这一看,顿时惊讶不已。   “小姐,看来夫人也是记挂着你啊!我们现在赶紧去见见夫人吧!”   “嗯……”   ……   楚雨凉醒来的时候都快到傍晚了。   得知她醒来,三德急匆匆的赶来,在外门让月儿帮忙传话,说是三小姐和汪奶娘打晕了后院守门的人私自出府了,而且到现在都没回来。   三德很着急,楚云洲今日外出一整日到现在还没回来,楚雨凉这一阵子都在养病,楚云洲是吩咐过不让人随便打扰她的。可是出了这样的事,他不知道该如何办,迫不得已才找上楚雨凉,想让她做定夺。   晏鸿煊正在喂楚雨凉喝水,听说楚菱香出去已经一下午了,她本来不打算和面前的男人说话,可还是忍不住朝他问道,“你说她会不会去找安定候了?”   她知道楚菱香对安定候还没死心,虽说楚菱香现在没和安定候纠缠,可那是他们没机会纠缠,因为楚菱香被关在府里,之前那阵子连房门都没让她出,最近看她没那么闹腾了,楚云洲才同意她可以在府里走动。   那女人回娘家都快一个月了,可就没听她主动提起过要回太子府的事,甚至连太子府都不提一句。她既不想着回太子府,整日里却想着要出府,说她没别的心思,谁信啊?   现在又用这样的手段出府,多半都是有目的的,至于这个目的是什么,就不用明说了。   见她主动同自己说话,虽说提起的是别人的事,可对于被冷漠了多日的晏鸿煊来说,那也是受宠若惊的。   “你放心吧,安定候不会再见她的。”他温声回道,顺便替楚雨凉擦了擦嘴角。   “你怎么知道?”楚雨凉深表怀疑。   “那厮最近有事要忙,连其他女人都没空搭理,又怎会去理睬一个太子侧妃?”晏鸿煊耐心解释起来,言语中都流露着对某好友的深刻了解,“就算他有闲空,也不会再和她有牵扯。所以为夫打赌就算楚菱香找上安定候府,也见不到人。”   听着他的解释,楚雨凉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对传话的月儿道,“月儿,你去告诉三德,让他不必紧张,回头将此事告诉老爷就可,让老爷来发落。”   “是,大小姐,奴婢这就去。”予儿躬身退下。   楚雨凉抿紧唇,心情有些不好。有时候,她真想把楚菱香给弄死,她一天不找点事折腾就过不下去。如果她真是自己的亲妹妹,她真的会替父母好好收拾她一顿,非得让她吃点苦头才是。   可惜,她并非她亲妹妹,她也没这种不知死活的妹妹,在她眼中,楚菱香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她突然又不说话了,晏鸿煊刚起来的好心情也随着她的沉默消失了。   对于两人如今的状态,楚雨凉也是觉得尴尬的,特别是想到那晚抱着他嚎嚎大哭,她就觉得有些丢人,那样子的她就像离不开他一样,也不知道这男人会不会在背后得意?   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还不显怀的肚子,她双手轻轻的摸着,然后躺下床,背对着床边的男人。   她也不知道孩子状况到底如何了,有时候想问,可是又不好开口。   听说他背着她和楚云洲偷偷的把马大夫辞了,现在她就是想找个大夫问问都不行。   看着她又把自己冷落掉,晏鸿煊眼中闪出一丝痛色,原本以为她那晚哭过以后就会和他和好如初,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这女人压根就没有要同他和好的意思!   他这几日已经够小心翼翼了,可是还是得不到她的一个好脸色。真不知道她心里那股怨气到底何时才会消?   知道她没睡着,他抬起手突然碰了碰她的后背,动作很轻,很小心翼翼。   “干嘛?”楚雨凉头也没回,只是冷声问道。   “在想何事?”   “想孩子的事。”   “嗯?”晏鸿煊眸光一沉,略带着一丝紧张,“可是在担心他?”   楚雨凉安静了片刻,最后才幽幽道,“我在想到底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儿子,他要是个男孩以后就归你,要是个女孩以后就归我。”   晏鸿煊敛紧眸光瞪着她的后背,俊脸都黑了。   楚雨凉揉了揉肚子,继续说道,“其实我好喜欢龙凤胎,男女各一个,这样我们也能各一个。”   晏鸿煊后牙槽都磨了起来,“是不是要生下一个不男不女的你才会同我好?”   闻言,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   没有哪个当娘的会喜欢别人说自己孩子的坏话,她也一样,所以立刻扭头恨恨的警告他,“你这乌鸦嘴,不会说话就别说,再敢乱说我孩子的坏话,我跟你拼命!”   晏鸿煊不满的哼了一口气,“你孩子,那也是为夫播的种!”   楚雨凉怒道,“你播的种又如何?孩子在我肚子里,那就是我的!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许说他半句坏话!”   晏鸿煊脸色不好看,可突然就闭上了嘴。这女人,有了他儿子以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楚雨凉又转过头,气呼呼的喘着粗气。   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晏鸿煊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跟得了内伤一般。明明就是她说话气他的,可她自己却先气上了,用她的话来说,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两个人都在怄气,但最先妥协的还是晏鸿煊。   用手轻戳了一下女人的背后,见她仍然不理睬,于是他弯下腰将脸凑到她上方,见她闭着眼,他眼眸微微一沉,突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楚雨凉,“……”   见她没反应,晏鸿煊只当她不在意,于是准备第二次偷袭。   可这次楚雨凉才没给他便宜占,一巴掌直接覆在他脸上,挡住了他的狼吻。   俊脸上盖着她的五指,晏鸿煊一点都没恼,反而低低的笑出了声。曾经他们也是这样,他每次偷袭,她都会用她的手掌挡住他的脸。   楚雨凉尴尬的愣住,随即就将手从他脸上抽回,只不过她的动作没有男人的动作快,纤细的手瞬间被他大掌包裹得紧紧的。   “凉儿。”他再次将俊脸凑到她上方,低喃的轻唤道。   “别惹我。”楚雨凉冷漠的出声,“否则……我会哭。”   晏鸿煊紧紧的抿着薄唇,眸光的色泽又黯淡下来,不过握着她的手却没松开,反而收紧了一些。   “凉儿,等你身子好些了,为夫带你出府走走,好吗?”他低沉的哄道。知道她最近闷得慌,只不过她自己也格外小心谨慎,所以宁愿把自己闷着,也都老老实实的待着养胎。不过有他在,他肯定不会让她出事的,偶尔带她出去走走也没大碍。   楚雨凉先是没理会他。   不过就在晏鸿煊心情即将沉下去的时候,她突然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我要吃烤鸭。”   闻言,晏鸿煊失落的心情犹如乌云驱散,顷刻间仿佛艳阳高照,紧抿的薄唇忽而扬得高高的,那俊脸就跟生了一朵鲜花似的,臭美十足。   “好。”他愉悦的应道。别说烤鸭了,现在她就算要吃人肉,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从自己身上割一块下来喂给她。   面对着床里,楚雨凉也淡淡的勾了勾唇。   ……   楚云洲回来得晚,听说了楚菱香的事后,气得他直接赶去了楚菱香的院子里。   此刻,楚菱香已经回来了,不过只比楚云洲早回来半个时辰罢了。   见到楚云洲来,这一次楚菱香反常的没有同他狡辩和顶嘴,直接朝兴师问罪的他跪了下去,一边哭一边忏悔,“爹,女儿知错了,求爹原谅……女儿不是故意要奶娘打晕人的,只是女儿多日在府中闷得难受,所以想出去走走罢了……爹,您就原谅女儿一次吧……女儿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胡闹了……从今以后,女儿一定恪守本分、收心敛性、做一个贤惠温良的女子,不会再惹您生气了,也不会再惹是生非了。”   楚云洲背着手愣在原地,原本是带着一肚子火气来教训人的,结果他训骂的话还未出口,眼前的女儿就主动承认错误,甚至还忏悔她之前犯过的错,这让他顿时有些傻眼,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态度良好、诚心悔错的女子就是那个骄傲不羁、任性妄为的女儿。   汪奶娘也同样跪在地上向楚云洲求情,“老爷,三小姐是真的知道错了,她是诚心要悔改的,今日出府只不过是想去外面散散心而已,求老爷看在三小姐诚心悔改的份上饶了三小姐吧。若老爷要罚,就请惩罚奴婢,是奴婢将守门的侍卫打晕的。求老爷饶过三小姐,给三小姐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看着悔错的主仆俩,楚云洲皱着两道剑眉,目光深沉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眼前的女儿能认识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错事这是好事,他理应感到欣慰,可是不知道为何,心中就是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转变是不是太大了些?   不过最近女儿的表现的确是比刚回娘家时好了许多,所以他才赦令她可以在府里走动。也许女儿是真的有所反省吧?   “行了,你们起来吧。”他沉声命令道,尽管心中颇感安慰,但面上依旧很严厉。   “爹,你不原谅女儿,女儿就不起来。”楚菱香固执的道,还朝楚云洲磕了一个头。   见她言行都格外认真,楚云洲叹了一口气,“你能诚心悔改,为父很欣慰。但为父在此还是得给你警告,为父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可以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你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言行举止恪守本分,做事切莫冲动无理,凡是都要三思而行,你可是记住了?”   楚菱香抬起头,又欣喜又感激的望着他,“爹,女儿记住了,女儿一定紧记爹的教诲,从今以后安守本分,不会再让爹失望了。爹,女儿以后还要好好孝顺您,尽管女儿已经嫁作他人妇,但女儿永远都是您的女儿,女儿永远都不会忘记您和楚家的。”   闻言,楚云洲很是满意,因为欣慰,所以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温和,“嗯,如此,才是我楚云洲的好女儿,也不枉为父从小疼爱你。”   楚菱香擦了擦脸上的泪,红着眼眶起身,体贴的搀扶着楚云洲在椅子上坐下,“爹,您请坐。”   因为她温柔体贴的举动,楚云洲脸上温和的神色越来越多。虽说女儿的改变有些过快、让他有些费解,可是能看到她收敛脾性、温柔待人,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汪奶娘给楚云洲奉上香茶,楚菱香就端庄守矩的站在他身侧候着。   今日,因为女儿的变化,楚云洲在这里多坐了小半个时辰,经过这半个时辰的观察,楚云洲也暗自满意,看来女儿是真心悔悟了。   如此,他那颗快要操碎的心总算能愈合了。   离开时,楚菱香体贴的将他送出院子,并从汪奶娘手中接过灯笼亲自为楚云洲照路,嘴里还不断的叮嘱他,“爹,您走慢些。”   楚云洲背着手,因为她不断的叮嘱声,心里更加欣慰满意。   就在他刚要走出楚菱香的院子时,突然从侧面走过一个人影。   “站住。”他突然喝道。尽管对方手中没有灯火、这院子里也没有灯笼,而且还只能看到对方的侧影,但这足以让他恼怒。   为了惩罚女儿的任性,这院子里并没有安排多余的下人,就算是做事的人,那也是他亲自安排的,而此时见到的女人,他能肯定不是他府中的下人。   对方似是才发现他们,哆嗦着身子走了过来,只不过站在楚云洲面前,却极为陌生的望着她。灯笼的光照射着她的脸,很陌生的一张脸,而且神色很紧张。   “爹。”楚菱香突然唤道,并笑着朝楚云洲介绍起来,“她叫瑶雪,是女儿买回来的。”   “买回来的?”楚云洲浓眉蹙得紧紧的,严肃的看向她,希望听她解释一番。   楚菱香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向瑶雪时脸上还多了一丝怜悯,“爹,是这样的,女儿今日去街上正好碰到这位女子在卖身葬夫,女儿觉得她挺可怜的,于是就花了十两银子将她买下了。”   楚云洲眯起了眼,打量女子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并冷声命令道,“抬起头来。”   女子身子微微轻颤,胆怯的抬高了头。   那是一张很陌生的脸,许是灯火不够明亮的缘故,脸色有些晦白。年龄不大,估摸着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打扮都很简朴,木质的发簪、麻灰色的粗布衣裳,一看就是普通小妇人。   “你丈夫死了?”他随口问道。   “是。”女人小声回道。   “你是哪里人氏?丈夫是如何死的?”   “小妇人和丈夫是临安人氏,因家道中落想到京城投靠远亲,不想远亲早已离开了京城,我们本想返回老家,可丈夫却突染病疾、且一病不起,留下小妇人一个人……”说到此,女人低下头失声泣哭。   “爹,她挺可怜的,您别吓到她了。”楚菱香同情的说道。   楚云洲皱眉看向她,“家中不缺下人,你若是想帮她,那就施舍些银两给她就是,何故要将她买回来?”   楚菱香叹气,“爹,不是女儿想要留下她,而是她一直不肯离开,非说要报答女儿。女儿见她一个人也没别的去处,于是就带回府了。”   楚云洲严肃道,“你如今身份不同,就算需要下人,那也该买个守矩之人,她不过是一名普通妇人,如何能在你身边做事?”   闻言,不等楚菱香说话,女人突然朝楚云洲跪了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可怜的说道,“这位大老爷,求你让小妇人留下吧,小姐对小妇人有恩,小妇人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小姐。求这位大老爷不要赶小妇人离开,求您了。”   楚菱香很是怜悯的附和道,“爹,您看看她多可怜。他们夫妇原本就没有孩子,如今她丈夫死了,就留下她一个人,若是赶她走,她也是走投无路。爹,看在女儿做善事的份上,您就答应留下她吧。虽说她只是一名普通妇人,可是手脚勤快,不一定要她在我跟前服侍我,可以让她去后院做事啊。如此一来,也算给了她一条活路。”   楚云洲脸色不太好看。他是不想留下这女子的,毕竟这女子来历不明。可女儿难得做一番善事,他又不好怒说重话。   盯着女子又打量了片刻,他沉声道,“看在三小姐为你求情的份上,老夫就留下你。不过你跟了三小姐,一定要多学些规矩,知道吗?如若犯了错,同样是要受罚的!”   那女子一听,赶紧猛磕头,“谢大老爷!谢大老爷!”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楚菱香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送走楚云洲,看着汪奶娘将院门关好,楚菱香赶紧转身跑到那个叫瑶雪的女人身旁,将手中灯笼放在地上,搀扶起她往院里走。   “娘,您教我的办法果然有用,您都没看到,今日爹对我可满意了。”   ------题外话------   清明节要去老家上坟,这两天都少更了点,妞们先看着,明天再万更哈。群么么╭(╯3╰)╮感谢大家的票票和各种礼物,爱你们!投评价票的妞,要记得选五分哦。 ☆、【一百】   简朴的下人房中,楚菱香将易容过后的韩娇扶到床边,同一起坐上床,抱着她的手臂亲昵的依偎着她,此时的她在韩娇面前就是个撒娇的女儿,“娘,您不在我们身边的日子,女儿过得可难受的。”   韩娇抬手摸着她的脸,眼中充满了自责和心疼,“香儿,是娘不好,是娘连累了你们兄妹俩。”   楚菱香摇头,动容的道,“娘,您别再说那些话了,不管如何,您都是我和大哥的亲娘……是香儿没有,才让娘过得如此狼狈。”   韩娇欣慰又感动的流下了眼泪,“香儿,是娘不好,是娘连累了你们,可是你还想着娘,娘……”   楚菱香见她哭,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娘,什么都别说了,您再说女儿可又得伤心了。”   母女抱着情难自禁的哭泣起来。   最后,又为彼此拭去眼泪。   韩娇看着削瘦了不少的女儿,心疼不已,“香儿,是娘让你们受苦了。”   楚菱香赶紧摇头,哽咽道,“娘,您还是受哭了……您放心,香儿现在是太子侧妃了,以后香儿会想办法让您重见天日的。”   娘现在根本就不敢用真容示人,只能带着假面生活,这样子的她着实让人痛心。   韩娇突然叹了一口气。   楚菱香赶紧问道,“娘,怎么了?”   韩娇感慨的道,“娘曾经千方百计的阻止你嫁给太子和昭王,就是因为你嫁给他们只能做个妾室,可没想到,您还是嫁给了太子。”   楚菱香不解,“娘,其实嫁给太子也极好的啊,等女儿哪一天做了太子妃,那您就可以跟着女儿享福了。”   韩娇颇甚是感叹,“唉!话虽这样说,可女人有几个甘愿做人妾室的?娘当初就想你能嫁给贤王,虽说贤王在朝中不得势,但也是个皇子,你若嫁给他,当个贤王妃也不错……你看,如今那楚雨凉就捡到了便宜,那贤王可是把她疼在了心坎里。能得正妻之位,又能得夫君宠爱,这哪个女子不羡慕的?”   说起楚雨凉,楚菱香又忍不住鄙夷道,“娘,你也别再说那贤王的好话了,依女儿看,他除了是个皇子外,就是一个草包。整日里不做正事,就只知道围着女人转,手中什么大权都没有,你说他有何好?哪天被太子和昭王弄死了都不知道,我要真嫁给了他,更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娘,我现在想通了,嫁给太子虽然只是侧妃,但太子身份高贵,又是将来的九五之尊,以后女儿不但能出人头地,还能让娘也好好享福。楚雨凉那贱人,就算做梦也不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哼,她以为她怀了身子就了不起吗?就算生下儿子也得不到皇上和太后的欢心!”   “什么?楚雨凉那贱人怀了身子?”韩娇被她最后那一句话震惊到了。   “是啊。”楚菱香点头,“娘,我也是才发现的,不过具体的事我不是太了解,只是今日看到她在花园中作呕,奶娘说她有可能是怀了身子。你都不知道,她这一个月都在府里称病养身呢,我想奶娘应该不会猜错。”   韩娇恨道,“作呕?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奶娘是过来人,这种事过来人一看就明白。   楚菱香见她面带恨意,赶紧出声劝她,“娘,她的事您就别管了,就她现在那副要死不活的德性,能否将孩子生下还不一定呢。女儿现在只担心您的事,其他人女儿都不想去在意。”   韩娇掐着手心,恨意在心中不停的翻涌。她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全是因为那小贱人!   要不是她去老爷那里告状,她和元武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如今她和元武被逼得不敢见天日,全是那小贱人害得!   这个仇,她是绝对要报的!   她回到楚家就是想看看府里的情况,若是能杀了那对父女,她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   楚云洲回来得本就晚,加之去楚菱香那里坐了许久,待回房休息的时候都快到亥时了。   躺在床上,他也并没有立马睡着,而是想着两个女儿的事。   如今贤王已经回到了凉儿身边,看样子他们夫妻俩和好是早晚的事。   其实在贤王回京之时他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凉儿虽说嘴硬,但还是在乎贤王的。那贤王就不用说了,瞧那一副讨好的样子,就跟个没出息的男人一样,也亏得他能在凉儿面前抛开男人的面子,这点让他都为之佩叹。不过他愿意放下尊严去讨好自己的女儿,他这个做岳父的肯定是没意见,甚至求之不得。   哪个做爹娘的不希望别人善待自己的孩子?   凉儿的事他现在倒不揪心了,有贤王在,凉儿和她肚中的孩子出不了事。   如今香儿也知道认错了,并诚心悔过……   想到什么,楚云洲突然坐起了身,紧敛的双眼中没一丝睡意,阴鸷的盯着前方。   之前他是欣喜过头了,所以才没发现香儿的反常。   此刻仔细的想想,他觉得很不对劲,甚至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香儿和汪奶娘打晕守门的人出府去就只是散散心而已吗?   她们若是真的只是出去散心,大可以同他说,就像晚上香儿忏悔认错那般,只要她好好的同他解释清楚,看在她态度端正的份上,他一定不会为难她的。   可是她们却用那样的方式出府,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立马变了一副性子,这如何能说得过去?   自从他回京之后,通过这几个月对香儿的认真了解,让他对她失望透顶了。   要一个极度任性的人突然间就换一副性子,这可能吗?   不是他不愿意看到女儿改变,而是诧异她改变得如此快。   再说她买下那小妇人的事,这事也让他倍感疑惑。   以香儿的傲性,会随便去救助他人?   况且,服侍她的人不少,只不过最近因为惩罚她,他故意不让过多的下人围着她转。其实不管是在楚府还是在太子府,她身边从来都不缺下人。而她却花银子买了一个外乡小妇人在身边,她要真是有如此好心肠,又如何能将太子妃推下湖中?   还有,那名妇人……   他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虽然那张脸很陌生,可莫名的,他就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不过之前他只顾着去关心那小妇人的来历,其他的倒没想那么多。   楚云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   翌日,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站在门槛里,看着外面的天色,楚雨凉从早上起床就一直在叹气。   在房里闷了一个多月,她是真觉得自己快发霉了,难得有人说要带她出去,可是这样的天气明显就不适合外出。   “要是觉得闷,可以去书房练字,待天色好转为夫再带你出去,不必觉得失望。”将她低落的情绪看在眼中,晏鸿煊自她身后温声安慰道,并将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在她身上。   楚雨凉不领情的将披风从背后上抓下,然后揉成一团塞到他手中,没好气的往屋里走,“要练字你自己练去,反正我是不会再练字了。你要觉得我字丑可以不看,要觉得我这人没上进心可以早点休了我,这样你也可以再娶个知书达理的。”   晏鸿煊看着手中的披风,俊脸有些冷。听到她说的话,心里更是不满,大步朝她走过去直接捞到自己怀中,“为夫就是如此不值得你信任?还是你觉得为夫会见一个爱一个?”   楚雨凉撇嘴,“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把妻子丢掉不管的人,值得我信任吗?”   晏鸿煊头疼,“凉儿,你能否别再置气了?你到底为夫如何做你直说好吗?”   楚雨凉继续撇嘴,“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有些事我说出来哪怕你照做了,可在我看来,那也是被我逼的。”   晏鸿煊脸黑的想吐血,“为夫对你好那是心甘情愿的!”   楚雨凉白眼,“你对我好吗?就这几天对我好些而已。王爷,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是耐心被我磨光了,所以又准备和我吵架了?你这样阴晴不定的,你凭什么要我信任你?”   晏鸿煊那真是有气都不敢表现出来,赶紧把她抱住,耐着性子哄道,“好好,为夫错了,为夫不该同你顶撞。”   楚雨凉‘哼’了一声,“男人说的话就没什么可信的?”   晏鸿煊低头对她瞪眼,“为夫都保证过不会再伤你心了!”   楚雨凉同样瞪眼,“你看你看,你这样子就跟要吃人一样,你是没再甩手丢人让我伤心,可是你却是在恐吓我。”   晏鸿煊整张脸都是黑的,只觉得心肝肺都被她气伤了。   他要求又不多,只希望她能多看自己一眼,别老把他冷落着,明明他就在她身边时时刻刻陪着她,可是她乏闷之时却不找他解闷,他只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在她面前就是一件摆设。   知道自己吵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能同她吵,于是他干脆闭嘴什么话都不说了。   偷偷的瞄了他一眼,见他黑着脸生闷气,楚雨凉低下头,心情愉悦的勾了勾嘴角。拽啊,看他能有多拽!以前就是她太纵容了,遇到两人起争执的时候总是她妥协。她现在怀着孩子,正是他最在意的时候,这个时候都不好好傲娇几把,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她辛辛苦苦怀孕、生孩子,到最后孩子还得跟他姓,人家说不定有了孩子就立马把她撇下了,作为帮他传宗接代的女人,她容易么?   “大小姐,三小姐在外求见。”月儿突然出现在门外,低着头小声禀道。   “她来做何?”楚雨凉敛回思绪,朝门外望了过去。   “回大小姐,三小姐说她亲自为您熬了一些篸汤,特意送过来给您尝尝。”月儿低着头回道。主要是屋子里的两人举止很亲昵暧昧,她也不敢多看。   “呵!”听说楚菱香亲自为她熬汤,楚雨凉讽刺的笑了。楚菱香这货居然会下厨?而且还会为她做吃的?   就在晏鸿煊沉着脸准备命令月儿把人撵走时,楚雨凉朝月儿点头,“你让她进来吧。”   “是,大小姐。”月儿躬身退下了。   见晏鸿煊还霸道的抱着她不撒手,楚雨凉推了推他,“赶紧放开,我还没消气呢,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晏鸿煊呕血,松开手臂看着她往躺椅走去,对着她后背使劲磨牙。现在的确是惹不得她,等她身子有所好转后,看他怎么治她!   很快,楚菱香带着汪奶娘走进了楚雨凉房中。   “大姐。”一进门,楚菱香就亲热的叫了一声。   那声音温柔,那笑容亲切,那步伐摇曳生姿,看着她今日的言行,楚雨凉就跟看稀奇一样的看着她。   “贤王也在啊?”看着楚雨凉身侧的晏鸿煊,楚菱香惊讶道,随即朝他福了一礼,“妾身见过王爷。”   晏鸿煊冷眼睨了她一眼,随即就将视线移开了,压根就没半点要搭理她的意思。   面对夫妻俩极有默契的冷漠,楚菱香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从汪奶娘端着的食盘中端起一碗浓汤,笑容亲热的走向楚雨凉,说得话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关心,“大姐,你身子抱恙多日,我都不曾来看过你,今日,我特意下厨为你熬了一些补身的篸汤,希望大姐用过之后身子能早日好起来。我以前不懂事,老是惹你和爹生气,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如今我幡然悔悟,想向大姐你道声歉,还请大姐看在我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我。昨晚我答应了爹一定要重新做人,今日我也要向大姐忏悔,希望大姐能重新接受我。”   听着她温柔的嗓音,楚雨凉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再听她这番话,顿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明明眼前是个美艳动人、温柔懂事的女子,可在她看来,这就跟见到妖怪一样,她由内而外的感觉到毛骨悚然。   “楚菱香,你说这些、做这些,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她直言嘲讽道。   “大姐……”楚菱香变了脸,不过不是生气,而是委屈可怜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不信香儿所说的,更不会相信香儿会诚心悔过,可是香儿的确是诚心诚意的想向大姐忏悔,希望得到大姐的原谅,希望以后能和大姐重修姐妹情谊……大姐,你可以不原谅香儿,但请你一定要相信香儿的诚心。”   楚雨凉歪着嘴,就跟惊吓过度一样,“楚菱香,看不出来你原来还是个唱戏高手啊?哎哟,你不去戏班子当台柱,可真是屈才了。”   今日,她算是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楚菱香居然要和她重修姐妹情意!   其实她很想问,她们之间有姐妹情分吗?   “大姐。”楚菱香端着汤碗突然朝楚雨凉跪了下去,一双美目瞬间泛着泪光,“大姐,请你相信香儿,香儿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香儿是真的想重新做人,香儿也是真的想和大姐重修于好。”   看着她眼泪欲滴的可怜样,楚雨凉忍不住搓起手臂,“你赶紧起来吧,啊,从哪来就回哪里去,别这样跑出来吓人,我这身子不好,经不住你这般吓唬。”她要是信她的话,那她就是脑子进水!   楚菱香还真是留下了两串忏悔的眼泪,“大姐,香儿是诚心来向大姐认错的,不管大姐是否相信,香儿都要向大姐表明决心。”   楚雨凉见她还继续装,心里就有些火了,冷笑道,“楚菱香,我脑子清醒得很,你没必要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我楚雨凉是什么样的人你可能不了解,但你楚菱香是什么样的人我楚雨凉可是一清二楚。我再说一声,你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总之别来烦我就好。”   楚菱香眼泪掉得更多了,坚定的道,“大姐,你要是不原谅香儿,香儿就长跪不起!”   就在她这话刚落,只见坐在楚雨凉身侧的某爷突然素手一番,广袖一挥,楚菱香手中的汤碗突然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得粉碎,那碗中的浓汤瞬间洒满了一地。   “啊——”楚菱香惊呼了一声。   楚雨凉也有些惊讶的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晏鸿煊俊脸紧绷,幽深的眸光一片冷色,比起楚雨凉嘲讽的话,他薄唇轻启,说的话更是冷冽无情,“楚侧妃有多远滚多远,最好滚回太子府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太子侧妃去,若再敢出现恶心我们夫妇,本王才不会管你是否是太子侧妃,定会让你形同此碗!”   恶心的女人!   也不照照自己的德性,就这么一副鬼样跑出来吓人他也就忍了,可是这恶心的女人居然说要长跪在此。   这地儿可是他们夫妻俩恩爱的地方,要一个女鬼来这里碍眼,他要还能忍下去,那就不是男人了!   楚菱香跪在地上的身子一颤,看着他寒气森森的样子,美目中忍不住闪出一丝紧张。她从来不知道一向冷漠行事的贤王居然也有这样吓人的气势。   “……”就连楚雨凉都被晏鸿煊惊了一跳。   而就在此时,楚云洲突然前来——   “凉儿,出何事了?”看着屋里的情景,他紧张问道,同时走到楚菱香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香儿,你不在房中思过,跑这里来做何?”   “爹。”不等楚雨凉先回话,楚菱香突然哭诉起来,“女儿来大姐这里并没有恶意的,您别误会。女儿只是觉得以前做了太多错事,很是对不住大姐,今日前来大姐这里,女儿是想向大姐请罪的。听闻大姐身子不好,女儿还特意下厨为大姐熬了篸汤,就是希望大姐能早日好起来。爹,女儿真的是一片好意,请您不要误会。”   楚云洲看了一眼地上摔坏的碗以及满地的浓汤,再看向座上的夫妻俩,突然蹙起了眉。   楚雨凉只是对他掀了掀眼皮,随即拉长了脸看向跪在地上委屈可怜的楚菱香,“还跪着做何?你这是想告诉爹是我在罚你下跪吗?”   “我……”楚菱香含泪的看着她,“大姐,香儿是诚心向你认错的,请你原谅香儿吧。”   楚雨凉已经没了耐性,朝楚云洲瞪了过去,“爹,你来得正好,赶紧把她带下去,别有事没事往我跟前凑。”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压根就不想提,哪怕只是虚伪的应付,她都不想做。楚菱香恶心她就算了,难道她还自己恶心自己?   “大姐……”楚菱香眼泪又涌了出来。   “回去!”楚云洲突然喝道,很是不满的瞪着地上的女儿。   “爹。”楚菱香流着泪抬头望着他,“难道您不相信女儿的话吗?女儿是真的想跟大姐和好。”   “你大姐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你暂且先回去,等你大姐身子好些了你再过来。”楚云洲严肃的说道。   闻言,楚菱香这才收起眼泪,乖顺的点头,“爹说的是,是女儿大意了,不该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大姐。”   从地上起身,她小心翼翼的朝楚雨凉看去,“大姐,是香儿鲁莽了,香儿这就离开,等你身子好些了,香儿再来向你请罪。”   “爹,女儿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看着她和汪奶娘小心翼翼离开的背影,屋子里的三人都抿紧了唇。   待两人走出房门许久之后,楚云洲才在夫妻俩对面的凳子上坐下,问道,“凉儿,可是你三妹又惹你了?”   不是他偏心,而是这个时候肯定要以大女儿身子为重。   楚雨凉冷眼睇着他,不答反问,“爹,别告诉我她跟你认错你真相信她了?”   楚云洲紧抿薄唇突然沉默起来。   见状,楚雨凉嗤笑,“堂堂的楚大将军也太没脑子了吧?人家说几句好话都能把你哄住?”   楚云洲黑脸瞪她,“有你这么同爹说话的吗?”   楚雨凉假笑,“怎么,难道你想让我同楚菱香一样哄着你团团转?”   楚云洲又紧抿薄唇沉默起来。   片刻之后,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不管她是欺哄我们也好,还是她真心悔悟也罢,只要她不惹是生非,为父就心满意足了。”   楚雨凉鄙视,“你还真看得开。你跟她正儿八经相处过多久?我跟她可是从小到大在楚家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多了。老头,长点心吧,别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银子。”   楚云洲被她说得老脸忽青忽白,可是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题外话------   今天欠四千的账,明天凉子补上,本来说好今天要万更走的,昨天家里来贼了,跟几个邻居商量今天要去搞个大铁门。凉子到现在心里还后怕着,昨晚一直都没睡好。抱歉抱歉。明天一定更一万四补上。呜呜 ☆、【一百零一】和好如初   其实楚雨凉也不是想泼他冷水,只是不希望他再被人骗。在自己的老娘和妻子身上都吃过亏,被她们那样欺骗,她怕他再被自己女儿伤害,估计就真被气死了。   叹了口气,她软下了语气,正色道,“爹,不是我要故意说话气你,而是你的确该多长个心眼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不是我背着人说人坏话,你三闺女昨日才到我院中对我趾高气昂的威胁一通,还警告我不准阻拦她出府,今日她就变得这么知书达理,爹,你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改变吗?如果我突然有一天对你温柔起来,你难道就不会怀疑我有其他的目的?”   “唉!”楚云洲面色凝重,叹道,“为父知道这其中有蹊跷,只是……为父拿她没有办法。”   楚雨凉听他这么一说,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你心中有数就好,我别的不担心,就怕你被眼前的事迷惑住,心里没个数。”   楚云洲点头,“凉儿,我知道你是为了为父好,你放心,为父心中有数,她若是知道收敛为父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她若是再不知道好歹,为父这一次绝对不会饶她!”   楚雨凉眨眼,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爹,你说说看,她若再犯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楚云洲目光骤然一沉,沉声道,“她若再惹是生非,我会将她逐出楚家并从族谱中除名!”   楚雨凉吸了一口气。这惩罚……差不多。   那样的人就该早点逐出去,要不然她在外面惹是生非,还得连累她。   就凭她楚菱香婚前跟安定候关系非常这一点,他们都要离她远一些,更别说楚菱香野心勃勃的想做太子妃了。这女人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爆炸,她一个人死不要紧,还要拖家带口的死,谁愿意?   不过面上楚雨凉也没把话说得太绝对,而是带着几分安慰的对楚云洲道,“爹,咱们也只是怀疑,现在还没证据证明她别有用心,希望她是真心想改错,以后能规规矩矩做人。”   楚云洲颔首。   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他突然扭头朝晏鸿煊看去,“王爷,有一事老夫想请你帮个忙。”   晏鸿煊在砸了楚菱香送来的篸汤后就一直绷着脸当石头人,听到楚云洲对他说话,他这才冷冰冰的‘嗯’了一声。   楚云洲皱眉道,“王爷,老夫想请王爷帮忙辨认一个人。”   晏鸿煊不解的对他眯起眼。   就连楚雨凉都没听懂他的话,“爹,你都辨别不清楚的人叫他去做什么?”   楚云洲道,“不是为父辨别不清楚人,而是为父怀疑她易过容。”   他把昨晚见到的小妇人一说,楚雨凉立马来了兴趣,“啥?你怀疑她是韩娇?”   呵!这可好玩了!   韩娇居然自己回来了。   楚云洲叹气,“我就是辨认不出来,所以才想让王爷帮个忙。”   闻言,楚雨凉一脸鄙夷,“爹,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的女人你居然辨认不出来?”他还能再离谱点吗?   楚云洲尴尬得瞬间涨红了脸,“咳咳咳……”   有些事他可没法跟女儿说清楚。他和韩娇虽然成了夫妻,也有夫妻之实,可他从来没对韩娇上过心。就算房事,他也是把韩娇想成了萍儿的样子……说实话,和韩娇夫妻多年,他连她身上有无疤痕、有无胎记这些都不清楚,韩娇要换了一副样子出现,他还真辨认不出来。   看着他老脸被自己羞红,楚雨凉都有些想笑。这老家伙,难怪韩娇要背叛他了,就凭他连枕边人都分辨不出来,他就没资格当人家丈夫。   那天她身边的男人不也一样变了张脸出现,可是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脸不同,可是身形、体味这些很好辩的。   许是觉得太过丢脸,楚云洲也没再久留,甚至没等晏鸿煊亲口答应,他就起身准备离开,“王爷,这事就拜托你了,老夫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他步伐疾走,楚雨凉就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还对身旁某爷道,“你看看,我爹脸皮比你薄多了。哈哈……”   晏鸿煊脸黑,差点吐血,“……”   只不过看到她笑出声时,他压在心底的某些郁气也少了很多。有多久没见她如此开怀一笑了?自从他丢下她离开贤王府以后,她在他面前要么是一副冷脸,要么就哭晕过去,现在看到她心情好转,他的心像微风拨过湖水般起了一层层涟漪,荡漾不停。   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开怀的脸上,片刻之后他忍不住伸手捧起她的脸,薄唇顷刻间覆了上去--   两唇相触,楚雨凉笑容僵住。   晏鸿煊只是覆在她唇上,并没有动作,那深邃的墨眼小心翼翼的凝视着她的眸底深处,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反应。   楚雨凉愣了片刻,长卷的睫毛像蝶翼般颤了颤,随即缓缓的闭上眼。   见状,晏鸿煊突然放开她的脸颊,双手紧搂住她,覆在她唇上的薄唇突然激动起来,撬开她贝齿长驱直入。   “唔--”他突来的疯狂让楚雨凉忍不住呜咽起来,双手在他腰间猛掐。这男人,真的不能给他一点好脸色!   察觉到她不喜,晏鸿煊收紧手臂,只不过唇上的动作逐渐的温柔起来。对于腰间那双利爪,他直接选择忽视。只要她不排斥他,只要她愿意让他碰,就算现在她拿刀捅他他都不会有任何不满。   “凉儿……”他越吻越上瘾,越吻越欲罢不能,越吻越意乱情迷动   直到察觉到她呼吸不顺畅,他才放开她的红唇,转移去吸吮她香滑的脖子,一边贪婪的汲取她的味道,一边有些失控的去剥她的衣物。   “晏鸿煊……你……住手……”楚雨凉被他禁锢在他胸口上,不敢同他挣扎,只能拍打他、掐他。   “凉儿,为夫要想……”晏鸿煊头也没抬,只是在她脖子里沙哑的溢道。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烫,就连身体的反应都来得很迅猛。楚雨凉都快被他吓傻了,这人咋就这么不要脸呢?   “晏鸿煊……孩子……你别动我……”她被他撩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她也没忘记自己的现状,就凭他那冲动的劲儿,根本就不能保证孩子会不会出事。   “那还恨我吗?”晏鸿煊突然轻咬了她一口。   “……”楚雨凉吐血。这家伙过分了哈!   “凉儿,别再跟为夫生疏了好么?”晏鸿煊突然抬起头,炙热的双眼深深的凝视着她微合的眼眸,沙哑而认真的问道,“为夫发誓再没有下次了,我们和好如初行吗?”   楚雨凉顿时有些炸毛,“晏鸿煊,你给我放手听到没?”   晏鸿煊紧盯着她的脸,没打算放弃,“你答应同为夫和好为夫就放过你。”   楚雨凉一头黑线,“……”磨了磨牙,她突然主动抱上他,张嘴就对着他脖子报仇般的咬了下去,“看我咬不死你--”   脖子上传来的痛意,让晏鸿煊皱眉。可是垂眸看着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样子,他突然弯起了唇角,愉悦之色瞬间爬满了整张俊脸,甚至放松身体让她尽情咬个够。   这些日子,都是他抱她,她从来不主动抱他一下,尽管她没说是否会原谅他,可是他们现在这样就仿佛回到了当初嬉闹玩笑时的情景。   楚雨凉那是真恨不得咬死他,可是一咬上之后嘴上自然而然的不敢下力,象征性的咬了他几口,她就没动静了。   “怎么了?”晏鸿煊刚松下的气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许和我说话!”楚雨凉哽咽的命令道。   晏鸿煊怔了怔,当真没出声了。在她侧脸上轻啄了几下之后,他开始给她整理衣物。   楚雨凉先是低着头没理他,直到他把衣物给她整理好,她才突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吗?”   晏鸿煊眸色微微一沉。这个话题一直都是他的忌讳,有无数次他都想和她开口,可是每次他都开不了口。他怕听到的答案会让他失望……   楚雨凉轻道,“有两个原因,你是想听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听次要的原因?”   晏鸿煊一头黑线狂掉,“……”这还能分主次?   他面色沉着,眸光幽深,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脑门,许是想猜透她脑子想的东西。   楚雨凉没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选择。   许久之后,晏鸿煊才冷声道,“次要的。”他不敢去想主要的原因,怕听到后因为失望会想掐死她。   楚雨凉抿了抿唇,“次要的原因就是……那张玉床是坏的,它都被烧毁了,肯定不能带我离开了。”   闻言,晏鸿煊瞬间眸孔骤睁,突然在她耳边低吼,“该死的,你为何不早说?”   楚雨凉将脑袋扭开,怕自己耳膜被他震坏,“你自己不听我解释,你还好意思怪我吗?”   晏鸿煊被她堵得脸色发青,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此刻的他不是想教训她,而是想一掌把自己了结了。他们为了那张床闹成这样,还差点让他以为她不在了,甚至还差点让他把自己的妻儿都给弄丢了,原来全是自己想多的缘故……   他一直都觉得她傻,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傻的那人是自己!   瞧瞧他做的都是些什么蠢事,简直是蠢到了极点!   楚雨凉抬头瞄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懊悔不已的神色,心中暗笑,面上还很认真的问道,“你就不问我最主要的原因吗?”   晏鸿煊冷声道,“不想听!”他现在都快被自己气死了,哪还有心情听其他原因。反正他只要知道,那张床不能带她离开就是了。   也就是说,她以后都会在这里,一辈子都会在这里,再也不会离开了,而他们再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生间隙和矛盾了。   楚雨凉眨眼,“真的不想听吗?你确定?”   晏鸿煊脸臭的不行,咬着后牙槽半响,他没好气的低声命令道,“说!”   楚雨凉突然起身,一边远离他一边佯装随意的道,“我之所以留下来呢是因为某个男人,没办法,那个男人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让我舍不得……唉,好在我没离开,我要是离开了,估计就见不到孩子他爹了。”   晏鸿煊听着她前几句话,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变了,就跟全身罩着浓浓的乌云一般,随时会骤降暴雨把某个女人给淋死。要他承认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及楚云洲,他肯定是不甘心的!   可听到楚雨凉最后一句话时,他整个人猛的一僵,浑身阴郁的气息像是被一阵清风刮走,脑子像是被瞬间清洗过,先是一片空白,紧接着被激动占据--   她说什么?   她的意思是他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她留下不是为了楚云洲,而是为了他?   楚雨凉说完话,半天不见身后有反应,就在她好奇的转身准备看看他的反应时,突然一道黑影像风一般袭向她,随即她身子猛的腾空,整个人都被那熟悉的男性气息罩住。   “凉儿,你说的可是真的?”晏鸿煊目光灼热的看着她,激动的心情全暴露在他俊美如斯的脸上,就连嗓音都有些轻颤、沙哑。   看着他此刻的反应,楚雨凉有些别扭的移开目光,耳根偷偷的红了,“好话不说二遍,今日的话我都只说一次,以后不会再说。”   晏鸿煊突然低下头,在她唇上发狠似的咬了一口。   “晏鸿煊,你有病啊?”推开他的俊脸,楚雨凉没好气的怒道。   “死女人,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些,你可知把我害得有多苦?”晏鸿煊咬牙道,只不过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也掩饰不了他的激动,抱着她往床边走,他还嘴硬的威胁道,“敢瞒着我如此之久,楚雨凉,你给我等着,看我今日如何收拾你!”   楚雨凉差点吐他一口老血。这混账,是蹬鼻子上脸不成?她还没跟他算清楚帐呢,他凭什么跟她叫板?   直到被他压在床上,直到他又开始疯狂的在她身上乱啃乱咬,直到他又开始剥她衣物,楚雨凉才忍无可忍的怒道起来,“晏鸿煊……你禽兽……晏鸿煊……你混蛋……晏鸿煊……你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唔唔……”   这一次晏鸿煊是真的激动到失去理智了,虽说嘴上不饶她,可心里就跟煮沸的水一般,都乐开了花。   这时候他哪里还想得到孩子的事,满脑子里都是激动的情绪,一激动就恨不得立马拥有她。   只不过当察觉到身下女人被他亲晕过去之后,他才瞬间停下动作。   哭笑不得的看着身下……   这女人,还真是晕得及时!   就差最后一步了……   看着她平坦的小腹,他狠狠的吸了几口气,这才躺在她身侧将她拥在自己怀中,尽管他搂得很紧,可都尽量避开她的腰和肚子。   此刻,哪怕看到她没有意识的睡颜,他心中的激动也没法消失,像翻滚的波浪一直停歇不了。   喟叹、心酸、高兴……所有的情绪汇聚在他心湖中。   是他不够相信她所以才怀疑她会离开,是他对自己不够自信才让他自己患得患失。   他若早些追问,死缠烂打的追问,他们或许就不会生这场矛盾了。   要不是姓佟的发现她的异常,此刻的他恐怕都已经离开大晏国了……   真的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或许这辈子都跟她无缘了……   两刻钟之后,楚雨凉皱着眉头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到某个男人笑得跟夺牡丹花似的。   “醒了?”见她睁眼,晏鸿煊赶紧将俊脸凑了过去,又准备偷袭亲她。   “走开。”楚雨凉一掌拍在他俊脸上,挣扎着要起身,“我……我想吐……”   她话音刚落就止不住在晏鸿煊身上干呕起来。   没办法,那股干呕劲儿把她弄醒了,她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晏鸿煊牡丹花般的俊脸像是突然被泼了粪一般,瞬间又臭又冷。   这该死的女人,就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还有,她肚子里的那兔崽子……他们母子俩是打算合伙来欺负他不成?   不过看到她那苍白的脸色,甚至因为害喜连眼泪都出来了,他心中那些抱怨和不满全都一瞬间消失不见,又是忙着给她顺气又是忙着让人送热水进房,洗洗收拾一番,他自己没觉得累,倒是楚雨凉都被她摆弄累了。   缩在他怀中假寐。   “还难受么?”每一次她吐后,他都会问这句话。   “嗯。”楚雨凉眯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   晏鸿煊紧锁着浓眉,手掌一直轻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他现在是庆幸自己在朝中无事可做,要是他像其他人一样,估计就体会不到她孕中的辛苦了。   如此折磨人的孕事,他都无法确定她何时能好受一些,毕竟她身子底子不好,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他有帮她调理,可调理的时间短暂。   他现在就希望头几个月能早些过去,多少也能缓减些她的痛苦。   安静下来之后,楚雨凉这才想起之前的事,突然抬起头神色严肃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   “怎么了?”晏鸿煊下意识的紧张。不会又要吐了?昨日都没这么厉害,今日都吐了好几次了。   “晏鸿煊。”楚雨凉很认真的喊他。   “嗯?”晏鸿煊抬手轻拍她的屁股,一脸的不爽,不喜欢她连名带姓的唤他。   “我先警告你,别以为我我现在走不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可以为你留下,但是我也有我的原则。你既然要做我丈夫,那你就给我记清楚,从成亲的那一天起,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我的,我不接受始乱终弃,你若敢负我,就算我们有了孩子,我也会带着孩子果断改嫁。”   闻言,晏鸿煊‘唰’的绿了脸。   眼看着他要发火,楚雨凉又一盆冷水给他泼去,“你别急着跟我气,我说的是如果,你既然没有那种心思那就不必担心我背叛你,你若为此跟我发怒,我只能说你心中有鬼。”   晏鸿煊一口快吐出的老血就这么生生的被他强压了下去,除了瞪她外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现在这女人说话越来越不留情面了,她把话都说完了,还让他说何?   难得今日好心情,她就只知道破坏气氛。   看着他跟怨妇似的目光,楚雨凉心里都快笑翻了。   不能光让他尝到甜头,适当的时候就该泼他冷水,要不然这男人当真会吃定她的。   不得不承认,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以后,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那玉床的事她撒了谎,其实她也不确定那玉床坏没坏,她又没去睡过,而且一想到沁妃曾经是在玉床上被烧死的,她心里就有一种发毛的感觉。搞不好是‘沁妃’把她弄到她儿子身边来的,她要去躺那玉床,还得拿出不少勇气来才行。   虽说她撒了谎,可是她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的对她打消戒心。   这男人看似体贴,可好面子,心里没安全感的事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他之所以一走了之,不就是想着她会把他甩了吗?所以他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把她给甩了。   弥漫了多日的阴霾,今日终于霾散现晴空。往日里这屋子也很安静,可是气氛始终不和谐,哪像此时,两个人尽管也没开口说话,可围绕着两人流转的却是一种美好温馨的气氛。   这一切还是得归功于楚雨凉的退让。本来她真是有心想冷落他一段时日的,要是两个人分开处着那还容易,可问题是两个人朝夕相处,哪有当真不说话的?   而且就她现在的状态,真故意气他,反而还会把自己给气着,现在真不是和他置气的最佳时间。   。。。。。。   楚菱香被楚云洲勒令离开楚雨凉的院子后,回去就摔了好几只茶杯撒气。   韩娇得知她在房里生气,从后院赶了过来。   “香儿,发生何事了?可是楚雨凉那贱人给你气受了?”   “可不是嘛!”楚菱香咬牙恨道,“娘,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傲慢无礼,仗着有孕在身,现在就把自己当宝了。我腆着脸去讨好她,结果却被她一直奚落讥讽。还有爹,看着我受她刁难,居然都不帮着我说话,还把我训了一顿撵了出来!”   韩娇也是掐着手一脸恨意,“那个贱人真是够可恨的!还有你那个爹,居然这样厚此薄彼,太可恶了!”   楚菱香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脱口道,“要不是看在他是我爹的份上,我都想杀了他!哪有这样偏心的爹?那贱人是他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他女儿了吗?”   听着她脱口而出的气话,韩娇突然睁大双眼,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般,连身子都僵硬起来。不过在看到自家女儿只是发泄心中的不满时,她赶紧收回目光,低下头暗自吐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女儿知道了呢!   现在可不是时候……   特别是涵儿,楚家无男丁,就算现在这个家是楚雨凉在掌权,以后涵儿成了亲,这个家早晚都会是涵儿的。在涵儿没成家立业之前,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兄妹俩……   更何况香儿现在才嫁入太子府,还得靠楚家这棵大树才有机会坐上太子妃之位……   快速的敛回思绪,韩娇忍不住劝道,“香儿,你先冷静冷静,听娘的话,千万不要为了那个贱人的事生气,她就是那副贱相,就是要故意给你气受的,你越是生气,她在那边越是得意,咱们要是把自己气着了,那就正合了她心意。至于你爹,不过是被那贱人用好话迷惑住了罢。娘已经教过你了,以后在你爹面前无论如何都要顺着她、讨好他,让他知道你比楚雨凉更乖巧懂事。你看昨晚你对你爹好,你爹不是立马就软了性子吗?你只要按娘说的去做,用心讨好你爹,早晚有一天,你会彻底的取代楚雨凉在你爹心中的地位,如果我们再做些手脚让楚雨凉身败名裂,别说到时你爹会厌恶她、恐怕就连贤王都会厌恶她,到时候她孤立无援,哼,恐怕想找个地方哭都难。”   听着韩娇的劝慰和分析,楚菱香愤怒的情绪这才好转起来,甚至得意的附和道,“娘,你说的对,以前的确是我太冲动了、没考虑后果,所以才让楚雨凉借机抢了我在爹心中的地位。如果我好好表现,我相信爹一定会疼我,只要他心放在我这个女儿身上,到时候我要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对。”   韩娇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就是要这般做,只要你爹的心思不在楚雨凉身上,她楚雨凉就什么都不是,就凭贤王那点能耐,不需要我们对付他们,宫里的人也不会让他们有风头可出的。将来待你哥掌管了楚家,凭着楚家的地位,也能助你登上后位。”   楚菱香欣喜的抱住韩娇的胳膊,撒娇道,“娘,还是您想得周到。要不是你及时出现,女儿现在深陷囫囵都快走投无路了。”   韩娇宠溺的摸着她的头,心酸的感叹道,“知道你过得不好,娘又岂能置之不管?你和你哥都是娘的心头肉,娘见不得、听不得你们受苦。你和你哥从小到大都是娘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宝贝,自小就没吃过任何苦头,而且现在你们年纪尚轻,对很多人和事都处理不妥,娘实在是担心极了。”   自从她和元武离开以后,涵儿和娇儿就被楚云洲关押,这些事他们都一清二楚,女儿嫁入太子府,深受太子冷落,又被楚云洲领回娘家管教,这些事传入她耳中,她可是急坏了。两个孩子没有了她在身边,过得辛苦至极,作为他们娘,又如何能安心在外?   所以她冒死回来了,她要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过得好,她要她的一双女儿出人头地。如此一来,将来才不会再受人欺侮。   楚菱香红了眼眶,尽管娘说他们在外过得还不错,可是娘却无法再生活于世人眼下,比起他们兄妹受的委屈,娘过得比他们苦得多,在得知他们兄妹处境困难的时候,娘还冒着性命危险回来,娘对他们的疼爱和恩德,他们兄妹俩怎能不报?   如今她一定要听娘的话,重新夺回她在楚家的地位,再想办法夺得太子妃之位,如此一来,他们才能对得起娘的这片苦心,也才能让娘不再畏惧爹。   他们一定能让娘重新过上好日子、重新拥有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有韩娇在身边,楚菱香就犹如眼前有盏明灯在为自己照亮一般,虽说今日在楚雨凉那里受了些委屈,可也很快的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这院子,楚云洲撤走的下人还没有被送回来,所以做事的人也不多。   白日里,韩娇会假装在院子里做些杂事,楚菱香就在房里抄写《女儿经》之类的书籍,手抄好还会让汪奶娘送去主院给楚云洲过目,让楚云洲知道她的用心。   晚上,院子里做事的下人更少,母女俩有很多时间在一起诉话,甚至好几夜母女俩都因为说悄悄话太晚而宿在一起。   而在楚云洲那边,一直都按兵未动,主要是某个王爷女婿一直都没动静,他催了好几次,某王爷女婿都只是回道‘无妨,人在府中,跑不掉的’,然后又忙着伺候自己怀着身孕的女人去了。   楚云洲的耐性明显就没女婿好,可他又不敢打草惊蛇。好几次借着去查看女儿的近况想再打量一下那叫瑶雪的小妇人,可是对方一直都在后院做事。因为是他自己说的对方没资格在前院做事,所以他去了好几次都没见到瑶雪。在女儿面前,他又不好多提,对一个他自己都看不上的下人太过关注,只怕会引起女儿的怀疑。   所以他也就忍了好几日、也郁闷的好几日。   不过唯一让他感觉到欣慰的是女儿的态度,每日看着女儿让汪奶娘送过来给他过目的手抄墨迹,他都忍不住点头表示满意。   尽管对女儿的改变有些怀疑,可这些手抄墨迹却是真实的,说明女儿也的确下了一番功夫。不管她心思如何,至少他现在挑不出一丝错处。   他之所以没急着把女儿送回太子府,也是希望女儿能多改变一些,不说要她彻头彻尾的改变,但那任性妄为的脾气总得改一些才行。否则送回太子府也会再生是非,他在不确定女儿是否真有改变之前,肯定是不会将她送回去的。丢脸的事一次就够了,总不能三天两头就去太子府把人接回来吧。   更何况太子娶香儿,只是想让楚家归到他羽翼之下,太子对香儿的态度他也看出来了,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将女儿留在娘家如此之久。   。。。。。。   这一晚,楚菱香和韩娇正关着房门在房中说话。   外面突然传来汪奶娘的声音,而且是故意放大嗓音的--   “小姐,大小姐来了--”   屋子里的母女俩一听,韩娇赶紧掀被子下床,而楚菱香则是快速的帮她整理。   而在院子里的楚雨凉歪着嘴角看着汪奶娘扯开脖子高呼。   “汪奶娘,你这嗓门如此惊人,就不怕三小姐在梦中被你吓醒么?”   “大小姐,奴婢……奴婢……”汪奶娘当然知道自己这一嗓子太不寻常了,可是没法啊,谁让大小姐突然到来,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好在她还没回房休息,要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那小姐和夫人住在一屋的事不就得引人怀疑么?“奴婢……哦,大小姐,奴婢是见到您来有些意外,所以情不自禁就……大小姐,奴婢惊吓到您了,请您责罚奴婢吧。”   她一边解释一边朝楚雨凉跪了下去,一副甘愿受罚的卑微样子。   楚雨凉冷笑,“汪奶娘,起来吧,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嚷着要我罚你,好似我是多么不讲理的人一样。”   汪奶娘非但没起来,反而开始磕头,“大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请大小姐莫要多心。”   楚雨凉眯了眯眼,看着不远处某间卧房的灯火开始亮了。她朝身后的岳嬷嬷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把汪奶娘看好,见岳嬷嬷点头,她这才绕过汪奶娘直接朝那亮灯的卧房走去。   月儿和巧儿一人提着一只灯笼,赶紧跟上她。   楚雨凉刚走近,卧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出现在楚雨凉眼中的不是楚菱香,而是一名陌生的小妇人。   “奴婢参见大小姐。”小妇人急着朝楚雨凉跪下行礼。   “你认得我?”楚雨凉先是一怔,随即故作惊讶状,“真是奇怪了,我们应该没见过面才对,你是如何认得我的?”   小妇人虽然低着头,可身子不正常的颤了一下,随即听她卑微的回道,“大小姐不必奇怪,汪奶娘在教奴婢府中规矩的时候就对奴婢说过府中有两位小姐,您穿着举止都不俗,所以奴婢就大胆猜测了您的身份。”   楚雨凉勾唇,笑得意味深长,“听说你是刚进府的?看来你也是个精明的人,这才进府没几日,这府中的规矩学得比我都好,还有言谈也十分得体,凭你一个农妇出生的人能做到如此,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小妇人低头的身子有些不自然的绷紧,低声道,“谢大小姐夸赞,奴婢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学习府中的规矩。”   楚雨凉抬了抬下巴,“起来吧。”   小妇人又谢过才起身。   她也没站直身子,卑微的弓着腰、低着头,并站在了门侧,一副毕恭毕敬等着楚雨凉进门的样子。   而楚菱香这时已经穿戴好了衣物,从床边走了过来,面带温柔的道,“大姐,没想到你这个时辰过来,瞧我都睡下了,没来得及迎你,还请大姐莫要见怪。”   楚雨凉先是扫了一眼她乌发垂肩的样子,又在她精致别雅、处处充满馨香的房里快速的扫视了一圈,这才将目光转回门侧的小妇人身上,“三妹,你这是没断奶么?睡觉还需要人近身守着?”   楚菱香愣了愣,脸色有些微变,随即朝楚雨凉解释道,“大姐,是这样的,刚我做了一个噩梦,惊醒之后就有些暗怕,于是就让瑶雪到房里为我壮壮胆。”   楚雨凉摸着下巴目光直直的盯着小妇人,“瑶雪?名字还挺好听的。”   楚菱香突然上前挽住楚雨凉的手臂,将她往桌边带,“大姐,你快坐,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可得当心些。”随即,她朝门侧递去一眼,吩咐道,“瑶雪,去,让奶娘为大小姐泡壶参茶过来。”   楚雨凉抬手,“不了!我就过来坐坐而已,三妹不必如此客气。”   楚菱香面色有些僵硬,暗中偷瞄了门侧好几次。   楚雨凉说是来坐坐,还真是坐了一下就起身往外走,“三妹既然睡下了,那就接着睡吧,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目光直勾勾的再次打量起小妇人来,“既然三小姐需要你,那你就留下吧。记得要服侍好三小姐,若是出了错,可是要挨罚的。”   小妇人赶紧应道,“是,大小姐。奴婢一定尽心服侍三小姐的。”   楚雨凉没再说什么,带着月儿和巧儿走了出去。   岳嬷嬷和汪奶娘在房门外候着,见楚雨凉出来,岳嬷嬷走上前,将她搀扶着下了阶梯。   主仆四人一路上并没有说话,回到他们院里,楚云洲还在厅里等着。   “凉儿,可有发现?”见她回来,楚云洲沉着脸问道。   “嗯。”楚雨凉朝晏鸿煊走过去,在他身侧的位置落座,这才认真道,“爹,你猜得没错,那女人是韩娇。”   楚云洲又问,“你见过她真容了?”   楚雨凉忍不住对他翻白眼,“王爷是教了我怎么辨别易容,可我也不能立马去撕她的假面吧?”   楚云洲皱眉不解,“你都未见过她真容,你如何知道她就是韩娇?”   楚雨凉白眼外加鄙视,“我说你这老头,亏你还是他丈夫,你连她什么样儿都不清楚。就她,化成灰我都认识!她那张假脸我压根就没认真看,光看身形我就敢肯定是她。”   她这身子跟韩娇相处都快二十年了,对韩娇的身高、体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算她那脸换了一张,就算她胖了或者瘦了,那感觉依然在,怎么可能认不出?韩娇是变了脸,可是那两只耳朵没变啊,她低头的时候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都看了十六七年的东西,难道还会错?   她真是对楚云洲服死了。这人跟韩娇应该睡过不止一次吧?他跟人家睡的时候蒙着被子当曰狗么?   听到楚雨凉笃定十足的话,楚云洲突然怒拍桌子起身,“果然是她!那贱人还敢回来?真当我楚云洲死了不成?我这就去取了那贱妇性命!”   “爹--”楚雨凉见他要走,立马喊道。她现在又不能跑跑跳跳,只能坐着将他唤住,“你现在杀了她也没用。”   楚云洲不满的回头,“为何?”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杀了那贱妇解恨!   “爹,奸夫.淫.妇,你要杀也得杀一双才是。现在只有韩娇出现,那王元武还不知道躲在哪个疙瘩窝里呢。”   “老夫对她严加拷问不就行了?”   楚雨凉叹气,“你是可以严加拷问她,可她还有一双儿女在你身边呢。上一次就是他们把韩娇放走的,这一次你再冒然杀韩娇,他们一样也不会同意,搞不好还会和你反目成仇。”   楚云洲大怒,“他们敢!”   楚雨凉正色道,“爹,他们敢不敢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现在把韩娇杀了,那王元武躲在暗处肯定要找你报仇,你那一对儿女也不会让你好过。到时候内忧外患,我看你怎么过?”   闻言,楚云洲绷着脸沉默起来。   楚雨凉继续道,“韩娇回来,肯定有目的。但她现在在楚府,也就是在我们眼皮子下,你还怕她搞名堂吗?多派几个人暗中盯着就行了。她跟王元武分开,不可能不见面。咱们现在不要打草惊蛇,多观察一段时日吧。”她之所以草草从楚菱香那里回来,也就是不想打草惊蛇。要不然她刚才就可以让岳嬷嬷把人抓住的。   楚云洲背着手走回椅子坐下,大手拍在扶手上,不解气的恨道,“那女人心思歹毒,我就怕她在府中生出是非,你现在怀有身孕,我怕她对你不利。”   楚雨凉轻笑,抬头朝身旁当观众的某爷看去,“爷,有人要对付你女人和孩子,你会同意吗?”   晏鸿煊俊脸一沉,不悦的瞪着她,冷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楚雨凉呵呵笑了起来。   看着楚云洲不甘心的样子,她眼里多了一丝黠光,“爹,咱们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敢来,只要他们都出现,那我们就可以来个瓮中捉鳖,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去。   ------题外话------   呜呜呜。面壁面壁。一万四失败了!~ ☆、【一百零二】   尽管觉得女儿说得有些道理,可楚云洲一直紧锁着浓眉,周身被挥不去的寒戾之气包围着,一副要杀人才能解恨的摸样。   “行了,爹,这事听我的吧。”楚雨凉安慰道,主要是怕他受刺激再次一蹶不振。这些人都是死脑筋、犟性子的人,很容易走进死胡同里。   楚云洲抬眼瞪她,“这杀人之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掺合了。”女儿怀着孩子,他不想让她操心这些事。   楚雨凉白眼,“你这不是还没杀人吗?等你要杀人的时候我再躲远点行不?”顿了顿,她同样不甘示弱的瞪回去,“臭老头,都说了让你别看不起妇道人家,妇道人家招你惹你了?”   楚云洲‘哼’了一声。把目光投向某个女婿,本想让女婿帮自己说两句时,只见王爷女婿很温柔的牵起女儿的手拉到自己身侧,然后低声对女儿道,“莫跟那些没见识的人置气,小心着身子。”   楚云洲脸部抽搐,差点吐血。这混账东西居然临阵倒戈?还骂他没见识?   就在他要拍桌而起时,楚雨凉拉着晏鸿煊的手往外拖,嘴里鄙夷的道,“爷,我们走,还是你最有眼光,咱们不跟那种没眼光、没见识的人一起玩。”   楚云洲睁着眼,脸黑的看着夫妻俩就这么撇下他跑了……跑了……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混账东西,话都没说清楚,跑何跑?   他还不是为了她身子着想,毕竟她肚里的是他外孙。不知好歹,真是气死他了!   ……   从厅堂里出去晏鸿煊就将楚雨凉打横抱起,直接抱回了房。   自从楚雨凉怀孕后,晚上房里都会留盏油灯,方便她起夜,又方便她随时犯吐。   夫妻俩上床,也没立马就睡。晏鸿煊仰躺着,楚雨凉就坐在他身侧摸自己的肚子,每天基本上都要摸一摸看肚子有没有变化。穿着衣服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但只穿着一件肚兜的时候仔细看还是有点变化,比以前平实的肚子微微突了一点点。   看着她小心翼翼又爱不释手的样儿,晏鸿煊每次都只有叹气的份。她现在都只顾着自己的肚子,都不会去管他了。   抬起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长得也不差啊,她自己都承认过。可是这张脸还比不上她的肚子好看……   眼看着女人还在摸自己肚子,正眼都不给他一个,忍无可忍,他长臂一伸,直接将她给捞到自己身上。   “晏鸿煊,你干什么啊?”被迫的趴在他胸口上,楚雨凉忍不住拿手打他的肩。   “为夫怕你着凉。”他随口道,一手拥着她,一手抖开薄被快速的将两人盖住。   “……”楚雨凉嘴角狠抽。拜托,现在是夏天,就算晚上凉爽,但不至于冷吧?   盖好被子,晏鸿煊突然又将她双手拉高,让她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而他则是快速的拥着她,然后合上双眼。   楚雨凉低头看了一下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姿势,然后抬头对着他平静无波的俊脸眨眼,“爷,你确定我这样能睡着?”   晏鸿煊‘嗯’了一声,眼都没睁。   楚雨凉在他身上拱了拱,与他面对面,捧着他脸颊的两手忍不住捏了起来,磨牙道,“晏鸿煊,我真想咬死你!”   晏鸿煊这才睁开眼,深邃的眸中快速的划过一丝黠光,圈着她腰身的手突然往下……   “啊——”楚雨凉忍不住叫了一声,松开掐他俊脸的双手,脸红的去拉他的手,“混蛋,你能不能别这样?”   色胚!   太不要脸了!   晏鸿煊抱着侧翻,得意的将头埋在她颈窝里闷笑。   楚雨凉胆颤心惊的抓着他手腕不敢放,生怕他会继续使坏。   晏鸿煊笑够了才抬起头,丰神隽美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笑意,眸光深邃的落在她秀美的静颜上,薄唇忍不住朝她微微嘟起的红唇吻了下去。   他刚要深入,楚雨凉赶紧扭开头,尴尬的提醒他,“别玩火好不?”   晏鸿煊心里蠢蠢欲动的小怪兽突然就收起了爪子,就连眸中的光泽都黯沉了下去,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可以碰她的,他行医多年,知道的肯定比她多,只要不过分,也不会有事。只不过这女人太小心翼翼了,总认为他会胡来。   好似他平日有多禽兽一般。   “凉儿,为夫想了。”贴在她耳上,他忍不住低喃诉说着自己的念想。   “自己解决。”楚雨凉想都没想的回绝他,低着头不敢同他直视,怕自己意志薄弱被他勾了魂儿。   “自己如何解决?”晏鸿煊蹙眉。   “……”楚雨凉诧异的抬起头,“你别告诉我你没自己解决过?”   闻言,晏鸿煊俊脸瞬间黑了,“为夫为何要自己解决?”   楚雨凉汗,“跟我成亲前你没自己解决过?”   晏鸿煊脸黑变脸红,就一瞬间的事,那耳根都红了。   楚雨凉就看着他变脸都觉得好笑,见他沉默,赶紧拿手戳了戳他,追着问道,“老实说你自己解决过没?”   晏鸿煊红着脸咬牙,“闭嘴!再多问信不信为夫真办了你?”   楚雨凉撇嘴,“承认一下有什么嘛,我又不笑话你。”只要不是跟其他女人有关系她都不在意,她已经从侧面打听了,这家伙成亲前是真没碰过一个女人。   晏鸿煊从牙间磨出两个字,“没有!”   楚雨凉眨着眼,有点不信的看着他,“不会吧,真没有?”   晏鸿煊搂着她身子的手臂紧紧一收,薄唇瞬间堵上了她的嘴——   这女人,问得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说了她居然还不信!   她一点都不了解他曾经过的日子,那时的他在药王谷终日跟着师父谷医学习医术,后来为了炼毒又不断的和药人打交道,整日里看到的都是药人被折磨后的痛苦,他就算是个正常男人,也不可能对着要死不活的药人起那方面的心思和反应!   面对他铺天盖地的啃咬,楚雨凉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她没觉得她的问题有多过分啊,就问问而已嘛,又不做别的。难道想了解一下他的过去都不行?   又是一番气喘吁吁的较量……   看着他那欲求不满的眼神,楚雨凉哭笑不得,忍不住打了他几下。   为了转移他注意力,免得他被欲火烧死,楚雨凉这才说起她先前就准备说的事。   “爷,我看过韩娇的易容了。”   “嗯?”晏鸿煊只是抬了抬眉头。   “手法很好,几乎看不出来。”楚雨凉压低了声音,“不过我是真的能肯定她就是韩娇。”   晏鸿煊抱着她的手臂松开了一些,眸中的炽热渐渐的退去,两道丰眉微微锁起。   楚雨凉好奇他的反应,拿手指戳了戳他胸口,“怎么了?干嘛这副表情?”   晏鸿煊低沉的开口,“凉儿,能否将她带到我面前让我辨认一番?”   楚雨凉见他越来越严肃,更是好奇的追着问道,“到底怎么了嘛?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吗?”   晏鸿煊深深的看着她,抿了抿薄唇,这才轻道,“你按我说的法子去辨认都无法看出对方易容的破绽,可见对方易容术并非一般,在江湖中,有两派人物易容术十分了得,一派是巫人,一派是医谷之人。”   楚雨凉皱着眉,脑子里有些雾水,“医谷里面有人吗?”别吓人好不?她在医谷生活了半个月,就见到一个小师弟,哪来的多余人口。   晏鸿煊抬起手捏她鼻子,轻笑道,“医谷里没人,不代表医谷外就没医谷的人。”   楚雨凉拍开他的手,继续对他皱眉。   晏鸿煊继续轻笑,“师父他一生徒数众多,但他老人家有个怪毛病,一般人最多能在他身边半年,半年后他会将人撵出医谷,加之他这些年游历山水,早已不收弟子,所以你去谷中见不到其他人。”   楚雨凉本来就对医谷有好感,听他说起谷医的事,更是来了兴致,摸着下巴好奇问道,“学半年能学什么啊?为何他不多教一些时日呢?”   “师父并非不愿多教他们,只是会择人授医,一般人资质差的最多能在他身边待半年,不过这半年所学也能让他们谋生维持生计了。”   “那待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是谁?”   “有四人。”晏鸿煊没说名字,只是回了一个人数。   “其中就有你和小师弟吗?”楚雨凉佩服的问道。特别是小师弟,现在她都有点想他了。那孩子的幻影术太厉害了,神出鬼没的,简直就是装鬼必备绝技啊。她要有那本事,看不惯谁,直接带张白脸面皮吓死对方。   “嗯。”晏鸿煊颔首。   “那另外两人是谁?”   “不知。”   “你不知道?”楚雨凉惊讶又不信,“你们师出同门,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进医谷之时他们已经被师父撵出医谷了。不过听说他们是一男一女,且结成了夫妇。”   “啊?”楚雨凉更来兴致了,“师兄妹的关系?听着就好浪漫。”   晏鸿煊勾了勾唇,没做任何感叹。   楚雨凉默了默,这才发现话题扯远了。虽说她对那对夫妇挺感兴趣,不过貌似人家年纪应该比较大了才是。她家男人进医谷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对方都已经结婚了。可想而知,这岁数相差有点距离。   话题再次转回,她又继续问道,“那巫人是做什么的?”   晏鸿煊脸上的浅笑一收,神色瞬间又恢复了严肃,“巫人都出自巫派,是一个靠旁门左道扬名的门派。”   楚雨凉一听,都跟着他变得紧张起来,“意思就是韩娇他们有可能傍上了旁门左道?”   晏鸿煊沉着脸颔首。   楚雨凉有些惊,“不会吧?那这样韩娇他们岂不是很难对付?”   见她紧张,晏鸿煊将她搂紧了一些,低声道,“不必恐慌,巫人虽说喜欢赚不义之财,但巫派和医谷的人从来都不会为敌。”   楚雨凉皱眉,“为何啊?”   “医谷之人大多以行医治病为主、最擅解毒,巫人虽擅长毒术,但医谷之人的医术大多同巫人的毒术相克,他们见到医谷之人,只会绕道而行。”   闻言,楚雨凉暗自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她还以为韩娇找到靠山了呢。这下没事了,真要有巫人在帮他们的话,她直接把自家男人扔出去。   这可是谷医的亲传弟子!   将她眼中的那抹算计之色收入眼中,晏鸿煊哭笑不得。这女人,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何事吗?   这一晚,夫妻俩当真是盖着辈子纯聊天,而且某个女人是越聊兴致越高……   翌日,太阳都晒屁股了,楚雨凉赖在床上也没起。   直到晌午,晏鸿煊将把她从床上捞起来,逼着她睁眼哄着她进食。   被他一顿‘骚扰’,吃了些东西,楚雨凉也差不多清醒了,这才想起韩娇那茬事。   她让岳嬷嬷先去把三德叫过来,在厅堂里跟三德说了一些事后,就让三德去楚菱香院中把那个叫瑶雪的新人叫来。   三德很快把瑶雪带到了楚雨凉面前。   厅堂里,晏鸿煊一直寸步不离的陪着楚雨凉,楚雨凉跟人说话,他也不插嘴,就在旁边悠闲的吃茶,只不过会时不时拿冷眼剜三德几次。   直到叫瑶雪的小妇人进入厅堂,晏鸿煊神色才有了几分冷冽。   “奴婢参见王爷、参见大小姐。”瑶雪身着楚府下人的着装跪在地上,卑微又恭敬的朝上座的夫妻俩磕头行礼。   “起来说话。”楚雨凉面带温和的抬了抬手。   “谢王爷、谢大小姐。”瑶雪缓慢的起身,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两人身前,一副等待吩咐的样子。   “瑶雪,找你来呢,主要是有件事想让你去做。”楚雨凉开门见山的说道。   “大小姐,有何事您尽管吩咐。”瑶雪低声应道。   楚雨凉朝一旁的三德抬了抬下巴,三德见状,朝瑶雪道,“是这样的,府中负责采办的青嫂这几日正在养病,一时间无法从其他院中调派人手。我见你是新来的,且在三小姐院中也没多少事可做,于是就向大小姐推举你暂时接替青嫂的活。如此一来,你也能多学些东西。瑶雪,不是我说,这负责采办可算是府中最好的差事了,你可别让人失望哦。若是做得好,我们大小姐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闻言,瑶雪神色微微一愣,看着三德的目光闪过一丝诧异。她还真是没想到他们会挑上自己!   这、这可真是个好差事!   她正愁没法出府呢!   “大小姐。”她佯装为难的看向楚雨凉,“奴婢愿意听从府里安排做事,可是三小姐那边……”   不等楚雨凉说话,三德主动说道,“这你不用担心,老爷今早已经吩咐过我把三小姐院中的人送回去,以后三小姐有的是人服侍,你不用操心这些。”   闻言,瑶雪这才点头,“既然是老爷和大小姐的安排,那奴婢就谢过老爷和大小姐的赏识了。”说着话,她又对楚雨凉跪下行了一礼。   “嗯,以后有何事你就找三德管事吧,他会给你安排事做的。”楚雨凉状似满意的点头,然后朝三德看去,“三德,你带她下去吧。”   “是,大小姐。”三德恭敬的应道,然后朝瑶雪招手,“你跟我来。”   “奴婢告退。”瑶雪临走前还不忘施礼。   看着他们走出厅堂,楚雨凉这才冷冷一笑,“这韩娇,自以为聪明,不过也是个聪明过了头的人。”   一旁的晏鸿煊放下茶盏,淡笑的看向她。   楚雨凉继续鄙夷的道,“她怕自己做错事,每一个细节都做得小心翼翼。可她也不想想,她一个普通妇人,把这些规矩礼节做得完美无缺,难道就不会让人怀疑么?”   不过她也深知韩娇的为人,那女人本来就爱装,以前就是,人前装贤惠、装温柔,各种装逼,她现在的表现,无疑是一种潜意识里的习惯,她习惯了在人前展示她最好的一面。   晏鸿煊依旧淡笑不语。   念叨完了,楚雨凉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朝他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晏鸿煊敛住笑,俊脸微沉,“的确是巫人的易容手法。”   楚雨凉眼里闪着光亮,心里有些小小的崇拜,“你就这么看几眼就看出来了?”   晏鸿煊忍不住瞪她,“难道为夫会说谎骗你不成?”   楚雨凉被他堵得无语。好吧,他除了有些事瞒她以外,是没骗过她什么,她就暂且相信他有那个能力。   ……   原本以为给韩娇出府的机会,会让她露出些破绽,搞不好还有可能发现王元武的踪迹,可是通过几日的观察,三德前来回报的结果都是那个叫瑶雪的女人很安分,每日除了跟着府中的人外出采办外,并没有异常举动,也不曾单独离开过。   听到这些,楚雨凉就有些没底了。   不应该才是!   难道韩娇一点都不在意她那个奸夫?   她都在楚府好些日子了,难道就不想她的奸夫?   是她跟他的奸夫分手了还是说她那奸夫王元武根本就不在京城?要不然她怎么如此镇定?   这些,楚雨凉也及时同楚云洲说了。   楚云洲也是很不甘心,“老夫就不信他会一辈子躲着不出来!”   对楚云洲来说,韩娇根本不算什么,她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妇人罢了。加之自己对她也无多少男女之情,她之所以会成为楚家的夫人、他楚云洲的妻子,不过是因为她为楚家生下一男一女、是涵儿和香儿的娘,除此之外,她韩娇真的算可有可无之人。   可那奸夫王元武不同,他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表兄。他们的媾合不但有悖伦常,且他楚云洲从来没有亏待过王家。而今,王元武不但同自己的妻子通奸,且王家还恩将仇报,他们如此忘恩负义、如此不仁不义,这口气他是怎么都咽不下。   这几月,他已经搜集到王家在京城作奸犯科的证据,要对付王家不难,他随时都可以将这些罪证呈到皇上面前,他之所以还未行动,就是想亲自把王元武揪出来,把这个有悖伦常、不仁不义的畜生碎尸万段!   如今,淫。妇已现,奸夫却一直藏匿不出,他如何能甘心?   从主院出来,楚雨凉和晏鸿煊正准备回房,就见岳嬷嬷来禀报,说安定候来了,已经在他们院中等候多时了。   如同往常一样,楚雨凉以为他又是来吃茶混时间的,可没想到他这次来却是替人送信的。   看着手中的请帖,楚雨凉不仅诧异,而且还无比凌乱。   “侯爷,你确定这请帖是送给我的而不是给我们王爷的?”她一头黑线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就连在她身旁的晏鸿煊看着她手中的请帖都极为疑惑的皱起浓眉。   佟子贡很笃定的朝夫妻俩点头,“是啊,这帖上不是说的清清楚楚吗?请的就是贤王妃。”   楚雨凉嘴角狠抽。   她之所以诧异,是因为这请帖是红庄让佟子贡带来的。   京城最有名的妓院给她一个女人发请帖,让她有空去红庄坐坐,这难道正常?   她只认识红庄里面的芷烟姑娘,可这发请帖的人不是芷烟,而是一个叫红云的。   其实对红庄她也没太大的抵触,她们做的事虽说她的观念接受不了,可那芷烟却帮过她好几次,正因为受人恩惠,所以对红庄这么一个地方,她心中也没厌恶感。好些时候她还想着那叫芷烟的人,只不过那里的确不是她们女人去的地方。前面又发生了诸多事,再加上怕招惹是非,所以这份恩情也就只能压在心中。   “爷,你看……”楚雨凉朝身旁问道,希望他能出个主意。她去那里的确不合适,更何况,她现在怀着孩子,自他回来后,这晕厥的现象是减少了,可是她也没把握不出状况。在自己家中她晕几次都还好,可要是在外面,这就没一点安全保障了。   从她手中拿过请帖,晏鸿煊也没说去还是不去,只是不解的瞪着对面的好友,“侯爷可知对方找我们有何事?”   佟子贡手中摇着折扇,笑得别有深意,“三爷错了,他们请的可不是你。”   晏鸿煊眸色一沉。只是请她吗?   不用说,她肯定是不会去的。就算她要去,他也不会同意。   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别有居心?她如今的情况才稍稍稳定,别说脱离他的视线了,就算要出去,他也得时刻跟着、盯着。   楚雨凉想去,可是又矛盾,看了看自家男人的脸色,她最后决定,“爷,你陪我去吧,大不了我们乔装一番。”   人家诚意相邀,且芷烟姑娘对她多次相助,就连他们成亲,她也帮了忙,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推辞。   她只是担心肚里的孩子,对红庄的动机她倒是不担心,人家要是真想害她,也不会几次帮她的忙,更何况她和红庄也没瓜葛。   垂眸看着手中的请帖,晏鸿煊紧抿着薄唇,沉默了许久才点头。   ……   红庄,楚雨凉也不是第一次去,当初芷烟帮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就在红庄待过一晚,不过那时候她是偷着去的。不像今日,她乔装成男人跟着自家男人大摇大摆跨入红庄大门。   他们去的时候正是晌午,红庄大门口进出的人并不多,就连里面都显得极为清净。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穿着轻纱妖娆妩媚的女子,见到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进来,女子几乎都没正眼看楚雨凉,那风情万种的眼神一直都盯着楚雨凉身侧的某爷。   要不是受邀前来,楚雨凉都想呼她两耳瓜子了,往哪看呢!那可是她男人!   而且她现在也是男人,虽说不是高头大马类型的,但也算白面小书生一个,怎么就不多关注关注她?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男人,她出门前还跟姓佟的借了折扇,这会儿摇着扇子,自我感觉还是有几分风流气息,可现在所有的自信都被眼前这不识货的女人给破坏了。   “拿去!”从怀里摸出请帖,她没好气的塞给妖娆女子,打断了她对自家男人露出来的那副‘饥渴样’。   女子将请帖一打开,只看了一眼,神色就有了变化,甚至连多情谄媚的笑都变得正经了起来,“二位请随我来。”   没再看夫妻俩一眼,她说着话就走向了左手边的长廊。   楚雨凉和晏鸿煊相视了一眼,随即跟了上去。   一路上,楚雨凉都在感叹,红庄乃京城最有名的妓院,这还真不是吹出来的。这占地面积广不说,这处处的装潢和景致都快比得上皇宫的金碧辉煌了,只不过皇宫给人的感觉是大气威严,而这里给人的感觉就是奢华妖娆,就是不知道这背后的大老板是什么来头。   楚雨凉感觉尚好,但紧随在她身侧的某爷就没她这般随意了。从进入红庄开始,晏鸿煊就一直紧绷着俊脸,修长的身躯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那身黑袍在这五光十色的红庄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连脚步都收敛了声响,带着几分戒备。   他这样子就如同要闯危险一样,楚雨凉扭头看了他好几次,每看一次都忍不住想笑。   别的男人来这地方都是寻欢作乐的,用男人的话来说叫放松,他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寻仇的。   随那妖娆女子走进一间厢房,夫妻俩并没入座。   房间装修得飘逸出尘,香气撩人,各色纱幔交织在一起,摇曳生姿,让人置身梦幻仙境一般。   很有情调!   这是楚雨凉的感觉。   “这位姑娘。”她皱眉正经的看向那妖娆的女子,“帖子你也看过了,是一个叫红云的人请我们来的,麻烦姑娘带我们去见她吧。”   此时的妖娆女子莫名的不再把目光投到晏鸿煊身上,而是认真的打量起楚雨凉来,并朝她礼貌的笑道,“实在抱歉,你们想见的人刚出去了。”   楚雨凉蹙了蹙眉。女子的话很礼貌,可是听着就有几分别扭。   你们相见的人……   “这位姑娘,难道请我们来的人不是你们红庄的?”要不为何不直呼其名?   “贤王妃莫要误会。”女子突然准确的称呼她,依旧笑得很礼貌。   楚雨凉眉头皱得更紧,就连晏鸿煊的俊脸都变得冷硬起来,眸光冷冽的注视着,并将楚雨凉搂到自己身侧。   “呵……”看着两个男人摸样的人抱在一起,女子似乎被逗乐了,掩嘴轻笑起来。   楚雨凉有些不爽,请他们来的人却不在,那他们来做什么?   眸子一转,她又问道,“姑娘,芷烟在吗?”   那女子又摇了摇头,“芷烟也不在。”   楚雨凉随口问道,“她去哪了?我想见她。”   那女子突然朝晏鸿煊看了一眼,这才朝楚雨凉回道,“她有事去北狄国了。”   楚雨凉微微一愣。北狄国?   听着怎么有些熟悉呢?   她下意识的朝身旁男人看去,在面对自家男人那张冷硬的俊脸时,这才想起来,对了,她那死去的婆婆不就是北狄国的人吗?   那北狄国的皇帝还是她家男人的外祖父呢!   这么巧,芷烟是北狄国的人,还是只是去北狄国办事?   这红庄不是妓院么?难道还需要去别的国家‘开拓业务’?   越往下想,楚雨凉越觉得有些乱,有种快要理不清的感觉。   都说红庄是京城最大的妓院,可她几次跟红庄的人接触,都觉得怪异。在她直觉中,红庄不是一个声色场地,倒像是一个神秘组织。   他们几乎没什么来往,可对方却知道他们的底细,而且是一清二楚。   想到那请帖是某侯爷送来的,楚雨凉拉了拉晏鸿煊的手,示意他该回去了。这边都没人,他们肯定是要走的。那请帖是佟子贡送来的,那家伙应该知道一些什么。都怪他们出来之前没问清楚,早知道就该把那家伙一起带出来的。那家伙风流成性,看样子就知道是这里的老常客。   可晏鸿煊却站着未动,他眸光敛的很紧,专注的盯着某处虚空的地方,俊脸也绷得紧,让人一时间猜不透他到底在看什么、想什么。离他近,楚雨凉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气息在变化,且被他极力的压抑着。   看出她要走,那妖娆女子笑道,“贤王妃,既然来了,就在此坐坐吧。难得你们来一次,我们云娘之前说了,若是你们来的时候她不在,就请你们稍等片刻。云娘怕你们嫌无趣,还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一台戏。而且这唱戏的人还是你们‘喜欢’的人。”   她故意加重‘喜欢’两字。   闻言,楚雨凉都想对她翻白眼了。   难道对方也知道她很无聊?所以特意请他们来看戏?还能不能再搞一点,有人到妓院看大戏的?   云娘?   就是那个请她来的红云吗?   是这里的老鸨还是这里的老板?   真是的,搞得这么神秘做何?她们也不嫌麻烦的?   “爷?”见身旁的男人还锁着浓眉深思,楚雨凉低声唤道。   晏鸿煊搂着她突然抬脚走向房中那置身在纱幔中的美人榻。   两人在榻上坐下,晏鸿煊这才对她温声道,“既然有戏可看,不如看看再回去吧。”   他都这么说了,楚雨凉自然只有顺着他的份,“行吧,既然你要看,那我就陪你了。”   晏鸿煊溺宠的摸了摸她的脸。   就在夫妻俩转过头想问那女子何时可以看戏时,这才发现那女子居然不见了。   “爷,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有问题?”楚雨凉忍不住撞了一下他。   “有为夫在,不必担心。”晏鸿煊收了收搂着她的手臂,试图消除她不必要的紧张。   楚雨凉扭头看他,此时的他俊脸不在紧绷,眉眼含笑,就连身上那一直罩着他的冷漠气息都没了。   这前后变化……   就在她正准备打趣他时,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像是喝多了酒刚被人送回来。   这没什么,这种地方就算有酒鬼也正常。   可不正常的是那声音就跟在他们对面说话,仿佛那堵墙根本不存在似地,一点阻力都没有。   不仅楚雨凉惊讶的站起身,就连晏鸿煊都同她一起站起身,夫妻俩同时朝那堵墙走去——   “武爷,您喝多了,兰儿去为你煮些醒酒的茶好么?”一女子温柔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没醉……没醉……”男子酒气十足,声音断断续续,“兰儿快过来……陪武爷我睡觉……”   就只听了这么几句,楚雨凉为之一震。   这不是王元武吗?   他竟然在此!   她绝对不会辨错的,当初在韩娇窗下,她就听过那王奸夫的声音…… ☆、【一百零三】给我滚!滚出楚家   就在楚雨凉想上前一探究竟时,晏鸿煊突然将她搂住,并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楚雨凉纠结的望着他。楚云洲一直都在寻找这人,如今他们把人找到了,肯定是不能放过他的。现在不抓更待何时?   不过接收到晏鸿煊暗示,她也不好行动,只能同他一起听着对面的动静。   很快,一男一女缠绵的声音传来,因为特清晰,除了女人的呻吟外,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明明两人是在对面的厢房办事,可给人的感觉他们像是在一个大房间里,中间那堵墙就跟不存在似的,要不是墙上挂着两副美人图,他们真的要以为这墙就是纸糊的。   本以为两人会办事,楚雨凉都想把晏鸿煊带远一些了。这种事虽然见不到场景可光听声音那也是一种刺激,男人本来就是冲动的生物,她可不敢保证她家这个男人会无动于衷。   但很快,对面的呻吟声就小了,只剩下两人喘息和说话的声音。   “武爷,你喝多了些,等你休息好了兰儿在好好服侍你。”女子轻喘的声音带着媚感。   “嗯。”王元武似是没满足到,声音很粗很压抑。   “武爷,你何时为兰儿赎身?兰儿好想名正言顺的做你的女人,以后兰儿只服侍你一个人。”   “呵……”王元武粗噶的笑出了声,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女子突然尖叫了一下,然后听见他说道,“不急……我现在还不能回王家……等我一回家就给你赎身。”   “武爷,你说话可当真?”女子欣喜道,似乎并不介意这是男人的酒话。   “呵……”王元武突然笑了起来,酒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武爷,你上次跟我说你要等你那一对孪生儿女认了你你才回去,到底何时他们才认你啊?”   “很快了……呃……”王元武突然打了一个酒嗝。   “武爷,你快躺下,瞧你都醉成这样了。”女子关心的道。   很快,对面传来男人打呼的声音。   其实,两个人除了亲亲我我外,也没做其他事,就跟寻常男女窝在一个被窝里聊天一样。   这戏无趣又短暂,若换成其他人来,估计还会破口大骂某个男人太没用了,这样就睡过去了。   可对面的一出戏在这边夫妻俩看来,那简直就如同晴天响起闷雷,惊得夫妻俩都目瞪口呆,就连对闲事向来不关心的晏鸿煊都震惊得久久没反应。   更别说他身旁的楚雨凉了,简直就是一副惊吓状。   对他们简短的话,其实可以忽略的,可是楚雨凉就是忽略不了,也没法忽略。   特别是对面女子提到的‘孪生儿女’,那真真是一句惊人的话。   王元武有儿女很正常,从韩娇失踪之后她也了解过王家的情况,可王家并没有双生子。   而王元武和韩娇的关系……   孪生儿女……   难道说楚金涵和楚菱香……   回过神来,楚雨凉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她现在是真头疼,第一次觉得这样的猜测让她从内心里就接受不了,光是想想她都觉得接受不了,更别说家里那老头儿……   他要是知道自己从小就引以为傲的双生子是别的儿女,而他傻傻的替人养了十多年的儿女,这事要是让他知道,这结果……   “如何?戏好看吗?”突然,之前的那名妖娆女子出现在厢房里。   楚雨凉回头,冷着脸瞪向她,“红云何时能回来?我要见她!”   那个叫红云的人特意把她请到这里来,就是想告诉她这么一个事实,可为何她却要搞得如此神秘?而且他们找了许久的王元武居然在红庄里,能把王元武藏匿起来不让他们找到,就说明他们是在帮王元武。   如今要帮他,为何又要让他们发现王元武的踪迹,甚至还泄露这样惊人的秘密。   这一件件事看似虽小,可牵扯却很复杂,让她越理越糊涂,越想追究越让人胆颤心惊。   之前因为芷烟帮助过她所以她愿意帮红庄想成善地,对红庄的人也没有敌意,可是现在,因为王元武藏匿在此,她之前对红庄的好感正一点点的消失。   王元武和韩娇的事楚家封得很严,现在外人都只知道韩娇去了外乡养病而并不在府中。韩家和王家两家理亏,这种丑事更不会乱说,除非他们不想要脸面了。   可以说这是几家人的秘密,可是红庄请他们夫妻俩来这里,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们夫妻他们红庄对这些事了如指掌。   而他们在明知道楚家正寻常王元武的下落,却还依旧给了王元武藏匿之所,这就是故意在和楚家作对!   如此一来,红庄到底是敌是友她觉得下结论还早了些。   看着她面露敌意,女子并未有任何不满,妩媚的容颜上依旧是礼貌般的笑,只不过比起刚才的感觉,楚雨凉只觉得她笑得有些假。   “贤王妃,实在抱歉,云娘她还未回来。”   楚雨凉不甘心,“那她何时回来?”   女子道,“不知。”   楚雨凉捏了捏拳头,这是逗他么玩是吧?   这红庄明明是青楼,结果这青楼里的女人各个都喜欢外走,她们做的是哪门子生意?   见不到人,甭管是对方不想出来见他们还是她们真的有事在身,楚雨凉都觉得不爽,拉着晏鸿煊的手就要走,“爷,我们回去吧。”   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有好多事都跟打了疙瘩一样,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静一静,理一理。   晏鸿煊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若不是他反手握着楚雨凉的手夺回主动权,都要以为他就是个跟班,别说对面前妖娆的女子多看一眼了,就连这美如仙境的厢房都没乱看一眼。   就在两人准备从妖娆女子身旁走过时,女子突然伸出手拦住了夫妻俩的去路。   这下,不仅楚雨凉面带怒意,就连晏鸿煊冷漠的眸光都溢出了一丝寒意,甚至将楚雨凉拉近他一些紧靠着他身侧。   “姑娘,麻烦让个路,我们出来多时,也该回去了。”楚雨凉冷声道,不再对她客气。   无视夫妻俩戒备而充满敌意的神色,女子突然从袖中摸出一只盒子,并双手呈到楚雨凉面前,“贤王妃,这是我们云娘的心意,还请贤王妃收下。”   眼前的盒子金光灿灿,雕刻着细致得纹路,精致不说,光是那纯金的材质就足以让人感叹东西的贵重,更别说里面的东西了,装礼物的盒子都如此奢华金贵,里面的东西还会是普通货吗?   “无功不受禄,多谢你们云娘的好意,这礼物我们不能收。”楚雨凉只是看了一眼,直言拒绝道。不是她不爱财,而是这份财物她爱不起。对方是敌是友都不清楚,她怎么可能乱收别人的东西。拿人手短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贤王妃,你别多心。”女子抬头,浓妆艳抹的脸上带着一丝恭敬的神色,“云娘没有恶意的,她不见你们并不是不把你们当回事,只是身不由己罢了,还请贤王妃见谅。这礼物是云娘送给小世子的,还请贤王妃替未出世的小世子收下。”   她这话一出,楚雨凉更是下意识的往晏鸿煊身侧靠紧,并戒备的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   要知道,她怀孕这事同样也没外传的!   这红庄的人居然知道她怀了孩子,这怎么能不让她震惊和紧张。   他们这‘组织’也太不尊重人隐私了!   晏鸿煊放开她的手,将她紧张的身子搂上,黑袍下颀长挺拔的身躯顷刻间散发着冷冽的气息,那双紧敛的黑眸阴鸷凌厉的瞪着面前的讨好他们的女子,一字一字沉声道,“告诉你们云娘,本王素来不同人结怨,但也并非良善之辈,若你们觉得本王可欺,大可以试试惹怒本王的下场!”   见状,女子面露尴尬,不过举着金盒的手却并没有要收回的意思,“贤王,莫要误会,我们云娘真的没有恶意。”   楚雨凉哼道,“没有恶意?你们明知道我们楚家正在寻找王元武的下落,可是你们去把人藏匿起来,这难道说你们就是好意?若想对我们示好,就请你把礼物收回,把王元武交给我们,如此,我们才相信你们没有恶意。”   女子突然为难起来,“二位息怒,我们之所以助王元武藏身,不过是受人钱财而已。红庄有红庄的规矩,请恕我们不能把王元武交给你们。”   楚雨凉彻底的冷下了脸,“意思是说你们要故意同我们楚家为敌了?”   女子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贤王妃,红庄也不过是为了生存,我们无意与任何人为敌,只不过这是我们红庄的生存之道罢了。我们云娘为此事也颇感为难,故而才将贤王妃请到此,也是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弥补。”   楚雨凉紧抿着唇,心里又复杂起来。   这云娘到底是何人?   如果面前的女子说的话是真的,那么红庄的人连番接近她都是一种对她示好的表现。   试问,她楚雨凉有这个资本需要别人如此讨好吗?   芷烟去了北狄国,北狄国是晏鸿煊外祖父的地旁,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如果这红庄背后的老板是北狄国的人,那也不可能在大晏国京城立足。就凭晏傅天那种心眼极小的人,会让他国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立足吗?   如今,她真是被这红庄搞得满心复杂,越是这样,她越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那个叫云娘的人。   就在楚雨凉沉思之际,晏鸿煊突然伸手将女子手中的金盒接下。   “爷?”眼前金光闪过,楚雨凉不解的扭头看他。   “既然云娘是一番好意,那这礼本王就替还未出生的犬子收下了。”他冷声朝女子道,言语一点都没客气。   “二位,我送你们出去吧。请。”见礼物被手下,女子脸上又带上了笑容,许是知道两人不愿在此多待,所以主动的要为夫妻俩引路。   ……   马车里,楚雨凉看着手中金光灿灿、份量十足、纯金打造的金盒,一脸不解的朝身旁问道,“你怎随随便便就把东西收下了?万一这盒子里面有什么机关暗器的怎么办?”   晏鸿煊从她手中将金盒躲过,突然打开。   盒子里没什么机关暗器,更没有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同样只是一块金子,只不过这金子让夫妻俩神色同时微变。   金块四四方方的,除了打磨得很精细外,就只有两个雕刻的字——平安。   “爷,那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楚雨凉真是一头雾水,对方是送给他们孩子的,可两个字简单,可却寓意沉重。为何不是吉祥如意、富贵荣华这些字眼,而是简单的‘平安’二字。   要知道,这两个字比任何字眼都更能深入他们的心。天下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平安安的,那是比荣华富贵更重要的东西。   “不知。”晏鸿煊神色也严肃起来,幽深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盒中金物。   夫妻俩沉默了半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晏鸿煊将金盒关上,放在了楚雨凉手中,“既是云娘一片心意,那就收下吧。”   若是别的东西他或许不会如此在意,在‘平安’二字他却是应该收下。   楚雨凉‘嗯’了一声,将沉甸甸的金盒紧紧的捏在手心里。   不管云娘是什么人,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见到她的。   “爷,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想到王元武和韩娇的事,她又开始头痛起来,主动坐上他大腿,抱着他脖子开始找安慰,“要不要告诉我爹王元武在红庄里?”   晏鸿煊自然的圈着她身子,护着她不让她有机会掉下去。   “既然红庄插手,暂且由他去吧。”   “为何?”楚雨凉有些不甘心,提到王元武她是一肚子火,“由着他万一让他跑了呢?你看他和韩娇做的事,他们还是人吗?给我爹戴绿帽就算了,现在连那对兄妹都不是我爹的骨肉,别说我爹知道会被气死,就连我都觉得没法接受。”   一个男人被妻子带绿帽就已经够丢脸了,现在还曝光孩子不是亲身的,别说楚云洲这死板的古人接受不了,这种事就放在几千年后都让人接受不了啊!   那老头儿做了什么孽值得他们如此对他?   最要命的就是她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不是故意给她添堵嘛!   她想告诉楚云洲这件事,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他,可是一想到楚云洲对她关心的样子,看着她怀孕受苦担心不已的样子,这些事她就没办法开口。   她没有把握他能接受那样的事实,这样的打击对一个男人来说是致命的,楚云洲是个硬汉子,但不代表他的心是金刚做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罢了。   楚家不能没有他!   那对兄妹现在就别指望了,不管他们有多大出息,他们都不是楚家的人,只是韩娇和王元武两个人造孽生出来的孩子,他们可以说是无辜的,但他们的身份却是楚家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撇开他们兄妹,如今楚家无男丁,这对养了十多年儿子的楚云洲来说,会接受吗?   要是他倒下了,这个家该怎么办?   难道靠她?   她和晏鸿煊之所以有点清净日子,也多亏了晏鸿煊并不受家人待见,可正是因为没地位,所以他们没那个能力去掌管这个家。   楚云洲还有两个妹妹,虽说都远嫁了,可这些人都是靠着楚云洲在京城的地位才有现在的生活,楚云洲一倒,跟他有关系的人都没好处。   看着她难受又揪心的样子,晏鸿煊脸色也不好看,主要的是不想她在这个时候因为心情而影响了腹中的孩子。   “此事暂且搁着吧。”他沉声劝道,“红庄的底细你我都不清楚,冒然同他们为敌对我们也不见得有好处。”   楚雨凉咬牙,不甘心,“难道我爹亲自出面都不行?”   晏鸿煊一边替她抚背一边低声道,“你爹只是在朝中得势,对江湖中人来说并无可惧之处。既然红庄已经说明了情况,我们不如暂且搁下,静观其变。那王元武只是暂受红庄庇护,不见得他会一辈子躲在红庄里。”   闻言,楚雨凉这才冷静了一些,“你的意思我懂,只不过想到让他在眼皮子下逍遥,我就感到不解气。”   红庄的意思就是他们收了王元武的好处,所以暂时对他提供避风港湾。今日那云娘把他们请去,也暗示他们让他们别插手。   他们是真没想到王元武居然躲在那里,更没想到红庄在做男人生意的同时还接其他业务,这尼玛哪加青楼妓院,根本就是个地下组织,还是暗黑型的。   更可笑的是就王元武这样的男人,韩娇居然看得上。那王元武整日在青楼睡女人,还准备把青楼女子赎回去,她韩娇知道吗?   真是个蠢得要死的女人,就算楚云洲心中没她,但至少楚云洲心正人正,不仅给了她尊贵的身份,而且还给了她一个像模像样的家,她有什么不知足的?居然在十几年前就和王元武搞上了,她那脑子装的是水吗?   带着沉重又复杂的心情,楚雨凉和晏鸿煊回了楚家。   她把三德叫到了面前,让他将瑶雪安排回楚菱香的院子,不再负责采办一事。   现在王元武的下落已经找到,没必要再让韩娇进进出出的,她现在更应该被关在一个地方,如此一来,才能更方便监视她。   如果没发生王贞的事,她或许会怂恿楚云洲先把韩娇杀了。可是自从知道楚金涵和楚菱香是他们这对奸夫。淫。妇的骨肉以后,她犹豫了、也害怕了。   把韩娇逼急、逼死,她会不会像王贞一样临死前都要给楚云洲一个致命打击,好让他下辈子都不好过?就算把韩娇杀了解气,王元武会不会为她出头而变得疯狂、不顾一切?   本来事情很简单,就是他们两个通奸而已,可现在牵扯到楚金涵和楚菱香,这事就变得很让人揪心。   她从心里替楚云洲感到委屈,也从心里担忧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所以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逍遥自在……   她甚至不知道以后该拿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楚云洲。   这个还不到半百的老头儿,先是被亲娘捅了一刀,随后又被妻子捅了一刀,现在又要被儿女再捅一刀,别说他只是个人,就算是个神也受不了……   本该午睡的时间,楚雨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就在她准备要晏鸿煊带她去安定候府找佟子贡时,突然听到岳嬷嬷来禀报说安定候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楚雨凉迫不及待的出去见他。当然,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逮着他问点事情罢了。   ……   如往常一样,三人坐在角亭里,只不过今日楚雨凉可没那么安静了,还不等佟子贡吃上一口茶,就拉长了脸逼问道,“侯爷,你跟红庄的云娘很熟吗?”   佟子贡端着茶盏的双手一顿,挑眉看向对面的她,“如此何意?”   楚雨凉瞪眼,“少在我面前装怪,你跟她不熟,为何她要让你送请帖?”   佟子贡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绯红的唇间划过轻笑,“实不相瞒,弟妹,我从未见过云娘。”   楚雨凉压根就不信他的话,“你没见过?那请帖怎么来的?”   佟子贡轻道,“红庄美人给我的。”   楚雨凉一头黑线,“你经常出入红庄?”   佟子贡点头,态度算比较诚恳,有问必答的样子,“算是吧。”   “你都是常客了,怎么会没见过云娘?”   “弟妹,我真没见过。”   “……”看着他否决得很干脆的样子,楚雨凉一时间也有些愣,不过还是没放弃追问,“那你知道怎么才能见到云娘吗?”   佟子贡摇头,“不知。”   楚雨凉脸色难看起来。   许是看出她不满,佟子贡接着解释道,“听说云娘长得极丑,京城里还不曾有人见过她,只知道红庄是她开的,别的我真不知道。”   这一下,楚雨凉就感觉进了死胡同一样,找不到话问了。   默了默,她朝身旁男人道,“爷,这家伙一问三不知,也没什么作用,赶紧将他撵了吧,别让他老在我们这里白吃白喝。”   闻言,佟子贡被口中刚咽下喉的茶水呛住,猛咳起来,“咳咳咳……”   待缓过气,他脸黑的指着对面夫妻俩,怒道,“不就吃口茶么?”   楚雨凉鄙夷,“难道茶叶不用银子买?”   佟子贡差点吐血,一副受伤的摸样瞪着对面好友,“你就不管管?都让女人爬到头上了,你还算男人么?”   晏鸿煊搂着自家女人,只是冷飕飕的对他掀了掀眼皮,“本王不算男人,那凉儿腹中的孩子如何来的?”   佟子贡险些暴走,“……”   他算服了这厮了!   以前带他玩女人,他说什么也不要,现在为了一个女人,都敢捅兄弟一刀,他怎么能不服?   不等他再开口,晏鸿煊又冷嗖嗖的警告道,“别大呼小叫的,吓着本王的孩儿,本王可不认你这兄弟。”   佟子贡‘嘭’的一声将手中盏茶放在石桌上,脸黑的指着夫妻俩,“我、我……”   看着他快吐血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把头埋到晏鸿煊肩上闷笑。   “我不奉陪了!”佟子贡‘我’半天,最终烙下一句狠话,甩袖就走。   不就是有个女人吗?他女人还一大把呢!   不就是有儿子了么?他、他……   走了几步,佟子贡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沉沉的看着前方。   他好像还没儿子……   对!他也该找个人生儿子了!   可是……该跟谁生儿子去?   那些女人玩玩还行,一个个涂脂抹粉的,生出来的儿子肯定长得像妖怪。   他是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的!   他这么干净的人,怎么的也该找个干净女人生儿子才行。   角亭里,楚雨凉笑个不停。   每次最让人高兴的就是看到那渣侯爷被气炸的样子。   看着她开心,晏鸿煊也是扬着唇角,丝毫不觉得帮女人得罪兄弟有何不妥的。   夫妻俩刚准备起身送客,突然间看到一抹倩影款款的步入他们视线,对方步伐轻慢、身子婀娜、美艳的脸上端着温柔的微笑,不过不是朝他们夫妻俩走来,而是先走向某个自诩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某侯爷。   “侯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熟悉的嗓音让正在沉思怎么生儿子的某侯爷抬起头,看着眼前美艳十足但脸上脂粉味过重的女人,他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厌恶,不过面上却堆起礼貌的笑意,“楚侧妃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他的话依旧不正经,那笑容依旧玩世不恭,对楚菱香来说,这些都是她熟悉的,可是让她感觉陌生的是他看自己的目光,没有情意,只有疏离,特别是那声‘楚侧妃’,像刀刃一样划过她心口,一阵阵钝痛蔓延全身。   “侯爷还是那么爱说笑话。”她僵硬的维持着面上的温柔,莞尔的回道。   佟子贡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证实自己的确是在同她开玩笑。   “侯爷这是打算要走了吗?”楚菱香问道,美目一直凝视着他多情的俊脸。   “嗯。”佟子贡应了一声,随即礼貌的拱手,“本候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正好,我也刚好想去外面转转,不如同侯爷一道吧。”楚菱香笑道,似是巧合。   佟子贡垂眸,一丝不悦快速的从眸底划过。   他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抬脚就往院外走去。   看着他走在前方卓尔不凡的身姿,楚菱香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紧接着跟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离开,角亭里,楚雨凉忍不住从晏鸿煊怀中站起身。   “爷,跟去看看吧。”   楚菱香的举动,分明就是为了佟子贡而来。这是在楚家,哪能由她乱来的!   ……   从楚雨凉院中到楚府大门,其中必要经过一处假山。   就在佟子贡正路过假山时,突然腰身被人抱住,一具柔软的身子贴上他的后背。   垂眸看着交握在自己腰前的一双柔胰,他眸光微微一沉,出声提醒道,“楚侧妃还请自重。”   楚菱香怕他会推开自己一样,手臂像藤条一般越收越紧,哀求的声音从佟子贡后背传来,“侯爷,真的不能回到过去吗?”   佟子贡连俊脸都变得沉冷了,再次出声,“楚侧妃请自重。”   他冷漠的声音让楚菱香有些激动起来,“侯爷,为何要这般对我?香儿哪点不好你说啊?香儿对你一片深情、还把自己的清白给了你,香儿不过是想得到侯爷的垂爱罢了,就算侯爷不给香儿名分,香儿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侯爷,你还想让香儿如何做?我都如此低三下气的求你了,难道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佟子贡唇角划出浅笑,不过笑得很讽刺,“楚侧妃,本候可没强迫过你,一切可都是你自愿的。”   楚菱香更加激动起来,“是,都是我自愿的!是我不知羞耻的献身于你,可是你为何要这般绝情对我?难道喜欢你也是错吗?我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娶我,甚至没要求你对我负责,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对我冷漠、不要对我疏远,难道这点奢望你都不能满足我吗?”   佟子贡眼中露出一丝不耐,动手想板开她的双手,可却没板开。   “楚侧妃,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不得已,他只好再次冷声提醒道。   “侯爷,我没有忘记我现在的身份……”提到身份,楚菱香突然在他后背上哭泣起来,“我也想忘记你,忘了我们的过去,我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的身份……可是忘不掉,不管我如何下定决心,我始终忘不掉你……侯爷,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做?到底要如何才能彻底的忘掉你……我是如此痛苦,为何你就不能多想想我,为何要这般冷漠无情的对我……我是如此爱你,为了你我甚至不愿让太子碰我……侯爷,我到现在为止都只属于你,你知道吗?”   佟子贡冷漠的眼中闪出一丝诧异,但很快,他眼中又凝聚起了冷意。   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只见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僵愣起来。   他突然紧绷的身体让楚菱香以为他被自己感动,于是抬起了头,当泪眼看到出现在他们面前面带震怒的中年男人时,楚菱香惊恐的放开了佟子贡的腰身。   “爹……”   “不要脸的东西!”楚云洲胸口起伏,怒容在脸上翻滚,突凸的眸孔就差喷火了,指着女儿的手都在颤抖。   这一幕来得突然,不仅佟子贡和楚菱香受惊,就连不远处偷窥的夫妻俩都为之一惊,主要是看热闹太投入了,加之楚云洲本来就是练武之人,隐掉脚步声对他来说很容易。   “楚将军……”佟子贡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   只不过他刚一说话,楚云洲就厉声朝他道,“这是本府的家事,安定候请回吧,熟老夫不远送!”   他此番逐客令无疑是在和佟子贡撇清关系,闻言,佟子贡也没再说什么,绷着俊脸急速的走出了众人视线。   楚云洲脸上布着痛色,那是对女儿不自重、不自爱所产生的痛。   不是他不想找姓佟的算账,而是这笔账现在才来算,有何意义?   如今女儿已嫁他妇、贵为太子侧妃,他去跟姓佟的算账,那不是告诉别人自己女儿未出嫁前就不守贞洁吗?   如此丑闻且不说世人会如何唾弃,若太子知道女儿在未嫁他前就跟其他男人有染,这个脸他太子愿意丢吗?   “你……你……”指着面前打扮得美艳动人的女儿,楚云洲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硬是难受得一句话都骂不出来了。   “爹!”见他不对劲,楚菱香也不好再看下去,只得拉着晏鸿煊走出,并快速的上前将他搀扶住。   “我、我楚家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楚云洲最终还是咬牙切齿的骂出了声,“你现在给我滚!滚出楚家!以后别在我楚家出现!”   楚菱香噗通朝他跪了下去,惊恐的求饶起来,“爹,我错了、我错了,您别生气,别生气好吗?”   “滚!”楚云洲指着她的手颤抖的指向大门的方向,痛恨的低吼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不自爱,成亲前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就算了,好歹她也嫁去了太子府,可现在她身为太子侧妃,居然还同曾经的男人纠缠,这、这让他如何不怒?!   “爹……”楚菱香声色泪下的磕起头来,“女儿真的知错了……爹……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赶我走……”她是绝对不能离开楚家的!没有楚家做依靠,她要如何在太子府立足?   “滚——”楚云洲暴瞪着双眼,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吼出来了。   “爹!”看着他无法原谅自己、甚至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样子,楚菱香眼中涌着泪,突然抬手指着楚雨凉,“爹,为何你只撵我走?我不过是在成亲之前和安定候有过一段私情罢了,而她楚雨凉在成亲之前也同样和贤王住在一起,为何你要厚此薄彼的对我?我是不知廉耻,难道她就不是吗?”   听着她不甘心的哭诉,楚雨凉一头黑线,尼玛,这种事也能扯上她?   她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中枪!   “混账东西!”楚云洲破口大骂,“你犯下如此错,不知悔改,还有脸说你大姐?!”   楚雨凉也是忍不住附和怒道,“楚菱香,我为何要同贤王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吗?那可都是被你们逼的!你摸着良心想想,你和你娘是如何对待我的?说我不知廉耻,但我至少和贤王有婚约在身,可是你呢?你和安定候有婚约吗?”   真是气死个人了!   她是和她家男人早早的在一起,可是没结婚之前他们并没夫妻之实。再说了,她和晏鸿煊有婚约,本就是未婚男女关系,还是皇上御赐的,就算他们早就发生关系了,那又怎么了?   见她动怒,晏鸿煊俊脸阴沉,余光扫到脚尖的一颗石子,想都未想,就将那颗石子踢向楚菱香的后背——   别看他动作小,只是抖了抖脚,可楚菱香却突然僵硬的朝身侧倒下去,且瞬间人事不省。   楚雨凉眼抽的看向他,心里那股火因为他的‘出脚’顿时灭了不少。   “爹,我扶你回去。”懒得理地上的女人,她搀扶着盛怒中的楚云洲想送他回去。   “找人把她送回太子府去!”楚云洲临走前还不忘怒道。   “好。”楚雨凉顺从的点头。送回太子府也好,整日在楚府里做作,她也是受不了。   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楚云洲亲生的,趁着这个机会,将她从楚家赶出去也是好的。   回头再想个赶她出楚家的理由,让她和楚家再无瓜葛,这次就算楚云洲说得是气话,她也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如此一来,以后她怎么胡来都行,打死他们也不认这是楚家女儿。   以后她在太子府随她怎么过,她若安分,容身之地肯定是有的,但若她还不知好歹,那只能怪她自己活该了。   反正一句话,好自为之。 ☆、【一百零四】楚雨凉,你真是卑鄙!   将楚云洲扶回他卧房,听闻出了事,三德匆匆跑来,楚雨凉赶紧让他去为楚云洲准备些清凉的茶水,将他暂时打发。   楚云洲躺在床上不停揉着自己的额头,脸上的怒火还未消。   片刻之后,他突然瞪向床边的女儿,“你可是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了?”   楚雨凉只是撇了一下嘴,不承认也不否定。   楚云洲捶床,“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要不是今日亲眼看到,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已经嫁人的小女儿会如此不要脸。他楚云洲威名远扬,可他楚家为何尽出些这种有辱门风之事?   楚雨凉回瞪他,“我告诉你?告诉你你会信吗?没成亲之前,他俩都好了半年之久了,你觉得凭我当时在楚家的地位,我敢把他们的事说出来?”   楚云洲一脸痛色的沉默起来,   楚雨凉也陪他叹气,“是以至此,你也别怨了,再怨也改变不了事实。她自己不安分,自己要贴上去,能怨谁啊?如今你将她逐出楚家,看似无情,但也是为了她好,更是为了楚家好。”   楚云洲揪心的看着她,“凉儿……”   楚雨凉赶紧抬手将他话打断,严肃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猜到你不忍心,会反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继续留她在楚家的后果?她如此任性、如此不检点,现在是没人发现,可纸是保不住火的,万一哪日东窗事发被人发现了……爹,别说我心狠,你自己都应该想得到后果。你再留她在楚家,只是纵容她,仗着有楚家这棵大树在,她丝毫不会收敛,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你刚才也亲眼看到了,她都做了太子侧妃,心里还念着其他男人。你这次若不下狠心给她个教训,以后你就自己收拾烂摊子吧!到时候皇上降罪、太子找你麻烦,我可不会管,你都不把楚家的生死存亡放在心里,那我大不了和王爷远走封地,再也不涉及你们这滩浑水。”   楚云洲这次是彻底的沉默起来,就连呼吸都敛紧显得极为微弱。   看着他沉思,楚雨凉站起身,“爹,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到底要如何做才是最好的。如今她仗着有你撑腰,一边勾搭其他男人,一边还妄想坐上太子妃之位,这样的人,你是纵容她继续胡闹让我们受她连累,还是折断她的翅膀、让她没有依靠安分做人比较重要?”走了两步,她突然回过头,无比严肃的看着床上又痛苦又犹豫不定的楚云洲,“爹,别忘了,你手下还有几万将士,为了陪一个女儿胡作非为、把你一身的功勋搭进去也就罢了,你忍心让那么多人对你失望吗?   语毕,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尽管她动机不纯,就是要把楚菱香撵出楚家,可她说的话也不过分。别说楚菱香不是楚家的骨肉,就算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也要将她撵出去。   这死老头儿怎么不跟宫里那几个人学学,瞧人家那心眼,看谁不顺眼,直接打压,看谁蹦跶得厉害,直接打压,看谁要威胁到他们高高在上的身份,直接打压。   人家那是连亲孙子都不放过的……   从主院出去,楚雨凉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楚菱香的院中。   她只带了岳嬷嬷前去,而晏鸿煊是撵不走的,自然跟了去。至于管家还有身边的月儿和巧儿,他们都是楚府的人,也不方便知道楚菱香的丑事,自然就没叫上。   坐在厅堂里,看着汪奶娘和瑶雪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楚雨凉先朝汪奶娘吩咐,“汪奶娘,我有些话想单独和瑶雪说说,你先下去,一会儿再叫你进来。”   汪奶娘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也有些紧张,甚至还不放心的多看了瑶雪两眼,这才朝楚雨凉应道,“是,大小姐。”   面前,就只剩下瑶雪一个人了,看着她暗中绞着衣角的手,楚雨凉心下冷笑。她也知道紧张啊?   “韩娇,别装了,露出你真容吧。”楚菱香都被撵出楚家了,没必要再和这个女人周旋了。   “……”瑶雪抬头,普通的脸上带着很震惊的神色。   “呵呵……”楚雨凉失笑,“别这么看着我,就你那点小把戏,你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别人认不出你究竟是谁,可在我楚雨凉看来,别说你只换了一层脸皮,就算把浑身骨头换了,我也照样能认出你!”她垂眸欣赏的那张陌生的脸,看着那脸上各种精彩的表情,表示很满意,“韩娇,你自作聪明的以为易了容就没人能发现你,可你没想到吧,我和我爹从一开始就怀疑你了。行了,你也别那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瑶雪目光逐渐狰狞,含恨的瞪着她,双手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许是被人戳穿底细太过气愤,她那身子都在颤抖,“楚雨凉,没想到你还有几分能耐!”   楚雨凉得意的扬唇,“过奖过奖,不是我有能耐,只是你太笨了而已。”   瑶雪,不,应该是韩娇,从地上起身,仇视的瞪着她,“既然被你识破,我也无话可说,要杀杀剐我奉陪到底!”   楚雨凉抿笑的从椅子上起身,似是无聊的走向晏鸿煊身侧,在他身旁站定。而晏鸿煊自然而然的楼上她腰身,将她身子固定。   待远离了韩娇,楚雨凉才挑衅的道,“韩娇,识相的就自己在这里撞死,否则我会让你身不如死!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只怪你太傻,明明都逃出去了,可你却不知好歹,还想回来作恶,你这样的人就算死也是死有余辜!”语毕,她朝岳嬷嬷睇去一眼,“岳嬷嬷,将她拿下!”   她令声一下,岳嬷嬷拉开架势,快速的就朝韩娇袭去。   见状,韩娇神色大变,脚步瞬间往后退,并快速的从怀中摸出一只瓶子,面带狰狞的将瓶盖打开——   而正在这时,一块黑布突然从晏鸿煊袖中飞出,如一团黑影般覆上韩娇挥动的手,原本她是想从瓶中撒出什么,但因为这块黑布罩着瓶口,那瓶里的东西撒是撒出来了,但没机会飘散在空中,而是撒在了地面上。   突来的黑布是她没料想到的,还来不及震惊,岳嬷嬷一个手刀突然劈向她高举的手腕。   “啊——”剧烈的疼痛让她惊叫起来,下一瞬,手中的细瓶从她手中滑落。   岳嬷嬷一个箭步将那被黑布罩着的细瓶稳稳的接住。   眼前的一幕,说刺激也不算太刺激,主要是韩娇没功夫,论反应论身手肯定占不了上风。让人戒备的是她拿出的那只细瓶,明显就不同寻常,若没点作用,她会拿这东西吓唬人吗?   尽管不知道瓶里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可依然让人不敢大意,不,应该说是楚雨凉和晏鸿煊早就料到她身上有不寻常的东西。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大都与巫人炼毒的事有关。   韩娇的易容是巫人做的,他们既然跟巫人有来往,那肯定就知道巫人的厉害之处,凭他们狡猾的心思,不可能只让巫人帮忙易个容就了事,她韩娇敢这么有自信的出现在楚府,哪可能没点准备?   所以楚雨凉才有心想试一试,没想到还真是被他们料中了。   捂着被岳嬷嬷伤到的手腕,韩娇眼中的恨意就跟片片刀刃一般,直朝楚雨凉剜去,“楚雨凉,你真是卑鄙!”   闻言,楚雨凉都被她逗乐了,“韩娇,你咋这么喜欢恶人先告状呢?难道你不卑鄙?你不卑鄙我能卑鄙?你都卑鄙几十年了,我卑鄙一回难道也有错?你瞧你那卑鄙的样儿,要不要我让人拿面铜镜来我们照照,看谁更卑鄙一些?”   她卑鄙过来卑鄙过去就跟绕口令一样,韩娇就差没把脸上的假面给气飞,而搂着她的晏鸿煊则是抽动着唇角,忍俊不禁,就连岳嬷嬷都低下头抖了抖肩膀。   “岳嬷嬷,麻烦你把这女人绑了。”楚雨凉才没管他们怎么想,朝岳嬷嬷抬了抬下颚。   “楚雨凉,你想对我做何?”韩娇狰狞的面上闪出一丝惊慌,可嘴上依旧不服软,恨道,“我告诉你,你若敢杀我,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楚雨凉讽刺的看着她,“你不就是想告诉我王元武会替你报仇嘛?没事,我楚雨凉从小到大都被你吓唬惯了,这点威胁不算啥,我就是想看看,那王元武要如何替你报仇?顺便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你韩娇没有好下场还是我楚雨凉没有好下场。”   明明韩娇脸上只是一张假面,可那假面似乎都变青了,此刻脸色差,表情狰狞,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感觉到她肺都快气炸了,楚雨凉朝岳嬷嬷抬了抬下颚,“岳嬷嬷,这女人嘴巴恶毒,说话就跟喷毒似的,想个法子让她闭嘴。”   “是。”岳嬷嬷冷肃的应道,上前对着韩娇的脖子就是一手刀,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她。   看着韩娇就这么落在他们手中,虽说这是意料中的事,可楚雨凉还是觉得挺有成就感的,朝身侧男人笑道,“王爷,接下来还是要看你的了,我可没地方关押她。”   王元武肯定知道韩娇在楚府,他们才不会傻傻的把韩娇关在楚府里。   现在还不能杀韩娇,留着她还有些作用。只要她不死,那王元武就算要对付他们也得有所顾忌。   这一次,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再有好日子过!   说她卑鄙也罢,说她心狠手辣也罢,看看这些人的心思,哪个不比她恶毒、哪个不比她卑鄙?   她无意要趟这滩浑水,可是他们一个个总在眼皮下晃悠,因为他们的存在,她被迫担惊受怕,就怕哪一天被这些卑鄙的人给弄死弄残……她何其无辜?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未来的日子着想,她过不上太平的日子就算了,总不能让孩子生下来以后也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吧?   摸着自己还不显怀的肚子,楚雨凉眸中溢出一丝坚定。   楚家需要清理门户,而她更要掌握主动权!   。。。。。。   没有人知道汪奶娘和那个叫瑶雪的人去了哪里,楚云洲问过,楚雨凉也没瞒他,只不过对关押两人的地方她没说。   “爹,韩娇的事你就别问了,你放心,这事我跟王爷会解决,你就算信不过我,那也应该要相信你女婿吧?”为了让他放心,楚雨凉只能把事情推到自家男人身上。   她是不会再让韩娇跟楚云洲见面的,她就怕韩娇那女人当着他的面把楚菱香和楚金涵的身世说出来。虽说这事不可能隐瞒楚云洲一辈子,但现在真不是告诉他真相的时候。楚云洲就楚金涵一个‘儿子’,要是他现在知道真相,谁知道他能不能承受打击?   楚金涵这两个月被楚云洲强制送去了军营,楚云洲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好好磨砺楚金涵一番,他这举动也代表着他对楚金涵的重视和在意,望子成龙的心可见一斑。这楚金涵是楚家唯一的‘儿子’,楚云洲尽管有些恨铁不成钢,可到底还是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否则就不会动用自己的关系把他往军营里塞了。   什么时候告诉楚云洲真相,真的是要好好谋划。   听说女婿插手,楚云洲突然就消停了,甚至都没问他们打算如何处置韩娇,“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夫妻二人要管,为父就不过问了。反正弄死弄残你们看着办吧。”   楚雨凉都想吐他一身。这死老头是几个意思?难道女儿还没有女婿可信?他不过就是有个称号叫‘鬼医’罢了,有啥了不起的。惹毛她,她立马去搞个火箭筒出来,分分钟让他们好看。   想到什么,楚云洲突然沉着脸交代,“那贱妇不守妇道,死有余辜,老夫是不会对她心慈手软!但你们要杀她之前,务必将那王元武的下落逼问出来。不将这对奸夫.淫.妇痛杀,老夫死不甘心!”   楚雨凉怔了怔,随即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心虚,嘴里顺从的应道,“放心吧,我们知道该如何做。”   王元武被红庄庇护着,这事她也苦恼。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红庄到底要庇护他多久?   。。。。。。   时隔近两月,楚菱香被送回太子府,太子府在接回楚菱香的同时,也收到楚菱香被楚家逐出家门的消息。   而晏子斌还收到楚云洲亲笔所书的信函一封,大有向他解释的意思。楚云洲在信中道,家中幺女楚菱香,因顽劣不堪、任性骄纵、顶撞长辈、品行欠佳,感教无果后,经家族中人商议,特将楚菱香逐出楚门,今往后,其言行、得失、荣辱、存亡同楚门再无任何瓜葛。太子明鉴,楚门感化无功,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今往后,楚菱香之去路,全凭太子做主。   看完信函,晏子斌当场将信函拍置桌上,心中怒火狂升,“好你个楚云洲,这分明就是不想助本宫上位!枉本宫如此看重你,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同自己女儿断绝关系,等于和他这个太子断绝关系,真是岂有此理!   楚云洲,最好别背着他同昭王有任何来往,否则,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殿下,如今楚侧妃被楚家逐出,那我们应该如何安置楚侧妃?”左公公明显就要比晏子斌冷静,提到了眼下需要处理的人。   说起来,他也是有私心的,这楚侧妃进府不到一个月,可气焰却比太子妃还高,仗着楚云洲这个爹撑腰在太子府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处罚那些妾室就别提了,她还想对太子妃下手,就连他这个太子府的内务总管她都不曾放在眼中,那骄横跋扈的德性他是真看不惯。   如今被楚家逐出,他都想拍手叫好了,这般不知好歹、任性妄为的女人,没了楚云洲的庇护,看她以后还如何嚣张?   就凭她还想做太子妃?也不照照自己的德性,她有那个福气吗?   提起楚菱香,晏子斌冷傲的眼中露出厌恶之色,气头上的他连冷冽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恶毒,“还要如何处置?本宫就当多养了一条畜生罢了!”   一个满腹心计的女人,还想让他多看一眼?   昭王刚解了禁闭被放出,此刻他若将楚菱香休弃,多半会让昭王借题造谣,指不定还会说他无情无义、落井下石。就算他厌恶那个女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休弃她,大不了就当多养了一条狗。   听着晏子斌的话,左公公低下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他是迫不及待的想看楚侧妃的下场了……   哼!楚侧妃,他倒要看看她今后还如何嚣张!   。。。。。。   楚菱香的事还不到两刻钟几乎就传遍了整个太子府。   也不知道晏鸿煊那颗石子到底踢到了楚菱香哪个穴位,从被抬出楚府到送往太子府,她一直都处在晕迷中,待人醒过来时,人已经从原来的住所搬到了一处偏僻又普通的小院里。   看着陌生的房间,楚菱香还有些回不过神。   不过当看到太子妃元雪琪那倾城绝色的容颜时,她就跟被刺了一般突然坐起了身,面带不悦的瞪大美目,“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房间很陌生,看看四处的家什摆件,简陋陈旧,简直比下人住的地方都还不如。   见她醒来,元雪琪从凳子上起身,面带微笑的向床边走了两步,“楚侧妃醒了?”   楚菱香指了指又丑又脏的床幔,怒着从床上跳到地上,“太子妃,是你把我弄这里来的?”   元雪琪柔美的笑容不减,“楚侧妃误会了,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殿下的意思?”楚菱香有些不解,但同时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太子殿下是何意思?”   “太子殿下已经下令,以后这里就是楚侧妃的居所,我在此等你醒来,就是想亲自同你说一声,免得楚侧妃不明白。”   闻言,楚菱香美目突睁,又气又怒的瞪着她,“什么?你是说太子殿下让我以后住在这里?”   元雪琪微微颔首,“不错,正是如此。”   楚菱香那美艳的脸顿时就白了,想都没想的朝她低吼道,“胡说八道!我乃太子侧妃,怎能住这样的地方?这分明就是下人住的!元雪琪,你到底要做何?是不是你跟太子殿下说了我的坏话,还是说这是你背着太子殿下私下决定的,目的就是想报复我,对吗?”   元雪琪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只不过那笑容不冷也不热,“楚侧妃,我只是在传达太子殿下的口谕而已。”   “哼!”楚菱香负气的哼道,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穿上鞋后,她紧接着就往房门外跑。她要去找太子殿下说事,问问他为何要如此做?   只是还未跑出房门,她脚步就停了下来。指着门外带刀的侍卫,目光凌厉的朝元雪琪瞪去,“太子妃,他们是何意思?”   元雪琪依旧面带温柔,似乎没看到她的怒容,天生柔丽的容颜不管在何时何地都犹如潋滟的湖水,带着静雅温和的气息。在外人眼中,她就是个没有脾气的温柔女子。   “楚侧妃,我已说过,这都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从今以后还请楚侧妃谨言慎行、安守本分,莫要再惹恼太子殿下。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交代下来的,话已带到,希望楚侧妃能紧记在心。”温声说完,元雪琪优雅的转身,华丽的长裙逶迤垂地,步伐轻盈的从楚菱香身侧走过。   “站住!”见她要走,楚菱香更是怒不可遏。   “楚侧妃还有事?”元雪琪回头淡笑的望着她。   “我的奶娘呢?我的陪嫁丫鬟呢?还有那叫瑶雪的女子呢?她们现在在哪?” ☆、【一百零五】衣服裤子都输没了   【一百零五】   面对楚菱香的质问,元雪琪语气带着一丝安慰,“楚侧妃,你的人太子殿下安排去了别处做事,至于你的奶娘我也不知她的下落,只有你一人被送回太子府,我们都未见到其他人。”   “什么?”楚菱香脸色忽青忽白气得都快不行了,“你是说我奶娘和瑶雪都没同我一起回太子府?这、这如何能行?”她心中一默,猜到她们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事,于是抬脚再次冲向门外,“我要回楚府找我爹,你们谁都别想拦我!”   看着她惊慌失措又恼怒不已的冲向侍卫,元雪琪细眉微蹙。   “太子妃,回去吧。”身后的丫鬟担心的提醒她,“这楚侧妃本就对你有敌意,奴婢担心她再伤害到您。”   “嗯。”元雪琪淡淡的应了一声,优雅从容的跨出门槛,对于那个同侍卫拼死拼活的女子,她未再多看一眼,带着丫鬟就准备从他们身侧走过。   “站住!”楚菱香见她要走,对着她冷喝道,“元雪琪,你赶紧把这些人弄走,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人分明就是你叫来的,说什么太子的意思,我看这分明就是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想报复我,这不,一看我在楚家出了事,你就得意了,就急着想对付我了。你这女人,可真是够狠的!”   元雪琪站着未动,只是静静的听着她怒骂。   但她身后的丫鬟似乎忍无可忍,冷着脸朝她走去,抬手一巴掌就刮向楚菱香那美艳的脸。   “啪!”   “楚侧妃,还请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说你现在被楚家逐出来了,就算你依旧是楚家的人,在我们太子妃面前也轮不到你放肆无礼。”   楚菱香摸着被打疼的脸,凌厉而又不甘心的瞪着面前对她动手的丫鬟,“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丫鬟冷笑,“奴婢就算不是东西,那也比楚侧妃强。”   楚菱香大怒,“你这个贱婢,居然敢辱骂我?”   就在她突然准备扑向丫鬟时,几名侍卫同时抽出腰间佩刀,动作整齐、面色冷肃的将楚菱香给拦了下来。   丫鬟后退了几步,看着被侍卫挡下的女人,她再次冷笑出声,“楚侧妃,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在太子府安分些,兴许这样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若你再这般不知好歹,那可就真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跟着太子妃多年,她还从来没见过这般不知好歹的人,不就是楚家的一个女儿吗,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人家五公主再嚣张,那也有看人脸色的时候,她一个大臣之女,难道比公主还高贵?   她进府不到一个月,就妄想着霸占整个太子府,还明里暗里的对他们太子妃下手、窥视他们太子妃的位子,真是可笑……她也不看看就她这般不知好歹、连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收敛的人,有那个资格做太子妃吗?   “莲儿,走吧。”对于自己丫鬟的言行,元雪琪没多大反应,既没夸她做得好也没说她不应当,只是淡淡的唤了一声。   “是。”丫鬟这才收敛冷笑的面孔,恭敬的上前搀着元雪琪。   看着主仆就这么离开,楚菱香哪能甘心,她现在就咬定了自己是被元雪琪设计陷害了,要不然她怎么会从原来的大院搬到这个连下人住所都不如的地方。   “元雪琪,你这卑鄙的小人,你想对付我楚菱香,做梦吧——”她扑着要上前,可是身前又全是拿着刀的侍卫,各个冷面无情的样子让楚菱香又怒又恨又惊心,狰狞的脸上那双美目都快喷火了,扯着嗓子朝侍卫们吼了起来,“你们给我滚,别挡着我,滚——”   要她在这个地方待下去,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娘和奶娘的下落,她在这里,她们知道吗?   爹或许会看在她的份上不会为难她的人,可是楚雨凉那贱人还在呢。这个贱人估计这会儿正躲着笑话她,娘和奶娘在楚府,肯定要受她欺负。   不行,说什么她也要把娘弄到自己身边来!   可是……   看着整齐而冷肃无情的侍卫,楚菱香又惊又无奈的朝地上瘫坐下去。   到底她该如何做?   她现在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要如何才能把娘弄到自己身边?   大哥现在在军营中,别说不知道她发生的事,就算知道了他能赶来救她吗?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要在这里!   她不要在这里!   她要想办法求得爹原谅她,只要爹原谅了她,那她依旧还是楚家的女儿……   她不要过这般狼狈的生活……不要……   此时的楚菱香只想着挽救的办法,殊不知,在她进入这个简陋陈旧连下人房都不如的院子时,她不切实际的梦想就已经离她远去,更不知在这个看似安宁的太子府中,有多少双眼睛正紧紧的盯着她窃笑。   往日的嚣张、任性,给自己积累的不是亲情、友情,平日的不修德行,注定了她今后必将走入炼狱深渊……   正如楚菱香所想,此刻的楚雨凉在楚府的确是在得意,她也不认真想想,自己在算计别人获得成功时不也是这幅德性?   人都是有私心的,再善良的人内心也有一个小魔怪,更何况楚雨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善类。   “爷,你说那王元武要是知道楚菱香被逐出了楚家,他会不会着急啊?”仰躺在床上,楚雨凉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同身侧的男人说话。   “不会。”晏鸿煊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回了她两个字。   “为什么?”楚雨凉转头朝他看去,“那王元武知道他们兄妹俩是自己的骨肉,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晏鸿煊扬唇,“楚菱香不是男儿,王元武看重的不是她。”   闻言,楚雨凉点了点头,有几分道理。这社会太重男轻女了,她是知道的。像楚云洲这样的人都是这样,当初也是为了有个儿子继承楚家的香火,所以才娶韩娇过门。   想到什么,她突然皱起了眉,“爷,有没有办法监视王元武?红庄警告我们现在不能对王元武动手,可没有说不准我们监视他。这龟孙子不弄到手,就是个最大的祸端。”   对王元武,她了解的不多,甚至面都没见过,以前原身对他记忆也不深,这人看似一点都不重要,可是这龟孙子却在暗地里做些不要脸的事,给楚云洲带了一定绿帽不说,还让楚云洲替他养了这么多年儿女,说实话,最可恶的就是这龟孙了!   晏鸿煊瞥了一眼她小心翼翼抚摸的肚子,有些不悦,“府里的事你插手就可,府外的事不许你插手。”   楚雨凉纠结,“可是……”   晏鸿煊没一点商量的余地,“府外的事我自有主张,你且安心养胎就是。”   看了看自己并不凸显的肚子,楚雨凉这才点头,“好,都听你安排吧。”不过想到什么,她突然拉长了脸,很不爽的看着身侧男人,“爷,你要亲自去红庄么?我先警告你,可别挂羊头卖狗肉,打着办事的旗号跑去那里逍遥快活!”   闻言,晏鸿煊一头黑线狂掉。   楚雨凉越想越有些不是滋味,继续道,“有些男人就是趁着妻子怀孕出去搞三搞四,这种事可多了去了,你要是和那些男人一样,可别忘记了我之前对你的警告。”   敢出轨背叛她,她也跟韩娇学学,给他戴顶绿帽,看谁更丢脸!让她不好过,她也一样会让他不好过!   晏鸿煊突然坐起身,磨着牙瞪她,“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为夫真收拾你?”   这女人,怎就如此不信任他?   他要真有那些花花肠子,还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楚雨凉把肚子挺高,白眼道,“来啊,有脾气你收拾这个!”   晏鸿煊磨着牙索性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置放在自己腿上,扣着她后脑勺,朝她嘴上咬了下去。   “晏鸿煊……你……唔……”楚雨凉拍着双手在他身上乱打。这混蛋咬就咬嘛,到处摸啥呢!   晏鸿煊本来只是想咬他两口解气的,结果因为她的不配合,突然长驱直入闯进她檀口中,开始深入的纠缠起她不听话的舌头来。   他这阵子都不敢太放肆的亲她,就怕一个忍不住会把她吞下肚里去。想到之前的日子,他现在怀念得不行。那些日子就他们两个人,想做何就做何,她在他身下都只有求饶的份,那种肆意缠绵的日子别提多美好了。   可现在……   突然多了一个孩子,把他美好的日子全都打乱了。   处处要看她脸色行事,要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怕她受刺激,还打不得、骂不得,这些,他都忍了,可是夫妻俩正常的房事都要禁止,这让他如何忍?   她倒好,整日就知道摸儿子,可以把他丢在一旁半天不理。可是她也不想想,他是个男人,这么禁着他合适吗?   察觉到他有故意撩火的心思,楚雨凉这才紧张起来,赶紧去抓他不规矩的双手,“爷……停……停下……”   晏鸿煊哪能不知道她的顾虑,不就是怕他会冲动、会伤害到孩子么?这女人,也不想想,他好歹也算大夫,她肚里的孩子还是他的,他哪可能伤到他?   放开她的红唇,他转而吸吮起她敏感的耳朵,沙哑的低道,“不会有事的……相信为夫好么?”   他只是想解解馋而已,又不动真格的。   炙热的呼吸烫着楚雨凉的肌肤,让她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紧张的抱着他脖子不敢动。   坐在他身上,感受到他身体快速的起着变化,且势头汹涌,让紧贴着他身子的她都忍不住红了脸。   自从那次他离开自己后,他们就没再同过房。不是她不相信他的话,她也知道他不会伤害孩子,可是,这男人在房事上冲动起来,那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她哪敢随随便便答应他啊!   心不停的狂跳,眼看着他即将要脱掉自己的衣服,楚雨凉眼眸子一转,突然推了推他,“爷,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   晏鸿煊微微一顿,随即不满的在她脖子上重重的吸吮出一道红痕,“为夫只想要你,不想做其他事。”   楚雨凉汗,放开他的双手将他脑袋捧住,缩着脖子不让他继续,“爷,你听我说嘛……”   晏鸿煊脸黑的瞪着她,双手又开始在她身上撩拨起来。   楚雨凉又放开他的脑袋将他脖子紧紧抱住,开始耍赖,“爷,玩游戏、玩游戏,你陪我玩了游戏我就从了你。”   闻言,晏鸿煊这才停了手,不过双手却依旧托着她屁屁,低下头抵着她额头,炙热的眸光饱含着不情不愿,“你自己说的,可不要食言。”   楚雨凉见他同意,乐得脸上笑开了花,“不食言、不食言,不过要讲游戏规则,你若赢了我随你处置,但你若输了,就给我打消念头,乖乖睡觉。”   “游戏规矩?”晏鸿煊挑眉,深邃的墨眼闪出一丝光亮,对她说的话颇感兴趣,但却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见他感兴趣,楚雨凉立马就来劲儿了,赶紧从他腿上爬下去,然后和他面对面坐着。   “爷,你把你手拿出来,我教你哦。”她一边兴奋的说着一边抓起晏鸿煊一只手,然后自己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开始比划起来,“这样是‘布’……这样是‘石头’……这样是‘剪刀’。一会儿呢我开始喊,我们同时选择一样比划,‘布’赢‘石头’,‘石头’赢‘剪刀’,‘剪刀’赢‘布’。”   说到这里,她抬头朝男人眨了眨眼,“爷,你记清楚了吗?”   晏鸿煊垂眸,修长的五指放在眼下,翻着手掌看来看去,片刻后,他对楚雨凉点了点头。   见他明白了,楚雨凉这才继续道,“咱们‘石头剪子布’,赢的人不用脱衣服,输的人一次脱一件,一共五局,你若能在五局内让我输光衣服裤子……”说着,她状似娇羞的朝对面抛了个媚眼,“那奴家就随你处置。”这法子可是她想了很久才想到的,要知道她划拳可是从来没输过……嘿嘿。   这男人一点都不听她的话,总要想个法子治治他,让他心甘情愿的认输,好在她怀孕这几个月安分点,要不然动不动就跟头饿狼似的,她总觉得自己都快成一坨大肥肉了。   听完她所说的话,晏鸿煊突然望着她,眸光一瞬不瞬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就跟要剥了她似的,楚雨凉赶紧抱胸,翻了个白眼给他,“看什么看,不许乱瞄。”   晏鸿煊眸光一沉,“你身子哪处为夫没看过?”   楚雨凉耳根有些发烫,“那你还盯着我做什么?”   “为夫在想你穿了多少件。”   “……”楚雨凉唇角狠狠一抽。   眼前的男人那眼神不猥琐,可是却放着狼光,尽管这游戏是她提出的,可人家却势在必得的摸样,楚雨凉没好气的招呼他,“赶紧的,开始了开始了!”   握着拳头,她开始在他眼皮下伸出拳头准备好。   晏鸿煊微微眯眼,慢腾腾的学她的样子伸出修长好看的大手。   “我喊石头剪子布,喊完后就一起出哈。”楚雨凉得意的提醒道,“石头剪刀——布”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第一局,男人出‘布’,女人出的‘剪刀’。   “哈哈……”开局就胜,楚雨凉忍不住狂笑,连身子都摇晃起来,笑的花枝乱颤的,别提多得意了,一边笑还一边催促道,“快脱快脱……哈哈……”   五局,她只要赢上两局就行了。   她可是有准备的!就算这男人赢三局,她也输不光。   愿赌服输,晏鸿煊一点都没赖账,睨了一眼她那得意的样子,墨黑的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黠光,薄薄的唇角在楚雨凉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扬,露出一抹像狐狸般狡猾的笑意。   看着他脱裤子的动作,楚雨凉突然大喊一声,并倾身抓住了他的双手,“停!”   晏鸿煊不解的挑了挑丰眉,“嗯?”   “爷,不该先脱衣服吗?”   “为何要先脱衣服?”   楚雨凉汗,“按顺序是先脱衣服才对。”这混蛋,居然先脱裤子!   晏鸿煊将她两手抓开,继续自己的动作,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为夫就喜欢先脱裤子。”   楚雨凉有些凌乱,看着他干脆利落把裤带解开的时候,耳根一红,赶紧撇开目光。这混蛋,要不要这么恶心,他这样一搞,接下来还怎么玩啊?   盯着那气势磅礴的怪兽,她能静下心来?   “开始吧。”看着她红红的耳朵,晏鸿煊墨眼含笑,甚至开始催促她。   楚雨凉余光瞥到被子,遂赶紧扯过往他身上一裹,把某个让她分心的东西彻底的遮挡住。   她现在都有些后悔跟他玩这个游戏了……   这男人有点不按牌理出牌。   看不到小怪兽,她吸了一口气,这才摆正表情,伸出拳头,继续做准备。   “注意了,开始喊了哈……石头剪刀布……”   两人都很遵守规矩,又是同时出拳。   第二局,晏鸿煊出的拳头,楚雨凉出的剪刀。   看着自己输了,楚雨凉顿时拉长了脸。   “脱吧。”男人扬了扬下颚,示意她赶紧动手。   楚雨凉咬牙,快速的把里衣脱了,虽说有些不好意思,但好歹里面穿着肚兜。   第三局——   晏鸿煊依旧出的拳头,楚雨凉依旧出的剪刀。   这局面,让楚雨凉有些懵,可以说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没道理的,她以前可是常胜将军!   “脱吧。”晏鸿煊再次抬了抬下颚,依旧很正经的提醒她,只不过深邃的眸光隐藏着让人发觉不到的笑意。   楚雨凉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为难了。该脱上面还是下面?   咬着牙默了默,她抬起手开始解自己的肚兜。   “慢着!”晏鸿煊突然轻喝道。   楚雨凉双手一顿,看向他。   晏鸿煊不满的盯着她解肚兜的双手,“为何不先脱下面?”   闻言,楚雨凉脸红的朝他一吼,“要你管,我就爱脱上面咋了?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啊!”   这混蛋,玩什么心思以为她不知道吗?   晏鸿煊闭上了嘴,表示不跟她计较。随她便吧,脱了肚兜她就只剩一条亵裤,反正还有两局,下一局她就得认输……   就在他心生得意想着马上就可以把女人扑倒为所欲为之时,楚雨凉解开了肚兜,只不过男人垂涎的‘美景’并没有出现,而是被一件白色小衣包裹着……   看着她身上碍眼的、多出来的布料,晏鸿煊整张脸都黑了,“你敢作弊?”   低头看着让岳嬷嬷做的抹胸,再看男人那很不爽的俊脸,楚雨凉‘嘿嘿’一笑,“这哪叫作弊,我不过就多穿了一件而已。”   “继续!”晏鸿煊咬牙切齿。这该死的女人,他就不信今晚治不了她!   第四局要开始了,楚雨凉这才莫名的紧张起来,特别是看到他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摸样,她突然有一种想逃的冲动。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怎么办,她不想赌了。这男人跟她想的都不一样,呜呜……   “怎么?怕了?”晏鸿煊突然扬眉,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谁怕了?”楚雨凉鄙夷的回嘴。还有两局,她身上还有两件呢!   伸出拳头,她开始喊道,“准备好了……石头剪刀布……”   看着自己的‘布’,再看对方的剪刀手,楚雨凉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连输几局,把气性都输出来了,这次不用晏鸿煊提醒,她把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拉到自己身上,然后躲在被子把亵裤脱了,还潇洒的往外一扔。   姐姐她输得起!   不是还有一局么?这一局她说什么也要赢!   看着她那副不甘心的小样子,晏鸿煊心里都快笑翻了,要不是这规矩是她定的,他想让她愿赌服输,这会儿早就将她扑倒了。   “石头剪刀布——”   随着自己的喊声落下,楚雨凉僵愣的盯着对方的剪刀手,此刻的她都想用自己的‘布’将他拍晕算了。   “晏鸿煊,你作弊!”   “嗯?”晏鸿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出剪刀手么?”楚雨凉红脸怒道,“不行,这局不算!”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险些吐血,“……”就三种出手招式,还是她自己制定的规矩,难道男人就不能出剪刀手?   “不算不算……”楚雨凉把身上的被子裹得紧紧的,开始耍赖,“必须得重来,男人出剪刀手丢人。”   打死她也不会承认这一局自己输了,要不然,她就真正的把衣服裤子都输光了!   看着她赖皮劲儿,晏鸿煊俊脸一沉,直接伸手将她捞到自己腿上,然后被子一掀,将她身上唯一的遮羞布给撕裂,然后扔出了床外。穿这些东西她也不怕勒得慌!   “晏鸿煊……唔……”楚雨凉刚准备抗议,嘴巴就被堵住。   “愿赌服输,为夫可没强迫你。”晏鸿煊放开她的唇,眸光灼热的瞪着她。   “……”靠着他火热的胸膛,楚雨凉脸红成了猴屁股,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   当那性感的薄唇再次覆上她时,她下意识的掐住他结实的臂膀。   “放心,为夫有分寸。”晏鸿煊在她耳旁轻道,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不会乱来,他双手没那么急躁的撩火,反而是耐心十足的安抚她……   翌日   楚雨凉又赖床到晌午才醒。   好在夫妻俩平日里没什么事可做,何时睡何时醒都是他们说了算。   加之楚雨凉怀孕本就嗜睡,所以想睡到何时都是看她心情。   眼看着岳嬷嬷都将午膳摆上桌了,床上的女人还蒙着被子装睡,晏鸿煊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敢保证他昨晚绝对不过分,也不知道这女人别扭个什么劲儿。   看着夫妻俩一个坐在床边、一个赖在床上,岳嬷嬷还以为两人又吵了嘴,担心饭菜凉了不好食,于是她上前帮晏鸿煊说道,“王妃,饭菜快凉了,您现在怀着身子,要按时用膳,这样才能对身子有益。”   楚雨凉在被子里‘嗯’了一声。   岳嬷嬷等着她露脸,结果她半响都没动静,有些不解的朝晏鸿煊看去。   晏鸿煊尴尬的用拳头抵着薄唇轻咳了一声,然后朝岳嬷嬷轻道,“岳嬷嬷,你先出去吧。”   他知道这女人在别扭什么了,不就是划拳输了么?   被子里,楚雨凉那是真尴尬,昨晚还没多大感觉,今日一想到自己衣服裤子都输光的样,她是真觉得没脸见人了。   她发誓,这辈子都不赌了!谁再赌谁是王八!   “你若早些起来把午膳用了,下午为夫带你去见韩氏。”正犹豫着要不要见人,突听被子外传来某爷的声音。   楚雨凉一听,赶紧把被子掀开,“真的?”   许是捂久的缘故,她面色潮红,眼眸清澈,根本就没一点睡意。晏鸿煊扬着薄唇,只觉得心情无比美好,爱极了她这般七分动人、三分傻气的摸样。   掀开被子,他伸手直接将她身子捞了起来——   ……   午休的时间,夫妻俩磨磨蹭蹭的出了门,晏鸿煊先是让车夫赶着马车在京城里转悠了好几条街,然后才让他把马车往安定候府赶。   印象中,楚雨凉这还是第一次到安定候府,有些诧异,但也猜到一些原因,只不过因为车夫是楚府的人,所以在马车里她什么也没问。   许是知道他们夫妻二人会来,佟子贡早早的厅堂里等着,楚雨凉见到他的时候,客位上都已经摆好了茶水点心,甚至还有她最近常吃的酸梅子。   尽管对这位风流的侯爷不怎么待见,但楚雨凉还是惊讶他的体贴。   想着平日里某侯爷到他们家不拘小节的样子,她也没客气,两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她同样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弟妹,本候府中的茶水如何?”   楚雨凉刚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正感叹这茶水清甜可口时,突然听到问话。   她斜睨了一眼主位上,慢条斯理的把茶杯放下,撇嘴道,“一般般。”   似是不满她的评价,佟子贡突然蹙眉,“怎会一般?”   楚雨凉耸肩,“我一个粗人,只知道这茶水是解渴的,对品茶可不在行。”   佟子贡嘴角微微一抽。好吧,他承认她说的是实话。   这是楚雨凉第一次到安定候府,少不了去打量四处。说实话,这安定候府比贤王府还气派豪华,就连做事的人都各个美若天仙,从这些做事的美人身上,似乎都能证实某侯爷平日里风流不羁的德性。   三个人在厅里坐了没多久,佟子贡就把四下的人都遣了,然后亲自带着他们往后院去。   对于韩娇为何被关在安定候府,楚雨凉尽管诧异,可也没当着佟子贡的面多问,但进一步又证实了这两个男人私下的‘基情’不一般。   韩娇被关在一间地牢里,他们去的时候人是醒着的,脸上的易容没有了,恢复了她那美艳的容貌。   佟子贡把夫妻俩领进地牢就主动离开了,甚至把看守地牢的人也叫走了,似乎是不想打扰夫妻俩和韩娇的见面。   看着被绑在石柱上的韩娇,楚雨凉没生同情,只觉得解气。   “楚雨凉,你这个贱人,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一见到夫妻俩,韩娇就很激动,本来还有些可怜样,但一瞬间美艳的脸就变得让人可憎可恨。   “做鬼?”楚雨凉嗤笑,“韩娇,你想得也太美了,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你想做鬼估计阎王也不会收你。”   韩娇双眼狰狞,被绑在石柱上的身子散发着怨恨的气息,那面容可憎的样子,就跟走火入魔一样,随时都有疯魔的可能。   石柱对面,早就摆放好了两张软椅,楚雨凉拉着晏鸿煊坐下,没因为她的恨意而害怕,反而煞有兴致的欣赏起她的表情来。   “韩娇,想不到吧,你也有落在我楚雨凉手里的一天?”回想起这女人的卑鄙行径,她现在可是真得意。   在这个异世,可以说最恨的就是面前这个女人!不管是原身,还是穿越后的她,在这个女人手中都吃了不少苦头。想到刚穿越来的时候,她被诬陷和别人通奸的心情、被全城通缉的心情、走投无路的心情……到现在为止,她想到那些都觉得是一场噩梦。   要不是遇到身旁这个男人,她真不敢想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楚雨凉,识相的就赶紧放了我,否则我的涵儿和香儿一定不会放过你。”韩娇咬牙切齿的威胁道。   “呵!”楚雨凉哧哧一笑,“你是说你同王元武生的那两个孽种吗?”   闻言,韩娇被绑着的身子猛的一僵,恨意的双眼布满了震惊。   楚雨凉看着她的表情,笑得更为讽刺,“韩娇,你不觉得你做人太过分了吗?你们口口声声的说我是孽种,说我是贱人,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最贱的人应该是你,最让人可恨的孽种是你那对双胞胎儿女?韩娇,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别再张着你那破嘴左一个贱人又一个贱人的骂了,你都贱到没底了,谁还能比得过你?”   “你?!”韩娇脸色铁青,狰狞的目光泛着红色,摸样有些骇人,就跟要随时妖变似的。   楚雨凉继续道,一点都不怕把她刺激死,“唉!都怪我,做事太马虎了,居然忘记给你说一声,你那宝贝女儿现在已经被逐出楚家了,不过呢,你放心,虽说以后她跟楚家没关系了,可她毕竟是太子侧妃,这身份地位都不低,你也别担心太多,相信太子一定会善待她的。”   “什么?!”韩娇惊叫,脸色从青变为惨白。   香儿被撵出楚家了?   香儿被他们撵出楚家了!   这、这如何能行?!   没有了楚家庇护,香儿要如何在太子府生存?   没有了楚家庇护,香儿做这个太子侧妃又有何用?   还有……她的香儿现在如何了?她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受人欺负了?   “楚雨凉,你快放了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韩娇突然又激动起来,扯着脖子大吼不说,身子还开始挣扎,似乎想把身上粗大的绳索挣断,“快把我放了!听到没?快放了我!我要去见香儿!我要去见楚云洲!我要告诉他香儿是他的女儿,他不能如此对待香儿——”   听着她声嘶力竭的吼声,看着她被自己刺激到抓狂,楚雨凉扬着唇,一句话都没再搭理她,拉着身旁一直看戏的某爷起身,“爷,咱们走吧,跟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晏鸿煊都服了她了,她也知道跟疯子没话好说?那她刚刚是在同谁说话?   这女人……   墨眼无奈又充满宠溺的看了她一眼,他暗自叹气,揽着她肩头头也不回的往地牢外走去。   对韩娇,楚雨凉真生不出一丝同情来,楚家现在这样,可以说全是她搞出来的。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要是还让她逍遥自在,真是天理难容。   没错,她今日就是故意来刺激她的,单是关着她哪行?抛开她对不起楚云洲的事,就凭她穿越来后受这个女人几次三番的陷害,她都不会让她好过。   她也要让韩娇尝尝那种走投无路、生不如死的滋味……   ……   太子府   简陋的院中,楚菱香瘫坐在门槛内,原本迷人的美目此刻又肿又红,望着前方的目光空洞无神,美艳的脸也失去了动人的神采,黯然的神色尽显憔悴和无助。   说狼狈一点都不夸张。   两日来,她不管如何要求、如何叫骂,外面的侍卫都不放她离开半步。   她走不出去不说,甚至得不到半点消息。这个连下人房都比不上的小院,除了看守她的侍卫外,没有其他人,就连一个服侍她的丫鬟都没有。   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她心里的恐慌感越来越多,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关多久,在这里的每一刻钟,她都感觉生不如死。她嫁到太子府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拥有更多的荣华富贵。   可是看看现在……   她就像一个被囚禁的牢犯,甚至被人用莫须有的罪名关在这里。没有人来探望她,没有人来关心她,就连自己的爹都对她无情至极、不顾她死活……   “楚侧妃,奴才给你送饭来了。”   突然,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   楚菱香慢慢的回过神,目光这才有了一些焦距,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太监,她突然激动的从地上爬起来,想都没想的朝对方扑了上去,紧紧拽住他的衣襟,愤怒的低吼道,“左公公,你问问太子,他到底想对我如何?为何要把我关在这里?为何要如此对我?我哪里得罪他了?”   对于她过激的言行左公公似是并不介意,嘴角含笑的将她双手抓开,然后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提着食盒进屋,将食盒中的饭菜摆放在桌上。   看着桌上的饭菜,楚菱香眸孔突睁,更是恨得连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   空气中散发的不是饭菜的香气,而是酸腐的气息。   她激动的跑过去,双手将那些残羹冷饭挥到地上——   “滚,你们给我滚——”   这些人太可恶了,关押她不说,每日还给她吃这些馊了的食物,他们真的欺人太甚!   ------题外话------   月票月票,有票的妞别忘了哈。(*^__^*)嘻嘻…… ☆、【一百零六】苦肉计   看着她糟蹋饭菜,左公公非但没气,还抿着笑,“楚侧妃,可是觉得这些吃食不合胃口?”   尽管他的话带着关心的意思,但一看到他脸上嘲讽的笑,楚菱香就止不住的怒,指着房门,厉声低吼,“滚——滚——”   她不要再看到这人!这个阉人最是可恨了!   左公公脸上的笑慢慢淡去,“楚侧妃,奴才可是一番好意,这些饭菜虽不合你胃口,可你也不应该如此糟蹋。”   看着他教训人的嘴脸,楚菱香身子气得直颤,美目狰狞的瞪向他,“好意?左公公,我身为太子府侧妃,即便不受太子宠爱,但依旧是你们的主子。可是你们却拿这些馊掉的残羹冷饭给我食用,如此欺侮我,还说是好意?既是好意,为何你们自己不用!”   左公公冷笑,微眯的小眼神在她身上毫不顾及的打量起来,说得话也更是嘲讽,“楚侧妃,你也不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你还觉得你是太子侧妃吗?太子府随便一个妾室可都比你好看。”   楚菱香咬着唇,身子颤抖得更厉害。   是,她现在是很狼狈,甚至好几日都未梳洗过,可是……这些,全是他们造成的!   他们就是想看自己出丑,就是想落井下石的欺负她!   左公公朝提食盒的小丫鬟再次使了个眼色,小丫鬟提着空食盒乖顺的走过去。左公公扬了扬拂尘,转身之际回头再看了一眼那狼狈不堪、狰狞满面的女人,冷笑,“楚侧妃,容奴才说几句心里话。别说我们欺负你,其实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可真怨不了别人。”   看着他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去,楚菱香‘啊’的一声推翻了桌子。   地上本就有她挥掉的残羹剩饭,碗碟打碎了一地,此刻桌子一掀,整个房间那可真是狼藉得让人无法直视。   闻着那些酸腐的恶臭味,看着满地的脏乱,楚菱香又‘啊’的一声跑到床上,像是受到巨大的惊吓般,双手掩上了自己狰狞的面孔。   泪水决堤般从她苍白的手指中溢出,压抑的哭声诉说着对这里的恨意。   她不要再这里……   再如此下去,她一定会疯掉的……   她也不要做什么太子侧妃了,她现在只想回到楚家,回到那个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蜷缩在床里,她自己都不知道坐了多久,泪水早已哭干,多日来的囚禁和凌。辱让她睡不着、食不下,整个人不仅身子乏力,就连年轻的容颜因为过度的憔悴似乎都老了好几岁。   突然,一群女子娇柔的声音让楚菱香坐直了身子,红肿的双眼戒备的看向房门,只见一群粉衣绿裳的女子进入她的房间。   “啊——”其中一名女子状似惊恐的叫了一声,很明显是被屋里的狼藉给吓到了。   “好臭哦!”另一名女子用手绢捂住了鼻子,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是啊,这里居然如此恶臭。”其余女子同她一样,纷纷用手绢捂住鼻子。   一共来了四位穿着光鲜、打扮妖艳的美人,还有几名丫鬟。   因为屋中央的狼藉,又臭又脏,她们刚进入门槛就没敢往里走了,一时间,房门口被众美人堵着,一个个妖娆婀娜的身段和这又臭又脏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美人们各个眼中都充满了嫌弃,再望向床里的女人时,脸上却又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楚侧妃,你房间怎会变成这般摸样?”一名女子状似不解的问道。   “就是啊,太不应该了!”另一名女子直言附和,“楚侧妃,你怎能糟蹋粮物呢?看看这些吃食,如此糟蹋浪费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太子殿下看到会不会动怒?”另一名女子也是嫌弃得不行,连讽带挖苦的口气,甚至连太子都搬出来了,“太子殿下最厌恶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楚侧妃也真是的,怎能如此糟蹋粮物呢?也不想想,还有那么多穷苦百姓连吃一口米粮都困难,可咱们太子府还有人如此不珍惜,实在是不应该。”   “就是,这真是太不应该了。”最边上那名女子面上都带着一丝恨意了,“估计是楚侧妃先吃食太多所以才如此糟蹋的,我们真应该向太子妃说说,以后啊别给楚侧妃送太多吃食过来,免得她一点都不珍惜。”   “……”   “……”   几个女人就这么围着一地狼藉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甚至越说越激动,好似糟蹋这些粮物的人做了天大的恶事般罪不可赦。   听着她们的没玩没了的声音,楚菱香两只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掐出血来了,红肿的双眼迸射着杀意,要不是徒手无力,估计她会不顾一切的把这些女人都杀了。   她们实在太可恶了!   从她被关在这里的这一天起,太子府的这些妾室就纷纷跑来,看她笑话、挖苦嘲讽、说尽各种侮辱她的话……   她们只不过是一些下作的女人,有的甚至是出自青楼名妓,他们有何资格在这里侮辱她?!   想到自己堂堂将军府的嫡女被一群低贱的女人欺凌,楚菱香又按捺不住激动和愤怒,突然从床上跳到地上,在一群女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抓起地上散发着馊臭的饭菜朝门口砸了过去——   “贱女人,你们给我滚——滚——”   这突然的一幕让一群妖艳的女子瞬间变了脸,特别是其中一名女子美丽鲜艳的裙裳被馊掉的饭菜砸中,瞬间发出尖叫声并跳起了脚,“啊——”   “啊——”其他女人见状,各个都跟着尖叫起来,并快速的跑出去。   “你们这些贱人,给我滚——”看着她们逃,怒火中烧的楚菱香又抓起两把馊饭菜跟着追了出去。   都是太子府的女人,哪个不爱美的?眼看着楚菱香跟疯了一样拿那些臭烘烘的饭菜砸她们,一个个像是被厉鬼追赶一样疯逃。   整个院子,突然间就跟闹鬼一样,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声大过一声。   就连把守在此的侍卫们都有些惊呆了,他们受到指令可以放人进来探望这个被打入冷院的侧妃,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一个个女人都跟疯子一样,这是要做何?   “快、快抓住她——”一女子跑到侍卫跟前指责楚菱香命令起来。眼看着楚菱香正朝她疯狂的冲过来,举着得手明显是对着她的,她‘啊’的一声尖叫,赶紧往院子外跑去。   很快,所有前来的女人都跑走了。   看着用大刀把自己包围起来的侍卫,楚菱香丢了手中的秽物,突然朝地上瘫坐下去,又止不住大哭起来。   她不过就是被楚家逐出来了,这些人就肆意的欺负、侮辱她……   偏偏,偌大的太子府里,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哪怕只是一个可怜她的目光都没有……   再这般下去,她活着还有何意义?   可是让她就这么死去,她不甘心!   活活被人逼死,这种耻辱就算是做了鬼她也会不瞑目的!   凭什么她要去,而那些人却好好的活着?   凭什么她要受他们的欺凌侮辱?   她不甘心!不甘心——   ……   对于楚菱香这边的事,元雪琪很清楚,每日什么人去看过楚菱香,身边的大丫环都会向她禀报。   听说楚菱香发疯追人之事,元雪琪淡然的听完,并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大丫环说得口若悬河、兴奋不已,“太子妃,奴婢听说那楚侧妃就跟疯了似的,都把那几个女人吓跑了。”活该楚菱香遭人报复,她也不想想她在太子府一个多月内得罪了多少人。   见元雪琪反应不大,大丫环赶紧收起兴奋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认错,“太子妃,奴婢失态了。”   元雪琪对她摇了摇头,突而叹了一口气。   大丫环赶紧问道,“太子妃,您怎么了?”   元雪琪娇美的容颜上露出一抹忧色,叹道,“莲儿,说心里话,我也不是要同情楚侧妃,只是觉得……像现在这样,与其留她在府中折腾,还不如让她离开太子府为好。”   大丫环一听,表情也严肃起来,“太子妃说的也在理,那女人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留她在府中除了给我们添堵外,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虽说欺负她很解气,可是这毕竟是太子府,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那女人在太子府遭罪,估计也得说是他们太子妃的不是。   元雪琪继续叹气,“可是太子的心思我又摸不准,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意?”   殿下不喜欢楚菱香,这是真的,不仅不喜欢,甚至对楚菱香进府之时用迷。药的行径怀恨至今,她知道太子殿下早就想给楚菱香教训了,只不过碍于楚云洲的面子,他一直隐忍着。如今楚菱香被楚家逐出,可以说现在的她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如果她是个安分的人,兴许殿下会给她一个容身之地,可是楚菱香太不知安分了,哪怕是到现在,她也没一点收敛。   这样的女人,她觉得最好还是别养在院中,最好逐远一些,免得自己都被这样的人惹得一身是非。   可是……太子似乎也没打算休弃楚菱香。   唉!真是让人头疼。   如此折磨楚菱香,心中的不安比报复的快感要多,想到她,她都觉得心里膈应难受,可是太子没发话,她也不能擅自做主将她撵走。   ……   楚府   这日下午,楚雨凉正在花园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大晏国的天气没有四季之分,只有雨季旱季之分。一年内几乎都是春秋温度不冷不热,最热的也就是现在,不过最楚雨凉来说,这30°左右的温度真不算高,下午的阳光很烈,可只要在阴凉处不被阳光直晒,就没什么热感,反而凉凉的让心情倍爽。   她晒太阳,晏鸿煊就在她身旁看书,旁边摆着小桌,桌上放着茶水点心。   这样的日子惬意而舒心,对楚雨凉来说,简直太适合她安胎了。   她现在都差不多三个月了,虽说肚子依旧不明显,但是身子却逐渐的好转,晕厥的现象就投两个月比较严重,现在几乎没有了,不像以前吵个架还得担心自己情绪太激动会晕过去,现在她说话都不用控制音量了。还有那害喜的症状也好了很多,只要不是太过刺激的味道和食物,她就没什么反应,总之,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她很清楚,所有的功劳都是身旁这男人的,要没有他,还不知道自己会遭什么样的罪。不过,想到自己肚子是被他搞大的,为了使自己心理平衡,她自然而然的把这些功劳全都给他抹了。   “爷。”无聊之极,楚雨凉开始找某爷说话。   “嗯?”晏鸿煊看着手中的书,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还伸出手准确的摸到桌上,从一个果盘里拿起一颗青枣,然后塞到头都没抬的塞到楚雨凉手中。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看着手中青枣,她也没客气,放进嘴里就咬了一口,一边吃着青枣一边继续找他聊天,“爷,你何时带我去封地啊?”   “不急。”晏鸿煊淡淡的回了两个字,然后又伸手摸到桌上,拿起一颗青枣又塞到她手中。   看着两手中的青枣,楚雨凉拉长了脸,“我就知道你不想带我去!撇下我到封地住了那么久,现在又告诉我不急,晏鸿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封地上养女人了?”   晏鸿煊看书的眸光一滞,脸黑的扭头瞪她,“胡说八道,可是又欠收拾了?”   楚雨凉撇嘴,“看吧看吧,我就说说而已,你又变脸了,这肯定是恼羞成怒。”   闻言,晏鸿煊黑着脸把手中的书本往躺椅上一放,高大的身躯顷刻间罩在她上方,脑袋一低,薄唇惩罚似的去要她的红唇。   楚雨凉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怕他过重的身子压着自己,不过她也没拒绝,扬着下巴同他唇齿纠缠起来。   直到两人都吻得气喘吁吁,晏鸿煊才放开她,并将她抱上自己大腿拥着她,见她头上的珠簪有些歪,他抬手取下为她重新插入发髻中,同时在她耳边轻道,“你安心养胎就是,为夫得空自然会带你去,别整日想些乱七八糟的给自己添堵,都快做娘的人了,也该给孩子做个榜样。”   楚雨凉白眼,“你一天脑子里想得也不是正经事,怎么不见你给孩子做榜样?”   晏鸿煊先是一愣,随即抵着她额头,眸光突然泛出一丝邪气,“为夫是提前同他见面,难道这也有错?”   楚雨凉一头黑线,“爷,把自己的邪恶思想说得如此可恭可敬,这样真的好吗?你确定你不会教坏孩子?”   晏鸿煊收紧手臂,把头埋在她肩窝里闷笑不已。还不是跟她学的!   玩笑过后,晏鸿煊也没再继续看书,他知道她是无聊极了才想引起他的注意。从她手中拿过只啃了一口的青枣,他亲自放她嘴边喂她吃。   虽说她现在的身子比之前要好得多,可是这身子依旧纤瘦,抱手里都没什么感觉,他现在就想把她养胖些,这样对她、对孩子都好。   想到她说的那些话,他在心里就有些哭笑不得。她现在和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全部,他整日里伺候她都分不开身,还有心思去养其他女人?也就只有她敢这么乱想!   “爷,红庄那边有什么紧张?”楚雨凉一边吃着他喂的青枣,一边问着正事。   闻言,晏鸿煊突然蹙了蹙眉,薄唇瞬间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怎么了?”楚雨凉看着他的反应,“是不是摸不到红庄的底?”   晏鸿煊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云娘的确是个神秘人物,我本想借用师父之命去会会她,结果依然没用。”   楚雨凉不解,“好端端的你用你师父的名义做什么?”   晏鸿煊摸了摸她的头,正色道,“这你就有所不解。红庄私下做的事并不正派,属江湖行径,江湖中人自然要讲江湖规矩,所以我才想借用师父之名。”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忍不住失笑,“你打着你师父他老人家的旗号跑青楼,你确定他老人家不介意?”   晏鸿煊不以为意,“有何不妥?反正他也不会来京城。”   楚雨凉‘哈哈’直笑。   看着她高兴,晏鸿煊也不恼,反而宠溺的拍着她后背。   等到笑够了,楚雨凉这才说道,“爷,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的目的是想知道王元武的动静,不需要亲自去见那个云娘。”   听她的话,晏鸿煊微微挑眉,“这么说你是有其他主意?”   “嗯。”楚雨凉点头,认真起来,“既然他们红庄是受人钱财办事,那我们也可以花银子请他们办事。”   晏鸿煊垂眸,思索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红庄负责藏匿他,即便我们花银子,也不一定买得到他的消息。”若真如此简单,那红庄就失信于人,这种买卖他们一定不会做。   楚雨凉拿手肘碰了碰他,笑道,“爷,你想错了,我不是要花银子去买王元武的消息。”   晏鸿煊不解的睨着她,“不买他的消息?”   楚雨凉‘呵呵’直笑,“红庄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那不是自己拆自己的招牌么?我的意思是去打听打听,他们都有什么规矩,比方说,他们除了帮王元武藏匿还会帮他做什么事?吃喝拉撒他们都要管么?平时的磕磕碰碰他们也要管么?我就不信他们会把王元武的一切都管下,肯定有漏出的。我们只需要找到漏出,哪一样是他们不管的,我们就朝哪一样下手。”   听完她分析,晏鸿煊幽深的眸中瞬间划出一道亮光,“凉儿,你分析得在理。”   不错,红庄再如何插手管王元武的事,也不可能去管他方方面面,肯定有破绽的。   难得听到他嘴里对自己的夸赞,楚雨凉一下子得意起来,一边拿手肘撞他一边朝他眨眼,“爷,怎么养,我是不是很聪明?”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可否收回刚才夸她的话?   ……   安定候府   花园里,两男子闲适的品着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不仅显眼,而且格外出众,满院优美的景致似乎都不及两个风华俊美的男人好看。   也怪晏鸿煊少有到这里来,他这一出现,所经之处,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就连奉茶的丫鬟近身到两人身旁都会忍不住红脸多偷看两眼。   “下去,别在这里碍三爷的眼。”对于自己府中的人的心思,佟子贡哪有不知道的。待丫鬟上过茶水,板着脸将四下的人都撵了。   他这好友不喜欢到他府中来,就是因为他这里美人众多,人三爷冰清玉洁,才不会受这些美人迷惑。难得来一趟,总不能让这些没有眼力劲儿的女人给吓跑吧?   很快,整个花园就他们两人。   听好友把来意说完,佟子贡没急着应他的话,而是面带好奇的反问道,“三爷,不是我要怀疑弟妹,这红庄的人对弟妹的态度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本候进出红庄玩乐多年,从不曾听说云娘主动同谁有往来,更不见其人真面目,可弟妹一介妇人,那云娘为何要找上弟妹?”   晏鸿煊眸光敛紧盯着前方,紧蹙的浓眉也显示着他心中疑云深重,“本王也不知。”   红庄只是一青楼,为何会认识凉儿他一直都疑惑不解,就连他们成亲那日红庄也出手相助,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可凉儿的态度分明就是对红庄无感,甚至并不了解红庄。   那一日在红庄,那女子透露芷烟的去处,看似无意,实则颇为有心,说芷烟去了北狄国,这分明就是在暗示他们红庄和北狄国有关。   若红庄是外祖父的,可为何不曾听他说过?   北狄国……北狄国还有何人会做这样的事?   看着好友疑云满面,佟子贡原本好奇的心也只能止住。看来红庄的事还得从弟妹身上下手才行,跟三爷应该没关系。   “对了,三爷,我可是听说了,皇上有意让三爷重返朝堂,这对三爷来说可真是件喜事。”他突然朝对面好友笑道。   看了一眼他别有深意的笑,晏鸿煊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有何可喜的?”   佟子贡抬眉,“难道三爷不想回朝?”   晏鸿煊抿了抿薄唇,眸光有些黯沉,“凉儿有孕在身,此时回朝,本王怕分身无乏。”   他和凉儿的婚事本就打乱了他的计划,如今突来的孩子更让他不得不把计划延后。幸而他早已准备妥当,报仇之事缓上一两年也无关紧要,让那些人多活一两年算是凉儿和孩子对他们的恩赐……   这个时候要他重返朝堂,他不担心其他,就担心凉儿身子。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想亲自照顾她。   ……   一转眼,楚菱香在太子府已经被软禁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元雪琪每日都有听丫鬟禀报,最近几日,听说楚菱香安分了不少,她还亲自去看了一眼。   的确,楚菱香比起被软禁的头几日要安分很多,府里的那些姬妾依旧每日去她那里找茬,用着各种各法子羞辱她。似是听惯了、见惯了,楚菱香现在面对他们几乎都没有反应,不管那些女人如何挑事,她都能视若无睹、就算被打,她也木讷的受着,不再像早前那般厉声厉色表示自己的不满。   对于那些姬妾的言行,元雪琪也从未制止过,说报复楚菱香,她也有这样的心思,不过更重要的是她想看楚菱香能撑多久。   太子说养着她就当养一条狗,还真是这般。从楚菱香被软禁在那个院子里开始,他别说去看楚菱香一眼,就连提都不曾提过楚菱香的名字。这也是那些姬妾敢跑去找事的原因,对于太子眼中的一条狗,谁会放在眼中?   这日傍晚,元雪琪正和奶娘逗玩着不满周岁的幼儿,突然听到大丫环莲儿来报,说楚菱香在房里病倒了。   尽管对楚菱香的生死并不在意,可元雪琪还是让人去请了大夫进府。   经确认,楚菱香的确病了,高热不止。   她这一病,让元雪琪也有些为难。太子早就发了话不让任何人去伺候她,如今人病着,总不能连煎药送药的人都没有一个,若让她因病死在太子府,这肯定是不妥的。   思量之后,她从自己院中派了一名小丫鬟前去服侍楚菱香。   ……   楚菱香的高热两日都未退,整日虚脱无力的躺在床上甚至连进食都要人帮忙喂,有时候高热严重时还会一个人自言自语,就跟做梦说梦话一样。   服侍她的小丫鬟也算尽心,该喂她进食的时候就喂她进食,该喂她服药的时候就喂她服药,只不过楚菱香高热退不下,她也没办法。但正因为楚菱香在病中,所以小丫鬟对她没什么戒备。   这天晚上,在喂楚菱香服药以后,小丫鬟正收拾空碗准备离开,突然后脑勺一阵痛意传来,她还来不及思考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倒在地上。   而此刻,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正站在地上,手里紧握着一根木棍,双目狰狞的瞪着地上人事不省的小丫鬟。对小丫鬟后脑勺不断涌出的鲜血,她视而不见,不仅没有一丝担心,反而像遇到仇人般眼中尽显杀意。   高热不止的她满脸不正常的潮红,可此刻在她身上看不到半点虚脱无力的迹象,整个人像是被仇恨包裹着,狼狈的身上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暴戾阴沉的气息。   今日无论如何她也要离开这个软禁她的牢笼!   这些人不把她当人看,给她各种凌。辱,这个仇她一定要报复回来!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吧,她这场病不过是一桩苦肉计罢了,为了生一场病,她借着洗澡的机会把自己浸泡在凉水之中一整夜……   干涸的唇角带着得意的冷笑,此刻的她丝毫不在意自己有多面目可憎,弯下腰开始脱起小丫鬟身上的衣物来——   ……   翌日天还未亮,晏子斌刚出府上早朝不久,元雪琪就听到看守楚菱香的侍卫来报,说楚菱香打伤了她派去的丫鬟,然后乔装成那丫鬟的摸样逃出了太子府。   听闻之后,她匆匆赶了过去,可不是嘛,自己派去的那名丫鬟正躺在血泊中人事不省,身上的衣服包括腰牌等物全都不见了,而原本病重的楚菱香早就不见踪影。   “来人,速把楚侧妃离开太子府的事通知楚府,如果楚将军愿意,就请他来太子府一趟。”检查完楚菱香的房间后,元雪琪赶紧对侍卫下令。   虽说楚家将楚菱香逐出,可这件事她觉得很有必要让楚云洲知道。再怎么说,楚菱香也是他的骨肉,若是楚菱香出了何事,楚云洲对他们太子府肯定会有怨言。   至于是否要寻找楚菱香,这还得看太子的意思。   ……   楚云洲上早朝去了,首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楚雨凉。收到消息的时候她还在赖床,听说楚菱香从太子府跑了,她一个激灵掀被坐起,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浑身的瞌睡虫一瞬间全跑光了。   “什么?楚菱香跑了?什么时候跑的?怎么跑的?”擦,这才半个月而已,那女人就忍受不了吗?   “回王妃,太子府的人并没有多说,不过太子妃有传话,说是想请老爷去太子府一趟。”岳嬷嬷冷肃的回道。   “去太子府?”楚雨凉纠结的皱起眉。楚菱香已经被楚家逐出去了,太子妃不可能不知道,她把老头儿叫去太子府做什么?   可不能让他去,万一这老头儿心一软,又把楚菱香认回楚家,那她前面做的事岂不是就白做了? ☆、【一百零七】不自量力   【一百零七】   “爷。”楚雨凉朝身旁男人皱眉,想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晏鸿煊哪会不知道她的想法,沉着脸盯着她的肚子,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她要跑就随她去,与你何干?”   楚雨凉缄默。也是,楚菱香现在不是楚家的人了,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楚家的骨肉。   “岳嬷嬷,按我的意思交代下去,让三德暂时保密,先观察几日太子府的动静再说。”想明白之后,她严肃的吩咐道。消息是三德先接到的,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三德不要多嘴,她会先去试探楚云洲的反应。   “是,奴婢这就去跟三德管事说。”岳嬷嬷躬身退下了。   ……   而在太子府里,元雪琪等了许久才等到侍卫前来回报——   “启禀太子妃,贤王妃回了话,说是楚侧妃已经被逐出了楚家,她的事楚家不会再过问,一切全凭太子妃您做主。”   元雪琪有些诧异,“贤王妃回的话?”   这时,在她身侧的莲儿忍不住插嘴,“太子妃,您还不知道吧?几个月前楚将军就将楚家的事交由贤王妃处理了,现在楚家可是贤王妃掌事呢。”   闻言,元雪琪更是诧异,“还有这样的事?”   也怨她平日少有打听外面的事,对这事还真的没听说。嫁出去的嫡女还能回娘家掌事,这楚将军到底是如何想的,居然做这样的决定,楚家也不是没男丁,不还有个二少爷么?   不怪她诧异,这样的事在大户人家里肯定是例外,绝不多见。   贤王妃……   她到底是如何一个人,居然能让楚将军如此信任,连家权都交给了她?   她记得那日楚侧妃进门,她见过贤王妃,印象还不错,低调内敛,一看并不怎么出挑,可是不卑不吭的样子很随和。   敛回思绪,元雪琪轻蹙细眉,朝跪在地上的侍卫抬了抬手,“既然楚家不再管侧妃之事,那就如此,你们都下去吧。”   “是。”侍卫应声,退了出去。   坐在厅堂里,元雪琪正思索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听到门外婢女的行礼声。   抬头一看,晏子斌修长挺拔的身子正跨入厅门,一身朝服金碧耀眼,将他衬托得矜贵霸气,本就冷傲的脸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殿下,您回来了。”她赶紧起身,迎上去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厅里的丫鬟们也纷纷跪地行礼。   “你们都下去。”晏子斌冷眼扫了一遍四下的人,冷声道。   丫鬟们得令,赶紧退下,厅堂里很快就只剩下夫妻俩。   “殿下,臣妾有一事想禀,请殿下惩罚。”元雪琪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蹲膝,并开口先认错。   “可是为了楚氏逃走之事?”晏子斌走向主位霸道的坐下,反问的话中足以见他是听到了消息。   “是。”元雪琪低着头将实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楚侧妃打晕臣妾的婢女,并乔装成婢女的摸样对侍卫谎称出府为生病的自己请大夫,因夜深,侍卫并未将人看清,所以才让她侥幸逃离了太子府……殿下,是臣妾疏忽才会发生这样的事,还请殿下责罚。”   晏子斌冷哼道,“人都跑了,本宫罚你有何用?”见她依旧还蹲着膝,他冷硬的下巴抬了抬,“起来吧。”   元雪琪暗自吐了口气,“谢殿下。”   她没有入座,而是规矩的站在晏子斌身前,明显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   果然,晏子斌沉默片刻,冷声道,“那般不知好歹的女人,找回来也没多少用处,既是她自己逃的,看在楚云洲的面子上,就让她逃吧。”   元雪琪有些不放心,“殿下,这样好吗?会不会引来外人的闲语?”   晏子斌眸中浮动着冷色,“那般不安分的女人,就算引来闲语,也是楚云洲这个做爹的教女无方。”   元雪琪沉默起来。既然太子做了决定,她自然没话可说。至于楚菱香跑出去要做何事、要找何人都与她无关。   “太子妃,本宫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突然,晏子斌开口,冷硬的嗓音带着一丝命令口吻。   “殿下,有何事需要臣妾去做的您尽管吩咐。”元雪琪恭敬的回道。   “以后多花些时间和贤王妃来往,最好能让她同你交好。”晏子斌直言道,对面前的女人,他还是较为信任的。   元雪琪有些诧异和不解,“殿下,恕臣妾多问,为何您突然要臣妾同贤王妃来往?”   晏子斌蹙了蹙眉,“父皇突然宣布要贤王回京任职,也不知道他是何意思。虽说贤王不一定担任要职,但他一旦入朝,我们也不能忽略,免得又多生一个昭王出来。本宫猜想,昭王此刻也应该有拉拢贤王的意思,我们要趁早下手,绝对不能给昭王机会。你们女人间说话方便些,此事本宫就交由你去办,希望你能从贤王妃身上尽量探明贤王的心思。”   元雪琪咬着下唇,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她虽然对贤王妃印象不错,可从来没跟她打过交道,再加上她才听说贤王妃在楚家掌权一事,也让她对贤王妃的印象更加深刻,能得到楚云洲如此重用的女子,应该不是普通女子吧?   ……   楚府   楚菱香从太子府逃走的事最终还是没能瞒得住楚云洲。太子侧妃,虽说身份比不上太子妃,但也是皇上钦赐的身份,她这一逃,动静还不小,全太子府的人都知道了,哪里还能瞒得了外面。   今日一早,楚云洲被晏傅天叫去了御书房,尽管没人知道晏傅天说了什么,但楚云洲回府以后脸色一直都很难看,周身罩着黑气,随时要大开杀戒的骇人样子,就连长年跟在他身边的周海都有些扛不住他隐忍的怒意,赶紧去把楚雨凉叫了过来,指望着她去安抚楚云洲。   见到楚雨凉,楚云洲一开始就拍桌怒骂,“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为何你不及时向为父禀报?”   楚雨凉双手捂着肚子,她倒不是害怕楚云洲的怒气,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面前的老头儿会吓到她腹中的孩子。   “禀报什么?人都已经跑了,给你说了难不成你还想去把人抓回来?别忘了,是你自己说的要将她逐出楚家,她现在的一切言行可跟楚家没半点关系。”   楚云洲吹胡子瞪眼,恨得咬牙切齿,“那混账东西,当真是一点都不安分!真是气死老夫了!”   楚雨凉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坐了下去,又招呼门口的张海给她泡了一杯清茶,一边喝着,一边欣赏楚云洲发怒的样子。   见他一直没完没了的生闷气,楚雨凉最终忍不住劝道,“行了,她做事本就偏激,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我才劝你早些同她脱离关系,要不然今日你这个当爹的也难辞其咎,我看你去哪里找人来还给太子府。”   楚云洲沉着脸,眼中的怒火没消,但也没否认她说的话。这次皇上也为那混账东西动了怒,今早下了早朝就将他召去御书房训话,要不是之前他就宣告将那混账东西逐出了楚家,今日皇上铁定会治他一个纵女之罪。   事实是如何的,他也打探清楚了,无非就是那混账东西在太子府受了一些委屈。可这也是她该得的!   谁让她平日骄横任性、为自己树敌太多的?   让她回太子府,就是要让她洗心革面、学会安守本分,没想到这才半个月时日,她居然选择那样的方式离开太子府!   说她没脑子,她还真是没脑子!   以太子那样的为人,在她被逐出楚家时,只会迁怒于他、憎恨他。对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女人,太子要么无视,要么过一段时日就会主动撵她出府。她若真不愿跟太子过日子,只需要安守一段时日,那太子绝对会找理由将她休弃。   如此一来,她今后要做何都没人管得了。   可这没有脑子的蠢货,连这点耐心都没有,活该她受人折磨!   见他不搭理自己只顾着生闷气,楚雨凉摸了摸肚子,准备离开,“行了,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了揪心。你自己也知道早晚会出事,现在才来生气,晚了。她就是被她娘宠坏的,就凭我们想一时半会儿教好她,那还不如直接给她把刀子让她自行了断。反正木已成舟,事情都被她搞大了,你再气能有什么用?以后啊,别拿这些事来烦我,我这还怀着个小的呢,整日就为了她的事心烦,你还要不要我好好养胎生孩子?”   不得已,她只能把肚里的小家伙抬出来,她知道楚云洲也是在乎这个外孙的,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外孙,哪有不喜欢的。   果然,听到她说会影响孩子,楚云洲脸上的怒气这才收敛了一些。   见她要走,他突然开口,“凉儿,王爷要重返朝堂,这事他同你说过了吗?”   楚雨凉刚起身,听他这话立马又坐回软椅上,诧异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一看到她的表情,楚云洲就知道她还蒙在鼓里,既然开了口,他也没打算再隐瞒,于是如实道,“贤王闲赋多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做这番决定,要让贤王正式搬回京城,入朝当职。”   楚雨凉皱眉,岂有此理,那男人居然又没给她说!难怪,今早他突然要去上朝,还说早朝后会回一趟贤王府,说要晚些才回来。   这好端端的,那皇上发什么神经?不是不待见贤王么?不是怕贤王会跟太子争权夺势么?这么见不得儿子好,为何又要他入朝做事?   还有那华太后,她都没一点意见么?她连他们的孩子都容不下,怎么能容得下贤王入朝做事?   更重要的是她都习惯他在身边了,他要是入朝做事,那她怎么办?   此刻,楚雨凉自己都觉得很奇葩,别的女人生怕自己男人没有出息,逼都要逼自己的男人出去做事养家糊口。可搁她这里,她就恨不得他天天闲着。估计她是整个京城里最希望男人闲赋在家的女人了吧?   总之,她就想他一直这么闲下去,不去触碰某些东西,至少可以置身事外,若接触朝政,那以后还有安宁的日子可过?这就跟上班一样,若是他一不小心表现太好,肯定会招惹别人妒忌,若只是工作罢了,可那是政事,就太子和昭王的妒忌心,尼玛,想想她都替自家男人捏一把汗。   “爹,你可知皇上的意思?”敛回心思,楚雨凉皱眉问道。   楚云洲叹了一口气,“唉,此事来得突来,为父也不知道皇上是何心思。”   帝王心本就难测,更何况皇上向来不轻信于人,他此番决定不仅让他不解,就连朝中许多受宠的大臣都同样不解。   若要深究其因,他觉得只有一个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上所做也未免太绝情了!   “爹!”耳边突然传来一嗓子低吼。   楚云洲回过神,没好气的瞪她,“一惊一乍的做何?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子么?”这死丫头,差点吓死他了!   楚雨凉隔着桌子好奇的盯着他脸,“我说你这老头儿寻思什么呢?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听听呗,别什么都藏在心里,我是你闺女,你可别把我当外人。”   楚云洲脸色一沉,严肃的瞪着她,“你一个妇道人家管那么多做何?现在你又怀着孩子,最好老老实实的把胎养好,其他的事为父和王爷自会处理。”   楚雨凉磨牙,捏紧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都说了好多次了,让你别看不起女人,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信不信我真揍你?”   这死老头儿,动不动就拿她是女人这个理由来转移话题!女人怎么了?女人也是有本事的,瞧瞧他娘和他妻子,没点本事敢伤害他吗?   楚云洲摆手,似是不想看到她,“这里没你事了,赶紧回去,别在我眼前碍事。”   闻言,楚雨凉忍不住跺脚,对着他恨道,“你狠!臭老头,你给我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改明儿你想请我来我都不来!”   放下狠话,她气冲冲的冲出书房。   老顽固!要不是看他一个人可怜,以后搞不好还没有儿女送终,她早就卷包袱走了。   看着女儿负气而去的背影,楚云洲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   皇上已到知天命的时候了,这江山总要人接替,这一场争夺是在所难免……   曾经他以为贤王有一处封地,若是皇子相争他怎么也能避免这场纷争,如今皇上要收回封地,这分明是故意而为,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皇上?   华太后?   他们让贤王卷入朝中纷争中,最无辜的就是他的凉儿,早年就没过一天好日子,以后还得受这些人连累不得安宁。   他是不是做错了?早知道就不该急着把女儿嫁人,或许只嫁一布衣百姓,是不是就能安稳的过日子?   唉!   ……   安定候府   都夜深了,老管家听说还有人找自家侯爷,且还赖着不走,说是要等他们侯爷等到死为止,不得已,他只好从被窝里爬出来,赶紧去看看到底是谁在他们侯府大门口寻死觅活的。   大门口高悬的灯笼尽管不如白日明亮,但也足够看清楚事物。老管家虽说年迈,可眼力挺好,甚至记忆也超好,看着门外年轻的女子,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姑娘,怎么又是你啊?”他记得可清楚了,三四个月前也是这名女子在大门口吵着嚷着要见他们侯爷。   “管家,你们侯爷呢?让我见见他可好?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他吧!”见到熟悉的老管家,楚菱香扑向他并抓着他的手跪了下去。这一次她没有一点趾高气昂的态度,披头散发的样子加上她哀求的声音,显得极为落魄。   老管家眯着小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眼前的女子跟上一次的确是同一个人,只是这变化似乎也太大了些。上次她霸道嚣张不讲理,这一次倒是懂礼了,可这一来就给他行跪礼,这礼也太大了。   “哎哟……姑娘,你快起来。”打量完,他赶紧拽着楚菱香的手腕往上拉。   “老管家,我求你了,让我见见你们侯爷吧……求你了……我给你磕头好不好?让我见见他吧……”楚菱香也死命的拽着他的手,一边哀求着一边真要给他磕头。   “哟哟!使不得!使不得!”老管家赶紧喊道,“姑娘,你可别折杀我这老头子啊!”   “求你了,让我见见侯爷吧!让我见见他吧——呜呜呜——”楚菱香被他拉着,磕头磕不了,只能放声大哭起来。   耳边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声音,老管家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有些凌乱。主要是这女子前后差别太大了,现在这样子,分明就是出了大事。   可是……   “姑娘,你也别跪了,老奴可帮不了你的忙。”同情归同情,可他还是直言拒绝道。   “为何?”楚菱香擦了一把眼泪,狼狈的望着他,“老管家,我只是想见侯爷一面,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见见他而已,求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唉!”老管家为难的叹气,“姑娘,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好么?”   “不,你若不让我见他,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楚菱香倔强的说道,红肿的双眼迸射出坚定的光,让人看着可怜又无助。   “不是老奴不让你见我们侯爷,而是我们侯爷不在府中啊。”不得已,老管家只得实话实说。主要是对方的样子让他突生了一把同情,有点不忍心。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跑出来本就不正常,还一副落魄样要见他们侯爷,在他看来,应该是这位姑娘受了什么难所以想找他们侯爷帮忙吧。   “老管家,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楚菱香压根就不信他的话,这三更半夜的人不在自己府中还会去哪?“老管家,我不是坏人,真的,你放我进去,等我见到你们侯爷了你就知道了,我真的不是坏人。”   “姑娘,老奴不骗你,我们侯爷这次是真的不在府中。”许是实在看不惯她的可怜样,老管家如实道。   “那……”楚菱香泪眼婆娑的望着他,这次她没有像上次一样认定他在说谎,短暂的迟疑和纠结过后,她可怜的问道,“那他去哪了?老管家,求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好吗?我想见他……我真的想见他……我不会麻烦你们的,我自己去找他就可以了。”   说到自家侯爷的去向,老管家又为难了,“这……”   “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楚菱香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放开他的手,猛的对他磕起头来,“老管家,求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老管家看了看两侧的侍卫,两道灰白的眉纠结的皱着,最后一咬牙,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侯爷去美人庄了。”   唉!   其实他应该把这女子打发走的,可看到她今日狼狈又凄惨的样子,他多少生了一些怜悯之心。想到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那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跟今日判若两人。这应该是哪家的小姐生了事故所以才变得这般落魄吧?瞧她那样子,披头散发的还只穿着一件里衣,连外衫都没有罩一件,这大晚上的,也不怕出事?   想到什么,他叹了一口气,突然对地上正呆愣的楚菱香说道,“姑娘,你先等等,我去给你找件衣裳。”   他说完人已经进了大门,很快,手中就拿着一套干净的衣物出来,而且还是一套男装。   “姑娘,拿去换上吧。”说着话,他朝楚菱香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走。他只能帮到这里,别说侯爷不在府中,就算在府中,侯爷也下过令,来的人必须亲自征求他的同意方可放对方进府,若他不在府中,不管是谁都不能踏入安定候府一步。   他们侯爷虽年轻,怪癖很多……   ……   美人庄,京城最大的青楼,无数男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这里不仅装潢得犹如仙境、让人流连忘返,这美人庄的姑娘那更是各个美若天仙,就连那些做事的小丫头都水灵灵的让过目的男人垂涎。当然,来这里的人可不是普通人,兜里没个千而百两的银子压根就别想来这里。   看着门口迎客的妖娆美人们,站在远处,楚菱香一直咬着下唇,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那个男人风流成性,在这种地方出现一点都不奇怪,要是哪一天他不来这种地方,那叫才怪事。   想着自己落魄,再想着那男人正在同其他女子亲昵缠绵,她指甲又掐进了自己手心,心钝痛得都快无法呼吸了。   他太绝情了!   枉她将自己给了他,还以为凭自己的家世和对他的情意可以换来他一生的宠爱,可是没想到这男人说翻脸就翻脸,每一次回想到他冷漠疏离的面容以及那些无情的话语,她的心就跟被刀刃割着一般痛得无法形容。   她今日的落魄,少不了他的‘成全’,他若不对她那样无情,或许今日的她就是另一番让人羡慕的生活,而不是像此刻走投无路、被人欺凌、甚至被家人抛弃。   她能走到今日的田地,全是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害的!   全是他害的!   他要了她的清白而不负责,他亲手将她推开对她不再留恋,他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他人而无动于衷……曾经的美好在此刻看来,全是他的欺骗,全是他故意而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他如此对待她。   他是毁了她的侩子手!同他相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噩梦!他是她生命中最可耻、最可恨的恶魔!   今日,她一定要找到他,将他对自己的辜负全部讨要回来!   不仅仅是她,还有楚家那些抛弃她的人,她也要一个一个的报复回来,他们让她楚菱香不好过,她楚菱香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安生!   掐着手心,楚菱香用力的压下脸上的恨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步步缓慢的朝红庄的大门走去。   “哟,这位公子,看着好面生啊,是头一次来咱们美人庄吗?”见有男子走近,大门口正接客的妖娆美人赶紧迎了上来,热情而又亲昵的抱上楚菱香的胳膊。   楚菱香僵硬着身子,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厌恶不去看她,装成粗噶的嗓子回道,“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找我们家主子的。”   闻言,抱臂的美人脸上的热情瞬间没了,多情的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在她身上来回打量,最后定格在她胸口处,红艳的唇突而挂上一丝冷笑,“这位姑娘,你哪个府的?”   见多了男人,眼前的人是公是母是逃不过她们眼睛的。只怪她刚才见有客人来因为高兴所以没多注意,其实只要多看一眼她就能分辨。这人虽穿着男装,可是露在外面的脸和脖子都细腻如脂,耳垂上还有小孔,这分明就是个女子。   见对方如此轻易就将自己身份拆穿,楚菱香诧异了一瞬,随即她挤出一抹笑,状似很无辜的回道,“这位姑娘,还请你莫要见怪,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你们这地方不许女子进去,我为了找我们家主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妖娆美人放开她,神色冷漠的望着她,“你家主子是何人?”   “安定候。”   “你是安定候府的人?”美人斜睨着眼,又一次将她从头到脚打量起来,这身服饰的确是安定候府的。那些达官贵人来他们这里总会带着自己的随从,她们美人庄的人不仅认得出入这里的人,还要记住同他们一起来的人。分辨谁是哪个府的人,这对她们来说并非难事。“安定候府怎么派你一个女人前来?”   楚菱香脸上继续挤着笑,耐着性子解释道,“姑娘,实不相瞒,我们侯府出了点急事,管家现在也正在府里忙着走不开,所以这才叫上了我,要不然,我一个女人哪敢大半夜的出府。”   “是吗?”女子狐疑的反问了一声。   “姑娘,我骗你做何啊?”楚菱香赶紧装出焦急的样子,“你看我这样子,难不成我还敢到你们这里来捣乱吗?姑娘,你行行好,让我进去见我们家侯爷一面吧,你要觉得我不可信,你可以同我一起去见我们侯爷。”   女子面带犹豫,目光始终盯着她的表情。片刻之后,她叹了一口气,“好吧,看你这么急着找人,我就让你进去,不过可得说好了,进去可得小心些,别让人看出你是女的,要不然我们红庄可不管你是谁家的,都会按我们的规矩办事,到时候你可别说我们人多欺负你一个弱女子。”   说着话,她重新挽上了楚菱香的胳膊,在无人看得到的地方,她手指微微用力——   “哎哟,姑娘,你轻点,弄疼我了!”楚菱香一边皱眉喊着疼一边试图去拉开她。   女子没说话,抱着她的手臂快速的将她拖进大门,然后往里一推,说了一句,“楼上左拐第四间。”   楚菱香跄踉的向前冲了两步,险些摔倒,但见女子告诉了她某个男人的所在之处,她也没敢出声,赶紧往里面跑找楼道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妖娆女子眯了眯眼,她刚才试过了这女的,没有功夫,甚至身子很柔弱,放进去应该没大问题。   楼上奢华的房间内,飘逸的纱幔,翩舞的美人,嬉闹的笑声,气氛旖旎,处处都充满着让男人沉迷的气息。   “侯爷,可是好一阵子不见你到这里来了,今日您可要玩得尽兴才是。”矮桌旁,一名男子堆着笑,讨好之意再明显不过。   而在他对面的男子,一身矜贵潇洒出众,其俊美的容貌胜过了在场众多的男人,特别是那脸上玩世不恭的笑,邪肆而又迷人。听着别人讨好的话,他并未客气,眸中露出来的得意之色像是很享受别人的吹捧般。   对于大家的敬酒,他也来之不拒,处处显示自己的随和。   而就在众人沉醉在这种美景环绕、美人歌舞的愉悦中时,一身小厮打扮的人突然走进房内,尽管对方来的很安静,似是不想打扰众人的雅兴,可黑灰色的衣服太过普通,同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格格不入,惹得众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众人都有些诧异。   一个男人做何还蒙着面纱?   其中一人眼尖,突然反应过来,忙朝最为矜贵俊美的男人道,“侯爷,这不是你府中的人么?”   佟子贡同样睨了一眼来人,只不过当看清楚那双眼睛时,原本邪肆的俊脸突然绷紧,脸上的神色骤然冷冽起来。   他什么话都没说,紧抿着薄唇起身朝对方走过去,优雅而矜贵的身子莫名的散发着冷意,在对方面前停顿了一瞬,眸光冷冽的瞪了她一眼,随即背着手走了出去。   来的蒙面小厮没多看其他人一眼,转而跟着他走了出去。   房间里,就连翩翩起舞的美人们都停下身影好奇的朝门口张望,不明白出了何事。   其中一男人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打圆场,“都别看了,估计是安定候府中出了何事,所以才来人。”   而另一个抱着美人的男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继续,等着安定候回来……”许是有些微醉,他说话有些打结,甚至不顾场合的在怀中的美人身上动起手脚来。   一有人附和,其余人也跟着附和起来。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严肃之地,房中萦绕的馨香之气,穿着轻薄纱衣如彩蝶般婀娜妖冶的美女,再正经的事在这样的场合下都没有立足之地。   这一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而在隔壁同样美轮美奂的房间里,气氛却大相径庭。   “楚菱香,打扮成本候府中的人,你到底还想做何?”背着手,佟子贡冷漠的质问道,狭长的凤眸中不见温柔多情,而是蓄满了冷意。   “侯爷,你真的要对我如此绝情么?”楚菱香一把抓下自己脸上的轻纱,露出苍白且充满恨意的脸。   闻言,佟子贡抿唇轻笑,斜睨的眼眸带着明显的讽刺,“三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你乃堂堂正正的太子侧妃,却三番五次的找上本候,你不嫌丢人么?本候再是多情,也没那个胆子去玩太子的女人,你不怕死,可本候怕啊。”   “佟子贡!”楚菱香突然低喝,双眼都变得赤红起来,“你是我见过最卑鄙、最无耻、最无情的男人!”   佟子贡仰头,突然朗声笑起来,“呵……多谢楚侧妃夸赞,佟某不胜荣幸啊。”   “你!”见他不以为耻,反而为喜,楚菱香压抑的恨怒突然被彻底的激发出来,赤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俊颜,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冲了过去,“姓佟的,今日我要杀了你——”   尽管诧异她的举动,可对于她的袭击佟子贡没有露出一丝惧色,就连身形都没颤一下,挺拔的身躯伫立在原地,冷漠的双眼微眯,在那尖锐的利器靠近时,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放开,素手一番,只见宽口的白袖突然飞扬,像一道白光在楚菱香眼前晃过,一股巨大的风劲骤起,像一双手掌般猛的将她柔弱的身子推了出去。   “啊——”双脚离地,身子起飞到落地的一瞬间,楚菱香惊恐的尖叫起来。   紧接着,她身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后背一阵钝痛袭来,让本就虚弱的她突然眼前一黑,蜷缩着身子晕厥了过去。   “不自量力!”男人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紧绷着俊脸甩袖走出了房间。   还问他为何无情,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跟她好一场,不过是想让她接近太子和昭王罢了。结果这女人太不知好歹,居然要死要活的缠着他……谁稀罕她的情意?   ……   同样奢华如幻境般的房间里,楚菱香躺在轻纱围绕的床上,睁开眼的瞬间就感觉浑身犹如拆骨般的痛,还来不及抽一口冷气,突然发现床边坐着一位男子——   “啊——”她惊恐的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拽紧自己的衣襟,忍着后背的剧痛往床里缩。   “香儿,你醒了?”中年男子见她醒来,很惊喜。   “你……大伯?”待看清楚了对方的相貌,楚菱香很震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王元武叹了一口气,似是有难言之隐,看着脸色苍白的她,他突然转移了话题,“香儿,你不是被送回太子府了吗?为何会出现在美人庄?还有你娘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她现在在哪?”   听到他连番问话,楚菱香突然红了眼眶,悲恸的大哭起来,“大伯……我……我好惨啊……”   王元武险些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坐上床抓过她的手紧张的问道,“香儿,到底发生何事了?你快说,到底出何事了?”   “呜呜呜……”   楚菱香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把自己所受的遭遇全都说了出来——   耐着性子听她把话说完以后,王元武铁青着脸,小眼睛里全是凌厉的光,就连身子都震怒得一抖一抖的。   “那楚云洲竟然如此对你,实在是可恨至极!” ☆、【一百零八】以后你就跟这几样东西过日子   【一百零八】   “大伯,我爹都是被楚雨凉那贱人给迷惑住的,你也是见过她的,以前她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是中了什么邪,就同变了一个人似的,自从我爹几个月前回京以后,她就深受我爹喜爱,不仅处处维护她,竟然还把掌家的权交给了她,自那以后,我跟大哥两人在楚府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爹动不动就拿我们出气,轻则训骂,重则禁足关押……”楚菱香一边垂泪,一边将这几个月楚家发生的事也一股脑的说给了王元武听。   楚府的事尽管王元武听韩娇说过,可是再听楚菱香说一遍,依旧火冒三丈,“早知道那贱女人今日如此可恨,早前就该弄死她!”她一个废物现在翻了身不说,因为她,他们的香儿在楚府受了如此多委屈。   还有那个楚云洲也不是个东西,香儿在太子府受人欺负和凌。辱,他居然不帮香儿还同楚雨凉一道将香儿给逐出楚家,实在是太过分了!   要知道这一双儿女可是他的,喊了楚云洲那么多年的‘爹’,难道是白喊的吗?   听说涵儿现在正在军营里磨炼,他现在就指望涵儿能争口气,待把楚家的掌势权得到手以后就把楚云洲和楚雨凉这对父女给弄死解恨,就算不弄死,至少也要让他们在这世上无法立足,看他们父女还如何嚣张!   “大伯,我现在真的好苦。”楚菱香哭得极为痛苦,消瘦的身子因哭泣而不停的颤栗,那偏偏欲倒的样子分外惹人怜惜,“我现在走投无路了,楚家不能再给我容身之地,太子府更是不能回去,我现在都恨不得了结自己,这么活着还有何意义?”   王元武回过神来,赶紧拍着她肩膀劝道,“香儿啊你可不能做傻事啊!你娘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可不能灰心丧气,知道吗?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找到你娘的下落,只要将你娘找到,大伯就带你们远走高飞,不在京城,大伯一样可以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呜呜呜……”多日来,这是楚菱香听到的最暖心的话了,感动和心酸交汇在一起,让她抱着王元武的脖子哭得更悲恸,“大伯,你对我太好了,比我爹对我还好。我娘跟着你真的是没有看错人,你比我爹有情有义多了。”   王元武紧抿着薄唇,神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也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一双儿女是他的,他能不对他们好么?   看着怀中哭得凄惨的女儿,他心也有如巨浪翻滚,又复杂又难受,明明是自己的儿女,可是他不敢相认,听着她口口声声叫着其他男人为‘爹’,心里那股酸涩感怎么都咽不下去,更重要的看着女儿受如此大的委屈,而他却无能为力、不能替她出气……   这些,全都是因为楚云洲!   他活着,他王元武的儿女就没法认祖归宗,他活着,他王元武就没有立足之地,他今日狼狈的躲着不敢见天日,全都是楚云洲造成的!   楚云洲,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有他就没他王元武,就他王元武就绝对没有他楚云洲!   哭也哭了,诉哭也诉了,楚菱香许是疲累极了,情绪也逐渐的缓和下来。   推开王元武,她看着像仙境一般美轮美奂的房间,抽噎的问道,“大伯,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   王元武点了点头。   楚菱香有些不放心,“那我在这里会不会连累你?”   王元武拍了拍她的肩,安慰的笑道,“香儿放心,这里极为安全,我已经打点好了,以后啊你也可以住在这里。”   楚菱香红肿的双眼望着他,很诧异,“大伯,我可以住在这里么?这里是青楼,我一个女的……”   “不碍事。”王元武打断了她的话,得意的道,“这里虽说是青楼,可也不是一般玩乐的地方,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大伯出了银子让他们帮忙,他们也不是傻子,岂会白白将银子推掉?所以你放心好了,以后啊你就住在这间房里。至于以后的事我们暂且不管,等找到你娘我们再细做打算。”   提到韩娇,楚菱香泪迹未干的双眼中又蓄起了恨,“我被我爹送回太子府的时候我娘还在楚府,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不过她乔装过,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王元武皱紧了眉,并不是很赞同她说的,“香儿,我已经派人去打探过了,楚府里并没有一个叫瑶雪的女人,也就是说你娘并没有在楚府中,而且你的奶娘也不知道去哪了……唉,总之,实情有些不妙。”   “啊?”楚菱香震惊的张大嘴,片刻后,她又怒恨道,“可恶!肯定是楚雨凉那贱女人把我娘和奶娘藏起来了!只有她才会那么做,她就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把我身边的人都除掉!”她焦急不安的抓住王元武的手,“大伯,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娘出来啊!我和大哥不能没有娘的!大伯,求你了!”   王元武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咬牙坚定的道,“我不会舍下你娘不管的,香儿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娘的下落,然后将你娘救出来。如果她真的是被楚雨凉藏起来了,我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就是她!”   有他的话做保证,楚菱香宽心了不少,尽管面前的男人只是他的大伯,可是此刻在她眼中,大伯胜过了她身边所有的人,对大伯,她现在比以前更多了一种无法形容的亲切感。   她相信,只要他们肯努力,只要他们克服了这一切,总有一天他们会再过上好日子的……   ……   一晚上晏鸿煊都没回楚府,只是让人带了话说他第二日会早些回来。楚雨凉那个气,都不知道该找谁撒了。那混蛋实在不像话,皇上要他重返朝堂做事,他居然也能瞒着她,不仅如此,还夜不归宿,这可恶的男人,她真是不该给他好脸!   因为生气,楚雨凉一晚上没睡好,总想着他半夜或许会回来,早上她依旧赖床不愿起,尽管她这阵子嗜睡赖床都成了习惯,可今日她生气连早膳都不用,这可急坏了岳嬷嬷和月儿、巧儿三人。   可楚雨凉把房门关着还上了闩,任凭她们在外如何叫门劝说楚雨凉都蒙着被子不理。说她孩子气也好,说她故意赌气也罢,她现在的心情是真的糟糕透顶了。   尽管她心里清楚晏鸿煊隐瞒这些事都是不想让她操心,可她就是气不过,到底夫妻是做什么的,难道只是睡觉生孩子?他的事他不亲口告诉她,还是第三人嘴里说出来的,一想到这点,她就难以咽下气。   “王妃,许副将的夫人带着孩子到府里来了,说是想见你。”门外没安静多久,又传来月儿的传报声。   “不见——”楚雨凉想都没想的回了一句。但很快,她脑子突然清醒,赶紧掀开蒙头的被子朝外面喊道,“月儿等等——”   许副将的夫人还有孩子……不就是刘梅和冬儿么?   除了这对母子外,她在京城可没什么朋友。   花了不到两刻钟时间,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她匆匆收拾好了自己,然后让月儿去将刘梅和许冬母子带到了她房中。   这也是刘梅和许冬第一次到她房中来,刘梅很拘束似是不习惯,但许冬可就不同了,不管在什么地方见到楚雨凉,那张小嘴都甜得不像话。   “凉子姑姑,冬儿来看你了。”小家伙一跨进门槛也不看地方,迈着小短腿就往楚雨凉跑,抱着楚雨凉大腿就一个劲儿蹭,“凉子姑姑,冬儿想你了,你有没有想冬儿?”   楚雨凉‘呵呵’直笑,看着他越发讨喜的样子、听着他小嘴里的‘甜言蜜语’,只觉得心情无比美好,像吃了蜜糖一样连憋了一晚的闷气都消失了。   “冬儿不是想凉子姑姑,是想凉子姑姑这里的零嘴儿吧?”她摸着那小脑袋,低头好笑的逗他。她知道刘梅一般不给他吃零食,就因为他是男孩子,可小家伙嘴馋,就爱那些甜甜腻腻的东西。抬头,她朝月儿和巧儿吩咐道,“你们快去多拿些吃的过来。”   “王妃,你别这么惯着他。”刘梅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楚雨凉笑道,“梅姐,你啊就是对他太严了,这些东西你越是不给他他就越惦记。”   刘梅似是很无奈,对儿子的后脑勺嗔了一眼。   楚雨凉指了指桌边的圆凳,“梅姐,快坐。”   突然,抱着她大腿的小家伙拉了拉她的衣角嚷了起来,“凉子姑姑,你怎么都不抱我啊?你是不是不喜欢冬儿了。”   楚雨凉愣了愣,看着他责怪的小眼神,突然有些为难。不是不想抱他,自她怀孕后身子一直都不怎么好,现在嗜睡的时间也多,让她很多时候都感觉自己浑身软弱无力。冬儿虽小,可也有四十来斤,她只是担心自己抱不稳罢了。   “冬儿!”刘梅突然板起了脸。主要是她看出了楚雨凉气色不太好,比起之前的她,今日一见,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瘦了好大一圈,就连那下巴都尖了,那脸色也不像以前那般白里透红,而是带着苍白疲乏的感觉。   “娘?”听到呵斥声,许冬朝刘梅看去,黝黑的小脸上表情既不解又委屈。他没有做何事啊,为何娘要生气?   “梅姐,你别训他。”楚雨凉回过神赶紧朝刘梅劝道,当着她的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低下头,对许冬笑着解释道,“冬儿乖,不是凉子姑姑不抱你,而是凉子姑姑肚子里有宝宝了,凉子姑姑现在没法抱你。”   “宝宝?”许冬眨着眼,黑眸子好奇的盯着楚雨凉的肚子,脑袋还偏来偏去的打量,“凉子姑姑,你是说你肚子里有弟弟和妹妹了吗?”   楚雨凉点头,温柔的看着他好奇的小摸样,“是啊,有弟弟和妹妹了。”   许冬皱着小眉头,脑袋继续偏来偏去的打量她肚子,似是要把弟弟和妹妹找出来一般。   “凉子,你真的有了?”刘梅惊喜的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也是上下打量起她来,“多久了?孩子如何?你身子怎样?有没有哪里不适?”难怪她觉得凉子气色不对,这怀孕的女人同一般女子比起来肯定有所不同。她是过来人,也理解怀孕时的艰辛。   看着面前对她好奇又关心的母子俩,楚雨凉嘿嘿直笑,“哎哟,就怀个孩子,你们不要这样嘛,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在刘梅面前,她还真是不好意思,听说她当时怀着冬儿还下地干活呢。可她呢,整日就跟软骨头似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挺矫情的。   刘梅笑道,“有何不好意思?女人不都得生孩子。”说着话,她搀扶着楚雨凉小心翼翼的在圆凳上坐下,关心的提醒道,“你看你气色如此差,肯定遭了不少罪,以后啊要特别小心才是。”   “谢谢梅姐。”楚雨凉感激的看着她,“其实也没什么,就头两个月有些不适应,这阵子已经好了不少。”   刘梅紧张道,“可有让大夫为你把过脉?孩子如何?”   楚雨凉摸了摸肚子,白净的脸上浮出一丝欣慰之色,也没瞒她,“刚开始是有些危险,不够最近让大夫看过,也开了安胎的药,现在孩子比较稳定了。”   刘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见儿子还盯着楚雨凉的肚子打量,她没好气的上前把儿子拧到一旁,严肃的警告道,“冬儿,你也听到了,凉子姑姑现在怀着身子,你可不能在凉子姑姑面前调皮了,知道吗?不能惹凉子姑姑生气,更不能缠着凉子姑姑抱……哦,还有,不能碰着凉子姑姑的肚子,这些你可都记好了?”   许冬皱着小眉头,“娘,那我岂不是不能同凉子姑姑玩了?”   刘梅白了他一眼,“你要玩也得离凉子姑姑远些,要不然你会吓着凉子姑姑肚里的孩子。”   许冬像是明白了,点头,“娘,我知道了,是弟弟妹妹太小了,所以胆子小,对吗?嗯,那我以后小心些,不吓他们。”   闻言,楚雨凉忍不住笑,就连刘梅也有些忍俊不禁,不过为了让儿子听话,她只能忍着笑,严肃的点头,“就是,他们还小,不能被你吓着。”   正在这时,岳嬷嬷带着月儿和巧儿进来,手中不仅端着糕点瓜果,还有楚雨凉未用的早膳。   “王妃,您还未用膳,奴婢给您温着的,您多少用一些,可别把肚子饿着了。”岳嬷嬷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嗯。”楚雨凉这会儿也不闹脾气了,知道她是担心她身子,所以有些歉意的对她道,“多谢岳嬷嬷,我马上就吃。”   岳嬷嬷见她总算要用食了,赶紧将早膳摆放在桌上。   看着月儿和巧儿手中托盘里的瓜果糕点,许冬垫着脚尖、伸长了小脖子,一双眼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小嘴张着就差没流口水了。   刘梅在一旁直叹气,都不想承认这馋嘴的东西就是她儿子。   “月儿、巧儿,赶紧把吃的拿给冬儿。”楚雨凉好笑的催促两丫鬟。其实在她眼中,冬儿真的是个极懂事的孩子。有时候有些萌,有时候有些小大人的感觉,她现在看着冬儿就忍不住想,要是她肚里这个也如此可爱就好了。最好脾气像她,乐观开朗,可别像他那个臭爹,臭讨厌的。   月儿和巧儿也没迟疑,他们端来的东西本来就是给眼前的小家伙的,听到楚雨凉的吩咐,两人赶紧把小家伙招呼到一旁,然后将托盘放在一张比较矮小的桌子上,方便小家伙自己拿。   许冬迫不及待的拿了一只青枣,刚准备咬上一口,突然小手一顿,眼仁儿滴溜溜的朝圆凳上的楚雨凉看过去,然后迈开小腿跑到楚雨凉身边,“凉子姑姑,小宝宝要吃枣子吗?可是需要冬儿喂他?”   因为刚才楚雨凉说是小宝宝,他这会儿把‘小宝宝’当成了孩子的名字。楚雨凉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看着他懂事的小脸,既感激又欣慰,放下勺子,她摸了摸眼前的小脑袋,“冬儿自己吃就可以了,小宝宝现在还小,你没法喂他,等他出世以后你再喂他吃好不好?”   “好。”许冬想都没想的点头,“等小宝宝出来,我不仅要喂他吃东西,还好带他玩。”   “嗯,就这么说定了,我替他答应你了。”楚雨凉笑道,对他摆了摆手,“快去吃吧,不够再拿。”   许冬转身前还忍不住盯着她的肚子多看了一眼,小孩子对这些事本就好奇,楚雨凉也没觉得好奇怪。此时的她压根就没想到面前年纪小小的人儿已经立下‘宏愿’,以后要好好照顾‘小宝宝’,她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比自己孩子大好几岁的孩子以后会成为自己孩子的得力助手……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   沉闷了一晚上的房间此时格外热闹。月儿和巧儿陪着许冬,时不时提醒他吞咽慢些,担心他那小喉咙噎着。而楚雨凉在岳嬷嬷守着下一边进食一边同刘梅说话,两个女人以前在一起都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现在楚雨凉怀孕了,刘梅又是过来人,这话题一下子就全都扯到了孩子身上,两个女人聊得可起劲了,刘梅说了许多她怀许冬时的情况,楚雨凉也问了许多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看着楚雨凉一边进食一边同人说话,心情很愉悦,岳嬷嬷也没打岔,尽管她担心楚雨凉这样会影响到消食,不过楚雨凉气了一晚上此时能用早膳她已经谢天谢地了,她还真担心她空着肚子当真什么都不用。   而就在这当头,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跨入房门,男人一身玄黑色锻袍很是惹眼,让屋里的众人都纷纷望了过去。   “王爷您回来了?”两丫头赶紧过去蹲膝行礼。   “王爷。”岳嬷嬷虽说没迎上去,但也朝他问候了一声。   “小妇人参见王爷。”刘梅在两个丫鬟身后也恭敬的蹲膝行礼。   许冬正吃着糕点,小嘴一撅一撅的,看到门口出现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赶紧往楚雨凉那边跑,黝黑的小脸上明显带着一丝紧张。   不怪他这般反应,小孩子其实对大人的脸色最为敏感了。进来的男人长得虽然好看,可绷着个脸,眸光也沉沉冷冷的,特别是一身黑袍更是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这么久以来,许冬还是第一次见晏鸿煊,所以有些紧张的躲到了楚雨凉身后。   对于房中如此多人,晏鸿煊怔愣了一瞬间,明显有些意外。一夜未归,他猜到某个女人肯定介意,可他也没想到会忙一整夜都脱不开身。   “都起来吧。”低沉的开口,但他目光却直视着桌边那个正往嘴里塞东西的女人,都没正眼看他,不用想她也知道她是生气了。   “冬儿。”见晏鸿煊回来,刘梅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见儿子躲到了楚雨凉身后,于是轻声唤道。   许冬像是没听到她的召唤,在楚雨凉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有些怯怯的问道,“凉子姑姑,他就是你夫君吗?”   噗!楚雨凉一口浓汤险些喷出。‘夫君’两字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萌。   回头见他小脸上带着怯意,她笑着摇头,“冬儿不用怕,他不会吃人的。”   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晏鸿煊那脸色唰的就黑了。何时他成妖怪了?   许冬伸长脖子,眼仁儿朝晏鸿煊望了一眼,然后又把脖子缩到楚雨凉身后,嘴里小声道,“凉子姑姑,他看起来好凶,比我爹生气的时候还凶,这么凶的夫君,你都不怕么?”   在他看来,凉子姑姑可是很温柔很亲切的,可这个男人一看就不面善,他不是很喜欢。   就在他话音刚落,突然背后的衣领被人抓住,紧接着小小的身子腾空悬在半空中。   “你干什么啊?”楚雨凉都没反应过来,见许冬被他拧小鸡一般拧着,她不由得起身,紧张的想将可爱的小家伙解救下来,“快把他放下,别吓着他了!”   晏鸿煊哪可能把孩子给她抱,拧着许冬的后领转了个身背对着楚雨凉,垂眸看着手中的小家伙,见对方睁着清澈的双眼也正望着他,他微微眯眼,沉声问道,“你就是许冬?”   许冬撅着嘴,没应声,只是一双眼眸子紧紧的盯着他紧绷的脸,小脸上充满了戒备。   刘梅紧张得不行,就想跑过去替儿子求情,但月儿和巧儿同时将她拉住,两人都用眼神示意她不用紧张。   别人不了解贤王,但服侍大小姐和王爷也有一段时日了,她们早就摸清楚了王爷的性子,有大小姐在,王爷根本不会做任何惹大小姐生气的事。   “晏鸿煊。”见他还把许冬拧着,楚雨凉忍不住连名带姓喊了出来,“把他给我放下!”这什么人啊,怎么欺负起一个孩子来了?   晏鸿煊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过见她动了气,这才将手里拧的小家伙给放到了地上,对于小家伙的反应,他还是极为欣赏,居然都没哭!还以为他以为他会哇哇大叫一场呢,结果让人有些失望。   许冬一落地就赶紧往刘梅那边跑,明显就是想离他远一些。   刘梅蹲下身子将他抱住,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屋中的夫妻俩,她起身将儿子拉到身后,朝夫妻俩福了福身,“贤王妃,既然王爷回来了,那我们就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您。”   “梅姐。”楚雨凉知道她不自在,所以想走,于是赶紧将她唤住,“你和冬儿先去花园等我片刻,我换件衣服就跟你们一起出府。”   闻言,晏鸿煊俊脸一沉,冷飕飕的瞪她,“要去哪?”   刘梅也诧异的望着她,有些为难。她怀着身子呢,这是要去哪?   楚雨凉没理身旁的男人,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而是朝刘梅道,“梅姐,我正想去街上逛逛,顺便挑些喜欢的布匹回来缝制些小衣服之类的。”   刘梅‘哦’了一声,见某个男人脸色极度不好看,也没多说什么,牵着许冬的手赶紧往外走。   许冬迈着小腿,还回头朝屋里看了好几眼,那两道小眉头一直蹙着,也不知道小家伙在想什么。   “岳嬷嬷,我饱了,麻烦你收拾一下。”楚雨凉从腰间抽出手绢一边擦着嘴一边吩咐,“月儿、巧儿,没什么事你们就下去吧,我就换件衣服,不需要你们伺候了。”她现在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就头上也只挽了个简繁的发髻,然后用一只玉簪别着。   几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有意支开她们,尽管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到底也轮不到他们说话,岳嬷嬷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带着月儿和巧儿出去了。   房间里,就夫妻俩,楚雨凉依旧没看一眼身侧的男人,转身就去衣柜里翻找起来。   “凉儿……”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饱含着歉意。   楚雨凉愣了愣,然后从柜子里随手拿了一件外衫,面无表情的准备给自己穿上。   突然,手腕被人捉住,她抬头,对上男人那双充满冷色的黑眸。   “我要出去走走,麻烦你放手,别耽误我的时间。”她不冷不热的开口。   “可是在怨我昨夜未归?”晏鸿煊蹙眉,眸光紧紧的凝视着她,低声道,“我昨日在府中办事,没有过去其他地方。”   “嗯,知道了。”楚雨凉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   “凉儿!”晏鸿煊又些急,又有些不解,“为夫都解释清楚了,你做何还生气?”   楚雨凉板开他的手,接着把外衫披在自己肩上,然后走向梳妆台对着铜镜整理衣服。   晏鸿煊沉着脸跟了上去,从身后将她搂住,下巴搁在她肩窝里,再次低声道,“有何事不满的你就直说,别把自己身子气着了。”   楚雨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铜镜里紧贴在一起的两抹身影,冷声道,“王爷既然要回朝堂做事了,那肯定很忙,既如此,那就忙去吧,我这边会照顾自己,不需要你操心。”   闻言,晏鸿煊身子突然一僵,但很快他就猜到肯定是某个岳父大人漏了嘴。抿了抿薄唇,他将楚雨凉转过身,让她面朝着自己,深邃的眸中带着一丝歉意,“是在怪为夫不该瞒你么?为夫只是不想让你太操心,所以才没同你说。”   楚雨凉冷声打断,“你现在也不需要跟我多说,我现在不想听了。”   晏鸿煊俊脸上露出一抹紧张,“凉儿,为夫……”   楚雨凉抬手将他要出口的话打断,“现在什么都别说,梅姐和冬儿正等着我呢,我要赶着和他们出去逛逛。趁着孩子没出世,我想亲自去挑选些布匹回来让岳嬷嬷教我做些小衣服。你若忙可以不去,你若有空,也可以一同去。”   尽管她脸色不好看,说话的语气也不好听,但听她说自己可以同去,晏鸿煊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既然她都知道了,他肯定也瞒不下去了。等下找机会好好跟她解释一番,相信她很快就没事的。   低下头,他突然将楚雨凉吻住,趁其不备的霸占住她檀口。一晚上没回来,他就想得受不了。真后悔没把她带在身边,其实那样也行的,放她在自己眼皮下看着,自己也会放心很多。   楚雨凉心肝脾肺都在抽搐,“……”   见他还有要深入下去的意思,她赶紧挥手拍打起他的肩膀来。这混蛋,要么一晚上不回来,要么一会儿就发情,谁理他啊!   今日她要不好好治治他,她就跟他姓!   两个人除了在房间里亲了一阵外,也没多说话。   到了花园,许冬只看了一眼楚雨凉就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凉子姑姑,你嘴巴怎么了?可是被虫子蛰了?”他记得有次被蜜蜂蛰了后,被蛰的地方也是又红又肿。   “冬儿。”刘梅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将许冬抱起,都不敢看夫妻俩,就怕两人对他们母子生气。   “……”楚雨凉尴尬的红了耳根,忍不住对身侧的男人白了一眼,这男人从来都不知道轻重。   晏鸿煊抿着薄唇,像是没看到女人的不满,那冷漠的样子再正经不过。   听说他也要去,刘梅母子俩都有些紧张,可他们也不能拒绝啊,于是,一路上,母子俩都忐忑不安的,特别是刘梅,都不敢主动开口说话。在她看来,堂堂一王爷陪她们女人上街买东西,怎么看怎么让她别扭。别说刘梅不怎么说话,就连许冬的话都少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盯着身后高大的男人看。   晏鸿煊也很识趣,楚雨凉和刘梅走在前方说话,他也不去打扰,带着岳嬷嬷沉默的走在他们后面。   楚雨凉也没往人多的地方去,还真是直奔布庄,一口气挑了好几匹布料,还送了一匹给刘梅让她带回去给许冬做两件衣裳。   其实她早都想出来买布了,虽说可以让府里的管事代买,也可以让身边的岳嬷嬷她们代买,可是她觉得给自己的孩子买东西,最好是自己亲自挑选,这种即将为人母的心情,外人是无法理解的。特别是在看到许冬之后,她这种心情更迫切,脑子里一直都在想以后要如何打扮自己的孩子,让他(她)成为最漂亮的小孩。   如今她肚子算是比较稳定了,也应该准备孩子出生的东西了。正好刘梅母子俩来看她,所以她才提议到街上逛逛。   以前他们仨住在施化县的时候也经常一起进城,只不过那时候经济条件不怎么好,每次上街看热闹的时间总是比买东西的时间多。现在不一样了,走在街上,看上了什么都有人付银子,除了刘梅很不好意思外,楚雨凉那是越买越兴奋。许冬就不用说了,那是看到什么好玩的、稀奇的东西都会欢呼叫嚷,一路上,就没几样是他不喜欢的。   结果到分手的时候,给许冬买的东西远远超过了楚雨凉给自己孩子买的。为了母子俩方便,楚雨凉还特意雇了一辆马车,把那些瓜瓜果果、干货、糕点全装上了马车,顺便让马车把刘梅俩母子送了回去。   载着满满的‘胜利品’回府,楚雨凉心情好了不少,至少看身旁某爷的时候眼角不是斜睨的了。老实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大手大脚的花他的银子,这一路上她还想着他会不会嫌弃他们乱买东西而甩手走人呢,结果人家还特意让岳嬷嬷去钱庄取了大笔银子供她们花销。印象中,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出手如此阔绰。   对于她那点小心思,晏鸿煊看在眼中,笑在心中。区区百两银子换来自家女人的好脸色,这怎么想都是他赚了。   “可是消气了?”马车里,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还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哼!”楚雨凉大气消了,可余气还有,依旧不想搭理他。   “要不为夫再陪你转转,看看还有何是你想买的?”晏鸿煊挑了挑眉,讨好的意味很明显。   “……”楚雨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无比鄙视的翻了个白眼,“爷,区区百两银子的东西就想打发我?你觉得我是这么没原则的人?”   晏鸿煊哭笑不得,是她自己挑选便宜的,这能怨他?还有,听她这口气,似乎要花很多银子才能让她消气。买便宜的人是她,嫌花银子少了的也是她,他到底要如何做才好?   回到楚府,楚雨凉让岳嬷嬷负责清理买回来的东西,对月儿和巧儿指了指其中几样,吩咐两人将其送到他们房中。   看着她指使两丫鬟抱进房中的东西,晏鸿煊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些东西她是何时买的?   楚雨凉冷笑的勾了勾唇,主动拉上他的大手往房里走。   桌上,摆放着三件物体。   楚雨凉又让月儿去找了一把匕首放在桌上,这才对两个丫鬟摆手,“你们俩先下去。”   “是。”两丫鬟恭敬的退下,不过临出门时都忍不住好奇的朝桌上回望了两眼,大小姐买这些东西回来做何啊?   房间里,又只剩下夫妻二人。   晏鸿煊脸色不是很好,主要是看到桌上有一块搓衣板。   对于另外两样东西,其中一样他认得,叫刺巴掌。还有一件他表示没见过,甚至看一眼就喜欢不起来,硕大的圆物长满了巨刺,莫名的,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楚雨凉大大方方的指着几样东西介绍起来,“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呢搓衣板,你应该认得……中间这个呢是仙人掌,估计你应该见过,你们这里叫刺巴掌对吧?”买的时候她记得小贩是这么叫的。最后她指着边上满身巨刺的圆球,“爷,这个呢叫榴莲,是冬儿在街头捡的。”   晏鸿煊浓眉锁得紧紧的,指着榴莲沉声问道,“这有何用?”   楚雨凉勾唇,拿起桌上的匕首突然刺向榴莲,顿时,一股怪味溢出。   晏鸿煊沉着脸嗅了嗅,在捕捉到女人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时,他眸光突然带着一丝戒备,“凉儿,你这是?”   楚雨凉慢条斯理的在凳子上坐下,然后指着三样,朝他抬了抬下巴,“爷,自己选一样吧?”   “嗯?”晏鸿煊脸都黑了。   楚雨凉不怕死的继续道,“搓衣板是给你跪的,榴莲是给你闻的,这刺巴掌呢是给你今晚抱着睡的,你自己选一样。”   “你?!”晏鸿煊险些吐血,黑着脸绕过桌子就想去抓她。这女人,欠收拾不是?   “晏鸿煊!”楚雨凉突然喝道,很不爽的瞪着他,“别跟我来硬的,我这次不会轻易饶你的!你做什么事都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既然不把我当妻子,那好,以后你就跟这几样东西过日子,别来惹我心烦了!”   晏鸿煊伸出的手悬在空中,片刻之后将她身子从凳子上捞到自己怀中,紧紧的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为夫都向你解释过了,为何你就不听呢?”   楚雨凉没好气,“那我做什么事都像你一样先斩后奏,你会高兴吗?”   晏鸿煊顿时哑口,“……”   “王爷,王妃,出事了!”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三德焦急的声音。   尽管夫妻俩没说完话,可楚雨凉还是将晏鸿煊推开,走过去打开房门。   “三德,出何事了?”   “许志许副将在大门外求见。”   “他?”楚雨凉有些诧异,“他找我做何?”梅姐和冬儿应该早就到家了才是,她和晏鸿煊在路上磨蹭了许久,所以现在才回府。   “听许副将说许少爷被人抓走了,对方给许副将送了书信,指明了让您用手中一名女子去交换许少爷,许副将不知其中缘由,这才匆忙找了过来。”三德如实禀道。   ------题外话------   咱这是有情节的,所以妞们别急哈。招手,快来票票。(*^__^*)嘻嘻…… ☆、【一百零九】揭穿楚菱香身世   “什么?”楚雨凉险些跳起来,“你是说冬儿被人抓走了?”许副将,不就是许志么,许少爷还能是谁,肯定就是冬儿了!   “大小姐,许副将正在外面等着您,您快些去看看吧。”三德忍不住催促道。许夫人和许少爷来过几次楚府,他也见过,得知是那孩子出了事,他也替他们心惊,毕竟许少爷才那么小。   楚雨凉没再多问,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见状,站在她身后的晏鸿煊赶紧跨门追了上去,并赶上她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沉着脸斥道,“有何好急的?不知道自己怀着身子么?”   楚雨凉这会儿根本没心思再同他闹别扭,也没把他的冷脸看进眼中,抬起手抓着他的衣襟,紧张的她双手都在打颤,“爷,快带我去救冬儿,不能让他出事……”   不用说,抓冬儿的人肯定是王元武,她抓了韩娇,王元武就是想要拿冬儿换韩娇!她没法想象冬儿在王元武手中的情景,越想她越是焦急难安,脑子里越是糊涂。   要她交出韩娇没问题,那个女人他们没放在眼中,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冬儿在王元武手上是否安全。他现在被楚云洲逼得苟且偷生,这卑鄙的男人道德败坏、没有底线,如今绑架冬儿,估计是他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想和他们拼死较量,这样的人,冬儿在他手中,她真的不能保证王元武会不会丧心病狂的撕票。   见她急得神志都有些无主了,晏鸿煊冷冽又严肃的看着她,怕她听不进去似的,一字一字咬得极重,“有为夫在,不会出事的。”   她和刘梅母子俩有着特殊的感情,这一点他早就知道了。今日他们一同去上街,她和他们母子二人相处的情景深深的印在他脑海中,她在施化县的半年,让她和那对母子结下了情义,他们三人在一起,处处都流露出自然、温馨的气息,就连他都生出了许多羡慕。   更何况,和她有关的事,他哪能置之不问?   他低沉而严肃的话让楚雨凉急躁不安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冷静,被他抱着走向院外的路上,她一直紧抿着红唇没再出声。   许志已经等候在厅堂,且焦急不安的走来走去,看着夫妻俩出现,赶紧上前跪地行礼,“参见贤王、贤王妃。”   楚雨凉在厅外被晏鸿煊放下,夫妻俩同时入厅,见到许志,她赶紧上前招呼道,“许大哥,快起来说话。到底是如何出事的,你赶紧说一说?”   许志从地上起身,许是太焦躁,也没太拘礼,对着楚雨凉如实道,“王妃,是这样的。贱内刘梅早上带犬子出府说是要到楚府探望你。半个时辰前,有人将一份信送到末将家中,信中直言犬子被人掠走,末将觉得事情不妙,就想带人来楚府探明虚实,结果在半路上有人将贱内送回,经查明,犬子的确被人掠走。因信中提到王妃,末将不知是何原故,所以前来问个究竟。”   楚雨凉揪心的看着他跟许冬一样黝黑的脸,那脸上布满了焦躁不安,这让她心中忍不住生出歉意,是他们把这一家三口连累了。   “许大哥,梅姐如何,她可有受伤?”   “回王妃,贱内并无大碍,只是被人打晕了。”   “嗯。”楚雨凉暂松了一口气,这才又说道,“你把那封信给我看看。”   许志赶紧从袖中摸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楚雨凉接过打开快速的看了起来,   没错,这是王元武写的,尽管信中没提任何人的名字,可她就是能肯定这信出自王元武之手。对方说想要孩子平安,就让她把手中的女人交出,明日在城郊的落凤山交换彼此手中的人。   “这人真是畜生变的!”看完信,她忍不住爆粗。   “王妃。”许志突然对她跪了下去,“末将肯求王妃救救犬子,千万别让他出事。”   眼前的男人,虽说高头大马很健壮,可是跪在地上的样子痛心又无助,跟他那铁铮铮的男子汉气性格格不入。   楚雨凉走上去拉着他手臂让他起身,“许大哥,你不需要求我,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本来就是我们连累了你们。更何况我和梅姐如亲姐妹,我待许冬更是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母子俩虽同我没有血缘关系,可我们曾经生活在一起,形同家人,他们母子俩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不需要多说,我知道该如何做。你若实在不放心,今夜就在楚府住下,和我们一起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去城郊落凤山救冬儿。”   闻言,许志精神一振,激动的他又要给楚雨凉跪下,“谢王妃相助,末将——”   楚雨凉手快的将他下跪的动作拦下,并打断了他的话,“行了,我当你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别说那些客套话。”   许志感激不已,儿子获救有望让他激动得双唇打颤,明显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收到那样的信,他当时就懵了,甚至心慌无主。他是刚到京城入职,虽说手中也有点小权,可他自认不曾与人结怨,儿子突然出事,先不说起由,就是光想着也让他心惊不安。他就那么一个儿子,而且年纪尚幼,要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和刘梅该有多心痛啊。   离家三年,他都不曾好好陪过儿子,眼看着如今日子富足了,可以让他们母子俩更好的生活、不用再在田间耕种劳累了,可没想到却突生这样的横事。   对方要贤王妃手中的一名女子,他也知道对方是冲着贤王妃而去的。尽管知道贤王妃跟他家妻子感情交好,可是他也无法保证贤王妃会为了冬儿把对方所要的人交出去,万一贤王妃手中的那个女人对她很重要呢?   如今贤王妃亲口承诺会救冬儿,他悬着的那颗心也稍微放松了,有贤王妃出手,他相信冬儿一定会没事的,虽说她只是一介妇人,可不知道为何,他愿意相信她。   暂时安抚了许志之后,楚雨凉这才同晏鸿煊商议,让他赶紧通知佟子贡把韩娇送来。   许志一听,主动的要求让他前去,“王爷、王妃,让末将前去吧。”   见他主动提出,楚雨凉默了默,跟晏鸿煊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这才点头,“好,我让岳嬷嬷陪你去。”   见许冬急着要走,楚雨凉又赶紧喊住他,认真交代道,“许大哥,此事你一定要保密,就算我爹问起,你都不能说,知道吗?还有,跟安定候说一声,让他夜深放人,你带着人也要小心些,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许志严肃的应道,“王妃放心,末将定会小心行事。”   看着他和岳嬷嬷走出厅堂,楚雨凉坐到椅子上抓着扶手,这才露出自己忐忑不安的情绪。   许志愿意留下帮忙,对他们来说也有好处,多个人手就多份力量,让他去提韩娇,也再合适不过。被人掠走的是他儿子,他肯定不会让韩娇出事。他和岳嬷嬷去安定候其实不用多担心,凭佟子贡和她家男人的‘基情’,知道他们这边出事,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现在最揪心的就是这一晚要怎么过?   王元武要求的是明日在落凤山交人,现在太阳都还未落山,还有这么久的时间,冬儿在他手中不知道会如何?平日里那孩子也算胆大,她现在就希望他能为自己争一口气,千万不要因为害怕而惹恼王元武。   “别想太多。”晏鸿煊走过去,将她从椅子上牵起,然后他坐了下去,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一手揽着她肩膀,一手覆上她小腹,尽管他没多言,可动作也带着一丝提醒,就是要她注意自己的情绪,免得影响了腹中的孩子。   “嗯。”楚雨凉点了点头。越是这种情况越是要冷静,冲动对谁都没好处。   想到什么,她突然抬起头,蹙眉道,“爷,要不我们去红庄一趟?”   晏鸿煊眸色一沉,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想她劳累。   见他犹豫,楚雨凉抱着他脖子摇了摇,“爷,我们去红庄看看吧。”   晏鸿煊沉声问道,“若红庄不交人呢,难道你想同他们硬来?”   楚雨凉愣了愣,突然咬牙切齿,“哼!若他们一心包庇王元武,我定要将红庄炸成废墟!”   下了这个决定,她赶紧从晏鸿煊腿上下去,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爷,走,我们先回贤王府一趟,把‘家伙’带上,老娘就不信,区区一个青楼敢在我面前耍横!”   什么狗屁江湖规矩,在她看来,那不过就是卑鄙人做卑鄙事的一种说辞罢了,还把见不得光的人和事说的如此‘清晰脱俗’。要不是红庄横插一脚,他们早逮着王元武了,根本就不会多出这么多事出来。   让他们不得安宁的人不是王元武,而是这京城最大的青楼红庄。   晏鸿煊本来沉着脸,结果因为她这番话,顿时被逗乐,忍不住抿唇哑笑起来。   前阵子,他按照她的意见前去同红庄的人交涉,也按照她的主意同红庄做了一笔生意。现在去一趟红庄,也有正经理由。   若红庄为了一个王元武伤害其他无辜,他也赞同她的意见,大不了把那里炸成废墟!   楚雨凉换了一身男装,半个时辰之后同晏鸿煊坐在了红庄的厢房中。   接待他们的是上一次那个妖娆女子。   “二位贵客今日怎的想起到我们庄子里来了?”女子一边让人奉茶一边堆笑问道。   “我们来这里就想打听点消息。”楚雨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直言道。   “哦?”女子摇了摇手中香扇,红唇勾着轻笑,“贤王妃莫不是想让我们交出王元武?”   楚雨凉眯了眯眼,心中倍感震惊,不过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他们知道冬儿被抓的事也很正常,毕竟王元武是他们保护的人,说不定现在冬儿就在这红庄里。   对晏鸿煊,妖娆女子并未多看,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楚雨凉身上,将她脸上的表情收入眼中,女子突然摇头,并叹了口气,“想必贤王妃是误会了。”   楚雨凉冷哼,“误会什么?你到是说清楚些,我怎么听着有些‘自此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妖娆女子收住笑容,突然正色起来,“王元武昨日就离开了红庄。”   楚雨凉冷笑,“那姑娘所说的误会指的是何?”   妖娆女子解释道,“他刚离开红庄你们就找上来寻人,想必是出了何事,我说的误会是指我们红庄并不知道他离开后所做之事,所以贤王妃不必同红庄计较。”   一番话,堵得楚雨凉都哑口无言。面前的女子尽管穿着打扮显得特别风尘,可是言语间却流露出一种让人不可小看的劲儿,似乎她能洞悉一切般,不仅让人倍出意外,还有点让人无力招架的感觉。   也怪她见识短,把这些女人想得太简单了。   见她脸色变化不断,妖娆女子突然又轻笑起来,“贤王妃也莫要动怒,我们红庄只受人钱财办事,同王元武真不是一路人,而我说的也是实话,他昨日才离开红庄的,至于他离开后做了何事我们红庄真不知情。不过呢,贤王妃也莫急,前阵子王爷找上我们同我们做的那笔生意我们可是有照办的。”   楚雨凉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挑了挑眉。这女人不说,她都差点忘了,不久前他们夫妻俩偷偷商议过想要找红庄庇护王元武的漏子,然后钻这个漏子下手。没想到她家男人还真的偷偷去做了,她都把这茬事忘记了。   晏鸿煊淡淡的朝她勾了勾唇,随即敛紧目光,冷漠的看向对面妖娆的女子,“本王出的银子可不少,你们可有把事情办妥?”   妖娆女子摇了摇香扇,风情迷人的一笑,“王爷放心,事情可都办妥了的。”   看着她那故意做出来的风骚样,楚雨凉拉长了脸,随即拉着晏鸿煊的手起身,“爷,既然王元武已经离开了,那我们就回去吧。”   她是真没想到王元武在这个时候离开,她原本想着到这里来找人,若红庄坚持藏匿王元武给他当保护伞,那她就和红庄撕破脸,红庄都故意和他们作对了,还纵容王元武绑架无辜的孩子,就凭这一点,她也和红庄势不两立。不惹她没事,当真把她惹急了,大不了大家都不要脸,别以为她和晏鸿煊在京城没势力大家都觉得好欺负。宫里的人欺负他们就算了,他们是打算低调过日子,可外面这些不相干的人也敢踩他们头上拉屎,她绝对会炸得他们屁股开花。   人都是有底线的,他们夫妻俩低调不代表就没底线。   可她万万没想到王元武居然离开了。   不管这女子说的是真是假,是借口推脱责任还是真的不知情,现在他们也无话可说,留在这里也就没必要了。   更何况,这女人眼挫,居然当着她的面对她的男人抛媚眼,是当她死了不成?   她要走,晏鸿煊哪里敢说个‘不’字,他整日跟着她也是因为担心她做事太鲁莽,感觉到她莫名来气,他也没多想,主动的揽着她肩膀离开了红庄。   “……”看着夫妻俩就这么离开,妖娆女子扇子也不摇了,甚至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果她没感觉错,贤王妃应该是生她气了。   呵呵……   “红裳。”突然,一道同样妖娆的身影急匆匆进来。   “嗯?”   “贤王和王妃呢?他们走了吗?”来的女子四处看了一眼。   “刚走。”叫红裳的女子扬起精致的柳眉,“怎么了?”   来的女子正色道,“云娘刚让人带话,说是要见你。”   “哦。我这就去。”红裳将手中香扇放在桌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发饰,这才走出了厢房——   ……   回楚府的马车里,楚雨凉还拉长着脸,甚至很吃味的骂道,“这些女人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我还在呢,居然都敢勾引你,真想把她们眼珠子挖出来,看她们还敢不敢乱打心思。”   晏鸿煊抿着薄唇没搭话,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估计说何话都是错的。不过闻着她一身酸溜溜的味道,他身心倍感愉悦,搂着她的手臂都收紧了一些。   “晏鸿煊,我警告你,别被这些女人迷花了眼,敢对不起我,看我不削死你!”别人她管不着,楚雨凉只能对自己的男人下警告。   “……”晏鸿煊有种呕血的冲动,本来心情愉悦的,结果都忍不住绷紧了俊脸,没好气的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何时起你也这般没自信了?你觉得为夫是那种贪图女色之人?”   楚雨凉打掉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瘦巴巴的脸,还真别说,她现在是真没啥自信,“我现在这副样子,就跟大病初愈一样,你让我去哪找自信?”   怀孕后,被折磨了两三月,她觉得自己都丑了好多。   晏鸿煊更是一字不说,继续保持沉默。还是那句话,他就怕自己多说多错。大手又摸上她脸颊,他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也不敢深吻,怕自己控制不住。其实她也没多少变化,就是比以前消瘦了些而已。   他不附和的确是明智的选择,楚雨凉自个儿气了一会儿后,骂了几句也算消了气。想到去红庄的目的,于是又赶紧回到正事上。   “爷,你花银子让红庄做了什么事?”   “不过就是让红庄的人送王元武一些东西罢了。”晏鸿煊淡声道,说得轻描淡写,似是很不在意。   “送点东西?”楚雨凉一头雾水,“你花银子就只是让他们给王元武送东西?”   晏鸿煊这才勾了勾薄唇,把事情经过大致向她说起,“我已问过,红庄收了王元武一大笔银子并答应为王元武提供藏匿之所,不过我也寻到了漏洞之处。王元武的性命安危红庄的确承诺过会护他周全,但也只是负责他暂时无恙罢了。我花银子同红庄做买卖,让他们在王元武所用的食物中做些手脚,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只要在这期间王元武不死,那他们也算正当。”   楚雨凉越听越来劲儿,甚至有些激动,“你不会是对王元武下了慢性毒药之类的吧?”   晏鸿煊抿笑不语,但眸中的算计之色也让楚雨凉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顿时,她心情大好,不觉得这样的行径有多卑鄙,反而觉得特解气。   那王元武是该弄死!   反正她是不会同情他的,等明日把冬儿救回来,他们一定要把王元武活捉、再剥皮抽骨!   对这种道德败坏的人渣就该往死里弄,要不然天理难容!   一路上,楚雨凉同晏鸿煊也在不断的商量明日交换人质的事。   王元武离开了红庄,夫妻俩经过商议,放弃了大肆搜查,如今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再加上他手中还有个孩子,若是把他逼急了,搞不好受罪的是被他捉去的冬儿。   楚雨凉觉得,王元武的目标很明确,他只开口要韩娇,并没提其他过分要求,他们现在只要控制住韩娇、保证她还活着,王元武在没见到她之前,应该不会乱来。他既然敢费心思的把冬儿抓走,应该不会冲动的撕票,否则,他就失去了救韩娇的资格。   而她也没打算和王元武玩心计,要拿冬儿的性命做赌注,她做不到。王元武要韩娇,给他就是,看他们这对奸夫。淫。妇能搞出什么花样!   这一夜,楚雨凉了无睡意,半夜的时候,许志和岳嬷嬷带着被弄晕的韩娇回了楚府。   确定韩娇还活着以后,楚雨凉在心中都暗自庆幸,当初就是想着留下韩娇或许还有点用,所以没有冲动的杀了她,要不然明日他们还交不出人来。   围着晕迷的韩娇,几个人在屋中商议了一番,决定由许志带着韩娇前去交换冬儿。楚雨凉原本想去的,结果被晏鸿煊冷脸呵斥,就她这样的身子,腹中的孩子才刚稳妥一些,哪里合适去跟人较量,万一打斗起来,谁负责她后果?   而许志这时才得知楚雨凉怀了孩子,当即就提出让他出面,毕竟对方的信是交到他手中的,被抓的人是他儿子,他们夫妻俩已经把对方所要的人交给他了,他不出面如何说得过去,难道堂堂男儿还让一个孕妇去面对危险,那他也太不是男人了。   拗不过两个男人,楚雨凉最终放弃,但说什么也要晏鸿煊带她去落凤山,甚至让身在贤王府的程维把府中所藏的手雷全都带上,决定在救下许冬之后搞个偷袭,就算活捉不到那对奸夫。淫。妇,但也要让他们粉身碎骨。   晏鸿煊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既担心她身子又怕她生出其他事出来,最后只能答应她的要求,也同意她的计划。反正由他亲自护着,他也不怕她出何事。   天不亮几人就悄然的离开了楚府,至于侍卫,为了不让楚云洲怀疑肯定不会从楚府抽调,而是程维直接从贤王府带出来的。   天色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达了落凤山。按照计划好的,只让许冬带着韩娇在山头出现,而其余的人则是选择隐蔽之处藏身静观动向。   隐匿在一棵大树之上,有茂密的树叶做掩饰,又能看清楚山头的动静,楚雨凉还算镇定。   只不过他们从出现到旭阳高升、眼看着晌午都快到了,却都未见任何人靠近山头的许志。   楚雨凉开始心焦了。难不成王元武发现了他们所以不敢出现?还是说选择这个地方只是为了试探他们,他并没打算在这里交换人?   就在她有些耐不住的时候,突然看到有身影从一侧小径中走出,然后慢慢的走上山头靠近许志。   看到人终于出现,楚雨凉也呼了一口气,特别是看到被夹在腋窝下踢腾着双腿的小身影时,楚雨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归到了原位。   谢天谢地,冬儿没事!   许冬被一个瘦高个男人夹在腋窝下,那男人楚雨凉认得出,就是王元武。让她诧异的是王元武身后居然跟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太子府逃出去的楚菱香。   这一幕,还真是刺痛了楚雨凉的双眼,是没想到他们父女居然团聚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们藏得隐秘,但也离了一段距离,能清楚的看到山顶上的动静,可是却听不到彼此的交谈声。不过许冬喊‘爹’的声音倒是很洪亮,传在山顶上方,还带有回音。   交换彼此手中的人质进展的也很顺利,韩娇被绳子绑着,被许志推到王元武身前,而被放在地上的许冬则是撒开小腿扑到许志腿边然后被许志抱到了怀里。   就在楚雨凉正准备彻底的松口气时,突然惊棘的一幕发生了——   一直没动作的楚菱香居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朝父子俩刺过去!   而王元武没急着解开韩娇身上的绳子,而是趁着楚菱香出手之际也从裤管里摸出一把匕首同时朝许志和许冬父子俩刺去。   许志估计是忙着安慰受惊的儿子,所以一时大意,又或许根本没想到那对父女会突然翻脸对他们动手。站在树杈上,楚雨凉清楚的看到许志为了护住儿子,左右臂弯各被那对父女划了一下——   “爷——”楚雨凉大惊,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同她站在一起并一直保持沉默的晏鸿煊突然像一团黑影般朝山头飞去。   而此时,藏身在其他地方的人也快速的往山头飞得飞、冲的冲,很明显,都发现了王元武和楚菱香卑鄙的举动。   山头上,许志同那王元武打斗起来,而许冬则是不停的跑,在他身后,楚菱香正疯狂的追着他,嘴里还大叫着,“给我站住——”   尽管自家男人已经前去帮忙了,可看到这里楚雨凉还是没忍住,用着轻功同样朝那方飞了过去。   山顶的另一头是陡峭的悬崖,楚雨凉赶到的时候许冬已经被晏鸿煊夹在了胳膊下,而程维和岳嬷嬷则是在一旁给许志止血包扎伤口,其他侍卫则是把王元武、楚菱香、韩娇围困住并逼到山崖边,让三人没路可逃。   “楚雨凉,你这贱人,叫这么多人来对付我们,你也真是够卑鄙的!”见到她出现,楚菱香面带恨意,大骂起来。   “呵!”楚雨凉刚被晏鸿煊接住就听到这般骂话,顿时就被这般骂话逗乐了,迎着悬崖边三道憎恨的目光,她直接回骂道,“我再卑鄙也没你们三人卑鄙,你们三人何止叫被逼,简直就是不要脸!”   “对!”被晏鸿煊夹在臂弯的小家伙突然附和上,指着三人对楚雨凉告状,“凉子姑姑,他们就是不要脸!”   噗!楚雨凉转过身,满意的在他小脸上捏了捏。真是没白疼他一场,关键时刻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   “冬儿,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小家伙突然红了眼眶,拿手背擦了一下眼睛,小嘴撅得高高的,“凉子姑姑,冬儿没事……只是被他们骂了几句……”   看着他又坚强又带着委屈的样子,楚雨凉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冬儿很勇敢,表现得很好,等回去,姑姑给你买很多好吃的。”   闻言,小家伙眼眶还泛着红,可是眸子里却闪出亮光,“凉子姑姑,真的吗?冬儿好饿哦,都没有东西吃。”   楚雨凉一愣,猜到他肯定是被饿了肚子,顿时冷了脸,回头瞪着崖边的三人,痛骂起来,“楚菱香,王元武,你们还真是一对狗父女,这么小的孩子你们也抓,你们还是人吗?”   一句‘父女’让崖边三人都僵愣住了。   韩娇虚弱的靠在王元武身上,两人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楚菱香,眼中都闪过一丝慌乱。   而楚菱香也愣愣的看着他们俩紧靠在一起的身体,目光震惊而又复杂。   回过神来,她朝楚雨凉怒道,“楚雨凉,你胡说八道!”   楚雨凉嘲讽的笑道,“胡说八道?我可没胡说,你根本就不是楚家的骨肉,不信你自己问问他们俩,问他们是如何生下你和你哥的。”   楚菱香像是受到刺激般,先是睁大眼看了一眼韩娇和王元武,随即指着楚雨凉又骂起来,“楚雨凉,你不就是想把我赶出楚家吗?你不就是想让爹永远不再认我这个女儿吗?你这个卑鄙的贱人,早晚你会遭报应的!”   “香儿,别听她胡说。”韩娇虚脱的开口劝道,尽管面色苍白,可脸上却布满了紧张。   而王元武则是紧紧的咬着牙,不知为何,竟不敢看楚菱香。   看着一家三口都别扭的样子,楚雨凉更是笑得欢畅,“楚菱香,别怀疑我的话,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楚家的子孙,你直接问他们就是了。”   “香儿,别听她胡说,我们走——”王元武突然低吼一声,抓住楚菱香的手腕,另一只手抱着韩娇,突然转身朝悬崖纵身跳下。   这一幕几乎是出乎所有人预料。   围堵着他们的侍卫们回过神赶紧冲上去,可崖下全是厚重的云雾,根本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   楚雨凉同样震惊的跑上前查看,这一看心都凉了半截。   难怪,这三人被围堵着也没反抗,他们这是早就做好了逃生准备的!   可恶啊——   “程维!”晏鸿煊突然沉声唤道。   “属下在。”正扶着许志的程维立马应道。   “带人下去搜!”   “是,王爷。”   领命之后,程维赶紧招呼侍卫在附近寻找起来,看是否有到崖下的路。   而就在楚雨凉转身准备同晏鸿煊说话时,突然愣在了原地,张着嘴的她震惊的望着晏鸿煊身后不知道何时赶来的楚云洲。   “爹……你……”第一次,她觉得要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好困难,满腹都是话,可就是不知道挑什么字眼。这老头儿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了多少?   楚云洲也是同样的僵站在原地,背着手的他神色明显不对劲,眸孔突凸,使得刚硬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扭曲,脸色青白交错,像被什么吓到一样,额头上、脖子上的经脉也都浮出并突凸的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爆管的样子。   不是没见过他暴怒的形象,可这一次,楚雨凉由心的感觉到一丝害怕,明明正午当空,阳光是那么的耀眼强烈,可她就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有种天要塌、地要陷、世界快末日的感觉。   就在她准备过去的时候,楚云洲却突然迈开脚步朝她走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告诉为父?”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很沉但是语调很平和。   楚雨凉抬头定眼看着走到自己面的人,此刻的楚云洲脸上除了紧张的神色外,没有别的情绪。她使劲的眨了眨眼,只觉得刚才自己是眼花了。   “爹,你、你怎么出来了?”哆嗦了一下,她心虚的问道。   “你还说!”楚云洲板着脸怒斥道,“你们也太不把为父放在眼中了!要不是刘梅跑来府中,为父都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   楚雨凉抽了抽唇角,试着转移话题,“爹,梅姐呢?她出来没有?”   楚云洲低沉道,“我让她在府中等候消息。”   楚雨凉‘哦’了一声,指着许冬对他道,“冬儿没事,已经被救下了。”走上前,她主动搀扶住楚云洲的胳膊转身,兀自安排起来,“王爷已经让人去寻他们了,我们先回去吧,冬儿被他们饿了一天,得赶紧带他回去吃东西。”   楚云洲朝许冬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迈着沉稳的步伐往来时的路返去。   感觉不到有任何危险了,许冬这才开始挣扎起来,不得已,晏鸿煊只能将他放下。   许冬一得自由,赶紧往许志那方跑,“爹……爹……”刚刚有坏人在,他知道不能乱跑,所以才表现得很乖。   许志两手臂都缠着从衣摆上撕下来的布条,见儿子跑来,虽说没抱他,但也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知道他受伤,许冬没缠着要他抱,而是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走路,稚嫩的声音说着很懂事的话,“爹,冬儿扶你回去看大夫。”   看着儿子小大人的摸样,许志脸上露出一抹笑,既欣慰又感动。   见状,晏鸿煊也没再多管父子俩,赶紧朝楚雨凉和楚云洲追了上去。   一行人回到楚府,刘梅见人都回来了,抱着儿子激动的落泪后又赶紧搀扶许志下去处理伤势。   而楚云洲突然说有事要处理,撇下众人就回了主院。   站在大门口内,楚雨凉皱着眉头担心不已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爷,你说他是不是听到了我说的话?”现在想想,她真有些后悔,真不该那么冲动的。其实她只是想刺激楚菱香,想让她在临死前明白自己的身世。她没想到楚云洲会出现,真的没有想到。   “早晚他都会知道的。”晏鸿煊低沉回道,牵起她的手往他们所住的院子走去。   “爷,你说他要是知道了那对兄妹不是他的骨肉,会不会躲在房里切腹自杀啊?”楚雨凉始终不放心,在山上她分明看到楚云洲吓人的神色,但他却在一瞬间表现如常,这不是她眼花就是楚云洲在故意隐忍。   似是怕她再多事,晏鸿煊突然停下脚步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紧绷着俊脸训道,“一晚上没合眼,你也不怕把自己折腾出毛病?还想不想要孩子了?让你在树上好好待着,谁让你乱跑的?给我消停些,回去好生躺着,再多事看我如何收拾你!”   楚雨凉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还好,没觉得有异样。她只是用了一阵轻功,倒不影响什么,不过一晚上没合眼,很困是真的。   知道他是担心她出事,她也没回嘴,加之倦意袭来,于是老老实实的靠在他颈窝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回房。   这一睡,楚雨凉直接睡到天黑。   醒来之后,听说许志一家三口还没离开,说是担心她身子出意外,想等着她醒来再回去。   在晏鸿煊伺候下穿戴好,就在夫妻俩出房门时,张海匆匆来报——   “大小姐,不好了,老爷突然不见了!”   “啊!”楚雨凉又是一惊,“怎么不见的?他是不是出去办事了?”   张海擦着额头上的汗,摇头否认,“回大小姐,老爷出府都会带上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老爷今日一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两刻钟前,小的上了一趟茅厕,回去就发现老爷不见了。小的还问过侍卫,他们都说没看到老爷出府。”   ------题外话------   冒泡~呼呼~ ☆、【一百一十】让他们做了一对鬼鸳鸯   【一百一十】   看着张海擦汗的动作,楚雨凉蹙着细眉问道,“主院找过了吗?还有其他院子呢?会不会是我爹觉得闷所以去别的院子散步了?”   张海摇头,“大小姐,主院的侍卫去别的院子都找过了,都没找着老爷。”   楚雨凉咬着唇沉默起来。她就说那老头儿今日太正常,那一瞬间的变化她真不是眼花,看吧,这一天没到就出状况了。   那老头儿不声不响的离开,会去哪呢?   “爷?”她求救似的看向身后,希望他能帮忙出个主意。   “张海。”晏鸿煊沉着脸走到楚雨凉身侧,一手揽着她肩膀,一边唤道。   “王爷?”张海赶紧应声,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现在他也焦头烂额没个主意,希望王爷能有个好的法子,不是他大惊小怪,而是老爷这行径太蹊跷了,他跟在老爷身边多年,是真没见过这种情况。   “你带侍卫去落凤山下,看能否找到人。”晏鸿煊淡声道。   “……”张海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是,小的这就去。谢王爷提醒。”老爷今日去了落凤山,回来后就很反常,尽管他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但王爷和大小姐肯定清楚,听他们的准没错。   看着他匆匆离开,楚雨凉幽幽叹了口气。她也能肯定楚云洲去了落凤山!   已经不用怀疑了,他一定是听到了她对楚菱香说的话,他若真去了落凤山,肯定是要找到那一家三口问个清楚明白。   转身,她揪心的问道,“爷,我们的人还在落凤山寻找王元武他们吗?”   晏鸿煊点头,“嗯。”   楚雨凉咬起了唇,程维带着人去山下搜了,人还没回来,就说明还没找到那一家三口。沉默片刻,她还是揪心,“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晏鸿煊挑了挑浓眉,“你是说他们跳崖之事?”   楚雨凉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要么是他们想寻死,要么就是他们知道自己死不了。前者不是他们的作风,至于后者嘛……爷,韩娇和楚菱香没武功,那王元武也不过会点拳脚功夫,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他们居然不害怕,可想而知他们应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不过凭他们三人的实力,这些准备工作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容易,我猜肯定还有人暗中在帮他们。”   晏鸿煊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啊,为夫真希望你能笨一些。”   他拐着弯的话算是认同了楚雨凉的猜测,楚雨凉紧张的抓住他的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何不早点说呢?瞧我居然忽略了这些!程维带去的人并不多,我爹这么冲动的跑去寻找他们三人,万一他们中了什么埋伏怎么办?”   看着她都快跳起来了,晏鸿煊揽紧她肩膀,沉声道,“勿需紧张,为夫已经加派了人手下山。”   楚雨凉还是不放心,“那前去的人有多少?”   晏鸿煊好气又好笑,这女人是不相信他?“贤王府里的人都去了,怕出意外,为夫从安定候手中借了近两百人。你安心在家等候消息就是,这种事为夫自会处理好,不会再让他们逃脱。”   楚雨凉默了默,这么说来有两三百人出动?   嗯,人不算少了。她也去过落凤山,那山是风景地,并不险要,山下的情况虽然不清楚,但看地理环境并不宽广。两三百人前去搜索,就算王元武他们三人躲在某地地方不现身,但想要从这么多人眼皮下逃走,应该不容易。   她是疏忽大意,但好在这男人细心把事安排得妥当。   尽管她也很想去,可是她很清楚,现在的她去只会添乱,去了也不能怎样,楚云洲若是真怀疑那对兄妹的身份了,也就随他吧,毕竟他早晚都要知道的,她再有心隐瞒也瞒不了一辈子啊。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默默的祈祷,希望孩子这个时候能安稳些,千万别出意外,尽量让自家男人把心思放落凤山去。   许志一家在楚府用了晚膳,正在厅堂里等着楚雨凉醒来。   夫妻俩进入厅堂时,刘梅赶紧放下在她腿上的许冬,迎了上来,“凉子,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有的话一定要说出来。”   对落凤山的事刘梅肯定是不清楚详情的,所以在她眼里心里都只想着楚雨凉腹中的孩子。   看着她清秀的脸上全是都自己的担忧,楚雨凉赶紧摇头,“梅姐,我没事,只是昨夜没怎么合眼,所以今日才睡过头了。你不用担心,我身子好着呢。”   刘梅将她上上下下仔细的瞧了一遍,尽管楚雨凉的脸色过于苍白,但除此之外的确没发现她有不妥的地方,于是这才点头,“没事就好……你啊这是头胎,一定要多注意可千万别出了差错,知道吗?”   楚雨凉笑着应道,“是是,我会多加注意的。”   尽管刘梅态度显得有些越礼,可夫妻俩也没露出一点不满,晏鸿煊移开目光,似是没发现般。   倒是许志有些不满刘梅的言行,再怎么说面前的夫妻俩都有着高贵的身份,自家的女人在这里指指画画像何样子?于是走上前暗中拉了拉刘梅,又拱手朝夫妻俩失礼道,“王爷、王妃,贱内不懂规矩,还请你们多多恕罪。”   楚雨凉白了他一眼,又是一个霸道的男人。看着刘梅尴尬的低下头,她没好气的朝许志道,“许大哥,都说了一家人不需要这么客气。我跟梅姐以前就是这样说话,现在不过就是变了个身份而已,这又没外人,你拘礼个啥劲儿?”   听出她话中有责备的意思,许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拱手道,“王妃,末将不是有意要惹您生气,您别往心里去。”   楚雨凉白眼,“你别这么迂腐,我就不往心里去。”看着刘梅在他身后话都不敢说了,她忍不住多嘴,“许大哥,梅姐人好心好,你啊多爱护她一些,可别仗着自己是男人就欺负她哦,我可先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欺负她,我对你可不会客气的。”   许志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咧嘴笑了笑,这才对楚雨凉认真说道,“王妃提醒得是,末将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听着楚雨凉袒护自己的话,刘梅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连脸都偷偷红了。她只是一名普通的村妇,如今不仅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还同楚家的大小姐、现在的贤王妃攀上了姐妹关系,这对她来说,是真的没有想到过的。   “凉子姑姑,你们都把我忘了吗?”突然,一抹小身影站在许志身侧,抬头撅着小嘴,有些不满的说道。   “冬儿!”许志和刘梅同时低喝道。   “呵呵……”楚雨凉上前一步,低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是凉子姑姑疏忽了,差点把咱们的小东儿都忘记了。今天冬儿表现的好,凉子姑姑说了有奖励的,明日我就让人把各种好吃的给送到冬儿家里,行不?以后冬儿也要这样,继续勇敢,长大才能当大英雄。”   许冬撅着的小嘴突然就咧开了,笑得‘嘎嘎’的。   见楚雨凉并没大碍,一家三口就准备告辞回家。楚雨凉也没留他们,楚云洲不在府中,再加上有些家丑不好宣扬,把人留在府中还真不方便。   临走前,许志准备去跟楚云洲告别,楚雨凉赶紧将他们拦下,并说楚云洲已经歇下了。许志虽有些狐疑,可也没往心里去,既然大将军歇下了,他们自然不好前去打扰,只好让楚雨凉帮忙代个话,然后一家三口才离开了楚府。   送走他们一家人,楚雨凉呼了一口气,这才随晏鸿煊回房等候落凤山的消息。   看着整洁的房间,楚雨凉总觉得少了些东西,在床边坐下之后,她才突然想起来,“对了,昨天放桌上的那三样东西呢,谁给我拿走了?”   闻言,晏鸿煊那脸就跟泼了粪一样,又臭又难看。这女人,他还没跟她算账呢,她还好意思提那三样东西!先别说其他两样,就那叫榴莲的,臭的都能熏死人了,这种东西不早点扔掉,难道还等着闻够?   楚雨凉看了他一眼,拉长了脸,这才想到昨前日的事还没跟他算清楚,于是冷哼道,“别以为把我那三样东西扔了我就拿你没法!”   晏鸿煊绷紧了俊脸,又气又无奈的瞪着她,要不是她怀着身子,他还真想打她一顿板子。   世上哪有女人如此对自己夫君的?她也不怕别人说她是恶妇?好歹他是个男人,再怎么也该给他保留些颜面吧。   见他脸色不善,楚雨凉不满的抬起头下巴,“怎么,你还不服气?我问你,有没有把我当你妻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从来不第一时间向我说,晏鸿煊,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在乎?你就是这么把我放在心上的?”   晏鸿煊见她真要动怒,这才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然后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紧紧的拥着她,低沉道,“为夫只是不想让你操心太多,那会显得为夫太没用。更何况你身怀有孕,为夫紧张都来不及,哪敢让你为这些事心烦。其他女子有孕在身之时都养尊处优、步步小心谨慎,看着你为琐事操劳,为夫着实心急,宁愿你像她们一般只顾照料好自己就可。”   他知道她和其他女子有区别,其他女子像她这般绝对只会看重腹中孩子,以保孩子顺利出世稳固自己的地位,可她大多时间都在替别人分忧。   如今的局面出乎了他的预料,孩子来得突然,父皇的旨意来得突然,他曾经的诸多计划都被打乱,甚至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有了弱点,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弱点。他的顾虑不少,但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孩子能否平安出世,所以能不惊扰她的事他都尽量避谈,就是不想她同自己一样顾虑重重而无法安心养胎。   听着他在耳边诚恳又充满心疼的话语,楚雨凉坐直身子,认真的看着他,“爷,我知道孩子重要,我自己的骨肉我肯定会在意。但我不想你事事都避开我,尽管你是为我着想,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没把我放在眼中。什么是夫妻?能同甘共苦、携手并肩的才叫夫妻。我嫁给你不是为了有个‘贤王妃’的身份,我嫁给你只是想同你好好的过日子,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你都知道我不是这里的人了,为何还要用这里的方式来对待我们彼此的感情?我没你想得那么娇弱,真的,我不敢说我有多大能耐,但我绝对能担得起你的期望。”   “凉儿……”晏鸿煊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闪烁的眸光,溢着无法言语的感动,莫名的,就连低沉的嗓音都为她变得沙哑起来,“下不为例……以后不管何事为夫都会第一个告知你。”   紧紧的拥着她,他低下头用脸颊蹭着她的脸颊,心如荡漾的水波,无法平静。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真心待他的女子,她大大咧咧的性子之下有着一颗坚强纯善的心,她从来没计较过他在皇族的地位,哪怕明知道他不受亲人待见、明知道他手中无权势,可她也从未嫌弃过半分,依旧甘之如饴的同他在一起并接受他。   看似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生活,可事实却是她在体谅和包容他。得到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上天没给他最尊贵的地位、也没给他最温暖的亲情,可却给了他一个知他、懂他的人……   他突来的感动情绪让楚雨凉有些意外,甚至有点莫名其妙,她现在可是在严肃认真的跟他说正事呢,他这激动做何?还能不能严肃的说话了?   “爷,你能不能轻点,别把我肚子勒疼了。”皱了皱眉头,她忍不住提醒道。   “……”晏鸿煊嘴角抽了抽,赶紧将自己一双铁臂松了些力道。   “哼!”楚雨凉没好气的瞪他,“别以为认个过我就不计较了,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看我怎么削你!你以为把那三样东西扔了就没事?我一样可以去大街上买回来!”   “……”晏鸿煊额头淌着黑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能用那样的方式虐待自己的夫君,估计全京城就她一人敢吧?   “对了,皇上给了你什么差事做?”警告的话说完,楚雨凉也不再揪着不放,立马问起正事来。   “掌管刑部的崔大人前不久告老还乡,父皇让我暂时接掌。”晏鸿煊轻道。   楚雨凉盯着俊脸看了又看,没看出一点雀跃和自豪的表情,于是拿手肘撞了撞他的胸膛,“你老实说,你心里高兴吗?”   闻言,晏鸿煊眸光一沉,“有何值得高兴的?”   楚雨凉勾唇,有些打趣道,“刑部应该算是个重要的部门了,皇上让你负责,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激动?”   晏鸿煊同样勾起唇角,只不过是冷冷一笑,“他不会那么善心待我的。”   楚雨凉有些不解,“他让你回朝中做事,难道不是想重用你?”   晏鸿煊冷笑的摇头,“他若真想重用我也不会等到现在,他收了我的封地,不过是怕我在外培养自己的势力,以提防我在他退下皇位给太子时生事。哼,他如此行径,不过是想多加监视我罢了。”   听到这,楚雨凉忍不住冷脸。身为一国之君,提防佞臣贼子这无可厚非,可如此提防自己儿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时间,楚雨凉不知道该说什么,特别是看到晏鸿煊眼中隐藏的那抹伤痛时,她心中忍不住泛起心疼。她知道他心中藏着一件很痛的事,那张玉床就是证据。尽管心里一直都想把他的过去打听清楚,可是每次她都问不出口。她若是冒然逼问,就等同于揭他心中的伤疤,对他来说似乎有些残忍。   罢了……   她现在只需要知道皇上的目的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可以放一放。   皇上小心眼,甚至耍心计,虽说看似聪明,可是……他应该到死都想不到自己最不待见的儿子却是最有本事的一个。   她家男人真要耍狠,搞不好分分钟就能整死他们。   见她不说话了,晏鸿煊盯着她问道,“还生气么?”   楚雨凉回过神来,朝他撇嘴,“气,当然气了!”   晏鸿煊额头泛起黑色,“到底要如何你才能消气?”这女人平日挺容易哄的,这次怎的就一点都不受哄呢?   楚雨凉继续撇嘴,“怎么消气?你现在有事做了,搞不好一天到晚都有忙的,可我呢,辛辛苦苦给你生孩子,你都不照顾我,我怎么能不气?”好不容易能奴役他,她还没享受够呢。   闻言,晏鸿煊紧抿的薄唇狠狠一抽,要不是抱着她,他真想一头栽地上去。   原来她生气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有可能无法抽空陪她!   这女人,他要不要狠下心来收拾她一次?   心一横,他大手捏上她的下巴,薄唇重重的朝她红唇印了下去——   “唔唔……”又遇突袭偷吻,楚雨凉没好气的打他肩膀。   晏鸿煊才不理她,抱着她很快滚到了床上,一边唇上不罢休的纠缠她,一边快速的褪去两人身上多余的衣物。   就在楚雨凉以为他会疯狂下去时,突然见他住了手,同时也放开了她被吮吸麻木的唇,抱着她直喘粗气。   “早些休息,今晚先放过你。”伏在她香脖中,晏鸿煊沙哑的轻道。看在这两日她没休息好的份上,他先放她一马,免得这女人背地里又暗骂他。   ……   楚云洲一夜未归,翌日天没亮,晏鸿煊就起了床。   此时正是楚雨凉睡得正沉之时,他穿戴整齐后,出门前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做,就一直看着她。   她不喜欢浓妆艳抹的打扮,而他就喜欢她这般清丽秀色的样子,像是晶莹清透的瑰宝,让他越加想将她捧在心窝里。每日他最为期待的就是欣赏她脸上的表情,时而嗔怒、时而鄙夷、时而憨笑、时而冷脸……   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她所有自然而生动的表情都深入了他的心,就算想起来,也会让他忍俊不禁、心情愉悦。   抬起手,他摸到她肚子上,这段时日,她腹中的小家伙很争气,也算让他暂时安了心。   “啪!”   突然,睡得正沉的女人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猛的打在晏鸿煊手背上,只听女人迷迷糊糊的骂道,“不许乱摸,再乱摸我放儿子咬你!”   晏鸿煊俊美的脸瞬间出现龟裂的痕迹,迷人的薄唇抽搐不停,“……”这女人,把他儿子当何物了?   楚雨凉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的,且男人睡过的地方早已没有温度,传来的冰凉感让她睁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果然,一点都不习惯……   清醒之后,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暗自蹙眉骂道,麻痛麻痛的,肯定是他要给咬的!   臭讨厌的,出个门都还不安分!   用早膳的时候,楚雨凉没把晏鸿煊等回来,倒是等来了一名特殊的客人。   对方没说要见她,只是把送来的东西交给了岳嬷嬷,并让岳嬷嬷代其传几句话。   “王妃,送这些灵芝的是一名姑娘,她说是奉了云娘的意思,还说这些灵芝是用来给您压惊的。”   听着岳嬷嬷所说的话,楚雨凉在看到那一篮子比巴掌还大许多的灵芝时,只觉得脑子很凌乱。   压惊?她们红庄想得可真‘周到’……   ……   落凤山下   程维带着侍卫搜寻了一晚上也没一点收获,得知楚云洲有可能到了落凤山,他还跟侍卫打招呼,让他们尽量寻找楚云洲,以便保护他安危。可同样的,一晚上下来也没发现楚云洲的身影。   天亮后,依旧搜寻无果,程维立马让人回去禀报,想让自家王爷拿个主意,看是继续寻找还是撤了回去。辛苦了一天一夜,在没有收到指令之前,他让所有的人集中在落凤山下的各条道路口处,既让人能暂时休息,又可以堵着各到道口不放人离开。   高高的山崖下,参天的大树像列队的卫士驻扎在幽深静谧的山间,茂密的枝叶汇聚在一起如同一床巨大的棉被覆罩着宽广的山谷。   茂密的枝叶挡住了阳光,哪怕在白日山间里也是一片昏暗,如此‘抬头不见天日’的地方,周围山体半腰处的诸多石洞自然也让人发现不了。   而就是这些让人发现不了的石洞给某些人提供了藏身之便——   从昨日到今,坐在幽深的石洞中,背靠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楚菱香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趁着王元武出去打探情况之际,韩娇才坐到她身侧忍不住说道,“香儿,有何心事就说出来好吗?娘在这里,娘为你出出主意可好?”   楚菱香掀了掀眼皮,第一次用着极其冷漠的神色面对自己的亲娘,仿佛在她眼中,此时的韩娇就如同一个很陌生的人。   韩娇心口一震,赶紧抓住她的手,“香儿,你可是在怨恨娘?”   楚菱香半眯着眼,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突然冷声反问道,“我和大哥是你和大伯的孩子,对么?”   她何止是怨恨,简直是心寒透顶!   她和大哥只知道娘和大伯有见不得人的私情,从来没想过他们兄妹俩会是他们私情下的孩子,楚云洲居然不是他们的亲爹……   没有人知道她心中有多震惊、震惊得让她想抓狂、甚至有那么一种冲动想把自己给杀了!   她和大哥居然是这样的来历,他们居然是见不得光的孽种!   他们从小到大到大出生名门,有着让人羡慕的家世,有一个威风凛凛的爹,有一个富贵荣华的家……   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她和大哥并不是楚家的骨肉!   他们是孽种!是孽种!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虚的、是别人!   当听到楚雨凉说她和大伯是父女时,她不信,可是看着娘和大伯尴尬又惊慌的神色时,她却不得不信……她和大哥是孽种、是野种!   “香儿……”被女儿直言质问,韩娇脸上再次露出惊慌,双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心虚和无措得甚至不敢和女儿对视。   看着她的反应,楚菱香眼眶一红,突然嘶吼的哭道,“为何会这样?为何啊?为何要将我们生下来?为何啊——”   他们贪欢在一起就算了,却把他们兄妹生了下来,还以为他们是有多骄傲的身份,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没有骄傲的身份,他们只不过是别人偷情生出来的野种罢了!   “香儿!”见女儿激动,甚至充满了恨意,韩娇扑上去紧紧的抱着她,同样激动的哭说道,“你听娘说、听娘说好吗……香儿,你别这样、别这样……是娘对不住你们……是娘堵不住你们啊!”   此刻的楚菱香哪里听得进去解释,被韩娇抱着,她用力的挣扎起来,试图想将韩娇推开,夹杂着哭声在她耳边嘶吼,“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没有你这样的娘……我是楚云洲的女儿……我是他的女儿……我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怨恨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刃的利剑剜着韩娇的心窝,愧疚、自责、懊悔纷纷涌到她的脑海,刺激着她,可面对女儿憎恶又怨恨的样子,她却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只能紧紧的抱着女儿失声痛哭。   她知道他们兄妹俩会恨她,可没想到这一天来临的如此突然,她都还没做好准备告诉他们真相……   “放开我……放开我……”楚菱香依旧激动的挣扎着,连眼珠都变得赤红起来,“我不想听到你说话……我不想再看到你……放开我……听到没……”   面对她如此强烈的恨意,韩娇更是不敢松手,外面就是悬崖,女儿没功夫要是跑出去了肯定会没命的!心痛得无以复加的她只能不停的哭求起来,“香儿……别这样……娘错了……都是娘的错……你听娘解释……娘也是逼不得已的……”   就在母女俩抱成一团推推搡搡又吼又哭之时,一抹黑影突然像风一般跃进石洞,脚步声响起,母女俩以为是王元武回来了,都下意识看去,结果这一看不要紧,瞬间吓得母女俩突睁双眼,不仅停止了激烈的推搡,还面带惊恐的往身后退。   “爹……”楚菱香哆嗦着,下意识的唤道。   楚云洲背着手,浑身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半眯的双眼,平日里威严的目光此刻也是冷冽得没有一丝温度,唇角勾着,可那冷硬的弧度却不是再笑,而是充满了嘲讽,就连出口的嗓音都低沉得让人头皮发麻,“爹?怕是叫错了人吧!”   “爹……我……”楚菱香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布满痛苦的脸此刻都快扭曲了。   “韩娇!”无视楚菱香此刻的样子,楚云洲咬牙喊道,恨意从双眼中直射向她,“今日你我该做个了断了吧!”   “不……”韩娇哆嗦着继续往身后退,可是后面就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她能退到哪去?   将她所有的神色收入眼中,楚云洲迈开脚,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见状,韩娇慌乱不已的在身后的石壁上乱抓乱摸起来,似乎想从身后找到能解救自己的东西。此刻朝她走近的男人,熟悉而又陌生,那浑身骇人的气息让她胆颤心惊,那脚步每走一步都像绳索一般紧紧的勒着她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   “爹,不要杀我娘——”看着楚云洲眼中浮现出来的恨意和杀气,楚菱香回过神来赶紧抱住韩娇并朝楚云洲求饶起来,“爹,求你放过我娘吧!求你了——”   “滚开——”冷冽无情的两个字从楚云洲喉间溢出,伸手就将她胳膊抓住,看着面前的楚菱香,他双眼都泛出了猩红,恨恶交织的他一把将楚菱香从韩娇身上扯开并将她狠狠的推向石壁。   “啊——”同石壁撞击的疼痛让楚菱香痛叫起来,从石壁上滑落的她卷缩在地上不停的颤抖。   “香儿!”眼看着女儿被伤,韩娇急呼着就要扑过去。   只是突然被高大的身影罩住,她惊恐的抬头,脖子瞬间被一直大手抓住,突然的窒息感让她眸孔突凸,惊恐的神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唔……唔……”   她下意识抓住楚云洲的大手,求生的意识让她用尽全力将指甲掐入他皮肉之中,试图逼他放开自己。   看着呼吸困难的她,楚云洲双眼中猩红的颜色更深,心中无法说出的恨转化成浓烈的杀意,缠绕着他周身,掐着韩娇脖子的手指越发收紧。此刻的他残暴得没有一点人味,像是凶狠的猛兽化身欲将手中的女人撕成粉碎。   这个不要脸的贱妇!   坏他楚云洲名声!   害他好好的一个家支离破碎!   到最后连自己养育了十六年的儿女都不是自己的!   这份屈辱,他楚云洲今日一定要讨还回来——   随着楚云洲心中狂升的恨意,他大手猛的一扭,只听‘咔嚓’的一声从韩娇脖子处传来——   “不——”楚菱香挥着手,一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边嘶声尖叫起来。   看着瞳孔突凸且断了气的女人,楚云洲咬紧牙,憎恶的将她甩了出去,同样毫不留情的将人甩向了冷硬的石壁上。   “嘭!”那具没有气息的身子重重的落地。   “娘——娘——”楚菱香匍匐着爬了过去,抱着死相狰狞的韩娇失声痛喊起来。   此处的石洞里,回声不断,凄厉而又刺耳。可此刻的楚云洲全然没听到似的,猩红的双眼染满了戾气,即便所恨之人已死,可那身恨意依旧无法消除。   听闻身后动静,他僵硬的转身,冷冽的眸光死死的盯着从绳索上爬进洞口的男人。   “娇儿——”看着眸孔突睁却没有知觉的韩娇,王元武激动的痛喊了一声。   “王元武。”楚云洲咬牙切齿的喊出声,双手紧握,咔咔作响。   “楚云洲,我跟你拼了——”见他堵着路,王元武突然从腰间抽出匕首,凶神恶煞的扑了上去。   楚云洲连手都未出,只是敏捷的转身,凌厉的抬腿将他一脚踹到韩娇身体上——   而就在这时,王元武不知为何,突然捧着肚子浑身开始抽搐,面部也随之扭曲起来,紧接着一口黑血从唇角溢出,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口突然爆睁双眼歪了脖子。   眼前的一幕来得突然、来得莫名其妙,就连满身杀意的楚云洲都微微一愣。   刚才那一脚他敢保证没替到他要害之处!   “大伯——”楚菱香从惊骇中回神,又失声痛喊起来,“大伯——”   ------题外话------   呜呜,有点心疼楚老爹了,该咋办呢? ☆、【一百一十一】爷,你手中有没有那种药啊   王元武死了,看似是被楚云洲一脚踢死的,要不是他嘴角上的黑血,就连楚云洲都怀疑是自己一脚踢死了他。可是那黑色的血迹,纵然他不懂医理也知道常理,那是中了毒才会有的。   他清楚,可不代表楚菱香也清楚。   眼前的一对男女尽管做了一些有悖伦常之事,尽管他们所做的事会被世人唾骂,可毕竟是她是亲生爹娘……   “爹……”楚菱香哭得肝肠寸断,红肿得变形的双眼望着楚云洲,声嘶力竭的质问道,“为何要杀他们?为何啊?他们已经被你逼得有家不能回了,为何你还不愿意放过他们?为何你要这般残忍?为何啊——”   “我不是你爹!”楚云洲一字一字的磨牙溢出,眼中的恨意还未消退,特别是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副凄楚的可怜样非但没让他升起一丝怜悯,反而让厌恶占满了心间。他们兄妹俩曾经是他引以为傲的骨肉,有几个人不羡慕他有这么一对孪生儿女的?   可是现在呢,只要想到他们,他就打心眼里感觉到愤怒和厌恶,他们不再是他的骄傲,而是他楚云洲的耻辱!想到他们、看到他们,就仿佛在提醒他他所得到的这些耻辱!   想他堂堂正正的男人,临老的时候享受的不是儿女承欢膝下的快乐,而是被人背叛所带来的痛苦!他付出一生到临老时究竟得到了什么?!家不像个家,亲娘残忍自私,妻子通奸背叛,在一连串残忍的伤害之后,就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是自己的……   苍天可鉴,他楚云洲到底做了何事需要如此惩罚他?他终其一生为国为民,可到老却连一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看着他脸上的恨意和对自己的厌恶,再看着身前一对死去的爹娘,楚菱香张着嘴嘶哑的大哭着,那哭声刺耳又充满了凄凉,甚至带着无法形容的绝望。   “娘啊——”   楚云洲转过身,带着一身戾气纵身跃出石洞——   ……   得知程维带着人在落凤山搜索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王元武三人,甚至也没发现楚云洲的踪影,楚雨凉和晏鸿煊商议了一番,决定把人召回来。   而就在他们刚派人去落凤山传话程维时,楚云洲突然回府了。   听到三德禀报,楚雨凉匆匆赶去主院,可在卧房外却被张海拦了下来。   “大小姐,老爷吩咐过说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张海为难的对她说道。   “我爹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说去了哪儿?有没有受伤之类的?”楚雨凉紧张的问道。   “唉!”张海突然叹气,纠结的眉头似是被很多疑惑困住,“大小姐,老爷看起来没事,没有受伤的样子,不过……老爷的气色不太好,小的怕他身子有恙提出请大人来看看,但老爷不同意,只说自己一夜未眠身子疲乏、想休息,然后交代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楚雨凉努嘴,一样觉得疑惑重重。这老头儿到底跑哪去了?   张海是今早回来的,因昨夜没在落凤山寻到楚云洲,想着楚云洲还要早朝,猜测他有可能早上回府,所以就让其他人继续在落凤山搜寻,而他则是先一步回府等着。可该去上朝的时候楚云洲也没出现,这晌午过了才回来,一回来就说累,张海是既不解又担心。   “大小姐,要不先让老爷休息吧,等他醒来小的再请您过来?”看着一脸担心的楚雨凉,张海担心的说道。他知道大小姐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她还怀着身子呢,本就身子不好,还整日操心这个担心那个,他看着都格外心疼。   “王妃,就听张管事的吧,您先回去休息,等楚大人醒了我们再过来。”岳嬷嬷也忍不住插嘴,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嗯。”楚雨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没坚持,只是临走时不放心的多看了卧房几眼,还认真的叮嘱张海,“张管事,麻烦多注意一些,若我爹有什么反常动静,一定要早点通知我。”   没看到楚云洲现在的样子,她也不敢乱猜测,落凤山下那么多人都没看到他出现,想来他应该没去吧?如今她只能侥幸的希望楚云洲是去了别的地方,或许是会见朋友,或许是在哪里玩乐。   带着沉重的心思,楚雨凉回了房。   晏鸿煊早朝后回了一趟楚府,安排了落凤山的事以后又离开了楚府。房间里,楚雨凉无聊的坐在床头,有些落寞,又有些不习惯,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居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岳嬷嬷。”楚雨凉抬头喊了一声。晏鸿煊怕她无聊,所以交代岳嬷嬷随时都要陪着她,她理解他的好意,可是对岳嬷嬷,楚雨凉只能用哭笑不得来形容,整日都扳着脸严肃无比的样子,就算她想找岳嬷嬷聊天,都得想好该说什么话。   “奴婢在。”岳嬷嬷上前,面无表情的应道。   “那灵芝让王爷看过了吗?”   “回王妃,王爷离开的时候看过了。”   “他怎么说?那些灵芝有问题吗?”   “回王妃,王爷说那些灵芝都是上品货色,还吩咐奴婢加在汤药中给您食用。”   “哦?”楚雨凉诧异的挑眉。上品货色?这么说红庄是有心讨好她了?   红庄突然送来一篮子灵芝,本就对他们有些不满,加上心中有很多疑惑,在没有弄清楚灵芝是否有问题之前她肯定不会乱吃的。上一次王贞误吃毒灵芝的事她可是记忆犹新,别人送的东西再好那也得多个心眼,谁知道对方是真好心还是另有目的?   既然她家男人都说灵芝没问题,那肯定就没问题……   “岳嬷嬷,把那些灵芝分一分,送一些去主院给我爹用,送一些去许副将家中,我们自己留一点就是。”   “王妃?”岳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很明显是有些不舍,“王爷说那些灵芝都是难得的上品,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送人也太可惜了!王爷说灵芝有安胎的作用,王妃身子本就不好,她食用最应该不过,其他人食用这些,总感觉是在浪费食材。   看着她舍不得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失笑,原来岳嬷嬷也是这般小气的!“没事,岳嬷嬷,按我说的去做吧,好东西大家分享,那灵芝是大补的东西,吃一些就行了,吃多了我怕上火。”   见她坚持,岳嬷嬷只能叹气的应声,“是,奴婢这就去。”   房间里就剩下楚雨凉一个人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楚雨凉抿了抿红唇,脱掉了外衫躺在床上。   静谧的气氛围绕着她,没多久,她还真睡沉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她惺忪的睁开眼,没发现身旁有熟悉的身影,一阵失落感又袭上心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灰灰暗暗的,明显天要黑了。   穿好外衫,套好鞋子,对着铜镜理了理有些微乱的发丝,这才前去打开房门。   “大小姐,您醒了?”门外,张海和岳嬷嬷同时问候道。   “张管事,是我爹醒了吗?”楚雨凉问着话,脚已经跨出了房门,她知道张海没事是不可能来这边的,肯定是楚云洲醒了。   “回大小姐,老爷是醒了,而且是老爷派小的来请大小姐前去主院。”张海恭敬的说道。   闻言,楚雨凉更没有犹豫,赶紧提着裙摆率先朝主院而去。   楚云洲没在书房里,依旧在卧房中。   楚雨凉去的时候他是穿戴好的,只不过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精神备显萎靡无力。   “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在床头的绣墩上坐下,她皱紧了眉头紧张的问道。   “为父无事。”楚云洲淡淡的摇头,平日里低沉浑厚的嗓音此刻显得格外沙哑,像是没吃饱饭一样使不上力。   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再听他无所谓的话,担心了一晚上的楚雨凉顿时就有些恼了,“你这样子还叫没事?可是需要我拿面铜镜过来给你照照?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跟被妖怪吸了阳气似的!老头儿,你是不是嫌日子太无聊,故意要我跟你吵架?”   “凉儿……”楚云洲掀了掀眼皮,抬头看着她,那眸光幽深沉冷,跟他此刻身上的气息相同,张合的唇瓣欲言又止,整个人有点要死不活的感觉。   反正楚雨凉就是这么感觉的,在他刚开口换自己的名字时,她就将他打断,“有什么话你给我好好说,别搞得像临终遗言一样,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对不对?”不管他发生了何事,此刻他的样子和神情真是刺痛了她的眼和心。   从绣墩上站起身,楚雨凉没好气的训道,“臭老头,你知不知道年轻人最讨厌什么?最讨厌你们这样折磨子女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说出来,你装在心里做什么?你不是在给自己找难受,你是在给我找难受你知道不?你说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再过几年都半百了,啥事没见过?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像什么?到底是天要塌了,还是地要陷了,你倒是给我一口气说清楚啊!”   “我……”楚云洲张着嘴,被她突然的训话弄得哑口起来。   “你什么你?”楚雨凉叉腰,一副凶样,“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给我吞吞吐吐的!”   “我想辞官……”低沉的嗓音从楚云洲喉间溢出,他没看身前的女儿,而是闭着双眼说的。   “……”楚雨凉瞬间怔愣住。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话之后,她猛的伸出双手抓住楚云洲的衣襟,不敢置信的问道,“臭老头儿,你发什么疯?啊!你给我说清楚,你受什么刺了?”   辞官!   若是他之前说他想辞官她可能会信,可是经过这几个月对他的了解后,打死她都不相信他会辞官!   好端端的他辞官做何?养老吗?他才多大年纪?四十出头而已!这个岁数在当下的社会或许显得有些老,因为这里的人大都早婚,四十出头的人有些早就儿孙满堂了,所以她动不动就喊他‘老头’,其实并不是嫌他老,只是故意这么叫而已。在她看来,四十岁的男人正值壮年,也正是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在二十一世纪,离退休养老还差二十年呢,他一个四十出头的人好意思说自己要养老么?   他曾经明明白白的说过,舍不得手下那几万精兵将士,那些人都是陪同他一起出生入死之人,就算皇上打压,他也会竭尽全力的保全那些将士。   如今,‘辞官’两个字从他嘴里轻易说出,这其中要是没什么隐情,鬼都不信!   睁开眼,看着凶神恶煞的女儿,看着她眼中布满的震惊和不解,楚云洲移开目光,视线突然变得空洞起来,就连语气都带着一种凄凉的气息,“凉儿,为父劳累多年,如今深感疲惫,想找一处清净之所颐养天年。”   楚雨凉有些怒,拽着他衣襟拉了拉,试图让他看着自己,“臭老头,你是喝醉酒了说胡话对不对?”   楚云洲又闭着双眼。   楚雨凉逼不得已,只能咬牙问道,“是不是为了那一对兄妹的事?”   闻言,楚云洲身子突然僵硬起来,垂下的眼皮突然颤了颤,就连脸色都不自然的变青了。   果然!楚雨凉心中立马有了数。昨天她对楚菱香说的话他是真的听到了!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她将双手从他衣襟上放开,锁着眉头坐回绣墩上。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空中飘浮着冷沉的气息,压抑得让人难受。   “爹。”许久之后,楚雨凉才抬头望着床上木讷无神的楚云洲,幽幽问道,“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楚云洲紧紧的抿着薄唇,脸色一直都乌青乌青的,就连放在身侧的双手都攥得紧紧的,手背上一道道筋脉不停的跳动着。   “对不起,我不是不想早些告诉你,我是怕……”楚雨凉低下了头,歉意的说道。   楚云洲依旧没出声。   “你别这样好不好?”实在不想看到他既伤痛又隐忍的样子,楚雨凉只能软了语气安慰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心里有恨,就是因为知道你接受不了所以我才一直不敢对你说。爹,你能不能想开一些?这不是天塌地陷的事儿,咱们把它当成一种磨难好不好?只好克服了、挺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云洲闭着眼,尽管看不到眼中的神色,可脸上却露出了无尽的痛苦,“凉儿……别说了……”   “不,我就要说!”楚雨凉瞪着他,“你不就是因为他们兄妹俩不是你的孩子才这个样子么?他们兄妹俩有什么好值得你痛苦的?一个个都不争气,幸好不是你亲生的,要是你亲生的,摊上这样的儿女你才会真正的痛苦。”   “凉儿……你不懂……”楚云洲突然睁眼,痛声道。   “我什么不懂?”楚雨凉不赞同的看着他,“你不就是觉得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吗?你不就是觉得身负耻辱吗?人生苦短,难道面子就这么重要?你觉得亏了、丢人了、没脸见人了,可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做着亏本的事、也有丢人现眼的,可是你看看别人,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谁敢拍着胸口说他这辈子没丢过人?是,我承认,你这次丢脸是丢大发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堂堂男子汉连死都不怕,难道就因为丢脸就活不下去了?我要是你,我才不会让自己这么难过,我要是你,我一定会想法设法让自己抛弃这些痛苦,用其他方式去扭转局面。”   “我……”楚云洲双唇颤抖着。   楚雨凉抬起手将他打断,“爹,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好吗?”   楚云洲重新闭上双眼,沉沉的点了点头。   楚雨凉坐直身子,严肃而又认真的继续道,“爹,过去的就当过去了吧,别再纠结了,也别管他们兄妹俩到底是谁的孩子,就当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全当施舍好吗?我知道你嫌我是个女儿身,也知道你想让楚家有后能继承你的一切,其实这些事不难的,真的,你现在还不老,想要儿子再找个女人生就是了……”   “胡闹!”楚雨凉的话还没说完,楚云洲突然睁开眼训斥了一声,沉痛的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尴尬。   楚雨凉撇嘴,“我哪胡闹了?对你来说再找个女人生儿子难道很难么?”   楚云洲黑着脸咬牙道,“为父已经辜负了你娘,不想再继续辜负她!”   闻言,楚雨凉使劲的翻白眼,把他从头到脚鄙视了好几遍,甚至讽刺的道,“说这些话你不觉得心虚么?说得自己好像是个‘贞洁烈女’似的,你要真在乎我娘就不会想着还要传宗接代了、就不会娶韩娇为妻了。说得自己好像有多干净似的,这府里可还有三个你的女人呢!”   “我……”楚云洲被堵得哑口无言,甚至脸颊莫名的涨红起来。   楚雨凉像是没看到他尴尬又心虚的样子,继续挖苦,“我要是你,在知道他们兄妹俩不是自己的骨肉时我才不会伤心难过呢,早发现总比晚发现好,要是家产被他们夺去了才知道事情真相,到那时候你才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反正这府里还有其他女人,你也别装什么矜持了,更别说什么对不住我娘的话,趁着没老掉牙之前赶紧找个女人生孩子去,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看着都难受。我娘死了那么久了,你放心,她肯定不会有意见的,她要有意见,早就托梦给你了。”   楚云洲老脸被她说得忽青忽白忽红忽绿,第一次遇到这么子安慰人的,而且对方不是别人,还是他的女儿。   他是真心尴尬,甚至无言以对。   他也知道女儿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开导他,可是……   他心里的那些伤痛哪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   看着他沉默起来,楚雨凉突然闭了嘴,坐在绣墩上静静的陪他沉默。   尽管他没说什么话,可是她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至少脸上的痛色没那么多了。她知道要想让他想通并不是那么容易,总得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消化、好好想想。   她已经尽力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凉儿……”许久之后,楚云洲终于又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很平和,尽管听得出来他依旧压抑着许多情绪,但比起之前他面带无助的样子,已经好了很多。   “爹,你有话就说。”楚雨凉佯装没耐心。   “你回去吧,爹想一个人静静。”   楚雨凉认真的看了他片刻,那表情虽然不好看,但脸色却已经恢复如常,她这才起身,临走前,有些语重心长的道,“爹,刚才我已经说过,世上没有迈不过的坎,是要逃避还是勇敢的迈过那道坎,你应该比我更懂。原谅我刚才的态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就算所有的人都远离了你,你还有我、还有你未出世的外孙。”   语毕,她转身朝房门口走了出去。   楚云洲僵硬的躺在床上,沉痛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头顶虚空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女儿掏心掏肺所说的话……   ……   楚雨凉刚回房,晏鸿煊正好也刚从外面回来。   分开好几个时辰,一见面,夫妻俩自然而然的黏在了一起,那场面让岳嬷嬷都没好意思看下去,赶紧默默的退出房门。   晏鸿煊第一时间就是给自家女人把脉。   看着他严肃认真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笑道,“孩子挺乖的,今天我一次都没吐,你放心好了。”   晏鸿煊还是认真的摸完脉象才收手,将她抱到自己腿上,一手圈着她一手覆在她小腹上,尽管还未显怀,但贴着她肌肤依然摸得出有些变化。   “做何啊?”楚雨凉有些不满,“你一回来就检查来检查去的,你都只想孩子不想我的么?”   晏鸿煊皱眉瞪了她一眼,低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训道,“再乱说话,今晚要你好看。”   楚雨凉撇嘴。   “听说你爹回来了,他人可好?”晏鸿煊突然问道。   “唉!”一提起楚云洲,楚雨凉就忍不住叹气,并将楚云洲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他听。   对于楚家的事,夫妻俩都有种无力感,这不仅是家丑,也是个人的私事,楚雨凉还好,还能以楚云洲女儿的身份开导他,可晏鸿煊就不行了,他不是楚家的人,而且又是一个晚辈,加上同样身为男人,他多嘴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嘲笑楚云洲,反而有不敬之嫌。   楚雨凉说到最后,同情的叹气,“其实他伤心是应该的,别说养了十多年的人,就算养一只宠物,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生儿容易养儿难,他在那对兄妹身上投入的感情不止一点点,他要是一点都不难过,那才显得无情。”   晏鸿煊依旧保持沉默,只是默默的听她唠叨感慨。   楚雨凉现在最愁的就是怎么让楚云洲从伤痛中走出来,从主院出来她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此刻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晏鸿煊险些被她惊一跳,看着她咋咋呼呼的样子,脸都黑了。   不等他训人,楚雨凉突然抱住他脖子,原本焦愁的神情突然变得兴奋无比,“爷,帮个忙行不行?”   晏鸿煊真被她搞的一头雾水,他觉得自己一天不在她身边,这女人就有些乱来了。是不是以后得用绳子将她绑在身边才行?   “嗯?”他没好气的应了一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主要是看她心情好,不想破坏。   “爷,你手中有没有那种药啊?”楚雨凉眨眼问道。   “何药?”晏鸿煊更是不解。   “就是那种药……”楚雨凉挑起了细眉,还在他胸口上暧昧的蹭了蹭,“那种能让人发情的药,有没有啊?”   闻言,晏鸿煊脑门突黑,隐隐的似乎有黑线在不停的往下掉,耐着性子,他沉冷的问道,“要来做何用?”   楚雨凉咧嘴,笑得有些阴险,还故意压低了声音,“爷,老头儿现在正难过,咱们不如帮帮他吧。我猜他最难过的是舍不得楚金涵这个儿子,觉得楚家香火无望了。趁着老头还不算太老,咱帮他找个女人吧。不过那臭老头脾气有些犟,又好面子,肯定不会配合的。咱们给他弄点药让他和女人先把孩子弄出来,只要他再有儿子,就不会再去想那对兄妹俩了……嘿嘿。”   说道最后,楚雨凉得意的笑出了声。   噗!晏鸿煊没忍住,瞬间喷笑,甚至连形象都不要了。   做女儿的如此算计自己的爹,这样真的好吗?   “爷,行不行你说句话啊。”见他表情怪异又不开口,楚雨凉忍不住戳了戳他胸口。   晏鸿煊赶紧将她纤细的手指握在手心中,低头笑看着她,“你确定事后他不会找你算账?”   楚雨凉不以为意的撇嘴,“算什么帐?我可是在为了他子嗣考虑,要真有女人给他生下儿子,他还得感谢我呢。”   晏鸿煊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闷闷的笑着。想想楚云洲到时候的反应,他不觉得算计人有多卑鄙,反而有些期待。   此刻的楚雨凉沉浸在帮楚云洲找女人生孩子的想象中,压根就没想过楚云洲的感受,更没想过有一天楚云洲会毫无形象的提着笤帚追着她打——   其实楚雨凉真没觉得自己是在乱搞。在她看来,楚云洲也不是那种肯为女人守身如玉的男人,他心里或许深爱着过世的尹秋萍,但身体早就背叛尹秋萍了,韩娇和那三名妾室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他能碰其他女人呢,那么让他再找一个女人生孩子也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找什么样的女人做自己的后娘,楚雨凉还没有目标,不过她肯定不会让楚云洲再找像韩娇一样的。至于年纪嘛,小点也无所谓,老夫少妻在哪个年代都不少见。   于是给楚云洲找女人生孩子的事就这么愉快的被她定下来……   ……   对于楚云洲消失那晚去了什么地方,楚雨凉一直都惦记着。本以为楚云洲不会提,没想到第二天楚云洲就把她叫去了书房,并将自己杀了韩娇和王元武的事说了出来。   楚雨凉意外归意外,可对于那两人的死倒没多大反应。   他们道德败坏成这样,早就该死了!别说楚云洲忍不下这份屈辱,就算那两人活在世上,也会被世人的口水喷死。   他俩通奸就通奸吧,还让楚云洲替他们养了那么多年孩子,这不是坑人,这简直就是图谋不轨。在红庄偷听到王元武说的那些话,他分明就是想让自己的亲儿去霸占别人的家业,自己好坐享其成。可见他和韩娇是谋划了多年的,这样的人还让他们活在世上,真的是祸害!   过了一夜,再看楚云洲的神色,尽管精神欠佳,但情绪还算沉稳,楚雨凉也不敢断定他到底有没有想通,这人要是故意隐瞒一些事,还真让人琢磨不出来。   对于楚菱香,楚雨凉没过问太多。撇开她大小姐的性子让人生恨厌恶,说实话,她也算无辜。别怪他们这些人冷漠无情,要怪也只能怪她投胎没选好地儿。如果她心性善良一些,别像她娘一样满肚子算计的黑水,或许她还能同情她一把,可惜,她做人不行。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但对楚金涵,楚雨凉就要上心得多。不为别的,只因为楚云洲一直把他当做楚家的香火。   唯一庆幸的就是老天开眼,让楚金涵没什么大的作为,要不然,楚云洲早就重用他了。   就在她准备提楚金涵时,张海突然来报,“启禀老爷,祈福庵的侍卫回来了,说是有急事向您禀报。”   闻言,楚云洲面色一沉,片刻之后才冷声道,“让他进来。”   楚雨凉坐在客椅上也是身子一震,祈福庵,不就是王氏被逼出家的地方吗?   楚云洲强制要她在那里吃斋念佛,怕她不从,所以派了侍卫长期驻扎在祈福庵附近,以便监视她。如今侍卫匆匆回来,肯定是王氏出是什么事。   尽管这只是她的猜测,可也够楚雨凉恼火的了。   如今府里的事都还没解决完,这王氏又整出幺蛾子,特么,到底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很快,张海带了一名侍卫进入书房,这才知道不是王氏出了事,而是王氏远嫁的女儿、楚云洲的妹妹楚秀清得知自己的娘出家,特意赶到祈福庵探望王氏,并大闹祈福庵,还将王氏给强行带走了。   得知这一消息,楚云洲顿时拍桌震怒。   楚雨凉也很是震惊。搞什么啊?那个远嫁的姑姑这是打算回娘家替王氏出头吗?   更为重要的是谁泄露的消息?   楚云洲排行老大,有两个妹妹,一个嫁得比较远,嫁去了邻国,另一个嫁去了百里开外的一个县城,虽说嫁的地方不如京城,可夫家在当地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富之家。   “张海!”楚云洲沉声唤道。   “老爷,小的在。”   “多派些人去,务必将太夫人和大姑奶奶找到!”   “爹。”楚雨凉突然起身打断。   “嗯?”楚云洲不解的望着她。   “不用找了。”楚雨凉对张海和那名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大姑母既然敢从祈福庵带走祖母,想必她这次归京就是为了替祖母打抱不平,我觉得你没必要费心去找她,她肯定会主动找上你的。”   楚云洲两道浓眉紧紧的拧着,面上紧绷,浑身罩着冷气,很明显,是被自己的妹妹给气着了。   对娘,他自认为自己并没做得太过分,让她去庵堂,只是希望她能认清自己所犯下的错,因为她手中沾的血不是别人的,是自己儿媳的!   如今秀清大闹庵寺,还把娘给带走,摆明就是想为娘出头,他如何能不气?就算她觉得他这个做大哥的太过分,那也该先找他问明情况,而不是如此偏激行事。   可恶!   这一个两个的,全是不让人省心的!   “你们下去。”听从了楚雨凉的话,楚云洲朝张海和侍卫沉声道。   待书房里再次剩下他们父女俩时,楚雨凉压根就没心思去想楚金涵的事了,而是全被这个突然跑回京并将王氏救走的姑姑给吸去了注意力。   她不问缘由就把人从庙里带走,这分明就是打她大哥的脸嘛!   ------题外话------   别嫌王氏碍眼哈,咱要给她个了结…… ☆、【一百一十二】   “爹,你要是觉得棘手,不如交给我去办吧。”楚雨凉提议。   “那如何能成?”楚云洲摇头否决,从书桌后走出来,背着手在屋中央来回走了两圈,“凉儿,你大姑姑为人也性急,你最好少插手为宜,免得她误以为是你在中间挑拨离间生事。”   楚雨凉无语的揉了揉额,这一家人从老到小各个都是极端人物,唯一正常点的尹秋萍母女俩却早早的离开了人世,这还真是祖坟没埋正,竟长些歪瓜裂枣。   对楚云洲的话她也不赞同,“爹,就算我不出面,你认为大姑姑会放过我?祖母是如何对我的你心里清楚,你敢保证她不会在大姑姑面前挑拨是非?我是想避开她们,可你觉得我避得了吗?我若是不理不问,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楚云洲皱着眉,眉眼间全是忧愁,刚受过打击的他心里的痛还未缓减,这时候又添新愁,此时的他内心烦躁,像是对什么事都束手无措般,都恨不得一头撞死把自己了结算了。   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迷茫而又心酸,楚雨凉眼皮跳了跳,从软椅上起身朝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认真说道,“爹,别太想多了,天大的事我和王爷都会陪着你的。这几天你心情都不好,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交给我去做吧。王爷虽然没什么势力,很多人都不把他放在眼中,但好歹他也是皇子,我这个贤王妃的称号多少还是有点作用,所以你也别怕大姑姑会刁难我。”   楚云洲揪心的看着她肚子,“为父不担心别的,把这个家暂时交给你就是不希望你再受人排挤和欺负,可如今你怀着身子,理应是安心养胎,让你操持这些事,我良心如何能安?”   楚雨凉无所谓的笑了笑,安慰道,“行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至少我知道你是在乎我这个女儿的,楚家的事、你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有什么大家一起面对一起扛,我就不信我们父女心连心,会有难得住我们的事。你也别担心我吃苦受累,我身边还有个岳嬷嬷呢。你啊,才是最该避避的,大姑姑回来肯定要找你说事,与其被她搅得心烦,不如你找个借口离开楚府几日,顺便去外面散散心,大姑姑找不见你只会来找我,你觉得我是那种好说话的人吗?”   “这……”听到她的安排,楚云洲为难起来,虽说担心她的身子,可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在理。   秀清这次归京肯定是找他说事的,与其同她争执,不如避开她,如此一来,还能防止事情闹大,否则以她的性子,一旦闹腾起来,那楚家的事还不得闹得人尽皆知?   “爹,你就听我的吧。”见他犹豫,楚雨凉加劲劝道,“大姑姑找不到你,她也无可奈何。虽说让你暂时离开显得你太没用,可这个时候不是你逞威风的时候。有些人和事要合计着处理,惹不起的咱就躲,这也是权宜之计,对大家都好。所以你别往心里去,把这些事放下,我让张海陪你出去好好散心,希望你回来的时候能够把心里的痛放下了,以后咱们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把楚云洲支开,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得到的法子了。这老头儿心事太多,再受刺激,她都得担心他会疯掉。更何况,他根本就不会处理这些家事,更别提面对女人纠缠了。现在的楚家就是个例子,明明挺让人羡慕的一个家,结果就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搞得现在一团乱。   见他纠结的皱着眉头,楚雨凉抱住他手臂摇了摇,“爹,你就听我一次吧。”   沉默良久之后,楚云洲才无可奈何的点头,“好,爹听你的。”   他是真心烦了,也累了,这几个月,他一刻都没安宁过,光是想想,他就痛心不已。   好在身边还有个女儿,否则他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下去有何意义……   不是他楚云洲没有担当,实在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这一桩接一桩揪心又痛苦的事。   离开吧!   他真的好像找个地方静一静……   ……   从书房离开,楚雨凉把张海叫去了自己院中。   “张管事,我爹呢就交给你,你陪他出去散散心,这一段时日你要多加注意他的身体状况,特别是他的情绪,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一定要多加开导他。”坐在厅堂里,楚雨凉认真的叮嘱着。   “是,大小姐,小的一定会照顾好老爷的。”听闻楚雨凉的安排后,张海站在楚雨凉身前,严肃的回道。说实话,他很赞同大小姐的安排,也感激大小姐能如此为老爷着想。他也觉得老爷真该出去走走了,这几个月老爷所受的痛苦让他倍感心疼。可他又能如何,这事家事、也是老爷的私事,他只能陪同老爷默默的眼下这些苦水。   “唉!”楚雨凉叹气,“我希望爹能敞开心出去玩玩,回来的时候能变个人样,整日看着他要死不活的样子,连我的心情都被他影响了。”   她言语中略带了几分玩笑,可张海却觉得她这些话最为真心。可不是嘛,老爷要死不活的,他们心情都不好了,偏偏所有的人都无计可施。   “大小姐,您对老爷真是有心。”他由衷的赞道,并拱手楚雨凉拘了一礼。   ……   午后,楚雨凉得知楚云洲已经向晏傅天呈上了告假的奏折,晏傅天听闻他身子抱恙,倒也体恤,很爽快的批了他半月假期。   楚云洲是背着人离开楚府的,府里的人只知道老爷身子不是,皇上批了假,恩准老爷休假养病,至于老爷去了何处,并没有人知晓。   就连楚雨凉都不清楚,她午睡醒来就听岳嬷嬷说楚云洲已经带着张海离开了楚府。   楚雨凉没问楚云洲的去处,问了又如何,她对大晏国又不熟悉,也不可能跟着去,反正给了他时间让他出去散心,随便他去哪,一个快过百的成年男人了,且又是个南征北战行走惯了的人,哪需要她过多担心的。她的目的只是希望楚云洲能出去透透气,别一直待在府中这个伤心地里,外面自然风光如此好,说不定他去走一趟回来就什么事都放下了呢?   到时候她再给楚云洲介绍个贤惠善良的女人,让他重新回归家庭过一个正常男人该过的生活,如此一来,她以后也省心多了。   虽说楚云洲有逃避王氏和胞妹之嫌,可楚雨凉并不这么认为。不管她那个大姑姑来不来京城,楚云洲都应该出去走走,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真帮不了太多,只能为他找一些解压的方法。   要不然那老头都想辞官了。昨日听到他那想法,可真是惊了他一大跳。这个时候辞官,那皇上才高兴呢,搞不好还会敲锣打鼓的庆贺。   她才不会让那个皇帝公公得任何便宜!如今晏鸿煊又回了朝堂做事,楚云洲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歇气,有这么个岳父撑着,多少能让人有多忌惮,不敢明目张胆的找她家男人的麻烦。   傍晚,晏鸿煊回来,听楚雨凉把今日发生的事一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捏着楚雨凉的脸颊夸赞了一句,“你做的极好。”   楚雨凉笑,“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瞎胡闹呢。”   晏鸿煊抿着浅笑摇头,他这女人看似大大咧咧,其实不然,就比如现在,她考虑得很周到。   不过提起王氏被楚秀清从祈福庵带走之事,楚雨凉又笑不出来了,“爷,那老太婆被她女儿带走,也不知道她会不户在她女儿面前告恶状……她在寺庙里待了好几个月,真希望她能有多悔悟,别再背着人做恶事了。”   晏鸿煊陪她坐在软榻上,揽着她肩膀的手臂收了收,低声道,“勿需担心太多,她们若有不轨之心,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如今你爹不在府中,这府里的大大小小事还不都你说了算。”   闻言,楚雨凉得意的弯起嘴角。也是!把楚云洲弄出去,也是有这一方面原因的。   那什么大姑姑、祖母,她不怕她们闹事,就怕她们不闹,反正楚云洲不在府中,她随便怎么处理楚云洲都看不到,也不会陷入为难的境地。   这府里现在她最大!   靠着晏鸿煊胸膛,楚雨凉突然发现他怀中有异物,于是抬起手在他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份请柬。   “爷,这是谁给的?”她一边问一边好奇的打开,这时代,不是只有结婚庆生才发请柬的,大院人家之间的往来有时候也流行给个请柬,以此表示对对方的尊重。只不过当打开请柬之后,楚雨凉有些惊讶,“太子妃邀我去太子府?爷,你何时收到的?”   “回贤王府之时。”晏鸿煊淡声回道。   楚雨凉翻来覆去的盯着请柬看,心里惊讶不说,也有疑惑,“好端端的太子妃为何要邀请我去玩?”   晏鸿煊从她手中接过请柬扔在了一旁,似是不想她太过关注,“没必要理会。”   楚雨凉皱眉。她肯定是不会去太子府的,主要是看着太子那副死板冷傲的样子她倒胃口,更何况太子居心不良曾经多次想打她主意,她去太子府怎么想都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   抿了抿唇,楚雨凉决定终止这个话题。嫁给他这几个月,她进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跟宫里的人不亲,跟他的兄弟姐妹以及几个妯娌间更是不熟,就跟远亲似的平日压根就没来往。太子妃她也就见过一次,还没说几句话,对方突然发邀请函给她,以她的身份根本没这个必要,可她却如此做了,这其中有什么端倪估计只有她自己清楚。   虽说上次看到太子妃时印象还不错,但不代表她就是好人。在这个世上,特别是这个异世,人心,真的难测。   将邀请函的事搁在脑后,夫妻俩一如既往的腻腻歪歪,就连晚膳都是在房里用的。   平日两个人也是这般腻在一起,走到哪几乎都是两抹身影,可那时候彼此没多想。如今晏鸿煊因为刚开始接手政事,还在交接过度阶段,闲的时候肯定不多。这才几日短暂的分离,到晚上见面时,夫妻俩心中都多了丝感慨,总有一种小别相聚的激动感。   ……   原本以为楚秀清会很快找上门替自己的亲娘王氏出气,但楚雨凉在府中等了两日也没等到她人来。   侍卫说她把王氏带走了,因为她制止了去寻人,这会儿还真不知道那母女会去哪里,楚雨凉甚至有些怀疑,莫不是她那大姑姑带着王氏回她夫家去了吧?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王氏出家,知情人都知道是楚云洲逼的,万一王氏说楚云洲故意虐待她所以把她送去寺庙,那楚秀清也有可能把她带在身边带去夫家那边给她养老。   这日上午,楚雨凉正在看岳嬷嬷缝制小衣服。   上次她买了许多布匹,虽说府里有绣工,可是岳嬷嬷却把做小衣服的活给揽了下来,说要亲自给楚雨凉肚中的小世子缝制衣裳。   月儿和巧儿忙完了手中的活,也会加入其中,对楚雨凉腹中的孩子,各个都是满怀期待的,有时候为了一处绣花配色,几个人还会起争执。   花园里的槐树下,楚雨凉正在给岳嬷嬷说想给孩子多做几顶小帽子,她把早就画好的式样图给岳嬷嬷看,月儿和巧儿也正围着式样图看得津津有味,都赞叹楚雨凉画工好,且想出来的式样都格外别致,   “大小姐!”三德从花园外匆匆跑进来。   “嗯?”楚雨凉直起身朝他望过去,就连岳嬷嬷都放下了手中针线冷肃的看着三德跑近。   “启禀大小姐,大门外有一女子自称是老爷的妹妹,说是要进府见老爷。”三德到楚雨凉身前恭敬的禀道,“大小姐,小的们进府的时日不长,不能确定那女子所言是否属实,所以小的这才过来想请您去看看。”   “……”楚雨凉先是一震,等了两日终于把人等来了,还因为她回夫家了呢。在听到三德后面所说的话时,她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这才想起楚云洲早就将府中的人换过了,现在能在府里走动的下人几乎都是后面买进楚府的,他们不认识楚秀清也算正常。   “三德,可有看见太夫人同她在一起?”她严肃的问道。   “回大小姐,就她一人前来。”三德如实道。   “嗯。”楚雨凉默了默,没带那老太婆?   随即她觉得这问题问得有些多余,她若把王氏带上,估计早就进府了,哪可能还被拦在大门外的。   “岳嬷嬷,陪我看看吧。”回头,她朝岳嬷嬷眨了眨眼,然后又对三德道,“三德,去把她请到我院中来,告诉她,我稍后就来。”   她要回房换个装才行。   现在这一身太过朴素了,有点掉身份,就连头上发簪都没别一支,如此见客,估计别人更不会把她当一回事。   ……   两刻钟后,楚雨凉出现在自己院中的小厅堂里,客位上一美貌妇人正端坐着,优雅中带着几分孤傲,一身打扮看似低调质朴,并不招眼,可端坐的身形散发着隐隐的凌厉之气,甚至连描绘得精致的眉眼间都带着少许的英气。   对这位大姑姑,楚雨凉的原身虽说没见过她几面,可也略有耳闻,此女子未出嫁前在京城大家族之中也是颇有名气的。楚家是武将之家,但后辈之中将才不多,除了楚云洲从小天资卓绝外,据说就只有这位大姑姑最有天赋了,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哪怕再有才能,也还是逃脱不了嫁人为妇的命运。   对她,楚雨凉自然没敢小看。   “大姑母。”走进厅中,她堆笑的喊了一声。尽管不待见对方,但行礼后兵的道理她也懂。   楚秀清眯了眯眼,看着她步伐轻慢的走近自己,不慌不忙的起身,朝楚雨凉蹲膝行礼道,“民妇参见贤王妃。”   “大姑母不必拘礼。”楚雨凉没上前搀扶,只是虚抬了抬手,笑容端庄的对她轻言道。   “谢贤王妃。”楚秀清不卑不吭的直起身。   “大姑母快请上座。”楚雨凉指了指主位中一侧,亲和的招呼起她来。   “民妇不敢。”楚秀清低下头婉言回拒道。   楚雨凉也没坚持,端着微笑走向主位,缓缓转身,优雅的落座。   在这里都快一年了,虽然出门少见识不多,但若正经起来,她言谈举止也能上得了台面。用她的话来说,虽然她是粗人一枚,可该装逼的时候还是得装逼,否则就显得自己很没格调。   她是没啥能力,但气势不能输人啊。   她花了两刻钟收拾打扮,不得不佩服岳嬷嬷有一双巧手,短短时间内就把她打扮得出色迷人。  优雅的祥云髻,头顶斜插着一支蜜花色发钗,脑后插着彩蝶型的金步摇,一袭樱红的丝锦裙逶迤垂地,包裹着她纤细的身段,瘦是瘦了些,可却不失玲珑曼妙,为了让自己多些格调,她还找了柄水墨团扇,时不时摇几下扇子,看起来温柔又大方。即便脸上不施半点脂粉,也一样有姿有色,甚至比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更加赏心悦目,那白皙无暇的脸清涟脱俗,秀丽的五官精致迷人,浑身上下,处处都让人赏心悦目。   楚秀清尽管态度谦卑有礼,可目光却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眼前秀美迷人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美目中闪过惊艳。   “大姑母,快请入座。”似是没看到她对自己的打量,楚雨凉客套的笑着。   “谢贤王妃。”楚秀清这才收回视线,然后走向刚才坐过的客椅,落座的动作干脆利落。   两人都落了座,但皆没有出声,厅堂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正好月儿和巧儿端着茶水进来,楚雨凉将手中团扇放在茶几上,这才借着嘬茶的动作快速的思索着该怎么跟她说话。   楚秀清没用茶,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她,表情有些严肃、有些冷漠,因为她不开口,楚雨凉也不知道她到底想怎么着。   “大姑母看我做何?可是在怨我怠慢了您?”她不开口,不代表楚雨凉会有耐心,遂开口笑问道。   “听人说你变化挺大的,今日一见,果然。”楚秀清直言道。   “呵呵……”楚雨凉放下茶盏,重新拿起团扇并掩住了嘴巴轻笑起来,“真让大姑母见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上哪有一尘不变的人和事?大姑母,你说对吗?”   楚秀清严肃的眸光微微一沉。   楚雨凉渐渐的收住笑,像是没看到她的不悦,转而看向了别处。眼前的楚秀清给她最大的感觉就是清高冷傲,不苟言笑。   片刻之后,只听楚秀清冷漠的声音传来,“贤王妃犹如脱胎换骨,可真叫人意外,只不过人变美了,这心嘛……”   她的话尽管没说完,但弯损嘲讽的意味却十足。   站在楚雨凉身侧的岳嬷嬷当即就冷了脸,“丁夫人,你虽是我们王妃长辈,可我们王妃是美是丑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评说,还请丁夫人莫要失了身份和口德。”   “岳嬷嬷。”楚雨凉回头笑忘着她,“算了,大姑母也是快人快语罢了,她只不过习惯高看自己、踩低别人,你又何必同她计较呢?”   “你?”楚秀清突然面露薄怒。   楚雨凉回头同样笑望着她,只不过这笑容不似先前那般温雅有礼,而是带着几分轻蔑,“大姑母,我这人呢也是快人快语,若是说了什么话让大姑母不受听,大姑母可得多体谅。”   楚秀清散发着英气的眉宇间露出几分厉色,“贤王妃,民妇还真小看了你,没想到你不仅脱胎换骨,就连嘴巴都变得伶牙俐齿了。”   楚雨凉佯装不好意思,“大姑母过奖了,我不过就是话多了些,再加上不喜欢再受人欺负,所以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楚秀清眸光骤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贤王妃,可是说民妇欺负了你?”   楚雨凉赶紧摇头,“不不,大姑母,你可不要对号入座,我没说你啊!”   楚秀清白皙姣美的脸上似乎罩上了一层黑气。娘说得一点都不假,这原本胆小懦弱的废物真的变了!   原本她还有些不信,甚至嗤之以鼻,一个自幼就懦弱的人就算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有多厉害,可今日短暂的接触,就让她不得不信,甚至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变化也未免太大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见到生人话都说不出来的胆小鬼吗?   这还是当初那个受了欺负只能咬牙忍着的废物吗?   不是!   眼前的女子不光言行举止变了、气质变了,就连心性都变了!   娘说她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甚至尊卑不分、长幼不尊,可不是嘛,她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可恶!不过就是做了贤王的妃子罢了,居然如此目中无人、尖锐刻薄,真是一朝飞上枝头,连自己姓何都忘了!   “贤王妃,今日民妇归来,是想见我大哥一面,不知他现在在何处?”敛回恼怒的思绪,楚秀清突然起身问道,大有要立马离开的样子。刚刚是被人领着进来的,她还以为大哥在这处,所以才没直往主院去。   楚雨凉摇了摇手中别致又精美的团扇,故作惊讶道,“大姑母,你要找我爹啊?”顿了一下,她突然叹气,“大姑母,真是不巧,我爹不在府中,头两日就向皇上告了假离开京城了。”   闻言,楚秀清眸孔一睁,“离开京城?他做何要离开京城?”   楚雨凉再叹气,“我爹这阵子身子都不好,许是平日操劳过多造成的,前几日跟皇上告了假,说是想去外面转转,顺便找个名医为自己调理身子。”   楚秀清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那他何时回来?”   楚雨凉耸了耸肩,“不知道,我爹这人性子本来就犟,他决定的事谁都插不了手,他要去何处、要多久才回来,这些都没人过问得了。”   楚秀清紧抿着红唇,唇齿间似有‘嚯嚯’的磨牙声传出。   楚雨凉像是没看到她便秘般的脸,又端起了之前温柔的笑,“大姑母,实在抱歉,你突然归家,也没提前说一声,你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楚秀清依旧紧抿着唇没出声,只不过看着她的眸光很冷。   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敌意楚雨凉看得一清二楚,对于一个如此高冷的人,她自然不会真心相待,何时她拿过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大姑母,我爹是真的不在府中,你若有何事不方便对我说的,就过一阵子再来府中找他吧。”   她客气的话中,有两层意思,一是下逐客令,二是不打算让她住在娘家里。   楚秀清当然听得出来,当即黑了脸,甚至连看楚雨凉的眸光都充满了敌意,“贤王妃,此处乃民妇娘家,既然民妇大哥不在府中,那民妇只得等他回来。想必民妇出嫁前的住所还在,贤王妃也别招呼民妇了,民妇自便就是。”   楚雨凉嘴角勾勒,对她厚脸皮要留下也没表示不满,大家都是楚家嫁出去的女儿,她能在娘家住下,对方当然也能,要不然就显得太不公平了。   “既如此,那大姑母就请自便吧。”她笑着抬了抬手,‘自便’两字听似很尊重她的去留,但若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丝轻蔑的感觉。   “贤王妃,民妇这就退下了。”冷声说完,楚秀清连礼都未行,转身果断利落的走出了厅堂。   看着她冷傲的背影消失,楚雨凉才冷哼了一声,“哼!”   难怪楚云洲在听她提议让他外出散心时并没有过多反对,这楚秀清明显就是个难缠的人,楚云洲现在都怕死女人了、甚至怕死这些亲人了,要他面对这样霸道的妹妹,他还不如躲起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也幸亏那老头儿有自知之明先跑了,要不然有他受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这楚秀清自幼优秀,各方面才情都出众,在胆气上更是不输男人,要不是她是个女儿身嫁了人,估计在楚家会有一定的地位。身在这样的家族中,哪能没有优越感的,更何况她嫁得也不错,这样的人有傲性太正常了。她承认,楚秀清的确有高傲霸道的资本。   “岳嬷嬷。”敛回思绪,她回头朝身侧唤道。   “奴婢在。”   “收拾收拾,我们回贤王府一趟。”   那楚秀清要住下就住下吧,反正这里地方大,只不过她没有义务伺候她。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挺让人好奇的,她把王氏弄哪去了?   ……   贤王府   见到她回来,程维很吃惊,“王妃,您要回来怎的不先知会一声,属下也好去接您。”   楚雨凉摆手,带着岳嬷嬷径直往院里走,“没事没事,我是闲得太无聊了,所以回来逛逛。”顿了一下,她回头看向程维,“对了,王爷呢?是在府里还是在外面?”   程维赶紧回道,“回王妃,太子殿下来了,正在书房里同王爷说话呢。”   闻言,楚雨凉蹙眉,“太子来了?”呵,这还真是稀客!   程维点头,“嗯,太子殿下都来了快半个时辰了。”   楚雨凉停下脚步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书房看看,“行了,你们都在外候着吧,我自己去看看。”   见她要去书房,程维也没拦她,王妃现在比什么都金贵,就连王爷都不敢惹她一丝一毫,他哪敢说半个‘不’字。惹她不高兴,万一影响到她腹中的小世子,王爷还不得削他脑袋?   书房门口有侍卫把守,见到楚雨凉,左右两名侍卫赶紧向她行礼,“小的参见王妃。”   楚雨凉抬了抬下巴,“起来吧。”   不等两名侍卫起身,她直接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对她来说,在自己家中,没必要向谁打招呼,除了那放有沁妃身前遗物的院子外,貌似这府中也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两名侍卫见她推开了房门,想阻止都来不及了,于是只能愣愣的看着她走进去。   楚雨凉是临时决定回贤王府的,她本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回自家的家自然不存在通禀不通禀的问题。所以对她的出现,书房里的两个男人、不,应该是说书房里两个男人外加一名女子都不同程度的露出惊讶之色,是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府。   两个男人自然是晏鸿煊和晏子斌,另一个女的嘛,很陌生,见到她进去,先是惊讶的愣住,随即低下了头。   而楚雨凉跨进门槛的瞬间也是愣在了原地,不为别的,只因那名女子所站的位置,不是站在晏子斌身后,而是站在自家男人身侧。   脸上的温度瞬间冷却,她眯起双眼不悦的朝对方打量去。   身在高门大户,对许多规矩她是清楚的,比方说穿着,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下人,穿着打扮都有讲究,绝对要规矩整洁,像屋中这个陌生女子,身着轻纱、打扮妖媚,老远都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脂粉香气,这绝对不会是个做事的人。   “怎的突然想到要回来?”她还没收回视线,熟悉的男声就已经响在她耳旁,放在身侧的手随即被他温热的大手包裹住。   楚雨凉抬头冷漠的望着他俊美如斯的脸,忽略掉他眸中那一抹担心,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离,勾唇冷笑道,“怎么?是不是很意外?打扰了你的好事对吗?有美人相伴怎么不早说一声?若你早点说,我肯定不会来打扰的。”   闻言,晏鸿煊俊脸一沉,低声轻斥道,“别误会,等回去为夫再同你解释。”   楚雨凉将冷漠的脸扭开。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她这样子分明就是误会了!   碍于还有外人在场,他也没再多话,而是牵着楚雨凉的手往里走。   行至晏子斌身前,楚雨凉也算给面子,还是规规矩矩的朝他蹲膝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晏子斌岔开这双腿威武霸气的坐在大椅上,从她进来,那冷傲的就一直停驻在她身上,幽深而又复杂。   “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楚雨凉低着头起身。   就在她站直身子之时,晏鸿煊手臂已经揽上了她肩膀,带着她朝书桌后走去。   楚雨凉脸上没一丝表情,只不过在路过那名身着薄纱、身姿曼妙、香气怡人的陌生美人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半眯着眼朝对方看去,冷声道,“姑娘,奉劝你一句,想要爬贤王的床,以后别抹这么多脂粉,否则贤王会嫌你臭的。”   她是很不爽,可是不爽归不爽,理智她还是有的。   她家男人她多少还是了解的,就这样的款型,绝对不是他的菜。   至于这女人的来历,估计得问太子爷了!   “贤王妃。”突然,自楚雨凉身后传来冷冽的嗓音。   “太子殿下。”楚雨凉回头,礼貌的微笑。   “可是觉得本宫不该替贤王挑选美人?”晏子斌冷冽的嗓音带着不悦。   楚雨凉勾唇,拉开晏鸿煊的手臂,转身,迎视着他冷傲的双眼,“是,臣妾的确不满太子的做法。”   晏子斌俊脸绷紧,眸光冷得有些动人,“你可知对本宫不敬的下场?”   楚雨凉无所谓的耸耸肩,“臣妾不知,也不想知道,太子若觉得臣妾无礼,大可对臣妾动手。”   对他们容忍不代表她楚雨凉怕他们!   她早就说过,这些人最好别惹她,要真把她惹急了,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她造那么多手雷炸弹,可不是拿来摆在房中当装饰物的,惹她试试,同归于尽都不怕!   此刻的晏子斌在面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时,冷硬的脸色突变,更是露出了几分怒容。   也只有晏鸿煊心里清楚,这一次是踩到了自家女人的底线,把她真惹怒了。别看她没骂人,其实她骂人的时候并不可怕,真正让他害怕的就是她现在这般无所谓的样子……   尽管他心虚,可他也无辜。谁知道太子会带个女人前来?他发誓,他绝对是清白的!   松开紧抿的薄唇的,他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带着薄怒的男人,拱手沉声道,“皇兄的好意鸿煊心领了,只不过鸿煊无福消受美人,所以恳请皇兄将美人收回。”   晏子斌冷冽的眸光从楚雨凉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冷硬的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哪个男人身边没几个美人相伴的?贤王如此拒绝,未免也太失男儿本性了。”   晏鸿煊朝自家女人看了一眼,轻笑道,“皇兄有所不知,鸿煊的事向来都是由凉儿负责打理,凉儿如何安排,鸿煊都无异议。既然凉儿不喜其他女子接近鸿煊,那鸿煊当然要尊重她的意思。所以皇兄的好意,鸿煊只能辜负了。”   晏子斌突然‘哈哈’笑出声,但笑过之后,他却是无比讽刺的看着夫妻俩,“本宫是该说贤王妃善妒还是该说贤王你惧内呢?”   晏鸿煊似是很认真的看着他,“皇兄有所不知,这善妒是女人的天性,并非凉儿自私,她能如此在乎鸿煊,鸿煊甚至欣慰。至于这‘惧内’嘛,鸿煊也不否认。凉儿如此重视鸿煊,若鸿煊连这点尊重都做不到,岂不是太辜负凉儿对鸿煊的一片深情了?”   闻言,晏子斌黑了脸,一下子从大椅子上站起了身。   冷冽的目光不在看向夫妻俩,而是瞪向那名美貌女子,沉声斥道,“还杵着做何?难道还想等贤王亲自撵你吗?”   说完,他一甩广袖,高大的身躯带着怒气头也不回的朝书房外走去——   而那名女子抬起头,目光怯怯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紧挨在一起的夫妻俩,然后转身快速的跑了出去。   书房里,就剩下夫妻俩了。   楚雨凉走向书桌后,一屁股霸占了整张椅子,然后拉长了脸瞪着靠近的男人,“晏鸿煊,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清楚,要不然别怪我对你家法伺候!” ☆、【一百一十三】关你们只是为了弄死   【一百一十三】   见她一个人霸占椅子不给自己留空处,晏鸿煊弯下腰将她给抱起,转身,放在大书桌上。   屁股落在大书桌上,脑袋还不及他肩膀高,楚雨凉下意识抓紧他胸口的衣襟,气得大骂,“晏鸿煊,你别想着打马虎眼混过去,我说过你要再瞒着我做任何事,我是绝对跟你翻脸的!”   晏鸿煊站在她身前,突然抱紧她将她脸按到自己胸口,大手不停的在她背后抚摸着,“没有发生任何事,你不必气恼。”   楚雨凉松开他衣襟,摸到他腰间,狠狠一掐,带气的声音从他胸口处闷闷的传来,“说,她碰过你没有?”   “没有。”   “你碰过她没有?”   “没有。”   “那你说是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晏鸿煊突然就愣了,没出声了。   楚雨凉从他胸口上抬头,望着他紧绷的俊脸,哼道,“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吗?”   晏鸿煊垂眸,脸黑的瞪她,“为夫都未瞧见她长何摸样,如何做比较?”   楚雨凉继续掐他腰身,咬牙切齿,“混蛋,你应该说在你眼中我是最漂亮的!”   晏鸿煊突然扬唇,弯腰突然攫住她凶巴巴的嘴,没有任何招呼,直接攻入她檀口中,霸道的将她制服。   楚雨凉是坐在桌子上的,两人此时的姿势只能让她抬起头,拒绝不了他的霸道,也只有被迫的迎合他,心里憋着的那股气随着他深入的纠缠逐渐的消了下去。   对他来说,一句‘不知道对方长何样’永远都比别人夸赞自己老婆漂亮的强。别说太子送的女人了,就凭他有佟子贡这样的朋友都能保持洁身自爱,她也会相信他的,更何况他又不是傻子,连太子送的人都敢收。   两人吻得深入、也吻得投入,直到被他压在书桌上,楚雨凉这才抓住他不知何时爬进了裙里的大手,嗔怒,“别闹了,我还有正事要说呢!”   晏鸿煊不敢真压她,只是身子悬在她上空,见她不配合,伏在她脖子里的薄唇又些不满的去咬她的耳朵,低声道,“你不是要怀疑为夫么?为夫不过想证明自己清白罢了。既然你要怀疑,那以后为夫每日都要你,如此一来,看你如何再胡思乱想?”   “……”楚雨凉瞬间满头黑线,无比鄙视的瞪着他轮廓如画的侧脸,“爷,能不能矜持点?还想不想让我好好生娃了?”   “呵……”晏鸿煊突然低笑,因为情。欲,嗓音沙哑而又带着些许魅惑,“下次再敢无故置气,为夫绝不让你下床,不信你大可试试。”   一想到她那所谓的家法,他心就凌乱。他觉得都是自己把这女人宠坏的!她到底知不知道何为‘夫纲’?   不过想到这女人的脾气……唉,罢了,大丈夫不同小女人计较……   他直白的话让楚雨凉不知不觉的涨红了脸,她知道这男人是做得到的!   知道她不会同意在此处作欢,晏鸿煊也没再继续下去,尽管欲求不满,可还是将她抱了起来,他坐向身后大椅,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这才不紧不慢的给她整理凌乱的衣裳。   今日的她穿着打扮明显不同,很美。   “楚秀清来过了?”他直言问道,一句就猜中。平日里她一般都不会在意装扮,除非要见什么人她才会精心打扮自己。   “嗯。”楚雨凉点头。   “她可有惹你?”晏鸿煊一边给她合着外衫,一边随口似的问道。   “还好,不过这女人一看就是不好相处的,她厚着脸皮要在娘家住下,我嫌看着她烦,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嗯。”晏鸿煊将她脑后快掉落的金步摇取下,重新为她插入发间。也不知道这女人曾经在何地方生活,挽发这些事她一点都不会,若没人给她挽发,她就会自己乱挽发,像束马尾巴似的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发饰都为她整理好了,他微微退开几分,捧着她干净秀美的脸颊,抿唇一笑,薄唇又贴上了她红唇,这次没有深入,只是轻柔的在她红唇上辗转碾磨。   他的动作隐隐带着几分肉麻劲儿,楚雨凉别扭的赶紧把俊脸推开,扳着脸问道,“太子怎么来了?”   晏鸿煊无辜的叹了口气,“为夫可没邀他。”   楚雨凉咬牙,“这王八蛋,自己都玩不了女人,居然还敢给你塞女人。我看他是想一辈子做假男人了!”   看着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气恼,晏鸿煊有些哭笑不得,索性把话给她挑明了说,免得以后遇到这样的事都怨他头上,“不必在意他的动机,更不必在意别人送多少女人给我。医谷里极缺药人,若是你觉得收受之人太碍眼,大可送去医谷,想必师父他老人家会很乐意。”   噗!   听完他说的话,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   她真的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打算的!   但不可否认,听到他这番话,她心里的郁气彻底的被扫空了。难怪他都没反应,原来是早就有了计划的。   这男人,心眼又多又黑!   “还生气么?”晏鸿煊再次低声问道,深邃的眸光盯着她,很明显是不放心。   楚雨凉努嘴,“没气了。”   晏鸿煊突然咧嘴,一口皓白的牙齿整齐又耀眼,像个大男孩般阳光迷人,那如画笔勾勒的眉眼也变得深邃立体起来。很难得他能有此刻开朗的笑容,身上气息如暖阳包裹着,让人看一眼都为之心悸。   楚雨凉都差点被他罕见的笑容闪花了眼,怔了怔,她没好气的用手掐他腰身上的软肉,“笑什么笑啊?看到我这样心情不好你是不是很爽?”   晏鸿煊咧开的唇角磨蹭着她耳后,突然叹道,“你不高兴,为夫才知道你是如此在意为夫。”   想都到她之前进来时的样子,他现在非但不紧张了、不担心了,反而心情愉悦,只想就这么子拥着她让她在自己怀中,哪怕天荒地老也不放手。   那样的情况下,她越是气就说明越在乎他,对他来说,比她亲口承诺一些话都还让人激动。当然,这种让她吃味的事他可不想再发生,免得这女人一个误解,带着孩子跑了,到时他该上何处哭去?   经过详细‘审问’,楚雨凉才得知,晏子斌这次来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给晏鸿煊送女人来的。对晏鸿煊的话,楚雨凉是相信的,这大晏国,估计也就这位太子爷的作风能让她服气,人家能把龌龊不要脸的事做得光明正大,把龌龊不要脸的事做得坦坦荡荡、毫不脸红,这大晏国除了这位太子爷外,估计连他们父皇晏傅天都比不上。   本来回贤王府是想给自家男人一个惊喜的,结果回来之后倒是楚雨凉被‘惊喜’了,当天,她没回楚府,一直都在书房陪着晏鸿煊,他办公,她就在一旁看书。她不愿离开,晏鸿煊知道她心里不放心,尽管她嘴上不说,可心里担心着,怕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于是也就让她一直待在身旁。   翌日,夫妻俩依旧在贤王府,谁也没提回楚府的事。   楚府的人也没找过来,楚雨凉心里还是清楚的,这说明楚府没什么大事,至少说明那楚秀清很安分。   一连三日,日子都挺太平。   第四日,楚府的人没来,可是楚云洲的部下许志却来了。   许志不是带着妻儿来的,而是自己一个人找来的,听说他在大门外要求见楚雨凉,楚雨凉还诧异了那么片刻,难道是刘梅和冬儿出了什么事?   于是赶紧让程维将其请进了书房。   许志面带焦虑的出现,听他把来意说完后,楚雨凉才松口气,幸好不是刘梅和冬儿出事了,不过许志带来的消息倒是让她生了点气性,当即就对许志严肃的道,“既然楚金涵不愿在军中吃苦,那让他走就是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楚金涵被楚云洲通过关系弄去军中锻炼,顺便磨砺磨砺他的心志。   可这自小就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却一点都不争气,刚开始的时候还满怀抱负、信誓旦旦的发下各种伟大的誓愿。结果呢,这才两个月不到,这位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楚家二少爷就吃不消了。不是嫌军中食物差,就是嫌日子太艰苦,明明所有的新人都被一视同仁,但他非说带他们操练的那位将军是故意折磨他,甚至还当众扬言要让自己的爹处罚这位将军。   如此沉不住气、任性妄为的二少爷让军中不少人都觉得尴尬,军中不比外面,不严厉、不苛刻,又如何能起到磨砺的作用?那还锻炼何,不如回家享福算了。退一步说,如果因为他是大将军的公子从而对他放松管教,那其他将士会如何看?   许志前来,就是为了楚金涵的事,本来这事应该是向楚云洲汇报的,可是楚云洲现在不在京城,不得已,他只能找到楚雨凉,希望她能给个主意。   听到楚雨凉的话,许志颇有些为难,“大小姐,当初是大将军让二少爷进军营的,若是我等就如此放二少爷离去,不知道大将军回京之后会否怪责我等?”   楚雨凉摆手,正色的对他道,“现在先别管我爹,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那没用的东西既然吃不了苦,就让他早些离开也是好的,免得他在军营中得罪更多的人,这不仅会坏我爹的名声,要是他再如此下去,也会乱了我军营中的纪律。你给军营中的人带个话,就说是我说的,不管楚金涵是什么人的儿子,若他不知安分,一律按军纪处罚。”   其实听到许志带来的消息,楚雨凉也不觉得多意外,当初听楚云洲说把楚金涵弄进军营的时候她就没看好,只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对兄妹不是楚云洲的儿女,所以对楚云洲望子成龙的心情她理解,尽管不看好楚金涵,但也没泼楚云洲的冷水。   他们兄妹俩的身世刚被揭开,而楚秀清又突然出现,楚云洲被迫离京,楚雨凉因为担心楚秀清闹事,而一时间把楚金涵给漏了,忘记问楚云洲要如何处理他。她现在也搞不清楚楚云洲的决定,对他们兄妹俩,楚云洲应该也是不舍的,毕竟从小就惯着楚家的姓氏,而他也一直把希望寄托在楚金涵这个儿子身上,即便真相残忍的被揭穿,可谁知道楚云洲心中怎么想的?   如今楚金涵在军营里不安分,肯定不能再让他留在军营中。   他现在已经没有继承楚家家业的资格,如果他安分些,继续留在军营中也不是不行,就当培养人才吧,可他却仗着自己少爷身份惹事闹事,若包容下去,那就不是在培养人才,而是在培养祸害了。   这种不成材的东西,还留他做什么?   既然他自己不争气,那就怨不得人了!   许志本就是来征求意见的,听楚雨凉严词厉句的说完之后,当即也就下了主意。   送走许志,楚雨凉又开始苦恼起来。   这楚金涵不在军营里了,岂不是又得回楚家?   “爷。”她皱着眉朝书桌后的男人唤道,“要不我还是回楚家吧?”   许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晏鸿煊也没反对,让程维进来把桌上他处理好的公文整理好后,他就朝楚雨凉道,“为夫陪你。”   楚雨凉指了指他身后的书桌,“你事情都处理好了吗?让你陪我回去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她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交接,刑部不是个小部门,皇上一下子把这么重要的部门交给他,这对常年闲赋的他来说,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想法,若不是看到每一份公文都被批阅得妥妥当当,她压根就不相信他能这么快就上手。   夫妻俩回到楚府,不过一连两天也没等到楚金涵回府。   军营里的事他们没权过问,因不清楚情况,楚雨凉只能派人去问许志,结果许志回话,说楚金涵已经离开军营了。   得知这一消息,楚雨凉顿时就觉得有些蹊跷。   这位吃不了苦头的少爷不回家,跑哪去了?   这日下午,楚雨凉正在院中晒太阳。   等了几日,楚金涵没回来,但楚秀清却主动找上了她。   让两个丫鬟给楚秀清搬了凳子,又给她沏好茶,楚雨凉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似乎很无聊般的随口问道,“大姑母,听人说你把祖母带走了,是吗?我有些好奇,你在楚府好吃好喝的,祖母被你扔在外面,会不会不好过啊?”   几日来,对方都没动静,似乎是一心想等楚云洲回来,她承认,她有点看不惯了,反正早晚都得撕破脸,要她对这些人客气太久,她可没这么好的耐心。   楚秀清抿了口清茶,微眯的美目朝楚雨凉看去,红唇划出一丝嘲笑,“贤王妃也能关心自己的祖母?”   楚雨凉笑,“怎么不关心?说什么她也是我祖母,我这做孙女的当然应该关心她了。”   楚秀清轻蔑的扬唇,“可她却是被你逼走的?贤王妃,说实话,民妇还从未想过你会有如此大的能耐,居然能把自己的亲祖母逼去庵寺出家为尼。贤王妃,不仅让人小看了,而且心肠也太歹毒了。”   楚雨凉面色一沉,但很快,她同样回以她轻蔑的一笑,“感谢大姑母对本王妃的夸奖,其实本王妃有点愧不敢当,始终觉得这事没办妥。该如何说呢?自己的亲娘被自己的亲祖母害死,作为女儿的我,无法替亲娘报仇雪恨不说,还得忍受仇人在世上饱享清福,大姑姑,你说我是不是太不孝顺了?”   闻言,楚秀清瞬间冷脸,美目中射出一道恨光,“贤王妃,再如何说她也是你的亲祖母!”   楚雨凉不怒反笑,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大姑姑,人都是娘生的,你也知道维护自己的亲娘,请问你有何资格指责本王妃?本王妃亲娘惨死,若本王妃连这点仇恨都没有,那本王妃想问大姑母,你母亲不过是出家而已,又没性命之忧,你凭何在这里发怒?难道你的亲娘是娘,我的亲娘就不是娘了吗?”   楚秀清哼道,“你娘无用,本就该死罢了!”   楚雨凉脸色彻底的沉冷起来,并坐直了身体,“大姑母,我娘该不该死,似乎还轮不到你来说。你既如此说出口,那在我楚雨凉眼中,你也是个帮凶。就凭你这句话,我楚雨凉今日就把话向你说开了,不仅你娘是我的仇人,就连你这个大姑母,我楚雨凉今日起也不会再对你敬上一分,识相的就给我滚出楚府,别在本王妃面前摆什么长辈架子。论辈分,我楚雨凉是晚辈,可论身份,我楚雨凉乃堂堂贤王妃,你不过是一名商妇罢了,论出生,你是楚家嫡女,我楚雨凉同样是楚家嫡女。”   “楚雨凉!”楚秀清突然大喝一声,没有了尊称直接连名带姓的喊上了,从凳子上猛然起身的她直指着楚雨凉的鼻子,“你居然如此目无尊长,还要撵我出楚府?”   “呵!”楚雨凉得意的笑了一声,看神经病似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丁夫人,你难道不知道我爹已经把楚家的掌事权交给了我吗?”顿了顿,她含讥带讽再道,“‘目无尊长’这词从你们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可笑,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有长辈的样子么?为老不尊、为长不慈,别说我不尊敬你们,如果别人家有这种连自己家人都要残害的人,我也会帮忙吐上一口口水的。这哪里是人哦,都是蛇蝎心肠的畜生罢了,有什么资格在人前谈论受人尊重的话题?”   “你?!”楚秀清的脸一瞬间铁青,美目中的恨意似乎都变得狰狞起来,可是被楚雨凉说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看着她此刻的反应,楚雨凉更得意,要的就是这效果,她现在是孕妇,为了胎教不教坏肚里的孩子,绝对不能动手打人,一定要‘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我什么?丁夫人,主意自己的言行。”她冷讽的提醒道,“别忘了,你怎么说曾经也是楚家的嫡女,应该知道什么叫尊卑贵贱,可千万别让人看了笑话去。”   “楚雨凉,你信不信今日我杀了你?”楚秀清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恨道。   “信!怎么不信?”楚雨凉笑着拍了拍胸,“丁夫人,你别这样,我会很怕的……哈哈……”   看着她不屑自己甚至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样子,楚秀清彻底的被激怒了,两道细眉一横,突然‘喝’了一声就朝楚雨凉冲了过去——   只不过她人还未挨着楚雨凉半分,在楚雨凉身侧的岳嬷嬷已经将她挡了下来。   看着身形如影并将自己手腕截住的岳嬷嬷,楚秀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是没想到楚雨凉身边的人、且还是个做事的下人居然也有这等身手。许是不甘心,她另一只手快速的运掌朝岳嬷嬷胸口击去——   两个女人都四十岁左右,可以说年纪相当,但眼前的场面可不是普通妇人之间的打架,而是真正的比武过招。   楚雨凉沉着脸,紧紧的盯着两人的动作。尽管晏鸿煊向她露过底,说岳嬷嬷有来历,可是楚雨凉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楚秀清可是从小就练武的,且还是有专人教导的那种……   不过当看着岳嬷嬷连续出掌将楚秀清逼得后退之后,她总算放下了心。   身旁两个丫鬟也是极有眼力劲的,见两人动起手,一个往书房跑,一个往远外跑。   片刻之后,就在楚秀清节节后退之时,不少侍卫从远外冲进来,将楚秀清团团围住。   而就在楚雨凉准备从躺椅上起身时,突然一道黑影风一般袭来,瞬间将她身子卷起,她回过神来,人已经稳稳的坐在晏鸿煊臂弯里了。   看这怀中女人,晏鸿煊脸黑得不行。他已经把自己的事都搬到楚府来了,就是想尽量的守着她,可这女人,居然不吭声,那楚秀清来了都不告知他一声。   楚雨凉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没敢多看他的脸色。虚惊而已,虚惊而已。   她挣扎着要下地,晏鸿煊气归气,还是将她放了下去。   看着被侍卫包围住的楚秀清,楚雨凉笑着招呼道,“你们都态度好点,别把这位大姑奶奶吓到了。”   楚秀清因为没打过岳嬷嬷正在气头上呢,听到她说话,那脸色就跟糊了稀泥似的,难看得不行。   “楚雨凉,别太嚣张,你不过有好日子过的!”   “丁夫人。”楚雨凉没来得及开口,站在她身侧的男人却已经先出了声,并沉着脸朝楚秀清走了过去,冷眼微眯,十分不爽的盯着她,“不知道丁夫人此话何意?凉儿如今是本王的妃子,丁夫人说凉儿没好日子过,可是在嘲讽本王无用?”   噗!楚雨凉低头喷笑。她家男人现在也会耍嘴皮子功夫了!   楚秀清被反问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尽管没人打她的脸,可那脸色也是青青紫紫的分外精彩。   “来人!”晏鸿煊背着手,突然一声令下,“此人对本王和王妃出言不逊,将其押下去,杖毙处置。”   闻言,楚秀清美目骤睁,又惊又不置信的瞪着他。   他出口的惩罚让楚雨凉都愣了愣,“……”杖毙处理?这是要打死楚秀清的节奏?   “王爷。”她赶紧走过去,讨好似的对自家男人笑了笑,“王爷息怒,虽说丁夫人对我们不敬,但她毕竟是妾身的姑母,还请王爷看在妾身的面上饶过丁夫人一命。”   晏鸿煊侧目,冷眼睇视着她,“她如此轻视你我,你还为她求情?”   楚雨凉看了楚秀清一眼,笑的格外温柔,“看在爹的份上,咱们也得对她网开一面,她本就是楚家嫁出去的女儿,大不了妾身做主,让她以后别在楚家出现。王爷,这样可行?”   晏鸿煊垂眸,似是很认真的思索,片刻之后才冷声道,“既然王妃说情,那本王就不同她计较,此事你看着办就可。”   楚雨凉朝他微微蹲膝,“妾身替大姑母谢过王爷了。”   直起身子,她朝楚秀清正色的看了过去,“丁夫人,你也看到了,我楚雨凉也不是无情之人,今日我可是替你求了情,让王爷放过你一命了。从今以后,你有多远就走多远,可别再想着回楚家,否则再惹下什么事,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看着夫妻俩你唱我合的样子,楚秀清精致的脸庞都变得扭曲起来,美目中的狰狞之色更是有些吓人,一副恨不得朝楚雨凉扑过去咬她肉一般。   她的愤怒和恨意如此明显,楚雨凉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得见,只不过她现在要做好人,所以只能选择无视,遂朝侍卫挥手道,“赶紧的,把丁夫人送出楚府,免得她再招惹王爷生气。”   眼看着侍卫要来抓自己,楚秀清突然厉声喝道,“走开!别碰我!”后退了两步,她恨怒交加的朝楚雨凉瞪眼,“楚雨凉,别以为有人为你撑腰你就能不可一世,比你身份高贵的人大有人在!哼——”   看着她甩袖带着一腔恨意离去,楚雨凉歪嘴,冷笑的耸了耸肩。   她就不可一世了,咋的?难道只许他们可以不可一世,而轮到她楚雨凉了就不行?这一点都不公平嘛!   不就是瞧不起他们夫妻俩么,不就是讽刺还有比他们夫妻俩更厉害的人物么?   对不起,他们夫妻俩还真没看在眼中。   昭王被软禁三月,太子到现在还不举,这都是谁搞出来的?是她家男人!   热闹的院里终于安静下来了,楚雨凉扭头,这才发现身旁男人那脸色依旧很冷。   她笑着用手肘撞了撞他,“干什么呢?人都走了,别装了。”   晏鸿煊绷紧着俊脸,圈上她身子将她搂到自己的身前,垂眸瞪她,“为夫何时装了?”   楚雨凉嘴角抽搐的望着他,“……”擦,她还以为他是在配合她演戏呢!   瞧刚才他们夫妻俩配合的样子,一个恶人一个好人,多有默契的。   晏鸿煊‘哼’了一声,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书房走,边走边训道,“以后别再独自见这种人,为夫不想当摆设!”   楚雨凉靠着他脖子,偷偷的笑。   难怪别人都看不起他,也从来都不把他当一回事,就连她都觉得他没震慑力,主要是平时他都太能忍了,也从来不高调的做事说话。刚刚他说要将楚秀清杖毙的时候,她真的以为他只是吓唬楚秀清的,故意给她机会做好人。   如此一来,楚秀清被撵走也怨不到她身上,是她自己先把贤王惹到的。   没想到,这男人居然说真的。汗!   ……   把楚秀清撵走,楚雨凉知道不会这么子完事。   果然,翌日一早,楚雨凉还没起床,就听见三德在外面同岳嬷嬷说话。   “岳嬷嬷,劳烦你通禀一下,让大小姐快些起吧,那大姑奶奶闹事不说,还把太夫人带上,如今她们在大门口又哭又闹的说受了楚府的虐待,这可如何是好?”   “三德管事,你可以先把她们带进府里,免得遭人看笑话。”   “岳嬷嬷,你有所不知,我请过了,可是大姑奶奶和太夫人不听,非要在大门口闹腾。”   “既然如此,就让侍卫强行带她们进府。”   “呃……好,我这就去招呼侍卫。”   楚雨凉已经穿好了衣物,打开房门,正看到三德跑远。   “王妃,您醒了?”岳嬷嬷上前躬身问道。   “她们母女俩终于闹起来了?”楚雨凉冷笑。她们比她都还沉不住气,这才一天而已,她还以为她们会等到楚云洲回来再闹呢。   “王妃,要不奴婢代您去吧,您就别去了。”岳嬷嬷提议。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去气气她们也好。”楚雨凉朝她招了招手,“岳嬷嬷,麻烦你赶紧帮我梳妆。”   ……   大门口,侍卫还真是把王氏和楚秀清抬进府里的。门外,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看热闹了,只不过对这场热闹众人多有不解。   几个月前这楚家宣称府里的太夫人出家为尼,这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众人议论不已,各有各的看法。   有说楚家后人不孝的,也有说楚家太夫人蛮不讲理的,当然,也有没说话的,无非就是没看懂。   王氏和楚秀清母女俩只是被强行的弄进了府,并没有被请进府内,众多侍卫将母女俩围堵在大门里侧,不让她们在人前闹事。   楚雨凉赶过去的时候,母女俩也极为安静,并没有和侍卫们起争执,只是在看到楚雨凉时,楚秀清冷傲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楚雨凉,怎么样?怕了吗?”她挑衅般的扬起下颚。   “呵呵……”楚雨凉带着岳嬷嬷走过去,像看神经病一样笑看她,“丁夫人,你以为你这样做能得到好处?”   楚秀清美目中闪过冷色,“楚雨凉,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堂堂的贤王妃是有如何一副冷血嘴脸,是如何虐待祖母、对长辈侮辱不敬的!”   楚雨凉翻了个白眼,“丁夫人,你当真以为我是被吓大的?”   楚秀清得意的冷笑,今日的她脸上没什么妆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为真实深刻,“我就不信你不怕!你若真不怕就别把我们请进府啊。”   楚雨凉摇头失笑,“丁夫人,原本我以为你应该是个聪明的人,没想到你也是个没脑子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如此做,对你有何好处?”   楚秀清沉着脸,恨道,“你们如此欺负我娘,让她一把年纪还在外受苦,既然你们无情,那也别怪我把事做绝!”   楚雨凉讥讽的勾唇,“你如此孝心,怎不把你娘带走?我是不会给她养老的,但是你可以啊。丁夫人,你若坚持闹事,恐怕你娘才是真的没法善终了,到时候你可别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再说了,她出个家而已,能叫受苦吗?能天天面对佛祖菩萨,这是她的福气,像她这种连自己儿媳都杀的人,若是不到佛祖面前多拜拜,下辈子恐怕连人都做不了,你只想着她这辈子,可我们却想着她下辈子。你作为女儿,目光可不能这么短浅,要不然她下辈子做不了人那可就是你的罪过了。”   “楚雨凉!”楚秀清怒目低喝起来,很明显是不能容忍这番连辱带骂的话。   楚雨凉没再看她,而是把目光投到了一只没说话的王氏身上。   不得不说,今日的王氏还颇让她意外。她都跟楚秀清斗起嘴来了,这王氏居然只顾着低头,一点反应都没有。要知道,从前的王氏可不会如此忍气吞声,别说她有机会骂人了,基本上她还没开口呢,王氏都会先发制人。   难道几个月的寺庙生活,佛祖真把她那身恶气给洗掉了?   再看王氏的穿着打扮,这变化还真大,若不是那身形化成灰她都记得,估计这会儿都快认不出来了。灰白的头发,就别着一支木簪,麻灰色的衣服,又粗糙又宽大,脚上的布鞋沾着灰,一看就是穿了许久的。   这从头到脚的造型,楚雨凉看着都替她心酸,这副样子到外面哭一场,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同情……   可是,一看到她身边替她出气的楚秀清,她就心酸不起来了。   这位丁夫人的夫家可是某地的首富,难道这位丁夫人给自己的老娘买套衣服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母女俩同时打扮成要饭婆的摸样,这心思到底怎样,她们心里再清楚不过。   目光从王氏身上再转回楚秀清身上,楚雨凉没再跟她露笑了,“丁夫人,莫不是把我们王爷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   闻言,楚秀清冷讽道,“贤王么?哼,我知道朝中最受宠的皇子是昭王和太子。贤王算什么?他除了是个皇子外,什么都不是。”   楚雨凉眯了眯眼,“丁夫人这口气好大。”   楚秀清轻蔑的看着她,“就算口气大也比不过贤王妃你,不过就是个废王爷罢了,你嫁给他,难不成还真以为自己飞上了高枝?不过说起来,你俩还真绝配,贤王无用,而你这个楚家嫡女也是草包一个。”   听到这里,楚雨凉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多些夸奖,多些夸张,这么久了,丁夫人是第一个夸赞我和贤王般配的人。”   楚秀清嘲讽的哼了一声。   楚雨凉收住笑,突然朝侍卫说道,“这两母女意图不轨、欲想损害楚府名声,你们将她俩押下去,好生看着,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她们行走一步,记住了吗?”   她的话就似跟人聊天一般,可却让楚秀清瞬间变了脸,“楚雨凉,你想软禁我们?”   楚雨凉伸出一只手指对她摇了摇头,“不不不,我软禁你们做什么?你们想损害楚家声誉,作为楚家现在的掌权人,就只是软禁你们也太便宜了。我不过就是想先把你们关起来,等我回头找到合适的理由再弄死你们而已。”   闻言,楚秀清脸色唰白,“楚雨凉,你敢!”   楚雨凉哧哧一笑,“同时楚家的女儿,你想要毁了楚家的声誉,而我不过是想保护楚家而已。楚秀清,你还是等死了以后去问问楚家老祖宗吧,若他们觉得我有理,你让他们来找我。”   笑完,她脸色陡然一沉,朝侍卫命道,“带她们下去!”   跟她耍无赖?只能说她们找错了对象!   现在正是清理门户的时候,来一个她整一个,来一双,她整一双!   敢说他们夫妻俩是废物,她就让她们看看,她们眼中的废物是如何站在别人头上拉屎的! ☆、【一百一十四】祖慈孙孝   看着侍卫朝她们走来,楚秀清突然将王氏往后拉了一把,随即拉开弓步朝两名侍卫主动袭去——   而就在她出手的那一刻,岳嬷嬷也瞬间从楚雨凉身侧一跃而出。   楚雨凉往身后退开,尽量把场地给他们腾出来。   比起上一次出手,楚秀清这一次凶狠了许多,即便是赤手空拳,可每一招都狠厉无比。不过因为她身后护着王氏,所以即便想对楚雨凉下手也分身无乏,她稍微不注意,那些侍卫就会找准空当对王氏出手。   而王氏被逼得靠墙而立,没敢动弹。别看她一身都尽显狼狈,可抬起头时,那精神抖擞着呢,一双老眼狠戾的瞪着楚雨凉的方向,目光比蘸了毒汁还让人无法直视。   楚雨凉迎上她目光,唇角扬高,是鄙夷,也是挑衅。明明可以善终的,寺庙再不济,但也不至于吃苦受罪,最多日子显得清贫些罢了,她清楚,楚云洲如此做,不是不孝,而是一时间无法面婆婆杀儿媳的局面,他心里有愧疚,所以一时间无法原谅王氏罢了。送王氏去寺庙,不仅是在给他自己调整,同时也是在给王氏机会,只要她真心悔改,早晚能再回楚家。   可这老太婆,也太让人失望了。把自己儿子的心伤得如此,居然一点悔意都没有。   是谁将消息传给楚秀清的暂时不清楚,但就凭这老太婆随女儿如此不顾后果的在楚府大门口大闹,就凭这老太婆狠戾的目光,这老太婆的气数就已经尽了。   站在远处,楚雨凉认真的看着那方打斗,说实话,她现在真希望有个人能趁乱给那王氏捅上一刀子,如此一来,也替她解决了麻烦。   处在她这个位置,真心不好过。这个祖母视她如仇人、对她处处刁难,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一样,可她却因为祖孙的身份不能轻易的对她动手,这种受限制的感觉都快憋死她了。   唉!   楚秀清今日来楚府,气势很足,很明显是做了准备要大动干戈的,好几名侍卫都被她赤手空拳打伤在地,而她似乎有越战越勇的趋势,岳嬷嬷好几次想擒拿她都失了手,还差点中她两招。   眼看着楚秀清打红了眼、气焰越发高涨难控,就在楚雨凉开始替岳嬷嬷担忧、甚至思考着是否上前搭把手之际,只见岳嬷嬷突然抖了抖衣袖,然后那宽广的衣袖像扇子一样在楚秀清眼前掠过,一片白色的粉末突然朝楚秀清扑面而去——   “……”楚雨凉瞬间睁大眼,同时嘴角忍不住狠抽了一下。   看着楚秀清就这么直直的倒在地上,她是真的挺意外,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岳嬷嬷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咳咳咳,果然,都是跟某爷学坏的。   “清儿!”见女儿被人施药,站在墙边的王氏先是一惊,随即朝自己女儿扑了上去。   只不过还未碰到已晕迷不醒的女儿,就有两名侍卫举着刀架上了她的脖子,一左一右将她瞬间控制住。   “楚雨凉!”王氏抬头,老眼中盛满了怒意和恨意,脸上的皱纹因为情绪激动所以一颤一颤的,让整个老脸都显得扭曲起来,出口的话一如既往带着恶毒,“你这个孽畜,竟有如此卑鄙的手段伤我清儿,你这个没心性的东西,早晚会不得好死的!”   “呵!”楚雨凉忍不住轻笑,真是被气乐了。抬脚走了过去,在离王氏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眸光落在她带恨的老脸上,她嘲讽的扬唇,“老太婆,有没有听说一句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这老东西或许不知道‘天堂’是什么,但后一句她肯定听得懂。   果然,王氏老脸忽青,“楚雨凉,这是我的家,凭何我不能回来?”   楚雨凉朝她扬了扬下巴,“你的家?现在是我在当家?要不要你进来还得看我的意思。”   王氏抬起头,枯槁的手指怒指着她,又恨又不甘心,“你这个孽畜,你是我们楚家的祸害,你妄想霸占我们楚家,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楚雨凉脸色一沉,微眯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的手,考虑着要不要将她的手指卸下来。   “岳嬷嬷。”   “奴婢在。”此时的岳嬷嬷已经收了手,毕恭毕敬的站在楚雨凉身侧。   “把她们母女俩带下去,给我饿上三天三夜!”她不会在她们身上动刀子,那样做对她没好处,她会另外想办法狠狠的折磨她们!   “是。”岳嬷嬷沉声应道。   “楚雨凉,你敢凌虐我们?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唔——””王氏老眼突凸,咒恨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偏着头朝地上倒去。   岳嬷嬷面无表情的将手掌收回,对着那两名侍卫吩咐道,“将他们带去后院,绑好一些。”   两名侍卫赶紧将刀收回刀鞘中,然后一人架着王氏一直胳膊往后院的方向跑去,另外也有两名侍卫跑过来架着地上的楚秀清往后院去了。   “王妃,您受惊了,奴婢陪你回去吧。”见大门口恢复了平静,岳嬷嬷提议道。   “嗯。”楚雨凉点了点头,抬脚前朝她看了过去,“岳嬷嬷,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谢王妃关心,奴婢无事。”岳嬷嬷摇头轻道。   “那就好。”楚雨凉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同望她们住的院子去,路上,楚雨凉忍不住交代,“岳嬷嬷,记得不要对她们用刑,也不要在她们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免得落人把柄。”那对母女说什么也是她这具身体的长辈,若是落下虐待她们的证据,到时候只会给她惹来麻烦。这年代,单是一个‘孝’字就能把人压死。   “王妃,您放心吧,奴婢心中有数。”岳嬷嬷沉冷的回道。   楚雨凉停下脚步,调侃似的朝她笑道,“岳嬷嬷,你以前有做过这些事吗?”   闻言,岳嬷嬷怔一怔,清冷的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   楚雨凉状似玩笑般的拿手肘碰了碰她,“岳嬷嬷,你以前在什么地方做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岳嬷嬷抿了好几下嘴,这才低声道,“奴婢以前在北狄国宫里服侍过皇后。”   楚雨凉张嘴,“……”   见她惊讶,岳嬷嬷冷硬的嘴角牵了牵,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王妃,奴婢没什么能耐,只能做些简单的活计罢了。”   楚雨凉嘴角抖了抖,这还叫没能耐?哪个做人奴婢的又打又杀的?她就说嘛,这岳嬷嬷来历不简单,原来还真是。北狄国皇后?那应该是她家男人的外祖母吧?   “岳嬷嬷,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能同我说说吗?”她好奇的问道。   许是露了底,岳嬷嬷也没再过多隐瞒,“回王妃,沁妃去世之时奴婢就来了。得知沁妃出世,狄皇和狄后尤为伤心,担心王爷有难,故而让奴婢前来接王爷前去北狄国,但王爷不愿离开,狄皇和狄后无奈,所以命奴婢留在了王爷身边。”   楚雨凉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家男人如此信任她。算一算,沁妃貌似去世有十多年了吧,这么多她在她家男人身边已经有十多年了?   想到着,楚雨凉看她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一丝敬意。   一个女人背井离乡跑这么远的地方,只为了照顾她家男人,这份情义比起某些人给予的亲情来说,更加让人感动……   太子府   华丽的寝房内,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一直对着铜镜发呆,铜镜里,那柔美的容颜倾城绝色,但一双温柔的水眸却涣散无光。   “太子妃,您可是有何心事?”一旁的大丫环在她身后站了许久,最终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女子淡淡的摇了摇头,神情更加落寞。她的心事早就多得无法言说……   殿下的病疾一直都未治好,甚至暗中寻了许多良方都无济于事。这也就罢了,虽说殿下无法碰她,但好歹殿下在她身边,自那以后也从未碰过其他女子。   让她忧心的是殿下最近的心情。殿下让她约贤王妃,可贤王妃一直都不受邀,甚至连话都未回一句。这一阵子,她明显感觉到殿下对她极为不满。本来他们之间言语就少,这一阵子殿下更不是不怎么同她说话。   本以为殿下日日宿在她房中他们夫妻间的情意会增加,可不曾想,他们之间不仅没有丝毫进展,眼下殿下似乎更加对她不满。她本以为会走进他的心中,可是在他眼中,她依然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惹殿下生嫌了,可是……她也没法。   贤王妃不受邀,难道她还能去贤王府和楚府找贤王妃麻烦吗?   如此一来,别人会不会说她是仗势欺人?   可办不好殿下交代的事,她又觉得自己亏心,担心自己更加不受他待见。   唉……   “奴婢参见殿下。”忽然,身后响起大丫环行礼的声音。   元雪琪回过神,赶紧从梳妆椅上站起,转身朝进来的男人蹲膝行礼,“殿下,您回来了。”   晏子斌冷傲的朝大丫环睇去一眼,那大丫环福了一礼后,默默的退了出去。   “起来吧。”他这才朝元雪琪冷声道。   “谢殿下。”元雪琪起身,低着头恭敬的站在他身前。   晏子斌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转身走到桌边撩袍坐下。   元雪琪见状,赶紧上前,端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斟了一杯清茶,双手呈上,温柔的道,“殿下,这茶是莲儿刚煮好的,您请用。”   晏子斌斜睨了一眼,并未接下。   元雪琪讨好的笑尴尬的僵在脸上,见他没有要接的意思,迟疑了片刻,这才将斟好的香茶放在桌上。低下头,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臣妾知道您对臣妾不满,是臣妾没用,没能办好您交代的事。”说着话,她朝地上跪了下去,“臣妾知错,请殿下责罚。”   晏子斌冷硬的开口,“起来吧。”   元雪琪抬头自责又小心谨慎的看向他,“殿下……”   “哼!”晏子斌冷哼,“罚你有何用?那女人连本宫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是你。”   元雪琪诧异,“殿下,贤王妃她?”   晏子斌冷傲的俊脸上浮出一丝薄怒,“那女人不识抬举,甚至不把本宫放在眼中!哼!”   元雪琪美目中闪过一丝不信。怎会?那贤王妃她见过的,感觉挺大方随和的,怎么会不识抬举呢?   想到在某个女人身上多番受的气,晏子斌越想越不甘心,不由的拍桌恨道,“那女人简直就没把本宫当太子,实在是可恨至极!哼!本宫赐人她不感谢本宫就罢了,还给本宫脸色看!本宫就不信了,若是父皇赐人给贤王,她还敢有意见!”   听着恼怒不已的话,元雪琪只觉得一头雾水。   贤王妃到底做了何事?为何会惹得殿下如此大怒?   殿下说赐人?赐何人啊?   心里颇多的疑惑,可到嘴边,她又问不出口。她深知此刻的他正在气恼中,她根本就不敢多嘴……   将楚秀清和王氏关在后院,楚雨凉也没去看一眼。   她觉得没什么好去看的,跟她们母女见面,哪次不是斗嘴皮子?明明她多温柔的,结果因为她们这些人,她活脱脱的成了一悍妇,就算吵嘴胜了又如何,还不是惹得自己一身都是火气。   反正已经下令饿她们三天三夜了,她就不信把她们饿得半死不活的她们还有力气找她麻烦。   现在还没想到具体的办法彻底的收拾这对母女,只能暂时这样,要是三日以后没饿死就继续饿,要是饿死了……   特么,饿死了就扔出去喂狗!   虽说有些不切实际,不过她还真是动过这心思。让她们狂,让她们拽,让她们动不动就骂她!   这日下午,楚雨凉在书房陪晏鸿煊办公。   三德突然前来禀报,“大小姐,二少爷回来了。”   闻言,夫妻俩皆是一震,并相视了一眼。   楚雨凉皱眉朝三德看去,“就他一人回来的吗?他有没有说过他去了哪儿?”   三德道,“回大小姐,就二少爷一人回来的,他什么也没说,现在已经回房了。”   楚雨凉默了默,朝他摆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看着三德退出房门,楚雨凉这才朝身旁男人说道,“这楚金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说实话,处理他还真是棘手。”   他们兄妹俩是楚家的大耻辱,这些外人都不知道,也没敢让外人知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不好解决。   现在楚云洲没在,临走时也没个交代要如何处理这个伪少爷,她若是出面将楚金涵撵走,没个正当的理由也不行的。   如今之际,唯一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让他自己知趣点,别赖在楚家。反正楚云洲已经知道真相了,只要不把事情闹大、只要不伤及到楚家的颜面就行。那老头儿别的心思没有,就是在乎这些东西,名声对他来说或许比命都重要。   见她为难,晏鸿煊将她拉到自己身上,突然扬唇轻笑,“可是需要为夫代你处置他?”   楚雨凉摇头,“你出面也不行啊,你出面最多毒死他,更何况,他这样的人,你杀他也太掉自己身价了。”   闻言,晏鸿煊挑眉,“如此说,为夫身价还挺高?”   楚雨凉白眼,“爷,太谦虚就是变样的炫耀了。你低调点行么?”   晏鸿煊低下头,伏在她脖子里闷笑。   楚雨凉这个时候可没心情陪他玩笑,赶紧抱着他脑袋推开,皱眉叹气,“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去跟他说清楚,让他自己走。”   晏鸿煊不以为意,“你认为他会听你的话离开?”   楚雨凉瞪眼,“难道他还敢不听?”   晏鸿煊捏了捏她的脸,“若换做是我,我就一定不会听。不但不听,我还会反咬你一口说你故意捏造事实想对我不利,还会说你是因为想独霸楚家家业,所以想尽办法排除楚家其他子嗣。”   楚雨凉脸黑的怒道,“没这么不要脸吧?”   晏鸿煊不答反问,“那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楚金涵不是楚家二少爷?”   楚雨凉张着嘴,默,“……”是啊,她拿什么证据证明楚金涵不是楚云洲之子?   就算楚云洲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可是他现在不在府中啊!   韩娇和王元武已经死了,死无对证。至于楚菱香,楚云洲放过她一马后,谁知道她去了哪里。   本来还想到找楚金涵摊牌解决的,结果被晏鸿煊一说,楚雨凉立马又纠结起来了。   现在要如何办?   难道继续让他在府中待着,等到楚云洲回来再解决?   可是……   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呢?   那楚金涵从军营里离开,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他突然就这么回来了,会不会……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倒好,大不了让他多住一段时间等楚云洲亲自回来跟他说明。   但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这么回来,也太让人不放心了。   想来想去,她最终还是拉着晏鸿煊的手起身,“爷,走,陪我去见见他再说。”……   听说夫妻俩要见他,楚金涵还是到了厅堂。   “拜见贤王,拜见大姐。”对着主位上的夫妻俩,楚金涵施了一礼。   “起来吧。”见他态度冷漠,楚雨凉也没给好脸。   “听说大姐找我,不知道大姐有何要事?”楚金涵直言问道,清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   其实他这样的态度和表情对楚雨凉来说很正常,眼前的这个年轻少年对她从来都是如此,除了恨意就是冷漠,几乎没正眼看过她。   近两个月没见,他态度依旧没变,只不过人有了很大的变化,变黑了,变瘦了。   “楚金涵,这里没外人,有什么话我们就敞开了来说。”他的不耐烦楚雨凉看在眼中,同样的她看向他的目光也是不待见,“我想知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闻言,楚金涵微微一愣,随即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对不起,大姐,无可奉告。”   楚雨凉眯了眯眼,冷笑,“我若是执意想知道呢?”   楚金涵脸色冷了几分,“还是无可奉告。”   楚雨凉有些来气,“楚金涵,你可知我现在的身份?”   闻言,楚金涵突然嘲讽看着她,“不就是你在楚府掌事么?你能管得了府里的事,可是你没资格过问我的去处。”   楚雨凉冷冷的勾唇,“你用如此态度对我,就不怕我撵你出府?”   楚金涵哼道,“你没那资格。更何况我并未做错事,你就算是在楚家掌事,也没理由撵我。”   楚雨凉突然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字问道,“楚金涵,你想试试吗?”   楚金涵猛的瞪向她,眸光显出几分凌厉,两侧的衣袖微微抖动。   看着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楚雨凉也没再继续激怒他了。   她来这里,不过就是想试探一下罢了,事关他的身世,还轮不到她来同他撕破脸。正如她家男人所说,没个证据、证人的,她来揭露这种事,依照这楚金涵的性子,肯定会反咬她一口。   但她这一趟来也没白来,她能感觉到楚金涵的变化,他压抑了很多情绪,少了原本属于他二少爷的那股子冲动劲……这点变化或许是军营里的生活改变了他,有或者是其他……   “王爷,我们回去吧。”她转头朝一旁某个习惯性低调的男人笑了笑。   “嗯。”晏鸿煊面无表情的起身,主动的牵起她的手。   夫妻俩并肩走过楚金涵身侧时,楚雨凉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别有深意的朝楚金涵看去,“二弟,爹现在不在府中,你可得乖一些。大姐呢先把丑话说在前面,爹不在,这楚家现在是我说了算,若是有人不安守本分,甭管是谁,我都一视同仁、绝不姑息。大姐呢这里还有几句话要提醒一下二弟,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还有要量力而行,别一味的想些不切实际的事,踏踏实实的做人才会有出路。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别多想了,知道吗?”   说完,她不再看楚金涵瞬间变白的脸色,拉了拉晏鸿煊的手,主动的朝厅外走去。   背着厅门,楚金涵修长的身子久久的紧绷着,放在两侧的双手在宽大的袖中紧紧握着,指关节不断的传来‘咔咔’声响。在楚雨凉和晏鸿煊离开之后,阴沉冷冽的气息从那僵直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很快,厅堂里的空气似乎都被冻结,原本雅致的厅堂就如同阴霾笼罩、暗无天日一般…………   说要将楚秀清和王氏饿上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里,母女俩还真是一口水都没喝上。   第四天,楚雨凉正想着该喂两人吃点东西了,这时,从后院回来的岳嬷嬷向她禀道,说是楚金涵已经带着食物去后院了。   听到这消息,楚雨凉第一个反应就是,“岳嬷嬷,你确定楚金涵带的食物没有毒?”   岳嬷嬷严肃的摇头,“回王妃,奴婢是看着她们两人咽下的。”   楚雨凉这才点头,“哦。”眼眸子转了转,她突然起身,双手下意识的扶着自己肚子,“岳嬷嬷,陪我去看看。”   楚秀清和王氏被关在后院的偏房里,而且母女俩一人占了一间屋子,楚雨凉先去的是关押楚秀清的偏房。   看着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的楚秀清,楚雨凉表示很得意,特别是看到楚秀清苍白无力的神色,她嘴角的弧度都咧到了耳根。   “大姑母,哎哟,让你受苦了。”走近的时候,她还故意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   楚秀清咬着牙,本来涣散的目光在见到楚雨凉那张得意的脸时,倏然变得凌厉起来。但她没出声,只是目光仇恨的瞪着楚雨凉。   楚雨凉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嘴里心疼的道,“唉,大姑母,真不好意思,你看,这几日下来,你保养得如此好的肌肤都被我给毁了。啧啧啧……真是可怜。”   楚秀清目光中的恨意更深,似是忍无可忍,终于咬牙切齿的开了口,“楚雨凉,没想到你这心肠竟如此歹毒!”   楚雨凉对她眨了眨眼,不怒反笑,“大姑母,你别这么夸我嘛,我会不好意思的。其实,说起心肠歹毒,我觉得我受之有愧,你瞧你和娘两个人,哪个心肠不比我狠?那个嘴巴是干净的?”   楚秀清怒瞪的双眼都快喷火了,“楚雨凉,你这般对我们,你会遭报应的!”   楚雨凉放开她的下巴,在她面前转了一圈,然后又继续对她嬉笑道,“大姑母,你这话又错了,要遭报应的人,应该是你娘,她连自己的儿媳都杀,这么心狠毒辣的婆婆世间难找啊。你不劝她悔过,却还想着替她出头,大姑母,你这心也真够黑的。我做错什么了?我就说了几句,要是我这样都有报应,那你们母女俩不知道要受多大报应。瞧你们这心狠的劲儿,不知道害过多少人。比起你们来,至少我没主动害过人。”   楚秀清双眼泛着猩红,红血丝太多,看起来格外吓人,那脸色忽青忽白的,好比厉鬼上身一般。   楚雨凉后退了好几步,尽量远离她,眯着眼看着她狰狞的样子,也不逗她、刺激她了,突然正色起来,“不错,还有劲儿,说明这三天没让你吃到苦头。既然如此,继续饿吧。”   闻言,楚秀清含恨的低吼起来,“楚雨凉,你真不是人!”   楚雨凉笑,“谢谢你多番夸张,我就是觉得我太像人,所以才会让你们觉得我好欺负,这会儿我正在朝‘不是人’转变,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哼了一声,她转身准备离开,抬脚前又有些不甘心,于是背着楚秀清冷声道,“丁夫人,拿自己一生荣华富贵来争这口气,我要是你我不会这么傻。亏你还是在这个家中长大,你没为家族做过任何贡献,相反的,你的一生富贵全是这个家族给你的。没有了楚家,你丁夫人只是个普通女子,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你仗着楚家、仗着我爹才能得到你夫家的认可和尊重,丁夫人,我很想知道,你在决定争这口气的时候是否心虚过?你不知道回报楚家,如今反而生出毁了我爹的心思,丁夫人,你骂我的话我回一句给你,你真不是个人!”   语毕,她抬脚走了出去。言尽于此,也真是尽力了。   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中,啥叫身不由己,从她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就体会到了,一个个跟恶魔一样,打不得、骂不得、杀不得……   当然,她也可以那样做,可是为了这些人,失去一个爹,划算吗?   从楚秀清房中走出,她转身走向隔壁偏房。   房中,除了王氏的哭泣声,还有楚金涵饱含心疼的安抚声——   “祖母,是孙儿不孝,是孙儿不争气,是孙儿没有用,才让您受这样的罪。”   “涵儿……我的好孙儿……这不是你的错……祖母不怨你……”   “祖母,孙儿一定会想办法让您出去的,您等着孙儿,孙儿一定会救您的。”   “涵儿……”   站在窗户外,看着里面婆慈孙孝的感人场面,楚雨凉没被感动得泣哭,反而忍不住扬起一抹冷笑。   这楚金涵想不到也是个演戏高手!   他若真心疼王氏,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王氏被饿好几天了。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但她敢肯定,绝对是好药。   罢了,难得人家祖孙相聚一场,就让他们聚聚吧,要不然等楚云洲回来解开了楚金涵的身世,那王氏就再没孙儿了……   她们口口声声说报应,殊不知真正的报应却是应验在她们自己身上。   尽管残忍,可是她也特想看看,当王氏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孙儿不是自家的,而是一个野种时,她会不会被活活气死?   要真能把她气死也好,如此,她死得干脆,他们这些人也没心里包袱。   ------题外话------   呜呜呜。万更又失败了。 ☆、【一百一十五】乖孙?毒孙?   王氏没有武功,人也年迈,所以并没有想楚秀清那样又捆又绑的,只不过在房门上加了锁,又让侍卫在此日夜把守。她们母女不在一个屋,没有密谋的机会,也不知道彼此的情况,如此一来,她们心中也才能有所忌惮,不敢轻易造事,怕对对方不利。   王氏也算老实,这几日都格外安分,都没有大吵大闹过。当然,这也得归功于不给她们食物,人在快饿死的状况下还如何吵闹?   楚雨凉没离开,一直听着祖孙俩的对话。   看着王氏对楚金涵的各种包容、各种疼爱、各种温柔,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感觉。   就算楚金涵是楚家的子孙,同样是一根藤上结的果,为何所享受的待遇就如此差呢?   重男轻女,王氏有这个思想,但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那个为她生孙子的人。尹秋萍那么年轻,又不是无法生育,即便是生了一个女儿,也可以再生。可是就因为王氏的私心作祟,就因为容不下所以把好端端的一个人给弄死了。尽管当年的实情她了解得不深,可她和王贞两姐妹杀人的事却是事实。就仅仅因为私心,所以宁愿让自己的儿子失去爱人,宁愿让自己的孙女失去亲娘。   而今,看着她苍老的嗓音慈和温柔的同另一个孙儿说话,说不妒忌、说不恨都是假的。   只不过这些妒忌、这些恨属于原身的……   许久之后,楚金涵才从房里走出。   看到窗边的女人,他很明显的愣了愣,但很快,他狭长的双眼又浮出了恨意,当着门里的人朝楚雨凉冷声道,“就算你恨祖母,但也请你别伤害她,看在她这把年岁的份上,希望你能让她余生好过一些。”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绕过侍卫,离开的楚雨凉的视线。   侍卫快速的将房门锁上,然后严肃的站在门口外。   里面的人是何摸样楚雨凉不知道,里面的人在想什么楚雨凉也不想知道。王氏的心是喷了毒液的铁石做成的,又毒又硬。只要看到她,那就是恨不得她死。   她只是对楚金涵的话感到好笑。   如此大义仁孝的话不应该说说,而是应该做出来才对。现在楚家就她在府中,正是对付她的最好时机。若是换做韩娇,估计早就有动作了。真不知道他这般虚伪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想要王氏的支持吗?可是王氏在楚家已经没有话语权了,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保得了他?   回到自己的院里,听说晏鸿煊早朝已经回来,楚雨凉知道他会先回房换便服,于是也直接回了卧房。   只是刚到房门口,就见一身墨黑的男人正要出门。   “一早不在房里睡觉,乱跑做何?”不等她开口就被男人卷进了他胸膛,耳边传来他不悦的训斥声。   “去看那对母女俩饿死没有啊。”楚雨凉抬头对他眨眼笑。   “可是饿死了?”晏鸿煊垂眸,问得很随意,似乎提到的人不是人而是什么牲畜之类。   “还差一点点。”三天而已,饿晕的情况倒是有,但饿死嘛,还是不容易的。瞧那楚秀清的骂声的声音,中气十足,哪像是挨饿的人?   “那就继续饿着吧。”晏鸿煊边说边将她往屋里带。   “……”楚雨凉被他随口的话逗乐了,边走边笑,“爷,你说话能负点责任么?饿死了我可脱不了干系。”   “有为夫在,怕何?”晏鸿煊脸都未侧一下。   “……”楚雨凉抚额。这算不算说大话?不过的确是这样,正因为有他在,她才敢让那对母女俩饿着,反正只要不死人,先给她们点苦头吃,把她们的气焰压下去再说,省得一个个骂她的时候中气十足,各个都跟女高音似的,又刺耳又难听。   将她安置在软榻上,晏鸿煊坐在她身侧,一手揽着她肩膀,一手摸上了她肚子。虽说就这么看还是不怎么显怀,可是感觉明显要大了些。   楚雨凉往后仰了仰,把肚子挺高方便他摸孩子,嘴里笑道,“最近他挺乖的,都没怎么折腾我了。”   晏鸿煊点头,“嗯,还是为夫调。教有方。”   他话中两个含义,可楚雨凉自动忽略掉其一,白了他一眼,“爷,咱能不吹牛行么?他在我肚子里,你怎么调。教?都是我的功劳好不好?”   晏鸿煊再点头,“的确有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如此凶悍,怎能将他震慑住?”   闻言,楚雨凉脸黑的瞪他,一巴掌拍掉他放在肚子上的大手,“谁凶悍了?谁凶悍了?你还想不想愉快的聊天了?”   晏鸿煊性感的薄唇勾了勾,低头快速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离开时突然轻道,“你自己说的,要注意胎教。”   楚雨凉愣是被他说得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气不过,她只能摸到他腰间,用她那双指甲被修得整齐又光滑的双手狠狠的掐他腰间的软肉。   她一双手的长指甲都没了,现在掐着人就跟挠痒一样,晏鸿煊几乎都不在意,她越是使劲儿,他越是心情愉悦。让她乱掐人,等她指甲长了,他半夜还给她剪了!   等楚雨凉觉得解气了,这才放过他。晏鸿煊会把她双手握在自己手心里,然后给她揉揉她用力过度的指关节。   看着他耐心又细致的样子,楚雨凉心里是满满的温暖,自从那一次他离开京城再回来找她后,这男人改变了很多。就算有不高兴的地方,他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一点一滴中都带着几分小心谨慎。   其实她真的没有要求他这样,她只希望彼此间有什么事能多沟通,不要在心里积压任何事,那样的误会太伤人,伤一次就够了,她不想两个人之间动不动就产生误会、矛盾,要真是那样的话,那未来的日子彼此都不会幸福。   还有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那时候他们就是一家三口,就有一个真正像样的家了,她希望这个家只有爱,不要有一丝一毫的隔离和间隙,他们一家人的心都要紧紧的抱在一起,谁都拆散不开。   “鸿煊。”心悸之下,她突然轻声喊他。   晏鸿煊明显的怔了一下,抬起头,眸光深邃的看着她,低沉的嗓音突然多了一丝轻柔的感觉,“何事?”   “你说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啊?”佯装没看到他流露出来的深情,楚雨凉状似好奇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无所谓。”晏鸿煊答得很快,没有一点犹豫。   “你都不盼儿子吗?”楚雨凉挑眉,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这年代谁不想要儿子的?   晏鸿煊抿笑不语。   楚雨凉看不懂他的反应,于是问道,“爷,难道你知道我怀的是男是女?”   闻言,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没好气的瞪她,“别整日里胡思乱想,你只需好好养胎就可。”   楚雨凉拉了拉他的手,对他挑眉,“你每天都给我把脉,难道都摸不出是儿子还是女儿吗?”   晏鸿煊额头上隐隐浮出一溜黑线,“……”他又不是专治生孩子的!她还是他第一个接触的孕妇。   看着他隐隐泛黑的额头,楚雨凉把脸凑到他眼皮下,左瞅瞅右瞅瞅,“你真不知道啊?”   要不是她有孩子,晏鸿煊真想打她一顿,他都不在乎是儿是女,她如此在意做何?就算生个女儿也无所谓,他们又不是只生一个孩子,她若真想要儿子,最多他以后努力些,多生几次怎么也能有个带把的。   看着面前她凑近的脸蛋,他突然扣住她后脑勺,薄唇快速的覆上她微开的红唇——   放肆的吻深入而又激烈,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甚至将欲。望撩拨出来之时,门口突然传来月儿‘啊’的一声惊叫。   夫妻俩这才发现,忘记关门了!   楚雨凉耳红脸臊的将晏鸿煊推开,再把肚兜里那只大手拍掉,手忙脚乱的整理起衣裳来。就算她脸皮再厚,衣裳半敞的样子被人看到,她也会尴尬的。她承认好一阵子都没那啥了,特别是那男人,也忍得难受,可哪知道自己稍微一放纵点,就被人撞个正着。   被人在紧要关头打扰,最郁闷的莫过于某爷了,那脸紧绷着,散发着冷气,就跟冷窖里刚扒出来似的。他好一阵子才尝点腥味他容易么?   楚雨凉拉好外衫,又替晏鸿煊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外袍,见他脸色不善,她忍不住在他耳边轻笑,“好了,别板着个脸色吓人了,难不成你还记恨上了啊?大白天的你发情我还没说你呢!大不了咱们晚上继续,嗯?”   这男人心眼小,可别跟他们身边的人记恨上了,要不然月儿可就太无辜了。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晏鸿煊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搂着她瞪了一眼,“可是你自己说的,晚上若是敢食言,为夫绝不放过你。”   楚雨凉闷笑,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最后在他脸上印了个吻,这才推开他走向门口。   看着背对着房门的月儿,楚雨凉尴尬的咳了一声,问道,“月儿,出何事了吗?”   听到她在背后的声音,月儿这才转过身,许是心虚,所以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看楚雨凉,更不敢往屋里看,“启禀大小姐,是这样的,大姑奶奶说想要见你,她说她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闻言,楚雨凉有些诧异,见她?见她做什么?难道还嫌被骂得不够?   默了默,她朝月儿挥手,“我知道,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我让岳嬷嬷陪我再去后院一趟。”   “是,大小姐。”月儿福了一礼,紧接又说道,“大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要打扰您和王爷的。请大小姐恕罪。”   楚雨凉别扭的摆手,戏笑道,“行了,我都没说什么了,你还故意提,是嫌我不够丢人么?没事赶紧下去。”   月儿抬头,尴尬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赶紧转身跑开了。   看着她跑远的身影,楚雨凉敛住笑,瞬间拉长了脸。   楚秀清到底找她做什么?   若是找她去吵架,那这女人简直就是自虐,她们见面次数不多,可都是唇枪舌战,这几场口水战下来,那女人明显就输了,而且还输得很难看。   若不是找她去吵架的,那是做什么?   转身,她朝屋内软榻走过去,主动坐上晏鸿煊大腿,指了指自己凌乱的头发,“爷,赶紧的,给我理一理。”   不想麻烦岳嬷嬷了,人家一早给她把头发挽得好好的,结果这半天时间都没过,她就搞成这样,让她再给自己梳头,估计连她都会在心里笑话他们。   这就是不分时间场合的后果。   许是她之前亲口同意了今晚会补偿他,所以晏鸿煊也没再动手动脚,刚刚那一会,他身上火热的气息已经消了一些,这会儿楚雨凉坐在他腿上,他还是很镇定的。   抿着薄唇,他抬起手先将她头上的玉簪取了下来——   两刻钟后,夫妻俩才走出房门。   看着他牵着自己不打算放手的样子,楚雨凉停下脚步,朝他道,“你就别去了吧,我让岳嬷嬷陪我去就行了。你先去忙你的事,一会儿我回来找你。”   晏鸿煊蹙眉,很明显是不放心。有他在,他一般都习惯亲自看着她。   楚雨凉知道他担心,遂朝他笑道,“没事的,你放心,人是岳嬷嬷绑的,她现在没能力伤人。”   闻言,晏鸿煊这才没坚持。   ……   后院里,气氛很安静,尽管有众多侍卫,可都严肃的坚守在原地。   岳嬷嬷打开了房门,从门缝里确定楚秀清还好好的被绑在椅子上后,这才把房门推开,让楚雨凉进去。   看着她进来,此刻的楚秀清不像刚才那般满脸充满了恨意,而是很平静的看着她走近的身子。   “大姑母,这么快就想我了?”楚雨凉笑问道。   “你不用如此冷嘲热讽。”楚秀清轻道。   “呵……”楚雨凉耸了耸肩。好吧,有人不喜欢看她热脸,那就看她冷脸吧。   许是看出楚秀清有话要说,岳嬷嬷极有眼力劲的搬来一张凳子放在离楚秀清好几步的地方,楚雨凉见状,走了过去,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回头朝岳嬷嬷笑了笑,“谢谢岳嬷嬷。”   岳嬷嬷冷硬的唇角淡淡的勾了勾。   楚雨凉坐好后,这才正色的看向被绑的楚秀清,也不对她冷嘲热讽了,更没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道,“丁夫人找我来有何事就请直说吧。其实我这人不喜欢跟人弯来弯去,你在楚家也算个女豪杰,大家有什么话就敞开来说,别像之前那样,说真的,我挺烦的。不是说我针对谁,这楚家上上下下的人我就没几个看得顺眼的,别说我骂你了,就算是我爹有什么不对的,我也是当着他的面大骂不休。”   楚秀清抿着干涸的唇瓣,安静的听着她说话,看着楚雨凉的目光少了之前的敌意,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良久,她才低声道,“你的确是变了很多。”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会相信曾今那个懦弱无能的楚雨凉今日会变得如此伶牙俐齿、甚至受不了别人一丝欺负。娘亲告诉她楚雨凉的变化时,她压根就不信。如今,她信了,甚至带着小小的佩服。   她在楚家,算是很有胆气的人了,可面前这个女子,那一身胆气更是让她无法小瞧,几次见面,都不曾在她身上找到一丝懦弱和胆怯的痕迹,她像个不可一世的女人,可说的那些话却有几分道理,虽然不中听,但却能刻入人心。   楚雨凉扬了扬唇,依旧还是那句话,“多些丁夫人夸奖。”   楚秀清抿紧了干涸的唇,突然低下了头。   不仅楚雨凉,就连岳嬷嬷都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动静,将她一切反应都收入眼中。   楚雨凉尽管猜不到她的目的,可知道她肯定是有话要说的,要不然也不会故意把她叫过来了。而且,她很清楚的感觉到楚秀清身上气息的变化。不再像之前那样面带愤怒和不甘,眉眼间那一丝敌意似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心平气和。   她如此变化,楚雨凉是真的很费解。   “丁夫人?”见楚秀清低着头一直不说话,她忍不住喊了一声。   “雨凉。”楚秀清终于抬起头,甚至语气温和的唤她,“其实你说的话也是对的。”   “……”楚雨凉眸光复杂的闪烁起来,诧异她突变的态度,“丁夫人,你指的是?原谅我说的太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了些什么。”   闻言,楚秀清突然抿唇笑了笑,“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人。”   楚雨凉更加复杂的看着她,仔细的看着她此时的没一处神色,对她的态度,甚至在心里有了些许提防。   对于她的反应,楚秀清似乎没看出来,只是仰头吸了一口气,低沉的说道,“其实你祖母的确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是她女儿,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不过作为女儿,我一直对她的所作所为都没在意过。可今日,却关系到楚家的名声……你说的对,我不是人,我只知道依仗楚家、依仗你爹,从未认真想过,若是有天楚家不在了或者说你爹出事了,我会有怎样的后果。”   面对她突来的忏悔,楚雨凉眼角微抽,扭头还岳嬷嬷看了一眼,见她正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楚秀清,似乎也在探究她的变化。   “丁夫人。”楚雨凉蹙着眉,“为何突然想通的?”   楚秀清勾唇,“我只是做事冲动,但不代表就没脑子。”   楚雨凉,“……”她该相信她吗?不是她小人心,而是对他们这家人,怕了。   她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不可能仅凭对方几句话就轻易的相信对方。   起身,她准备离开。面向被绑的女人,她正色的道,“丁夫人,很高兴能听到你这些话,也希望你是真的在为楚家、为我爹考虑。虽说你意识到自己的错了,但很抱歉,恕我现在不能放了你。不过呢,你若真是有心悔悟,我也不会再虐待你,只要你安分些,好吃好喝这些还是少不了的。至于何时能放你出去,我想还是等我爹回来再说吧。”   看着她转过身,楚秀清突然唤道,“雨凉。”   楚雨凉停下脚,背对着她。   本以为楚秀清是想让她们替她松绑的,但只听她问道,“我娘她如何了?”   楚雨凉平静的回道,“你放心吧,好得很。我若真想杀你们,不会把你们关在这里,更没可能出现在此同你说话。”   说完,她走了出去。   对于楚秀清的改变,她乐见其成,只愿她说的话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为了自由假意悔改。   只不过暂时还不能为她松绑,就算她是真心悔错,这也是给她一个教训。   从楚秀清房中出来,她没有再去王氏那边,而是直接离开了。   楚秀清能悔悟,她尚可相信,只要脑子不是江湖做的,都应该知道大闹楚府、损害楚府名声是不对的。但王氏嘛,那就是个脑子装浆糊的,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王氏会改变。   几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挨饿几天她就知道错了,说出去鬼都不信。   ……   自从楚秀清向楚雨凉悔错之后,楚雨凉就让人格外的注意她,连续几日观察下来,监视她的人都说楚秀清很安分。   楚雨凉没再饿她们,主要是楚秀清的改变,尽管她依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可也没做得太绝情。   与其说她是想给楚秀清一个改过的机会,不如说其实是她另有打算。   王氏这老太婆可恨又可恶,可她再可恨可恶,她和楚云洲都不可能亲自动手杀了她。不是他们善良,而是会背负太多的舆论压力,那一个‘孝’字当真是能压死人的。   她现在想的是,要是楚秀清真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真能为楚家、为楚云洲考虑就好,如此一来,为了这个家的和谐安定,就让她把王氏带走,走得远远的,让她这个女儿去赡养王氏的余下的日子。   如果她能理解自己的娘和自己大哥之间的矛盾,真能替他们、替这个家考虑的话,那未尝不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所以她现在就在等,等着多观察几日就去试探楚秀清的,看她能否同意自己的提议。   ……   后院   楚金涵每日都会去看望王氏,知道她出不去,每次都会给王氏带许多吃的去,一连好几日,都是如此。楚雨凉从刚开始就没反对,只要他们祖孙俩安安分分、不闹事不惹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所谓。   这一日中午,楚金涵再次到后院给王氏送吃的。   对他的孝心,王氏是越发的感动,许是在楚雨凉那里受了太多委屈,所以面对楚金涵,她越是欣慰,就算所有的人都嫌弃她、厌恶她,可是她还有这个孙儿呢。   “祖母,今日的香丸好吃么?”服侍着王氏用膳,楚金涵体贴的问道,见王氏一连吃了好几只香肉丸子,于是又给她碗里多添了几只。   “好吃极了。”王氏愉悦的赞道。现在的她,每日同孙儿在一起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不枉她一直疼爱这个孙儿,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这个孙儿陪着她,才让她有盼头活下去。   孙儿告诉她不要去和那个孽畜计较,那孽畜是嫁了人的,早晚会离开楚府。让她暂时先委屈一下,等那女人一离开,以后他当了家,一定会好好孝敬她,让她不再受一点委屈,让她好好享清福。   为了孙儿的这番话,她如今也想通了。自己吃了这么多苦、遭了这么多罪,为何?不就是因为她太小看那孽畜了么?就因为没把她放在眼中,所以她才遭了如此多罪!   还好,她还有孙儿……如今孙儿同她一条心,她怎么能够让孙儿失望呢?   这一次,她不会再那么冲动了,她一定要忍耐下去,忍屎忍尿都要忍下去……   “涵儿,有你在祖母身边,祖母真是很欣慰。”想到孙儿对自己的体贴和不离不弃,王氏突然放下筷子,红了眼眶哽咽的说道。   “祖母,这都是孙儿应该的。”楚金涵面带心疼,还用指腹替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祖母,您要好好保重身子,知道么?以后孙儿还会更加孝顺您的。”   “祖母的乖孙儿……”王氏欣慰又感动,瞬间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   “祖母,您别这样。”楚金涵从怀里摸出锦帕,体贴的给她擦泪水,嘴里不停的安慰道,“祖母,您别哭了,您这样孙儿会心疼的。”   闻言,王氏赶紧收了眼泪,枯槁的手摸着楚金涵的脸颊,不断的点头,“好好,祖母不哭……”   “祖母,您快多吃些,这些香丸趁热才好吃,要是凉了对您身子不好。”楚金涵笑着说道,还亲自夹了一只香丸送到王氏嘴边。   王氏感动的张嘴,一脸的幸福。   ……   这日用过早膳,楚雨凉让岳嬷嬷帮她收拾打扮一番后,就准备去后院看看楚秀清。   关了她十来天了,也该跟她好好谈谈了。   她已经想好,若是楚秀清答应带王氏远走,那今日她就做主放她们母女俩离开。   头两日楚秀清就被松了绑,现在虽然不能离开这间屋子,但也没再受其他的罪。   就在岳嬷嬷刚把门上的锁打开时,突然听到不远处关王氏的屋子传来痛苦的求救声——   “快——快来人啊——”   那声音一出,把楚雨凉都险些吓了一跳,给岳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赶紧朝王氏的屋子走去。   “把门打开。”   “是。大小姐。”侍卫也是听到了声音的,可是没吩咐,他们也不敢乱开这道门,眼下楚雨凉亲自吩咐,所有侍卫很快的摸出钥匙将房门上的锁打了开。   岳嬷嬷先进屋,楚雨凉跟在她身后,两人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   只见王氏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不停的扭动,而她嘴角还吐着白沫,那白沫中还夹杂着猩红的颜色。   “娘——”主仆俩还没反应过来,楚秀清突然冲进了屋子,并快速的朝王氏扑过去抱着她的脑袋直呼唤,“娘——你怎么了——娘——”   王氏身子哆嗦得厉害,突然抬头朝楚雨凉的方向看去,充满痛色的老眼中射出浓浓的恨意,“你这孽畜,当真想杀我——唔——”她话没说完,又抱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来。   听着她的话,楚雨凉这才彻底的回过神,顿时就恼了,“谁要杀你了?你这老太婆,成天除了辱骂我是孽畜外就是诬陷我,现在到死你都还想咬我一口,你能不能有点人性!”   妈的,这老东西真是欠死!   她要杀她,早都杀了,还等到现在?   看着王氏眼中喷毒似的恨意,楚雨凉‘哼’了一声,赌气的想走。管她怎么了,死了活该!又不是她害的!   “雨凉!”突然,楚秀清焦急的喊道。   楚雨凉顿了一下。   “雨凉,你行行好,救救她吧!”楚秀清哽咽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楚雨凉转过身,冷笑的看着王氏痛苦且扭曲的脸,“丁夫人,不是我不救她,你也听到了,她说是我要杀她。既如此,那就当我是凶手吧。她是片刻都容不下我,正好她死了也能够让我解气!”   闻言,楚秀清赶紧将王氏的脑袋放下,对着楚雨凉突然磕起头来,“雨凉,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娘吧……再如何说,她也是我跟你爹的亲娘,你能不能看在我们的份上救她一命……雨凉,你行行好……”   也不知道王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抱着肚子哆嗦得更厉害,除了痛苦的呻吟外,话都说不完整了,那老脸还隐隐泛着青紫色,嘴角溢出的白沫更多。   楚雨凉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皱着眉头对岳嬷嬷睇了一眼过去。   见岳嬷嬷不为所动,她知道岳嬷嬷是不想出手救人,默了默,她压低了声音道,“岳嬷嬷,你先带她去找王爷,让王爷看看究竟是如何回事,我怀疑她是中了毒。”   岳嬷嬷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朝王氏走了过去。王妃就是只纸老虎,看着吓人,实则心软得很。这种老东西,就该让她死了为好。   看着她把王氏扛在肩上快速的离开,楚秀清又朝楚雨凉磕了一头,“雨凉,谢谢你——”   楚雨凉抬手将她打断,“不,你别谢我。我让岳嬷嬷带走她不是要救她,只是想知道这到底是如何回事!陷害我杀人,这口气我咽不下!”   她心里早就有了谱,这府里,能有机会对王氏下手的人,除了她外,还有王氏的那个乖孙……   乖孙?   哼!楚雨凉嘲讽的勾了勾唇,什么乖孙,毒孙还差不多! ☆、【一百一十六】祖孙反目,三爷威武   楚雨凉让楚秀清在厅堂里等着,怕她乱跑,还让岳嬷嬷也在厅堂候着,名为陪她,实为看着她。而她则是在一间偏房里,看晏鸿煊给王氏诊治。   而此时,楚金涵听闻消息,匆匆赶来楚雨凉院中。在见到楚秀清时,楚金涵焦急的都快哭了,“大姑母,听说祖母突发急症,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面前的大侄子是自己亲娘最喜爱的孙儿,看到他出现,焦心难受的样子,楚秀清心中赞叹他的小心,怕他焦心过虑,所以赶紧拉着他的手安慰道,“涵儿你别急,你大姐已经找了大夫进府为你祖母诊治了,是何病因我也不清楚,等下我们问问大夫好吗?”   闻言,楚金涵皱起了眉,“姑姑,大姐在祖母病房中吗?您怎的不跟去看看?”   楚秀清摇头,“你大姐说人多容易影响大夫治病,让我在此耐心等着。”   楚金涵‘哼’了一声,“她这分明就是胡乱说的,她都可以在祖母房中守着,为何我等就不能去守着祖母?”顿了顿,他紧张的反握住楚秀清的手,“大姑母,可不能让大姐同祖母单独在一屋子啊,您都不知道,大姐和祖母之间闹得不可愉快了,而且大姐多次羞辱和虐待祖母,这些您都应该看到了,现在祖母出事,就凭大姐那心思和手段,她能让祖母好过吗?”   楚秀清愣了起来。应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才对……   楚雨凉虽然面上不饶人,可这阵子终究没伤害她们。若是她真有心要害她们,这十来天内她下手的机会多得是,怎会等到现在?   见她迟疑,明显是不相信自己说的,楚金涵突然激动起来,“大姑母,您可别被楚雨凉给骗了!她那人心眼可坏了,仗着爹宠爱,骄横不可一世。这近一年来,我们在她面前可受了不少委屈……这些事本来我是不想提的,可是如今祖母突然出事,为了不让她伤害祖母,我不得不把她的恶行说出来。她的心肠真的比蛇蝎还毒!现在祖母出事,我都怀疑就是她对祖母下的手!”   楚秀清身子猛的一僵,瞳孔不觉的睁大。看着面前大侄子激愤不已的样子,她脑海中突然浮出之前在后院的场景,娘指着楚雨凉说是楚雨凉要杀她……   不!楚秀清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楚雨凉变化极大,这是真的。但说其狠心肠,她现在并不认同。虽然她嘴巴很厉害,可是这只是表面上的。她虽然被楚雨凉捆绑了多日,甚至还饿了她三天三夜,刚开始被饿的时候,她都以为楚雨凉是铁了心要饿死她们,用那样的方式让她们母女俩去死,其实是最解恨又最让人看不出端倪的,而且在饿了好几日之后,她们更是毫无招架之力,楚雨凉就算不把她们饿死,但在那个时候也可以用其他方式轻易的将她们弄死。   如此多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可她们母女俩却依旧好端端的活着,而且只受了几日苦,自从她向楚雨凉坦言自己犯了糊涂时,她们尽管还是被软禁在房里,可每日都有好吃好喝。   娘突发急症,且症因不明,楚雨凉要真狠心,就不该请大夫进府为娘救兵,而是甩袖就走、视而不见,让娘就这样死去,她岂不是更加乐意。   可她没有,在自己跪着求她之后,她立马就让身旁的人带走了娘。   冷静的想想最近发生的事,冷静的想想楚雨凉的为人,她几乎能肯定楚雨凉没有要加害她们母女俩的心思,甚至在内心里,她越喜欢这个大侄女。虽然她嘴巴坏一些,可心肠真不算狠心的。她从小生在大家族中,不管是自家还是别家,真正心肠狠毒的人她是见过的。   更何况,大哥也不是傻子,若是楚雨凉真的有坏心,大哥会那么疼爱她,甚至还把楚家交给一个外嫁的女儿?   之前,她因为听娘不断的诉说楚雨凉的坏话,所以对楚雨凉才有厌恶感,以至于被楚雨凉冷嘲热讽后她更加相信了娘的话,楚雨凉就是个毒辣的女人,她是楚家的祸害。   可后来发生的这些事,让她彻底冷静之后,也彻底的对楚雨凉有了改观。娘那个人,她是清楚的,她对尹秋萍厌恶至极,对楚雨凉肯定也不会待见。就凭她多年偏执的性子,就算楚雨凉对她再好,她也不会领情的。   “大姑母!”见她莫名的发起呆,楚金涵突然抓着她肩膀激动的摇晃起来,“大姑母,大姐她真的会害祖母的,您一定要相信我!”   楚秀清皱眉,眸光复杂的落在他隽秀的脸上,沉默片刻,她认真的说道,“涵儿,你放心,大姑母心中有数。若你大姐真要对你们祖母不利,大姑母哪怕是拼了命也绝对不会放过她。”顿了顿,她嗓音变得温柔起来,“涵儿的孝心大姑母都看在眼中,我知道涵儿是因为担心祖母出事所以才如此激动。但眼下,我们都不知道情况,无法认定你祖母出事究竟是何原因造成的。我们先不要妄加猜测,免得乱了阵脚,等你大姐出来后我们再行判断好么?”   “这……”听着她的劝慰声,楚金涵焦心的样子非但没有缓和,那双眼忽而溢出几分戾色,让他那白净隽美的脸似乎都布满了一层黑气。   楚秀清当然看出他神色略显不对劲,可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太过担心自己的祖母出事。   就在这时候,守在门外的岳嬷嬷突然走进来,冷着脸朝两人说道,“我们王妃请二位去偏房一趟。”   闻言,楚秀清将楚金涵推开,朝岳嬷嬷跑了过去,紧张的问道,“我娘如何了?她可有大碍?”   顿了一下,她绕过岳嬷嬷,急匆匆的跑出了厅堂。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楚金涵眯起了眼,狭长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快速的恢复神色后,他同样充满紧张的跑出了厅门。   岳嬷嬷并未跟上楚秀清,而是不紧不慢的跟在楚金涵身后。   宽敞的房间里,一股味道蔓延在空气中,似药的苦臭,又似血腥臭,让进来的人嗅过之后都下意识的皱眉。   王氏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闭着双眼的她尽管不显痛苦,可青白交错的脸色很难看,甚至呼吸薄弱,像是随时会断气般。   而一名大夫正在桌上埋首书写,看样子就知道是在开药方。楚雨凉在他身侧,安静的看着他写字。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楚秀清焦急不安的出现。   还不等楚雨凉上前,她已经跑到床边扑倒在了王氏身上,“娘!娘!你醒醒啊——”   可惜王氏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脸色吓人外,就跟睡着一般。   楚秀清这才回头看向楚雨凉,急声问道,“雨凉,你祖母到底怎么了?为何会这样?”   而这时,楚金涵也跑了进来,同楚秀清一样先是冲到床边对着王氏惊呼,“祖母!祖母您醒醒——”   发现王氏没动静,楚金涵也是回头朝楚雨凉看去,而且清隽的脸上布满了愤怒,“大姐,为何祖母会变成这样?你说,你到底对祖母做了何事?”   楚雨凉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朝正在书写药方的大夫道,“大夫,麻烦你同他们说一下吧。”   那大夫一听,赶紧放下笔,转过身朝床边焦心不已的两人拱了拱手,说道,“二位,这位老夫人是中毒所致,如今毒性已经攻心,小的刚同这位小姐说过,这位老夫人怕是没几日了,只能服些药稳住她体内的毒性。”   “什么?!”楚秀清和楚金涵同时震惊的站起身。   楚秀清朝大夫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惊又不信的问道,“大夫,你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我娘不会死的对不对?”   许是见多了这样为亲人担忧的人,大夫叹了一口,歉意的道,“这位夫人,小的已经尽力了。”   楚秀清又将他猛的推开,拉着楚雨凉指着那大夫说道,“雨凉,他肯定是胡说的,你祖母好好的,她不会死的,你让他走,我们重新请个医术好的大夫到府里来,好不好?”   楚雨凉紧抿着薄唇没出声,她不为王氏感到伤心,只不过能理解楚秀清的激动罢了。   那大夫闻言,脸色不怎么好看,索性不理她,然后转过身将桌上写好的药方呈给楚雨凉,“大小姐,这是小的开的药方,你若是信得过小的,就按照药方抓药吧,若是信不过小的,那就领情高明,对老夫人的毒,小的真的已经尽力了。”   楚雨凉将药方接下,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谢谢大夫,我会按照这个房子去抓药的,我姑母这是因为太难过所以才过激了,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夫见谅。”   大夫将东西收拾好,跨上了医药箱,对她拱手,“大小姐,没别的事,小的就先走了。”   楚雨凉门外唤道,“月儿,送大夫。”   看着大夫离去,楚雨凉下意识的往窗边看去,窗下的软榻上,某爷正安静的捧着一本书看得专心致志,对于屋中的人和事就跟没看到般,那沉浸在书中的安宁气息跟屋中的气氛格格不入,算得上最诡异的存在了。   她暗自抽动着唇角,要不是有其他人在场,她真的要笑翻。   这男人堪称‘装逼’第一人,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子啊?这里是看书的地方吗?   楚秀清回到床边扑在王氏身上悲恸的哭泣来,“娘啊……”   而在大夫刚走,楚金涵突然指着楚雨凉,满带恨意的低吼道,“楚雨凉,这都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对祖母下的毒对不对?你怎能如此心狠毒辣?就算祖母不喜爱你,你也不应该如此加害祖母!你如此做,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呵……”楚雨凉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不怒反笑。   “大姑母,你看,我说的没对吧,她就是这么一副蛇蝎心肠,就是她加害祖母,如今祖母这副样子,她现在正得意呢!”楚金涵赶紧拉了拉伏在王氏身上痛哭的楚秀清,示意她认清楚楚雨凉此刻的阴险恶毒的嘴脸。   “呜呜呜……”楚秀清哭得身子都软了近,听楚金涵的话痛苦不堪的朝楚雨凉望去,“雨凉……为何啊……”   她明显处在精神崩溃中,楚雨凉只是看了她一眼,既没理睬她,也没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思,而是迎视着楚金涵满眼的恨意,扬唇,一边轻笑一边说道,“二少爷,没想到你也同你娘一般有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而且还如此厉害,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楚金涵狭长的双眼中射出凌厉的光,“楚雨凉,到现在你还想狡辩吗?如今祖母躺在这里,你不但不知悔过,反而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楚雨凉,祖母说的对,你就是孽畜变的!”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嗖’的一声,只见一到光影突然向楚金涵袭去,紧接着‘啪’的一声,楚金涵清隽的脸被打偏,且半张脸突然涨红起来,一本书从他脸上掉落在地上。   “二少爷,注意你的言辞。”冷冽的警告声从窗边传来。   楚雨凉看了一眼,朝他抿唇一笑。   现在不是夸自家男人的时候,她回过头看着一边脸青白一边脸涨红的楚金涵,眼中盛满了对他的讥讽。   “二弟,你口口声声说祖母中的毒是我下的,那我想问问二弟,你有证据吗?”   “还需要证据?”楚金涵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指着床上的王氏,咬牙切齿的恨道,“祖母如今这副样子,这就是证据!”   “呵……”楚雨凉冷笑,“这就是证据?她躺在这里就能证明是我害了她?”   “楚雨凉,你别想狡辩!我们所食用的东西都是你负责的,在这里府里,谁有你的权势大?一定是你在食材中做了手脚!”   “一定是我?”楚雨凉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眼中的讥笑更深,“二弟,你怎么不说是你在食物中做了手脚呢?别忘了,我有机会对祖母下手,你也一样有机会对祖母下手的。”   楚金涵激动的瞪大双眼,“你血口喷人!祖母如此疼爱我,我为何要加害祖母?分明就是你对祖母怀恨在心,才对祖母下的手!”   楚雨凉收起了眼中的讥笑,正色的盯着他,“楚金涵,说血口喷人的应该是你才对!谁规定的别人对我不好我就非的加害那人?谁说的那人对你好,你就不会加害那人?这都是不一定的事,你凭什么如此笃定?你以为你这样的反诬我,就能洗刷自己的清白?”   楚金涵瞬间敛紧的目光,咬牙恨道,“你居然怀疑我对祖母下手?楚雨凉,你的心果然是黑的,这样的捏造你都敢说出来!”   楚雨凉‘呵呵’干笑了两声,“楚金涵,我的心黑不黑不需要你来评论。但你的心黑不黑我很清楚,你不过就是韩娇和王元武所生的野种罢了,你回楚府不过就是想报复我们楚家,你以为没人知道你的身世、没人知道你的心思吗?”   “……”正伤心不已的楚秀清突然僵硬住,连哭声都停了下来,含泪的目光震惊的看着楚雨凉,“雨凉,你、你说什么……”   楚雨凉抬手指着楚金涵,沉声朝她解释道,“韩娇同王元武通奸,且在刚嫁进楚府的时候他们就搞在一起了。这事我们都知道,不仅是我爹,祖母也知道。但最近我们才发现他们兄妹俩不是楚家的骨肉,而是王元武和韩娇私通下生出来的野种!”   “你胡说!”楚金涵神色大变,激动的低吼起来。   “我胡说?”楚雨凉笑得阴测测的,“我是否胡说,只要等我爹回来就知道了。他老人家对你们的身世是一清二楚,就是因为太受打击,所以才离开京城散心去了。哦,对了,你那对亲生爹娘还是我爹亲手杀死的,不过这事想必你应该知道了,你从军营里离开那几日,应该是去见你的妹妹去了吧,估计她把这事都给你说了。楚金涵,别再我面前继续伪装,也别否认我说的,就算你现在狡辩,非说我一派胡言,那也没关系,只要等我爹回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此刻的楚金涵双手紧握,修长的身子隐隐颤抖,清隽的容颜已不存在,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布满了狰狞,似乎连五官都扭曲了。   而楚秀清瞪大双眼、张着嘴,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韩娇和王元武通奸已经够让她震惊了,没想到涵儿和香儿这两个孩子居然……居然是这对奸夫。淫。妇的!   他们、他们居然早就通奸在一起……   还把他们的骨肉生下冠上楚家的姓氏……   这、这种荒谬的事居然也有?还还发生在他们楚家!   而他们这些人还一直把那对兄妹当成宝一样疼着,特别是涵儿,因为大哥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一直把他当成楚家未来的继承人,而娘一直疼爱着他,心心念念的全是这唯一的孙子……   没想到,事实却是……这岂止是荒谬,简直就是丧德无耻!   那对可耻的奸夫。淫。妇,他们怎能如此?做了不要脸的事不说,居然如此对他们楚家!   死了?死得好!   他们要不死,她也会杀了他们!   自先祖入朝为官,楚家百年基业,每一代都有能人,到大哥这一辈,楚家更是威风显赫,大哥的功绩就连当今皇上都为之忌惮,可没想到,他们楚家竟然发生如此败德丧伦之事,这些人,他们是如何有脸活在世上?   对于楚秀清的反应,楚雨凉看在眼中,但没过多的向她解释,她说得如此明显了,哪怕是傻子也听得懂。至于她信与不信,无关紧要,反正楚云洲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问楚云洲。   但眼下,她最不想放过的就是面前的楚家伪少爷!   她说过,若是他能安分,她肯定不会对他如何,看在他也算无辜的份上、看在那对奸夫。淫。妇死了的份上,她也可以无视他,毕竟这是大人造得孽,他们无权选择父母。而且她也知道楚云洲对他们兄妹俩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楚云洲就不会放了楚菱香。这她也能理解,就算没有血缘亲情,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视作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心中再痛、再恨,那也是有感情的。   就好比她,尽管不是楚云洲的亲生闺女,可是相处久了,也会生出情分。   可这伪少爷却太让人失望了!   楚家养了他们兄妹这么多年,既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不但不善报楚家,居然还妄想着替那对不要脸的爹娘报仇。王氏如此疼爱他,他居然从王氏身上下手,撇开王氏和她之间的仇恨,她站在一个旁观人的角度,都觉得这种恩将仇报的行为天理难容。   最主要的是这可恶的伪少爷恩将仇报、加害对自己最好的人不说,还向嫁祸她!真是,这种人若还留着干嘛?   就在楚雨凉正准备起身退后好下令让岳嬷嬷捉人之时,突然,床上的王氏睁大双眼直直的坐起了身,那突凸的眸孔充满了惊骇,老脸被就带着一丝乌青,此刻更是铁青得吓人。   她就跟将死之人回光返照般,那骇人的样子差点把身旁的女儿楚秀清都给吓晕过去,楚雨凉也是惊得抖了一下身体,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窜到心口,也亏得她胆子还算大,心里素质还算强,要不然这会儿铁定被吓晕过去。   不等人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王氏突然从被子伸出手,枯槁的手直指着楚雨凉的方向,那突凸的双眼凌厉的瞪着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劲儿,嗓音尖锐且中气十足,“你这孽畜,真是有够卑鄙的!你不仅狠毒无情、更喜欢搬弄是非,我孙儿对我一片孝心、能感天地,可你却如此诬陷他,甚至口出妄语说他并非楚家骨肉,楚雨凉,你居心何在?你已经手执我楚家掌事之权,难道你还不满足,还妄想霸占我楚家整个家业吗?”   楚雨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是被王氏痛骂的言语吓到,而是觉得她此刻的样子太让人毛骨悚然了。本来睡得好好的人,突然间就跟诈尸一样,比上恐怖片还心惊刺激。   “祖母……”楚金涵突然收敛了一身的戾气,朝他感动的唤道,他松开紧握的拳头坐到王氏床头边不着痕迹的将楚秀清挤开,抱着王氏动容的低泣起来。   “涵儿莫伤心,有祖母在,祖母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有人想要逐你出楚家,就算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她得逞!”王氏僵硬的拍着他的背,言语间字字句句都是对这个宝贝孙儿的疼惜和袒护,但每句话却又饱含了对另一个孙女的憎恨。   她的偏袒、她的固执就连一旁的楚秀清都皱紧了眉。娘是怎么了?怎么年纪越大越发蛮不讲理了?   “娘……”她小声的唤道,娘喜欢这唯一孙儿无可厚非,可是……她也觉得娘偏执得有些过了。   “岳嬷嬷,上!”楚雨凉咬着牙,朝一旁的岳嬷嬷递去一眼。就算她不杀楚金涵,但也绝对不会再让他有一丁点儿自由。这人因为韩娇和王元武那对爹娘已经记恨上他们楚家了,她若再放任他自由,那就等于在自家院中养了头狼,随时都有被咬死的可能。   “是!”岳嬷嬷带着一身冷肃的气息朝床边走去。   “雨凉?”楚秀清见状,神色有些挣扎。   可楚雨凉像是没听到似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对祖孙。   楚雨凉的意思楚金涵又怎会不懂,眼看着岳嬷嬷走近,那冷肃无情的神色分明就是要对他不利,就在岳嬷嬷准备出手将他擒拿下时,只见他抱着王氏脖子的手臂突然狠狠一勒,还将王氏半个身子都挡在了他身前,方才还委屈的样子此刻俊脸上布满了狠色,就连眯紧的双眼都射出凶狠的光,“滚开——要不然我杀了她——”   这一幕或许只有楚雨凉心里有过心思准备,对楚秀清和王氏母女来说,这一幕绝对是震撼心灵的一幕。   楚秀清回过神来,震怒的喝道,“涵儿,你要做何?还不快将你祖母给放开!”   王氏被勒着脖子,整张老脸扭曲得更不成人样,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内的毒气所致还是脖子上那有力的臂力所致,张着嘴,说不出话,想狗一样颤喘粗气。   楚秀清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的想扑上去将自己老娘救下,“楚金涵,放手!”   “别过来!”一脸狠色的楚金涵大喝一声,恶声恶气的威胁道,“再靠近半步,我立马要了她的老命!”   “你!”楚秀清瞬间僵住身子,面带痛色的望着他那狰恶的脸,“涵儿,她可是你祖母啊!”   “祖母?”楚金涵突然冷笑,“我不过就是个野种罢了,哪来的祖母?”   楚秀清摇头,看着王氏痛苦难受的样子她心疼,看着这个大侄子满面恶气的样子她更是心痛的无以复加,“涵儿,就算她不是你亲祖母,可是她却一直把你当亲孙儿,你怎能如此对她?”   楚金涵依旧冷笑,“呵呵……亲祖母?等楚云洲回来她知道我不是楚家的骨血,她还会把我当亲孙子吗?这个老太婆连自己的亲孙女都想害死,就我这样的野种她还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与其被她害死,倒不如我先弄死她!”说着话,他手臂收得更紧。   见状,楚秀清激动的低吼起来,“楚金涵,你怎能这样没人性?!就算你认为她会厌恶你,可到底她疼了你十多年,难道你就一点都不顾念这份祖孙情吗?!”   楚金涵不停的冷哼,垂眸看着王氏的头顶,他眼中显出一丝嫌恶,“人性?就这种连自己儿媳都杀害的人,她有人性吗?她当我是楚家的骨肉会对我好,一旦她知道我不是楚家的骨肉,这老太婆定是第一个想杀我之人。你们敢说我猜测的不对?就这种自私狠毒的老东西,她有何资格得到别人的尊重?”   随着楚金涵越发激动、那勒着王氏脖子的手臂越发收紧,原本痛苦得只剩进气的王氏突然闭上双眼不省人事。   她死没死没人知道,但这彻底的激怒了楚秀清,指着楚金涵嘶吼起来,“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还不快把人放了!”   而楚金涵狰狞而又凶恶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担心她会随时朝他扑来,所以即便王氏没了知觉,但他依旧勒着王氏没松开丝毫,甚至对楚秀清回吼道,“给我让开!再不让开我真拧断她的脖子!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可是什么都不怕,你们要是不想陪我死,就给我滚开些——”   他没了家、没了至亲的人……要是自己的身世一旦被人知道,那他就会成为世人唾弃辱骂的野种。   楚家的这些人都是面目可憎的,没一个是好东西,特别是他手中的这个老太婆,她更是不会容忍他继续存在这个世上。对这个老太婆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了。她可是连自己的儿媳、孙女都敢下毒手的人,对他这样的野种,她会放过?   在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崩溃了。他知道自己完了,这辈子都完了……没有了家、没有亲人、没有前途和希望,这些他统统都没有了,试问,他还要如何在这个世上生存下去?   与其被世人唾骂嫌弃致死,不如让他疯狂一次,与其被楚家抛弃憎恨,不如让楚家的人陪他一起去死……   就在楚秀清痛心的准备再劝说楚金涵放人之时,突然‘嗖’的一声细响传来,她是练武之人,耳力自然敏锐,当她紧张的朝窗户的方向看去时,只听见楚金涵‘啊’的一声惨叫。   她定眼一看,顿时心惊不已。楚金涵手臂勒着王氏,拿王氏半个身子做自己的护盾,而藏在王氏身后的他露出半个脑袋,此刻,只见他光洁的额头上插着一根又细又长的针,而正是因为这根长针让楚金涵突然惨叫并松开了手臂——   “娘——”楚秀清快速的扑上去,一掌击在楚金涵胸口上,一手揽上王氏的身子将她拖到床尾,然后用自己的身子挡着王氏。   楚金涵被她一掌击倒在床里,痛苦万分的他下意识的就去拔额头上的长针,只不过刚抬起头,他整个修长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然后脖子一歪,瞬间没了动静。   那暴突的瞳孔告诉着屋子里的人,他已经没气了。而此时那长针扎着的针眼处缓缓的溢出一点黑血,逐渐变大的形态像一颗新长出来的痣一般……   楚雨凉也是张着嘴半天都没声,腰间突然一紧,她才哆嗦的回过神,余惊未消的朝自家男人看去,“爷。”   来这个异世一年了,她见过不少能整死人的手段,可惟独自家男人的手段她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尼玛,这才叫真正的杀人于无形,简直比那些长枪短炮还厉害,这才是传说中的秒杀啊!   揉了揉额头,她突然有种眩晕感,太激动了,也太刺激了,她居然崇拜得都想晕了……   “怎么了?”晏鸿煊垂眸看着她,幽深的黑眸带着一丝紧张。   “没事没事……”楚雨凉赶紧摇头。犯花痴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娘——娘——”楚秀清痛哭的声音传来。   夫妻俩同时看了过去,神色也同时沉冷起来。   咬了咬唇,楚雨凉还是拉了拉晏鸿煊的手,低声道,“去看看吧,死不死最好都确认一下。”没死就罢了,要是死了,她就好张罗给王氏办后事。   她说过,这是王氏早晚应得的报应。或许她自己都想不到吧,在她厚此薄彼的对待孙儿和孙女时,却让她被最疼爱的孙儿所伤害,这就是她自私偏执的后果。   要说王氏死了她有多解气,其实倒真没多少解气可说,她只觉得老天还是多公平的……   楚秀清泪眼惊讶的望着晏鸿煊给自家老娘把脉的动作,张了好几次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颤声的问道,“王爷,您看我娘她?”   晏鸿煊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吐了两个字,“无事。”   楚秀清不信,紧张的追问道,“那刚刚大夫不是说我娘她、她没几日了吗?”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冷漠的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对于楚秀清的疑问似乎没听到。   楚雨凉上前,认真的向她解释道,“太夫人没有性命之忧,只不过因为她中的是慢性毒药,要驱除她体内的毒需要一段时日。是我故意让大夫那样说的,没有要诅咒人的意思,只是想试探一下楚金涵的反应。”   得知王氏中的是慢性毒药时,她就猜到楚金涵的心思。他不仅要杀王氏,还想让王氏在毒发之时指认她是凶手,因为他知道王氏不可能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不得不说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王氏毒发时的确指认了她就是凶手,可是楚金涵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们身边有个叫‘鬼医’的人。哼哼……   看着岳嬷嬷已经默默的将楚金涵的尸体抗走,楚雨凉这才在床边坐下,摸着肚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看着她手掌轻抚肚子的动作,楚秀清微微眯眼,面带惊讶的问道,“雨凉,你有了身子?”   楚雨凉抬头朝她看了过去,沉默片刻,她点了点头,“嗯,三个多月了。”   楚秀清皱紧了眉头,“你怎的不早说?”   这丫头,怀孕了还敢同人吵架拌嘴,她也不嫌累的?   此刻的楚秀清面对楚雨凉时,眼中没有一丝敌意,那关切又略带紧张的样子跟之前冷傲的她判若两人般,将她的神色收入眼中,楚雨凉牵了牵嘴角,故意弯损道,“我若早说自己有孕在身,你会不会想着对付我的肚子?”   闻言,楚秀清脸上瞬间露出尴尬,扭开头甚至都不敢看她,沉默片刻,她还是扭回头,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是大姑母冲动了。”   楚雨凉这才高扬起唇角,对她摆手,“算了算了,你也没犯多大的错,我懒得跟你积极,我要是跟你计较多了,估计你也会说我大逆不道、不敬长辈之类的了。”   楚秀清既尴尬,可同时又忍不住想笑。   眼前这个大侄女同她当年在楚家未出嫁时颇有些相像,都是不服输的脾气,可同样是嫡女出生,许是这大侄女早年受过太多罪,以至于言行举止跟大族家的闺中小姐不同,她看起来像是没受过教养的人,蛮横泼辣、牙尖嘴利,可总归来说,她心性不坏,更没有大族闺女的娇气,这一点倒是让她很是喜欢。   将王氏平放在床铺中央,尽管王氏此刻的样子很让她心疼,可知道自己亲娘没有性命之危她也松了一口气。   她希望这次以后娘能好好反省,不要再那么固执偏爱了。这个孙女对她来说或许性子不讨喜,可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在她看来,这大侄女很明事理……   ------题外话------   呼呼……终于又解决了一个了……该好好生娃了。 ☆、【一百一十七】气疯了就炸   【一百一十七】   替王氏掖好被子后,楚秀清转身看了一眼身旁正抚摸肚子的大侄女,略带英气的眉眼间露出一抹愧疚,抿了抿唇,她在楚雨凉身侧坐下,温声道,“凉儿,大姑母之前做的事的确欠了很多分寸,你能否别挂记在心上?”   楚雨凉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抚摸自己的肚子,“虽说我也是小肚鸡肠的人,可事情都过去了,大姑母也没必要一说再说。”   楚秀清释然的笑了。尽管面前这丫头态度不好,可心却是大气的。抿了抿唇,她突然欲言又止起来,看这楚雨凉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心虚。   楚雨凉头也没抬的问道,“大姑母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不喜欢跟人磨磨蹭蹭的。”   “咳咳……”许是被看穿,楚秀清尴尬的咳了咳,顺便清了清嗓子,这才认真的说道,“凉儿,我知道你恨你祖母,说实话,你祖母的性子的确不讨喜,可我们也没辙,你祖父去世早,家里都是她在打理,从那时起,她性子就变得有些偏执。我们做人儿女的也不好同她计较,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唉,原本以为不去计较也没什么,可没想到她是越发的不通情理。”   听着她有意为王氏说话,楚雨凉抬手将她打断,面无表情的道,“大姑母若是帮她说情,我看还是算了。我跟她之间的矛盾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而不是我,你说这番话,是想让我逆来顺受吗?”   闻言,楚秀清赶紧摇头,“不不……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雨凉冷肃的看着她,“大姑母,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让她继续留在楚府么?我也不怕说实话,她留在楚府,这个家只会更加混乱。她的性子你应该是清楚的,她容不下我就是容不下我,而我也不可能逆来顺受,我跟她之间早就是水火不容了,追其缘由我从来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你求我让她留下来,你也只是考虑她的余生,可你却没想过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爹的感受,他是有多为难。我不妨直说吧,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家的,我爹现在就我一个女儿,就算不指望我养老送终,但我现在肯定是不会离开他的。你若执意让她留下,那就是在给我们这个家增添矛盾。这无关孝与不孝,而是关乎着这个家能否安宁。”   楚秀清纠结的皱着眉,“这……”她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娘毕竟年迈,她只是希望娘能有一个善终,总不能然她老死在寺庙中吧?   楚雨凉努了努嘴,站起身走向桌边,拉了拉自家男人的手,“爷,咱们回去吧,我饿了。”   晏鸿煊起身,面无表情的楼上她腰肢。   夫妻俩同时抬步往外走,行到门口时,楚雨凉突然停下,背对着房里低声道,“大姑母,别说我这个楚家子孙不讲人情和孝义,这都是被逼的。你若担心她余生受罪,不如另想办法安排她的余生。不是只有儿子才能为爹娘送终的,女儿一样可以。若将来我爹百年归天,至少我会给他送终。”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不知道谁规定的,亲人老去,非得要儿子、孙子送终才行。像楚家现在这样,那以后楚云洲归天,岂不是没人管了?   ……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楚雨凉往床上一躺,整个人跟软骨头似的动都不想再动一下。   晏鸿煊在她身旁坐下,抬手抚摸着她略带疲色的脸颊,“既然恨,为何又要为夫救下她?”   楚雨凉叹气,“我爹要是不知道你的底细兴许我不会让你救她,可惜他知道你的本事,你若不出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晏鸿煊低下头,用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不可否认,有时候她想的比他还多,她顾及的也比他还多。   两个人脸贴着脸,呼吸纠缠在一起,他又不说话,深邃的墨眼一直盯着她,楚雨凉有些不自然的推了推他的肩,“干嘛啊?”   晏鸿煊亲抿的红唇微微勾勒,深邃的眸光释放着灼热的光泽,大手突然摸上她的肚子。   见状,楚雨凉赶紧抓住他的手,以为他又开始不正经了,嘴里怨道,“爷,能不能别老选白天办事?”   “呵……”晏鸿煊突然低笑出声,在她翘挺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为夫只是摸摸孩子而已。”   楚雨凉汗,“……”摸孩子?摸孩子用得着对她放电?   放开他的手,她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脖子,示意他躺在自己身侧,“我想休息下,你要是不忙就陪陪我。”   晏鸿煊蹬掉脚上的黑靴,顺从的躺在她身旁,手臂穿过她脖子,将她搂在自己怀中,另一只大手覆在她小腹上,这次很规矩的贴着她微凸处。   两人贴得近,察觉到他身体没什么变化,气息也正常,楚雨凉这才放心大胆的窝在他怀中同他聊起天来。   “爷,你说我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   “也不知道那老头儿去什么地方了?也不知道他心里好受些没有?也不知道楚金涵这么一死他能不能接受?”   “……”   见他不回应,楚雨凉掀了掀眼皮,却见他眸光正不悦的瞪着自己头顶。   “做什么?”   “你只知关心他,何时才能够多关心为夫?”   “呃……”楚雨凉嘴角抽了抽,然后白了他一眼,“我有不关心你吗?你办公的时候我都有陪你。你也不看看那老头儿有多可怜,这样的醋你也吃,真服你了。”   晏鸿煊抿紧薄唇,无言以驳。   ……   对楚金涵的尸体,楚雨凉做的决定让人给他找了块地将其掩埋了。   没有人为楚金涵送行,也没有任何仪式,更没有向外宣扬。这个曾经在京城大家族中风光、骄傲的少爷,楚家唯一的独苗,就这么消损了,可谓是生时无限欢乐,死时无限寂寥。   对于楚雨凉的安排,楚秀清看在眼中,除了惋叹几声外,倒也没多说什么。一是她没资格决定要如何处置楚金涵的后事,二是其并不是楚家的骨血,不可能将其葬在楚家的墓穴中。他有如此凄惨的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他若要怨,也只能去怨他那对已去的爹娘。   从始至终,楚家并不亏欠他什么……   楚秀清这几日都在照料王氏,她也清楚,楚雨凉是不可能前来的,更何况她现在怀着身子。   王氏的情况还算稳定,每日按时服药,经过悉心的照料,除了头两日她神志不清时不时胡言乱语的呓语外,后面几日她清醒过来后脸上的气色明显有所好转。   只不过王氏自醒来后情绪很反常,楚秀清在替她身子渐好而感到高兴时又开始为她的情绪感到担心。   王氏自醒来后就不言不语,楚秀清跟她说什么话她都没一点反应。晚上她不在王氏身边,丫鬟第二日还会向她禀报王氏的情况,说夜深的时候时常听到房间里有哭声。   对此,楚秀清也颇无奈。她娘这明显就是受了过重的打击所致,这不是什么大病,是心病。可她每日都同娘说话,娘就是不理不睬,她也拿娘没法。   她原本想让凉儿过来帮她想想办法,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如今凉儿能让娘在府中休养,没立刻送她回庵寺就已经算是大度了,若是把凉儿找来,万一娘又冲动的闹事起来,那她们母女俩就只能露宿街头了。她能理解凉儿,所以也不怨她,换做是她,动不动就被人指着鼻子骂孽畜,她也不会高兴的。她现在终于体会到大哥的难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如何做,最痛苦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凉儿那日的话她有听进去,也认真的思考过,她知道凉儿不是自私,而是为了这个家在尽最大的努力。不得不承认,凉儿说的是至今最妥当的办法,娘要继续留在楚家,依照她以往的性子,只会让这个家更加混乱,她是长辈,无人敢动她,就是因为这样才使得这个家人人都处在矛盾和难受中。娘的确是做了太多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她若悔悟倒好,至少还有弥补的机会,可若她不知悔悟、不承认曾经犯下的错事,那她的留下给这个家带来的只能是痛苦。   这个家之所以弄成现在这番摸样,说到底,真的是娘一手造成的。   当年她若是真心接纳尹秋萍,不那么残忍的害死她,那么这个家就不会有韩娇的存在,没有韩娇,就没有那一对孪生兄妹,大哥也不可能有今日的痛苦。要是尹秋萍还在,今日楚家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哪怕再不济,也不会比现在差。   娘是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赎罪,大哥送她去庵寺也是无奈之举。   说这些显得有些晚了,这个家要想修复完整、回到最风光、最幸福的时刻,根本就不可能。事关生死,并不像受伤犯病这般简单,人已经去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娘留在楚家是不妥的,她现在就盼着大哥早些回来,自己跟他认过错,然后告诉他她要将娘接走。凉儿说的对,不是只有儿子才能为爹娘送终,女儿也一样,都是爹娘的骨肉,在乎那些俗规做何?若是婆婆有意见,大不了她买处宅子给娘,这样她也能够安享晚年。   ……   这天晚上,楚雨凉正睡得熟,突然房门上传来轻叩的响声。   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摸到身旁男人的脸,察觉到他还在自己身边后,她努了努嘴,接着又睡了过去。   晏鸿煊倒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就在他要起身之际,女人的手调戏般摸到他脸上,顿时让他停下动作,有些忍俊不禁的看着熟睡中的女人。   弯下脖子,他轻啄上她嘟起的红唇,见她没反应,这才轻慢的将手臂从她脖子间抽出。   披上外袍,他前去将房门打开,看着门外的人,深眸突然沉了起来,“发生何事了?”   程维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双手丞相,一脸严肃的道,“启禀王爷,安定候府送来急信,还说让您即刻过目。”   晏鸿煊浓眉微蹙,接过信转身,借着屋内不算明亮的灯火将信拆开,快速的看过信中内容时,他神色微变,俊美的脸颊轮廓瞬间紧绷了起来。   “程维。”五指紧捏着信函,他朝程维冷声唤道。   “王爷,您有事尽管吩咐。”程维严肃的应道。大半夜的安定候府来信这本就不正常,若不是发生了要紧的急事,安定候这会儿估计应该在温柔乡才对,哪会半夜让人送信过来。再加上自家王爷见到信之后的反应,他敢笃定,有大事发生了。   “你速回贤王府,将府中侍卫全部带过来,顺便将本王和王妃房中那几箩‘暗器’带上!”晏鸿煊紧绷着俊脸沉声命令道。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程维赶紧应声,然后转身急速的消失在夜色中。又是调人又是‘暗器’的,这事能小吗?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看着门外漆黑的夜色,微眯的眼眸浮出一丝寒气。   他不相信,仅凭韩家和王家就敢对楚云洲下手,就算他们两家联合起来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那人,这么快就沉不住了吗?   这事原本他可以置身事外,可事关她女人,他就不能再沉默以对。楚云洲若有事,他那女人还不得跟人拼命?   关上房门,他捏着信返回卧床,这才发现某个女人已经醒了,且还坐直了身子望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楚雨凉蹙眉问道。她是被开门的声音弄醒的,刚刚迷迷糊糊的,还以为他起夜上茅厕呢,结果听到他和程维的话,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出事了。   那佟渣半夜三更都让人送信给他们,这明显就不正常。她家男人又是调人又是搬炸弹,这明显就是要同人火拼的节奏,她哪还能睡得下去?   见晏鸿煊手中捏着信纸,她赶紧伸长手臂夺过来,将皱巴巴的信纸展开,这一看不要紧,瞪大双眼的她险些在床上惊跳起来。   “什么?我爹被韩家抓了?”震惊过后,楚雨凉赶紧掀开被子要下床,一脸的怒意,“该死的!韩家的人居然敢耍阴招,我他妈非炸死他们不可!”   韩家的人久没动静,加之楚云洲被那对兄妹俩的事搅得心烦意乱、根本就无暇去顾及他们,这原本是让他出去散散心的,没想的韩家居然做小人在这个时候对付楚云洲。   看着她动作迅猛,几乎都忘了自己是一个孕妇了,晏鸿煊脸黑的将她拦腰抱住,冷声训道,“你给我安分点,不知道自己还怀着身子么?   楚雨凉纠结着眉头,”我能不急吗?那老头儿都被人抓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韩家,他们若是不把我爹交出来,我绝对要把韩家的人炸成碎尸!“   太过分了!   韩娇和王元武这对奸夫。淫。妇身前就让楚家丢尽了颜面,如今这两人都死了,也死得活该,可韩家却不以女儿为耻,反而还想对付楚云洲,这天杀的,他们还要脸不要脸的!   晏鸿煊搂着她身子不让她乱动,见她不罢休,顿时也有些恼了,”有何好着急的?为夫不是已经令程维去调人了?你再如此毛毛糙糙的,信不信我将你给绑了!“   闻言,楚雨凉这才停止了挣扎,只不过看着他冷肃的俊脸,她眼眶突然就红了,”爷,答应我,不管想何办法都要将老头儿救出来,好不好?“   晏鸿煊脸色很难看,”为夫又没说不救,你做何要死不活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里全是酸溜溜的味道。就算楚云洲是她爹又如何,那也是一个男人,她整日里都为楚家操心,为楚云洲打算,可有想过他的感受?   好歹她是嫁给他的,她一直住在娘家就算了,一心还都扑在娘家上,他堂堂一男人都快成倒插门的了。这换谁来都接受不了。   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她还一点都不安分,明明是该养胎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这女人,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了!   楚雨凉心急,但也不是没有理智,眼看着他恼了,她这才逐渐的冷静下来。抱着他脖子,脑袋伏在他肩膀上,突然低喃的问道,”爷,你不觉得我们太可怜了吗?“   晏鸿煊俊脸微沉,不解的瞪着她后脑勺,”嗯?“   楚雨凉吸了吸鼻子,幽幽轻道,”爷,说起来我们都是可怜人,在这个世上没爹没娘的活着,你虽然有爹,可是你那爹从来不把你放在心中,甚至有爹比没有爹还让人心酸。楚云洲虽然不是我亲爹,但在我们身边,她算是我们唯一的长辈和亲人了。爷,你说我说得对吗?“   到这个异世,本就孤独,难得有个人对他们好,就算他们不住在一起,但只要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亲人,心里也会多份记挂,否则就感觉自己在这个世上可有可无般。身在异域他乡,能得一个人真心相待真的不容易,不管是她还是他,都缺乏这份情感。   晏鸿煊突然缄默起来。紧绷的俊脸逐渐缓和,幽深的眸光也忽闪起来,复杂而有深邃。   短暂的沉默后,他抚摸着楚雨凉的背后,低沉的在她耳边道,”你安心就是,为夫自由主张,不管是韩家还是王家,又或者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为夫都不惧怕他们。没有人敢伤那老头儿,若他出事,我们也会让对方给他陪葬!“   听着他的许诺,楚雨凉点点头,推开他,这才不慌不忙的下床穿戴起来,嘴里不放心的对身旁男人提醒道,”你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去办事,说什么我也要去。咱其他本事没有,投掷手雷的力气还是有的。“   晏鸿煊哭笑不得,那真是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敢说不让她去?不让她去她还不得把房顶给掀了?将她揽到自己怀中,他抿着薄唇主动为她穿戴起来,怕夜间风大,还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披风给她围上。   两人收拾好后,这才悄然的离开楚府往安定候府去。   消息是从安定候府传来的,他们对事情经过并不了解,更不明白安定候怎会知道这件事,虽说楚雨凉心里急躁躁的担心楚云洲会有不测,可若是连情况都没摸清楚他们又要如何救人?   许是知道他们要来,守夜的侍卫在见到夫妻俩后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其中一人还专门为夫妻俩引路,将夫妻俩带去了佟子贡书房中。   大半夜的,某侯爷穿着整齐,神色严肃,同平日里风流的样子很是不同。   见到夫妻俩前来,他没像平日那般同夫妻俩调侃玩笑,而是认真的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   这事说来还同楚雨凉那些‘暗器’有关。在楚雨凉还未将手雷、炸弹的制造方法告诉晏鸿煊之前,晏鸿煊和佟子贡就已经在密谋选一处地方准备秘密的冶炼兵器。   当得到楚雨凉制造手雷、炸弹的方法后,晏鸿煊同佟子贡一合计,就准备在秘地同时制造这些杀伤力巨大的‘暗器’。   两人合力出的是人,这其中包括做工的人,监守的人,采办的人……而且这些人的来历很复杂,有些是人牙子手中买来的,有些是生活所迫自愿卖身为奴的,而更多的是他们从别国买来的战犯俘虏。   因为楚云洲早就说过需要一批手雷,两个男人毫不犹豫的将他拉进阵营。因楚云洲在朝中事务较多,而且晏傅天对他平日所做的事都比较关注,所以他没空、也不方便亲自过问那些事,但他出的最多的就是银两。可以说,这一次楚云洲的家底几乎被两个年轻的小辈合计着给掏空了。   这一次借着休养的机会,楚云洲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他们冶炼兵器的秘地,就是想看看进展如何了,毕竟自己花了不少银子,怎么的也该有个底才行。这事他告诉了佟子贡,但没有告诉晏鸿煊和楚雨凉,就是想给这小两口造成一种假象,他是真的去散心去了。   楚云洲去的时候都还是挺安全的,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却遭人暗算。   因为他去的地方是机密要地,佟子贡怕出意外,就让人一直跟着他,也顺便保护他。在一个小镇落脚的时候突然发现楚云洲和张海在客栈消失,而经过暗中打听,得知巫人在此出现过。   上一次韩娇伪装成陌生女子瑶雪,就是巫人做的手脚,得知巫人出现,佟子贡就大胆的猜测这事跟韩家脱不了关系。论动机,也只有韩家和楚云洲有仇,尽管韩娇和王元武的事楚家封口、韩家也封了口,但佟子贡是什么人,动不动就往楚府里跑的,且韩娇还被他关押在自己府中过,对这几人之间的事他可以说一清二楚。所以才敢下定论楚云洲失踪和韩家有关,因情况紧急,这才连夜通知夫妻二人。   ”巫人?“听佟子贡说完,楚雨凉格外心惊,紧张的抓着晏鸿煊的手,”爷,你不是说巫人最擅长用毒吗?要真是他们对老头儿下手,那老头儿还有命吗?“   韩家要是主谋的话,那也真够卑鄙的了!凭他们自己对付不了楚云洲,就找些旁门左道帮忙,饶是楚云洲再厉害,也不可能防得了他们。   晏鸿煊沉着脸,眸光紧滞的望着虚空的方向,似是在思索什么。听到楚雨凉的声音,这才看向她,并反手将她紧张的双手握在手中,低沉安抚道,”你先别急,此事为夫有主张。“   不等楚雨凉说话,他抬头看向书桌后的某侯爷,”你可知韩家现在有何动静?“   佟子贡认真道,”本候得知消息后,早已派人守在韩家附近,此时,还未有消息回来。“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点头,”如此说来,人应该不在韩家,又或者是巫人还未将人交给韩家。“   佟子贡也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本候也觉得应是如此。“   晏鸿煊随即又问道,”那韩家的情况如何?韩辉熊可在府中?“   佟子贡回道,”在,韩家并没有人离开京城。“   晏鸿煊突然松了一口气,”如此,想必韩家的人还未见到人。“   佟子贡蹙眉,”你说楚将军还在巫人手中,我也是这般作想,可这也不能保证楚将军无事。万一这巫人直接对楚将军下手呢?“   晏鸿煊摇头,语气笃定的道,”应该不会。他们请巫人,不可能白请,巫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若他们之间有买卖,那按常理来说,韩家不会把报酬一次付清,而巫人想要余下的报酬,就该把人交给韩家。“   尽管他说的有理,可楚雨凉听后还是不赞同,”爷,你说的在理,可是若韩家要求巫人带我爹的人头回去领银子呢?那我爹不还得完么?“   她这一提问,瞬间让两个男人无言以答,同时都绷紧了脸,这一种情况是他们最为担心的!   楚雨凉从晏鸿煊身侧站起身,咬牙道,”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过韩家。就算不是他们请的巫人,但他们想对付楚家的心思却早就有了,即便这次不是他们,那下一次他们也会想办法对付我爹。与其被动的等他们出手,不如我们先主动出击,这些人不弄死,早晚都是祸害!“   韩家想对付楚云洲的心思早就有了,那王贞就是证据,虽说两家还没有正面撕破皮,但这层皮早晚都会撕破。她不要再这样被动下去,那种感觉就仿佛受制于人,一想到他们就有种惶惶不安的心惊感。   巫人还未出现,不等于韩家跟巫人就没有关系,她严重怀疑韩家是在避人耳目,怕这个时候同巫人交易会让人察觉。韩娇上一次易容就是巫人搞的鬼,说韩家跟巫人没关系,鬼都不信!   下定决心,楚雨凉抬脚就要往外走。   ”去哪?“晏鸿煊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住,不悦的瞪着她后背。   ”我要去炸了韩家!“楚雨凉一字一字咬牙道。   ”……“晏鸿煊一头黑线狂掉。   ”……“佟子贡也是嘴角狠抽。   眼前的女人,明显是快气疯的表现!   两个男人相视了一眼,一个面露无奈,一个面带谑笑。   ”三爷,既然弟妹想去,不妨就让她去吧,正好本候也想见识见识那手雷的厉害。“佟子贡站起了身,朝夫妻俩走去,此刻的他脸上的严肃之色不见半分,白皙的俊脸上又恢复了平日里玩世般的笑容。   晏鸿煊脸黑的瞪向他,眸光就跟弯刀一样唰唰的朝他飞去。这混蛋,不知道他女人怀着孩子?!他敢说,这厮就是故意起哄的,反正幸灾乐祸他最擅长,看热闹也从来不嫌事大。   程维的动作也快,半个时辰后就带了好些人前来找晏鸿煊,就连贤王府里的暗卫都被他带来了,当然,晏鸿煊和楚雨凉房中的那几筐‘暗器’也是带了的。   佟子贡在韩家外面已经安排了人手,晏鸿煊将普通侍卫留在安定候府,只让暗卫跟着前去,几人身上携满了暗器趁夜奔向了韩家。   高墙之下,楚雨凉手执着一枚手雷对着佟子贡和程维又是讲解如何使用、又是示范动作给两人看,教导两人如何用正确的姿势将手雷投掷得更远。   都只听过手中‘暗器’的厉害,可对第一次接触这种‘暗器’的程维和佟子贡来说,面对楚雨凉的讲解和示范,两人早就咋舌、满满的一堆黑线,是没想到玩一种‘暗器’居然有如此多的讲究。   更让两人心虚和自卑是,都是练武之人,而他们的见识居然如此短浅……   看着三个男人消失在高墙之上,楚雨凉隐在暗处,从怀里摸出两团木棉,然后分别塞到了耳中。知道有暗卫在她身边,她还从怀中重新摸了一把木棉,对着虚空问了一句,”谁要塞耳朵,自己来拿哈。“   就在她话音刚落,只听齐刷刷的声音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掉落在她附近,还差点把她吓一跳,赶紧往墙角靠拢。   不到一刻钟,甚至半刻钟都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从韩府传来,而且不止一声,接连轰响了四五声——   楚雨凉无事可做,只能蹲在墙角数数,数到第五声后,就听到惊天呼地的人声从韩府传来,隔着一堵厚厚的高墙,可依然感觉刺耳喧哗。   三道身影很快出现在她面前。   三个男人都蒙着面,且都穿着黑衣,几乎连身高都差不多,可楚雨凉想都没想就朝最左边的男人扑了上去,担心的问道,”爷,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晏鸿煊将她身子抱住,莫名的,黑眸闪动着愉悦的笑意。   ”弟妹。“中间的男人突然出声,并拉下了脸上的面纱,双眼眯成狭长的弧度,轻蹙着两道浓眉,不解的看着楚雨凉,”为何你知道他是三爷?“   闻言,晏鸿煊当场黑了脸,冷冽的眸光倏然的朝他射去,并下意识的把自己女人搂得更紧一些。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翻白眼喷他,”我自己的男人我当然清楚!“   这混蛋,别告诉她他还想趁机占她便宜!   ”……“佟子贡抽搐着唇角,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还以为他们三人同时出现,这女人会认不清呢,他都等着她投怀送抱来着……   当然,这些心思某侯爷肯定不会说出来的,他要说出来,还不得被眼前三人给合伙打死?   可即便他不说,楚雨凉也知道这男人心思龌龊,人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偏偏这家伙就是个连朋友妻都能调戏的人。虽说她也看出来姓佟的只是说着玩,好证明自己风华绝代、魅力无双,可到底这人很不检点,当然是离他越远越好。   拉着晏鸿煊的手走到一旁,她正色的问起韩府内的情况,这才得知他们投掷了五枚手雷,也不是乱扔,而是主要针对楚府的几处主院,那些呼天抢地的人声是住在后院的下人受惊之后发出来的。   对于人员伤亡,楚雨凉并没有过问,她既然敢下这个决定,那就不会考虑太多,她这一次是下了狠心要大开杀戒的!   监视楚家的人继续在楚家附近监视,而他们四人则是返回了安定候府。   ”爷,炸了韩家虽然是解气了,可是我爹还没找到呢。怎么办啊?不知道那老头儿有没有性命危险?“哪怕回去之后,楚雨凉都一直揪心着。   晏鸿煊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无需担心,天亮之后就能知晓他的下落了。   楚雨凉诧异,“你这么有把握?”   晏鸿煊突然勾唇,“我留了话给韩辉熊。”   楚雨凉眨眼,很是好奇,“你留话给他?你留什么话了?”   “让他明日午时之前把你爹交出来,否则明夜就不会只毁韩府主院,到时候我会让他韩府变成一处废墟!”   “……”楚雨凉张大着嘴,压根就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他这是要做什么?终于不想再做个低调的人了吗?   ……   当天夜里,夫妻俩以及程维都住在安定候府,没休息几个时辰天就快亮了,而楚雨凉快天亮的时候才合眼,什么时候回去的她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楚府熟悉的大床上了。   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已没有某个男人的身影,正准备关心下自家男人的去向,就听岳嬷嬷说起韩家的老爷韩辉熊来了。   闻言,楚雨凉赶紧穿戴起来——   刚到厅堂大门口,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楚雨凉停下脚步偷偷的站到大门口旁侧,认真的听起里面的人说话。   “王爷,你说下官抓了楚将军,你有何证据?下官清清白白被你如此诬陷和威胁,你甚至还毁了下官府邸,王爷,下官不服,还请王爷给下官一个说法并赔偿下官损失,否则下官定会将王爷昨日之恶行奏明皇上,请皇上做主为下官讨回公道!”韩辉熊低沉的嗓音从厅堂里传出,尽管声音略带苍老和嘶哑,可许是太激动的原因,口气不善,气势很足,甚至充满了较劲和威胁。   “韩大人,本王只要楚云洲完好无事,其他的本王不想同你多言。”厅堂里,晏鸿煊的声音不冷不热,语气听着很随意,可隐隐的也带着一丝倔傲。   “王爷,你可是非要如此诬陷下官?”韩辉熊怒问道。   “韩大人,本王再说一次,本王只要楚云洲无事。”   听到此,楚雨凉再也镇定不了,转身走进了厅堂。   韩辉熊站在厅堂中央,从后背来看,那身外袍并不整洁,而是布满了皱褶。从旁侧绕过,她直接走向晏鸿煊,在他身侧站定,目光似笑非笑的打量起韩辉熊的正面,如她所料,韩辉熊神色震怒、眸孔里全是火气。   “韩大人,注意自己的言行,可别把我们家王爷给吓出好歹来,再如何说你也是朝堂命官,难道一点规矩都不懂?”她嘲讽的喷道,同时眸光变冷,同晏鸿煊比起来,她说出口的话可比晏鸿煊凌厉多,“别在我们面前装傻,识相的就让巫人将我爹放了,否则,别怪我楚雨凉对你不客气!就你那破府,才几枚暗器就让您受惊吓过度,你说我们要多扔些,你韩辉熊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 ☆、【一百一十八】最卑鄙的人   【一百一十八】   韩辉熊铁青着老脸,许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老眼中许多红血色,这会儿因为气怒,那些红血丝在眼眶里泛着红光,看着就有些渗人。面对楚雨凉的冷嘲热讽以及对自己的挑衅威胁,他是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太放肆。   “贤王妃,没做过的事下官是不会承认的,不管你们如何诬陷下官,下官都都不会承认。退一步说,就算下官受你们威胁承认抓了楚将军,可下官死也交不出人来!”   “呵呵……”楚雨凉冷冷一笑,“韩大人,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信你的话?”   韩辉熊死死的瞪了她两眼,想到什么,他眸光突然阴沉的望向楚雨凉身侧没出声的男人,“王爷,恕下官直言,这乃是子虚乌有之事,你怀疑下官也就作罢,何以让贤王妃一妇道人家对下官如此污蔑谩骂?”   他话中饱含的讥讽直指晏鸿煊太不是男人、竟让一个女人在一旁指手画脚,这番话无疑是对晏鸿煊莫大的羞辱。   不等楚雨凉再出声,晏鸿煊掀了掀眼皮,当着韩辉熊的面楼上了楚雨凉的腰身,绯红的薄唇一勾,不以为意的回道,“韩大人有所不知,本王的爱妃聪慧贤淑、精明能干,别说本王的事由她做主打理,就连这偌大的楚府也是她在掌事,她所做的、所说的都能代表本王。所以韩大人,你可以轻视本王,但请不要轻视本王的爱妃。”   韩辉熊老脸上的褶子微微抖动,根本就没想到这样一番话居然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且还说得理所当然。   楚雨凉扭头好笑的看着身侧自家男人,她真服了他了。   见他抬眸,那深眸带着笑意看着她,楚雨凉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这才扭过头重新看着厅堂中央的老头,冷声道,“韩大人,多说无益,你也别再狡辩说我们冤枉了你,总之今日你必须得把我爹交出来,要不然……哼!”   韩辉熊怒目,“要不然如何?下官就不信你们还能私自定下官的罪!”   贤王也不过刚回朝中,现在人脉势力都不足以畏惧,而楚雨凉这个女人,也不过就会点口舌之能而已,有何好惧的?可以说这对夫妻他根本就没放在眼中,就凭他们,哼,能造出多大的声势来?他们要真有能耐,贤王又岂能闲赋多年,要真有那个能耐,早就同昭王和太子一较高下了。   见他非但不惧怕,反而还暗藏威胁,楚雨凉也没恼,只不过转身对晏鸿煊笑道,“爷,既然他死到临头都不愿交人出来,那我们回房吧?”说着话,她还揉了揉自己心口,一副犯呕的样子,“这老头看着就让人恶心,我都快吐了。再跟他多说话,我今天都不要用膳了。”   晏鸿煊一听,也没去辨她是真想吐还是故意说说的,赶紧起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抬脚往外走,嘴里还不忘轻斥道,“想吐为何不早些说?”这女人,肯定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这阵子在他调理下,她害喜的症状已经不明显了,除非是味道特别刺鼻的东西。   见他紧张,楚雨凉还装模作样的靠在他肩头,一副柔弱样。   只不过当夫妻俩走出厅堂门口时,她突然直起脖子,柔弱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凶恶起来,对着候在厅堂外的程维冷声吩咐道,“程维,给我把他关起来!他若反抗,就给我往死里打!记住,能打死绝对不留活口!”   “是!”程维一得令,赶紧招呼旁边的侍卫,几人在韩辉熊正要出门之际,‘嘭’一声就将厅堂大门给关上了。   “……?!”而厅堂里韩辉熊怒不可遏,压根就没想到楚雨凉会有这一手。   他原以为这夫妻俩离开他也可以离开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想把他留下!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那两扇门已经关上了——   “可恶!”此刻的他震怒到了极点,冲过去猛的用脚踹起了门板,对着外面厉声吼道,“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竟私自关押我!贤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一定要上奏皇上,说你滥用私刑——”   听着他在里面抓狂的话,门外夫妻俩相视一眼,都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   对这些不敬自己的人,晏鸿煊是早就见惯不怪了,这世上有几个人把他放在眼中的?   而楚雨凉则是不屑。骂人嘛,谁都会,她骂人的时候还少吗?让他在里面骂骂也好,骂得越多一会儿让他死得越快。   说实话,她本来还没想要韩辉熊的命,毕竟人家一把年纪了,就算他官职不大,可好歹也是个老人吧,她多想和他讲讲道理让他认清楚形势好主动的放了楚云洲。   可没想到这老东西态度如此差!   要问她最看不惯的人和事是什么,那就是像他们这种不把她家男人放在眼中,用着嘲讽、奚落、鄙夷等各种言语对待她家男人的人!   她的男人,好不好只有她有资格评论,其他任何人都没资格说他半句,侮辱他的,那就是侮辱她,不论是谁,全都是她的敌人!   其实她本来不想用手雷对付韩家的,毕竟杀伤力太大、太过招摇了。可是很多事情并非是她不想就可以的,眼下的情况,不但是形势所迫,而是她觉得自己是应该站出来为自家男人出头了。   以前他不在朝中做事,被很多人无视,虽然他们没什么地位,可是过的日子却很平静。   而现在他突然回朝,这官场上的事她虽说没接触过,但看着楚云洲小心谨慎、步步都要提防的样子,她就知道这朝堂不简单。而她家男人一没人脉、二没经验,尽管现在还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她知道他身居要位,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像从前那般安逸平静。   前不久太子塞女人就是个例子,这些人都以为她家男人好欺负、好说话,所以想当然的做一些事,从不考虑他们夫妻俩的感受。这还只是开始,而且还是太子开头,尼玛,这要是人人都这般,那他们夫妻还过不过日子了?   这韩辉熊当着他们夫妻的面都敢羞辱他们、正大光明的指骂她家男人没本事,他不过就是一五品小官,居然狂傲成这样,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真当他们夫妻是软柿子想捏就捏的?真当这楚府是他的地盘想来就来的?   从昨晚起,她就下定了决心,趁着对付韩家的这股子劲儿,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认识他们夫妻、记住他们夫妻,要让他们知道,哪怕他们手中无权无势,但绝不是他们想欺负就欺负的,不怕死的就来,轰死他们没商量!看以后谁还敢动不动就不把她家男人放在眼中,看谁以后还敢动不动就对她家男人冷嘲热讽!   房门被韩辉熊踹得震响,随时都要破裂的样子,门外几个侍卫死命的拉着门板,可以想象里面的老头儿用了不少的力气,甚至是暴怒到了极点,就连怒骂的声音都变成了咆哮,隔着一道门板,看着那门板震荡的样子,感觉里面就像是关了一头疯狂的狮子,还是会咬人的那种。   很快,程维带着数十名侍卫赶来,晏鸿煊抱着楚雨凉走到一旁,夫妻俩看戏般的看着十多名侍卫凶猛的冲进厅堂,然后……然后就是拳打脚踢的声音传来……   如此暴力的一幕估计是谁都没见过的,就连晏鸿煊看得都眉眼直抽搐。这等暴行也只有市街上才会见到,堂堂的将军府,一群侍卫按翻姓韩围攻,这场面……太刺激、太暴力,可是却深得他心让他甚是满意!   “爷,你说我这样做对吗?”同样看得起劲的女人突然扭头看着他,“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不会。”晏鸿煊抱着她走向花园,眉眼带笑的夸赞道,“凉儿温柔善良、贤惠大方,妇孺之楷模,为夫甚爱。”   “……”楚雨凉擦了擦额头上一溜黑线,他这是拍马屁?   夫妻俩在角亭里坐下,没过多久,程维跑了过来。   “启禀王爷、王妃,韩辉熊已经半死不活晕过去了。”   “哦。”晏鸿煊没反应,只顾着把玩女人纤细的手指,楚雨凉漫不经心的回了一个字,表示知道了。   “王妃。”程维擦汗,张了好几次嘴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还要继续打吗?”   他不是心疼韩辉熊,只是觉得把人打死了不怎么好,毕竟楚将军还没找到,留着韩辉熊的人也对救楚将军有作用。   楚雨凉这才正眼看向他,“想必你们都打累了,那就停手吧。”   程维嘴角抽了抽,“……”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就在他要转身之际,楚雨凉又接着道,“想办法把他弄醒,弄醒之后逼他说出我爹的下落,他若是说不出来,就把他关押起来,然后告诉韩家,让他们决定要不要拿我爹来和韩辉熊做交换。”   听到她这声吩咐,程维立马严肃的应道,“是,王妃。属下这就去。”   看着他快速的往厅堂跑,楚雨凉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   晏鸿煊挑了挑眉,“又该修剪指甲了。”   楚雨凉汗,“……”这混蛋,他是习惯了不做正事么?   看着被他半夜偷偷修剪的光滑的指甲盖,她是真心无语。这就是太闲惹出来的事,明明长指甲多好看的,结果被他给修剪的剥个橘子都困难。   想到什么,她突然正色起来,望着他俊美如画的脸,幽幽问道,“爷,为何要让我出风头?你明明可以……为何非要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上?”   她不懂,以他的能力其实可以大放异彩的,只要他愿意高调,这个男人会让许多人都对他瞻仰崇拜,甚至会因为他‘鬼医’的身份而对他心生敬畏。他明明可以大胆的展露拳脚让所有的人都对他臣服,可是他却一直压抑着自己,宁愿让别人看不起也要保持自己的这份低调。   她知道其实他们男人都有一种自大的欲。望,就算不在人前,只是在自己的家人面前,都有一种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霸道心理。可是他却甘愿让人说他无能、上不了台面,不管别人如何鄙夷嘲讽,他似乎都不以为意。   晏鸿煊眸光微闪,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笑意,潋滟魅惑,阳光下的他带着浅浅的笑,不再有那种冷清无波的感觉,反而像个极度无害的大男人,阳光隽美。   “为夫不想出风头,不过为夫倒是觉得凉儿泼辣毒嘴的样子格外迷人。”他薄唇微动,低喃的嗓音带着闷闷的笑意。   “……”楚雨凉顿时黑线狂掉,明明他是在夸人,却让她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扑倒他身上拽紧了他的衣襟,凶神恶煞的瞪着他,“晏鸿煊,你敢说我是泼妇?是不是不想上床了?”   这混蛋,变态啊!   男人都嫌老婆太泼辣自己没面子,他倒好,居然还说就是为了看她撒泼的样子。呜呜……她哪点泼辣了?   晏鸿煊顺势将她抱住,手掌又摸到她肚子上,“你啊,也别动不动就置气,当心着肚子才是。”   他喜欢她随意的表情,那些情绪在她脸上生动明艳,就算凶神恶煞他也觉得有味耐看。只不过这女人不懂照顾自己,这一点让他心生忧虑。   楚雨凉‘哼哼’的坐在他大腿上,听着他的提醒,倒也安静了下来。   “爷,你老实说,我这样做妥当吗?那韩辉熊死不承认抓了我爹,若此事闹大,会如何?”冷静下来后,想到眼下的事,她也是极度没底的。   晏鸿煊拍了拍她的背,“你想如何做尽管去做就是,为夫会想办法让巫人现身的。”   闻言,楚雨凉皱眉望着他,“你是想把‘鬼医’的身份暴露出来,引巫人出来吗?”   晏鸿煊微微勾唇,“倒也不是。”   楚雨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那你想如何做?”   晏鸿煊轻道,“上一次我去红庄之时,就已经借了师父的身份,如今倒还可以借他之名用一用。”   楚雨凉眨了眨眼,“……”这样也行?   他连番利用他师父,若是被那老人家知道会不会找他们夫妻俩拼命啊?   艾玛,别到时又遇到一个难搞的长辈,那她才是真的会吐血。   ……   韩府一夜之间被毁得面目全非,四五座房屋屋顶都没了,地上残瓦到处都是,厚实的墙体出现裂痕不说,就连屋子里也是烂的烂、倒得倒,土灰铺满了各处。   昨晚惊雷般的巨响让韩家上上下下全乱了分寸,压根就不知道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韩辉熊一早就去了楚府,可是到晌午了也不见回来,韩夫人杨氏令大儿子韩成安带人前去楚府寻找韩辉熊。   韩成安到了楚府,他的人被楚府大门的侍卫拦在了外面,不得已,韩成安只得一人进府。楚雨凉没将他请进厅堂,而是让程维将他请到了关押韩辉熊的地方。   父子俩一见面,且看着儿子出现,刚从晕迷中清醒的韩辉熊勃然大怒,“混账东西,谁让你来的?!”   看着自家爹被五花大绑,且浑身衣裳破烂凌乱,那老脸上不但爬满了皱褶,还青一团紫一团的。韩成安当即从腰间抽出长剑,对着将他带到此的程维怒道,“你们竟敢对我爹滥用私刑?我爹犯了何罪,你们竟要如此对他屈打?”   站在门口,程维抱臂冷笑,“两位韩大人,可不是我们请你们来的,是你们自己前来的。也别多费力气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此处吧,如此一来或许还能有条生路,否则你们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韩成安气得破口大骂,“你是何东西?你可知我们是朝廷命官,你居然敢出口威胁我们、还想对我们滥用私刑?你这该死的东西,还不快给我让开,再敢口出诳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成安!”韩辉熊一边挣扎着一边喊他,“别跟他多话,是贤王和贤王妃要对我们下手的!”   闻言,韩成安更是恼怒不已,赶紧过去想为他松绑,“爹,他们竟如此心狠对您?简直是欺人太甚!”   “慢着!”程维突然喝道。   韩成安凌厉的目光射向他,“你们擅用私刑对待我爹,简直是目无王法,等我们出去,定是要上告皇上,让皇上治你们的罪!”   程维耸肩冷笑,并往门外退了退,突然两手举起挥了挥——   只见一群侍卫从门两侧冲了出来,并挤进了房门中。   这招围堵围殴也算是出其不意的制敌方式,纵然韩成安手中有武器,但房间小,人又多,他手中锋利的长剑还没举起来呢就被人给踹了一脚,压根就没使剑的机会。   “唔——”遂不及防的他被人撂倒在地,还不等他有机会反抗,浑身各处就遭人攻击,痛得他无力招架,只能下意识的抱着头蜷缩挣扎。   “成安——”一旁的韩辉熊咆哮起来,被眼前暴力的一幕彻底的刺激到了,整张老脸都激动得变了型,“成安——你们住手——住手啊——”   七八名侍卫可没一个人听他的,手脚并用的继续对着地上的韩辉熊施暴。   唯一空闲没有上前施暴的程维看着韩辉熊快要被逼疯的样子,嚼着冷笑上前,扳住韩辉熊的脑袋,哼道,“韩大人,你可以继续死撑着什么都不说,反正我们王爷和王妃已经下了令,你若是再不交代楚大人的下落,不止是你和你儿子,你们整个韩家都会被我们活活打死。”   “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韩辉熊咬牙切齿的咆哮。   “呵呵……”程维耸耸肩,一副得意样,“就欺负你们了又如何?我说韩大人啊,你可真是傻透顶了,这么死撑着到底能得到多少好处啊?楚将军无事倒好,你们最多吃点皮肉苦,要是楚将军出事,我就直对你说了吧,你们韩家都得为楚将军陪葬……呵呵,从昨夜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们只是在威胁你吗?”   “你们、你们……”韩辉熊就差没当场喷出老血死过去了。是,从昨夜到现在为止,他们毁他府邸,又对他们父子施以暴行,且做得如此光明正大,这分明就是在告诉别人他们不怕死、哪怕是和他们韩家同归于尽。   “成安——成安——”韩辉熊失声嘶喊了几声,眼看着儿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口吐血水,这痛心的一幕让他彻底抓狂,可被人五花大绑的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施暴,甚至有可能丧失性命。   昨夜府中惊现巨响,他以为是劈雷所致,差点把他们一家老少魂儿都吓飞,可没想到贤王突然出现在他房中,甚至直言告诉他这些惊雷不是老天降祸,而是他使用的暗器,意在毁他韩府。   当时他只顾着府中老小的安危,加之贤王没有停留,他想找他算账都不成。今日他是特意前来楚府兴师问罪的,把他府邸毁坏成那样,而且还有家人受伤,如此明目张胆的恶行针对他韩家,他怎能忍气吞声?   可没想到一向不作为的贤王竟然如此卑鄙,扣押他不说,还让侍卫对他施暴,甚至欲将他们父子活活打死。他们竟如此胆大妄为、不把王法放在眼中、肆意行凶,这、这真的是让他没有想到的……   楚云洲的确是他让巫人抓走的,而且皇上也……   如今他若是把楚云洲交出来,那皇上……   可他若是不交,他们父子还有活路吗?   等皇上来救他们,恐怕他们早已经被这些人活活打死在这里了……   “住手——住手——”片刻的犹豫过后,韩辉熊再次嘶吼起来,“你们都别打了——我招——我都招了——你们别打了——快放开他——我把楚云洲的下落告诉你们——”   闻言,程维面色一沉,突然朝侍卫们喝道,“停下!”   众侍卫纷纷站直身体,一个个冷肃的看着屋中父子俩。   程维朝韩辉熊走近了一步,冷声喝道,“说,楚将军现在在何处?”   韩辉熊看着地上已经人事不省的儿子,心痛又无奈。这一次,他们失算了!从来没想过贤王居然这般无视法纪、敢如此猖狂的行凶!   ……   得知韩辉熊承认自己是主谋抓走了楚云洲,尽管楚雨凉早就料准,可还是冒了一通火。   就这么放走韩辉熊肯定不行的,夫妻俩将韩成安扣下,让韩辉熊自己去找巫人,让他将楚云洲带回来。   有他儿子在手中,他们也不怕韩辉熊使诈,更何况他们的恶行已经让韩辉熊怕了。他们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们父子动手、甚至毁坏他们的府邸,谁知道他们还会做何疯狂的事情出来?   当天晚上,韩辉熊鼻青脸肿的出现在楚府,这一次,他不止带着随从,还带了近十名侍卫一同将楚云洲和张红海送回来,很明显,他这是担心自己再受人暴打。   看着晕迷中人事不省的楚云洲,楚雨凉那真是恨得两排牙都在打颤。   还敢说他们是冤枉的!   能动楚云洲的人,要不就是吃了熊胆、要不是就是恨他入骨,这老头儿常年在外征战,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多,况且他不是那种喜欢阿谀奉承、触须拍马的小人,就算招恨,人家也会忌惮他手中的兵权。全京城想弄死楚云洲、有能力动得了他的人屈指可数,说冤枉?他们没点把握会平白无故冤枉人吗?   可怜这老头儿戎马一生,到最后家不成家,空有一身功名,却备受各种压力和痛苦,如今还要遭小人暗算、甚至随时丧命。那韩娇背叛再先,他韩家不以女儿为耻,反而还记恨楚云洲,世上怎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夫妻俩先将楚云洲和张海弄回主院,为两人先检查身体。   而韩辉熊则是被凉在大门外,没见到韩成安,他自然是不敢离去。可看着大门外众多的侍卫,他也不敢擅闯。吃过那对夫妻俩的亏,加之儿子又在他们手中,他现在除了等着夫妻俩放人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皇上了,可是皇上到现在连个话都没回,但他知道皇上是收到消息了的。   现在的他简直是处在两难之间,女儿的仇未报不说,这边同楚云洲撕破了脸,另一边还得罪了皇上,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皇上要如何降罪于他……   有晏鸿煊这个鬼医在,楚云洲很快苏醒了过来。   人是醒了,不过精神却不是很好,那脸色灰白,嘴唇干裂,跟平日里精神抖擞、目光矍铄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睁眼看着床边的女人和女婿,他干裂的唇瓣不停的颤抖,眼中闪动着水光,明显是激动所致,看着他吃力的举高手,楚雨凉赶紧上前将他手抓握住。   “凉儿……”   “爹,你先别说话。”楚雨凉心疼的劝道。见岳嬷嬷已经端来了清水,她赶紧示意晏鸿煊把人扶起来,从岳嬷嬷手中接过将清水送到楚云洲唇边,“爹,你先喝点水。”   怕他呛着,楚雨凉微微倾斜着杯子不敢喂得太猛,待他小小的咽了几口,她将杯子拿开,拿衣袖给他擦了擦嘴。   “凉儿……”楚云洲张着嘴,抓着她的手,似是有话要说。   楚雨凉赶紧将打断,“爹,你现在什么都别说,先让自己好好休息,等你稍微好些了再说话,知道不?”   “不……”楚云洲喘着粗气摇头,“为父、为父好多了……”   楚雨凉汗,鄙夷的瞪他,“你这样子就跟结巴似的,这叫好多了?这刚醒过来,你就老实点吧,我们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别给我折腾出毛病来了,要不然我和王爷直接把你扔了不管。”   闻言,楚云洲这才稍微冷静下来,闭上眼调息了片刻。   但很快,他又睁开了眼,比起方才的激动,眼下他要冷静许多,眸光也逐渐清明起来,虽说说话还有气无力,但喘气声没那么粗了。   “凉儿,为父遭人暗算了。”他出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楚雨凉忍不住白他一眼,“废话,你这样子当然是被人暗算了!”怕他脑子有问题,她还伸出手摸了摸楚云洲的额头,没觉得烫人这才松了口气。   楚云洲摇头,双眼突然紧敛,目光又沉又冷,“为父有理由怀疑是皇上在后主使!”   “皇上?”楚雨凉一惊,下意识的朝晏鸿煊看过去,而撑着楚云洲后背的晏鸿煊也同时看向她,夫妻俩眼中都闪出一丝诧异,他们只想到韩辉熊,倒没想到皇上还从中插手。   “爹,你可有证据?”楚雨凉追问道。   楚云洲缓缓道来,“尽管我中了那些人的药,可有段时间我脑子是清醒的,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有人提到兵符。”   对于兵符这种东西,谁敢动心思打主意?一般人就算得到了,那也起不了多大作用,难道那些将士会随便认主、随便接受别人的指挥?   晏鸿煊只是刚诧异了一瞬,此刻没再有任何反应,不过神色格外沉冷。   而楚雨凉则是磨起了后牙槽,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无耻皇帝!”   此刻将前前后后的事联系在一起,她不怀疑楚云洲所说的话,她也相信皇上肯定有份!   之前她不是担心过巫人会取楚云洲人头吗?如果只是韩家想寻仇,那真的可以让巫人直接杀了楚云洲,根本没有让他活着的必要。而楚云洲好端端的,除了中药晕迷外,没其他症状,想来有人是不希望他死,不,应该说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不会让他死。   那韩辉熊为何会理直气壮的跑到楚府问罪?她现在也想得通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眼中没有贤王的存在,他也知道楚云洲不在府中,就算嚣张点也不会有事,加上有皇上在后撑腰,所以他来楚府气势汹汹、丝毫不把他们夫妻俩放在眼中。   想嘛,这家里就他们夫妻俩,他估计是想着楚云洲已经完了,要不然换个二品官员来都不敢到楚府放肆。   只不过韩辉熊没想到吧,她楚雨凉是拼了命在跟他玩,可以说他们这一次冲动炸韩府、对韩家父子施暴,简直做得又对又合适!若不是这样,韩辉熊绝对不会招认。   只不过她有些不明白的是,皇上咋就没动静了?   韩府被炸,她不信皇上没得到消息,今日韩家父子进了楚府一直没离开,她不信皇上一点不清楚,他会插手这事,那肯定会派人监视韩家父子的动静。   敛回思绪,楚雨凉替楚云洲顺了顺气,“爹,这事我跟王爷会处理,你现在什么都别管,只管安心养身子就是。”   楚云洲皱眉,不放心,“凉儿,皇上已经有动作了,就你们……”   楚雨凉抬手打断他的话,“爹,他有动作又如何?我们昨晚也已经有动作了!”   楚云洲诧异,“你们做了何事?”   楚雨凉得意的扬唇,“我们昨晚炸了韩府。”   闻言,楚云洲干涸的唇角抽了抽。这小两口,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这一次楚云洲出事,楚雨凉本以为只是跟韩家的较量,可没想到这一次却是同自家公公较量的开端,且初次就把动静做得如此大……   ……   韩辉熊带着人在楚府大门外等到后半夜,终于把受伤过重的儿子等出来了。他自己也深受重伤,一直躺在木板上被侍卫抬着,可为了儿子,他却是死撑着,见到儿子的那一刻,他一激动,直接就晕了过去。   对韩家,现在楚雨凉压根就不放在眼中,就凭她都可以分分钟把韩府炸成废墟,更何况楚云洲回来了,韩辉熊再敢出现,楚云洲绝对带着人马踏平他整个韩家。   卧房里,晏鸿煊和楚雨凉一直都陪着楚云洲,听他说了一些事,也是同韩家有关。   原来前不久楚云洲将韩家多年所犯事的证据上奏到晏傅天那里,因想着两家的关系,他并没有在朝堂上宣扬,而是暗中奏明晏傅天,希望晏傅天能秉公处理韩家。   尽管他是私心作祟想对付韩家,但他所呈到晏傅天面前的罪证却是铁铮铮的事实、而非诬告。   本以为晏傅天会立马追责韩家,可让他失望的是晏傅天看了那些罪证之后并没有表态,甚至未提半句要降罪韩家。   事情他已经挑起了头,罪证也已经呈上了,可决策权却在晏傅天手中,要不要问罪韩家都是晏傅天说了算,楚云洲也颇感无奈,甚至不知道晏傅天到底是何打算。   听到他说到这,楚雨凉这才彻底的明了。   “爹,在你状告韩家的时候估计皇上就已经动了对付你的心思。你啊,真是有点多此一举,让皇上找到一把刀子对付你。”搞来搞去,这心眼最多、最毒的人居然是皇上,要说谁最卑鄙,还真是她这皇帝公公!   他没有立刻调查韩家,反而利用韩家来对付楚云洲,这招借刀杀人,他还真是做得天衣无缝,要不是楚云洲听到有人提起兵符,谁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楚云洲尽管精神逐渐转好,可脸上却一直布满了愁云,说的话也带着浓浓的失望和酸涩,“我早知道他容不下我,说我功高盖主,我认,可我楚云洲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更何况拥有这些功绩并非我刻意为之,那是为了帮他稳固江山社稷而得来的。”   自古帝王最无情,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功绩会遭他忌惮和记恨,可当真事情发生了,他哪有不寒心的?一腔热血、一生戎马,到最后换来的不是恩报,而是恶果,他是真不甘心!   对于楚云洲心中的痛,楚雨凉能体会,可此时的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他。   皇上无情,这是事实,从他对亲身儿子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了,骨肉亲情他都可以凉薄对待,更何况只是楚云洲只是一个外人。在他眼中,这些为他效力的人不过是他的奴隶罢了。让一个高高在上、坐拥万里疆土的君王对一名奴隶感恩,可能吗?   这一晚,三人在房中说了许多话、也讨论了许多事,且最终一致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毕竟他们昨夜才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观察某个皇帝的反应。   离开主院回到自己的卧房,眼看着天都快亮了,楚雨凉这才想起自家男人已经有一日没去早朝了。   “爷,今日你要去早朝吗?不如再请一天假吧?”坐在床边,她没立刻睡下,而是拉着晏鸿煊的手不想让他走。反正都已经任性过了,没必要再低调下去。   那恶心的皇帝,她真不想自家男人帮他做事。他以为收了封地就可以掌控他们?做梦吧!   凭她家男人的名声,就算不吃朝廷这碗饭,一样不会饿死。   别把她惹毛了,要不然等他们制造出第一批手雷,她头一个轰了那皇宫,想做皇帝,做鬼去吧!   看着她不舍的样子,晏鸿煊好笑,拉开她的手,主动的脱起外袍,意思就是他不会去。   看着他光溜溜的上床,楚雨凉又忍不住掉黑线,“爷,你还真不怕我长针眼?” ☆、【一百一十九】我、孩子和你,是三口之家   晏鸿煊抿着薄唇将她捞到身上,几下扒了她浑身衣裳,就留了一片肚兜,扯开被子将两人裹着,还一本正经的训道,“两夜没好好合眼,你也不嫌累?”   楚雨凉汗颜,贴着他火热的身躯动都不敢动。   的确,她两天都没睡好觉了,疲惫是肯定的,可是闭上眼也睡不安宁。如今楚云洲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她悬高的那颗心总算落回了心窝原处。   “爷,其实这次还多亏了你父皇。”闭着眼,她突然说道。   “嗯?”晏鸿煊眸色微沉,低头不解的看着她。   “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我爹落在韩辉熊手中,肯定是没有活路的。”她不是要感激谁,只是觉得庆幸,这算是老天开眼吧,皇上插一脚,却不知他这一脚给了楚云洲生还的机会。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似是赞同她的看法。   听着他低低沉沉的嗓音,楚雨凉掀开眼,对上他黯沉的黑眸,她眼睫颤了颤,抬起手摸着他略带冷硬的脸颊上,“爷,是不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晏鸿煊抓着她的手收心掌中,薄唇淡淡的对她勾勒,“无事,再不开心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楚雨凉还是听得出他言语中淡淡的哀伤,哪怕他面上隐藏得极好,可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难受。   她反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凸的肚子上,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暗藏伤痛的深眸,“爷,那些都不是我们的家人,如今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我、孩子和你,我们是三口之家。”   晏鸿煊先是一怔,随即深沉的眸光忽而闪动,穿过她脖子的手臂猛的收紧,将她紧紧的搂在自己怀中,头埋进她脖子中,温热的薄唇抵着她肌肤,暗哑的嗓音从他喉间溢出,“嗯,我们才是一家人……三口之家。”   没有亲人,无所谓,那种被遗忘的日子早已经习惯了,他不必再奢望得到谁的关爱,不必再羡慕别人拥有的情感,他现在同样有家了,有妻子、很快他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们才是他的一切……   被他搂着有些紧,但好在他没碰到她肚子,楚雨凉咬着唇也就由了他去。她说过,其实他和她原身有着相同的经历,她能感觉到原身曾经的凄苦,自然就能体会他隐藏在心底的那份哀痛,别以为他擅长伪装就发现不了,像刚刚一提起皇上,他的情绪就有变,只不过这男人坚强惯了,也习惯了,自然不会有更多的情绪流露。   夫妻俩没再说话,呼吸也逐渐平稳,薄薄的被子下,两具身子相拥在一起,男人宽阔的胸膛好似女人温暖的避风港,女人纤细的手臂像藤条般缠绕着男人的腰身,尽管被子下光景被很好的掩盖起来,可这一室却蔓延着温馨……   ……   一觉睡到下午,楚雨凉还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时身旁的位置已经没人了。她刚起身准备穿衣,就听到岳嬷嬷轻叩房门的声音传来,“王妃,您醒了吗?”   “进来。”楚雨凉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等房门被打开,她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肚兜,于是赶紧往被窝里缩。虽说岳嬷嬷是自己人,可是这幅样子也太尴尬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大白天做了什么事呢,谁大白天光溜溜睡觉的?   岳嬷嬷进来后也没四下看,而是直接走向桌边将端着的食盘放在桌子上,背着楚雨凉说道,“王妃,您早膳和午膳都没用,可得当心着身子,别把小世子饿着了。”   楚雨凉趁着她没回头之际赶紧往身上套衣裙,嘴里应道,“嗯,岳嬷嬷提醒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岳嬷嬷将食物在桌上摆放好后,这才转身,见楚雨凉已经穿好了外衫,又说道,“您先用了吧,一会儿奴婢再为你梳妆。”   “嗯。”楚雨凉赶紧下床吃饭。的确是饿了,肚子一直呱呱叫,那感觉就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闹意见似的,让她不想紧张都不行。   一边嚼着食物,她一边朝岳嬷嬷问道,“岳嬷嬷,王爷呢?”   岳嬷嬷应道,“回王妃,王爷去楚将军书房了。”   楚雨凉微微一顿,“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担心皇上会主动找上他们。   岳嬷嬷摇头,“王妃放心吧,没出事,只是楚将军请王爷过去议事罢了。”   楚雨凉这才点头,继续用食。   睡了好几个时辰,尽管她气色不怎么好,可还算精神,填饱肚子后,她梳洗了一番然后带着岳嬷嬷就去了主院。   许是经过一上午的休息,楚云洲的精神和气色也恢复了很多,尽管看起来有点大病初愈的感觉,但一点都不影响他说话做事。   书桌后的他面色沉着、目光犀利,一看就是在为什么事动怒中。   “怎么不多休息就跑出来了?”一跨进书房,楚雨凉忍不住唠叨,“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要是以后变成了个病老头,我可不管你。”   闻言,楚云洲脸黑的瞪向她,“为父很老吗?”   楚雨凉撇嘴,“一般般。”   楚云洲继续瞪她。这丫头,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话!   楚雨凉走到书桌前对着他左瞅瞅右瞧瞧,然后点头状似自言自语的说道,“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了,只不过这气色不咋地,貌似缺乏女人滋润。”   楚云洲黑着脸险些吐血,这次没看对面不正经的女儿,而是朝客椅上某个女婿瞪去,训道,“王爷,你看,这就是你宠出来的!”   晏鸿煊抿着薄唇看向别处,似是没听到他说的话。   楚雨凉‘哼’了一声,“不知好歹,我可是关心你,居然把我好心当驴肝肺!”语毕,她气呼呼的转身走向自家男人,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楚云洲脸色拉得老长,一看就是被自家女儿气的。   楚雨凉低下头勾了勾唇,不错,能生气代表他身体没事了。不可否认,她刚才的话中还含有其他意思,看来老头儿这次出去应该也看开了许多,至少在她提到女人时,他没表现出激动的反应。她就说嘛,出去走走也是有好处的,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给他一些时间,她相信他心中的那些痛早晚会离他远去,好歹在她心中他也是个英雄级别的人物,就不应该被任何困难打倒。   晏鸿煊朝她睨了一眼,叹气的摇了摇头,明看像是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若仔细看,定能看出他眸中隐藏着笑意。   见书房因为她安静了下来,楚雨凉偷笑完后才抬头看向身侧,“爷,你们在讨论什么事?”   晏鸿煊不答反问,“用过食了吗?”   楚雨凉摸了摸肚子,点头,“用过了。”接着她又继续追问道,“你们商量什么呢,都不叫我一声,害的我醒来没看到你还以为出大事了呢。”   晏鸿煊眸光温柔的看着她,轻道,“也没何事,只不过是岳父大人乏闷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你在睡觉,为夫舍不得叫醒你。”   楚雨凉白了他一眼,这混蛋,当她是傻子么?她刚进来的时候楚云洲那带气得样子分明就不正常,难道是他惹了楚云洲不高兴?   既然他们俩有意不想告诉她,那她就说点其他事好了。   “爹,大姑母和祖母早已经回来了,楚金涵离开了军营……”她如实将这阵子的事说了出来,不管楚云洲听得还是听不得,这些事都应该告诉他,有些事,他自己定夺,有些人,注定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更何况,在他杀韩娇和王元武之时就应该想到的,这对兄妹绝非安分之人。   听完楚雨凉说的话,楚云洲突然低头沉默起来,虽说他不发一言,可周身被一种凄凉的气息包围着,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为那对兄妹俩的事难受。   这也正常,养子多年,突然变成了仇人,且还过早的去世,就算他们之间没有骨肉之情,可多年的父子情分却是真实的。就算楚金涵变成了楚家的仇人,但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依旧让楚云洲悲痛难受。   他没有问女儿楚金涵埋在何处,甚至一个字都未提。其实他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他们兄妹俩,只要他们兄妹俩能安分过日子,他看在养育了多年的份上依旧会给予他们照顾。他们既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可他们曾经也带给他不少欢乐,那些温馨的场面如今历历在目,是那么的清晰、深刻,也是那么的难忘……   如今天人相隔,他没有什么可说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他无能为力。他就当这个儿子已远走,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看着他沉浸在悲痛中,楚雨凉都有些担心他受不了,正准备说几句话安慰他,但楚云洲突然抬起头来,认真的问道,“凉儿,你大姑母和祖母如何了?她们可有让你为难?”   楚雨凉短暂的愣了愣,随即朝他摇头,“还好,大姑母也算是明事理的人,现在几乎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至于祖母嘛……”她皱起了眉,声音突然冷了几分,“她没什么大碍,只是楚金涵的事对她打击过大,听说她现在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闻言,楚云洲突然站起了身,“为父去看看。”   说着话,他人已经消失在了书房门外。   楚雨凉沉着脸目送他离开,没拦他、也没跟上去。反正她是不会去看那老太婆的,那老太婆没死就已经算他们夫妻俩仁至义尽了,能做到救自己厌恶的人,她都觉得自己有些犯傻、犯贱,可最终她还是让自家男人救了她。   至于楚云洲,那是他的亲娘,他作为儿子即便对这个亲娘有恨,但也做不到置之不理。她理解,所以也不怨他。就算他要对王氏尽孝,那也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只要别把她牵扯进去就行了。   ……   楚秀清是知道楚云洲回来了的,但她还不知道楚云洲发生的事,没第一时间去见楚云洲是因为她心虚,大闹祈福庵不说还把王氏擅自带离欲帮王氏讨说法,要不是楚雨凉拦着,估计都被她们母女俩闹得满城皆知了。   如今,她已是深深的感觉到了后悔,特别是现在看到王氏整日闷不吭声的样子,她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要不是她把娘带出祈福庵,娘也就不会受如此打击,虽说让娘待在祈福庵里很委屈她,可是也好过现在。   王氏午膳后服用了药,此刻已经睡下了。楚云洲去的时候楚秀清正在房里看着王氏发呆,想着要如何向楚云洲认错。楚云洲推门而入的时候,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大哥……”她赶紧起身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随即心虚的低下头,根本不敢正眼看楚云洲。   “娘如何了?”楚云洲走到床前,看着睡颜安静的王氏,冷声问道。   “娘挺好的。”楚秀清低声回道。   王氏经过多日调养,身子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比起几个月前,她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许多。楚云洲掩下眼中的那一丝痛楚,这才正眼朝身旁的妹妹看去,绷紧了脸,冷肃的问道,“如何?你还打算继续任性吗?”   楚秀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朝他跪了下去,“大哥,原谅秀清一次吧,这一次是秀清做错了,是秀清太冲动了。大哥,求你别生秀清的气好吗?秀清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如此任性冲动了。”   楚云洲甩袖,走到桌边坐下,对着她冷哼了一声,“你也是当了婆母的人了,一把年纪居然连是非都不分,这一次亏得有凉儿劝服你,若是没人劝得了你,你说你是不是打算让我楚家彻底完了?你也不好好想想,她除了是你娘外也是我娘,为何我要把她送去祈福庵,难道在你眼中我这个做大哥的就是如此大逆不道、无情无义之人?”   楚秀清红着眼眶愧疚的直掉眼泪,“大哥,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楚云洲狠狠的吸了两口气,这才沉着脸道,“跪着作何?一把年纪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闻言,楚秀清抬头惊喜的望着他,“大哥,你、你是打算原谅我么?”   楚云洲哼道,“难道你认为我应该杀了你解气?”   楚秀清一听,赶紧从地上起身,又哭又笑的朝他走过去。擦干了眼泪,她这才看清楚楚云洲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不由得紧张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楚云洲摇头,“没什么大碍,只是外出受了些疲劳罢了。”   楚秀清眯起了眼,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有点不信他说的话,大哥这气色明显就不对劲,像是刚病愈似的……   可不等她说话,楚云洲严肃对她道,“出来这么久了,你也该回去了,别没事就往娘家跑,你这般任性,当心丁家对你不满。”   楚秀清点头,知道他是为自己考虑。沉默片刻,她主动向楚云洲坦明了自己的打算,“大哥,别让娘再去祈福庵行吗?我愿意侍奉娘到终老,你把娘交给我好不好?”   闻言,楚云洲先是一怔,明显没料到她会突然说这番话,看着眼前自家妹妹认真的神色,他闭上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秀清,不是大哥不想对娘好,只是一想到萍儿的死……我……”   楚秀清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大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这事娘的确做错了,可事到如今大嫂也不能起死回生。大哥,我知道你心里痛,所以不管你对娘如何我都理解。我也知道娘继续留在楚家让你和凉儿难受,特别是凉儿,娘从来都没把她当做孙女看待,她们祖孙之间隔阂很深,这些我都清楚。凉儿虽说态度刚烈,可她却也无辜,我也不想让你们继续再这么痛苦下去。大哥,你放心,把娘交给我我一定好好服侍她到终老,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楚云洲看向床上,眼中浮出一丝哀痛和无奈,“秀清,你能为大哥着想,大哥很是欣慰。如此……那娘就拜托你了。”   许是早就想通了,此刻楚秀清倒没有多少感伤,而是笑着道,“大哥,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何须说得如此见外?凉儿说得对,我虽是嫁出去的女儿,可我依旧是娘的女儿,不是只有儿子才能为爹娘养老送终的,女儿也可以。”   楚云洲讶异的睁大眼,“凉儿同你说的这些话?”   楚秀清笑着点头,“是啊,凉儿说的。”顿了顿,她有些羡慕的赞道,“大哥,说实话,凉儿能说这番话我也挺意外的,有哪家闺女出嫁后还如此为爹娘打算的?我知道你舍不得那对兄妹,但好在你还有凉儿,能有这么一个为你着想的女儿,你真的应该把那对兄妹放下了。凉儿可是说过的,不管你出了何事,她都不会弃你不顾。”   楚云洲莫名的红了眼眶,听着自家妹妹的话,他嘴角又忍不住扬起笑意。此刻,他是真的又欣慰又感动,他知道那丫头心眼不坏,可平日里想听她说几句好听的话都难,尽管这些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可是他还是被感动到了。   想到她曾经说过的话,女子不一定比男子差,其实他心中是有数的,她的确是胜过了许多男儿,就那份胆气,她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兄妹俩再次相聚,误会解除,加上王氏以后的生活又得到了解决,许久不见的兄妹俩交谈得越来越轻松愉悦。   ……   晚上,楚云洲命人备了丰盛的晚膳,把女儿女婿和妹妹都叫到了一块。   这算是一家人聚会吧。   尽管人不多,可倒也温馨   也不知道楚云洲今晚是不是太高兴了,一直不停的让某个王爷女婿陪他饮酒,大有不醉不罢休的样子。   看着翁婿两人都连着喝了两壶酒了,见张海又拿了酒壶过来,楚雨凉脸黑的把酒壶抢到了自己手里,对着翁婿两人就是一通骂,“你们俩差不多得了!”   正喝到兴头上,见女儿抢酒不给,楚云洲带着几分醉意拍桌,朝某王爷女婿怒道,“看吧,这都是你惯出来的!我好端端的闺女交给你,你却给我宠出一个恶妇!”   晏鸿煊本来就只是勉强作陪,听到他的话,那脸也是瞬间就黑了,“……”什么叫他宠出来的,没出嫁前就是这般模样,论起责任,分明就是他这个做爹的管教无方。   楚雨凉现在就巴不得翁婿俩能反目,不是她霸道的不给他们酒喝,而是楚云洲身子才好上一些,如此酗酒简直就是自找难受。他难受了,他们这些人又能有多好受?   见晏鸿煊对楚云洲生出了不满,她赶紧过去,指着楚云洲对他说道,“爷,这老头儿变酒疯子了,咱们不理他,赶紧吃菜,吃了早点回房,这老头儿要折腾就让他一个人折腾去。”   晏鸿煊‘嗯’了一声,随后当真没再看一眼楚云洲,优雅而安静的用起食来。   楚云洲继续拍桌,指着楚雨凉鼻子骂道,“你这混账东西,居然还说为父是酒疯子!你、你是想气死为父不成?”   楚雨凉翻了好几个白眼给他,“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就是酒疯子嘛,要不要我让张管事拿面铜镜来给你照照?你若不信,还可以问问大姑母,看看我大姑母怎么说。”她说完,朝楚秀清眨了眨眼。   楚云洲一副吐血样,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瞪着她不停的扔眼刀子。   “呵呵……”看着父女俩闹腾的样子,楚秀清掩着嘴一直笑个不停。尽管父女俩闹得不可开交,可她却从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亲情,他们闹得厉害,可这气氛却无比欢乐。见楚雨凉递眼色过来,她赶紧止住笑,朝楚云洲劝道,“大哥,凉儿都是为了你好,你就听她的吧。”   楚云洲没好气的也朝她瞪眼过去,嘴里抱怨似的说道,“这死丫头就知道气我,酒都不让我喝个痛快,还说对我好,哪点好了?”   “呵呵……”楚秀清又忍不住失笑,从来没想过她这一向严肃的大哥居然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天,他这哪是在抱怨,分明就是在向她炫耀他有一个很在乎他的女儿。   今夜的大哥很是不同,像是变了一种性子似的,她不觉得有何不妥,相反的,她觉得大哥这样真的很好,少了那些沉闷严肃的气息,这样的他更像一位豁达开明的兄长,也更像一位和蔼可亲的爹。   拿不到酒喝,楚云洲抱怨归抱怨,但也没继续吵着要喝个痛快,就在他准备老老实实用食时,突然程维匆匆进了膳厅——   见他面带惊色的跑进来,楚雨凉不等他开口,率先问道,“出什么事了?”   程维急声回道,“王爷、王妃、楚将军,大事啊……韩家遭横祸了!全府上下都死了!”   “什么?!”众人惊呼,全都震惊的站起了身。   “何时发生的事?”楚云洲沉着脸问道。   “就半个时辰之前。”程维将听到的消息如实禀来,“属下之前从贤王府出来就听说了此事,属下本以为只是有人造谣生事,于是好奇的跑韩府想确认真假,没想到是真的,韩家上上下下都死了,现在衙门里的人都去了。”   听到这,桌边四人再也镇定不下去了,赶紧前往韩府——   马车上,没有其他人,楚雨凉这才憋不住的出声,“爷,这事你怎么看?”   晏鸿煊一路上都紧抿着薄唇,听到她的话,这才沉声开口,“还能有谁,除了他还能有谁?”   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几分怒意,楚雨凉把其余的话全都咽回肚子,他都已经猜到了,她也不需要明说了。   要说气,她和楚云洲才应该是最生气的!   韩家遭此横祸,不用想也知道是皇上做的,要不然还能有谁,难不成还能是他们吗?   本以为皇上借刀杀人已经够狠了、够阴险了,没想到他居然再来个赶尽杀绝,虽说杀的人是韩家的人,可他这么做分明就是想把这桩灭族案嫁祸给他们楚家!   这老王八羔子,真是太让人恨了!   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人前来通知她家男人,难道刑部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那老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两辆马车停在韩府附近,四人从马车上下来,尽管此时已经入夜,可韩府四周却有很多人远远的观望,韩府大门处,有不少官差进进出出,进去的人空着手,出来的都抬着一个人。   站在人群中,能听到各种议论声传来——   “惨啊!真是太惨了!也不知道这韩家是得罪了何人,竟惨遭如此大祸。”   “是啊,太凶残了,我听说啊连不满周岁的孩子都没放过呢,这杀人凶手可真是没有人性啊!”   “你们说到底是谁做的啊?”   “还能有谁?这京城里有能耐的人虽说不少,可有如此胆量杀人的也就那么几位。”   “喂,你该不会指的是楚将军吧?楚将军可是我们大晏国的大英雄,而且为人刚正不阿,我不相信如此残忍之事是他做的。”   “嘘……你小声些!我可没说是楚将军,是你自己说的。还有哦,这事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别乱猜测,免得惹祸上身就麻烦了。”   “嗯嗯……”   马车旁,四人的耳力都不差,听着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四人的脸色都极其的难看。   韩家遭此横祸,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点!   也幸亏了楚云洲之前封锁了韩娇和王元武通奸的消息,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韩楚两家已经从亲家变成仇家的事,如若不然,现在楚云洲早就被人同声谴责了。   可即便是这样,情况依然对楚云洲不利,韩娇和王元武的事早晚都会被人抖出来,只要这事一暴露,那楚云洲就是最大的嫌疑犯,所有的人绝对会第一个怀疑他。   “秀清,你和凉儿先上马车,我同王爷前去看看!”楚云洲咬牙吩咐道。月色下的他脸上布满了阴沉,挺拔的身躯更是散发着无法形容的怒气。   他抬脚走了出去,晏鸿煊将楚雨凉拉带楚秀清身旁,随即跟了上去。   “凉儿,夜凉风大,我们上马车等他们吧。”楚秀清拉了拉楚雨凉的手。   “嗯。”楚雨凉没得选择,只能同她上马车。尽管她也想去看看,可是她是个女人,一去就显得特招摇。   而就在楚云洲和晏鸿煊刚进韩府,楚雨凉听到有人在马车外唤她——   “贤王妃可是在此?”   尽管对方声音陌生,可却喊的是自己,楚雨凉好奇之下将遮挡视线的链子掀了起来,借着月光,她认清楚了来人——晏傅天身旁的一名太监。   她进过宫,尽管对宫里的人不熟,可见过面的她都有些印象,更何况太监这种人并不是哪里都有见到。   眯着眼,她不冷不热的问道,“这位公公,找我有事?”   来人略带恭敬的低下头,回道,“贤王妃,奴才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接您进宫的。”   闻言,不止楚雨凉惊讶,就连楚秀清都感到很不寻常,皇上居然在这个时候要凉儿进宫?担心楚雨凉同意,她赶紧暗中拉了拉楚雨凉的手。   楚雨凉转过头对她笑了笑,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对着外面,依旧不冷不热的回道,“这位公公,此时天色已晚,我现在进宫恐怕多有不便。要不等明日天亮了,我再去向父皇请安如何?”   那太监继续道,而且态度有些坚决,“贤王妃,皇上有令,宣你即可进宫。”   楚雨凉暗皱眉头,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公公,不是我不想随你进宫,而是我一个人不方便同你进宫,再怎么我也的等着贤王一起。”   太监露出了一丝不耐,“贤王妃,皇上只宣了你一人进宫,就算贤王在,皇上没宣他他也见不到皇上。”   楚雨凉脸色微沉,“公公,我怎么听着皇上这是在强人所难?”   那太监一脸严肃,“贤王妃,皇上能宣你进宫,这是皇上对你的看重,更何况这是皇上的旨意,难道贤王妃还想抗旨不尊?”   听到这,楚雨凉咬着牙,要不是楚秀清拉着她的手,她都想冲动的对他挥一拳上去了。   就在她踌躇想办法应付之际,只见对方身后突然出现多名侍卫。   这明显就是要强制带她进宫!   “凉儿,这可如何是好?”楚秀清在她身旁焦急的问道。尽管她不知道皇上要凉儿进宫的用意,但这明显就是来者不善。更何况凉儿腹中还怀有孩子,若是出了何意外,这……这可怎办?   “大姑母别担心。”听出她在替自己紧张,楚雨凉赶紧回头安抚她,同时也下了决定,“大姑母,看来我是非进宫不可了。你留在这里等我爹和王爷出来,我先随他们进宫去。”   楚秀清大惊,赶紧将她手腕抓牢,“凉儿,你就这么一个人进宫肯定是不行的!”   楚雨凉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的,大姑母,你放心,我先随他们去见皇上,你赶紧去通知我爹和王爷就行了。”她不想跟这些人恶斗,也不能同他们恶斗,她怀孕的事现在还没宣扬,如今的她最要紧的就是保住孩子。至于皇上急召她入宫的原因,她猜到一些,这一趟,她还真是非去不可。   “凉儿!”楚秀清拉着她手不放,“你不能就这么同他们去!”   说着话,她准备出马车,可楚雨凉及时将她拉住,并让她继续坐下,嘴里轻道,“大姑母,你别激动,我尽量在路上拖延些时间,你让我爹和王爷快些来就是。”   看着外面将马车团团围住的大内侍卫,楚秀清纠结又担忧。   楚雨凉也没再犹豫,赶紧拉开她的手弯腰走到了车外,迎着一道道冷漠的目光,她同样冷着脸朝那太监道,“公公,请吧。”   “凉儿……”楚秀清想抓她,可是楚雨凉已经踩着脚踏走了下去,几名大内侍卫很快的将她包围住,像是怕她会跑似的。   楚雨凉回头对她摇了摇头,随机在那名太监的引路下上了另一辆马车。   而在暗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事,程维瞬间暗叫不好。刚才王爷和楚将军都在,他以为没他什么事了,于是就想去四处转转,看能否打探点有用的消息。可没想到等他一回来,宫里的人居然要带走王妃。他不会看错的,那马车就是宫里的。   他急的跺脚,这才想起刚刚在人群里好像看到楚将军和王爷进韩府了……   对!赶紧通知和王爷和楚将军去!   ……   原本楚雨凉还想在路上拖延些时间,可是那太监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不仅没有要理睬她的意思,反而还走在马车最后,让楚雨凉想通他说话都不行。   坐在马车里,她掐着手心尽量的让自己保持镇定。皇上虽说是晚上宣她入宫,但也是当着楚秀清的面的,他们既然不避讳楚秀清,那她就有五成把握自己没有危险。更何况,她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事得罪了皇上,平时她和晏鸿煊可是都不怎么同他见面,他若是无缘无故的对她下手,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再者,她若是有危险,先不说自家男人会如何,光是楚云洲那里,皇上就没法交代,除非他想惹怒楚云洲。但他若真惹恼了楚云洲,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楚云洲手中那几万精兵一直都是他所忌惮的,他应该没傻到要正面和楚云洲撕破脸。除非他嫌皇位坐得太安稳了。   一路上她都在分析原因、分析晏傅天的动机,尽管心中没什么底,可经过各种分析之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不就是一个皇帝么,打死她也不会承认自己害怕。她相信,就算自己遭遇什么不测,那两个男人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势必会为她报仇雪恨……   御书房,这是楚雨凉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是王氏想告她的状、她被人用担架抬着来这里,而这也是她在婚后第二次面见这位皇帝公公。   见到龙椅上威风覆面的中年男人,楚雨凉还是很规矩的上前磕头行礼,“儿媳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氏。”浑厚而充满威严的嗓音从楚雨凉头顶传来,不是叫她起,只是喊了她一声。   “儿媳在。”楚雨凉恭敬的应道。   “可知朕宣你进宫是为了何事?”   “回父皇,儿媳愚钝,还请父皇明示。”   “楚氏,你应该明白的。”晏傅天别有深意的道。   “回父皇,儿媳真的不知。不知父皇是有何要事需儿媳去做,若如此,父皇尽管吩咐就可,儿媳一定尽全力办好父皇交代的事。”低着头,楚雨凉故意说出自己的猜想。   晏傅天威严的龙颜微微一沉,明显对她的话很不满意,再开口时,嗓音都冷冽的几分,“楚氏,朕问你,韩府是如何被毁的?”   闻言,楚雨凉暗自皱眉,她现在更加肯定这混蛋公公跟韩辉熊勾结!那韩辉熊抓了楚云洲,许是因为心虚,所以根本就没对外宣扬,所以还没听到有人谣传他们炸楚府的事。可身在皇宫里的人却知道他们炸过韩府,说他们之间清清白白,鬼都不信。   还不等她开口回话,头顶上方又传来晏傅天冷冽的威胁声,“楚氏,你可得想好了再回答!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到时候别怪朕不讲情面!”   ------题外话------   我一喊冒泡,结果乃们潜水更深。好吧,凉子不喊了,呜呜呜。反省去,太没魅力了。 ☆、【一百二十】翁婿到   楚雨凉没想到他把自己叫进宫来是追问韩府被炸的事,正愁着怎么解释呢,结果一听他那话,顿时头皮发麻,压根就不用再想什么办法蒙混了。   死皇帝,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可以说不知道,也可以说别人做的,可是眼下,竟晏傅天这么一威胁,所有的思考和犹豫全都被打断。   “楚氏,可是想好了?”晏傅天冷冽的声音在响起,听着像是在等她思考,可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   楚雨凉后牙槽都快磨断了,心里更是把头顶上方的人诅咒了N多遍,这卑鄙的东西,心眼如此多、如此坏,早晚有一天他会头顶长疮、脚底流脓!   “回父皇,韩府的确是被我毁的。”尽管现在那一批手雷炸弹还没造出来,可他们手中还有些货,说到底,她也没必要害怕,总不能为了一句‘欺君之罪’就吓得连骨气都没了吧?   “你是如何毁的?”晏傅天声音更加冷冽,似乎还能听得到他磨牙的声音。   楚雨凉抬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解,有些不明白她炸个韩府而已,他气个什么劲儿。   对上那双凌厉逼人的目光,此刻的她反而不那么紧张了,脸上恢复了从容,甚至还故意带上了几分恭敬的样子,“回父皇,儿媳是用暗器毁的。”   “暗器?”晏傅天突然站起了身,明黄色的身躯带着让人敬仰且生畏的气势,冷冽的逼问道,“是何种暗器?”   楚雨凉微微勾唇,“回父皇,是一种能毁天灭地的暗器。”老混蛋,别怪她吹牛吓死他!   晏傅天紧抿着薄唇,眸光又冷又厉,一瞬不瞬的死死瞪着下方,那神色倒不是有多带怒,反而是带着几分仇视的感觉,且话锋突然一转,“楚氏,你可是有造反之心?”   面对他多出来的敌意以及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感,楚雨凉只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回道,“父皇,那些暗器不过是儿媳防身之用,父皇这般误会儿媳真的好吗?恕儿媳斗胆一问,这普天之下有防身之器的人应该不再少数,人家带刀带剑都可以,难道儿媳带点暗器就有罪了?”   “你!”晏傅天被驳得神色微变、脸色也有些铁青,但面对楚雨凉的反问,他却是找不到话来回驳。于是不由得怒道,“放肆!如此同朕说话,你可是不把朕放在眼中?”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低下头的时候眼中闪出一丝鄙夷。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皇帝是铁了心要找她的茬,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找到理由来质疑她,基本上就是她说什么错什么,说多少错多少,换句话说,他这皇帝就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而且牛角还钻得特死。   接下来,楚雨凉决定装哑,可就在她决定以沉默来和上方的人对持时、以拖延时间等待楚云洲和晏鸿煊前来救她时,她胃里突然难受起来。   反应过来是害喜她心中忍不住暗叫不妙,可是这害喜的症状哪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呕——”跪在地上的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按压着自己脖子,对着地上就干呕起来。   其实真不怪她,只能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太皮了,居然在这个时候折腾她。   这一段时间,在月钦城精心调理下,她胎象平稳,身子也精神有劲。之前犯晕的现象可以说彻底没了,虽然害喜的症状还时不时有,但只要她不闻到太刺激人的东西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她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这样,进了御书房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的味道很大,那香炉里散发着龙涎香,熏得整个御书房都是这样的味道,对于一个平日里不涂脂抹粉的人来说,就是一般味道都敏感,更何况是如此浓郁的气味……   “……”看着她突然的反应,晏傅天凌厉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色,随即诧异,再接着是有了一丝薄怒。   这楚氏的反应分明就是害喜!   可恶,他们有了孩子居然不上报!他们可有将他这个父皇放在眼中?!   “来人,宣御医——”   头顶上突然传来晏傅天施令的声音,楚雨凉抬头一看,眸孔骤然缩紧,不是被晏傅天沉冷带怒的样子吓到,而是有两名太监整面无表情的朝她走来——   “贤王妃身子不适,将其带去偏殿,让御医前来看看!”那话字面上的意思听着似关心,可是那命令声冷冽而威严,不带一丝温度。   “……”楚雨凉咬着牙,缩紧瞳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在两个太监即将挨着她的时候,她忍不住朝两人冷声喝道,“别碰我,我自己走!”   她双手撑地爬了起来,再没看一眼某个让她咬牙切齿的人,而是挺直着背冷傲的朝外走去。   她知道自己暴露了怀孕的事,那老混蛋孙子都有了,不可能连女人害喜都不知道。   她也知道他想做什么,要么就是对付她腹中的孩子,要么就是软禁她。现在的她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法子的。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大意,否则说不好又钻进了他下的套中。   ……   楚雨凉刚离开不久,就有太监匆匆进御书房禀报,“启禀皇上,楚云洲和贤王在殿外求见。”   晏傅天刚坐回龙椅,面目沉冷的他一看心情就不佳,眉眼迸射出凌厉的光,似是看什么都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这一次,算楚云洲命大,如此好的一个机会竟让他逃了。   那楚氏还真是让人小看了,要不是韩辉熊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贤王妃在作怪,他还真不会去注意这个女人。   早前他听说这楚雨凉软弱无能、就算一个家奴都能欺到她头上,曾经楚云洲也带她进过宫赴宴,不过没什么印象,前两次见她之时也并未发现她有何不同,但这一次,他明显的察觉到她的不同之处。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太过镇定了!   还有那张嘴,也擅于狡辩,如此能说会道又具有胆气的女子,这哪是懦弱之人应有的?   那些年在楚家的懦弱无能,想必都是她的伪装吧?   其实她是何样性子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子不简单!   她居然能有如此厉害的暗器,连房舍都能摧毁,他不是惧怕这些暗器的厉害,而是惧怕拥有这些暗器的人。   她能对韩辉熊下手,就能对其他人下手,能对其他人下手,那同样也可以对他下手。依照这楚氏今日的表现,他相信她绝对有胆量做这些事……   若她留下,对他来说,终究是一个威胁,一个比楚云洲还强大的威胁……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拥有哪些厉害的暗器的?楚云洲和贤王知道么?他们是否会借着这些暗器心生造反之意?   听到太监的禀报,晏傅天并没有出声,而是任由自己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他才朝跪在地上的太监冷声道,“宣他们进来。”   很快,楚云洲和晏鸿煊出现在御书房中。   对着龙椅上的人行了君臣之礼后,楚云洲沉着脸直言问道,“皇上,臣是为了小女楚雨凉而来的,不知道小女楚雨凉现在在何处?她可有平安入宫?”   虽说他问得直接,可话中还是带了些委婉之意,听起来似乎不是来接女儿,而是担心女儿在路上出现意外。   晏傅天将两人神色一一看过,没答楚云洲的话,而是将威严的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晏鸿煊身上,突然问道,“皇儿,贤王妃有了身子,为何你不上奏?”   闻言,翁婿俩脸色微变,不过比起楚云洲的紧张,晏鸿煊倒是很快恢复如常,拱手回道,“回父皇,凉儿有孕,儿臣也是几日前才发觉,因儿臣刚入朝做事,近日事务较多,所以才耽搁了上奏。”   晏傅天眯了眯眼,不知道为何,突然扬唇朗笑起来,“皇儿啊,你也真是大意,这原本是我皇家的一桩喜事,结果却因为你隐而不报,让父皇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听到这好消息。”   晏鸿煊垂下的黑眸闪过一丝冷色,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晏傅天喜笑颜开,突然安慰起下方翁婿二人,“你们也不必紧张,朕见贤王妃有害喜之兆,担心她出事,故而让人带她去偏殿休息了。”顿了顿,他面带喜色的看向自己儿子,“皇儿,贤王妃如今有了身子,可得悉心照料才是,这可是我皇家的子嗣,大意不得。你们夫妻二人刚成婚不久,对这些事多有不熟,朕能理解。朕方才想了想,不如就让贤王妃以后在宫中养身,如此一来,她腹中孩子也能得到妥善照料。明日,朕就挑选几名有经验的老嬷嬷去贤王妃身边悉心照料她,不知皇儿意下如何,可愿接受朕这番好意?”   他话还未完楚云洲脸就变黑了,待他话落,楚云洲就拱手道,“皇上,臣代凉儿谢过皇上好意,可是凉儿自幼不懂规矩,让她在宫中——”   还不等他说完,晏傅天不满的打断他的话,“楚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凉儿虽是你女儿,可如今她却是皇族之人,她腹中孩子更是皇族血脉,朕让她进宫养身,也是为了她和孩子着想,你这个做爹的,可不能因为舍不得女儿就生出私心。若是她腹中孩子有任何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皇上——”楚云洲皱紧了眉头,可就在刚开口之际,站在他身旁的女婿突然接过了他的话。   “儿臣代凉儿谢过父皇,一切听由父皇做主。”   楚云洲绷着脸,不满的瞪了过去,可碍于晏傅天在,他有不敢大声训斥他。这孩子,脑袋糊涂了吗?   宫里是他们能住的?!   ------题外话------   请容许凉子今天少更点,凉子老妈60生日,来了不少客人,实在不能抽空码字。本来想请一天假的,但想到断更影响不好,所以少少的发了一章,妞们见谅哈。爱你们!~ ☆、【一百二十一】割肉还父   【一百二十一】   坐在奢华的寝宫里,闻着陌生的气息,楚雨凉揪心的蹙着细眉,四处都是富丽堂皇的景致,高雅而又贵气,就连身旁的宫女都宛如仙女般带着优美婉约的气质,可这些都入不了她眼中,明明身处在世人可望而不及的人间天堂中,可对她来说这里好比龙潭虎穴般让她忐忑和排斥。   御医刚刚来替她把过脉了,可御医什么都没说就让人下去抓药。想到几个月前在华太后那里,那名御医在药中做手脚的事,而现在又有御医给她开药,这让她如何能不忐忑?   不管别人开的是什么药,就算是龙肉熬的,她也不会用!   除了她家男人,她不会接受这些人任何好意。   “贤王妃,药来了。”突然,一名年老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其中一名宫女手中端着金色的食盘,里面放着一晚正冒着热气的碗。   来人先向她行了一礼,紧接着就让那端食盘的宫女上前将食盘呈到楚雨凉身前。   “贤王妃,这是御医亲自为您抓的药,您趁热服了吧。”那老嬷嬷态度恭敬的催促道。   拿难闻的药味让楚雨凉皱紧了眉,她家男人给她调制的药从来没有这么臭过,这味道让她胃里一阵痉挛,几乎是老嬷嬷话刚落,她就按压这脖子干呕起来,另一只手猛地将宫女手中的食盘掀翻。   只听清脆的响声传来,那精致的洗碗在琉璃石铺成的地上裂成了两块,而那碗味道熏人的药洒在地面上,黑黑的颜色玷污了地面的美感不说,那刺鼻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原本优美奢华的寝宫像茅厕一般,恶臭的气味让人作呕。   “呕——”楚雨凉低着头不停的干呕,连眼眶都红了。   她是真反胃,只不过打翻药碗确实有点故意,别说是宫里御医抓的药了,就算是她家男人弄这些难闻又难喝的给她,她也会闹情绪。   可站在她面前的老嬷嬷一瞬间就变了脸,似乎在她眼中楚雨凉难受的样子不算什么,打翻药碗才是大事。   比起方才恭敬的态度,此刻的她眼神很冷,尽管没说楚雨凉不对,可却对着两名宫女命令道,“下去,再为贤王妃盛一碗。”   楚雨凉干呕的动作微微一顿,红红的眼眶中闪过一丝惊诧,她说的再盛一碗,而不是再去熬过,这么说来,他们熬了很多吗?这些人是不是早就料到她不会乖乖服药,所以一切都准备好了的。   那两名宫女快速的离去,很快,再次返了回来,这一次,两人手中都端着食盘。   见状,楚雨凉来不及擦嘴角淌出的清液,冷着脸朝那老嬷嬷瞪去,“这位嬷嬷,我想问明清楚御医给本王妃开的是何方子?治何病的?”   老嬷嬷面无表情的回道,“启禀贤王妃,御医说您身子虚弱,所以开的都是些调理身子的方子。”   楚雨凉起身面对着她,脸色更冷,“老嬷嬷,宫里的御医都是庸医吗?”   老嬷嬷微微一愣,“贤王妃何出此言?”   楚雨凉‘哼’了一声,还把肚子微微挺高,“我肚子里怀着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你们眼睛看不出来也就算了,但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把出喜脉,不是庸医是什么?这种庸医开出来的药,我想问这位老嬷嬷,是你你敢吃吗?”   闻言,老嬷嬷当场僵住,老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尴尬,是没想到她会把话挑明了说。但姜还是老的辣,很快,她恢复如常,再次面无表情的回道,“贤王妃,许是御医误诊了呢?依奴婢猜想,或许是御医根本没想到贤王妃怀了身子,所以才没注意是否有喜脉。”   楚雨凉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走到两名宫女身前,她突然抬起手,从左到右将两人手中的食盘掀翻,两只精美的希望再次跌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周围熏人的臭气更加浓郁,楚雨凉赶紧捂住鼻子,冷眼瞪向那老嬷嬷,“告诉你们,不管你们熬了多少我都不会喝的,收起你们的好心,否则也别怪我心狠。”   看着她又一次将汤药打翻,老嬷嬷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贤王妃,这是皇上的旨意,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楚雨凉再次冷笑道,“皇上的旨意?老嬷嬷,皇上只是让御医来替我把脉,这药是御医开的,若是按你所说,那这药就是皇上开了的?皇上他不懂岐黄之道,他如何能为我开药方?难道老嬷嬷是在暗示皇上要加害于我?”   老嬷嬷那老脸刷的白了。   楚雨凉微微退后了一步,突然变脸,凶神恶煞的对面前三人怒道,“你们这些狗东西,分明就是你们伙同御医想加害我肚中孩子,还假传圣意说是皇上的意思,我这肚子里怀着可是皇族的子嗣,难道皇上还会加害自己的亲孙子?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打着皇上的名声乱给本王妃开药,信不信本王妃告到皇上那里,让你们全部掉脑袋?”   老嬷嬷那老脸就如同掉进粪坑一样又冷又臭,难看得要死。似是没想到楚雨凉会抓住她的一句话反噬她一口,不仅给她们定下一个谋害皇族子嗣的罪名,还反说她们假传圣旨。   从楚雨凉走进这里开始,一句话都没说过,她以为她是心生胆怯、不敢同宫人说话。本以为很容易让她服下这些汤药,就算她怀疑汤药有问题,但只要吓唬吓唬应该就能解决。可她真没想到贤王妃说变脸就变脸,而且这变脸后同先前的样子相差如此大,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凶恶不说,那嘴巴也厉害得紧。   她是真意外!   不过,她很快也恢复了镇定,目光阴测测的看着楚雨凉,嘴角隐隐的挂起一丝嘲讽的笑,“贤王妃,不管你如何说,这些都是你的看法。我等没有资格狡辩,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而贤王妃你能做的就是顺从,毕竟抗旨不尊乃是对皇上大不敬。”   说完,她朝身侧的两名宫女命令道,“去,再给贤王妃盛碗汤药过来。”   “是。”那两名宫女应完声,又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眼前丝毫不把自己的怒意放在眼中的老妇人,楚雨凉敛紧目光,心中不是一个‘怒’字就能形容的,袖中的手握着拳头,突然一咬牙,她紧握的拳头就朝那张长了皱纹的老脸挥去。   “哎哟——”老嬷嬷猝不及防,脸上的吃了一拳,痛得她突然张嘴叫了一声。   楚雨凉的这一拳头再次让她意外,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她见不过不少掌嘴、打脸的场面,甚至自己也没少挨过后宫主子们的惩罚,可是女人用拳头像男人一样打人,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而是这狠劲让她能感觉到自己脸肿了。   “老不死的东西,看我不打死你!”楚雨凉没忍住,爆了粗口不说,趁着她刚转过身,一拳头又挥了上去,激动中的她还朝她肚子踹上了一脚。   有些事她能忍,可涉及到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她是绝对不能忍的。她说过,遇到想加害自己的人,能躲就躲,若真的连躲都没用,她就算是出事,也会拉人给她陪葬!   她是那种纤瘦较小型的身子,在外人看来就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别说她是楚家嫡女,就是一般女子也不会做出如此粗暴的举动。那老嬷嬷捂脸都来不及,肚子又被揣,两脚不稳的往身后踉跄了好几步,最终还是没稳住往身后跌倒下去。   “哎哟……贤王妃打人了……快……快把她抓住……”捂着肚子,她一边痛呼一边朝四下惊呆中的宫女们下令。   在四处候着的宫女们那真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听到她下令的声音,其中有两名宫女赶紧上前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而其他四五名宫女则是快速的将楚雨凉包抄起来。   楚雨凉原本想追着老嬷嬷继续施暴打死她的,见宫女们围了上来,她也没傻到去和她们动手,而是纵身一跃,掠过其中一人头顶就飞出了包围圈。   见状,宫女们又惊又急,赶紧朝她追去——   “快……抓住贤王妃!”   “这边!”   一时间,华丽的寝宫演变成了追逐的场地,惊呼声此起彼伏。   而楚雨凉一点都不敢大意,怒归怒,可是理智还是有的,对方人多,要她动手,就算她能打赢,可对怀孕的她来说危险系数很大,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用轻功躲避。   当然,她也不是只顾着躲,寝宫里高档的装饰物也不少,无意间也成了她拿来伤人的武器。   像那落地大花瓶,在被追逐的时候她用来挡人,花瓶碎了之后,她又用碎裂的磁块当暗器使用,还有桌子、椅子、香炉、花架……反正她是挨着什么抓什么,抓着什么扔什么。   很快,寝宫里不仅有叫嚷着要抓住她的声音,还有宫女们的尖叫声,如此大的动静也把外面的大内侍卫引了过来。   对付这些宫女,楚雨凉还觉得能撑住,可眼看着大内侍卫带着武器冲进来,她下意识的就暗叫了一声‘不好’。男男女女十多人围捕她一人,就算她现在能打,也不一定能胜!   眼看着自己被侍卫逼到墙角,就在她心中慌乱、无计可施之时,只听一道震吼声传来——“住手!”   那熟悉的嗓音浑厚有力,让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往殿门望去。   看着两抹熟悉的身影,楚雨凉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他们终于来了……来救她了……   心中的恐惧一松懈,她双脚忍不住的发软,就在她身子摇晃的那一瞬间,只见修长的黑色身影闪电般踹飞一名围堵她的侍卫,紧接着,她身子落入一具怀抱中。   熟悉的气息顿时将她包裹,刚刚被人追捕的时候她都不觉得委屈,此刻平安无事了,她反而有种想哭的冲动。   “鸿煊……”脑袋深埋在他胸膛里,手臂紧紧的抱着那紧绷的腰身,她身子止不住的颤栗。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抱着她的手臂收紧,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身体内。抬头的那一刻,看着周围数多的宫女和大内侍卫,那双深眸迸射阴鸷的寒光,杀意乍现,原本如画般俊美的脸此刻布满了戾气,现出从未有过的狰狞之色。   “岳父大人,劳烦你动一下手。”他低沉的嗓音寒彻刺骨。不是他不想亲自动手,而是怀中的女人讲他抱得很紧。   看着满室的狼藉,不用想也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楚云洲震怒得无以复加,眼中的杀意不比自家女婿的少。   无视众人惊吓过度的神色,他扭曲着脸朝一名侍卫冲了过去,瞬间从他手中夺过刀柄,还不等对方回过神,那白晃晃的刀刃已经从那名侍卫腹部划过。   顷刻间,献血喷溅。   “啊——”   其中一名宫女最先尖叫起来,紧接着其他宫女也惊恐的尖叫起来。   女人们惊吓得抱头逃窜,而侍卫们则是惊吓的往身后退。   眼看着有人要逃出寝宫,楚云洲纵身一飞,双脚稳稳的落在门口,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挡住宫女的去路。此刻的他手持着滴血的大刀,整个身子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浓烈的杀气,那气势凌厉而不可欺,光是看一眼就让人心惊胆颤。   那些欲逃的宫女又是连连尖叫,抱着头赶紧往回跑。   而楚云洲丝毫没给她们逃生的机会,几个健步上去,只见大刀在他手中挥出几道白光,快得像是白影在晃动,而他身前几名逃窜的宫女齐齐倒在了地上,顷刻间没了动静,从每个人身上喷溅出来的血水刺目又惊心。   楚雨凉从晏鸿煊胸口上抬头想换一口气,不小心看着这惊人的一幕,连她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此刻的楚云洲气势凌人、目光凶狠,平日里他摆脸色瞪眼的样子已经够吓唬人的了,这个时候的他更是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惊魂感。她一直以为这老头儿平日里的威严都是摆出来吓唬人的,可没想到他是真的有如此让人心惊胆颤的一面。   楚云洲的杀戮还在继续,宫女一个个倒在了地上,而那些带刀的大内侍卫身子莫名的打颤,一个个明明手中举着武器,可是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反而还不停的往身后退。   眼看着他们都要退到自己身前来了,晏鸿煊突然一点脚尖,从一人头顶飞跃出去,抱着怀中女人稳稳的落在安全之地。   没有再看那边血腥的杀戮,他垂眸紧紧的盯着怀中受惊不小的女人,同时也抓住她的手腕替她把起脉来。   “我没事,只是刚才费了一些劲儿有点累罢了。”看着他紧蹙的浓眉揪心不已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安慰他。自从成亲以后都被他养娇了,缺乏锻炼的她一下子运动量过大还真有点吃不消。   对于她的话,晏鸿煊仿似没听到般,随着给她把脉的动作,他俊脸越绷越紧,放开她的手腕,他更是把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整个脸难看得有些吓人。   将她打横抱起,他抬脚就朝殿外走去。   楚雨凉靠在他胸口都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安静的眨眼。她知道他是在替她和孩子紧张,不过呢,她除了感觉有些疲累,并没觉得有何不适。   原本以为他会带她离宫回楚府,可是没想到晏鸿煊却抱着她去了另一处无人的寝宫。   看着忙碌的陌生工人,此刻的她心生戒备,在晏鸿煊将她放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后她都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放。   “爷,我们还要在宫里吗?”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有着他最亲的人,可那却是对她家男人最心狠的人。这样的亲人要不起、更不能要!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看着泛白的脸色,他眉宇间阴鸷的气息这才消散了一些,拍着她肩膀低声道,“不用担心,为夫会陪着你。”   “嗯。”楚雨凉勉强的牵了牵嘴角,现在的她对他的依赖越来越严重,似乎只有他在自己身边,她的心才会安稳。突然,她惊呼起来,“哎呀,我爹还在那边呢!”   晏鸿煊险些被她惊了一跳,稳了稳被她惊到的心神,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现在只管休息就可,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楚雨凉揪心的望着他,“可是我爹他……”   晏鸿煊打断了她的话,“你放心就是,皇上拿他没辙。”除非皇上想和楚云洲彻底的撕破脸。   楚雨凉咬着唇沉默起来,刚刚楚云洲那股子充满血腥气的狠劲她是亲眼看到了的,她也知道楚云洲不是那种莽撞冲动的人,既然他敢在宫里行凶,那肯定是做了打算的。不过,他们不怕,本来就是皇上卑鄙在先,就算事情闹大,他们也无惧。   如果现在晏傅天在她面前,她敢说她会毫不犹豫的拿刀砍了他!   她家男人被他们冷落无视,已经够可怜了,如今他们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别的孩子都是在长辈的期盼中出生,可怜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要遭到这样冷血无情的对待,他们这些人跟畜生真没两样,说他们是畜生,畜生都会有意见!   见她还想着刚才的事,晏鸿煊摸着她微凉的脸颊,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听话,你只管好生休息就是,其他的事为夫和岳父大人都会处理好的。”   楚雨凉咬着唇点了点头,“嗯。”想到刚才的事她现在已经有些后怕了,她现在不会逞能,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她孩子的命,她就偏不如他们的意,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气死他们!   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她的心渐渐的安宁,许是刚才跟宫女追逐耗费了许多精力,这才躺在床上没多久,她就生了倦意,双手还圈着他脖子,就这么子睡了过去。   晏鸿煊低着头半响都没动一下,直到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双手从脖子上拿下,放在她身侧,然后又为她盖上薄被。   他没离开,也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坐在床头边安静的看着她的睡颜。   偏殿里的那番场景他和楚云洲看得很清楚,他很庆幸,庆幸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子,庆幸她有自己的脾气,如若不然,在那些难缠的宫人面前,她绝非完好无事。   也不知道在床边坐了多久,他突然起身,眸光从那安静的睡颜上移开时,倏然变得阴沉起来,黑袍之下颀长的身躯散发着寒彻的气息,就连迈开的脚步都带着一种决然的气势。   这么多年了,他对他所做的一切犹如剜他的心、食他的肉、饮他的血……   既如此,他就成全他……   不是要食他的肉么?他割肉还父,当是还了他的生育之恩!   不是要饮他的血么?他就让他饮个痛快,当是他辜负母妃的‘回报’!   ……   听说偏殿出事了,晏傅天勃然大怒。   不过却不是对屠杀宫女、侍卫的楚云洲动怒,而是对那些死去的宫女、侍卫动怒。   “岂有其理,这些人竟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想加害朕的皇孙,真是可恨至极!”龙椅上,晏傅天怒不可遏的痛骂道,不但没说半句楚云洲的不是,还当着宫人的面夸赞楚云洲,“楚卿,杀得好!这些胆大包天的人就该杀!”   书房中央,楚云洲沉着脸,不发一言的听着他在龙椅上愤恨的怒骂声。   偏殿的事动静挺大,可却因为晏傅天的一番怒火又让这件事很快平息了下去,加之又是夜晚,听到消息的人也不多。更何况人都已经被杀光了,还有何可说的?   这可是楚云洲亲自杀的人,连皇上都说杀得好,还有人敢有意见?若有意见,说不定还会被怀疑是这件事的主谋。那楚云洲连皇上都忌惮三分,谁闲命长会自己去找死?   楚雨凉一觉醒来时事情都解决完了。   听闻晏傅天的反应,她一句话都没说,心里却把他咒骂了无数遍。见过卑鄙的,还真没见过如此卑鄙又不要脸的!   楚云洲是外臣,就算有特权也不方便在深宫久留,从御书房离开后,他去了一趟楚雨凉休息的宫殿,听女婿说女儿并无大碍后,他就离开了深宫回楚府去了。   而宫殿里,楚雨凉拉着晏鸿煊的手也要求着要回去。   “爷,能不能不住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你也不怕被其他人害死?”整个深宫中都是晏傅天的人,虽说死了几个,可是还有那么多,谁知道他们会何时下手?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晏鸿煊将她抱着,伏在她耳边低声安抚道,“你安心住下就是。”   楚雨凉抓着他手臂摇了摇,“怎么安心啊?这就跟鬼城一样,到处都是鬼,我们一没有人手,二没有防身的东西,你也不怕那些‘鬼’把我们生吞了?”   听着她的比喻,晏鸿煊忍不住轻笑,“你放心,为夫会‘降妖除魔’。”   见他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楚雨凉有些恼,抓着他手臂的手指忍不住想掐他。   可她刚掐下去,就感觉到左手的触感不对劲,同时发现晏鸿煊皱起了浓眉。   她诧异又不解的放开手,紧接着将他左手的广袖往上撸,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她都带上了怒火,“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我怎么不知道?”   只见晏鸿煊手臂上莫名的缠上了白布条,有一小团位置还被鲜红浸染,一看就是才受的伤,这让她怎么能不怒?   晏鸿煊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将广袖放下挡住了她的目光,另一只手臂搂紧她,无事搬的轻笑道,“不碍事,就一点小伤而已。”   楚雨凉冷着脸瞪他,“小伤?小伤就能不在意?说,你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出去做什么事了?”   晏鸿煊抿了抿薄唇,眸底深处快速的闪过一丝异样,见女人因为担心而生了气,他这才开口低声解释道,“方才有刺客出现,为夫同他打斗中不小心被他伤了一下。”   闻言,楚雨凉更是怒火中烧,但这下不是生他的气,而是对某个皇帝的恨意又加深了许多。   “伤口大吗?疼不疼?敷过药没有?”她一边问着一边又要去挽他的袖子。   “已经敷过药了。”晏鸿煊捉着她的双手,安慰道。   楚雨凉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让她看,她以为他是担心她碰到他伤口,所以也没坚持。此刻的她除了生闷气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她越想越觉得他们夫妻俩好苦,而这种苦还找不到人倾诉,生生有一种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的感觉。   “爷,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神色,她抱着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臂往床上拉,“今日不去上朝了好不好?”   “好。”晏鸿煊点头,答应的很爽快,深眸再次闪过一丝异样的色泽。那人今日之后就会成为废人,上朝不上朝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楚雨凉赶紧替他宽衣,不让他受伤的手臂乱动,也尽量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伤处。   尽管左臂‘受了伤’,可晏鸿煊躺在她身侧时,还是用完好的右臂穿过她脖子将她搂着。   楚雨凉知道他一夜未睡,所以没再同他说话。   偌大的寝宫,就他们俩,尽管气氛幽静冷清,可彼此的气息交缠在一起,窗幔之中,倒也不缺温馨。   楚雨凉睡了一夜,醒来之后就没什么困意了,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她安静的闭上双眼,不敢动分毫,就怕影响到他睡觉。本以为昨夜他会和她一起睡觉的,可谁知道他居然没睡,不仅没睡,还受了伤。现在他睡着了,她自然不能睡觉,万一再来此刻怎么办?   晏鸿煊这一觉没睡多久,半个时辰都不到,主要是被殿外宫人的惊呼给扰醒的。   见他睁眼,楚雨凉这才从他怀中坐起了身,并朝他说道,“爷,你安心睡吧,我去外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晏鸿煊略带惺忪的黑眸瞬间清明起来,突然坐起身并率先下床,还不忘回头对她说道,“你哪都别去。”   楚雨凉皱着眉看他穿鞋的动作,“那你去哪?”   “为夫去为你拿些吃食。”晏鸿煊穿上黑靴,连外袍都没穿就走了出去。   “……”楚雨凉眨着眼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外面的惊呼声时不时还有,不过因为隔得远,她也不知道他们在惊呼什么。知道有脚步声朝她这边跑来,她才听清楚外面的人惊呼什么。   “启禀王爷,不好了,皇上早朝时晕倒了!”   只是这么一句气喘吁吁的话,就够楚雨凉惊讶的了。于是赶紧下床,就在她披着外衫准备出去时,晏鸿煊突然返了回来。   “爷,到底怎么回事?皇上真晕倒了?”她不是关心,而是幸灾乐祸。别说晕倒了,她现在巴不得皇上驾崩了才好!   不是没看到她眼中的好奇和兴奋,晏鸿煊非但没生气,反而无所谓般的回道,“不知是如何回事,宫人是这般说的。”   楚雨凉故意问道,“你要去看他吗?”   晏鸿煊搂着她坐上床,冷冷的勾起薄唇,“看他作何?他晕倒又不是我害的。”   闻言,楚雨凉这才安了心。好不容那死皇帝出点意外,她还真担心身旁的男人会心疼不舍,毕竟那是他爹,不过听到他冷漠的回答,她心里才又开始得意起来。   晕吧晕吧,晕死了最好。   没了晏傅天,太子和昭王就能斗得你死我活了。   别以为太子能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他手中没有象征着太子身份的金印,按理来说根本就不算太子。那华太后和昭王会让他坐上龙椅吗?   昨晚还吵着要出宫回府的楚雨凉在听到晏傅天晕倒在金銮殿上的消息后,没再提过半句要回府的话。   用过食物后,她就一直在打听晏傅天的消息,装作很担心的样子。那些宫人哪知道她是在幸灾乐祸啊,还当真以为她是在关心他们的皇上,于是也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给她说了。   楚雨凉听完后,更是捧着肚子偷笑。听说全部的御医都去了,可没有一个人诊断出晏傅天的毛病,连病因都找不到,现在所有的御医和群臣整在焦头烂额中。   她没想过要去看热闹,毕竟人多,安全没保障,加之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她对着宫里的人都心生戒备。   她现在最庆幸的就是自家男人平日里受尽了冷落,所以这会儿才能置身事外。他们在这边大半天了,也没一个人来传令让他们夫妻前去。对这种情况,她想得通也表示乐意接受,如今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无端晕迷的皇上身上,然后就是太子和昭王最受关注,谁会来过问他们夫妻俩啊?   她心里怎么想的,晏鸿煊又岂能不知道?只不过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且这深宫里也不方便说那些事,索性闭上嘴就专门看她一个人在那得意。   一天时间不到,偌大的皇宫就有点乱套的感觉。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所有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忙活了一天连晏傅天晕迷的病因都找不出来。   最后还是华太后动怒发言,让人赶紧拟份告示散发到宫外,准备来个张榜寻医。   ……   京城,各大街小巷都热闹不已,当今皇上突染怪疾且已经晕迷三天都未醒,这等大事谁不紧张?   可再紧张又能如何?京城里不缺名气大的大夫,可没有一个人敢去揭榜。连宫里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他们不过是普通老百姓,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敢去给皇上看病,这万一出点差错、或许一句话说得不妥当,都有有可能掉脑袋的。   每日,各个贴榜的地方都围满了人,与其说大家都在期待那个能救皇上性命的神医出现,不如说大家都在看热闹,想看看到底是谁有勇气把那皇榜给揭了。   在市集最繁华的巷口处,人群中,一名穿着黑衣、戴着斗笠的小男孩学着周围大人们的动作,仰着头认真的看着墙上的告示。   本来嘛,这告示谁都可以看,可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站在一群大人之中就显得有些突兀,而且这孩子的打扮很怪异,最吸引人的就是他那张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不仔细看,还以为他是个小美人呢。于是就有人对他戏笑,“小家伙,你识字不?看得懂么?”   小男孩先是点头,然后看了他一眼,又赶紧摇头。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想说你识字可是看不懂是何意思,对么?”   小男孩眯了眯眼,甚至都没再多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人群。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那人还在继续大笑,“这么大热的天穿成这样,不怕捂出虱子来么?哈哈……”   周围的人顺着他的目光朝那戴着斗笠的小背影看去,也忍不住跟着哄笑起来,“就是就是……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小年纪居然学人家江湖大侠。”   “哈哈……”人群中,哄笑声越来越多。   只是笑着笑着,众人眼中一惊,有人最先回过神来惊呼道,“咦,那孩子呢?”   立马就有人跟着附和,“是啊,那孩子呢?怎么不见了?”   所有的人全都傻愣愣的看着不远处的深巷,刚刚他们可是亲眼看着那小孩子走进巷中的,可是一转眼,人就没影了。   最先对着小男孩戏笑的男子突然惊恐的叫道,“该不会遇到鬼了吧?”   回想到小孩子怪异的打扮以及那张过分白皙的脸庞,他‘啊’的一声,撒腿就跑。   其他人被他那惊恐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全都变了脸,紧接着全都惊呼着跑开了——   “有鬼啊——”   就连那两名守着告示的侍卫也快速的跟着人群跑了。   而就在人群像鸟兽般散开后,原本无人的深巷中突然闪出一抹黑影,正是刚刚被众人称为‘鬼’的小男孩。   他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行走在深巷之中,一边走,一边时不时朝两旁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   师兄到底住在哪里?   呜呜……   师父没告诉他……   ……   告示都已经贴出好几日了,可依旧没人揭榜。   华太后早就没了耐心,在第五日将文武百官召进宫中,以国事不可耽搁为由,逼着众大臣选出代掌朝政之人。   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中,气氛沉重,一刻钟过去了,竟没有一个大臣敢率先进言。   华太后脸色难看,皇后宇文娴清脸色也很难看。   太子晏子斌黑着脸,昭王晏秋翔也没了平日的温和笑容,同样黑着脸。   这四人,可以说除了皇上晏傅天外,是大晏国现在身份最尊贵的人。   两刻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大臣出声。   半个时辰过去了,庄严肃穆的金銮殿仍然处在安静之中。   “诸位卿家,对皇上病重一事有何看法?”最终,华太后沉不住气,冷声朝殿中众人问道。   众大臣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就连平日里比较活跃的几名重臣都不敢吱声。   谁都不是傻子,第一个站出去的人不管支持谁代掌朝政,都会被另一方视为最大的敌人。   ------题外话------   完了,小师弟迷路了。 ☆、【一百二十二】小师弟进宫   “楚卿。”华太后目光一转,突然威严的看向楚云洲。   众朝臣暗自呼出一口气。   “臣在。”被点到名,楚云洲冷肃的出列,走到殿中央,躬身应道。   “你乃先皇托孤重臣,又掌管着我大晏国几万精兵良将,论功勋,这朝中上下无人能及你。你来说说,皇上这一出事,该如何处理?国不能一日无主,朝政不能因皇上龙体抱恙而荒废,总应该有个人替皇上分忧。你说哀家说的可对?”   众大臣纷纷望向殿中央威武不屈的男人,不少人都带着一丝看热闹的心态,等着他说话。   太后这一番话听似倚重楚云洲,但暗地里却有说他功高盖主之嫌,明着是征求楚云洲的意见,可这个时候谁被叫出来都有被为难的意思。   楚云洲垂眸看着地面,也看不到他到底是何反应,只听那浑厚有力的嗓音传在大殿之中,“回太后,虽说国不能一日无主、朝政也不能因皇上龙体抱恙而荒废,但臣觉得,此时说这番话有些不妥。皇上虽然龙体抱恙,可并无性命垂危之兆,皇上多日昏迷,臣觉得应是皇上处理朝政劳累所致。皇上虽九五之尊,可也是凡胎肉身,能有疲累实属正常。依臣所见,不必大惊,只要让皇上多休息两日,相信皇上定会醒来。”   众大臣看他的神色突然就变了。   他避开选谁执政的话题,只谈论皇上的病情。一来告诉众人他关心皇上龙体,相信皇上会醒来,二来拐着弯把他们骂了一通,包括太后在内,仿佛他们这些人眼中没有皇上,只有皇位。   华太后脸色也是瞬间就黑了。   她不过就是想让昭王趁机上位罢了,可这楚云洲居然反过来骂她!   皇上是她儿,她当然关心了,她不过替儿子选个可靠的皇位继承人,难道这也有错?她不也是在为这大晏国的江山社稷着想?   尽管众人都觉得皇上病得太奇怪,可是还真没一个人反驳楚云洲的话。御医们都说皇上没有其他病兆,而他们也都去瞧过,皇上看起来就跟睡着一样,也不像是病重无救的样子。   即便不想承认楚云洲说得在理,可现在却真没法说清皇上的情况,万一皇上真的是劳累所致呢,万一皇上突然就醒了呢?   尽管华太后气得不行,可还是没打算放过‘由谁执政’这个话题,甚至带着一丝厉色朝楚云洲看去,“楚卿,你说的话在理,哀家也认同。可如今皇上晕迷不醒,我们可以视皇上在静养龙体,但皇上也不知何时能醒来,这国事总不能一直耽搁不管吧?”   楚云洲垂眸,依旧面不改色的道,“太后,这国事的确不能耽搁。”   华太后冷声逼问道,“那你说说,该让谁来代掌朝政?”   楚云洲不急不慢的回道,“回太后,臣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当今皇子之中,太子和昭王都尤为出色。按理说,应该太子替皇上分忧。可皇上晕迷之事给了臣不小的警示。这国事繁重,连皇上龙体都吃不消,若是让太子独当一面,臣担心太子一人无法应付。臣思来想去,觉得可以让太子和昭王同时执政,一来,不必担心他们因为国事繁重而累垮了身子,二来,也能让他们兄弟在共同治国时培养默契,对我大晏国的将来也极为有利。再者,他们执掌朝政之时,也能让众大臣见识他们非凡的才能。臣相信,他们兄弟齐心执政,我大晏国定能荣昌壮大。”   他这番话一出,全场的人再次变脸,几乎所有的人都有吐血的冲动。   更有甚者在心里直骂楚云洲是老狐狸。太狡猾了!太后分明是在刁难他,结果他倒好,居然说出这么个法子。   这让支持太子和昭王的两帮人马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人家先就说了皇上兴许会随时醒来,他们若是执意要选个人出来,那就显得动机不纯了。   人家一句‘兄弟齐心’把两派人堵得真是哑口无语。谁站出来,都有破坏太子和昭王兄弟情分之嫌。   也正如华太后所说,朝中大臣之中,楚云洲的确有些分量,至少他发言之后,没人敢站出来反驳。要知道皇上此时无法执政,而太子和昭王又斗的厉害,楚云洲手中有精兵良将,在这个尴尬的境地中,还是手中有实权的人说话更受人接受。   ……   回到寝宫,华太后摔着茶杯置气,对楚云洲更是怀上了恨意。   “这楚云洲太不知趣,竟当着如此多大臣的面拂哀家的面子,实在是可恨至极!”   “皇祖母。”比起华太后的怒气,晏秋翔倒是很心平气和,“您为他置气不值得,可别气坏了身子,要不然孙儿该心疼了。”   华太后不解气,“该死的楚云洲,太不知好歹了,哀家原本想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帮了哀家,那以后哀家绝对会重用他。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不识好歹,哀家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晏秋翔温和的劝道,“皇祖母,其实您真的不必如此动怒,楚云洲是有些不知好歹,可是他的提议却也极妥。”   华太后没好气的朝他瞪眼过去,“有何妥的?”   晏秋翔笑道,“皇祖母,父皇身子抱恙无法治理朝政,按理说应该是太子最有资格代父皇执掌朝政,可楚云洲没有帮着太子说话,也就是说他无心支持太子。这一点还是值得我们欣慰的。”   闻言,华太后突然沉默了起来,冷静的想想,她觉得好像是这样。今日楚云洲虽说没表态会支持谁,但仔细想想,他似乎是在帮昭王。   晏秋翔见她冷静下来,继续温声安慰道,“皇祖母,您放心,孙儿如今有资格执掌朝政,这是好事,您应该高兴才是。只要孙儿好好表现,让众大臣都看到孙儿处理朝政的能力,孙儿相信,以后支持孙儿的人定会越来越多。”   “嗯。”华太后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也的确有道理。   如今也只能这样。无法确定皇上何时会醒来,她也不敢有大动作,如果现在同皇后和太子撕破脸,万一皇上突然醒来,定是会让他恼怒。   现在翔儿和太子同时执政,对翔儿来说着的确是一个展现自己才能的机会。   ……   而凤鸾宫内,宇文娴清原本端庄的容颜上此时也是一脸怒色,同样嘴里骂着楚云洲,“那楚云洲实在太可恨了!枉皇上如此器重他,他居然帮着昭王说话,简直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   晏子斌冷着脸,从金銮殿回来,那双眼看任何东西都是阴鸷冷冽的,尽管他没向自家母后那般开口发泄,可那浑身冷冽的气息就让人不寒而栗。   明明他是这大晏国的太子、唯一的储君人选,可是就因为楚云洲一番话,让他不得不同昭王同掌朝政。   这不仅是对他能力的轻视,更是对他这个太子的侮辱!   楚云洲,可真有本事,在这个时候居然帮着昭王说话!   哼!   ……。   对于朝堂上的事,楚雨凉了解得不多。这几日在深宫内,她都极为安分,除了佯装关心皇上的龙体外,其他事从不在宫人面前多言。   而晏鸿煊又恢复了曾经清闲的日子。如以前那般,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心力都投放在了楚雨凉身上,夫妻俩没事的时候就在房里看书写字,偶尔到外面花园走走。   后宫之中,太后和皇后原本就明争暗斗,现在晏傅天晕迷不醒,两人为了扶持自己在乎的人登上皇位,更是斗得不可开交。   本来楚雨凉还担心华太后知道她怀孕后会对付她,可几日过去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那华太后现在一门心思要帮昭王夺权,除了要和皇后太子较量外,还得和支持太子的人较量,哪有那个闲心管她哦。   不得不说,皇上一病,还真是病出了很多好处。至少楚雨凉是这么认为的,现在虽然住在深宫中,可比在楚家还过得安静惬意。   晚上,把宫人遣走后,夫妻俩躺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爷,你怎么都不去看一眼呢?”对他的举动,楚雨凉一直都有些不解。按理说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他平日的冷漠只不过是他的另一层外衣而已。   “你想让我去?”晏鸿煊掀了掀眼皮,不悦的瞪她。   “呃……”楚雨凉摸摸鼻子,随即傻笑,“我才不想让你去呢!听说他只是晕迷,人又没死,你去做啥?才不想你去救他呢!救了他他又来加害我们,倒不如让他一直这么下去,真希望老天开眼,好好给他一个教训。别说我恶毒,就算我希望他没事,那我也希望是在我生下孩子之后。”   晏鸿煊没应声,不过轻勾着薄唇似是赞同她所说的。   看着她微撅的红唇,他喉结突然滚了滚,低下头,直接含住她的红唇——   没有人打扰的日子,温馨而美好,床幔之中的气氛随着两人逐渐加深的吻而变得炙热起来。   衣物从床幔之中扔到了光滑的地上,男女的衣物重叠在一起,相互纠缠着,就如同映在床幔上的影子般,人影重叠,暧昧的声音交织汇成一曲动人的旋律。   自从楚雨凉有孕以后,两人其实也没禁房事,只不过比起没孩子的时候,现在的房事少了很多。知道他有时候难忍,楚雨凉也没残忍到不让他碰。但比起以前来,肯定是放不开的。好在某爷也知道些轻重,不像以前那般肆意妄为了。   深宫之中,估计也就他们这一处最为和谐美好了……   ……   作为贤王府的侍卫,程维是没品级的,自然也就入不了宫门。两位主子这几日都在深宫里居住,他虽说有些忧心,可也没法,楚将军说是王爷自己同意了的,他就算想劝王爷也没机会。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盼着两位……不,应该是三位主子,还有一位小主子在王妃肚子里呢,盼着他们能安然无事。   一个人守着偌大的贤王府,尽管有众多侍卫陪伴,可还是倍感寂寞,他现在整日没正事可做,做得最多的就是打扫庭院,修剪花花草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消遣。   今日,无聊得快发霉的他又在花圃里挥起了锄头,给花园里的土壤松土。   “头儿!头儿——”突然,一名侍卫匆匆跑来,一边跑一边喊。   “出何事了?”程维头都没抬,应该不是王爷和王妃的事,若他们两人有事,肯定是暗卫来通知他。   “头儿,外面来了个孩子。”侍卫赶紧禀报。   “孩子?”程维这才抬头朝他看去,“是何样的孩子?”他知道王妃跟许志许副将家里那位关系好,许副将的儿子还叫王妃姑姑。莫不是他们来贤王府了?   就在程维自行猜测之时,侍卫又说道,“头儿,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程维顿时没好气的挥手,“十来岁的孩子?不认识!没事让他赶紧走,王爷和王妃都没在府里,也不认识这么个孩子。”   侍卫抓了抓后脑勺,“头儿,那孩子昨夜就在大门外了。小的以为是要饭的小叫花所以没理他,谁知道他刚刚跟小的们说认识我们王爷,还拿了一张画像给我们看,那画像上当真画的是王爷。”   闻言,程维皱紧了眉,十来岁的孩子肯定不是许副将家里的那位小少爷,可他跟王爷这么多年,没见过任何小孩。这么个孩子还拿着王爷的画像寻人,莫不是来他们贤王府想讹诈他们王爷的?   想了想,他继续对侍卫挥手,不耐烦的道,“赶紧去,把人撵走,别让他继续在大门外。”   现在什么样的人都有,他可得小心些才是。那孩子明显就对王爷和王妃不熟,他若熟悉,就应该知道王爷和王妃一直都在楚府居住,就算要找人也该上楚府找,怎么找到贤王府来了?   得到他的指令,那侍卫赶紧应声跑出去了。   而在大门外,一身黑衣、戴着斗笠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站在石狮子面前,而在他手中是一张有些模糊的画像,画中是一名穿黑衣的男子,尽管画工不算好,但也看得出该画中的男人是个俊美的男子。   小男孩盯着画像发呆,那身影比身旁的石狮子还安静。   有人跟他说师兄住在这里,可是昨晚他偷偷进去找了,没有找到师兄。   他从昨夜起就一直在这里等师兄回来,可都没等到人。不得已,他才去问守大门的人……   “小兄弟,你走吧。”那侍卫跑出大门,见那孩子还在石狮旁,赶紧过去说道。   “我找他。”从画像上抬起头,小男孩将画纸递到侍卫眼前,试图让他看清楚。师父说在外人面前不能叫师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师兄是医谷的人。   看了一眼纸上并不清晰的人像,侍卫皱眉,有些没耐性的对他挥手,“你别在这里捣乱了,赶紧走,你就算要找我们王爷,可我们王爷也不在府中。”   “他去了何处?”小男孩仰着头问道。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精致的五官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美得像个小谪仙似的。   “去宫里了。”侍卫冷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回大门口了。头儿都说不要管了那就不要管,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做何的,明明是个男儿身却长得跟个妖精似的,还有那身行头,也太古怪了。就一小屁孩装什么不好,非要装得如此神秘。那样的年纪穿着一身黑衣,合适么?   就在侍卫在大门口站定,突然旁边的侍卫大叫起来,“呀,他怎的不见了?”   站定的侍卫一愣,然后回头看去,可不是嘛,刚刚还在石狮旁的小男孩突然就没了身影,放眼望去,就算他用腿跑路,也不可能这么快跑出他们的视线范围。   想到小孩子精致白皙不似真人般的脸以及那身让人觉得怪异的穿着,那侍卫突然‘啊’的一声就冲进了大门——   “头儿!不好了!闹鬼了——”   ……   又一处告示之下,一身黑衣的小男孩又学着大人的样子仰头仔细的看着告示上的内容,这告示都张贴了四五天了,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将其揭下来,那告示上的赏银已经由原来的千两白银变成了千两黄金。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人敢去揭下那告示。皇上的命重要,可是要医治不好皇上的病,自己的性命就有可能不保,而且还有可能连累家人。正常的百姓以行医为生、养家糊口的,谁会冲动的跑去揭榜?   盯着告示看了许久,小男孩突然伸出手拉了拉身旁的一名男子,纤细白皙的手指了指墙上那张告示,“要进宫吗?”   被问话的男子见是个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小男孩,也没多在意,随口回道,“给皇上看病,肯定要进宫了。”   小男孩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状似懂了般点了点头。   进宫……就能见到师兄了。   想到此,他突然从人群中走上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举起双手欲撕下告示。   “走开走开,别捣乱!”告示两旁的侍卫见状,赶紧过来阻拦,并试图将他拉开。   “我要进宫。”小男孩蹙着精致的眉头,不满两人的做法。   “你要进宫?”两侍卫都忍不住嘲讽的笑起来,“就你这穷酸样,你是想进宫讨饭么?赶紧走,别捣乱,要不然把你抓起来。”   “我要进宫,”小男孩再次出声,绝美的脸上多了一丝怒色。   “走走走——”见他不肯走,两侍卫都失去了耐心。这告示事关皇上的性命安危,哪能让人随便动的?不过看在对方是个半大的孩子份上就饶了他。   见他们不听自己的话,小男孩狭长的眼中溢出一丝冷意,在一名侍卫抓着他手腕想将他带走之时,他白皙的小脸猛的绷紧,素手一番,只见其手一扬,那侍卫突然就定住不动了。   这突来的一幕让人惊讶,最主要的是居然没人看清楚小男人对那侍卫做过什么,只看到他手臂晃了一下,然后、然后那侍卫就不动了。   另一侍卫见同伴被定住,又惊又怒,突然从腰间的刀鞘里抽出刀要朝小男孩砍过去。   就在众人被侍卫的动作惊吓得纷纷捂眼、觉得这一幕太血腥、太残忍之际,只听那举刀的侍卫一声惨叫,大刀落地的声音让众人睁开眼看去,这一看更是让人震惊不已。   只见那侍卫左手腕被砍伤,血水快速的流出并滴落在地上,那侍卫痛得‘啊啊’直嚎。   这一幕让人感觉到的不是触目惊心,而是蹊跷怪异,那官差为何右手举刀砍自己左手啊?   老实说,看热闹的众人眼中没多少同情的心思,只是看热闹而已,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是他自己先动手的,先别说他会不会当真砍伤那孩子,人家就一孩子,你拿把刀吓唬人就是不对的。   所有的人目光皆是好奇的看着那黑瘦的小身影。   对于多人看热闹的目光,小男孩似是毫不介意,无视众人和两名侍卫,又继续去撕墙上的告示。   然后拿着告示对那名把自己手砍伤的侍卫冷声道,“我要进宫。不带我进宫我就杀了你!”   他细润的嗓音虽说有些冷,可对看热闹的人来说只当是童言。但那名伤了手腕的侍卫却大惊失色,没有一点再轻视他的意思,赶紧点头,“好好……”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有多么恐惧,眼前的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孩子!他刚刚已经领教过了,明明他是想用刀逼他离开的,可谁知道在那一瞬间他被对方碰了一下,然后脑子就开始发浑,竟用刀砍伤了自己……   这不是幻觉,这孩子真的很古怪!   既然他摘了皇榜,又嚷着要进宫,那就让他进宫好了。如果他能救得了皇上那就算他运气好,如果他救不了皇上,那就是他活该倒霉。宫里那么多大内侍卫,就算他有能耐,也别想有活路!   告示在京城大街小巷张贴了多日,可都没有能人站出来,今日终于听说有人揭榜了,皇后宇文娴清和太子赶紧命人将其带到晏傅天寝宫里,母子俩也匆匆赶到。   只是当母子俩看到一身黑衣还戴顶破斗笠的小男孩时,不仅傻眼,甚至还动了怒。   宇文娴清指着人就怒斥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揭下皇榜?”   不怪她心浮气躁的动怒,实在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自皇上晕迷不醒之后,她就提心吊胆、焦头烂额。昭王窥视皇位、太后也恨不得昭王立马继承皇位。她虽贵为皇后,可太后乃是她婆母,明面上,她根本不敢对那老东西如何。就因为太子丢失金印,太后唆使朝中大臣不承认她皇儿是太子,以至于她的皇儿顶着太子之名却无法独揽朝政大权。   她现在就希望皇上能赶紧醒过来,要不然,一旦太后看准了机会或者失去耐心,肯定就会对他们母子直接下手。她不怕死,就担心皇儿有任何不测。这皇位谁来跟她的皇儿争她都可以无视,可唯独太后和昭王,她就是死也不甘心让他们得逞!   听说有能人揭下皇榜,她激动的前来,就等着对方能治好皇上了,结果对方却只是个毛小孩,这让她如何能不动怒?   面对又雍容华贵又满身怒气的宇文娴清,小男孩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随机仰着头四处张望,明显就是对这里感觉很陌生。各处都是金碧耀眼的光,似是闪花了他的眼球般让他微微眯了眼。   这就是皇宫吗?   师兄在哪里?   “本宫问你话呢!”见对方无视自己只顾着打量环境,宇文娴清更是失了耐心,“你好大的胆子,见着本宫和太子居然还不下跪?”   眼前的小男孩衣着、气质都跟一般孩童不同,那身黑色小袍子但凡看过的人都倍感不适,说他衣着丑陋,可那脸却美得让女人都会自叹不如。狭长的双眼、眼尾略显勾挑,比女人描过妆的双眼都精致迷人。许是他年纪小、又对此地陌生,所以那张望的眼角带着三分傻气、七分好奇。   见自家母后动怒,晏子斌冷眼在打量了一番他之后,冷傲的眸光射向带他前来的侍卫,冷声喝道,“还杵着作何?还不赶紧将他拉下去!敢恶意揭榜者罪当论处,拖下去砍了!”   一个屁大的孩子居然也敢揭榜,看他那样子,不是乞丐就是傻子,不杀他,以后还有人跟着效仿。对那些恶意揭榜、不自量力的人就该重惩!   “对,将他拉下去砍了!”宇文娴清也是气得不轻。让她空欢喜一场,她是真的气不过。   “是。”侍卫得令赶紧上前,伸手欲将小男孩左右手臂抓住。   而就在此刻,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一团黑影忽的朝半空冲去,而就在他们定眼看向小男孩时,小男孩却已经不知所踪。   偌大的寝宫内,有当今的一国之母、当今的太子,还有母子俩身边的宫女、太监以及晏傅天寝宫内的宫人,还有好几名大内侍卫,如此多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在他们面前消失,这怎能不让人震惊?这怎能不让人心生胆颤?   “啊——”宇文娴清尖叫一声后,双眼一番,突然倒向了地面。   “母后!”晏子斌手快的将她雍容华贵的身子抱住。   “皇后娘娘!”众宫人又惊又恐的唤道,并匆匆围了上去。   原本安静的寝宫,突然间惊呼声四起。这皇上还躺在龙床上晕迷不醒呢,现在皇后又晕倒了,这怎么不让他们焦急?   “快!宣御医——”将宇文娴清抱起放到晏傅天的身侧,晏子斌冷冽的朝宫人命令道。此时的他也没多余的心思去想刚才那让人心惊的一幕,冷傲的俊脸露出揪心的神色,紧张不已的看着床上的父皇和母后。   ……   晏傅天寝宫内发生的那一幕,尽管宇文娴清醒了,可是一想起来依旧感到恐慌不安。   好端端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没了,这哪里是人啊,分明就是那种不干净的玩意!还有他的穿着、他那过白的肌肤,她敢说,他根本就不是个人!   越是想,她越是无法平息内心的恐惧。   不得已,晏子斌只能让太子妃元雪琪进宫时刻陪着她。而他则是命令大内侍卫大肆搜查各殿宇,势必要将那吓坏他母后的小鬼给找出来。尽管当时他在场,也同宇文娴清一样被惊吓住了,但事后他仔细一回想就觉得不对劲。   这皇宫里有国师布的阵法,不仅有助于整座皇宫的风水,同时也能辟邪。   他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有妖邪会如此大胆闯入宫门!   那孩子顶多练过一些奇门武艺罢了,敢到宫里来吓唬人,他定是要将人找出来势必亲自砍了他!   原本以为那异常诡异的孩子会躲着,可没想到自下午开始,皇宫里的各处宫殿接连传来惊呼的声音,全都嚷着说闹鬼了。   大内侍卫一会儿去这个宫殿、一会儿又赶往那个宫殿,但每次他们前去,把各处搜了个遍,也没发现半个‘鬼影’。   听说好几个宫殿都开始闹鬼,宇文娴清更加相信自己下午看到的‘东西’是不干净的,于是赶紧命人去把国师请来。   而华太后也听到了各宫闹鬼的事,可她根本就不信。当即就让人摆驾前往凤鸾宫,想借此机会把宇文娴清训上一顿。   这后宫在皇后的管束下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光天化日的居然会闹鬼,别说她不信,就算有鬼,她也要将问责皇后,她是如何执掌这后宫的?   最好能让她把掌管后宫的凤印交出来!   就在华太后带着自己的宫女、太监气势汹汹的准备前往凤鸾宫时,刚走出殿外,突然她眼前闪过一团黑影。   她和身后的宫人都是先一怔,定眼一看,就看到一张过分白皙且精致的脸,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双狭长迷人的眼睛对着他们眨了两下,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一团黑影‘嗖’的掠过他们眼前,而刚刚对着他们眨眼的人却已经消失了——   “有鬼——啊——”华太后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后,雍容高贵的身子僵硬的往后一倒,顷刻间不省人事。   “啊——”   “太后——”   “来人啊——快传御医——”   “来人啊——抓鬼啊——”   一时间,寿安宫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场面。   ……   偏殿中,楚雨凉午觉醒来后就听到外面宫人在议论各宫闹鬼的事。   “爷,是不是真的啊?宫里真的闹鬼了?”听宫人议论得激动不已,就像是自己亲眼见到了一般,越说越玄乎,楚雨凉都忍不住被她们描绘的气氛所感染,回房之后就激动的问正在看书的男人。   “妖言惑众罢了。”晏鸿煊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显然他也听到了闹鬼的消息,只不过这反应明显是不信。   “爷,万一真有呢?”楚雨凉坐到他身旁,下意识的抱紧他的手臂。不是她迷信,而是那些宫人说得太真了,听说那鬼来无影去无踪,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但还没眨眼就没影了。她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连这种穿越异世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   听出她在紧张,晏鸿煊合上了书册,将她抱到大腿上,在她耳边轻笑出声,“你放心,像你这么凶的,就算有鬼也会绕着你走。”   楚雨凉一脸黑线,随即掐着他脖子怒道,“晏鸿煊,你居然说我比鬼还吓人?信不信我掐死你!”   她的双手虽然卡着他的脖子,但却只是做做样子,晏鸿煊也没拉她,而是抱着她不断的闷笑。看吧,就这幅凶样,鬼看了还敢来吗?   楚雨凉一个人闹不起劲,索性放开他脖子,然后撇着嘴不理他。   看着她气呼呼的小样儿,晏鸿煊扬着唇角主动的贴上她耳朵,“如果真怕那些东西,那为夫带你回府就是。”   闻言,楚雨凉这才正眼看他,“你总算知道要回去了?”   他们留下来其实只是为了近距离的看热闹、掌握第一手消息。   可晏傅天都昏迷好多天了一点起色都没有,楚雨凉刚开始还兴奋觉得是他应得的报应,但后来几日就觉得没意思了。   人都成了植物人了,谁知道他何时能醒过来?热闹看够了也没啥好稀奇的,她对那死皇帝可没一点好感,继续再这里,感觉像是在等他苏醒一样。阿呸,她才没那么善心要等着他苏醒过来。   她现在要回府养胎,等着生娃呢!   原本晏傅天说要挑选几个老嬷嬷给他们,但因为他突然晕迷不醒,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这偏殿的人都是晏鸿煊花了银子打点过的,也算勉强能信任,但两人每日所用的食物晏鸿煊依旧会亲自检查,每一道菜肴检查过后才会让她食用。有他在身边,楚雨凉放心的很,压根不担心有人在食物里做手脚。别人的那些小把戏,在她家男人面前,还没现行就会被揭穿。   尽管这几日住的还算舒心,可这到底是皇宫、不是自己的地盘。再华丽、再美,那也比不过楚府和贤王府。   听他说要离开后,楚雨凉用过晚膳就开始收整衣物,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拧着包袱拉着自家男人回家。   其实要收整的东西也不多,就是他们夫妻俩的衣物以及她的一些首饰,这些都是他们入宫第二日楚云洲特意给他们送来的。   想到那好几日都没看到那老头儿,楚雨凉表示有些小期待,有家有亲人的感觉就是这么美,此时的她更加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爹,不管她在哪里,至少都心怀着一份期盼和惦记。哪像这座皇宫,亲人就在眼前,可却让人生畏,别说去拥抱亲情了,特么看到那些所谓的亲人都得主动绕道、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   她欢快的整理着衣物,晏鸿煊也没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坐在凳子上,眸光紧随着她,深邃且充满了宠溺。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下一瞬,他眸光陡然一沉,冷脸面朝窗外,冷声喝道,“给我滚出来!”   只见一团黑影忽而降落在他身前——   楚雨凉正兴奋着呢,突然听到他的叱喝声,下意识的回头一望,这一看不要紧,没一点心理准备的她吓得瞬间尖叫——   “啊——”   眼看着她身子发抖,晏鸿煊风一般的奔向她将她拦腰抱住。   稳住怀中的女人后,他脸色黑得就跟抹了锅底灰似的,对着出现的黑色小身影就是一顿训斥,“你就不能先出个声么?”   “师兄……”小男孩委屈的唤了他一声,然后又朝他怀中的女人唤道,“姐姐……”   许是知道自己把人吓到了、也把自家师兄惹怒了,小南低下了头没敢再看夫妻二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相互绞动着,一看就知道此刻的他很紧张。   “小南?”楚雨凉看清楚了人,惊得险些掉眼珠子,甚至把刚刚受到的惊吓都抛在了脑后,推开晏鸿煊,朝他小跑过去激动的一把将他抱住,“天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啊?”   她现在也明白过来为何宫里闹鬼了,刚刚那一瞬间,她都以为见到鬼了呢。   这孩子胆儿也太大了吧?!   ------题外话------   小师弟v5不?O(∩_∩)O哈! ☆、【一百二十三】她怀的一定是个作恶的鬼胎   【一百二十三】   就在楚雨凉刚把小南抱住,殿门外传来宫女焦急的呼唤声,“贤王妃……贤王妃……”   楚雨凉反应过来,暗叫了一声‘不好’,她刚才被小南一吓,不小心叫出了声,这些宫女绝对是以为她这里也闹鬼了!   她刚准备对怀中小家伙说让他躲了一躲,就见怀中的人儿突然幻化成一团黑影,瞬间消失不见。   楚雨凉淌着一头黑线扑到晏鸿煊怀中,就在她闭上双眼之际,殿门就被推开,几名宫女惊慌不已的跑了进来。   “贤王妃?!”见楚雨凉晕倒在晏鸿煊怀中,宫女们更是心惊的大叫。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将楚雨凉抱上了床。   宫女们赶紧上前又是帮着楚雨凉盖被又是关心的问道,“王爷,可是需要奴婢去吧御医请来?”   不等晏鸿煊开口,楚雨凉突然睁开眼,状似难受的苏醒过来,对着他们开口道,“不、不用来……”   其中一名宫女问道,“贤王妃,您可是瞧见了什么,对么?”   楚雨凉微微点头,还露出一抹惊吓过度的样子,“嗯……我看到一个影子……从、从我眼前飘过……好吓人。”   一下午到晚上,各宫都传出闹鬼的事,现在发生他们这里,几名宫女本来就胆颤心惊的,见到楚雨凉被吓,更是一个个刷白了脸。   “王爷,要不奴婢去请大内侍卫过来看看吧,最好把那东西撵走,可别让那些东西继续留在这里了。”其中一名宫女提议。   “不用。”晏鸿煊淡声拒道,“本王会陪着王妃,那东西不敢再来的。”   “你们、你们下去吧……我、我没事了……休息一下就好。”楚雨凉装出虚弱的样子,对她们挥了挥手,“你们早些下去休息……别乱跑……没事就不要出房门……去吧。”   “是。”宫女们听她一说,各个都倍感紧张,现在就恨不得下去找个地方躲起来。连太后、皇后都受了惊吓,现在发生在他们宫殿里,谁知道那东西走没走啊?   看着她们又焦急不安的跑出去,楚雨凉从床上坐起身子。这处偏殿常年没人居住,在这里做事的宫女属于‘无主’之人,比起有主子的宫女来说要显得善良得多,她家男人花了些银子打赏她们,算是变相的将她们暂时收买住了。虽然说她们现在是‘自己人’,可他们也不能大意。   刚刚因为小南出现她叫了一声,若是不装一下,肯定说不过去。否则怎么解释自己的尖叫?   她是真没想到小南居然把这个皇宫搅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这小家伙……真他妈太可爱了!   她要是有小南那本事,她也一样会把这里的主子们给吓死,特别是那华太后!   想到小南,她赶紧朝晏鸿煊问道,“爷,小南呢?”   就在她话音刚落,一团黑影又一次从天而降在她床前出现,现身时,还怯怯的叫了一声,“姐姐,我在这里。”   “……”楚雨凉这次没尖叫,但五脏六腑都有抽搐的迹象。这小鬼是存心想吓死个人啊!   晏鸿煊上前将她拥到怀中,黑着脸朝那忽来忽去的小身影训道,“她怀着身子,你若把她吓出好歹,我就把你扔回医谷!”   小南原本委屈的低着头,结果听自家师兄一说完,那漂亮的眼睛突然闪过亮光,直勾勾的盯着楚雨凉的肚子。   楚雨凉忍不住的推了推晏鸿煊,嗔怒道,“他还小,不怎么懂事,你骂他做什么啊?”   晏鸿煊这才紧抿起薄唇,但看向小南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师兄……我、我不是故意的……”在那双冷眼瞪视下,小家伙又低下了头。   “好了,小南,你师兄不是有心要骂你。”楚雨凉有些不忍,赶紧把脚放在地上,伸出手对他招了招,“过来,让姐姐看看。”   小家伙低着头慢慢的走到她身前。   楚雨凉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床边,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问道,“小南,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师父他老人家呢?”   “姐姐,就我、我一个人。师父没来。”他在说话的时候小眼神还胆怯的朝楚雨凉身旁的男人偷瞄了几眼。   知道他害怕他师兄,楚雨凉赶紧安慰他,“小南,别怪你师兄,他只是怕我肚里的孩子出事。以后你小心着些就行了,姐姐不怪你的。”   小南点了点,“恩。”然后那双眼睛又开始盯着楚雨凉的肚子看。   他目光清澈、带着好奇,明显就是对她所说的孩子感兴趣,可楚雨凉还是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小南,你是不是还没吃过?”宫里从下午起就开始‘闹鬼’了,现在天都黑了,这小家伙肯定没吃东西。   也真难为他了,为了找他们,居然跑这‘龙潭虎穴’中来。幸好他有幻影术,要是一般人,恐怕早就出事了。   在医谷生活了好一阵子,她知道这小家伙很单纯,也幸好没遇到啥坏心的人,要不然就他这样的孩子,万一被人拐了、卖了,那才让人急死。   他们那师父也真是的,让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外,他就不担心么?再如何都应该先写个信通知他们一声,他们好派人去接人。   小南低下头摸了摸肚子,似是不好意思说自己饿,那两只白皙的耳朵都开始泛着红晕。   楚雨凉赶紧朝身旁的某爷睇眼色。   晏鸿煊也没再多训斥他,起身朝殿外走去。   他一离开,楚雨凉赶紧对低头的小家伙笑道,“小南,你别怕你师兄,有姐姐在,他不敢对你咋样的。”   小南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又低下头。   知道他不擅言辞,楚雨凉也没逼着他回话,看到他来,她心里可高兴了,这一高兴,说话就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小南,一会儿你师兄拿了吃的来你要多吃些,知道么。等把肚子填饱后,我让你师兄带你去洗个澡,不是姐姐嫌弃你,你看看你身衣裳真难看,你师兄喜欢穿黑色就算了,你咋就跟着他学呢,都一样的难看。今晚先委屈你一晚,等下我让你师兄给你在这里打个地铺,你哪都别去,今晚就跟我们睡知道吗?等离开这里后,姐姐再带你去外面玩,到时候姐姐带你吃香的喝辣的的。”   正端着食盘进来的某爷那脸瞬间就黑了。这女人是准备要逍遥混世?   “过来!”他朝那小身影冷声喝道。   听到他声音,小南赶紧转身,见他端着食盘,赶紧上前将食盘接过,然后默默的走到桌边、默默的填自己的肚子。   看着他闷头狂吃的小样子,楚雨凉也没打扰他,知道他肯定是饿惨了。   对于这个小师弟,她是打从心眼里就喜欢。别看他话少又害羞,可人是真懂事。也别看他年纪小,他的生活能力可一点都不输大人。   看着脸色紧绷的男人,她赶紧对他招了招手。其实她很清楚,她家这男人还是很在乎他那小师弟的。他们师兄弟之间看似关系不好,可是相处时却流露着一种很质朴的情感。像是普通人家的两兄弟般,哥哥对弟弟严肃却又不失疼爱,弟弟对哥哥心生胆怯却又不失尊敬。   对楚雨凉的安排,晏鸿煊虽然一直都扳着个脸,可却没反对,在小南填饱肚子之后,就带着他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小南披散着头发,发丝还滴着水珠。身上的小黑袍已经换了,换成了一身过大的衣袍。楚雨凉眨着眼看了半响,才发现他那身衣服居然是太监穿的。   “爷,你就不能给小南找身合适的衣服吗?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她哭笑不得的拉着小南朝某爷质问道。   晏鸿煊冷哼了一声,“谁让他不长个的?除此之外,他还能穿谁的衣物?”   楚雨凉被堵的说不出话。的确,他们周围都没有小孩子,不管穿谁的都不合适,她瞧着小师弟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小太监穿的。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家男人,然后从衣柜里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巾,让小南坐在凳子上后就开始给他擦头发。心里还在埋怨自家男人说话不好听,人家才多大,十岁的孩子能有多高的个头?男孩子发育貌似要比女孩子晚一两年吧?她记得她读初中那会儿班上的男生才开始长个,而且一长起来就跟春笋破土一样,呼啦啦就比女生高一个头。   “小南,你师兄嘴巴臭,咱不理他知道吗?”一边给小家伙擦头,她一边安慰道。   “……”顷刻间,晏鸿煊的俊脸那才是真的又臭又难看。   迫于那双冷眼的镇压,小南一直都低着头,压根就不敢多看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某师兄。   临时的地铺铺在窗户下,楚雨凉看着小家伙钻进被窝,把窗户关上之后,这才返回床边。   某爷那张俊脸上的臭气还未消,而且眸光阴测测的瞪着走近的她。   楚雨凉撇嘴,表示不搭理,蹬掉绣花鞋就爬上了床,一个人钻进了被窝中。   晏鸿煊磨着牙,抬手一挥,两旁的床幔落下,将床里和床外瞬间隔开。   钻进被窝的他第一件事就是捧着某个女人的脸,狠狠的啃咬上了她的唇——   敢说他嘴臭,看他如何收拾她!   想着外面还有个小师弟,楚雨凉那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被子下的手不停的掐着他的身子,可她越掐某爷在她唇齿间就越发用力、放肆。   安静的房间,就床幔在那一摇一晃的……   窗边下,从被窝里伸出一颗小脑袋,迷人的眼眸好奇的望向那摇晃的床幔,很快,那白皙精致的小脸莫名的爬上了红晕,盯了片刻,他身板往被子里一缩,快速的用被子将自己脑袋捂住。   他什么都没看到……   是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   比起他们这一处的安宁,其他宫殿中的人可是一晚都没合眼过。   青天白日的就闹鬼,这大晚上的,那鬼还不得更加放肆啊?   整个皇宫那真的是人心惶惶,除了一直晕迷不醒的晏傅天,那还真是没一个人敢入睡的。连皇后和太后都亲眼看到那种东西了,且还被吓晕了,其他没遇到的妃嫔们更加忐忑心惊,不知道那‘鬼’接下来又会到哪宫作乱。   就连国师这一晚都忙得不可开交,又是夜观天象、又是忙着布阵。   翌日一早   上完早朝的昭王听说昨日傍晚太后被‘鬼’吓晕,赶紧前往寿安宫。   自昨日晕迷醒来后,华太后一直都卧床未起。上了些年纪的人身子骨本就不怎么利索,头一次亲眼看到‘鬼’,虽说这身子没什么大碍,可是内心却饱受惊吓,让她神经一度处于惊恐不安中,晚上睡觉刚闭上眼,但只要有点风声都能让她尖叫直唤‘来人’。   她一夜睡不宁,寿安宫的人一样没得安宁。甚至在大半夜的时候按照华太后的命令带着家伙到处找鬼,华太后说了,让他们务必要将那‘小鬼’找出来为止。   可他们已经把这寿安宫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了,就差把寿安宫掘地三尺了,也没找到半个‘鬼影’。   总之一句话,华太后被吓得精神都快失常了。   如果说这样的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华太后肯定是不信的。可偏偏她的亲眼所看,而且跟着她的宫人那么多都看见了,就足以证明不是她老眼晕花,而是确实有东西在她们这座深宫之中。   原本她还想去找皇后的麻烦,结果呢,人家皇后在太子妃的陪同下一夜相安无事,而她却在自己寝宫中险些发了疯。   昭王晏秋翔感到寿安宫的时候,看到华太后的样子,险些被她精神萎靡的样子吓一大跳。   “皇祖母!”坐在床头边,他抓着华太后的手,紧张不已的问道,“皇祖母,到底发生了何事?您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说华太后现在的样子很吓人,一点都不夸张。   就算她平日里保养得当、也用了许多胭脂水粉来掩饰自己的年纪、让自己在人前看起来更加年轻、精神,可到底岁数在那里摆着,现在一脸素容,本该有的年纪就暴露了出来,加之昨晚几乎未合眼,又处在惊恐之中。此刻的华太后同平日的仪态万千比起来,就似老了二十岁般。皱着眉头,那白皙的额头上全是深深的皱纹。   见到孙儿来,华太后就跟受了酷刑般将昨日发生的事、所见到的‘鬼影’原原本本的对晏秋翔说了。就是在说的过程中,她也难掩内心的惊恐,身子时不时的也颤抖几下。   末了,她抓着晏秋翔的手抽泣道,“翔儿,你都不知道,可真是吓死哀家了……哀家活这么一把岁数还从来没见过那些脏东西……”   晏秋翔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对皇祖母的话他不是不信,只不过这事也太蹊跷了,光天化日之下都有鬼魅出现吗?皇祖母说许多人都看到了,那就说明这事是真的了,可他为何觉得此事不简单呢?   看着还处在惊恐中的皇祖母,晏秋翔赶紧温声安慰道,“皇祖母,您受惊了。是孙儿不好,孙儿来晚了。要是孙儿早些来陪着您,那该死的东西肯定就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了。皇祖母,您放心,孙儿会陪在你身边,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在您面前!”   闻言,华太后惊恐不安的情绪这才有所缓和,抓着他的手感动的抽泣道,“还是翔儿最疼皇祖母,皇祖母真是没白疼你。”   晏秋翔拍着她的手继续安慰,“皇祖母,您一夜都没休息好,看您这样子,孙儿真的很好心疼。孙儿在这里陪着您,您赶紧休息,可别把身子累坏了,否则孙儿会更加心疼。”   有疼爱的孙儿陪着,华太后的心这才逐渐趋于平静,合上眼的她没多久就睡熟了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都已经过了晌午了。   晏秋翔说在她身边陪着,还真是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且在她醒来后又服侍她用膳。   华太后感激得不行,嘴里一直念叨着,“还是翔儿最疼哀家。”   睡过一觉、又用了些膳食,她精神恢复了不少,气色虽然不怎么好看,可情绪却已经稳定了。   躺在华丽的凤床上,提起昨日发生的事,她还是无法释怀。   “翔儿,你说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哀家在这后宫中住了几十年,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惊悚之事。”她记得幼时就有一道人对她说过,说她是凤格命,有凤气护身,那些妖邪之物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从她进宫到后来被册立为后、再后来先帝驾崩她做了太后,一直以来,她身边从来没发生过超乎寻常之事。   可这一次……那种东西居然敢出现在她眼前、且还明目张胆的出来吓唬她。   要不是她命大,真差点被吓死过去!   对宫里所传的‘见鬼’,晏秋翔始终是将信将疑的,可见华太后说得如此详细、如此真切,他又找不到理由来破解这‘见鬼’的现象。   首先,得排除一般人。这寻常百姓给他上千个胆子,也不敢到这深宫内院来作乱。   其次,也不像是皇后和太子所为。听说昨日太子妃就进了宫,一直陪伴着受了惊吓的皇后。他去了父皇寝宫,那里的人都能证明昨日皇后的确是受了惊吓并当场晕倒。   除开这些,还有何人能在宫中作乱?   想到什么,他突然对华太后问道,“皇祖母,贤王和贤王妃呢?他们昨日可受过惊吓?”   华太后摇了摇头,“他们一直在西面的偏殿里住着,这阵子哀家对他们也略有疏忽,并不清楚他们那边的事。”   晏秋翔面色微沉,突然眯起了眼。   见他神色起变,华太后不解的问道,“翔儿,怎么了?”   晏秋翔冷声道,“孙儿觉得这事太过古怪,不知道是否同贤王和贤王妃有关?”   闻言,华太后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惊骇不已的望着他,“翔儿,你是说这事有可能是贤王和贤王妃做的?”顿了顿,她随即摇头否认起来,“应该不可能,我见过那鬼,那只是一名孩童。”   “孩童?”晏秋翔锁紧了浓眉,“皇祖母,你确定你们见到的只是一名孩童?”   华太后笃定的点头,“是啊,那的确是一名孩童。”见他神色凝重,她赶紧追问道,“翔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晏秋翔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才对她分析起来,“皇祖母,我有理由相信闹鬼一事跟贤王和贤王妃有关。”   华太后很是不解,“如何有关?难不成那鬼是他们夫妻二人放出来的?这如何能行,他们就算会妖术,也不可能在咱们宫里作乱吧。”   晏秋翔也没急着反驳她的话,而是娓娓道来,“皇祖母,你难道忘了吗,贤王妃可是有孕之身。”   华太后不以为意,“那又如何?”   “孙儿怀疑你们所见到的鬼就是他们肚中的孩子。”   “什么?”华太后惊呼道,因为太过惊恐,那老脸上的颜色又变得苍白起来。   “皇祖母,你先听孙儿把话说完。这后宫之中,虽说还有几位王弟未成年,可他们也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胆子如此胡闹吓人。从其他人那里,我听到的和皇祖母所说的都是一个模样,先不说这‘东西’到底是人是鬼,敢如此胡作非为的绝非这后宫之人。最近贤王和贤王妃一直住在宫内,他们极有可能存着不轨的心思。再仔细想想,贤王妃又是孕身,听说怀孕之人最为邪乎,这让孙儿不得不怀疑上她。”   华太后眸光敛紧,越听越震惊、越听越觉得很有道理。那夫妻二人虽说是皇上让他们入宫居住的,可是皇上都已经晕迷好几日了。他们若是离开,也没人过问。可他们夫妻二人非但没离开,反而一直居住着。仔细想想,还真是不像贤王的作风,那贤王可是最不喜同他们接触了,要不然就不会去封地那么多年。   而晏秋翔还在继续同她分析,“皇祖母,近来也没听说宫中有哪位嫔妃有喜,而贤王妃这孕身就更加让人起疑。这宫里有国师的阵法,就算有妖邪之物也不敢轻易来捣乱,可为何青天白日的就能看到那种东西呢?皇祖母,孙儿对贤王妃起疑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她肚子里怀的是我皇族的子嗣。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清楚为何会有小鬼作祟而其却并不惧怕我们。”   “对啊!”华太后突然惊讶道,同时老眼中射出一道厉光,又狠又恨,“哀家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现在哀家总算明白了,这一切肯定跟贤王妃的肚子有关,她肚子里怀的一定是个作恶的鬼胎!”   越想她越认同宝贝孙儿说的话,也只有如此才能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光天化日的就有小鬼现身,那绝非一般的小鬼。这宫里现在就贤王妃是孕身,而且她肚子里怀的还是皇族的子嗣,说简单点,她那肚子就是沾了他们皇族的龙气,有龙气护体的小鬼,当然不惧怕任何事了。   晏秋翔也露出一脸的恨意,“皇祖母,敢如此现身惊吓您,可见他们是别有居心。不管贤王妃这胎是人是鬼,我们都不能大意,如果可以,最好是想个法子除去她这一胎,免得以后时常遭他们惊吓。”   华太后咬牙恨道,“管它是人胎还是鬼胎,哀家肯定是不会让她生下来的!”就算那不是鬼胎,她也不会让贤王妃生下孩子。贤王若有子嗣,只会助长他的气焰,不管他对这皇位是有心还是无心,她都不会给他一点机会!   将华太后的恨意收入眼中,听着她发狠的话,晏秋翔微微勾唇,在华太后看不到的地方,他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得意。   想当初,为救那楚雨凉,贤王居然扮鬼到他府中吓唬他的王妃,还差点让他失去儿子。   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回来的!   祖孙俩又说了一些话,全是针对楚雨凉腹中孩子的。特别华太后,下定决心之后就让人去打听楚雨凉和晏鸿煊的动静,而她和昭王则是在寝宫里盘算着要如何对楚雨凉的肚子下手。   派去的人很快返了回来,并带回来一个让祖孙俩都极为愤怒的消息。   “启禀太后,贤王和贤王妃今早就已经离开宫里了。”   “什么?”华太后拧眉大怒,“他们居然离开了?!”   到此刻,她越发相信昨日见鬼同楚雨凉有关了,昨日才发生那样惊悚的事,还不等宫里细查,他们就离开,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心中有鬼!   “皇祖母,您看,孙儿果然猜测对了!他们早不离去、晚不离去,却偏偏选择这个时候离去,这分明就是做了亏心事怕被我们查出来。”将华太后的愤怒的神色收入眼中,晏秋翔同样气愤不已的说道。   他的话对华太后来说,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让华太后咬牙切齿道,“敢扰我深宫清净、敢纵鬼吓唬哀家,哀家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想跑?没那么容易!”   见她随即就要对人下令,晏秋翔赶紧将她阻拦下,“皇祖母且慢。”   华太后不解的看向他,“嗯?”   晏秋翔一脸的严肃,“皇祖母,此事千万不可冲动而为。他们夫妻二人回了楚府,楚云洲定是会袒护他们,如果我们当着楚云洲的面要对他们夫妻,那楚云洲定是不会同意。如今父皇晕迷不醒,就算我和太子合力也不好对付他,如果这个把他惹恼,收拾不了楚雨凉不说,恐怕还会让影响到朝政。皇祖母,您别忘了,楚云洲手中可还有几万精兵猛将没交出来呢。”   闻言,华太后这才停止施令,昭王的话让她觉得有理,可是眼看着楚雨凉就这么离开,她真的很不甘心!   “翔儿,你说现在该如何做?要不让哀家再宣召他们进宫?”   晏秋翔蹙着浓眉,摇头,“皇祖母,此举不妥。若昨日放鬼吓人真是他们夫妻二人所为,那今日他们回了楚府定是不会再轻易入宫。您若现在宣他们进宫,只会让他们起疑,甚至心生戒备。更何况他们带着邪胎,若随意同他们夫妻二人见面,万一这邪胎作怪,那岂不是把我们自己给害了。”   华太后烦躁的拉长了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如何做才好?”   晏秋翔碧波般的眼眸闪过一丝算计,优美迷人的薄唇又挂起温柔潋滟的微笑,“皇祖母,您莫急,孙儿已经想到主意了。”   华太后猛的一喜,“是何主意?赶紧道来给哀家听听!”   晏秋翔唇角上的弧度增大,微微倾身低下头,在华太后耳旁低语起来——   ……   楚雨凉和晏鸿煊一回到楚府,冷清了多日的楚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迎接夫妻俩的人可多了,楚云洲、张海、还有一直在楚府急切盼着他们回来的岳嬷嬷、月儿、巧儿,就连楚秀清都欣喜的出来接他们夫妻,还有一些下人和侍卫,本来挺宽敞的大院此刻显得有些拥挤。   好几日都没见到女儿了,楚云洲一见面就拉着她左看右看,直到没看出她有任何问题后,这才松了口气。   楚雨凉也是激动得不行,没想到自己几日没在府里,大伙儿就这么想她。   整个院子里,就她说话的声音最大,因为高兴,所以对着每个人都是嘻嘻哈哈的。   一时间,楚府像是添了喜事般,热闹不已。没有人去在意她那不雅观的笑,反而全都被她开怀的笑容感染,各个脸上都露着笑容。   得知他们夫妻二人连早膳都没用就急着赶回来,岳嬷嬷赶紧带着月儿和巧儿去为他俩准备食物,同时也把其他下人招呼回院里做事了。   楚雨凉和晏鸿煊被楚云洲叫去了他书房中,楚秀清也跟去了。   一路上,都是楚云洲和楚秀清两兄妹同楚雨凉说话,晏鸿煊从头到尾都没发一言,尽管没人主动同他说话、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家女人身上,但他也没表现出一丝不满,只是沉默的站在自己女人身侧。   从路上到书房,楚雨凉说的都是宫里的事,没办法,那对兄妹俩问得问题都差不多,就怕她在宫里受了委屈。   说完了这几日的生活状况,楚云洲和楚秀清都表示放了心,随后楚云洲才问道有关昨日宫中闹鬼之事。   虽说这是宫里的事,并没有对外宣传,可对楚云洲来说要得到这样的消息根本不是难事。   “凉儿,都说各宫闹鬼,你和王爷可曾遇到?”   “爹,我没见到。”楚雨凉认真的回道,“我听宫里的人说了,就是因为害怕,所以我们才回来的。”   她不是有心要说谎,而是小南闹过皇宫,现在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存在。加上他的来历和晏鸿煊背后的身份有关联,小南要想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别人面前,还得先给他设计一个身份,最好让他易个容。毕竟皇宫里好些人都见过他,而且他的长相太招眼了,要是被人认出,不仅他有麻烦,他们大家恐怕都有麻烦。   听说她没见到鬼之后,楚云洲松了一口气。   楚雨凉为了不让他继续关注闹鬼的事,于是主动的转移话题,问起了他和楚秀清在府里的境况。她很清楚,她这次说了一个谎,且还瞒着大家带了一个‘小鬼’回来,这话题继续说下去,她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   她关心楚云洲、关心楚秀清、关心她院中做事的人,可是唯独却没有提过王氏。   没多久,月儿过来请他们夫妻前去用膳,望着楚雨凉离开的背影,楚秀清几次张嘴,欲言又止。直到夫妻俩走出书房,她紧抿着唇,眉眼间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失望。   楚雨凉没去膳厅用膳,而是让岳嬷嬷把饭菜都送进了卧房。   待饭菜摆上桌后,她又让月儿去拿了一副碗筷到房中。   明明就他们夫妻二人用膳,可是却要用三副碗筷,不仅月儿和巧儿不解,就连岳嬷嬷严肃的面孔上都露出疑色。而且楚雨凉还不让她们在房里服侍,让她们全退了下去。   不是没看到她们三人疑惑不解的神色,可楚雨凉什么都没解释。她能说啥啊?估计岳嬷嬷那里好解释一些,但月儿和巧儿,不是她信不过她们,而是怕他们追问小南的身份,到时候要咋个解释?   她是楚家的女儿,月倾城是当今年的皇子,总不能睁着眼睛乱说小南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弟弟吧?   就算说小南是捡来的,那她也得有机会上街才行。她刚从宫里回来就捡个孩子,这种谎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好蹩脚。   关上房门,她朝空气中轻喊了一声,“小南,出来吧。”   只见一团黑影从上方瞬间落下,且稳稳的落在桌边。   除了昨晚被他的出现吓一跳外,楚雨凉都已经习惯他这神出鬼没的举动了。走过去,她笑着招呼道,“快坐下吃饭,一会儿岳嬷嬷她们要来收碗筷的。”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暂时让小南先隐藏几日,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让他正大光明的现身。   说晏鸿煊话少,可跟他比起来,小南的话更少。师兄弟俩人在一起,就跟比赛谁更沉默一样,楚雨凉不主动说话,小南几乎就跟哑巴一般,就算开口,也是下意识的去看自家师兄的反应。   当天晚上,晏鸿煊将岳嬷嬷叫去了书房,没多久,岳嬷嬷从书房里走出来,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身后若有似无的跟着一团黑影,远远望去,就像她的影子般……   ……   晏傅天成活死人以后,晏鸿煊几乎不去上朝了,就跟以前没入朝做事一般过着闲赋在家的日子。   楚雨凉多少也理解他的做法。现在太子和昭王正为了皇位卯着劲儿斗呢,这个时候他若是对朝政上的事表现太积极,那太子和昭王肯定会以为他也有争夺皇位之心,搞不好那两人还会联手对他。   她赞同晏鸿煊的做法,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最重要。   就算她家男人真的对皇位有意思,那等太子和昭王争斗够了、弄得个两败俱伤再出马也不迟。   可楚雨凉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以为晏鸿煊闲赋在家就没人来找他麻烦,谁知昭王突然以代执政人的身份要晏鸿煊出一趟京外,说是接到消息,在百里之外一个名叫崇龙县的县城里,接连发生了好几起杀人行凶的事,听说凶犯在当地颇有势力,就连县衙都不放在眼中,所以求请朝廷派人前去镇压。   因为牵涉到命案,所以昭王就决定让贤王带兵走这一趟。   听到这消息时,楚雨凉吃惊不已,第一感觉就认为这事不正常。   那太子和昭王现在应该极力的打压其他兄弟才对,怎么会把这立功的机会让给其他兄弟?   刑部不是只有晏鸿煊一个人,朝廷里能用的人也多,就是带兵去镇压崇龙县的恶霸而已,只要人带够了,谁去不都一样么?难道镇压一个恶霸对这些朝廷官员来说很难么?   可昭王却选中她家男人,先不说他动机是什么,光是按常理来分析,昭王的心思都不单纯。更何况,在她认识里,昭王那就是一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那就像‘屎’一般的存在,让她又恨又觉得恶心。   “爷,是不是非去不可啊?”拉着晏鸿煊的手,楚雨凉揪心的望着他,“你不觉得这事太意外了吗?就昭王那卑鄙无耻的德行,他让你做的事肯定不会是好事。” ☆、【一百二十四】我从不跟畜生同席   【一百二十四】   将她的担心全都收入眼中,晏鸿煊搂着她低声笑道,“为夫知道他是何种人,你安心就可,为夫自由主张。”   楚雨凉没好气的朝他瞪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晏鸿煊,你是不是想惹我生气?”   晏鸿煊赶紧将她整个身子抱住,伏在她肩膀上轻道,“好好……为夫不笑就是。你我都知道昭王的为人,他如此做定是有何不轨的心思。既然如此,为夫这一趟更是非去不可。”   楚雨凉摸到他腰间掐他,“你都说他有不轨的心思了,这一趟肯定是不能去的。我不管,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都别去!等下我就去请爹帮忙,让他帮你告假说你生病了。”   她掐她的,晏鸿煊似乎感觉不到疼一般,手掌不停的轻拍她的后背,“听话好么?为夫自有法子应付。”   见他执意要去那什么崇龙县,楚雨凉急得都快红了眼眶,“晏鸿煊,你别如此固执行不行?倘若那坨屎真的要对付你,你一个人在外我怎么能放心?你说你不惹我生气,可是你现在就是在惹我生气,还是故意的,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生孩子了?”   一坨屎?晏鸿煊嘴角抽了抽,觉得这比喻还真恰当。   见她气得都快说胡话了,他继续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哄道,“你信为夫一次可好?”   楚雨凉继续掐他,“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这事关你的安危,你要我怎么冷静?”   夫妻俩就这么在房里争执不休,楚雨凉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京城,而晏鸿煊则耐着性子一个劲儿的安抚她脾气。   岳嬷嬷在门外听着直皱眉头,她还真是怕了这两位小主子吵架了。上次两人吵架之后分开了整整一个月,还差点让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现在又吵,这万一把王妃肚里的小世子爷吵出什么问题,那可如何是好?   不得已,她只好偷偷让月儿去主院请楚云洲过来,能帮着劝阻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昭王下令让自家女婿去崇龙县的事楚云洲也是知道的,听说女儿在房里发脾气,月儿前去一说,他就跟着过来了。   进了夫妻俩房间,见一个横眉怒意、一个无可奈何,楚云洲暗自忧愁。自家女儿是何样的性子他还不了解吗,连王爷女婿如此有耐心之人都安抚不了她,他又能如何?   尽管心里没底,可楚云洲还是在夫妻俩对面的椅子上落座,认真而严肃的对楚雨凉劝道,“凉儿,爹知道你担心王爷出事,可是你也该设身处地的替王爷想想,他如今身在朝堂之中,也有很多身不由己。而今皇上无法执掌朝堂,他现在更是要小心谨慎、不能有丝毫差错。”   楚雨凉没好气的瞪他,“我看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你这老头儿,绝对是老糊涂了!明知道昭王不会安好心,你不站出来帮着你女婿就罢了,还同昭王一样想让你女婿去冒险。你女婿要是出什么意外,你就忍心看着我守寡?”   楚云洲摸着鼻子低下头。得了,他就不该过来的!这丫头横起来那真是爹娘都不认得主,他好心好意的过来安慰她,结果还碰一鼻子灰。这死丫头,那嘴巴就是毒!   听到她连‘守寡’都说出来了,晏鸿煊安抚了她一上午,总算有些黑脸了。抓着她肩膀冷声训道,“就知道说胡话,为夫像是那种会扔下你不管的人吗?”   楚雨凉毫不犹豫的点头,“像。你前阵子才把我扔下了的,你难道忘记了?”   “……”晏鸿煊顿时哑口无言,他还真是忘记了。被她戳到心虚处,他俊脸一沉,继续冷声道,“你给我安心在府里待着就是,为夫去去就回,别尽往坏处想!你放心,就算我有何不测,要死为夫也会拉着你一起,绝对不会给你做寡妇的机会!”   “……”楚云洲睁大眼,又惊又恐,脸上的五官都开始抽搐起来。王爷女婿这是气糊涂了?   “……”楚雨凉同样是心肝脾肺都在抽搐。这恐怕是世界上最惊悚的告白了……   同样是‘生要同眠、死要同穴’的告白,为何别人说的时候缠绵悱恻、让人垂泪,而轮到她这里就是毛骨悚然的感觉?   房间里顷刻间就安静了下来。   楚云洲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眼前的小两口那真不是他能管得了。他俩互相折腾就行了,别把他这个老头儿拖下水,谁陪他俩折腾谁就是自找罪受。   楚雨凉咬着唇也不吭声了。   其实她多希望楚老头能帮着她劝劝,可看到那老头儿的态度后,她就知道她是阻止不了的。   一上午嘴皮子都磨干了,还是没能改变他的决定。她还能怎样?   楚云洲说她没有设身处地的替他着想,她真的觉得委屈。自己的男人要去冒险,她肯定不同意,要她站在他的立场去想,她是这么大度的人吗?   一直到下午,楚雨凉都拉长着脸,不跟任何人说话。   晚上就得离京,眼看着女人还在同自己置气,晏鸿煊那真是快没辙了。   看着她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还拿他的衣物撒气,他哭笑不得的上去,将人打横抱起,不让她再碰那些衣物。   “听话,别闹了,为夫去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贴着她耳朵,他耐着性子继续哄道。   “别跟我说话!”楚雨凉咬牙启齿的瞪他,“晏鸿煊,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嗯。”晏鸿煊应了一声,随即将薄唇贴到她微张的红唇上,“咬吧,为夫让你咬个够。”   “噗!”楚雨凉顿时没忍住,扭头喷了。他们认识至今,已经有一年了,这男人现在在她面前越发没人品、没节操、没下限了。哪像刚认识的那阵子,动不动就给她冷脸看,动不动就说她这做得不对、那做得不好,就差没指着她鼻子骂她是废物了。就连看她的眼神都是斜视的,好像救了她一命,他就可以主宰她一切似的。   这一喷,也把她心里憋着气给喷出来了。看着他面带离京不以为意的样子,她抬手抱住他脖子,忍不住的叮嘱起来,“出门在外,什么事都要多个心眼知道不?有什么危险不要自己先上,要让其他人去。打不过别人的时候一定要逃,咱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晏鸿煊额头隐隐的掉黑线,他有这么弱?这些法子用在她身上还差不多!   暗自叹了口气,他脸颊蹭着她脸颊,同样认真叮嘱她,“你也要如此,有何事别急着和人翻脸。别忘了自己怀着孩子,不可莽撞行事,知道么?”   楚雨凉‘嗯’了一声,看着深眸中流露出来的担心和不舍,她主动的覆上他薄而性感的唇。   她少有的主动,晏鸿煊岂会轻易放过?   瞬间就变被动为主动,将这个吻加深——   晚上,楚雨凉入睡之后,晏鸿煊才离开楚府的。   他没让她相送,怕自己会因为不舍而将她带走。   若是她没怀着孩子,去何处他都敢将她带在身边。可如今不行,他没有把握她能受得了这些奔波劳累……   翌日一早   梳好妆,坐在桌边,楚雨凉一边喝着香甜的米粥一边发着呆。嘴里吃着甜味,可她心里的滋味却是酸酸涩涩的。   一大早她就跟丢了魂一般,守在她身侧的岳嬷嬷暗自揪心。如今王妃不怎么害喜了,按理说应该是长身子的时候,可最近这段时日都不见她长肉,眼看着都快四个月的身子了,可却不怎么显怀,这让她都忍不住替肚子里的小世子担心。   看着楚雨凉有一勺没一勺的往嘴里送食,岳嬷嬷好几次都想上前喂她了。   “王妃,王爷离开不了几日,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就安心吧。”怕她因为晏鸿煊的离开而抑郁成疾,不得已,岳嬷嬷只好开口安慰她。   “嗯。”楚雨凉淡淡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可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分明就是还没回神。   岳嬷嬷叹了口气,想到她房中还有个孩子,于是又开口道,“王妃,要不奴婢让小南过来陪陪您?”虽然她发现那孩子不爱说话,但身边多个人,始终要热闹些,也让王妃别整日替王爷担心。   一提到小南,果然,楚雨凉回了神,这才发现居然把小师弟给忽略了。   “岳嬷嬷,一会儿你陪我出去一趟。”   “王妃,您要去何处?”岳嬷嬷皱眉问道。   “我带小南去一趟许副将家。”楚雨凉回道。   “去许副将家?”岳嬷嬷不解,“王妃,您若是想见许夫人和许少爷,奴婢可以去请他们过府,您还是别出去了。”   房里就她们两人,月儿和巧儿做事去了,这几日小南都是跟岳嬷嬷住一屋的,有关小南的事,楚雨凉知道晏鸿煊都跟岳嬷嬷交代了,所以这会儿说话并不避讳她,“岳嬷嬷,我的亲自去一趟许副将家中。你有所不知,小南现在不能随便露面,我得给他安排个身份。这京城里就许夫人同我关系最好,也最可靠,我的让许夫人帮我这个忙。”   闻言,岳嬷嬷这才恍然大悟,可仍然有些不确定,“王妃,奴婢懂您得意思。只不过你确定许夫人能帮得了这个忙?”   楚雨凉笃定的点头,“梅姐那人心肠好,以前在施化县的时候就是她收留了我。她这人心眼实诚也不多嘴,只要我开口,她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而且小南的事找她最合适不过,梅姐不是京城人氏,她娘家里也有兄弟姐妹,让小南当她的弟弟或者侄子,都不会让人起疑。”   岳嬷嬷抿着唇默了默,然后道,“王妃,您先把早膳用了吧,奴婢这就去回房叫上小南。”   楚雨凉这才来了些精神,赶紧往嘴里塞了两勺子米粥,然后对她挥手,“你去吧,我马上就吃完。”   看着她最算有精神了,岳嬷嬷也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   楚雨凉去许志家中是临时起意的,她去的时候,许志也在家,听说贤王妃来他家中,他又惊又喜,赶紧让人去把刘梅母子叫了出来。   “凉子姑姑……”见到她身影,许冬还没跨入厅堂就喊了起来,跑到楚雨凉身前时他又定住不动了,两只小隔壁身在半空中,显得有些尴尬,两只黑眼仁滴溜溜的盯着楚雨凉肚子,似乎这才想起楚雨凉肚子里有了宝宝的事。   楚雨凉见状,赶紧起身,弯腰主动的抱了抱他的小脑袋,笑说道,“哟,才一阵子不见,这小脸蛋都长肉了。”   许冬仰着头露出一口小白牙,“凉子姑姑,冬儿是不是长壮了?”   楚雨凉双手放在他腋窝下,往上提了提,笑着点头,“还别说,冬儿还真的长壮了。”   闻言,许冬‘嘎嘎’的笑了起来,睁开她的双手突然在她身前扎马步出拳。小嘴里还兴奋的叫嚷着,“凉子姑姑,快看冬儿!”   看着小家伙出拳踢腿的动作,尽管每个动作都带着稚气,可那小身板架势足,手脚有劲儿,动作也标准到位。那黝黑的小脸流露出来的认真劲儿,还真是让楚雨凉一瞬间看呆了。   不错啊!   这小家伙还真行!   见儿子一见到楚雨凉就急着卖弄自己,许志和刘梅都忍不住汗颜,也幸好夫妻俩没把楚雨凉当外人,要不然这会儿肯定要把儿子训斥一顿。楚雨凉对许冬的疼爱,夫妻俩都清楚,见楚雨凉面露赞赏,也就由了儿子去。   刘梅走上前,有些嗔怪的对楚雨凉说道,“你也是的,怎么说来就来?要有何事你让人来叫我们一声就是。”   楚雨凉无所谓的笑道,“我闲得无聊,就想出来走走。”   刘梅盯着她肚子不放心,“我说让我去陪你,你又不同意。你要真觉得乏闷,我就带冬儿去你哪里住一阵子,也好过你挺着大肚子到处跑。”   楚雨凉赶紧停了停肚子,对她眨眼,“我看我这肚子,哪里大了?”   刘梅不笑反而皱起了眉,“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照顾自己的,都快四个月,为何才这般大小?”   楚雨凉耸了耸肩,戏谑的笑道,“估计是孩子太懒了,他还不想长大。”   刘梅顿时哭笑不得。   许冬正在积极向楚雨凉展现自己的能干呢,结果被刘梅插话进来,立马就抢走了楚雨凉的注意力。小家伙停下了打拳的动作,很是不满的瞪着自家娘亲,“娘,我这一套拳法还没打完呢。”   刘梅没好气的朝他瞪眼,“就你这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功夫,你好意思在你凉子姑姑面前卖弄?娘看你还是学好了再比划给凉子姑姑看,免得丢人现眼。”   许冬撅嘴,“娘……”   看着委屈的小样子,楚雨凉赶紧弯腰摸了摸他的头,“冬儿,你娘不是要批评你,只是想叮嘱你要继续努力,不能因为这一点点功夫就骄傲。冬儿今日打的拳很榜,看得出来冬儿是努力过了的。不过冬儿想要成为厉害的男子汉就得继续努力,不能怕吃亏,也不能受不了说教,知道吗?”   闻言,许冬这才点头,脆生生的向她保证道,“凉子姑姑,你放心吧,冬儿一定会学有所成的。冬儿要当大将军,向爹和楚爷爷一样的大将军,打败天下所有的坏人。”   他脸上虽然稚气未脱,可神色却格外严肃认真,嘴里说的话更是充满了豪情壮志。楚雨凉鼓励的对他点头,“只要冬儿肯努力,以后一定能打败天下所有坏人。”   她知道,这小家伙多少是受了绑架的影响,要不然就他这么小的孩子来说,怎能把坏人恨到牙痒痒?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这小家伙确实是个坚强的孩子,要是换了其他人,指不定心里还有阴影了。可他却把这些阴影化成了习武的动力,这还真的是挺难得的!   对许冬的习武之路,楚雨凉肯定是支持的。不过对于许冬师从何人她没有多问,他爹许志现在就是个武将,虽然她不知道许志功夫如何,但以他现在的能力要给许冬找个好的师父肯定不难。从许冬标准的动作来看,这位师父应该也比较严厉。有许冬的爹娘做主,这种事她自然不好多话,要不然还有轻视许冬师父的嫌疑。   受到楚雨凉的鼓励,许冬兴奋得不行,拉着许志身旁的随从就要往外跑,嘴里还嚷着,“邓叔叔,快陪我练武去——”   看着他跑出去的小背影,厅堂里的人都忍不住失笑。   知道楚雨凉来家里是找自己女人的,许志一个粗汉子也不好打扰两个女人说话。找了个理由向楚雨凉告退、又叮嘱了下人要尽心服侍好楚雨凉后,许志就离开了厅堂,让两个女人尽情的说话。   而刘梅也算个会看事的,多少猜到楚雨凉来家里肯定有事,于是让厅堂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在厅外候着。   岳嬷嬷也带着月儿和巧儿同楚家的下人一起出了厅堂。   厅堂里就生下刘梅和楚雨凉了,两个女人在一起本来就随意。彼此聊了些近况后,楚雨凉就向刘梅说了自己的来意。   如她所说那般,刘梅的确是个热心肠的人,几乎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她还是免不了好奇,“凉子,梅姐想多问一句,那小南到底是何人?为何你要如此做?”   楚雨凉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梅姐,小南是王爷在封地时一个旧友的儿子,我和王爷这般做法只是想保护他,害怕他被仇家发现。让小南谎称是你娘家的人,如此一来,别人才不会过多去调查小南的身世。”   原谅她吧,她是真不想撒谎的。   可这真是被逼无奈的做法,小南闹过皇宫,且好多人都见过他。若她和晏鸿煊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孩子出来,肯定是要被人怀疑的。就凭那华太后连亲孙子都不放过的毒辣劲儿,要是一旦发现小南就是他们身边的人,那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麻烦出来。   现在本来就是多事之秋,能少一事算一事。   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她都提心吊胆,终日怕太后会对她的孩子下毒手。她甚至还想过,如果华太后真的无法容忍晏鸿煊的子嗣,那她生完孩子后就把孩子送到医谷去,让他们那师父帮忙带带孩子,而她就专心的和自家男人以及楚云洲干一番大事。   把她逼急了、惹怒了,她就唆使那两个男人造反,一举轰了那皇宫,看谁还敢再算计他们!   当然,现在条件不成熟,楚雨凉心里也很清楚,如今之际,就是能忍则忍,实在是忍无可忍就怂恿她家男人给他们下点药,毒死一个算一个。   听楚雨凉解释过后,刘梅也没再多问,甚至有些同情小南的身世来,这么小的孩子被仇家追杀,那些人也太没良心了。大人之间的仇恨,怎能连累无辜的孩子呢?   两个女人经过一番商量过后,楚雨凉决定让小南在许家住上两日,先让许家的人熟悉小南的身份,如此一来,以后对外解释小南的来历也更容易一些。   等把该商量的事都商量好了,刘梅这才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   “凉子,你说小南跟着你来了,他在哪呢?”   “……”楚雨凉也是才想起忘了把小南叫出来跟刘梅见面了。其实让小南跟刘梅身边她是很放心的,刘梅虽说识字不多,但是个明道理的人,不会像某些爹娘因为疼爱孩子而一味的宠溺孩子。而且她心肠好,小南跟着她肯定不会受什么委屈。   “小南,出来吧。”她朝头顶虚空处喊了一声。   “……”刘梅诧异的跟着她抬头。   “小南?快出来给梅姐见见面。”楚雨凉又喊了一声。   可她连续喊了两遍都没黑影出现。   “凉子……”刘梅站起身,一边往楚雨凉身边走,一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张望,“这小南他……”他难道不是人?   她猜测的话没好说出口,可看她神色紧张,楚雨凉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   “小南!赶紧出来!”她也起身对着头顶放大了音量。   平日里一招呼就现身的小家伙,此刻却没一点要现身的迹象。楚雨凉连叫了三遍,顿时就有些紧张了。难道小南没跟她出来?还是说那小鬼走到半路就跑到街上玩去了?   这都是有可能的!那小家伙极少出门,这京城里的热闹对他来说肯定有吸引力,难免会让他经不住诱惑独自跑去玩了。   她开始紧张,可刘梅却一头雾水。看着情况,貌似那叫小南的不是个普通孩子啊?   就在两个女人在厅堂里打转时,岳嬷嬷突然走了进来,对楚雨凉说道,“王妃,小南正和许少爷在花园里玩呢。”   “……”楚雨凉一头黑线。这小鬼,居然都同冬儿伙上了!   “……”刘梅是一副惊讶状,张着嘴赶紧往外跑,她是很好奇到底楚雨凉嘴里说的小南是如何一个孩子。   而花园里   许冬脆嘎嘎的笑声就一直没停过。   只见他举着双手奔跑在花园里的青石路上,一边追一边兴奋的大叫,“哥哥,我要逮着你了……哈哈……”   而被他追逐的不是什么美丽的飞蛾、蝴蝶,而是一团黑影,那黑影时而停停,像是在等着他靠近,然后在他要挨上时又快速的闪到前面。   而在花园里陪着许冬玩的下人全都吓傻了眼,一个个张着嘴就跟石化了一般。   楚雨凉和刘梅赶到花园里来的时候,许冬还在追着黑影跑。   楚雨凉当场黑线。   刘梅则是和家奴一样张着嘴巴成了石头人。   见到楚雨凉出现,黑影突然一闪,瞬间就站在了楚雨凉面前,低着头唤道,“姐姐。”   “凉子姑姑……”追着小南跑的许冬也跑了过来,额头上滴着汗,可却掩饰不住他的兴奋劲,还拉着小南的手对楚雨凉哈哈直笑,“哥哥好厉害哦……哈哈……跟哥哥一起真好玩……”   小南比许冬大了近五岁,差不多相差一个头颅。看着一高一矮两个孩子,楚雨凉真有点凌乱的感觉。她还以为小南多老实的,结果也是个爱玩的。   不过想想也是,男孩子哪有不爱玩的?估计这也是小南第一次找到伙伴。   想到他曾经一个人在医谷时的寂寞,楚雨凉也没舍得责怪他,赶紧上前摸着他的脑袋对他招呼起来,“小南,快去见过梅姐。你瞧你,都把梅姐吓到了。”   小南这才抬起头,白皙精致的脸有些红,像是不好意思般带着一丝羞涩,对着刘梅小声的喊了一声,“梅姐。”   刘梅这才回过神,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这孩子生得真美,别人家的女孩儿还美!   将心里那一股惊吓压下去,她赶紧上前揽着小南的肩膀,温和的笑道,“小南,你可真厉害,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本领。”   小南低下头,露出两只红红的耳朵,“梅姐,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我……”   刘梅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我们只是太意外罢了。”顿了顿,她突然认真说道,“小南啊,以后在梅姐这里尽量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不是梅姐不高兴,梅姐是为了你着想,咱有本事这是好事,但我们平日里尽量收敛些,不要让人轻易的发现了你的本领,这样对你没有好处的。”   听着刘梅的话,楚雨凉这才发现自己也疏忽了这点,于是赶紧附和道,“小南,梅姐说的不错,你现在要收敛些,不要随便用幻术,知道吗?”   小南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小南知道了。”   见许冬还拉着小南的手,楚雨凉也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你现在梅姐这里住两日,过两日我再来接你,这两日你要和冬儿好好相处,知道吗?”   “是,姐姐。”   “凉子姑姑,小南哥哥要留下来吗?”许冬眼珠子亮闪闪的,就差跳起来了。   “冬儿,要叫小南叔叔。”楚雨凉笑着纠正道。   “叔叔?”许冬抬头看了一眼小南,一脸的怪相。有如此年轻的叔叔吗?   小南低着头,两只耳朵更红了。   把小南的事解决完,楚雨凉就带着岳嬷嬷离开了许家。刘梅想留她在府里用午膳,但楚雨凉还是婉拒了。她一个孕妇随便去人家家人,在这个时代可算是一种忌讳。也是许志和刘梅大度把她当自己人,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将她撵出去了。   乘坐着马车,楚雨凉也没打算去逛街,而是让车夫直接回楚府。   有一段路是必须要经过正街的,就在马车行到拐角处,突然就停了下来。   “岳嬷嬷,怎么了?”楚雨凉撩开了窗口的帘子朝外面的岳嬷嬷问道。   还不等岳嬷嬷回话,就见一陌生男子出现在小窗外,对着楚雨凉的俩拱手行了个礼,嘴里说道,“小的拜见贤王妃。贤王妃,我们王爷想请您到楼上坐坐,所以派小的前来接您。”   楚雨凉皱眉,“你们王爷?哪个王爷?”   陌生男子回道,“昭王殿下。”   楚雨凉的脸瞬间拉长了,“昭王?他找我有何事?”   陌生男子再回道,“回贤王妃,我们王爷只是让小的前来接您,并没有告诉小的缘由。”   楚雨凉默。她朝岳嬷嬷看了一眼,见岳嬷嬷沉冷的目光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她赶紧对岳嬷嬷使了使眼色。   “岳嬷嬷,既然昭王‘诚意’相邀,不如就上去坐坐吧。”她轻声道。   这昭王能在此等她,应该是早就部署好了,否则哪能有这么巧?她现在拒绝了,不知道前面还能不能顺利通过。这好歹是个闹区,要是出了这条街,前面就是深巷,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在这里见面最好。   岳嬷嬷蹙紧眉头,欲想阻拦她,可楚雨凉已经走出了马车。   “王妃,不可。”她上前,冷肃的对楚雨凉摇头。   “没事。”楚雨凉朝她勾了勾唇。那些人当真以为他们夫妻好欺负么?   要知道,比黑心,她家男人绝对不输他们任何一个人,比手段,她家男人的手段要弄死弄残他们那都是分分钟的事。以为她家男人不在,就想把注意打到她身上?   他们还真会想哦!   对付他们,她家男人可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谁来招惹都是送死的命……   酒楼上,雅致幽静的小房间内,带着岳嬷嬷和巧儿、月儿走了进去。   矮桌边、软垫上,早已坐了一名身姿显贵、仪表不俗的男人,俊美的外表,温柔的神色,那双墨眼如碧波般潋滟深情,男人手执着酒杯正浅酌着,惬意无比的样子。   屋里并非他一人,几名侍卫正靠墙站着,随时等候他吩咐般。   楚雨凉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前。   “见过二王兄。”她微微福礼,算是意思意思。   “贤王妃快请入坐。”晏秋翔面带微笑的抬了抬手。   “谢二王兄。”楚雨凉直起身子,但没落座。   看着她不打算入座的样子,晏秋翔也没不满,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浅笑,一双墨眼对她流露着深情的光泽,“贤王妃还未用午膳吧?正巧,本王也未用膳,不如贤王妃坐下陪同本王一起用膳?”   他语气温柔,言语中充满了对楚雨凉的关心,可楚雨凉却当场冷了脸。   不为别的,就为这卑鄙男的态度!   以前他把她抓去,就是想让别人误会他们俩有一腿,现在他又故技重施,用着暧昧不清的态度来恶心她……这不要脸的东西,比安定候还无耻!   冷眼迎视着那道暧昧的眸光,她没再生半分客气,“二王兄还是自己用吧,我福薄,消受不起。”   晏秋翔不怒反笑,“怎么,贤王妃是不想给本王这个面子?还是说贤王妃在同本王置气,认为本王不该把贤王派出京城?”   楚雨凉冷笑,“没想到二王兄还有点自知之明。”   听着她如此嘲讽的话,晏秋翔神色微微有变,深情如波的眸光冷了几分,“贤王妃可懂得‘长者赐、不敢辞’的道理?”   楚雨凉反唇讥笑起来,“昭王这话错了,在我们王爷看来,你或许算个兄长,可在我楚雨凉眼中,你不过是个卑鄙小人罢了。你连世俗伦常都不懂,故意跟自己的弟妹搞这种暧昧不清的举动,就你这样的人有资格跟我谈‘长幼尊卑’吗?”   “你?!”晏秋翔那俊美温柔的脸刷的黑了,眸中的冷色瞬间变成了怒气,“贤王妃,你可知得罪本王的下场?”   楚雨凉耸了耸肩,轻蔑的将他从头打量了一遍,“我有何下场也轮不到你昭王来评判,你想要动我,最起码得问问我爹的意思。”   晏秋翔整个脸色都不好看了,眸光更是阴沉冷冽起来,“贤王妃,你以为本王当真惧怕楚云洲么?”   楚雨凉再次耸了耸肩,“你怕不怕他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我爹不会放过对付我的人!”   “呵呵……”晏秋翔突然仰头大笑。笑完,他绯红的唇角扬起一丝不屑,“贤王妃不愧是楚云洲之女,这番胆气真是让本王欣赏。”   楚雨凉眯了眯眼,冷哼道,“多谢昭王夸奖,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昭王慢慢用膳吧,我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身后,突然传来男人冷冽的嗓音,同方才温柔的嗓音相比,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昭王还有事?”楚雨凉头也不回的冷声问道。   “若本王今日非要贤王妃留下来用膳呢?”   “你自己吃吧,我从不跟畜生同席。”   “贤王妃,你是想死不成?”身后的嗓音冷冽得充满了杀气。   “你若是有种就杀了我,若是没种就别在这里放狠话!”楚雨凉转过身,同样冷冽的瞪着他,“你把贤王调离京城、又在此堵我,说白了不就是想对付我腹中的孩子么?晏秋翔,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今日若你动不了我,来日你就等着我弄死你吧!”还有宫里那死老太婆!这祖孙俩可是一伙的!   “你以为本王不敢?!”晏秋翔猛的从软垫上站起身,怒光杀气腾腾的瞪着她。被人直呼名讳,且如此放言威胁恐吓他,对一向自视甚高的他来说,就好比被人当面扇了一耳光般,不仅仅是一种侮辱,更是对他和皇祖母的挑衅。   楚雨凉压根就没看他的神色,而是朝墙边的几名侍卫看去,然后冷笑的道,“昭王还带了多少人手出来?都叫出来吧,我今日就想看看堂堂的昭王想如何把我弄死在这里。”   “来人!”晏秋翔被她是彻底的激怒了,铁青着脸朝门外冷声喝道。   “哟,昭王这是在唤本候吗?”突然,一道戏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楚雨凉抽着眼角望去,只见一身矜贵、潇洒倜傥的某侯爷优雅的走了进来。那轻佻的眼神、浑身散发的风流韵气就似与生俱来般,特吸引人眼球,最骚包的就是他手中那把折扇,扇面上还是那个大大的‘情’字。   看到他出现,楚雨凉袖中的手抖了抖,将手中那枚银针藏于袖袋中。这银针可是她家男人特意为她做的,说是她看不惯谁就可以扎谁。具体这银针有何作用,她还没试过,不过她相信自家那男人绝对不会随便拿跟针给她玩。   不过现在,有人愿意出面替她解围,她倒是可以省些力气。   而原本准备大开杀戒的岳嬷嬷也因为他的到来而恢复了常色,面无表情的继续站在楚雨凉身侧。   月儿和巧儿两丫头紧张的心也得到了缓减,看到他就如同看到救兵一般,因为他们知道这安定候跟她们姑爷关系不一般,有安定候在,他一定不会让人欺负她们大小姐的。   “贤王妃,你怎的到这里来用膳了?”佟子贡最先踱步走向楚雨凉,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似是不解般,嘴里还提醒道,“你怀着身子怎能吃这些圈中之物?要是三爷知道了,可得跟你急。” ☆、【一百二十五】心意   “回侯爷的话,不是我们大小姐要食这些,而是昭王殿下非逼着我们大小姐在次用膳。”不等楚雨凉开口,在一侧的月儿最先开口。   她这举动虽说有些越矩,不过楚雨凉却回头对她笑了笑,表示她说的极好。这种话她开口并不合适,让自己的心腹代替自己说话更能表现自己的无辜。   佟子贡朝月儿投了一眼过去,那狭长的眉梢还若有似无的挑了挑,随即看向矮桌边一身火气的男人,面露鄙夷的摇头,“我说昭王啊,你这般做法就太不对了。贤王妃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妹,如今又怀着身子,你就算要宴请她,也该拿点诚意出来才是。你看看你点的这些菜,不要说人家是孕妇挑剔,就连本候如此不讲究之人看了之后都毫无胃口。”顿了顿,他朝四处扫了一眼,那不正眼的神色充满了嫌弃,“还有这地方……啧啧啧……没想到昭王品味如此差,居然选这种地方用膳,怎么说昭王都是国君人选,这种破地方简直太损昭王身份了。”   楚雨凉忍不住勾唇失笑,她都同晏秋翔撕破脸了,压根就不需要再隐忍什么。   听着他明朝暗讽的一席话,晏秋翔阴狠的目光从楚雨凉身上转移到他身上,一开口都能听到他磨牙的声音,“安定候,说完了吗?”   佟子贡朝他一笑,“说完了。”   晏秋翔抬手指着门外,一字一字的溢道,“说完就给本王滚出去!”   佟子贡不怒发笑,扭头看向楚雨凉,“贤王妃,走吧。看昭王的样子,应该没心情用膳才是。你也别太委屈自己,孕妇最大,不需要将就谁。本候在东街开了一家酒楼,若你不嫌弃,就随本候去尝尝味道。”   楚雨凉装模作样的对他福了一礼,“既然侯爷盛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佟子贡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往门外走,她赶紧抬脚跟上。   还未走下楼梯,就听到身后某间房放来‘噼噼啪啪’的声音。   楚雨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你还想回去看他发怒?”佟子贡陪着她停下脚步,戏谑的笑道。   “呵呵……”楚雨凉撇嘴。   说是请她吃饭,但上了马车之后楚雨凉才知道某侯爷不过是说来玩玩的。   “弟妹,恕本候小气,今日就不招待你了。”站在马车下,佟子贡拱手道。   “你也知道自己小气啊?”楚雨凉翻白眼。   “你身子有孕,不宜在外久留,三爷要是知道本候带你在外用膳,定会怪责本候的。”佟子贡说得比较认真,俊脸上的神色少了几分玩世不恭。   “恩。我知道。”见他认真起来,楚雨凉也正色起来。想到什么,她突然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是三爷让你保护我的?”很明显,这厮就是专门来给她解围的。   听她问话,佟子贡突然扬唇,笑得又有些一些不正经,“三爷的事就是本候的事,三爷的女人……”   “……”楚雨凉擦汗,准备着随时脱鞋给他砸过去。   “还是三爷的女人……哈哈……”看着楚雨凉变黑的脸,佟子贡得意的大笑起来,表示对捉弄到了人很满意。   楚雨凉抽着嘴角,赶紧朝车夫吩咐道,“回府。”   这神经病,一贯不正常,还是少理他为好。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佟子贡收住折扇的同时也收住了脸上的笑。微眯的眼眸一直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许久之后才转身走回了酒楼。   这家酒楼可是他的,那昭王摔了多少东西可得好好清算一下……   ……   回到楚府,楚雨凉有些心神不宁。   刚和昭王见面她都没这种感觉,但回来之后,本该冷静下来的她却有些坐立难安。   见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岳嬷嬷最终看不下去了,上前关心的问道,“王妃,您可是在替王爷担心?”   楚雨凉点头,揪心的看着她,“岳嬷嬷,昭王要对付我们的心思这么明显,我真怕王爷他在外面扛不住。你也知道这昭王代表的是华太后,那死老太婆可是毒得很。在京城多少还有我爹罩着,他们想做手脚也得忌惮我爹。可在京外,王爷身边既没可信任的人、又没有上面靠山,这万一出啥事,我们想帮忙也来不及的。”   顿了顿,她突然抓住岳嬷嬷的手,“岳嬷嬷,要不你去追王爷吧。这些年都是你在王爷身边照顾他,你也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加上你身手好,有你陪着王爷,我更放心。”   岳嬷嬷蹙眉,“王妃,王爷吩咐奴婢,不让奴婢离开你左右。”   楚雨凉忍不住跺脚,“我只要不出这楚府,那些人就拿我没法。更何况王爷安排了暗卫在我身边,就算有人要加害我也不容易。你别只顾着担心我,我现在只想王爷没事。”而且她身上有他给的秘制暗器,那些人想近她的身伤她,也得做好送死的准备。   岳嬷嬷冷肃的脸上露出为难,“这……”   楚雨凉心急的摇了摇她的手,“岳嬷嬷,你就听我的吧。王爷要是出事,那我和孩子还能活吗?所以我们最先要保证的就是王爷的安危。”   没他,那她留在这个异世做什么?   最终岳嬷嬷还是听了她的话,当即就回房拧了包袱朝崇龙县去了。   岳嬷嬷离开之后,楚雨凉的心情的确是平静了一些。其实她很清楚,自己是有些紧张过度了。可昭王那道命令来得又快,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就算想多做准备也没那个时间,加上她今日又遇到变态的昭王,从他言行中她就知道,他们祖孙俩这是要对他们夫妻下手了。   早就猜到他们容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面对他们时,她才觉得想象和事实其实有很大的差别。在这个尊卑观念极强的社会,官大一级能压死人,更别说有靠山、有势力的人了。那些人要对付他们夫妻,几乎都不会拐弯抹角。仗着他们的有身份又得势,真是什么都敢做的。   有时候,她还希望这些人能拐着点弯来,暗斗暗他们或许少吃些亏,可这样明目张胆的,那真是叫人恨透了心。又是长辈、又是兄弟,他们夫妻辈分小,人家仅凭着这一点就能将他们夫妻吃得死死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撕破脸,除此之外真的没其他方法可用。若不这样,那就只能等着白白挨打、各种挨。   所以今日她同昭王翻了脸。   想必那货这会儿应该去宫里向华太后告状了吧?   当真是这样的话,她还真不用怕了,晏傅天都不敢拿楚云洲如何,就凭她一个华太后,除了身份高贵点,啥都不是。她敢笃定这个时候华太后不敢明目张胆招惹楚云洲,现在晏傅天正晕着呢,太子和昭王再有能耐,手里也没兵权。   她就在家躲着,看他们能耐她如何?   “凉儿?”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唤。   楚雨凉赶紧去开门,有些惊讶的看着门外的女人,“大姑母,您来了?”   楚秀清笑道,“听说王爷离京办事去了,我怕你闷,所以想过来陪陪你。怎么,不欢迎大姑母吗?”   “大姑母说的是哪里话。”楚雨凉赶紧往一旁让了让,对着楚秀清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大姑母,快请进。”   楚秀清也没客气,手中抱着一叠色彩艳丽的衣物跨进了门槛。   楚雨凉对门外的月儿和巧儿使了使眼色,两丫鬟赶紧退下给楚秀清沏茶去了。   楚秀清进屋后,先将手中一叠衣物放在桌上,然后才在桌边坐下。   桌上那堆色彩斑斓的衣物很吸引人眼球,且还镶着金线,不管是料子还是式样,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费了不少心思。   “大姑母,这些是……您做的?”楚雨凉拿起一件挑着金线的小马褂,又惊讶又惊艳。好小、好巧、好萌……好有爱。她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给她肚子里孩子做的。   “凉儿,喜欢吗?”楚秀清笑问道。   “嗯,喜欢。”楚雨凉连连点头,拿着小衣服、小裤子还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恨不得自己能穿上一样,嘴里还不忘谢道,“大姑母,您的手可真巧,居然把这些小东西做得如此精致,这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美得衣服了。”   “你过奖了,不是我做的。”楚秀清摇头否认起来,温柔的神色忽而有了些变化,微蹙的眉头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般。   “啊?”楚雨凉停下把握小花鞋的动作,看了一眼楚秀清,随即继续笑道,“没事的,大姑母,不是您做的我一样高兴,一样要替孩子谢谢您这个姑奶奶。”   “凉儿……”楚秀清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嗯?”楚雨凉这才发现她表情有些不对劲,赶紧朝她问道,“大姑母,您有何话就直说,您知道我这人性子急。”   “这些都是祖母做的。”楚秀清低声道,目光忽闪的盯着楚雨凉的脸,有些小心翼翼。   “……”楚雨凉瞬间怔住。提到祖母、提到王氏,她整个人都会不好的。   桌上一堆绣工讲究、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小衣服、小裤子、小鞋子、小肚兜……看着这些,她突然间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说难受也不是,说厌恶也不是,她只是觉得很难接受。   心在这一刻很复杂,让她怎么都笑不出来。要不是楚秀清主动提到‘祖母’,她真的可以把王氏忘掉的。   “凉儿。”楚秀清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突然抓住她的双手,面带难受的说道,“我知道你对你祖母有恨,我不怨你,真的,你祖母以前做得太过分,你有资格恨她。大姑母不求你能原谅她,只是希望你能接受她悔悟。”   楚雨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大姑母,我不懂你的意思?是她让你来当说客的吗?”   “不……”楚秀清摇头,认真的道,“凉儿,你听我说,我不是来当说客,只是想向你表明你祖母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楚雨凉将头扭开,不愿再看她。   楚秀清抓着她的双手越发收紧,似是怕她不信一般,情绪有些激动起来,甚至言语中带着一丝哭腔,“凉儿,你不知道,前段时日自从你祖母清醒后就一直不言不语,不管我问她什么她都不予理睬。我原本以为她是不甘心、还想再闹腾下去。可是后来从丫鬟那里得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祖母都躲在房里哭。我也问过她,可是她依旧对我不言不语。前两日我翻她柜子,突然发现了这些小衣服,我才知道,她肯定是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想借这些东西来弥补你。我也问过丫鬟,她们都说这些东西是你祖母晚上挑灯一针一线亲自缝制的。”   说到此,楚秀清低下头,抹了抹眼角,继续道,“凉儿,大姑母说这些不是要你原谅她,只是想请你看在她亲自为孩子缝制衣裳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把这些都收下。”   楚雨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真是满肚子的复杂情绪,可到嘴巴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老实说,楚秀清的话她是相信的,但楚秀清所见的事却让人无法相信。那老太婆一直都恨不得她死,从这具身子出生起,她就把她当做孽畜、认为她最没有资格在楚家生活。   如今说她悔改,她是真不大相信。莫不是这老太婆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出来,所以先迷惑别人的眼,好让别人知道她悔改了、对她放下戒心,然后她再继续对付她?   这种可能是极大的!   其实要说她对那老太婆又多恨,这也谈不上,只是很讨厌罢了。她知道那老太婆针对的只是这具身子、她真正的亲孙女,而不是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界的人。   对王氏厌恶,那是因为看不惯她的行为,仗着长辈身份,就不管自己的德行,偏执又心狠,这样的人谁不厌恶?   她从来没想过要去修护这份祖孙情,第一,她不是她真正的孙女,要不要认她是自己祖母,这得看她的意见。第二,王氏心太硬、又太狠,就算她愿意对她好,她也受不了这样的人做自己的祖母。   她觉得王氏悔悟是假,争表现想让她和楚云洲留下她才是真。   “凉儿……”楚雨凉一直不说话,甚至都不愿意看她,楚秀清忐忑不安的唤了一声,似乎怕她随时翻脸一般。   “大姑母,你什么话都别说了。”楚雨凉面无表情的轻道。不管王氏是真心要悔改、要弥补,她都不会轻易的相信。   “凉儿,那这些……”楚秀清看了看一堆精致又可爱的小衣物,怕她拒绝。她都已经拿出来了,要是娘知道她不愿收下,今晚一定又会躲着哭的。她也恨娘,为何当初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狠、那么绝,要是她能多一份善心,至少今日也有回转的余地。可那毕竟是她的亲娘,看到她幡然悔悟、痛不欲生的样子,她也心生不舍。   楚雨凉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回了她一句,“既然送来了,就放这里吧。”   闻言,楚秀清染着水雾的双眼突然闪过亮光,惊喜之色布满了眼眶,“凉儿,谢谢……”   就算凉儿心中还有恨,只要她能收下这些,那都是好事。   这个家或许不能冰释前嫌,但只要以后相安无事,就是最大的欣慰了。   楚秀清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而且走得匆忙,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急着赶去王氏那里。楚雨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看着满桌的小衣服发呆。   真是太伤脑筋了!   她都不知道她干嘛要将这些留下来,其实她可以蛮横一些、把这些东西直接扔出去的,然后再对楚秀清说,让她去告诉王氏,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王氏,更不会接受她任何好意。   可她就这么犯贱,就这么贪心,居然把王氏给的东西收下了……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接受了王氏的东西,万一那老太婆又要耍什么心思,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可她都答应楚秀清把这些小衣裳收下了,现在还能退给她么?   坐在房里冥思苦想了半天,楚雨凉还真的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将一堆小衣物整理好,她抱着直接去了主院。这些东西还是让楚老头帮忙保管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可真是怕了王氏的,就怕她拿这些东西做文章,到时候她可说不清楚。   见到她抱着一堆衣物前来书房,楚云洲很是不解,“你这是作何?”   楚雨凉将怀中小衣物直接放他桌上,嘴里回道,“大姑母说这是你们娘亲自做的,刚大姑母送到我那里,我找不到地方放,所以想让你帮忙保管一阵子。”   ‘你们娘’?听到她嘴里的称呼,他矍铄的眸光沉了沉,不过也没开口纠正她。看着一堆精致的小衣物,他放下手中书册,拿起一件仔细的看了起来,眸光黯沉又复杂。   这些都是娘做的吗?   不是说娘醒后就不发一言、对谁都不理睬吗?她何时做的这些?   他承认,他这阵子的确是没有过问娘的事,因为他知道有秀清在,她会照顾娘的。说他狠心也罢、说他不孝也罢,他心底压着的那份痛始终没法消去,每每想到萍儿的惨死,他就痛心疾首。特别是看到女儿对他好,他更是不知道自己改如何去面对娘。   楚雨凉假装没看到他黯然悲伤的样子,摆手告辞,“老头儿,这堆东西就麻烦你了,我回去了。”   “凉儿。”楚云洲突然唤道。   楚雨凉眨眼望着他,“有事了吗?”   看着手中的小衣服,又看了一眼淡定从容的她,楚云洲心底叹气。这丫头估计也是无法原谅她祖母吧?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放他这里来了。   许是知道她不喜欢提某个人,他没把话题放在一堆小衣物上面,而是问起今日的事来,“听说今日你在街上碰到昭王了?”   楚雨凉点头,“嗯,是碰到了。”他知道这些,她并不觉得奇怪,肯定是怕她出事所以在她身边放了眼线。   楚云洲面色一沉,“他可有为难你?”   楚雨凉正色道,“为难是肯定有的,他故意堵拦我,不为难我他堵我干嘛?”   楚云洲咬牙,“哼,老夫帮了他、让他和太子平起平坐,可没想到他们祖孙俩居然恩将仇报!”   楚雨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说你还能幼稚点吗?他们祖孙俩是什么样的东西你不清楚?你以为你帮他一把他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得了,老头儿,这种事做做梦还可以,别想太多。”   楚云洲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故意要帮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太子独揽大权罢了。没想到先出手的不是太子,而是他昭王。”   楚雨凉也理解他的想法,估计是觉得太子不该虐待楚菱香。他们知道楚菱香不是楚家的骨肉,可外人不知道啊,太子那么做,也的确是不把楚云洲放在眼中。   想到某些事,她就没好气,“你也是的,这个时候还管那么多事做何?他们兄弟斗你让他们斗去得了,你扯个慌称病在家也没人敢对你如何。看吧,现在那两兄弟都得势了,这不仅斗得厉害,还开始打我们的主意了。”顿了顿,她也叹了口气,“老实说,那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奸诈、一个霸道,不管是谁得势估计都不会让我楚家安宁。”   楚云洲两道浓眉锁得紧紧的,被女儿说的无言以对。片刻之后,他突然沉着脸、压低声音问道,“凉儿,王爷可有那个心思?”   楚雨凉怔了怔,装傻,“哪个心思?”   楚云洲瞪眼,“你说呢?”   楚雨凉撇嘴,耸了耸肩,“老实说,我还真没看出我家王爷有任何心思。你也知道他那人,不在意那些功名利禄的。”   楚云洲冷哼,“这可说不定。你是处处都袒护着他、处处都帮他说好话。你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我。”   楚雨凉有些哭笑不得,“爹,我说的真的,我真没看到王爷有做皇帝的心思。”   楚云洲话锋突然一转,“那你老实告诉我,皇上晕迷不醒可与王爷有关?”   楚雨凉还是摇头,“没有。”   楚云洲有些不爽了,一副你在骗我的样子,“死丫头,连爹都想隐瞒?别人不知道王爷的底,我可是一清二楚的,你们一入宫,皇上就成了活死人,而且连病因都找不出来。这事除了王爷以外,还有谁能做到?”   楚雨凉眨眼,“还有他师父也能做到啊!”   楚云洲怒,“你编、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多少事出来。”   楚雨凉皱眉,同样不爽的瞪他。只不过在心里,她突然也生出了几分疑惑。   她也怀疑皇上的病是自家男人做的,可是他没承认。因为牵扯到他们父子关系,所有有些话她就没追问下去了,怕触及到他的伤心处。   但现在经楚云洲一提醒,她才发现端倪,她家那爷的确是最值得怀疑的。   对了,他的伤……头天晚上他受了伤!   肯定是对皇上下手之时受的伤!   更让人怀疑的就是他不给她看伤口,说什么也不给她看。   难道那伤处很恐怖?   因为发现他除了伤处包扎外没其他症状,所以她也就随他去了,如今想来,的确是太让人不解了。   从楚云洲书房离开,楚雨凉心里都还惦记着,但现在她也找不到人问答案,所以只能压在心底。   ……   韩家惨遭灭门之后,朝廷一直都没个说法。这事动静不小,加上某些人故意放开消息,以至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韩家被灭门的事。   可这事还没处理呢,皇上就犯了病昏迷不醒。也好在皇上昏迷,把韩家被灭门的事给盖了下去。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皇上何时能醒、议论太子和昭王谁能顺利坐上那把龙椅成为大晏国新的君王。在这样的局势下,谁还去过问韩家的事啊?   可偏偏有人站出来过问了——   楚云洲这日早朝之后就一直没回楚府,刚开始楚雨凉都没在意,毕竟楚云洲很多时候也是这样,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到晚上才会回府。   可今日到了晚上,都还没见到楚云洲回府,楚雨凉正在和张海讨论楚云洲的去向时,就听闻守门的侍卫来报,说许志来了。   这天都黑了两个时辰了,许志这会儿前来,楚雨凉就觉得很不妙,于是赶紧让人将他请进来。   听到许志带来的消息,楚雨凉又惊又怒,原来楚云洲不是外出不回,而是被太子扣在了宫里。   “王爷,太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非说楚将军是杀害韩家八十二口的凶手,故而将楚将军扣押在宫中不让楚将军离开。”许志愤恨不平的说起事情经过。   “这混账东西!”楚雨凉那是瞬间就怒了,“他没凭没据的,凭什么说是我爹杀的人?”   “回王妃,太子在大殿上一口咬定只有大将军才有这个能耐。任凭我等如何求情,太子都不愿意放人,还说会把证据找出来让大将军心服口服。”   “妈蛋!”楚雨凉忍不住爆了粗口。   那韩家八十几口人分明就是皇上杀的,那死皇帝就是想嫁祸给楚云洲!本以为他晕迷了,楚云洲也能少桩麻烦事,可没想到太子居然代替死皇帝揪着这桩事不放。   能耐?这京城里有能耐的又不是楚云洲一个人。那死皇帝的能耐不是比楚云洲更大吗?   还有太子和昭王,那俩死货的能耐难道就小?   “王妃,现在该如何是好?”许志焦急得不行。白日里,太子把大将军的部下全都监视了起来,他是趁着夜色才偷偷溜出来的。   大将军被扣押,就算要调集将士,也得有大将军的兵符才行。可这事来得突然,估计大将军自己都没想到吧?   楚雨凉开始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她就说嘛,那老头儿不该去上朝的,扯个慌称病在家呆着多好!   那死老头,就是那么拗!   他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歪’就什么事都没有,可他也不想想,那两兄弟是什么货色。   现在王爷不在,也帮不上忙。她想进宫,可她这点功夫跟人打打架还行,对付大内侍卫估计自身都难保。就算她进了宫见到楚云洲,可是也不能带楚云洲离开啊。   楚云洲要是跑了,那岂不是有畏罪潜逃的嫌疑,如此一来,太子不是更有理由对付他们了?   不行不行……这些通通都不行。   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楚雨凉突然一震。   “许大哥。”她赶紧朝许志看去,急声道,“你现在回府,让小南回来一趟,就说我需要他的帮忙。”   “小南?”许志皱眉不解。他一个孩子能帮何忙?   看出他不解,楚雨凉现在也没时间跟他多解释,催促道,“许大哥,你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务必让小南尽快赶回来。”   “好好。”许志也不敢耽搁,现在他也没办法救出大将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王妃身上了。   看着他匆忙离开,楚雨凉回到座椅上,仍然怒恨不已的拍桌骂道,“这些王八蛋,也太小看我们了!以为调开了我家男人、扣押了我爹,我就没撤了?哼!你们有张良计、我就有过墙梯!看谁弄死谁?”   从袖中摸出一小卷白布,打开,她眯着眼盯着布中的银针,目光含恨。   这一次,她不仅要让宫里的人人心惶惶,她还要闹得他们这辈子都有阴影!   ------题外话------   妞们,五一快乐!谢谢大家的投票和礼物!爱你们~ ☆、【一百二十六】咬牙一搏   凤鸾宫   自宫里闹鬼之后,宇文娴清就一直不敢独寝,太子妃和五公主都陪了她好几日了,可依然无法消除她心中的恐惧感。   好在太子近日代为执政,让他有理由住在宫里陪同宇文娴清,于是夫妻俩就在凤鸾宫住了下来。   而昭王则是在寿安宫陪同华太后。   至于晏傅天,他身边也不缺人,御医、大臣都会轮流去看他,又有许多宫人服侍着,除了不知道他何时能醒外,要在他身上操心的事并不多。   晏子斌把楚云洲软禁在宫里逼他承认是杀害韩家八十二口的凶手,这事满朝哗然,就连后宫之中也传的沸沸扬扬。   宇文娴清几乎在他们退朝时就得到消息了。   她当即就替儿子得意的笑了笑。   而元雪琪在听说消息后,则是大为不解,朝宇文娴清问道,“母后,殿下何故要扣押楚将军?”   宇文娴清倚躺在凤榻上,描得精致的眉眼淡淡的晲了她一眼,“你有所不知,昭王之所以同太子同掌朝政,就是那楚云洲的‘功劳’。要不是他站出来为昭王说话,今日独坐龙椅的可就是我们太子一人了。韩家的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这事都同他脱不开干系。”   她言语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不管韩家灭门案真相如何,都会将此事归罪到楚云洲身上。   元雪琪总算知道了些缘由,可并没有因为知道缘由而释怀,反而为此揪起了心,看着漫不经心却暗藏恨意的宇文娴清,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幕后,楚将军可是朝中重臣,如此对他,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宇文娴清冷笑,“有在他朝政,那才是对我们不利。”   元雪琪轻抿着薄唇,沉默起来,继续为她捏着腿儿。有些事她没资格过问,就算知道楚云洲是被嫁祸,她又能如何?朝廷里的事她无法插手、也不能插手。她只知道母后和殿下一直都想着皇位、想着如何打败昭王……   只是可惜了楚云洲……   晏子斌从早朝退下之后就赶回了凤鸾宫,和宇文娴清详细的说起软禁楚云洲的经过以及自己的想法,母子俩都异常得意。尽管他们心里清楚,这样的做法不可定铲除得了楚云洲、毕竟要找到杀害韩家八十几口的证据并不容易,但通过此事打压一下楚云洲在朝中的气焰也是可行的。   而看着得意中的母子俩,元雪琪一直都没出声,只不过偶尔会轻蹙细眉陷入沉思之中。   当天夜里,正在凤鸾宫偏殿就寝的晏子斌突然接到急报,说楚云洲那边出事了,而且出的事还极其不寻常。   “启禀殿下,看守楚将军的人不知为何全都死了!”前来的侍卫在门外禀报,声音显得特别急。   “什么?”晏子斌大惊,当即就从床上坐起身,连外袍都没披就前去打开了房门,急声朝门外的侍卫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你且速速说来!”   “禀殿下,小的刚去换班,刚一进地牢就看到有人躺在地上,人、人都僵了……”   闻言,晏子斌冷傲的脸上乍现震惊之色。   “把人带上,随本宫去看看!”他一声令下,抬脚就往外走。   而同样被惊醒的元雪琪则是坐直了身,撩开床幔有着怔怔的望着房门口,温柔的美目中浮出一丝疑惑。   难道楚将军被人救走了吗?   是谁有如此胆量从潜进宫中救人?   此刻的她并非担心楚云洲被救走,反而莫名的安生庆幸。她虽不过问朝事,但从小就听惯了楚云洲的威名,也知道他是整个大晏国难得的将才,且他为人刚直不阿、赤胆忠心,为大晏国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得知母后和殿下要对付楚云洲,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惋惜的,只不过牵涉到殿下的事,她却无力。   朝中大臣只知道楚云洲被软禁,但却不知道晏子斌是将人扣押在皇宫的地牢之中。这个地方是关押宫中犯过重事的人,几乎进了这里就别想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可以说晏子斌做得还是挺绝的。   当他带着侍卫出现在地牢时,那绝对不是‘震惊’两个字能形容的。   昏暗的地牢里,阴沉幽静,就连墙壁上燃着的宫灯似乎都透着一种凉意。而在地牢中,原本把守在岗的侍卫却全都倒在了地上,死状虽不吓人,但每个死去的人身子都已经僵硬,像是死了许久一般。   数间牢房外,站岗的人无一幸免于难。   听到有人前来的脚步声,牢房中突然响起数声尖叫,全是求救的声音——   “救命啊——”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晏子斌让人将最近的一间牢门打开,亲自走了进去,面带震怒将里面抱着头、瑟瑟发抖的人提了起来,怒问道,“说,到底是如何回事?”   那人见到是他,顿时更加惊恐不已,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不要杀我……”   晏子斌抓着他衣襟的手紧了紧,眸中怒火狂烧,“谁来过?你可有看清楚来人?”   那人带着哭腔,道,“殿下……有鬼……有鬼啊……”   闻言,晏子斌敛紧双目,又惊又怒,“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那人抖着身子指着牢门口僵死的侍卫惊恐的哭起来,“我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他死了……呜呜……”   晏子斌猛的将他推开,带着一身戾气转身朝最里面的那间牢房走去。   当看着盘腿坐在牢门里的人时,他整个人瞬间怔愣住,带怒的俊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还在?!”   “呵呵……”牢门里传来楚云洲清朗的笑声。   眼下,晏子斌那真是有些惊讶和不置信。听闻地牢出事他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擅闯皇宫进入地牢将楚云洲救走了。特别是一进来就看到侍卫僵死在地上,他更是笃定楚云洲已经被人救走了。可没想到他人居然还在地牢里!   看着牢门上的枷锁,晏子斌眯起了眼,枷锁是好的,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楚云洲,说说到底是如何回事?”背着手,他冷冽的瞪着牢门里依旧不减刚硬霸气的中年男人。   “臣无可奉告。”楚云洲刚硬的脸上依旧带着淡笑。   “是你的人做的?”   楚云洲笑而不语。   见状,晏子斌怒道,“楚云洲,别跟本宫耍任何花招,别以为你还在此本宫就能相信你是清白的!”   楚云洲这才收敛了淡笑,面无表情的迎着他的怒气,“如今太子执政,想要如何对付臣都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欣然受之。”   晏子斌冷哼,“你以为你这般说就能证明自己清白?楚云洲,本宫实话对你说了吧,本宫早就对你含恨在心,不管你是否清白,本宫这次都不会轻易放过你。”   楚云洲淡然的扬唇,“太子想如何对付臣,尽管做就是,不必在臣面前放言恐吓。”   晏子斌暗暗咬牙,脸色有些青,“楚云洲,本宫就不信你不怕死!”   楚云洲笑,“太子,臣要怕死,今日你们不会安然立于朝堂之上。”   听到这,晏子斌眼中溢出杀意。楚云洲的话无疑是在嘲讽他们无能,暗指大晏国的江山稳固是他的功劳,即便他说的是实情,可这也是在对他们晏氏皇族的挑衅。以为他功不可没就可以凌家欲皇族之上吗?可笑!   “楚云洲,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的!”   “太子,你也会为你的一己私心付出代价的。”楚云洲嗤笑。   “楚云洲!死倒临头你还大言不惭,我看你是急着想投胎了!”   楚云洲抿笑,迎着他的眸光无一丝惧意。   “来人!”晏子斌朝身旁冷声喝道,“加派侍卫,务必看好他,没本宫的同意不许任何人接近他!”   语毕,他带着一身戾气甩袖离去。   看着侍卫将牢门外已死的侍卫拖走,看着其他侍卫有重新把守在他牢门外,楚云洲脸上的从容淡定这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诸多疑惑不解。   这世上是否有鬼神之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至少他楚云洲活了几十岁就没遇到过,可今日在他眼前,却发生一幕让他到此时都倍感惊心和不解的事。   他亲眼看着之前的那名侍卫倒下,莫名的倒下,没有一点征兆。   他原本以为这侍卫是犯了何病所以才如此,可紧接着其他牢门里接连传来惊呼声,因牢门都面朝一个方向,他最多能看到隔壁,只见隔壁把守牢门的侍卫也是如此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不动弹了。   而那此起彼伏的声音充满了惊恐,让他知道不止他这一处是如此,是整个地牢的侍卫都如此。   那些看守牢门的侍卫竟全都莫名的倒下了!   他楚云洲从来不信那些邪乎之言,可之前发生的那一幕真的让他由心震惊。   特别看到一抹黑影从眼前闪过之后,他是真的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事,难道这世上真有这种邪乎的东西?   前阵子宫里闹鬼,他听闻后只觉得好笑。那种事估计都是他那王爷女婿搞出来的,除了他如此无聊外,还有谁会没事去吓唬太后和皇后?   可自刚才见过那一团黑影之后,他彻底的否决了之前的想法。这种装神弄鬼之事同女儿女婿无关!   贤王已经离开了京城,估计现在要回京也不容易,而女儿怀着身子,她没那么大的能耐擅闯宫门,就算她身手好,可要是她的话,她为何不现身,反而连他一起恐吓?   到底这是个什么东西?是人是鬼还是其他何物?   就在楚云洲望着那名站得笔直的侍卫发呆时,突然,一道黑影就从他眼中掠过——   他快速的回神,眸光紧敛,可定眼一看时,那黑影已经不见了,让他大惊的是刚刚还站得笔直的侍卫又倒在了地上,甚至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没动静了。   而此时,惊叫声又从其他牢门里传来,所有被关押的人全都高喊着,“有鬼啊——”   楚云洲立马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向牢门,紧紧的抓着结实的木栏往旁侧望去,和他一墙之隔的牢门外那名侍卫也倒在了地上身子成僵死的样子。   “……!”他眸孔放大,心里的震惊不是用言语就能形容的。   他直觉对方是冲他来的,不是来杀他的,而是来救他的!   可是他想不通为何对方要用这样的方式?   这得冒多大的危险,万一被人抓住了可怎办?   他楚云洲不是贪心怕死之人,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无辜……   无视地牢里此起彼伏的惊恐呼叫声,他双手紧紧的抓着木栏,对着虚空的地方低声问道,“是哪位英雄在帮楚某?可否现身让楚某一见。”   可虚空处幽静异常,除了低沉的回音外,别说有人回应他了,就连影子都没出现半个。   可越是这样,楚云洲越是说道,“这位英雄,楚某感激你的好意,但你我素不相识,却让你冒着性命危险替楚某出头,楚某受之有愧。还请英雄速速离去、莫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虚空中、甚至整个地牢中都没有任何声音回复他。   楚云洲锁紧浓眉有些不知所措。   ……   这一晚,注定了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同时也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夜晚。   地牢里接连死了两批侍卫,而且死得悄无声息、死得莫名其妙,就连御医彻夜查看都找不到一丝症状,甚至还连夜从宫外请了仵作前来,同样没发现一点端倪。   此事不仅仅是蹊跷,地牢里的犯人无不喊着‘有鬼’,为这两起侍卫离奇死亡更添上了惊悚的感觉。   晏子斌这一晚是眼都没合一下,就连晏秋翔听闻出事都匆匆赶来,对地牢里发生的事,两兄弟头第一次坐在一起极有默契的商讨,可不管如何作想都想不通。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没法确定作案的是人还是鬼。   甚至还把国师找来,围着地牢里里面面一通做法都没发现任何妖邪出没的痕迹。   按理说,这事在宫里发生,消息也算闭锁,可翌日上朝之后,让两兄弟都同时恼怒不已,不知道是何人竟然将地牢里的是泄了出去,满朝官员纷纷就楚云洲的事探讨起来。   有人说楚云洲是冤枉的,侍卫之死是天降神力庇佑楚云洲,劝太子和昭王将其放出。   还有人说楚云洲乃大晏国不祥之人,若继续留着他会给大晏国带来灾祸,奏请太子和昭王做主将其处决。   两种不同的看法在严肃的大殿之上争执得不可开交。   眼看着此事闹大,太子和昭王竟不信邪,再一次将一批侍卫放进地牢中。   如前两次一般,侍卫离奇毙命。   这一下,朝野上下算是彻底沸腾了。   不止宫中,就连宫外大街小巷都炸了锅一样热闹。一夜之间,许多百姓家门口都贴上了相同的纸,巴掌大的宣纸上都写着相同的字——‘楚云洲楚将军含冤入狱,若遭遇不幸,上天必降灭国之祸!’   这还在早朝之时,宫外就已经大街小巷传遍了,尽管不知道纸上所述是真是假,可那纸上的字迹却为此事增添了一笔神秘感,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书写体。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的,越传越神乎。甚至还有老百姓自发到宫门外为楚云洲请愿,要求太子和昭王将楚云洲放出……   ……   面对全京城的轰动,楚雨凉对这结果还算满意。整整一晚,她真是一点都没闲着,三句话,她写了上百遍,然后让暗卫在天亮之前贴于百姓的家门口。   这一出事对她来说也算是逼不得已的。这个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让她莫可奈何,加之她现在一个人,就算有小南在宫里护住楚云洲,但太子和昭王不放手,也不容易救出楚云洲。   她只能咬牙一搏,借着‘人言可畏’的力量来给宫里那几个人施压。   他们不是想当皇帝吗?在还没有真正当上皇帝之前就背负着滥杀忠臣的罪名,她就不信那两兄弟屁股还能坐稳。   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不会让楚云洲出事,保住了楚云洲才能保得住自己,没办法,谁让她姓楚来着。   若是今日他们还不放人,那今晚她势必血洗皇宫,让他们知道关押楚云洲是要受‘天谴’的!   一晚上的抄写让楚雨凉手臂酸麻,许是怀孕的缘故,早上的时候她那手臂有些浮肿,甚至匮乏无力。可这个时候她真心管不了太多,疲累是肯定的,但因为神经绷着,她想睡也睡不着。   在府里等到快晌午的时候,也没听到任何消息传来,就在她快坐不住时,突然见三德和张海同时匆忙来报,说昭王带着侍卫来了。   还不等她走出大厅,晏秋翔的身影就出现在她面前,往日被人称作‘笑面虎’的他今日带着一身凌厉的煞气前来,且身后跟着数十名侍卫,可谓气势逼人。   “恭迎昭王驾临楚府。”看着一脸戾色的男人,楚雨凉堆着笑,施施然的朝他见了个礼。   ------题外话------   呜呜呜。没有假期的我表示很苦逼。今天先更五千,明天再万着走。 ☆、【一百二十七】昭王死!爷,求抱   【一百二十七】   “楚雨凉,你可知本王的来意?”一见面,晏秋翔就先发质问道。   看着他阴鸷的眸光,楚雨凉‘呵呵’一笑,“昭王百忙之中抽空来楚府,恕我愚钝,还真不知道昭王您的来意。”   晏秋翔眯起了眼,背着手的他一身气势盛气凌人,“楚雨凉,别同本王装傻,那些消息可是你散播出去的?”   楚雨凉眨眼,“什么消息?”   晏秋翔‘哼’了一声,许是早就知道她不会承认,遂朝身侧递去一眼,只见站在他身侧的随从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纸,并将纸上的内容面向楚雨凉。   看着那纸上熟悉的字迹,楚雨凉凑近了一些,状似不懂般左瞅瞅、右瞅瞅,“昭王,能否告诉我这纸上写的是什么?我这人从小就不识字,你给我看这些东西,不是故意要为难我吗?”   晏秋翔眸光一沉,死死的盯着她不施半点脂粉却依旧秀美的脸,“楚雨凉,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楚雨凉摊手,“我做什么了?”   晏秋翔咬牙,“你装傻也没用!”   他眸光中的杀气一览无遗,在这里不到半刻钟,这厅堂里的气氛都渲染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楚雨凉抿了抿唇,突然正色的望着他,“昭王,恕我直言,我真不知道你来楚府的目的。”   “哼!”晏秋翔冷哼了一声,随即又朝身侧递过去一眼,那冷傲的样子似是不愿同她多说一句话。   那名随从收到他的暗示,将手中的纸快速的塞进袖中,然后转身。   楚雨凉这才看到在他们身后有一名侍卫手中端着托盘,那小厮将托盘接过,呈到她面前,还代替自家主子说道,“贤王妃,这就是我们王爷的意思,您请吧。”   托盘中盛放的不是其他,而是一卷白绫。   楚雨凉眯了眯眼,即便再镇定,此刻的她也忍不住在袖中紧握拳头。他们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她的命!   想想也是,她家男人这会儿离了京,她爹又在宫中,可以说现在的楚府就她一个人撑着,也是对付她最好的时刻。   “昭王,我能问一下,你要赐我死,是何罪名?总不能让我死得不明不白,这样恐怕会影响我下辈子投胎。”她嘴角嚼着冷笑,望向那气势夺人的高贵男子。   晏秋翔同样冷笑,尽显他的高贵和得意,“楚雨凉,你捏造谣言、甚至妖言惑众,欲扰我大晏国之安宁,有谋反之嫌,身为我皇族之人,你如此行径已触犯我皇族大忌,所以今日你必须得以死谢罪,以此告慰我皇族先列,抚平百姓之恐慌。”   楚雨凉点头,“嗯。我明白了。昭王今日来,就是专门来取我性命的。”   晏秋翔眯着眼冷笑不停。背着的手的他朝楚雨凉走了一步,颀长的身子站在她面前,垂眸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淡定的秀颜,突然低沉的问道,“楚雨凉,你可后悔?”   楚雨凉掀了掀眼皮,抬头同他对视,“后悔什么?”   “后悔选择了贤王。”   “呵呵……”楚雨凉笑,并挺了挺自己并不高耸的肚子,“昭王问这话似乎太傻了些,瞧我现在都这样了,还有后悔可言吗?”   晏秋翔突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勾着她白皙精致的下巴,含笑的眼眸带着三分轻佻七分打量,落在她不施脂粉却秀美精致的脸蛋上,磁性的嗓音突然从他嘴里溢出,“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楚雨凉忍着将他推开的冲动,压下心中的厌恶,勉强的挤出一丝冷笑,“昭王是想让我抛弃贤王,然后转投昭王你怀抱?”   晏秋翔挑了挑眉梢,“到现在为止,难道还不能说明本王是你最好的选择?”他垂眸看了一眼她并不突兀的肚子,“只要跟了本王,顺便把你爹说服让他站在本王这一边、助本王登上皇位,你肚子里这个东西,本王会想办法为你解决。”   楚雨凉袖中的手攥得更紧,她肚子里这个东西……   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才不是个东西!   敢骂她孩子,好,好得很……   她面带微笑,意味不明的看着那张深情专注的俊脸,突然柔着声音说道,“王爷,能否让我回房换件衣裳?”   晏秋翔眸光忽闪,“嗯?”   楚雨凉抬起头,纤纤素手将下巴上的大手推开,转身之前对着他抿唇一笑,“请王爷稍等片刻。”   她没有接随从手中的托盘,更没有看一眼那卷白绫,而是步伐轻盈、施施然的绕过一群男人,优雅而从容的走出厅堂。   见张海、三德、月儿、巧儿、还有楚秀清都在外、且被众多侍卫阻拦着,她走了过去,朝那几名侍卫轻笑道,“都快成为自己人了,你们赶紧放过他们。”   那几名侍卫扭头看向厅门口的男人。   “放了他们。”晏秋翔冷声道。微敛的眸光一直都落在那纤瘦却不失玲珑的身子上,幽幽沉沉的,不见喜色、不见怒色,仿佛在猜测某个女人的心思。   这楚府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他倒不是担心她逃跑。就他们这几个人,就算人人都是江湖高手,但想要对付这么多侍卫,也得费上一番力气。   看着张海等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愤怒,恨不得同昭王拼命的样子,楚雨凉不动声色的挨个看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稍安勿动。   而背着晏秋翔的她淡然的说道,“你们不要怕,昭王来此并没有恶意的。一会儿我要同昭王出去,月儿、巧儿随我回房更衣,其他人先下去,各做各的事。”   张海等人皱着眉都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何事,最主要的她和昭王在厅堂里的对话没有一个人听到。   楚雨凉转身之前又朝他们递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他们稳住了焦急的心。   ……   卧房里,楚雨凉将床下的大箩筐拉了出来,把那些手雷不断的往腰带中塞,好在她那腰带宽大,挤一挤倒也装了七八枚手雷。   她这举动根本就不用多解释了,月儿和巧儿也跟着要装手雷,楚雨凉见状,赶紧朝两人说道,“你们不必出手,只需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张海和我大姑母就行了。”   两丫鬟很是不解,纷纷道,“大小姐,奴婢知道这是暗器,虽说奴婢不知道该如何用,但您教教奴婢,奴婢还是可以的。”   楚雨凉正色的道,“不是我不让你们用这些,而是你们没武功,这些东西交给你们,你们一旦用不好,反而还会伤及自己。最重要的是,我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和昭王拼命,东西就这么点,要是没有发挥到它们该有的作用,我所有的期望都会打水漂。昭王一旦不死,那就是我们死!所以你们不许逞能,听到没有?”   闻言,两丫鬟这才赶紧点头,“是,大小姐,奴婢们知道了。”   楚雨凉继续正色的叮嘱道,“你们千万要小心,不可拿这些东西当玩物,要轻拿轻放。还有,你们一旦找到机会就要赶紧离开,然后去安定候府,告诉侯爷,让他过来收尸。”   两丫鬟郑重的点头,似是被她感染了一般,同她一样都是一副决绝的神色。   看着两个丫鬟怀揣着手雷离去,楚雨凉独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   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眼中释放着决绝的寒芒。   是,这一次她要杀了昭王!   不管代价是什么,她都要杀了他!   别说她扰乱京城的安宁,就算有朝一日为了生存要她和整个天下为敌,她也敢!   穿越至今,她受到多少委屈、多少逼迫、多少无可奈何……所有的经历都告诉她,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度,永远没有道理可讲的。既然无理可讲,那就凭实力说话。   要想使人灭亡,她自己必先疯狂,她不疯狂,又如何能变强?   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她打开了房门,见门外围着不少人,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正是让她厌恶到骨子里的男人。   对方明明长得俊美非凡,可再她眼中,仿佛就是一坨屎般,由心而外的让她感到恶心。   想趁着她身边的男人都不在的时候逼死她,还想要她肚子里孩子的性命,这口恶气,她是怎么都不会再忍下去——   看着打开门的女人面带肃杀之气,身上的衣裳并没有换过,晏秋翔当即就变了脸,可还不等他下令将楚雨凉拿下,楚雨凉忽然一跃,冲向了他们头顶——   “轰——”惊雷般的响声震耳欲聋,卷起的不光是呛人的尘土,还有几个侍卫的身体。   “轰——”随着第二枚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落地的瞬间又是同一番‘落地生花’的壮观景象。   “王爷!”灰尘满天之中,有人惊呼。   站在高墙之上,楚雨凉眯着眼,冷肃无情的看着下方弥漫的尘土。   “轰——”在第三枚手雷巨响炸起时,她纵身一跃,朝院外飞去。   很快,从主院也传来轰炸的巨响声,半空之中,女人衣带飞舞、翩若彩蝶,划出一抹优美的弧度,秀美的容颜上,嘴角上扬,优美的迷人的微笑却带着蘸毒的狠意,果决的向地面抛掷着一枚枚手雷,笑看着满天尘土飞扬……   偌大的楚府,一时间就如同战场般,硝烟弥漫,尘土像被骤风卷起,如同一张张大网罩着楚府。   惊呼声、惨叫声一片片、一阵阵……   晏秋翔安排在楚府外的侍卫本来安然无恙的,结果因为响声炸起都忍不住跑进府想一看究竟,可谁都没想到,自踏入楚府大门之后,就如同进了地狱之门,有的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的人重伤在地,就算幸运躲过一劫的,也被耳边的轰炸声弄得不知所措,只能抱头捂耳四处逃窜。   同楚秀清和张海会合之后,楚雨凉得知月儿和巧儿被楚秀清安排去保护王氏了,而三德则是疏散楚府的家丁让他们尽量找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凉儿,趁着现在他们伤亡惨重,你赶紧离开楚府!”楚秀清拉着楚雨凉的手就准备带她走。   可楚雨凉却反手将她拉住,冷肃的拒绝,“我不会走的。”   楚秀清皱眉,怒道,“你不走难道想等他们抓你吗?”她现在总算知道大哥为何看重这丫头了,这丫头简直是太让人称奇了,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些东西,尽管昭王带来的人没有全部丧命,可却伤亡惨重。   张海也焦急的附和道,“大小姐,你就听大姑奶奶的话,离开这里吧!”   楚雨凉咬着牙,不甘心的继续回拒道,“离开了这里又如何?他们不死,我和我爹依然不能安生。”   顿了顿,她朝张海下令,“张管事,你去看三德在哪,让他把府里的人都叫上,咱们今日就大开杀戒,把那些没死通通弄死!”   张海先是皱眉,但随即点头,“是,大小姐,小的这就去!”   楚雨凉挣开楚秀清的手,快速的朝楚云洲的书房飞去,片刻之后,她手提这楚云洲放在书房中的宝剑,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突然向她袭来——   “凉儿小心!”楚秀清惊叫一声,同样朝她飞去。   在被她紧紧抱住的同时,楚雨凉感觉到她身子一震,痛呼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耳中。   而在楚秀清身后,晏秋翔一身狼狈、满目戾色的瞪着她们。   “大姑母!”见楚秀清脸色苍白、嘴角溢着鲜血,甚至身子还往下缩,楚雨凉忍不住惊呼。她当然知道楚秀清替她挨了一掌。   “凉儿……咳咳……”楚秀清刚要说话就猛咳起来。   “大姑母,你先别说话。”楚雨凉吃力的搀扶着她让她在一旁瘫坐下。   抬起头,她目光同样蓄满了阴戾,恨道,“晏秋翔,你还没死?!”   此刻的晏秋翔浑身破烂且又沾满了尘土,就算那张俊脸完好可此刻五官扭曲,跟他高贵又带着假深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楚雨凉,今日本王非要亲手杀了你不可!”   看着满面杀气的男人朝自己一步步走进,楚雨凉余光一扫,猛的一跃,从他身侧飞过,“姓晏的,想杀我有本事追上了我再说!”大姑母已经受了伤,她现在只能把战场转移。   感觉到身后真有人追了上来,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朝高墙之上飞去,人还未站定,就朝那追上来的身影甩了枚手雷出去。   “轰——”   晏秋翔这次已经有了防备,在她抛掷‘暗器’的时候就快速的闪身,尽管躲过一劫,可脚下的震响声让他耳膜一震,腾飞的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一瞬。   看着高墙之上的女人,他浑身的杀意更深,紧握的双手恨不得立马将她捏得粉碎。可恶!   这女人居然私藏这般厉害的暗器!   而他此时也终于明白了,上一次他被父皇关了三个月紧闭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凶兆,而是这女人搞的鬼!   明白了这些,他阴戾的双目顷刻间溢出赤红之色,几乎是不留余力的朝高墙上追去——   楚雨凉现在算是同他拼死一战了,她压根就没想到这混蛋居然如此命大,她还以为炸死他了呢,结果这男人不但没死,现在还穷追不舍的要杀她,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她现在紧张得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而就在她刚跃过一棵树,想借其枝叶掩护自己、顺便再给某人扔枚手雷的时候,突然一道飓风袭来,熟悉的身影让她猛得一惊,就连身子都险些失去平衡跌落。   好在对方身手敏捷,牢牢的将她接住。   望着那张熟悉的俊脸,楚雨凉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而此刻,接住她的男人一个利落的转身,躲过了晏秋翔凌厉的一掌。   “你?!”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晏秋翔眸孔放大,很是震惊,“你居然回来了?”   “是啊,本王回来了。”晏鸿煊面无表情的迎视着他那充满杀气的眸光,凉薄的嘴角微微勾起,嗓音低沉却又夹杂着冷冽,“本王回来取你狗命。”   “呵……”似是听到天大的笑话般,晏秋翔突然扬起下颚笑了起来,那笑声饱含了许多轻蔑和讽刺,“就凭你也想杀本王?就算你有这个能力,你也没那个胆子……呵呵……”   而就在他笑声更狂之际,一道破空的响声突然想起,让原本笑得得意无比的他‘呃’了一声,只见他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目光狰狞的望着被自己轻视的男人,“你……你……”   他脖子上那根细长的银针清晰的映入楚雨凉的双眼,激动的她立马从自己男人手臂上挣扎跳下,举着从楚云洲房中拿到的宝剑,对着晏秋翔的腹部狠厉的插了上去——   “王八蛋,你去死吧——”   死到临头都还敢轻视他们,他不死谁死?   “唔——”晏鸿煊一口鲜血喷出,同腹部喷出来的血一同溅落在地面上。来不及去捂自己腹部的伤口,甚至来不及收敛突凸的眸孔,颀长挺拔的身躯就僵硬的朝身侧倒了下去。   那双狰狞的眸孔,即便在他呼吸停止后也依然充满了恨意和杀气。或许在最后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这个一直被他看不上的弟弟会对他动手。   他、太子、贤王,他们三兄弟同年出生,但自从贤王的母妃沁妃死于那场大火之后,贤王就彻底的失宠了,甚至在很多人眼中并不将他当皇子看待,因为有人说他是沁妃和男人私通生下来的野种。由于那对男女已死、死无对证,加之这是皇族丑闻,所以皇祖母和父皇封锁了消息,将所有知情人都以各种理由斩杀了。   自那以后,他打从心眼里排斥这个兄弟,也同其他皇子一样从不将他放在眼中。而皇祖母也说过,这大晏国的江山给谁都不会给贤王。他有皇祖母撑腰,他不惧怕任何人,就算是太子,他也不怕。因为他知道只要皇祖母还在,是绝对不会让太子得到皇位的。   今日他死……真的是一场意外……一场让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意外……   看着他倒下,楚雨凉喘着粗气,双腿突然打软。   而这时,腰间一紧,她稳稳的靠在男人的胸膛上。   “爷……”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是为他平安归来而流的,也是为自己劫后余生而流的。   整个楚府的空气都还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是那么呛人,可她连犯呕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场混乱,是她冲动之下的结果,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后悔……   她多想过平静的日子,有疼爱她的爹、有爱她的丈夫、还有肚子里没有出世的孩子,虽然人不多,可是温馨甜蜜……   但总有些人看不得他们好、看不得他们快乐……   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收紧,身前温暖的胸膛在微微颤栗,她抬起头想要看一眼自家男人的样子,可是眼皮却莫名的变重,重得她怎么都挣不开双眼,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耳边有他紧张的呼唤声——   “凉儿——”   ……   再次挣开双眼的时候,看着熟悉的房间,看着床边熟悉的男人,楚雨凉笑了。   还能看到他……真好!   “王爷,王妃醒了,奴婢这就去把药端来。”不等她先说话,岳嬷嬷先开了口,看向楚雨凉之时眼中带着一丝紧张。   “嗯。”晏鸿煊应了一声。   看着岳嬷嬷急着出去的背影,很少见到她有如此紧张的时候,楚雨凉心里偷偷捏了一把汗,看向身侧男人时,心里就有些心虚,“爷……”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脸色不好看,冷眼睇着她,明显带着气性。   “爷。”楚雨凉又唤了一声,从被子里伸出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嗯?”某爷面不改色,依旧瞪着她。   “爷,求抱。”   “……”晏鸿煊抿成直线的薄唇忍不住抽了抽。   尽管他脸色不好看,可还是伸出手臂穿过她脖子,倾身,将她脑袋捂在自己胸口上。   “爷……”楚雨凉从他胸口中闷闷的又唤了一声。   “嗯。”这一次,某爷的声音明显温柔了许多。   “你快把我捂死了。”   “……”晏鸿煊手臂微微松开,低下头没好气的训道,“给为夫安分点,知不知道你动了胎气?!”   楚雨凉顿时闭上了嘴,对上他含怒的黑眸,她心虚的垂下眸光。   两人都没再说话,可晏鸿煊却脱了黑靴上床躺在了她身侧,将她身子轻拥入怀。   嗅着他身上干净的男性气息,好闻而又让她安宁。他知道她是因为担心她出事所以才这般生气,她不生气,她应该感激他在最危险的关头出现。   “鸿煊。”头埋在他肩窝里,她沙哑的唤了一声。   晏鸿煊身子明显一僵,搂着她肩膀的手臂又开始收紧。   “我想你了。”没有他,她真不知道自己靠什么来支撑自己的毅力,就算有孩子,她也不满足,她要这个家,要他在自己身边,他们一家人缺谁都不行。   “嗯。”晏鸿煊低沉的应了一声,抱着她微微颤栗的身子,他低下头寻到她轻颤的红唇,先是温柔的在她唇上辗转碾磨,再慢慢的撬开她贝齿探入。   他难得温柔,呼吸间全是想念的气息。   楚雨凉动情的迎合着他,眸光同他的胶着在一起,彼此眸中只倒影着对方的影子。   他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蛋,她抚摸着他流露着心疼的俊脸,彼此的心在这一刻相溶,如同唇上的深吻般紧紧的纠缠在一起……   许久之后,夫妻俩才分开。   早就发现他身体起了变化,楚雨凉也清楚他在压抑自己,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一边喘着气一边问道,“昭王和那些侍卫还在外头吗?现在怎么办?要如何处理?”   闻言,晏鸿煊突然瞪她,“难道你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楚雨凉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爷,说实话,我还真没想过要如何处理他。”她杀昭王的心是临时起的,因为昭王突然出现,让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脑子一冲动就想着要和他死斗一番。   默了默,她突然又问道,“要不我们挖坑把他们埋了?”   闻言,晏鸿煊嘴角抽了抽,不答反问,“你不嫌累的?”   楚雨凉拿手指戳了戳他胸口,“这种体力活肯定要男人去做,我一个弱女子,你舍得让我累?”   晏鸿煊将她手指紧握在手心中,继续瞪她,“我看你被他追着之时还挺有力气的。”   “……”楚雨凉想抹汗,不满的在他怀里扭了扭,“爷,能不能不弯损我?咱俩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晏鸿煊冷哼,“你好意思说为夫弯损你?谁让你动手的?谁让你把岳嬷嬷支开的?谁让你不怕死的?”   楚雨凉缄默,有点想装死了。   可某爷心里的气性还没消,继续训道,“好在你这次命大,为夫不同你计较,若再有下次,你还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看我如何收拾你!”   她永远不知道当他看着她被人追杀时的心情,那一刻,他心都漏跳了好几下。他无法想象她要是出了事的后果,他任劳任怨的伺候着她,就差没把她捂到自己心窝里了,他为的不单单是她腹中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她……她要是有何意外,那他该如何办?   楚雨凉往他怀里拱了拱,拿身子蹭他,“爷,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晏鸿煊突然拍了一下她屁股,怒道,“给为夫老实些!”明知他还在‘火头上’,还敢撩他!   楚雨凉吐了吐舌头,伏在她颈窝装死。   岳嬷嬷送了药进来,她也没多说一句,端着药碗就一口咽了下去,想的就是好好挣表现。   看着夫妻俩腻歪的劲儿,岳嬷嬷送了药之后就离开了。   房间里很快又剩下夫妻俩。   “爷。”   “嗯?”   “到底要如何处置昭王的尸体才好?”楚雨凉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你给为夫好好养胎,其他事不用你再插手。”晏鸿煊没好气的回道,言语中尽显霸道本色。   一听他这话,楚雨凉就猜到他可能有了主意,尽管想打听,可对着他冷脸,她只好先闭嘴。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心虚,差点让孩子不保,最主要的原因她的确感觉到累,这次不是心累,而是真正的身子疲惫。   昨晚上她写了一宿的字,今天又伤了元气,甚至动了胎气,她知道她现在不能再做任何事,否则把孩子搞掉了,那她才真的要哭死。   “爷,我爹被软禁在宫中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我派了小南去宫里保护他,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爷,剩下的事交给你了。”窝在他颈窝里,她将事情简单的交代出来,“你得把他们平安救出来,知道不?”   不是她要给他施加压力,而是现在只有靠他了。   “嗯。”晏鸿煊面色突然沉冷起来,倒不是因为惧怕什么,而是怒……无法形容的怒意!   ……   由于楚雨凉卧病在床,加之又有晏鸿煊勒令不让她再插手过问,对外面的事她暂时不清楚。   直到第二日早上她才得知昨日她晕迷期间发生的事——   昭王死后,晏鸿煊把那些还活着的侍卫全都处决了,可以说昭王带来的人全军覆没、没留下一个活口。   这不足为奇,那些人肯定不能留的,她也清楚得很,所以才让三德带家丁想把那些活口变成死口。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家男人接下来的举动,他没有立马让人将那些尸体弄走,而是让人大肆宣扬楚府出事了。   他要忙着救治她、还要救治被昭王伤到的楚秀清,于是这事就委托给了随后赶到的佟子贡去做。   很快,听闻消息的京城百姓纷纷前来楚府,本以为只是传言,可楚府大门口的众多尸体让前来的百姓纷纷大惊,甚至有人还不怕死的跑进楚府里围观。   大门是敞开的,这也是某人故意安排的,当前来看热闹的人看着满府的狼藉以及遍地尸体时,所有的人都哗然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说昭王逆天而行欲杀忠良,所以遭到天谴,惨死楚府。   对到过楚府的人来说,这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今早才传出天降大祸的消息,这还不出半日,昭王带兵前往楚府,如此多的人竟全部丧命,且连昭王自己都死了,前前后后一联系起来,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是遭了天谴吗?   听说华太后得知消息后,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从早朝开始,文武百官就一直在宫中为了楚云洲的事争执不下,听闻楚府出事、昭王惨死楚府之时,还没消停下来的百官们全都傻眼了。   他们只知道昭王早退,可没想到昭王居然带着人去了楚府。   就连坐镇宫中的太子晏子斌都为之震惊,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这些年,他早就想除掉昭王了,可碍于皇祖母偏袒,他们根本不敢轻易动手。   没想到他多年的心腹大患今日却在楚府出了事、还丢了性命,这如何能不让他震惊和激动?   而就在他带着百官准备前往楚府探明真相时,宫门口突然被数千名将士围堵——   也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漏进了军营中,听说楚云洲被软禁在宫中,这还得了,当即就有数千将士冲出军营,一个个带着愤怒赶到宫门口,正欲破了宫门闯宫城救楚云洲。   整个京城,从巍峨的皇宫到大街小巷,说是全城动荡都不为过,不是一个‘乱’字能形容的。皇宫有造反趋势想逼,宫外有‘天谴’之谣言,饶是晏子斌再镇定也是坐不住了。   他现在连太子金印都没有,最多也就是个代掌权人,压制百姓还行,但要压制气势汹汹的将士,即便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妥协。   他尚且乱了阵脚,更别说群臣了。楚云洲麾下的将士全都是经历过沙场的人,他们连凶狠的外敌都不怕,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人。即便是太子一党的人,这一次也不得不承认,太子软禁楚云洲的确是过头了。就算要对付楚云洲,也要把楚云洲犯事的罪证拿出来,没有罪证,谁服?   如今昭王一死,他们倒不担心有人和太子争夺皇位了,没了昭王,太子就是大晏国未来君王的不二人选,当务之急就是要平息这场混乱,赶紧将楚云洲放出去。   尽管心有不甘,可晏子斌还能如何?他可以调动其他将士,但楚云洲麾下几万人不是小数,眼看着昭王一死,这皇位稳稳当当是他的了,他在这个时候和楚云洲的麾下将士斗,他能得到何种好处?   衡量弊端过后,他只得将楚云洲从地牢里放出,但同时也要求楚云洲立刻将闹事的将士驱散。   楚雨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看到楚云洲的那一刻,都险些泪崩。   激动的她从床上坐起抱着楚云洲就哭了起来,还边哭边说,“臭老头,你总算回来了!”   这两日宫外发生的事以及昨日楚府发生的事,楚云洲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一大早从军营回来,得知女儿为了他差点把孩子都弄没,说什么他也要在女儿房中等着她醒来。   “凉儿……苦了你了。”抱着女儿,他内心动容,甚至偷偷的红了眼眶。   说起来这事他也有一定的责任,要不是他坚持‘清者自清’,女儿何以为他操劳如此多?早知如此,那日太子让他留下之时,他就该抗旨不从的!   一旁的某爷看着父女相聚的场面,脸都黑成锅底了。这女人是不是太偏心了?他连夜快马加鞭的回来,也没见她激动成这样!   黑着脸上前将自家女人从楚云洲怀中拉开,冷声冷气的朝楚云洲道,“岳父大人没事就回房休息,凉儿现在急需养胎,不宜大悲大喜。”   “……”楚云洲一肚子感动的话还没说出口呢,看着黑脸的女婿,顿时就拉长了脸。这女儿可是他的,凭何他不能留在此?!   不过看到楚雨凉气色不好,他也真不敢大意,于是起身对女儿温柔的道,“凉儿好生养胎,爹还有些事要去处理,等爹空闲就过来看你。”   “嗯嗯……”楚雨凉脸上还挂着泪,不过也没留他。出了这么多事哪有不忙的?她把京城折腾得不成样子,总得有人善后吧?   待楚云洲走后,晏鸿煊赶紧霸住床头的位置,尽管脸色不好看,但替她擦泪的动作还是比较温柔。   “别动不动就哭,都要做娘的人了,你是想教坏儿子不成?”   楚雨凉一边抽泣一边撇嘴,“哭一下又怎样嘛,我这是激动,瞧你刚才的小气劲儿,跟个老头子吃什么醋?也不嫌丢人的。”   晏鸿煊瞪眼,“你还好意思说?”   楚雨凉对他眨眼,“我怎么不好意思说了?分明就是你小心眼嘛。”   闻言,晏鸿煊磨牙,“他又不是你亲爹!”   楚雨凉被他堵得瞬间沉默,片刻之后,她才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可是他在我心中就是亲爹。”   或许是因为身体里流着楚云洲的血,所以她对楚云洲一直都有一种放不下的情感。再加上同情他一连串的遭遇,她更是对这个老头儿产生了心疼。   一句‘亲爹’让晏鸿煊没再多言,小心翼翼的将她平放在床上,又替她掖好被子,这才又出声轻道,“这几日你好生歇着,不可再大喜大悲知道么?”   看着他严肃的神色,楚雨凉随口问道,“是不是很严重啊?可我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啊。”   晏鸿煊抿了抿薄唇,蹙起的浓眉像是被什么困扰了一般,“为夫也不知道为何,昨日替你把脉之时发现脉象有异。”   楚雨凉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紧张的望着他,“怎么了?难道孩子真出问题了?”   晏鸿煊摇头,“这倒不是,只是为夫发现多了一道滑脉。”   闻言,楚雨凉瞬间睁大眼,想都没想的惊呼道,“你是说我怀了两个?”   噢!真滴假滴?! ☆、【一】爷,你确定不是把我当猪养?   【一百二十七】   比起她的惊喜,晏鸿煊却是锁紧了浓眉,“所以让你安心静养,那一道滑脉不稳,为夫暂时也无法确定。”   楚雨凉有些鄙夷,“你不是学医的么?怎么连这都摸不出来?”   晏鸿煊黑脸,“为夫又不擅长这些!”他就摸过她一个女人,又没个比较,对这滑脉还真是不熟。   见他生气,楚雨凉‘哧哧’笑了起来。完了,她把人家‘鬼医’的面子伤到了。看着他越发黑沉的俊脸,她赶紧伸出双手,嘟嘴,“爷,求抱。”   晏鸿煊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明知她这娇样是故意装出来的,但还是弯下腰方便她抱着自己。   其实说起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楚雨凉惊讶过后,还是不怎么相信,突然问道,“爷,你说我要是真怀了两个,该如何办啊?”   她的话只是想告诉晏鸿煊自己没心理准备,可晏鸿煊听了后,脸黑得都想打她一顿板子了,额头抵着她额头,瞪眼怒道,“如何办?给为夫乖乖的生下来!”   楚雨凉见他误会,赶紧拿自己的脸蹭他的脸,笑道,“爷,我不是那个意思,人家的意思是夸你能干。”   闻言,晏鸿煊先是一愣,随即抿紧的薄唇突然咧开,墨眼中瞬间溢出一丝得意,甚至脸不红心不跳的道,“那是自然,为夫不厉害,你能怀上?”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本来这话题是她先开口的,结果一看到他眸中得意的神采,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耳根都有些发烫,没好气的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你正经点行不?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   晏鸿煊立马绷紧了脸,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为夫要是不正经,现在还能同你说话?”   楚雨凉汗,“……”要不是舍不得,她现在都想将他踹床下去了。   分离几日,夫妻俩在一起就跟粘住一般,腻歪得不行。对于她腹中到底怀了几个,晏鸿煊表示很淡定,不管是几个,那都是他的孩子,她若一次多生,也能少一次十月怀胎之苦。   其实也不怪他之前误断,这喜脉本就不同于一般脉象,摸到的感觉就似调皮的孩子一般,那脉象滑利如珠,脉跳似数非数,加之在她怀孕初期时身子弱、脉象不稳,他更多的是关心她的身子和腹中孩子的情况,对于脉数并没在意那么多。所以现在多发现了一脉,他是惊喜,但惊喜过后更多的还是担忧。就她这样的身子,她能承受两个孩子带来的负重?   比起他的淡定,楚雨凉明显就兴奋多了。这阵子心理压力过重,就没一件让人顺心的事,如今听说肚子里兴许有两个孩子,就如同一阵暖风袭来把心里那些不开心的事都吹走了一般,心里美得不行。   这一整日,不是晏鸿煊要赖着她,而是她赖着晏鸿煊哪都不让他去,就像是要把这几日的分别给补起来似的。   晏鸿煊拿她也没法,在他眼中,现在谁大也没他家女人大,她让陪,他哪有不同意的?   这一头,夫妻俩腻腻歪歪、甜蜜得不行,而在宫里,却又是一番景象了。   昭王的尸体被送到宫里由华太后亲自料理后事。   看着棺木中僵硬的孙子,华太后悲痛欲绝,几次晕厥过去,宫里一边忙昭王的后事,一边还要忙着伺候她,就他们祖孙俩,都快把寝宫里的人折腾成狗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一般人理会不到,一想到自己从小疼爱的孙儿就这么与她阴阳相隔,华太后几次醒来都哭得泣不成声——   “我的翔儿啊……你死得太惨了……”   寿安宫里,只要她苏醒过来,那一声声悲痛的呼喊声,就让见者揪心、听者垂泪。抛开其他,就凭她对昭王的这份疼爱和不舍,还是让人感动的。   宇文娴清在昭王入殓出殡那日才前去送了一程,但对于她的到来,华太后并不领情。当着各宫嫔妃和皇子、公主的面,直接将宇文娴清这个皇后给拒在了门外。   要说华太后现在最恨什么,除了恨杀死昭王的凶手外,就是宇文娴清和晏子斌母子俩了。她恨不得杀了这些人,又如何能让自己恨的人出现在昭王的灵堂前?   对于华太后和宇文娴清,宫里的人早就见惯不怪了,这两个同为大晏国最为尊贵的女人,斗了十多年,要是哪天这婆媳俩能和睦相处,那才叫怪事呢。更何况昭王一死,华太后就等同于白费了多年的心血,眼睁睁看着太子的地位无人可及,凭华太后的性子,估计更不甘心。   而面对华太后的厌恶,宇文娴清表示毫不在意,现在的她心里那个得意简直就是没法形容的。   昭王死了,如今这皇位稳稳妥妥的就属于她皇儿了,看在华太后失去爱孙伤心欲绝的份上,她可以忽视华太后对她的恨意。在心里,她甚至巴不得华太后因此噩耗而一命呜呼,如此一来,不费一点功夫就能让她少了这根眼中刺、肉中钉。   不过在昭王下葬皇陵之后,发生的事也的确和宇文娴清期望的差不多——华太后因痛失爱孙一病不起。听说昭王妃已经搬到了宫里,日夜不离的在她身边服侍着。   尽管华太后还没死,可对这样的结果宇文娴清也算相当满意了。这一阵子,她就如同喜事降临一般,精神、气色都好得不得了。心里一高兴,连遇鬼所产生的阴影都消失了。   凤鸾宫里,每每提起昭王惨死的事,宇文娴清都乐得合不拢嘴,心腹大患就这么没了,是真没了,看以后谁还敢跟她的皇儿争夺皇位!   “母后,臣儿不懂,为何皇兄就不严惩杀害昭王的凶手呢?”五公主晏欣彤还有些不甘心,“虽说昭王有过在先,可的确是死在贤王妃手中,为何皇兄要放过她?皇兄不是想除掉那楚云洲吗?何不借这个机会将他们楚家满门抄了?”   听出她话中饱含不甘,宇文娴清抬手示意她冷静,并认真的说道,“彤儿,你太浮躁了。”   晏欣彤表示不服,“母后,臣儿可是在为皇兄着想。那楚雨凉杀害皇子,这是事实,即便有各种理由为她开脱,可她也难逃这杀人的重罪。如此放过他们,臣儿就是觉得太可惜了。”   见她还钻在小心眼中,宇文娴清语重心长起来,“彤儿,你是没看到那日的场面,那楚云洲一时半会真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你皇兄不是不想除掉楚云洲,只是楚云洲的势力在那摆着,倘若你皇兄当日冲动一步,今日该哭的就不是太后、而是我们了。楚云洲的确让人嫉恨,可凭你皇兄今日的势力却仍然拿他没辙,好在昭王现在死了,也不怕楚云洲再支持昭王上位。说起来,我们还真应该感谢贤王妃,要不是她为我们除去昭王这个心头大患,你皇兄恐怕还得和昭王斗下去。更何况,为了楚云洲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你皇兄不追究贤王妃杀人之罪,也不过是想先平息这场混乱罢了。”   因为是昭王挑事在先,又有那‘天降大祸’的谣言,可以说直接庇护了贤王妃的杀人之过。他们何尝不想借机除掉楚云洲,可就怕这事越闹越大,到时候没法收场。还不如放贤王妃一马,以缓和京城百姓的情绪。   尽管觉得自家母后说得在理,可晏欣彤还是有不放心的地方,“母后,恕臣儿多心,我们已经得罪了楚云洲,虽说昭王一死、皇兄暂时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但您可别忘了,贤王可是楚家的女婿,万一楚云洲要辅佐贤王上位,那该如何是好?”   闻言,宇文娴清突然掩嘴轻笑起来,“彤儿,你这就是多心了。”   晏欣彤撇嘴表示不服,“母后,臣儿怎的多心了?臣儿可是在替皇兄担心。”   宇文娴清笑中带着一丝不屑,“楚云洲可怕,可贤王有何可惧的?他才入朝多久?就算楚云洲要辅佐他上位,他也不成气候,更何况,贤王在朝中并无人脉,除了楚云洲,怕是没一个大臣会站在他那一边。彤儿,虽说你的担心是对的,但贤王要和你皇兄争夺皇位,只能说他是自不量力。”顿了顿,她突然想到什么,随即笑得更加轻蔑,“彤儿,那贤王根本就不是个担大事的人,想必你也应该听说过,自打贤王妃娶了那楚雨凉之后,他就跟捡了个宝似的,除了整日里陪着那楚雨凉,几乎就不做其他正事。你说,一个只知道黏糊女人的男人,能有何出息?”   听到此,晏欣彤这才消除了一些心思,点头道,“母后言之有理。”   那贤王也的确不像个能做大事之人,有关他陪同贤王妃赏花弄鸟的事她也听说过。而他同那楚雨凉成亲也有数月了,也没听说楚云洲在父皇面前力荐他、帮他说话,若贤王对皇位有心,那在他娶了楚雨凉之后就应该有所行动的,不可能一点作为都没有。   他没有一番大作为,就算有楚云洲鼎力相助,朝中的那些大臣也不会支持他上位。   ……   对于自家男人的毫无作为,某个在家养胎的女人压根就不在乎。自家男人好不好,别人说了不算,她自己清楚就行了,自家男人是强是弱,别人那是猪油蒙蔽了双眼,她自己看得明白就行了。   更何况,她现在正是待产之时,就巴不得自家男人时时刻刻守着她,皇位神马的,比得上她肚子里的孩子?说她自私也罢,说她没安全感也罢,反正她现在最想的就是他能在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陪着、伴着,一起见证孩子的成长、一起等待孩子的诞生。   至于生计问题,她其实也有考虑过,可某爷自己放的话出来,说让她不必担心没银子养孩子,就算她生十个八个,照样能养得起。   有他亲口保证,她还想什么啊?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最为重要的。   京城的谣言风波逐渐平静了下来,昭王之死尽管动静很大,可人已经死了,且是他自寻死路的,怨得了何人?如今百姓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至今晕迷不醒的晏傅天身上,继续猜测着皇上何时能醒过来。   对外面的事,楚雨凉现在关注得并不多,在府里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日子平静不说且还带着一种惬意逍遥的感觉。她其实也清楚,如今的太平日子只是暂时的,楚云洲被软禁、数千将士围堵宫门、昭王之死,给了宫里那些人一记警告,太后失去爱孙气焰受损,而太子因为昭王之死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所以现在他们夫妻、甚至是楚府,终于能过上安宁的日子了,尽管这只是暂时的,但起码短时间内她这个孕妇不用再担惊受怕。   小南也从许志家接回来了,考虑到他那美人胚一般的脸爆过光,晏鸿煊亲自给他易了容。如今的他虽然模样不出色,甚至肤色跟许冬一样有些黝黑黝黑的,可那性子还是老样子,做什么事都带着三分小心、七分羞怯。每次楚雨凉都会忍不住调侃他,说他再这样羞羞答答的,以后不好找媳妇。每次小南都会把头埋到胸前,只露出两只红彤彤的耳朵。   楚秀清因为救楚雨凉而被昭王伤到肋骨,尽管没有性命危险,可伤及筋骨也不是小事,哪怕有晏鸿煊亲自医治,但也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楚云洲已经送了书信去她的夫家丁家,将她受伤之事告知了丁家并希望丁家能谅解她的迟归。   这日午后,楚雨凉在晏鸿煊陪同下在花园里晒太阳。   无聊之下,她想到楚云洲的终身大事拖延着还没解决,不禁望天惆怅,“爷,你说要给我爹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啊?那老头儿脾气硬,又性冷淡,如果随便找一个女人吧,估计不是他看不上人家,人家女的恐怕还会嫌弃他。”   府里是还有三个小妾,可那三个女人是王氏给楚云洲找的,楚云洲压根就没把那三个女人当一回事。不是她要管楚云洲的闲事,而是她觉得楚云洲才四十多岁就‘守寡’,有点可怜不说。最主要的是她以后要带孩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再去帮他料理家事?找个女人名正言顺的为他管家,这是很有必要的。   按照习俗,这个家是得有个儿子,只要楚云洲再有儿子,才能彻底的放下那些伤痛。   当然了,她想的这些最终还是要经过楚云洲自的同意才行,他不点头,难不成让女人把他给那啥?   晏鸿煊坐在她身旁,翻书的动作一顿,没好气的斜睨了她一眼,“你把自己身子顾好就行,别成天没事找事。”   这女人,一点都不知道安分!这才消停了几日,就又想整事出来了?   只听说过有些女人给夫君找小妾的,还没听说过女儿要给自己爹找女人的,还是为自己找继母……   楚雨凉从躺椅上撑着要起身,嘴里不赞同的道,“我怎么就成没事找事了?你看那老头儿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觉得可怜吗?”   晏鸿煊将手中书本放下,一边小心的扶着她起身,一边冷声训道,“你就不怕继母过门又是另一个韩氏?”   楚雨凉反驳,“哪可能?要是有女人像韩娇那样,我才不让她接近我爹呢。”   晏鸿煊冷哼,“你能看穿别人的心思?”   闻言,楚雨凉突然沉默了。   这好像是有点难度……   谁知道遇到的女人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韩娇,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加上楚云洲身份不凡,想接近他的女人能没有点心思?   见她不说话了,晏鸿煊又怕她郁结在心,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搂着她问道,“饿了吗?”   楚雨凉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点头,“好像有点饿。”她这两天胃口突然变好了,许是太闲的缘故,没事的时候就老想着吃。   晏鸿煊朝一旁递去一眼,“岳嬷嬷,拿些吃食过来。”   岳嬷嬷赶紧应声,“是。”   看着岳嬷嬷快速的往厨房去,楚雨凉想叫住她都晚了一步,于是拉长的脸望着身边男人,“爷,我刚用完午膳还不到一个时辰,你确定不会积食?”   晏鸿煊面无表情的回道,“不是你说饿的?”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我只是觉得饿,可没说还能吃得下啊。”   晏鸿煊颔首,“觉得饿那就一定是饿了。”摸了摸她肚子,他说得更是一本正经,“应该是孩子饿了。”   “……”楚雨凉淌汗。敢情她肚子里的孩子能直接吃东西?抓着他手摇了摇,她皱眉纠结道,“爷,你确定不是把我当猪养?”   晏鸿煊没好气的瞪她,“为夫不会抱着猪睡觉。”   “……”楚雨凉擦汗。想想,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怕她再纠结吃与不吃的问题,晏鸿煊一手搂着她,一手又拿起书本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担心她身子弱对孩子不好,这几日他有在她食物里下药,就想着让她胃口能变大一些。不是他嫌弃,她现在的身子是真的太瘦了,就她自己还感觉尚好。   很快,岳嬷嬷端了一些滋补的篸汤过来,还有一叠糕点。   看着碗里油花花的篸汤,楚雨凉先是抽了抽眼角,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他们主仆合着是真打算为她增肥!   尽管篸汤看起来油腻,可口感却香滑不腻,汤里的肉被刴成了肉沫,不需要她嚼,顺着淌一下就能咽进肚子里。明明知道吃太多不容易消化,可在食物面前,她还是投降了,不仅喝了两碗篸汤,还多吃了两块糕点。   待岳嬷嬷带着食盘离开,楚雨凉仰躺在躺椅上,摸着肚子直打嗝,“呃……呃……”   晏鸿煊倾身给她擦着嘴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眸中溢满了笑意。   楚雨凉闲下来,这才想起之前纠结的事还没结果,于是又问道,“爷,你说我爹的婚事到底该怎么解决啊?”   晏鸿煊眸中的笑意瞬间就没了,面无表情的问道,“今日我让人去买了一些山果,要不要尝尝?”   楚雨凉‘呃’了一声,随即忍不住瞪他,“你还真把我当猪了是不是……呃……”她都撑这样了,还吃?   晏鸿煊正色道,“据为夫所看,你这是饿嗝,估计是孩子嫌你没吃饱。”   楚雨凉一头黑线狂掉,都想动手把他正经的脸拍飞出去了,“爷,你确定你不是庸医?你确定你儿子没吃饱?呃!”   晏鸿煊朝她肚子看了一眼,颔首,说得一本正经,“为夫不会看错。”   楚雨凉忍不住在他胸口上拍打起来,“晏鸿煊,你以为你有透视眼啊!可恶,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这混蛋,就是故意转移话题的!   晏鸿煊突然倾身,扣着她后脑勺,直接堵上了她的嘴——   如此办法一样能让她闭上嘴……   三德匆匆跑进院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火辣激。情的一幕,尴尬得让他赶紧停住脚步背过身,都不敢上前了。   躺椅上,夫妻俩吻得难舍难分,压根就没注意到三德跑了进来,还是身旁突然现出一抹小身影对着夫妻俩笑声提醒道,“师兄,来人了。”   楚雨凉余光瞥到某小师弟,特别是看到他一双纯净又带着羞怯的目光,囧得她都想找个地洞钻了。   而晏鸿煊这才放开怀中女人,抬起头朝院门口望去,没一点尴尬不说,俊脸还带着一丝不悦。除了这院子里的人外,其他人但凡来找她的,肯定都是来烦她的!   许是感觉到夫妻俩完事了,三德扭头偷瞄了一眼,但远处两大一小都望着他,他赶紧转过身跑上前去,“大小姐、王爷。”   楚雨凉尴尬的咳了咳,然后正色的问道,“三德,出何事了?”   三德自走到他们面前头都没敢抬,“回大小姐,是这样的,门外有一妇人说是要找老爷,小的觉得此人言语可疑,所以前来禀报。”   “妇人?找老爷?”楚雨凉一听,立马来劲儿了,难道楚云洲背着他们在外面跟女人搞上了?   想到这一点,她顿觉兴奋,赶紧撑着身子要起身。   晏鸿煊瞬间冷脸,犹豫着要不要找根绳子将她给绑了。想归想,他还是小心的将她搀扶起来,搂着她主动往院外走。他清楚得很,这女人压根就丢不掉这府里乱七八糟的事!   楚云洲出去了还没回来,三德也是没法才找到这边来,见夫妻俩离开,他赶紧追了上去。   这时代,但凡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扯上点关系,那这关系就不会正常,一个女人主动上门找楚云洲,楚雨凉的直觉就是他俩一定有啥奸情,所以连对方是如何模样都没问,就急匆匆的赶去了大门口。   只不过当她见到大门外的女人,突然就傻眼了。   对方的确是个女人,看梳妆,还是个嫁了人的女人,看穿着……一身粗布、还打满了补丁,背上背着个背篓。不是她看不起对方,而是对方质朴又贫寒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农妇,别说楚云洲会乱搞男女关系了,就算他是那种人也不会染指这样类型的。   对方年纪不大,估摸着三十岁左右,五官长得还算端正,只不过那身补丁衣服、还有背上那背篓,让她看起来特别土气。   见到大门口有人出来,陌生女人先是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移开目光四处看,皱着眉头像是很纠结无措的样子。   对她的反应,楚雨凉也有些看不懂,正常人见到他们出来,应该是急着跑上来跟他们说话吧。   三德在他们身后突然说道,“大小姐,就是她,她说她是从马道沟来的,说来这里找一个姓楚的人。”   闻言,楚雨凉汗颜,立马回头朝他翻白眼,“姓楚的男人?京城里姓楚的男人又不是我爹一个。”真是的,让她白高兴了一场!她还以为楚云洲开窍了跟哪个女人有染,然后别人跑来找他负责呢!   三德抓着头又道,“大小姐,她说的那个男人跟老爷很像。”   楚雨凉都有些无语了。这也不能确定对方找的就是她爹啊!   见陌生女子还在原地转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叹了口气,朝三德挥手,“你去带她过来。”   三德赶紧跑了出去。   很快,那陌生女子跟在三德身后朝大门口走近。   楚雨凉朝她直言问道,“这位夫人,你到我们这里来有何事吗?”   女人赶紧摆手,“我不是什么夫人,我只是来这里找人的。”   见她神色坦然,楚雨凉又问道,“那你想找何人?”   女人皱起了眉头,望了一眼头顶上烫金的门匾,这才又说道,“我来这里找楚老爷的。”   楚雨凉蹙眉,“楚老爷?他长什么样子?”   “他……他长得挺高大的,然后脸是这样的、眼睛是这样的……”女人突然比划起来,不仅比划‘楚老爷’的身高,还比划‘楚老爷’的脸,甚至脸上的表情也很搞笑,一会儿板着脸皱眉,一会儿虎着脸瞪眼。   “噗!”楚雨凉顿时就喷了。她感觉眼前的女子就是专门来逗乐似的,楚老头要是知道有个女人学他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见她喷笑,女人突然停下了动作,有些怯怯的望着她,“我……我可能找错地方了……对不起,打扰了……我、我这就走。”   在她刚要转身之际,楚雨凉赶紧出声,“慢着。”   女人回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身旁男人一眼,难得是她眼中只有自卑,却没有害怕。   楚雨凉脸上带起了微笑,“你怎么知道楚老爷住在这里?”   女人抓起自己的衣角,突然低下了头,“前阵子我在马道沟被楚老爷救过,他见我可怜,就想帮我,可我是个寡妇,不敢劳烦他太多。楚老爷走的时候说只要我伤好了就可以来找他,他说他可以介绍活儿给我做,还告诉了我他住在这里。”   楚雨凉朝身旁男人看了看,见他没什么表示,说明这女人的话可信。这女人说是前阵子的事,前阵子楚老头不刚好离京出去了吗?   她也不怕女人说谎,一会儿那老头就会回来的,到时候就知道真相了。   想了想,她朝陌生女人道,“你说的那个楚老爷现在不在府里,不过你可以进来等他,估计他就快回来了。”   原本女人会立马点头,可没想到她突然摇头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这就走……”   楚雨凉皱眉看着她的反应,“怎么,你不想找他了?”   女人扯了扯自己打满补丁的衣服,尴尬的笑了笑,“还是算了吧,等有机会我再报答他的恩情……我不知道他住在这种地方……我、我还是走好了……”   说着话,她当真转身就要走。   楚雨凉再次唤道,“等等!”   女人再次回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楚雨凉友好的笑了笑,“既然都找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我们不嫌贫爱富。”   她当然看出这女人是在自卑,刚刚她打量楚府的样子,分明就是很惊讶,或许是楚老头没告诉他自己身份的缘故,所以她并没有想到帮她的人会住这种豪宅吧?   她可以不管她的,可看到她背上的那只老旧的背篓,她突然生了留意。这背篓的边角都磨得光滑亮眼了,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姑且不论这女人说得是真是假,但她一身质朴的气息却是真的。那眼神清澈干净,就连看到他们这么多人都敢直视,她相信她是来找人的。   至于是不是找她家楚老头,等下楚老头回来不就知道了?   最终陌生女人还是跟着他们进了大门,只不过进去以后,看着各处气派又富丽堂皇的景致,她眼中越来越多惊讶,甚至到最后都不敢乱看了。   楚雨凉让三德将她带去主院厅堂里,而她则是和晏鸿煊回了他们的院中。   她觉得没什么稀奇好看的,对方眼中流露出来的惊艳和惊讶已经告诉她她没到过这样的地方,那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妇而已,让三德接待就行。楚老头回来,要是他们真认识,就让楚老头自己安排,要是对方找错地、认错了人,打发走就是。   自从昭王死在楚府后,就连太后和太子都不敢再找他们麻烦,区区一名村妇,还敢如何?   回到花园里,躺回躺椅上,她一脸失望的感叹道,“唉!还以为抓到我爹的奸情了,没想到空欢喜一场。对方要是没嫁人倒还好说,可她是个寡妇,估计跟我爹是没戏的。”   那女人差不多三十岁左右,依照这社会早婚的现象,估计孩子都有十几岁了吧?就楚云洲那样的男人,肯定是不会当人便宜老爹的。他要当人便宜老爹,岂不是更加忘不了那对兄妹?   晏鸿煊抽着唇角,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坐在她身侧,索性不理她,重新拿起书本,让她一个人念叨去。   ------题外话------   忘了说第一卷完了,新卷主要是生包子、养包子……暂时预告这么多,默默飘走~ ☆、【二】爷,孩子动了   【一百二十九】   看着他不打算搭理自己,楚雨凉尽管不满,但也没再勉强他和自己一起商讨楚云洲的婚姻大事。就他这样的,自己成亲前还是个愣头青呢,要他帮忙出主意,想想,还是算了吧。   没过多久,听说楚云洲回来了,还听说楚云洲和那名陌生女子在厅堂里交谈甚欢。楚雨凉本来都不打算过问他和那陌生女人之间的事,但一听说两人在厅堂里都说了快半个时辰的话了,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楚老头跟一个村妇都能聊上半个时辰,这形势有点不对啊!   这次她没拉着晏鸿煊前去,而是改为让岳嬷嬷陪着她前去主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晏鸿煊紧抿着薄唇,有些无奈的叹气。罢了,看在她乏闷的份上随她好了。   楚雨凉刚到厅堂门口,就见楚云洲走出来,那名陌生女子就跟在他身后,背上依旧背着那只背篓。   “凉儿,你来得正好。”楚云洲对她招手,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一脸认真的道,“这位是兰姑,爹前阵子在外乡认识的。你带兰姑下去,给她安排一间屋子,让她暂时住下。”   楚雨凉眼角抖了抖,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笑着应道,“爹,我知道了。”随即她朝身后看去,“岳嬷嬷,麻烦你带兰姑去我们院里吧,我们院里人多,热闹些。”   “是。”岳嬷嬷应了一声。   楚云洲转过身看着身后女人,带着几分客气的说道,“你先住下,有何事就同凉儿说,她是老夫闺女。”   女人腼腆的点了点头,“多谢楚老爷收留,那兰姑就打扰了。”   她看似自卑,但言行都显得利落大方,有点不拘小节的感觉,楚雨凉莫名的生出一丝赞赏。   看着岳嬷嬷带她走远,她这才抓着楚云洲进到厅堂里,一开口就质问起来,“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她很熟吗?”   似是看出她很多疑惑,楚云洲走回主位上坐下,这才将实情娓娓道来,“爹前阵子在山中碰巧救了她一命,她来此不过是想感谢我。”   楚雨凉在他另一侧主位坐下,有些失望的望着他,“原来是这样啊。”   听她那语气,楚云洲立马瞪眼,“不这样还能如何?”瞧着丫头不正常的神色,就知道她脑子没想好事。   楚雨凉叹气,有些不怕死的道,“我还以为你把哪家姑娘染指了,人家找上门来要你负责的呢。”   闻言,楚云洲整张脸瞬间黑了,‘嘭’的一声拍桌训道,“混账东西,为父是那样的人吗?”   楚雨凉故作惊讶状,捧着肚子提醒他,“老头儿,小声点,别把你外孙吓住了。”   楚云洲扳着脸,无语得只能干瞪她。   见他生气了,楚雨凉这才赶紧示好,嬉皮笑脸的道歉,“好了啦,我不过就开开玩笑而已。”   楚云洲‘哼’了一声。   楚雨凉拿戳了戳他手臂,“爹,别生气了,生气容易变老的。”顿了顿,她又忍不住追问起来,“话说,你怎么让她在府里住下了?你们也不过萍水相逢而已,你就确定她不是坏人?”   楚云洲脸色这才缓和,正色道,“为父救她之时去过她家,听说她夫君成亲当日就去了军营,此后再没回去过。她到京城只是想感谢我,难得她有报恩之心,为父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她家离京城有一段路程,总部能让她一个女人露宿街头吧?”   楚雨凉点头,算是彻底的了解了。想到那兰姑之前的反应,估计她没想到救她的是这么一个有家业的人吧。   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再胡思乱想了,主要是两人的身份太不搭了,想想都不切实际。不过她是赞同楚云洲的做法的,人家大老远的跑到京城里来就是想见见救命恩人说声感谢,就凭这份心,也算难得了。他们又哪好把人家赶出去的?更何况对方孤身一人,离家又远,要是让人家露宿街头也显得他们楚家太没人情味了。   抛开那叫兰姑的女人不提,楚雨凉突然摸起肚子,对楚云洲报喜,“爹,你知道吗?王爷说我肚子里可能不止一个孩子。”   闻言,楚云洲瞪大眼,矍铄的眸光又惊又喜,“真的?王爷他真是如此说的?”   楚雨凉点头,“嗯,王爷是这样说的。”   楚云洲‘嘭’的一声拍桌大笑,“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楚雨凉抽着嘴角,这次是真被他吓了一跳。   起身,她准备离开。   楚云洲突然唤道,“凉儿,去哪?”   楚雨凉回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我回去养胎,就你这种阴晴不定的外祖父,我怕孩子被你吓破胆。”   “你!”楚云洲又拍起了桌子。   可惜楚雨凉已经溜出去了。   看着空空的门口,楚云洲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嘴角扬高,咧出一抹笑意,难得的笑容让他刚毅严肃的脸庞都显得柔和了起来。   一下子有两个外孙……   要是能让凉儿过继一个给楚家……   不是他想法过分,而是……实属无奈。   楚家人少,可家业却不小,就算将来后人不在朝堂为官,也很许多家业需要人继承。凉儿虽有些能耐,可终究是个女子,不可能像男子那样抛头露面去打理家业。   楚家无论如何也要有人承继的……   楚雨凉回去的时候见某爷还在院子里,很明显是在等她回来。   她做主将兰姑安排到他们院中,晏鸿煊只字未提,见她回来,牵着她的手就往卧房里走。   楚雨凉笑着跟他走,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回房午休片刻。   自从太子一人独掌朝堂之后,她家男人就成了摆设,之前皇上让他掌管刑部,可现在刑部几乎都是刑部尚书说了算,甚至从不找他这个顶头上司。很显然,那刑部尚书是太子的人,而太子就是在剥夺他的权力,想让他成为一个摆设。   午觉后,楚雨凉醒来没发现熟悉的身影,问过岳嬷嬷才知道晏鸿煊临时出去了,是被安定候给叫出去的。   对他们俩的‘基情’,楚雨凉现在都不过问了,也相信自家爷不会被那佟渣带坏。   更衣梳妆过后,闲来无事,她想起刚在自己院中住下的兰姑,于是带着岳嬷嬷去了兰姑房中。   见主仆到来,兰姑很拘束、也很腼腆,甚至手脚无措。   楚雨凉忍不住对她摆手,无所谓的笑道,“不用行礼,我这人不讲究这些。”   她看得出来对方是真不懂。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兰姑赶紧弯腰谢道,“打扰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   楚雨凉走到桌边坐下,对她招了招手,“兰姑,坐下说话吧。”   兰姑赶紧摆手,紧张道,“不、不、不用了。”   楚雨凉嗔了她一眼,“都说了我不讲究这些,我过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不用太紧张。”   兰姑不好意思的憨笑起来。   楚雨凉再次对她招手,“过来坐吧,你站着,我还得仰头看你。”   闻言,兰姑这才走到桌边,小心翼翼的在她对面坐下。   楚雨凉微笑的看着她,“你的情况我都听我爹说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家没有嫌贫爱富的观念,大家能相识一场,也算缘分。”   兰姑虽然行为拘谨,可说的话也大方利落,“承蒙楚老爷和大小姐不嫌弃,兰姑很是感激。特别是楚老爷,要不是他当日相救,兰姑可能连命都没了。”   楚雨凉笑道,“我爹看着是挺严肃的,可他心肠却极好。”   兰姑连连点头,清澈的眼睛顷刻间射放着崇拜的光芒,“就是就是,楚老爷真是个大好人。”   楚雨凉心里都快笑翻了。估计她是没看到楚云洲生气时吓人的样子。   看着她眼中对楚云洲的崇拜,楚雨凉也觉得正常。抛开楚云洲的身份不提,就凭楚云洲那身刚正不阿的气质也能让人心生敬仰,更何况楚云洲人长得不丑,浓眉大眼的,除了年纪稍大一点,也真算一枚型男了。而且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正是风华正茂、气质最佳的时候,就他那样的,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会是妇女、大妈们喜欢的对象。   “对了,兰姑,你大老远的到京城里来,就只是想感谢我爹吗?”楚雨凉突然问道。   “呃……”兰姑突然低下了头。   她那样子分明就是有话,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所以不好意思开口。   “兰姑,有何话你不妨直说。”楚雨凉鼓励道。   兰姑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脸红,眼神也开始左右打飘、不敢正视楚雨凉,不过却也回了楚雨凉的话,“其实也没啥事……我、我知道楚老爷是在京城做事的,就想着、想着看能不能托楚老爷帮我找个活计……”   楚雨凉也没取笑她,只是好奇的问道,“你要到京城里做活?那你家人怎么办?他们同意吗?”   兰姑更加不好意思起来,甚至低下了头,“我家就我一人。”   楚雨凉眨眼,“嗯?”就她一人?   许是知道她好奇自己,所以兰姑也没扭捏太久,将自己的情况如实到来,“大小姐,实不相瞒,我是个寡妇,刚过门夫君就从军去了,然后再没回来过……我公婆几年前就去世了……我家现在就我一人。”   楚雨凉点头,“哦,原来是这样。”莫名的,她突然对眼前的女人多了一丝怜悯,这么年轻就守寡,也真是不容易。想到什么,她又问道,“兰姑,那你有孩子吗?”   兰姑摇头,神色突然变得凄哀起来,“我没孩子……我都不知道我夫君长啥模样。”   闻言,楚雨凉忍不住掉了一滴黑线,“……”还有这样的事?   不过,很快她又表示理解。这时代大都人都是盲婚哑嫁,不奇怪,只不过这兰姑也太惨了些,连嫁的男人长何模样都不知道,就当了寡妇。是该说这社会太让人心酸,还是说这兰姑命太凄惨了?   敛回思绪,她又问道,“兰姑,好端端的,你怎么想到来京城做活?你一个人就这么抛头在外,难道不怕被人欺负?”她胆子也真够大的,居然独自到京城里谋生。虽说她不了解具体的行情,但她知道像她这样的很难生存。   瞧她这一身补丁的衣服,去给人洗盘子人家都不会要。时下的雇佣情况可不像开放的二十一世纪,这社会,一般有钱人都是从人牙子手中买人回家做活,为了就是要买下的人对主子忠心不二。就算短时间雇佣,那也会通过可靠的熟人介绍。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谁敢随随便便请到家中做事?   当然,有些人有同情心会去收留一些苦命的人,可这样一来,也不能保证苦命的人就能过上好的日子。得人施舍就得看人脸色,那种滋味能好受?   提起自己出来的原因,兰姑莫名的打了个哆嗦。   楚雨凉还是细心观察到了,“兰姑,既然我爹让你在府里住下,你有何难处不妨直说。”   兰姑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着很多无奈的情绪,“大小姐,不怕你笑话,我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出来谋生的……我一个人在马道沟本来都过习惯了,可今年沟里突然搬来一户人家,那家主见我是一个人,就想纳我为小……前阵子他、他还想强迫我来着……是隔壁二姑婆一家把他骂走的……”说到这里,兰姑突然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抽着肩膀道,“因为二姑婆一家帮了我,那人就起了恨,还发誓要把我抢去做小……我不想连累二姑婆一家,所以就出来了……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想到楚老爷跟我说过可以帮我,所以、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来了……我、我没想到你们家是这这样的……”   楚雨凉皱着眉头听她把话说完,突然间就沉默了。还有这样的事?   “兰姑,这事你告诉我爹了吗?”   “没……”   “你之前怎么不跟我爹说呢?”   “我、我不好意思开口。”兰姑突然又红了耳根。   “……”楚雨凉默。   本来还以为让她在府中住几日就将她送回去,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人家好不容易逃出来,就是不想被恶霸欺负,他们还能再送她回去吗?   突然,面对眼前的女人,楚雨凉生出了几分纠结。   这女人身世是让人有些同情,可是他们楚家也不是善堂,要是让她在家里白吃白住,那其他家奴会如何想?可要送她走,又该往哪送?人家逃出来,就是奔着找楚云洲帮忙的。府里现在也不缺人做事,自从韩娇和她那双二女不在楚府以后,这府里的人还多了好些出来,前不久张海还卖过好几名家奴。就算给她一个活做,可也不合规矩,家里的下人都没有临时工,几乎全都签了卖身契的,要让对方签下卖身契、一辈子失去自由,对方会同意吗?   从兰姑房里出来,楚雨凉也没拿定主意,不过却吩咐岳嬷嬷稍后去领两套衣裳给她。她那身衣服太破烂,比要饭的都不如,都不知道她穿了多少年了。   同是女人,她还是听替她心酸的。   回房的路上,楚雨凉都在想要怎么打发人。   刚走到房门口,她突然停了下来,并朝身后岳嬷嬷问道,“岳嬷嬷,你觉得我们把兰姑留下如何?”   岳嬷嬷先是一愣,随即低头道,“王妃,您做主就可。”   楚雨凉抿了抿唇,他们都没看出那兰姑有何问题,留下她应该不会坏事。   “岳嬷嬷,要不你去问问她,问她愿不愿意在府里做事。要是她愿意,我就给她一个月培训时间,让她好好学习一下规矩和礼节。要是她不同意,那就算了。”没法,人都到他们家了,撵一个可怜人还真不好开口。她很清楚,就兰姑那样的想再京城里谋个事做,根本就不容易。她一个俏寡妇,外地人、在京城又没亲没故的,出了他们楚府,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她也不强迫她,先问问她的意思再说。这事就算同楚云洲说,估计也是这样处理。那老头儿面冷心善,肯定不会让兰姑出去涉险。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出手去救人了。既如此,不如好事做到底,就破个例吧,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更何况人家也没说要白吃白喝。   就让做点善事给楚老头积德,让他下半辈子别再那么苦逼了。最好呢看在他心善的份上赐他一个媳妇,如此呢就皆大欢喜了。   岳嬷嬷按照楚雨凉交代的去做了,很快就带了消息回来,说兰姑同意留下,并让岳嬷嬷带了许多感激的话过来。   楚雨凉也只是笑笑,然后又交代岳嬷嬷找个人去叫她规矩礼仪。她发现兰姑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就她这样的,不管到谁家做活别人都不会要。再者,她想通过这半个月的时间来了解一下对方的人品,要是对方真是老实本分的人,她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做的活,她若是有什么歪歪肠子,那就趁早赶出去,如此一来,他们心里也不会觉得亏心。   不是她小心眼,实在是出了太多事,她现在一点都不敢大意。   果真,第二天楚云洲问起兰姑的事时,先是对她的遭遇诧异了一瞬,随即点头表示女儿把这事处理得极好。虽说他们是可以施舍些银子给她,把她打发走,可楚云洲去过马道沟、去过她家,算是了解她的情况。人家要真看重钱财,估计也不会守着那个一贫如洗的家那么多年、更不可能为了那么一个家守寡。拿银子打发人家虽说是好意,可有侮辱人的意思,更何况,她是被逼着逃出来的,就算怀里揣着银子,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估计也不好过。   他当初就是看她家太穷了,所以才一时好心提出要帮她。如今别人真找上门来求助,他也不能失信于人。   楚云洲也同意女儿的做法,让兰姑先学一段时间的规矩礼仪。他府中虽然讲究得不多,但最起码的待人接物是要学的,否则家中来个客人,见到自家府里的下人什么都不会,那岂不是丢他脸面?   兰姑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   自从某爷偷偷在食物里做了手脚之后,楚雨凉这胃口几乎是每日愈增。尽管知道狂吃海喝容易长膘,可面对美味的食物她怎么都控制不住,眼睛都还没看到呢,口水就先流了,就跟身体里长了馋虫一样,在催促着她赶紧吃、多吃点。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她肚子长得不多,可那脸明显就有了变化。   这天晚上,无聊的她躺在床上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一会儿捏捏后腰上的肉,嘴里突然感叹,“我是不是长得太快了?怎么摸到那里都感觉肉呼呼的?”要不是那些食物可口,她都要怀疑自己吃的是猪饲料,还是那种加了瘦肉精的。   最近的长势真的太猛了!   某爷刚脱完衣袍躺在她身侧,听到她的感叹,将眸光从她越发圆润的脸蛋上移开,一本正经的将床幔放下。   见他不搭理自己,楚雨凉拿手戳了戳他的背,然后摸着自己的下巴朝他道,“爷,你快帮我看看,我这脸是不是快长变形了?我摸着双下巴都出来了!”   晏鸿煊转过身朝她瞪去,“整日里就知道胡思乱想!”   楚雨凉回瞪,“哪有?”继续摸捏自己的下巴,继续问道,“我这里长了这么多肉,难道你看不见?”   晏鸿煊鄙夷,“这也叫肉?”   楚雨凉汗颜,“这还不叫肉?难不成我捏到的是骨头?”   晏鸿煊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板着俊脸道,“瘦得只有一层皮了,何来的肉?”   楚雨凉嘴角狠抽起来,同时无比不爽的瞪他,“爷,你能不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晏鸿煊突然闭上眼。   楚雨凉脸黑,“……”特么,最近她一直都有暴打他的冲动!他不光把她当猪养,还把她当笨蛋养!   下午许冬来楚府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凉子姑姑,你长胖了,冬儿都快抱不住你了’。小孩子不可能说谎吧?偏偏这男人还总是一副‘她想多了’的样,以为收了铜镜她就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她都服了他了!她记得她第一次对着铜镜说自己长胖后,铜镜第二天就不翼而飞,这男人,还能做得再幼稚点么?他到底把她当啥养了?   晏鸿煊闭了一会儿眼,突然伸手穿过她脖子,自然而熟练的将她搂到怀中,然后另一只手轻放在她已经凸起的肚子上,很是正经道,“时候不早了,快些睡。”   楚雨凉窝在他肩窝里,忍不住张嘴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心里的憋屈只能这么发泄。她当然知道他是为她好,可他做得也太……唉!没法言说。   两个人都没在说话,相拥在一起,闻着彼此的呼吸声等着瞌睡虫来袭。   他们的房中,晚上都习惯点着油灯。晏鸿煊怕她起夜时不方便,就算他会跟着起来,但要看着迷迷糊糊的她,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拿火折子。   可以说,有他在,楚雨凉自己的事几乎都不用她操心,她的衣食起居他都会亲自过问,他默默的替她紧张、默默的为她考虑、默默的守着她……就差把孩子从她肚子里抱出来放他肚子里了。   他从来不会说一个‘累’字,也从来没嫌弃她麻烦,更没在陪她的时候表现出半点不耐,这些她看在眼中、感动在心里,很多时候尽管觉得他过分了,可是想着他的用心,她也不好拒绝。   在这个异世,想要得到一个人的真心本来就不容易,要她去践踏他的好,她舍不得。   “爷。”抱着他结实的腰身,楚雨凉突然唤道。   “嗯?”晏鸿煊掀了掀眼皮,略带紧张的盯着她额头,以为她有事。   “我觉得吧,其实你不当王爷我们的日子可能过得更好。”她低喃的嗓音带着一丝感叹。   “此话何解?”晏鸿煊挑眉。   “你看你,把我养得这么好,要是你不当王爷、咱们开个药铺,专门给那些孕妇传授养胎经验,我想用不了多久时间,我们一定跻身京城富豪之列。”   “……”晏鸿煊那脸色唰得就黑了。放在她肚子上的手掌绕过她身子,一巴掌就朝她屁股拍去,冷声训道,“整日里就知道胡思乱想,你当为夫就那点能耐吗?”   说得好像他养不起她一般,这女人,是不是被自己宠过头了?   他堂堂‘鬼医’,岂能去帮女人看胎?!   还京城富豪?就他现在何事都不做,京城里也没几个比他富有!   “啊——”也就在他巴掌落下之际,楚雨凉突然叫了一声。   晏鸿煊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坐起了身,并紧张的看着她,“怎么了?”难道把她打疼了?可是他没下力气如何能让她疼?   楚雨凉仰摊着身体,双手不停的在自己肚子上摸来摸去。   看着她两道细眉蹙着,晏鸿煊也有些慌了,赶紧去拉开她的手,急声问道,“可是身子不适?”   楚雨凉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晏鸿煊两指按着她手腕上的脉搏,紧绷着俊脸替她检查起脉象来。   见状,楚雨凉赶紧抽回手,又开始在肚子上摸。   “该死的,你到底如何回事?”许是太紧张,晏鸿煊怒气都上来了。   “爷,我发现孩子动了。”   “……”闻言,晏鸿煊整个身子猛的一僵,随即呼了一口气出来。片刻功夫,他额头上竟冒出了一层薄汗。   天知道他是有多紧张!   楚雨凉一颗心都落在肚子上,压根就没功夫去看他。刚刚那一瞬间,她感觉很明显,肚子里孩子在动。不是因为挨打的缘故,是肚子里真的有动静。那种动静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像是孩子在她肚子里挠她痒痒一般,又像是孩子在跟她打招呼……   她知道孕妇有胎动,可是亲自感受到孩子有动作时,有份暖意瞬间充满了她心窝,让她惊讶、让她欣喜、让她激动。这是她的宝贝第一次跟她交流,哪怕是很短暂的一瞬间,可足以让她感动。   反手抓着男人的手腕,她让他陪她一起摸肚子,抬头看他时,楚雨凉眼眶中有了湿意,“爷,孩子动了,不信你摸摸看。”   晏鸿煊手掌僵硬的覆在她凸起的肚皮上,他没感受到孩子的动静,可是却被她感动的神采感染到了。   刚刚的紧张消失无踪,此刻的他性感的薄唇微扬,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越发圆润的脸蛋上,饱含温柔和宠溺。   “爷?”楚雨凉突然发现身旁的他没反应,这才正脸看向他,“怎么了?”   “无事。”晏鸿煊摇头,低沉的嗓音清醇醉人。   “……”楚雨凉无语。   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就跟故意躲着她似的,就刚刚那一刹那招呼过后,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垂眸盯着自己的肚皮,她满脸失望。这俩小鬼,是逗她玩吧?   “爷,他们都不动了。”   “……”晏鸿煊哭笑不得,又躺回她身旁,手臂继续穿过她脖子搂着她。见她还是一副失望的模样,他深邃的眸光忽然闪了闪,低下头贴上了她的耳朵,问道,“要不让为夫进去看看,嗯?”   那一个‘嗯’字,沙哑、邪魅,别有意味。   楚雨凉顿时一头黑线,摸到他腰间就掐了一把,脸红的低吼道,“晏鸿煊,你能不能别这么坏?!”   真服了他了,想要就明说嘛,这种事居然被他说得如此清晰脱俗、满嘴父爱,他也不怕将来孩子知道了会朝笑他不要脸?   翌日   看着床上懒床不起的女人,早就醒来的某爷一脸无奈。   孩子没动静的时候,她时不时担心孩子出问题,如今孩子有动静了,她却整宿整宿的不睡觉,非要等到孩子再动一动才肯睡。   这都罢了,最过分的就是她还非得让他一起摸……   这女人,有了孩子根本就不管他了,她都不知道他憋得有多难受,还让他摸……   摸了又不给她解馋!   被子下的手掌原本是放在她凸起的肚皮上,随着心里越发的不满,他手掌突然往上游移……   看着她那嘟起的红唇,他喉结滚了滚,深邃的眸光逐渐的变得火热起来。   突然,他扯高被子将脑袋盖住……   被子里,很快传来女人不满的声音……   “唔唔……”   “晏鸿煊……你发情啊……别……啊……”   ……   天没亮,楚云洲就醒了。   如平日一样,他一边起床,一边唤张海进房。   门外没有应答声,不过房门却被人推开了。楚云洲也没多注意,从衣架上取下朝服背着房门就开始穿戴起来。   就在他准备系腰带之际,突然发觉房里的脚步声不对劲。   他猛的回头,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就皱紧了浓眉,“怎的是你?张海呢?”   女人望着他惊讶的反应,尽管有些腼腆不自在,但也回答得利落大方,“老爷,是大小姐安排我到主院服侍你的。”   楚云洲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同时心里把某个擅作主张的女儿给狠骂了一遍。   这凉儿也太不像话了!   居然都不事先同他商量,就把人弄到他身边来!这兰姑又不是他家的家奴,让她到他身边近身做事,这成何体统?这要传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岂不是坏了人家名节?   见她将盛了水的铜盆放到了木架上,他沉着脸道,“你先出去。”   兰姑原本大大方方的目光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许是看出他不满意她进来,所以她也没坚持,很顺从的退出了房门。   看着掩上的房门,楚云洲浓眉蹙得更紧。这凉儿,也太乱来了!   府里能安排给兰姑做的事多得是,为何偏偏往他这边送?没看到他现在都不让女人近身了吗?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胡闹了!不行,得跟那臭丫头说一声,让她另外给兰姑安排个活。不是他对兰姑有何不满,只是让人服侍他都不该让兰姑来,这不合适!   ……   早上的晨运让楚雨凉到晌午了才醒,且一醒来就听说楚云洲急着找她。   她心里一默就猜到肯定是跟兰姑有关。   之前培训兰姑的时候她就跟兰姑说过有可能派她去主院做事,只不过没跟楚云洲商量罢了,那老头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找她的。   她也是没法才这样安排的。她这院子里不缺人,加上她身边的男人对外人不信任,她的膳食几乎都是岳嬷嬷负责,就连月儿和巧儿都不能插手。而楚秀清那边一直有人照顾,人家正在养伤,突然换人去,肯定不行的。   思来想去,她就只能把人安排到主院去了。那边本来人手就少,张海整日里忙进忙出的,她觉得是应该有个人替张海分担些活。   考虑到身旁某爷不爱管别人的闲事,楚雨凉用过食后就将某爷打发去了书房看书,然后才带着岳嬷嬷前往主院见楚云洲。   书房里,就楚云洲一个人,不见张海、也不见兰姑。   “这都何时了?你还能再懒些么?”一见到女儿出现,楚云洲就板起了脸训道。   “干嘛呢?”楚雨凉挺着肚子朝他走过去,在书桌前不满的瞪着他那张严肃的脸,“这一早的就跟个怨妇一样,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一大早?”楚云洲指了指门外,“你自己看看,这都何时了?”   楚雨凉耸肩,表示装傻。   楚云洲‘哼’了一声,然后冷声问道,“兰姑是你安排过来的?”   楚雨凉点头,“是啊。”   楚云洲瞪眼,“你就不能安排她去做些别的事?”   楚雨凉摊手,“这府里没别的事给她做,就你这边人少,我当然将她安排过来了。”顿了顿,她突然挑眉问道,“怎么?兰姑做的不好、还是把你得罪了?”   楚云洲拍了一下桌面,突然训斥起来,“胡闹!她一个寡妇,你让她到我身边做事,你可是想让人看为父笑话?”   楚雨凉立马反驳道,“寡妇又怎么了?寡妇就不能做事了?我说你这老头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人家来服侍你也是想报答你的恩情,正常人谁愿意当牛做马被人使唤?”   楚云洲险些吐血,“你还有理了?!”   楚雨凉直起脖子,“我怎么就没理了?你倒是说说我哪做错了?人家兰姑都没一句怨言,你这个被服侍的人还在这里唧唧歪歪,我说老头儿,你别太过分哦。”   楚云洲一脸黑气,就跟脸上糊了黑泥巴一样。   楚雨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紧接着撇嘴,“有人不计回报的服侍你、给你当牛做马,那是你福气,你应该感恩才是。都不知道你这心眼怎么长的,又觉得人家可怜又要嫌弃人家是寡妇,我说老头儿,你到底想怎样?还有,人家就是想踏踏实实做点事,瞧你这幅样子,就跟被人占了便宜似的,人家一女的都没计较,你个大男人计较个什么东西?知道的会当你不习惯,不知道的人怕是以为你在心虚呢!”   闻言,楚云洲就差喷出一口老血昏死过去,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桌子也拍得更响了,“你、你这死丫头,满口胡话,是想气死为父不成?!”   楚雨凉赶紧往身后退了好几步,害怕他情绪失控把桌子掀了,软了声音安抚道,“老头,你别太激动,先冷静冷静,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子真的挺那啥的……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   楚云洲大怒,“你还说?!”   老天,他到底生了个什么女儿?!   ------题外话------   感冒了,好无力的赶脚~(>_<)~ ☆、【三】种被偷了   见他真气了,楚雨凉也不逗他了,摆了摆手就往外走,“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没见过你这样凶悍的外祖父,整天跟个炸毛的公鸡似的,我再跟你说话,我肚里这两个宝贝都得被你吓哭,估计以后他们出来都不会让你抱。”   “……”楚云洲拍桌的动作瞬间僵住,张着嘴的他就跟喉咙里卡了刺一样、咽不下也吐不出来,憋得他一张脸涨红涨红的。   还真别说,他真是被自家女儿最后那句话给吓住了。   楚雨凉还真是说走就走,对兰姑的事,反正就这么定了。人家刚上岗、又没犯错,这个时候把人调来调去也太得罪人了。   刚跨出书房,看到站在门外侧的兰姑,她突然愣住。   “大小姐。”兰姑恭敬的对她行了一礼。   经过近一个月的培训,如今的她言语行动都有了不小的变化,加上穿着得体,人就跟变了模样似的,原本质朴憨实的她现在彬彬有礼,少了那份土气,是越来越有模样了。特别是那双眼,不大、也算不得漂亮,可是清澈有神,通过她眼睛似乎能看到她内心所有的情绪。   对于她的脱变,楚雨凉还是很满意的,眼前的女人跟其他的下人不同,她或许自卑,但却敢迎视所有人,让人觉得她骨子里就有一种顽强不屈的劲儿。   “兰姑,陪我出去走走。”她笑着走了过去。   “是。”兰姑也没拒绝。   她一直低着头,一看就是心情不好,走出主院时,楚雨凉停步,转身望着她,突然说道,“兰姑,我爹没有要嫌弃你的意思?你要是听到什么都别当真。”   兰姑抬头对她笑笑,“大小姐,您别这么说,其实是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楚雨凉摇头,颇有些无奈的道,“你能添什么麻烦?我们家最麻烦的就是我爹……唉!实话给你说吧,我爹不是讨厌你在他身边服侍,他是被女人伤透心才这样的。你别看他那人凶恶不讲理,其实啊我爹很单纯的。”   兰姑嘴角抽了抽,“……”   楚雨凉突然打趣起来,“你别不信,我爹还真是那样的。别看他一把年纪,其实一点都不懂女人心。你瞧现在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那都是被女人害的。”   兰姑掩嘴失笑。对于楚雨凉的话她没当真,只觉得这个大小姐说话很逗,楚将军这么大个男人,如何能被女人害?最让她想笑的是楚雨凉说话的语气,哪有女儿如此在背后评论自己爹的?之前听到他们父女俩争吵,她险些吓破胆,现在想想,她觉得他们父女俩真是一对宝……一对活宝。   见她笑,楚雨凉没恼不说,反而拉着她的手跟她一起笑了起来,“兰姑,我爹这人性子怪,可人心不坏,以后啊就麻烦你多担待些,行么?”   兰姑先是一愣,随即敛住笑容,认真的看着她,点头,“大小姐,您放心吧,我知道老爷是个好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舍命救我了。我没到他有这样的身份,能服侍他其实也是我的福气,而且也是我应该做的,就算你们不给我机会,我以后也会想办法报答他的恩情。”   虽说给人做奴有失骨气和尊严,可对方要是楚老爷,她是不会有意见的。   楚雨凉释然的一笑。都说买人奴隶会成心腹,其实这样比买奴隶还好,只要眼前这女子有心,怕是比买的奴婢还可靠。   被楚雨凉开玩笑似的开导一番后,兰姑又收拾起心情回了主院,默默的站在书房门外,等着里面的人随时差唤。   尽管她没进房,可楚云洲还是眼尖的发现了门外的裙摆。坐在太师椅上的他心里憋着气,就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奈何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女儿有孕在身,他哪敢真对她撒气,要是把她肚子气出好歹,他上哪抱外孙子去?   可是这兰姑……   唉!罢了罢了……随便她们了!   ……   晚膳的时候,楚云洲发现今晚的膳食同平日的很不同。落座之后,他朝身后问道,“张海,近日府里换厨子了么?”   “回老爷,府里没有换厨子。”张海躬身回道。   “那这些……”楚云洲沉着脸指了指桌上的菜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张海朝一旁低着头的女人看了一眼,这才又回道,“老爷,这些不是厨子做的,这些都是兰姑做的。”   闻言,楚云洲先是一怔,随即扭头看向身旁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小妇人,“你做的?”   许是他言语神色都太严肃,兰姑一直都没敢看他,听到他问话,赶紧啄了啄脑袋,小声应道,“是……是我做的。”   楚云洲皱眉,没有动筷,甚至没有再开口,敛紧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桌上的菜肴,也不知道他是在想思考问题还是在嫌弃。   他半天都没动静,张海也忍不住皱眉,同时朝兰姑投去怜悯的眼神。他都跟她说了老爷不喜欢这些,可她偏不听,非要替代厨子,现在好了吧,把老爷惹到了。   气氛很压抑,兰姑也是紧张的揪起了衣角。半见不见楚云洲动作后,她这才鼓起勇气抬头道,“老爷,您若不喜欢,那就撤了吧,我让厨子重新给您做过。”   楚云洲紧抿着薄唇,眸光依旧敛得紧紧的。   兰姑也没再开口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欲将桌上的菜肴端走。   “放下吧。”楚云洲突然开口。   “……”兰姑伸出的手抖了抖,好在她还没端起盘子,要不然那盘菜估计就浪费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云洲,见他突然执起筷子,这才赶紧收回手,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到他后侧。   这一桌菜肴,很普通,可以说就是一般的家常小菜,不管是味道还是菜色,没一样比得过大厨的手艺。   可这一晚楚云洲却多食了一碗米饭,到最后收拾桌子时,连张海都有些咋舌,他怎的不知道老爷居然如此能吃?   许是被女儿训过,楚云洲也没再提让兰姑换到其他地方的事,只不过晚上兰姑跟着他进卧房要服侍他洗漱更衣时,他却又突然板起了脸。   “兰姑,你下去吧。”   “老爷?”兰姑站在房门外,有些不解、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望着她。刚刚他都用过她做的食物了,怎么这会儿又变脸了呢?她现在所做的事都是府里的人教她的,难道是她做得还不够好,所以老爷对她不满?   门外的女子,尽管容貌并不美艳,最多算是小家碧玉,可那双眼睛清透明亮,只需一眼就能看穿她所有的内心。   楚云洲紧绷的脸突然松缓,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才道,“下去吧,老夫不习惯被人近身服侍。”   闻言,兰姑这才点了点头,“老爷,我知道了。您休息吧,有何事就叫我,我就候在这里。”说完话,她规规矩矩的站到门外侧。   楚云洲皱了皱浓眉,可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他到嘴的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再次叹了口气,他这才关上房门。   不是他要多想,更不是像凉儿说的那般他有何亏心事,主要这兰姑身份跟其他人都不同。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如今她一寡妇跑到他身边做事,想想他就觉得别扭。倒不是他看不起兰姑,相反,他对兰姑的印象挺好,人朴实诚恳又能吃苦耐劳,这样的人可不多见。可到底她不是府里的家奴,要他接受一个寡妇在自己身边做事,他总觉得自己很不厚道。   也好在人家家中没人,否则指不定人家家里怎么找他说事呢!   而在另一边,楚雨凉观察了几日,见楚云洲没再提要求换掉兰姑后,她也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那老头儿固执下去呢。要知道,兰姑是他救下的人,也是他自己跟人家说有困难就找他的,如今兰姑到他身边做事,他也算兑现了承诺,而兰姑有心报恩,如此一来,算是一举两得了。   她也偷偷问过张海,张海一直都说兰姑不错,做事又勤快又本分,还会主动的向他打听楚云洲的喜好,然后变着花样给楚云洲做吃食。   听到张海夸赞过后,楚雨凉彻底放下了心。   现在的她除了每日去看看楚秀清的伤势、陪她说说话外,其他时候的心思全都在自己的肚子上。   一晃,她肚子都六个月了。   最近的两个月,她的变化不是一般的大,天天见到她的人倒不觉得稀奇,要是隔阵子才见她一面,那绝对会被她惊讶到——她那肚子就跟有人在吹气一样,仿佛一夜之间吹出来的。   不止是肚子,还有她整个身子,丰盈了不少。   楚雨凉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可她也没法,现在的她一看到吃的就嘴馋,拉都拉不住,就跟小屁孩许冬似的。每次她在后悔吃得太多的时候,只要摸摸自己的肚子,顿时就又什么都不管了,依旧见什么吃什么。当然,某爷也不可能给她吃那种没营养的东西,她吃的,基本上都是某爷钦点的食物,绝对算得上最好的了。   对于食物的好与不好,楚雨凉倒没讲究过,反正只要东西可口、够她吃就行了。   其实要说她长了多胖,也没。只不过因为她怀孕前太纤瘦了,就跟风都能刮走一般,如今的她因为肚子上顶着颗大圆球,前后一比较,变化肯定大。   反正对某爷来说,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就连楚雨凉自己嫌弃自己的话他都当成耳旁风,在他看来,现在的她才稍微让他满意,不像以前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堆骨头似的。如今女人丰盈了,他享用的‘福利’自然也就多了。   两个月前,在晏鸿煊的安排下,小南进了一所学堂。他读书晚,在识字上还比不上许冬,为了让他以后有出息作为,夫妻俩商量过后,就决定把他送学堂去。   他们没给小南另外请夫子单独教他,也不是舍不得那几个银子,而是楚雨凉觉得不能再让小南过那种封闭式的生活了。他是个男孩,应该多跟人接触、多跟同龄孩子玩乐,这对他身心都有好处。以前在医谷没那个条件,所以让他从小就跟自闭儿一样,其实对他的心理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小的时候羞羞答答还说得过去,要是长成大男人了还这样,那岂不是成了娘炮?难得这么标志的一个小美男,要是长弯了那也太可惜了。   在看到他和许冬一起玩游戏时,她才发现,不是小南沉闷内向,而是他被压抑太久了。所以在面对怎么让小南学习时,她果断的决定让小南跟其他孩子一起去学堂学习,而她在征求小南的意见时,小南也羞羞答答的点头同意了。   这天午后,看着月儿送小南离开去学堂后,楚雨凉正准备回房午睡,突然巧儿来报,说安定候来了。   楚雨凉都愣了一下,这厮貌似许久都没来楚府了。望了望头顶的蓝天白云,难道是因为今日天色好?   晏鸿煊牵着她的手继续回房,像是没听到巧儿的话一般。   “爷,你不去看看吗?”楚雨凉好奇的问道。   “你睡下后为夫再去。”晏鸿煊淡声回了一句。   眼看着他牵着自己快走到房门口,在上台阶之前,楚雨凉停了下来,“爷,要不我陪你去?反正我现在还不想睡。”   晏鸿煊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她高耸的肚子,然后搂着她肩膀转身往花园里走。   今日的佟子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金玉满身,可那神色却不见半分光彩,反而像是丢了魂一样无精打采。   楚雨凉一见到他的时候还差点被他吓了一跳,瞅着他的模样认真的研究起来,“侯爷,你今日怎么了?生病了?专程来找我们家王爷给你治病的?”   佟子贡皱着眉狠狠的吐了一口气。   楚雨凉在晏鸿煊牵引下,夫妻俩坐到他对面。看着往日里潇洒气派、风度绝佳的某侯爷如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楚雨凉赶紧朝自家男人递去一眼,“爷,你快帮侯爷看看,是不是真生病了。”   佟子贡这才有了反应,不满的瞪她,“本候没病。”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没病?没病你怎么这幅傻样?”   佟子贡皱眉不语,那样子更是透着几分古怪。   就连晏鸿煊都瞧出了问题,遂开口问道,“可是又睡了哪家姑娘,人家找你负责来了?”   连自己的好友都损自己,佟子贡俊脸一沉,瞪道,“本候是那么不要脸的人吗?”   夫妻俩同时面露鄙夷,“……”何止是不要脸,简直是不要脸到家了。   看着越来越有默契的夫妻俩,佟子贡脸色更加不好看,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不会做那种不要脸的事,所以想都没想的反驳道,“本候才没睡女人,这次是女人把本候睡了!”   噗——   不仅楚雨凉华丽丽的喷了,就连他身边一向淡定自如、优雅从容的男人都喷了。   “咳咳咳……”晏鸿煊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起来,目光移向别处,肩膀不断的抖动。   “哈哈……”楚雨凉则是抱着肚子止不住的大笑。   看着夫妻俩的样子,佟子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脸黑得就跟掉臭水沟了一般,语气也带了几分怒气,“你们笑够了没?”   晏鸿煊依旧抖着肩膀直咳。   楚雨凉依旧捧着肚子大笑,“哈哈……”   佟子贡呼啦一下起身,黑着脸准备暴走。   “侯爷。”楚雨凉止住大笑,抬手示意他别激动,同时很鄙视的望着他,“我说你气个什么劲儿啊,你睡女人跟女人睡你有区别吗?明明吃亏的是女人,你在这里矫情个什么劲儿?”   佟子贡黑着脸,对着她磨牙,“哼!你懂何?从来都只有本候玩别人的,可没想到居然还有女人敢玩弄本候!”   楚雨凉一头黑线狂掉,“……”这人不要脸的德性已经宇宙无敌了!   不过她很好奇到底对方是哪家的姑娘,居然把京城最风流的佟爷给睡了。   “咳咳咳,侯爷,能问问对方是谁吗?”她佯装关心的问道。   “哼!”佟子贡恨道,“本候要是知道是谁非宰了她不可!”   “……”楚雨凉又差点笑翻。为了了解更多的内幕,她只能忍着笑,继续耐心的问道,“侯爷,就为这种事生气,你也太那啥了……这种事始终是女人吃亏,你一个大男人得了便宜,应该高兴才是。”   闻言,佟子贡就跟炸毛似的激动起来,“你们不知道,那女人偷了本候的种跑了!”   噗——   楚雨凉没忍住,再次笑翻,“哈哈……”   晏鸿煊继续抖动着肩膀,“咳咳咳……”   佟子贡一下子就咆哮起来,“笑吧笑吧、笑死你们!”   一想到这事他就气!   很气!   要知道,他游玩花丛多年,跟过他的女人他从来都不会让她们有机会怀上他的孩子,可昨晚,他、他居然失控了,不仅在她女人身体里下了种,还……   最重要的是事后他连那女人长何样子都不知道,人就这么没了!   被女人睡也就算了,反正他也不亏,可是那该死的东西带着他的种居然跑没了影,最重要的是万一那女人是个丑八怪怎么办?床上的落红能证实对方是初次,可是谁能保证她不是个老姑婆?老姑婆他也认了,万一这老姑婆怀上了他的子嗣,那怎么办?   对于佟子贡的‘遭遇’,楚雨凉和晏鸿煊还真是没法帮他。不是他们要取笑他,而是不得不笑。这事搁别人身上他们或许笑不出来,可这事搁佟子贡身上,那真是想不笑都难。   他们当然知道他来是想找安慰的,可是这种事要怎么个安慰?别说无法安慰了,就算有安慰的话,也就两个字——活该!谁让他平日里太风流的?   尽管楚雨凉对佟子贡的私生活了解得不多,可当看到他玩弄楚菱香的感情,她就知道这男人不是个好东西,至少在感情上这男人绝对是个渣。那时的楚菱香身世还没被揭露,他连楚云洲的女儿都敢玩弄,更别说其他女人了,而且这男人还大言不惭的说他的女人多得能绕京城一圈,可见这人有多浪荡不堪。就他这样的,好意思找安慰?   看着夫妻俩幸灾乐祸般的样子,佟子贡脸色由黑变绿。不过也正如楚雨凉所想的那般,他还真是来找安慰的。被女人睡过的他莫名的觉得委屈,有种被人蹂躏、糟蹋的感觉。而且这种事他也不好意思对外人说,能让他畅所欲言的人就只有他们夫妻俩,他不来这里找温暖还能上哪找温暖去?   看着他绿油油的脸色以及同龟公一样含冤带恨的神色,夫妻俩相视一眼,也收敛了许多。尽管觉得眼前这货有病,明明是别人吃了亏他还一副受委屈的样子,可到底朋友一场,他们也得表示表示关心。   “侯爷,别记在心中了,反正睡也睡过了,你再生气也没用啊!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好好想想办法,看如何将对方找出来。”楚雨凉好心劝道。她是真心好奇对方到底是如何一个女人,把堂堂渣侯爷都给睡了不说,还拍拍屁股,连屁都不留一个。   终于等到安慰声,佟子贡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但依旧还带着几分气性,“本候要知道她是谁就好了,抓到她非捏死她不可!”   楚雨凉有些诧异,还有他都找不到的人?据她所知,这货在京城里的人脉可广了。   想到什么,她又好奇的问道,“侯爷,能问一下事情经过吗?”   一提起经过,佟子贡脸色又难看了起来,那双狭长迷人的眼眸中全是又狠又怒的戾气。   这些事如果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肯定是难以启齿的。可对佟子贡来说,这世上还有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他来这里本就是求安慰、找发泄,这会儿听到楚雨凉问出来,尽管满身杀气恨不得把某个睡了她的女人剥皮抽骨,可还是咬牙切齿的把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昨日无聊的某侯爷又去了红庄,让老鸨安排美人作陪后,他就先上楼去了。他是红庄的常客,腰包里有的是银子,所以在红庄还有他长期租赁的房间。他刚进房还没来得及掌灯,突然从背后窜出一个女人紧紧的将他抱住。那女人一抱上他就在他身上乱摸一气、甚至整个身子在他背后磨蹭撩火。   他以为是红庄安排的美人,所以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不仅没觉得不对劲,反而还觉得特别刺激。虽说在做事的过程中他也发现不对劲,可想到红庄时不时会弄新人进来,所以也就释然了。许是因为对方是初次,所以他还多要了两次,也正是因为自己太疯狂的缘故,竟然忘了给那女人吃药了。   翌日一早,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人,于是就把老鸨叫了过来,想让老鸨把人领来,好让她服下避子药,顺便再看看对方模样,要是长得让他满意呢,他就多宠幸她几晚。虽说对方经验不足,可味道还让他满意,难得遇到一个让他在床上失控的女人,不多宠幸宠幸怎对得起自己?   可当老鸨来了之后,老鸨居然告诉他昨晚跟他睡的女人不是红庄的。原本老鸨安排了美人到他房中,结果那美人在门外听到屋里有动静,于是就去告诉了老鸨。佟子贡的身份老鸨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得知他自己带了女人到红庄,而且还在兴头上,于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了。   听到老鸨一说完,而且很确定对方不是红庄的人后,佟子贡顿时就惊呆了。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遇鬼了,而且还是个很对他胃口的女鬼。   可是当他看到床上那刺眼的落红时,他又甩甩头,表示不可能。鬼怎么可能有落红?!   他花银子让老鸨帮忙查人,可查遍整个红庄也没听说昨夜有陌生女人来过。红庄是啥地方,正常女子都避之不及,哪有人跑到这里来给人白睡的?   佟子贡懵了,石化一般在红庄呆坐了好几个时辰。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觉得头大、越想越觉得气愤……   他就这么被一个陌生女人给睡了!   最主要的是对方还没服用他的避子丸,就这么带着他的种跑了!要知道他那些避子丸都是从三爷手里花高价弄来的,专门给那些他睡过的女人用的,目的就是不让那些庸脂俗粉偷他的种,他佟子贡的种可不是一般值钱的。   现在好了,人偷了种跑没影了,他找不到人不说,最懊恼的是还不知道对方长何模样……那女的要是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那不是坏他的种么?   这不,吃了这么大的亏、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他实在找不到地方倾诉了,只能跑这边来找安慰了。   听完他诉说的过程,楚雨凉倒在晏鸿煊怀中,捂着脸再次忍不住失笑。   艾玛,这年头,浪荡公子都要列贞节牌坊了!   就连晏鸿煊都有想脱靴子砸他的冲动,嘴上尽管没弯损好兄弟,可心里还是暗骂,活该!   为了安抚某侯爷受伤的心灵,楚雨凉今日大方了一把,让其在楚府留下用了晚膳。   某侯爷通过一下午的时光,倒也慢慢开朗起来。   确定他不会因为‘失种’轻生后,夫妻俩才将他送出大门。   憋了一天,夫妻俩一回房,楚雨凉抱着晏鸿煊就止不住的狂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同是憋了一天,晏鸿煊也是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   对于今天的事,夫妻俩都没当个正事,不是不关心某侯爷,实在是某侯爷的生活太不检点了,若是他睡一个女人他们就得关心一次,那他们关心得过来不?   而且还是女的主动献身,这就更加不好评判了,你情我愿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们笑,是因为某侯爷的反应,明明是他占了便宜又坑了一个女人,结果他还搞得像个贞节烈女一样、还找安慰,这能不让人起笑?   夫妻俩笑过也就过了,谁都没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甚至从来没想过风流不羁、无耻没下线的某侯爷这辈子居然就载在了这么一件事上……   ……   这日清晨,楚雨凉用过早膳后就在花园里散步。如今的她大腹便便,连起身都困难,她自己都说自己越来越像个球,偏偏身边某爷玩她这个‘球’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肚子越来越大,她现在也不敢久坐,每日膳后都会在花园里走走。   就在晏鸿煊牵着她的手走了一圈准备让她去凉亭里歇歇的时候,突然三德前来,一边呈上一份烫金的请柬一边禀道,“大小姐,有人将这份请柬送到守门侍卫手中,说是交给您的。”   楚雨凉有些诧异,刚准备伸手,但身旁某爷已经出手了,并打开了请柬。   看着自家男人微变的脸色,楚雨凉更好奇,立马伸长了脖子,“爷,谁送的?”   晏鸿煊突然合上请柬,朝三德递去一眼,“你先下去。”   三德应了一声,赶紧退下。他们这位王爷姑爷看似好说话,实则是个小心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就因为他是个男人,所以王爷姑爷一直都不待见他。   三德一走,楚雨凉赶紧拿过请柬,“爷,谁送来的……云娘?”愣了愣,她朝身侧皱眉,“爷,云娘又送请柬,是不是又有啥事?”   她记得上次云娘送请柬,让他们知道了王元武的藏身之所,并且还知道了楚金涵和楚菱香不是楚家的骨肉这个秘密。这一次她又送请柬……难道又有啥秘密要告诉他们?   晏鸿煊将请柬夺了回去,冷着脸正准备撕掉。   楚雨凉赶紧抓住他的手,不解的问道,“爷,你撕它做什么?”   晏鸿煊眸光突然溢出一道冷光,“她找你不是好事。”   楚雨凉朝他眨眼,“我听着你这话有点不对……你是不是知道她找我的目的?”   见她越发好奇,晏鸿煊沉默片刻才道,“她是为了皇上的事找你的。”   楚雨凉有些惊,甚至越发糊涂起来,“为了皇上的事找我?啥意思?爷,你能不能说清楚点?皇上晕迷是他自己晕的,关我什么事啊?再说我也不是大夫,就算要我去救皇上,我也没这个能力。”   晏鸿煊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旁低声道,“她找过我,想让我救皇上,不过我拒绝了。”   闻言,楚雨凉这才有些明白过来,不过又问道,“他们是把你当成谷医了对吗?”她记得他用谷医的身份去过红庄,所以红庄让他救皇上,这不惊讶,让她惊讶的是,“爷,为什么云娘要救皇上?难道她跟皇上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她是皇上那边的人?”   这样想似乎也不对,红庄看似是青楼,可有点像地下组织,还跟江湖上的人有密切合作关系,那晏傅天不仅掌控朝堂,难道还同时在玩弄江湖?   对于她一连窜的问话,晏鸿煊并没有一一解释,只是低声道,“云娘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鬼医。”   楚雨凉纠结起来,甚至有些来气,“这人真是的,她一会儿帮咱们、一会儿帮皇上,她到底想做什么?最讨厌的就是她还故作神秘、遮遮掩掩,不就是一个青楼老板嘛,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晏鸿煊抿唇不语。   楚雨凉把请柬从他手中夺过,这次不用他撕,而是她亲自撕成了几块,嘴里恨道,“好不容易能过点安宁日子,这都得感谢皇上晕迷,他要是醒过来,我们还有清净日子吗?”   说实话,她谁都不惧怕,但唯独那臭皇帝,她有些惧怕。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一国之君、统领天下,又是她公公,这双重身份让她一想起来就无力,像是心里压了沉重的包袱般。她都巴不得那臭皇帝早点驾崩,如今有人还想让他们救他,这可能吗?给多少银子都不干!   这云娘也真的太会想了,找她男人行不通,就找到她这里来了,目的是什么,想都不用想。总之救谁都行,就是不能救晏傅天!   对这份请柬,楚雨凉原本以为不予理睬就没事,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又收到了同样的请柬,还是云娘的落笔,还是诚恳相邀让她去红庄一趟。   如第一天那样,她同样将请柬撕了。   可第三天依然收到了请柬……   对此,楚雨凉表示有些不能忍了,这次将请柬拿到手以后,拉着自家男人就要出门,气冲冲的要去红庄,“爷,那云娘太不识趣了,天天没事就来骚扰我们,实在是烦死她了。走,今日我非得去骂她一顿不可,不骂骂她,她还以为这地球都围着她转,以为所有的人都该给她面子听她的!”   尽管红庄帮过他们好几次,可是不能因为帮过他们就来触碰他们的底线啊!   以红庄的本事,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夫妻在皇族的地位,天下人都知道贤王不受宠,他们红庄难道不知道?可云娘还在坚持要见她,这分明就是在告诉他们她是铁了心要救晏傅天。   就算要他们夫妻偿还人情,也不是这样逼人的吧?   晏傅天是如何晕的,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可她也知道是自家男人做的手脚。好不容易她家男人把晏傅天给弄倒了,要是再救他,那她家男人之前所做的事岂不是白做了?   想到他那晚还受伤回来,她心里更不甘心。难道那伤白受了、那些血白流了。晏傅天是她公公又如何?那日在御书房他对她露出来的杀意是如此的明显,她只要一想到他作为一个公公要杀害自己的孙子,她心里就恨、恨不得他一命呜呼。   晏鸿煊出奇的没阻拦她出门,反而还安排暗卫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红庄。   一路上,他虽然小心翼翼的护着楚雨凉,可却一直都没说句话。   也好在大清早红庄没啥客人,否则看到孕妇挺着个大肚到这种地方来,估计会成为今日的头条话题。   楚雨凉是气冲冲去的,可是在看到接待他们的女子时,她很是意外。   “芷烟姑娘?你、你不是去北狄国了吗?”她没想到今日会和她见面,想起她曾经几次帮助过自己,楚雨凉一肚子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王妃可安好?”女子温柔的笑问道。   依旧是那身熟悉的黄衣,依旧是浓妆艳抹的妆容,可能是受过她帮助的原因,楚雨凉对她的态度明显就不同,至少不会因为她的打扮和职业轻视她。   “芷烟姑娘,云娘今日也在吗?”她也没拐弯抹角,问得很直接。上次来云娘没出现,这一次他们也没把握能见到人。   “王妃莫心急,当心着孩子。”芷烟善意的提醒她。随即,她朝楚雨凉身旁看去,礼貌的说道,“王爷,我们云娘只想见王妃,还请您先到别处休息片刻。”   晏鸿煊眯起了眼,眸中瞬间释放出冷意,搂着楚雨凉肩膀的手也收紧了几分,冷声回道,“不必在本王面前故作神秘,本王的女人不会单独同她见面。”   闻言,芷烟美艳的脸上两道柳眉蹙了起来,为难的看向了楚雨凉,“王妃,这……”   楚雨凉也感觉到有些为难。   对于自家男人的心思她很了解,别说他不同意她见陌生人了,就她现在走路都要人搀扶的样子,她也不敢随随便便同陌生人见面。   可是面前的女子帮助过她多次,她也不想让她难做。   “芷烟,你们云娘非要只见我一人吗?”   “是。”芷烟严肃的点了点头,“实不相瞒,王妃,我们云娘从不和男子见面。”   “……”楚雨凉无语。就说那云娘讨厌,还真是讨人厌!   许是知道夫妻俩在担心什么,芷烟又道,“王爷、王妃,请你们放心,我们云娘请你们来没有恶意的。”   晏鸿煊冷眼斜睨着她,“就凭你三言两语,本王就得相信你的话?”   芷烟眼中浮出一丝尴尬。   楚雨凉沉默了片刻,这才拉了拉自家男人的手,“爷,就让我去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晏鸿煊沉着脸,瞪她,“没得商量!”   语毕,他搂着楚雨凉的肩膀准备离开。   “王爷请留步!”见他要走,芷烟有些急了,赶紧上前将她们拦下。 ☆、【四】救他,是为了报复他   “让开!”看着阻拦他们的女子,晏鸿煊微眯的眼中没一丝温度,就连身上的气息都带着一丝冻人的寒意。   察觉到他动了怒,楚雨凉都忍不住替芷烟担心起来。或许在外人看来,她家男人没脾气,可是她很清楚,他不是没脾气,他是不屑对外人发脾气。这厮真动怒,还是相当吓人的。   “爷。”楚雨凉转过身,双手抱住他的腰,高耸的肚子在两人身体之间就似一颗圆球般,让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脸颊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她低声哄道,“你就让我去见见她吧,我也想看看到底云娘是何模样。她要是敢对我如何,等回去我就把她的画像贴得满街都是,哼哼,看她以后还怎么神秘。”   一旁的芷烟歪着嘴角,一副看到怪物的模样,额头上隐隐溢着细汗。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哄人的……不,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小主太……云娘要是听到了……   她半撒娇半玩笑的话让晏鸿煊缓和了神色,垂眸看着她圆鼓鼓的肚子,他身上的寒气都在一瞬间没了。一手搂着她一手摸到她圆肚上,沉声道,“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为夫可输不起。”   楚雨凉抬头安抚的一笑,“你别太过紧张了,他们要真对我如何,也不会等到现在。”尽管对云娘的神神秘秘很反感,可她曾送过他们一块刻有‘平安’二字的金牌,看在那两个字的心意上,她决定相信她一回。更何况,她出来就是想见她的,难得机会摆在面前,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他担心她、看重她,这些她都懂,不是她不想听他的话,只不过有些时候事情太过无奈。   晏鸿煊冷哼道,“在你眼中,为夫连个外人都不如!”   他的意思就是她从来不听他的话。   楚雨凉笑,踮起脚尖在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样总行了吧?别小家子气了,让人知道鬼医就这么小点度量,也太失面子了。你在这里等我,放心,我会乖乖回来的。”   晏鸿煊瞪了她一眼,这才将她放开。抬起头,他朝一旁盯着他们秀恩爱的女子看去,眸中又溢出一道慑人的冷意,“告诉你们云娘,若她少了一根汗毛,我鬼医誓死也要取她性命!”   第一次,他当着楚雨凉的面用‘鬼医’的身份威胁人,而不是大晏国的王爷身份。   楚雨凉尽管觉得他过于激动了,可心里却注满了暖流。   芷烟突然低下头,肩膀轻轻的抖了抖,她是真的想笑。这小主也太护短了!不就是因为王妃怀孕了么?活似他们红庄要吃人一般。   最终楚雨凉还是跟着芷烟上楼去了。   进入一间陌生的房,楚雨凉瞬间就有些愣。还以为红庄每个角落都是极度奢华的,可没想到这间房居然与众不同,不似其他房间轻纱薄帐、像是仙境般,这间房就是一间很普通的房,就连家什都普通得看不出一点特色。   一名女人坐在屋中央、背对着房门口,一身黑衣很醒目,不说她这样的打扮跟红庄里的女人风格不搭,就是处在这样普通的房间里,都有一种让人心底发怵、发凉的感觉。   要不要搞得如此诡异神秘?   “来了?”就在楚雨凉刚把那背影打量完时,黑衣女人突然开口,低低的嗓音轻缓柔细,很是好听。   就在楚雨凉被她声音迷住的一瞬间,女人转过身的样子突然惊了她一跳,要不是芷烟在她身后挡着,她都想拔腿逃了。   只见女子脸上带着一张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尽管那双眼睛很美,像是注入了清泉般润泽迷人,可是那黑色的面罩让人从脚底到后背都开始发麻。   大白天就装神扮鬼,而且还这么出场来吓她一个孕妇,这人是不是太缺德了?!   “云娘。”芷烟蹲膝行礼,低头垂眸的样子充满了恭敬。   “你先下去。”黑衣女人虚虚抬手,清润的嗓音再度从黑色面罩下传来。   “是。”芷烟起身,似是怕楚雨凉多心,临走时还给了楚雨凉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别怕。   看着她恭敬的退下,站在房门口,楚雨凉犹豫着要不要跟她一起走,她不怕鬼神,但对这种故作神秘的人最反感了。上次让她来,她避而不见,这次要她来,却又带个面罩,这么没诚意的人,谁愿意和她打交道?   “进来坐吧。”似是看出她想走的心思,黑衣女人抬手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示意她进屋。   楚雨凉咬了咬唇,还是走了过去。   她个子不高,可肚子又圆又挺,以至于走路都得叉开腿,因为不敢走快的缘故,所以那动作就跟只大笨熊一样,一手还得撑着侧腰,一手摸着肚子。走到椅子边,她没坐,怕自己坐下去一会儿想起来还得费劲。   从她抬脚开始,黑衣女人就一直看着她,将她大腹便便的模样和动作收入眼中,在楚雨凉专心走路的时候,她清润迷人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笑意。   “你就是云娘?”楚雨凉同她隔着一张桌子,眯着眼望着她,问得很直接,似乎一点耐心都没有,“找我来有何事你就说吧,我这人不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黑衣女人轻‘呵’了两声,突然问道,“想知道为何芷烟要帮你吗?”   楚雨凉愣了愣,目光更是紧紧的盯着她。   黑衣女人伸出手倒了两杯清水,将其中一杯推倒楚雨凉身前,而她端起另一杯清水抿了起来。   尽管只是一个倒水、喝水的动作,可是却能给人很深刻的印象。楚雨凉眼睛都没眨,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眼前的女人,除去她脸上让人反感的黑面罩外,她身上流露出来的优雅气息很是吸引人。明明她是个青楼老板,可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青楼女人该有的轻浮之气,反而像名门中的闺秀小姐或夫人才有的气韵。比起她的浮躁,面前这个叫云娘的女人身上有一种很婉约矜秀的气质,仿佛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一般。   放下杯子后,黑衣女人才掀了掀眼皮,长密的睫毛像两把刷子般,这原本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抬眼动作,可因为离得近,楚雨凉这才发现她那双眼好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一般。   摇了摇头,她拉长了脸,“云娘不必卖关子,有何话尽管说,我也很想知道为何你会让芷烟多次帮我。”   “呵……”女人又轻呵了一声,就连笑声都分外优雅迷人。   许是看出她真没什么耐性了,她才开始说道,“第一次帮你,不过是想让你离开贤王而已,所以我让芷烟给你银子,甚至帮你离开京城。”   闻言,楚雨凉睁大眼,压根就没想到芷烟帮她时居然是这样的心思!   明着是帮她,实则却是在分离她和晏鸿煊!   从惊讶中回神,她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就连说话都带着几分怒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们凭什么插手过问?”   对于她的怒意,云娘似乎没看到,而是继续说道,“你们成亲那日,我原本可以趁机将你带走,可最后我还是把你送到了贤王手中。”   楚雨凉是越听越不是滋味,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她现在都想拍桌了,再次怒道,“这些都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凭什么插手?”   云娘不怒反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改变主意让你们在一起吗?”   楚雨凉刚要开口骂人,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紧紧的盯着她含笑的眼眸,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这女人不是一般人!   管人家的闲事管得如此心安理得,这算正常吗?   听她那口气,仿佛她能决定晏鸿煊的事一般。这世上有资格过问他的人除了宫里那个长辈以外,其他人都没资格。   难怪她要救皇上,想必这人就是皇上那边的!   “你别误会,我并非宫中之人。”云娘突然说道,那双眼眸落在楚雨凉圆润的脸上,像是能洞悉一切般。   楚雨凉真是被她一肚子闷火,原本她还心存感激的,毕竟她让芷烟帮过她好几次,可现在,别说感激了,她都想掀桌了。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是在帮她,而是在离间她和晏鸿煊,成亲的那天,芷烟救她,不过是这女人的施舍……对,从她的言语中表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她和晏鸿煊能走在一起,全靠她的施舍和成全。   这样的真想,让她想不气都难!   宫里那些人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这女人也来当搅屎棍,凭什么?她和他们夫妻俩有关系吗?!   关系……   楚雨凉脑中突然闪过一种念头。   但很快,她就甩头否决。不,不可能的,晏鸿煊的母妃死了十二多年了,这大晏国的人都知道,她怎么可能还会活着?而且她也去看过母妃死时睡过的玉床,那玉床被大火烧得都辨不出原貌了,玉床上的人还有活路?   云娘还是含笑的看着她,将她脸上变化不断的情绪全都收入眼中。   清润带笑的眸光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时,她这才开口,语气中略带了一丝严肃,“好了,不用再猜测我的身份了。先冷静冷静,可别把我孙儿给气着了。”   她不说话还好,最后一句话让楚雨凉瞪大眼、张大嘴,瞬间石化,“……”   孙儿?   孙儿?!   “你、你、你……”好半响,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可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是晏鸿煊的娘?   她的婆婆?   云娘叹了一口气,突然严肃道,“我没死,不必如此紧张。”   楚雨凉‘啊’了一声,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震惊的目光盯着她来回瞧,甚至伸出手去拉她的衣服,“沁妃娘娘,你、你当真没死啊?”   擦!可千万别跟她说这是闹鬼……   就算当奶奶的想看自己孙儿,也不能这样出来吓人,她这小心肝可受不了这种刺激……   看着激动中的她,云娘轻斥道,“没规没距的,成何样子?”   楚雨凉僵住,脸上的激动也瞬间被冻住,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变得严肃起来的双眼,除了震惊外,此刻她还有带有一丝谨慎。   第一次见婆婆,她是激动,可冷静下来过后,她却格外不爽。   为何?   云娘严肃的语气让她想起她说过的话,貌似这个婆婆对她不满意,所以曾经想阻拦她和晏鸿煊在一起。   想到这,她将双手收回,然后沉着脸往房门外走。   “站住!”云娘突然唤道,似是不解她的举动,“你要去何处?”   楚雨凉背对着她头也没回,“我觉得你要见的人不应该是我,王爷在楼下,我这就去叫他上来。”   闻言,云娘眸色微沉,原本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悦,“我要见的人是你。”   楚雨凉这才转过身,目光复杂的望着她,“为何?你既然活着为何要装死?你的儿子就在楼下,你作为他的母妃,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云娘突然转过脸,眸光凝向别处,“我没勇气见他。”   此刻的她嗓音低低沉沉、沙沙哑哑的,似心酸似无奈,就连她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消沉落寞起来。   楚雨凉站在原地同样不是滋味,她现在心情很乱。因为她的出现让她太过震惊了!   她觉得她应该找个地方梳理一下自己的心情,否则会影响到肚里的胎动,她已经感觉到孩子在闹情绪了。   扶着自己的腰,她慢慢的走回原来的位置,站在云娘对面,同她隔桌对视。   “说吧,你找我来的目的。”   云娘转过头,如清泉的双眼中突然溢出冷意,“我要你们救晏傅天。”   楚雨凉冷下了脸,对于她是自己婆婆的身份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了,“云娘……不,沁妃娘娘,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不会救他。救他就等于害我们自己,还有几个月我就临盆了,为了我的孩子着想,在这段时间我们是不会管他死活的!”   似是看出她动了怒,云娘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不必如此气愤。我让煊儿救他,也是为了报复他。”   闻言,楚雨凉突然笑了,不过那是不达眼底的笑,“恐怕是沁妃娘娘舍不得他死吧?”   云娘淡淡的摇头,目光清涟似水的望着她,“你想多了。对晏傅天,我早已死了心。在我眼中,他不过是我的仇人罢了。”   楚雨凉眯眼,有些讽刺的反问道,“那你为何要救你的仇人?”   “我不是要救他,我是要让醒着受活罪!我要让他看着他憎恨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我要让他因为杀不了我们而更加憎恨,我还要他亲眼目睹手中的皇位被人夺走……总之,我要让下半辈子都没法安生!”   她突然变得冷冽的语气让楚雨凉忍不住心惊。眼前的女人,此刻那双美目不再清润明亮,而是布满了仇恨,阴戾的光芒泄出,让人头皮发麻,就连黑衣下的身子似乎都散发着浓浓的怨念气息。   有关沁妃之死的传言,她了解的不多,再加上她的死一直都是自家男人的伤痛和忌讳,所以她也没认真去打听过。   如今面对真人、面对她充满恶恨的样子,说实话,她真的觉得很震撼。   到底她和晏傅天之间有什么仇恨,让她在‘死’了十多年后突然出现欲想报仇?   简朴的房间里,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开口说话。   云娘垂着眼眸,似乎陷入某些回忆中,身上的气息一直都带着一丝哀伤悲切的感觉。   而楚雨凉则是在调节内心的情绪,让自己慢慢的接受她还活着的事实。   这是婆媳俩第一次见面,没有什么热情欢喜,也没有什么两相生厌的感觉,就连楚雨凉自己都感觉很不可思议,史上就她们婆媳间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低声道,“皇上的病情如何我一点都不知情,能不能救他我得先问过王爷,我只能代表我答应你,但救与不救还得看王爷的意思。”   语毕,她扶着腰慢吞吞的往门外走。待太久了,怕下面那男人心急。   “凉儿。”突然,背后传来一道轻唤声。   楚雨凉停下脚步,背对着她。   “好好保重身子。”   “我会的。谢谢您的关心。”她平静的回道,随即走了出去。   不是她不懂得尊敬人,而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婆婆,她还有些不适应。   或许是受尹秋萍和王氏婆媳的影响,她承认她有些抵触,特别是知道她曾经反对她和晏鸿煊在一起后,她更是对这个婆婆生不出什么好感。   说实话,她还是挺怕的,怕这个婆婆像王氏那般心狠毒辣……   但愿这一次老天别再玩她了,她也不求婆婆有多好,至少心态正常就行。   ------题外话------   呼呼~冒个泡! ☆、【五】爷,是不是要生了?   回去的路上,楚雨凉没坐马车,而是让晏鸿煊带着她步行回去。   马车空间小,有时候颠簸一下,她总怕摇晃到自己的肚子,而且曲着膝盖久了腿也不舒服,反正在府里都要走走散步,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在外走走,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把心里乱躁躁的情绪平复一下。   晏鸿煊也顺从了她的意思,牵着她一路漫步,马车就跟在他们身后。   楚雨凉知道她必须把见云娘的经过说给他听,心情平复过后,她是这样说的,“爷,那云娘真是个古怪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丑了,居然戴着面具现身,真是服了她了。”   晏鸿煊垂眸看着她嘲讽的样子,“那她可有吓着你?”   楚雨凉摇头,“这倒没有,只是觉得她太过神秘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遮掩的,一青楼老板居然害怕被人看。”   晏鸿煊轻勾了一下薄唇,倒没多说,只是喜欢看她抱怨的小摸样。   没发现他起疑,楚雨凉又接着道,“爷,我问过了她要救皇上的原因,云娘说她不是皇上的人,救他是另有原因。”   晏鸿煊突然停下脚步,眸光一沉,“她可有说是为了何目的?”   楚雨凉再摇头,并对他皱了皱眉头,“没有,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说。”   晏鸿煊绷紧了俊脸,眸光更是泄出一丝冷意。   楚雨凉心里有些打鼓,她不是真心想瞒他的,可是她从云娘的态度上看得出来云娘现在不想跟他见面。她很矛盾、很纠结,可最终还是选择了隐瞒。   她不需要多问就知道云娘……不,是沁妃在他心中的分量,想到当初被他赶出贤王府时,不过就是她闯入了留有沁妃遗物的地方,那时的他虽说没有暴力对待她,可是却无情到让人心寒。   通过楚云洲的话,她知道沁妃当年死得很无辜,也知道沁妃是他心中的伤痛,这么久以来,她从来都不在他面前提过有关沁妃的事,为什么,因为她怕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他心底那份痛,怕他失控再次伤她的心。   按理说,沁妃活着她应该高兴、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因为他的亲娘还活着、没有死,他们母子终于可以团聚了,而他再也不怕没亲人疼爱了。   可是她心里怕啊!   沁妃对她的态度,看不出好、也看不出坏,她亲口承认的,当初因为不想他们在一起,所以假借帮助之名让她离开他。尽管她不知道为何后来沁妃要改变主意、在成亲当日帮他们,可从沁妃对她的态度,就谈不上多喜爱。   一个是并不喜爱自己的婆婆,一个是思念母亲的儿子,她真的怕!怕他们三人的关系会向王氏母子和尹秋萍那样,怕沁妃因为不喜爱她所以加害她,怕他因为母子情而变成愚孝的男人,更怕他们的恩爱走到尽头……   低下头,看着自己圆圆的肚子,孩子们很可爱、也很顽皮,时不时在她肚子里玩闹,像是在同她打招呼一样,想吸引她的注意力。   莫名的,她觉得鼻子好酸,眼眶好涩,经历了这么多,看够、也看腻了那些恶毒的心肠,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当家庭矛盾、家庭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会如何模样。是逆来顺受还是大逆不道?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会同他相安无事的走下去,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唯一、携手同老。可当知道沁妃还活着时、当得知她曾经反对他们在一起时,她心里那份自信突然就动摇了。若沁妃当真和王氏一摸一样,是个心狠、自私的婆婆,她到时该如何应对?她和她的孩子还会有现在这样安宁而美好的生活吗?   她真的好怕……   “怎么了?”看着她情绪突然低落起来,晏鸿煊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抬起她的脑袋,当看着她眼眶里的水雾时,他俊脸瞬间沉冷起来,“该死的,可是那云娘给了你气受?”   他充满怒意的声音让楚雨凉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擦了擦眼泪,她赶紧挤出一抹笑,“不是的……爷,你别多心,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所以就……”   “不开心的事?”晏鸿煊冷脸逼问起来,“有何不开心的事?”   “我、我只是担心自己的孩子……”楚雨凉赶紧解释,“还有几个月就要临盆了,我害怕……所以就……”   闻言,晏鸿煊突然将她拥住,在她耳边安抚道,“别想太多,为夫不会让你有事的。”   楚雨凉反手抱住他的腰,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突然说道,“爷,我想回去了。”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尽管她身子臃肿,可对他来说,她那点重量根本没放在眼中。   回到马车上,楚雨凉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下来,也知道自己想太多了,甚至想深远了,为了不让他发现端倪,她只能把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这才又同他商量起正事来,“爷,我已经答应云娘的要求了,不过我只是替我答应,我没替你答应。”   搂着她身子的晏鸿煊顿时拉长了脸,瞪她,“难道我们之间还分彼此?”   楚雨凉伸了伸舌头,朝他调皮了一下,随即认真的看着他,“我倒戈投降帮她说话,你不生气吗?”   晏鸿煊捏她的脸,“有何好生气的?要如何做,为夫都听爱妃的。”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一把拍掉他的手,还‘爱妃’,肉麻死了。   脑袋枕在他肩窝里,她解释起来,“本来我是不想答应她的,不过看在她之前帮助过我们的份上,我就答应了。就当还她这个人情吧,免得以后她提其他过分的要求。”   晏鸿煊‘嗯’了一声,没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手掌不停的轻抚她的后背。   ……   当天夜里,晏鸿煊进了宫,楚雨凉在房里等到三更天的时候才等到他回来。   翌日早朝的时候,就在晏子斌坐在龙椅上同朝臣议事之时,突然宫人闯殿来报,说皇上醒了。   群臣惊喜,纷纷前往晏傅天寝宫,经御医诊治,晏傅天除了身子虚弱以外,并无其他病症。   宫里顿时热闹起来,包括华太后都欣喜不已,在得知晏傅天醒来时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皇上,你终于醒了,哀家真是担心死了。”坐在龙床边,华太后抹着眼泪泣哭,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   “朕没事了,母后不必担心。”看着垂泪的华太后,晏傅天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尽管为了皇位一事他同母后之间有许多不合,但她能在自己晕迷期间担心他,也说明她是在乎他这个做儿子的。   “皇上,你需好好休息,有何不适之处一定要告诉御医,可别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华太后认真的叮嘱道,但随即,她又抹泪泣哭起来,“你这一病不仅把母后吓惨了,你这一病还让母后险些也跟着你去。”   听着她言语中的担忧、看着她泣哭无助的样子,晏傅天忍不住动容,眼眶中甚至有了一层水雾,他们母子不合多年,如今还能听到母后说这样一番感人的话,他甚至觉得遭遇这一场病疾是值得的。   于是,他说话的语气也没那么生硬和冷漠了,“母后,儿子让您担心了。您也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华太后一边哭一边点头,“母后身子骨好着呢,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一定要早日痊愈,这样母后才会安心。”   晏傅天威严冷肃的神色彻底瓦解,感动的点头,“儿子会好的。”   当宇文娴清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母慈儿孝的场面,特别是看到华太后一脸担忧和心疼的样子时,她脸色都冷了。   见母子俩朝她看来,她赶紧恢复常色,走上前蹲膝行礼,“臣妾参见母后、参见皇上。”   “皇后来了。”晏傅天朝她轻点下颚,示意她起身。   “皇上,您可醒了,臣妾真为您感到高兴。”宇文娴清一边起身,一边欣喜道。   “皇后有心了。”晏傅天再次轻点下颚。   宇文娴清也没过多和华太后说话,似乎一颗心都放在了晏傅天身上,甚至坐上了龙床,很是温柔的看着晏傅天,诉说自己的担忧之情,“皇上,您受苦了。自您晕睡之日,臣妾就担心不已,日盼夜盼,总算将您盼醒了。感谢老天,让您无事。臣妾决定了,从今日起臣妾禁食烟火之物半月,以表达对上苍的感激之情,希望上苍能保佑皇上龙体康健、福寿无疆。”   晏傅天满意的拍了拍她手背,“皇后不愧是朕的皇后。”   看着夫妻俩都快把自己忘了,华太后老眼中浮出了一丝冷意,还暗中瞪了一眼宇文娴清。   尽管厌恶儿媳,可面对儿子,她却不得不堆出慈眉善目的样子,“皇上,你刚醒不久,正需要养身,哀家就不打扰你了,等你龙体好些了,哀家再过来看你。”   晏傅天朝她颔首,温和的道,“母后也需照顾好身子,待朕好些了,再去母后寝宫给您请安。”   华太后在老嬷嬷的服侍下缓慢起身,“那哀家就先回去了。”   宇文娴清从龙床上站起身,对着她蹲膝道,“恭送母后。”   华太后‘嗯’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夫妻俩之际,老脸瞬间变冷。   要不是有求于自己儿子,她才不想见到这个女人。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   但为了给她的孙儿昭王报仇,她如今能做的事就是讨好自己的儿子。楚雨凉那贱女人以为有楚云洲撑腰就不可一世,她不信就对付不了她!   翔儿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那女人是如何杀害翔儿的,她就要她如何死!   想想自己也真够悲哀的,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可要让他听自己的话,却要她这个做母后的去讨好他。   他们母子的关系何以变成这般模样?还不是宇文娴清这个可恶的女人!   要不是她满腹心机、用各种法子迷惑自己的儿子,她儿也不至于视她这个母后为仇敌。   …。   昭王的死讯晏傅天苏醒后第二日才知道,听闻儿子死在楚府、且还是死在楚雨凉手中,晏傅天又惊又震怒,龙体还处在虚弱中的他险些又晕过去,吓得宫里的人又是手忙脚乱的。   但听闻整件事情的经过后,他突然一个字都没再提了。   其实朝中大臣也挺关注他的反应,但没想到他在上朝时只字未提,甚至对楚云洲的态度也一如从前那般重视,这让所有人都倍感诧异。尽管他更偏袒太子,但平日里对昭王还是挺重视的,只不过在皇位继承人上他选择的是太子。   对于晏傅天的苏醒,楚云洲也是反应如常,像是前阵子的事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楚府里,楚雨凉先还有些提心吊胆,怕晏傅天醒来得知真相然后嚷着要替昭王报仇,可没想到晏傅天居然如此平静对待。   这原本是件让人松一口气的事,可她没有,正因为晏傅天的只字未提,让她心中隐隐不安。   可人家又没做什么事出来,甚至都没宣她进宫,她也不好说什么,人家都不提了、只当儿子白死了,她难不成还跑到人家跟前主动说明情况?那不是自己没事找事么?搞不好别人还会说她得寸进尺、主动挑衅呢。   所有的人似乎都平静看待昭王之死,可唯独华太后没法平静。不甘心的她好几次都到晏傅天那里哭诉,说昭王死得多么凄惨、多么不值。   她哭诉多了,晏傅天哪会看不出她的心思,原本还打算同华太后修复母子情,可面对华太后没完没了的哭诉,他越发心烦意乱、甚至好几次都故意躲着不见她。   这一日,华太后思孙心切,又将晏傅天堵在御书房听她哭诉,“皇上,翔儿虽然冲动,可他也罪不至死啊!明明是太子将楚云洲软禁在先、惹出大乱,翔儿不过是去了一趟楚府,他有何罪?贤王妃私藏暗器,杀害大内侍卫不说,还杀害翔儿,就算她有理,可翔儿是她的兄长,她这也是以下犯上啊!皇上,贤王妃如此作恶、分明就是没把我们这些长者放在眼中,她肆意妄为、不可一世,为何不给她一点教训?要让她在这么继续下去,我们大晏国皇族岂不是乱了长幼尊卑?皇上,翔儿是你的皇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才能世人有目共睹,他的死世人也有目共睹,如今他就这么死了,还死得如此凄惨,皇上,哀家替翔儿感到冤枉啊!”   晏傅天坐在龙椅上,冷肃的气息包围着他,那脸色难看到不行。   儿子遭此横祸,他不是不难受、不是不愤怒,可是……现在真不是对付楚云洲的时候!   太子冲动,将楚云洲软禁,闹得满城风雨,甚至还让昭王惨死,这都是他们识人不清、任性冲动造成的后果。   两个儿子都没有错,楚云洲功高盖主、在朝中的影响的确很大,可他们错就错在看走了眼!   楚家最难对付的不是楚云洲,而是楚家嫡女楚雨凉!   她才是整个楚家最难对付的人!   说起来,也怪他,当初楚云洲把楚家的掌家权交给楚雨凉的时候,他就应该重视起来。为何楚云洲要如此做?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偏爱这个女儿吗?   到后来楚雨凉亲口承认是她用暗器毁坏韩家府邸时,他才猛然惊觉这个女人不可小看。可惜还不等他对两个儿子说明,他就突然晕厥。以至于两个儿子同她一样,只以为楚云洲难对付,却忽略了楚雨凉的存在。   要是他们早些看清楚那个女人不同寻常,那就不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昭王更不会因冲动而早逝……   说起来,他也有错。   为何他就没认真想想,凭楚雨凉这么一个女人,楚云洲会让她留在娘家、甚至让她这个已经嫁人的女儿在娘家主事,这明明就是在告诉他们楚雨凉不一般!   可是他们却全都大意了……也正是因为大意,所以才让昭王惹来杀身之祸。   以为他不难过吗?以为他不心痛吗?以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好受吗?以为他不想替儿子报仇吗?   他难过、他心痛、他想替儿子报仇,恨不得立马杀了那个女人!可是……现在不能杀她。   两个儿子已经为冲动付出代价了,若他也同样冲动、不顾及后果,到时候世人会如何作想?那场风波闹得满城皆知,所有人都在指责太子和昭王不该,说他们不该在没有证据之时就软禁楚云洲,惹下这场大祸,在外人眼中,根本就是昭王咎由自取。   如果他现在问罪楚雨凉、如果他现在问罪楚云洲,那世人会如何看待他?   岂不是要说他这个做皇帝的是非不分!   他不想现在动手,那是因为这场风波刚平息下去,而最主要的是他还不曾真正的去了解楚雨凉的为人。轻视这个女人已经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从现在开始,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更何况,她现在身怀六甲、怀的还是他们晏家的骨肉,要处置她更加不好办。   他是衡量再三才决定将这份丧子之痛咽下的……   看着悲恸不已的华太后,听着她满腹不甘的怨恨声,为了让她暂时息事宁人,晏傅天只好开口,“母后,不是朕不想为昭王报仇,而是朕有不得已的苦衷。您能否冷静一些、莫要像昭王一般冲动?”   华太后眼眶通红,对他安慰的话表示极度的不满,老脸上恨意更多,“皇上,哀家如何冲动了?哀家不过是想替翔儿讨一个公道,哀家何错?”   晏傅天皱眉,心中不仅烦躁,也有些不耐烦,龙颜上甚至都带上了几分薄怒,“母后,朕对您并未有责怪之意,您别把朕想得如此冷血无情。并非朕不痛心,朕失去皇儿心中自是伤痛不已,可是朕现在不出手,不是要放过那楚雨凉,而是朕不想现在对付她。您也看到了,出了这么多事,追其原因,难道您就没发现些什么吗?”   华太后很是不解,“哀家不懂,还请皇上明示。”   晏傅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母后,难道你就没发现那楚雨凉的不同之处?”   华太后冷哼,一脸的轻蔑,“她有何不同之处?”   晏傅天见她还是那样一副轻视人的样子,顿时就有些恼了,“她一个女人就能用暗器伤我近百名大内侍卫,这就是她的不同之处!”   闻言,华太后猛然怔住。   见她总算听明白了,晏傅天这才缓了缓语气,低沉而严肃的道,“母后,昭王是朕的儿子,朕对他的死也深表痛心,不是朕不想为他报仇,而是朕现在不能动手。您能否别这般心急,给朕一些时日,好吗?”他要是不解释清楚,他怕母后真的没完没了来烦他。如今的他已经够烦躁了,母后再添乱,他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做了。   一个女子竟然让他心生忌惮,说出去,简直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   自晏傅天醒来后,晏鸿煊又开始每日去早朝了。   原本楚雨凉还以为他又会忙碌起来,没想到晏傅天当着百官宣告她怀孕之事,还体恤她身怀六甲不易,让晏鸿煊尽量多抽时间照顾她。   如此一来,某爷尽管在朝中担任了要职,可也跟个闲人无异。   别人怎么说自家男人的,楚雨凉不管,反而因为自家男人闲赋在家而高兴不已。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楚雨凉临盆之月——   这日,午膳过后,楚雨凉在书房里陪小南写字。   自从小南入学堂之后,为了给他树立榜样,原本不喜欢写大字的她也开始认真练字了。为了激励小南认真学习,她还总是刺激小南,说小南要是连她这个女人都比不过,以后没姑娘会看得上他。   结果某小师弟还真是认真刻苦的学习,明明两人开始写字时水准都差不多,结果几个月下来,人家小师弟能写一手规整的大字,而楚雨凉还是那个样子,不是字体大小不一、就是比划粗细不同,那歪歪扭扭的字就跟没吃饱饭的人似的有气无力、东倒西歪。   到最后,某爷都服了她了。同样都是他一手教的,差别居然如此大!   今日,小南又先完成任务,交给自家师兄过目以后,他就站在楚雨凉身侧。   知道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楚雨凉一手执笔,另一只手直接点他的额头,嘴里不满的道,“给我闪边去,别以为你先写完就能瞧不起我,看姐姐今日怎么胜过你!”   小南捂着自己的额头,没离开,反而好奇的盯着她写的字问道,“姐姐,你写的到底是何字?”   楚雨凉‘哼哼’得意,“姐姐写的这叫草书。”   小南眨眼,尽管易了容变得黝黑,可那双眼眸子却依旧清澈迷人,“姐姐,何为草书?为何小南没听夫子和师兄说过?”   楚雨凉刚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毛笔后,她两手撑着后腰,仰头夸张的大笑了两声,“哈哈!哈哈!那是你夫子和师兄没有见识!”   小南汗,“……”忍不住朝一旁静坐的师兄看去。   听着她大言不惭的话,晏鸿煊抽着唇角走了过来,站在她身侧往桌上所谓的‘草书’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瞬间一溜黑线浮在额头上,抬手指着她的‘草书’,哭笑不得的问道,“你确定这不是降妖除魔的符咒?”   小南立马捂着嘴‘呵呵’直笑,怕楚雨凉打他,他还躲到自家师兄背后去了。   听到他嘲讽的话,楚雨凉立马不爽了,本来就叉着腰的她朝他瞪起了双眼,“晏鸿煊,你想咋样?是不是看不起我写的字?”   她那样子是挺凶的,可是那高耸的肚子让她此刻的样子带上了几分滑稽,小南躲着偷笑得更加厉害。姐姐写的哪叫‘字’,分明就是画的图。   晏鸿煊也是想笑,还指望着她有些长进呢,结果没长进不说,她还开始乱写一气。   不是他看不起,是他的确认不出她写的什么。   可见她生气,他又不好训她,只能将她搂着,违心的哄道,“为夫没那个意思,为夫是在夸你,这画画得真好。”   闻言,楚雨凉更加恼了,“晏鸿煊,你不识货!我这叫行书、行书!”   晏鸿煊抱着她身子闷笑不已。怕她气到身子,于是又赶紧附和,“是是,是行书,你说是何就是何。”   听他在笑,楚雨凉摸到他腰间就掐,“敷衍我!叫你敷衍我!”   三个人在书房里笑笑闹闹起来,直到晏鸿煊把她抱到软椅上坐下,楚雨凉才安分下来。她现在肚子特别大,本来不算胖的,可就因为这肚子,让她身子显得很臃肿,就连举手抬足的动作就显得很笨重。像此刻,她被晏鸿煊放到软椅上,想起身都困难。怕折腾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当然不敢乱动了。   “你们俩给我记住,等我把孩子生了我再跟你们算账!”动不得,她只能嘴上放狠话。   提到生孩子,小南没有再偷笑了,而是跑到她腿边蹲着瞧她的肚子,“姐姐,师兄说你快要生了,到底宝宝何时出来?”   “呃……”楚雨凉突然歇了气,然后朝自家男人望去,“爷,不是说就这几日吗?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   晏鸿煊含笑的看着她胀鼓鼓的肚子,“为夫都不急,你有何急的?”   楚雨凉没好气的撇嘴,“你当然不急了,你就巴不得我一直这么个样子!”她现在身子笨重,他才有机会欺负她!   晏鸿煊抿笑不语。   “姐姐,师兄说要生两个,对吗?”小南突然问道。   自从他入了学堂后,说的话越来越多,不过也仅限于同他们夫妻俩、还有同他一起上学堂的许冬。楚雨凉摸着肚子,瞧着他眼中的好奇,忍不住笑道,“小南,以后要帮姐姐带宝宝,知道么?你可是他们师叔。”   小南突然又红了耳根,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他们会跟小南玩吗?”   楚雨凉‘哧’的笑了起来,“傻蛋,他们是你小师侄,不跟你玩跟谁玩?”   小南腼腆的低下了头,也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两只耳朵一直都红红的。   “……”看他那样子,楚雨凉无语,只想笑。这家伙别看他比许冬大好几岁,那心思还没许冬成熟呢。不过她也想得明白,许冬从小就在各家邻居中长大,从小就跟一堆小屁孩玩,哪像面前这个,从小就被养在深山老谷中,这接触的人不同、生长的环境不同,性格肯定大不同。   笑着笑着,楚雨凉突然感觉有尿意,于是朝某爷招手,“爷,快扶我起来,我要小解。”   闻言,晏鸿煊赶紧上前一步弯腰将她笨拙的身子抱起来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准备往外走。   两人刚走到门口,楚雨凉突然‘啊’的一声惊叫,身子还突然颤了一下。   “怎么了?”晏鸿煊紧张的看着她。   “我、我肚子痛了一下。”楚雨凉皱眉,“爷,是不是要生了啊?”她记得楚秀清跟她说过,临盆前肚子里会有抽痛的感觉,这几日正是她预产期,而且刚刚那一丝隐痛好明显。   楚秀清的伤早就痊愈了,原本她是打算回去的,可是后来突然又决定不走了,原因就是楚雨凉怀孕。这府里上上下下生过孩子的女人除了她和王氏外,几乎没有,若他们母女走了,她还真担心楚雨凉没经验照顾不好自己。所以她跟楚云洲提起后,楚云洲也不让她走了,要她继续留下等到楚雨凉生完孩子以后再走。   听到她的话,晏鸿煊俊脸一绷,想都没想的就弯腰将她笨重的身子抱了起来,抬脚就往卧房跑——   ------题外话------   推荐友文:重生之弃女惊华/西迟湄   内容介绍:   本文重生,女强,爽文,1v1,男女主身心干净!   母亲名门贵女,父亲高门显赫,宋暮槿却注定了是个见不得光的存在,   出生被弃,无人问津,再被想起,也只因为她还是一枚可用的棋子,   重回侯府,她一世挣扎,即使遁入空门也终逃不过阴谋倾轧,   于是绝地反击,弱女崛起,盛怒之下,她举箭射杀当朝安王世子妃,被人剖心,饮恨而终。   时间往复,宋暮槿又回到了那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   这一世归来,她绝不重蹈覆辙,   养父淳厚,养母心善,便人人都想踩一脚?   弟弟聪明伶俐,他们却要被欺年幼无依?   无权无势又怎样?   宋暮槿发誓她这辈子只靠自己也一定能活的富贵锦绣,哪个不长眼的上门找茬,就大把银子砸死他! ☆、【六】生了,一对小兄妹   书房门外,看着如风一般往卧房奔跑的男人,岳嬷嬷立马反应了过来,赶紧去招呼月儿和巧儿准备热水,又去后面通知稳婆。前阵子,楚云洲就把稳婆请到了府上住下,就是等着这一日。   通知了稳婆,岳嬷嬷又赶紧去通知三德,让他去通知各院的人。   没多久,楚雨凉房门口就站满了人。   看着楚云洲背着手走来走去,楚秀清笑着上前安慰道,“大哥,你别担心,凉儿没事的。”   楚云洲两道浓眉锁得紧紧的,对她叹气道,“凉儿这是头一胎。”   楚秀清笑,“没事的,稳婆不是在里面么。”对于他的担心,楚秀清理解。如今楚家就凉儿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出点意外,大哥肯定接受不了。不仅大哥担心,她也担心,可这种事别人也没法替凉儿承受,一切都得看她自己。身为过来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想到一会儿产房里会有的动静,楚秀清默了默,朝楚云洲又道,“大哥,凉儿这才刚开始,孩子没这么快出来,你啊守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如去其他地方走走,我让兰姑陪你去。”说着话,她朝一旁的兰姑递去一眼。   兰姑见状,赶紧上前应道,“老爷,大姑奶奶说得是,您还是去其他地方歇歇吧,在这里干着急只会乱自己的心志。”   对兰姑,楚云洲现在也没啥排斥的心思了。这几个月兰姑在他院中做事,方方面面都打理得很好,几乎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原本以为她在山中过惯了会不适应大宅院的生活,可没想到她做起事来如此细致谨慎。   看着面前大大方方的女人,楚云洲默了默,还是同意了,“那我就去别处走走。”   凉儿生孩子,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起以前萍儿生孩子,那时的他还在外征战,根本赶不回来陪萍儿生产。如今,一想到这些事,他心里就越发愧疚……越是去想,他越发觉得自己很混蛋,越发觉得对不起萍儿。   他这辈子欠萍儿的,估计来生都还不清……   他现在不求任何,只求萍儿能在泉下等着他,来生他一定好好的补偿她……   他承认,听到女儿要分娩,他心乱了,就刚刚片刻,他都幻想成了萍儿在里面,都险些冲进去了。   好在秀清让他冷静下来……看来,他还真不合适在这里。   见他抬脚离去,兰姑也没犹豫,赶紧跟了上去。   前面是他挺拔的背影,平日里稳健有力的步伐此刻却隐隐带着一丝慌乱,兰姑跟不上他脚步,只能让自己小跑跟上他。   许是察觉到身后的人气喘吁吁,楚云洲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冷肃的看着她,低沉道,“兰姑,你忙去吧。”他想一个静静。   “老爷,就让我陪你走走吧。”兰姑一边喘气一边道,“我知道您担心大小姐,其实我也很担心大小姐,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帮她……不过大小姐心肠好,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大小姐不会有事的。”   楚云洲尽管还皱着浓眉,但脸上冷肃的神色少了一些,叹了口气,“是啊,凉儿心肠好,一定会没事的。”有那个王爷女婿在她身边,他相信凉儿一定能平安分娩。   兰姑见他神色缓和,这才对着他笑了笑,“老爷,您就别多想了,等着抱外孙吧。”   提到外孙,楚云洲眼中突然溢出一抹柔光,是啊,他快要做外祖父了,还是两个外孙……   这般一想,他心里烦躁紊乱的感觉突然少了许多,看着眼前心怀体贴的女人,他突然指了指角亭,“兰姑,陪老夫去那里坐坐。”   兰姑赶紧应声,“是,老爷。”   楚云洲大步流星的走向亭中,在石凳上坐了下去。   见兰姑站在他身侧,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吧,别站着了。”   兰姑摇头,笑了笑,“老爷,我不坐。”   其实楚云洲还真没将她当下人看待。一是兰姑并未卖身给楚府,再者,他知道兰姑留在他身边只是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在对兰姑的态度上,楚云洲没有那么刻板。不过兰姑却和他想得不一样,她尽管没卖身为奴,可领着楚府的月钱,她觉得自己就应该懂规矩、守规矩、服侍好府里的主子。她虽然不识大字,可是道理还是懂的。老爷和大小姐已经对她够客气的了,她怎么能恃宠而骄呢?若不是老爷和大小姐收留,今日的她还不知道在哪里讨生活,更不知道自己要如何讨生活。   自从夫家婆母去世之后,她虽然没负担了,可是日子却过得很艰难。   有婆母在,婆母还能护着她不让外人欺负她,可是婆母不在以后,有些人就故意对她使坏,最凄惨的时候种的那些菜都被人偷光、逼得她不得不去找树皮果腹……   “兰姑?”   耳边突然传来低沉的嗓音,兰姑猛的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走神了,于是赶紧应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楚云洲眸光复杂的看着她,“你有心事?”   兰姑摇头,“没、没有。”   楚云洲眯了眯眼,也没逼问她,将目光移向别处。   “老爷,您用茶吗?我这就去给您煮一壶过来?”兰姑突然问道,很大一部原因是想掩饰自己走神的尴尬。   “嗯。”楚云洲淡淡的应了一声。   “老爷,您等着,我这就去。”见他同意,兰姑提起裙子转身就跑。   “……”看着她不雅观的动作以及逃一样的背影,楚云洲冷硬的唇角抽了抽。   ……   产房外,众人内心紧张、面露焦急,许是怕影响到分娩中的人,守在门外的人没一个出声,自觉的将这份紧张不安咬着。   就连小南都捏着拳头站在人群后,尽管有好多事他不懂,可见大家都一副紧张焦急的模样,他盯着房门也是动也不敢动。姐姐要生宝宝了……   而产房里,许是才刚开头,楚雨凉还没觉得多痛苦,只是阵痛来袭时会时不时哼哼几声。   稳婆替她检查完后就向她说了孩子没这么快出来,让她先忍忍,务必将力气保留到后面。   说实话,房里这么多人,就连平日里面不改色的岳嬷嬷都露出了紧张,月儿和明珠两个丫鬟就不用说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楚雨凉反而平静得很。   怀胎十月,她早就盼着这一日,想着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这种兴奋感和激动感直接将心中的紧张感盖住了。加之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一遭罪是免不了的。从刚起头开始,她就一直在给自己打气,不能紧张、不能害怕,不管有多难受,一定要挺过去。   实在忍不住了就想想孩子的模样,想想他们会像谁多一点,想想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想想他们出来时萌萌的样子……   看着床头边男人紧绷沉冷的脸,楚雨凉还对他笑道,“爷,你出去吧。”   晏鸿煊坐着动都不动分毫,大手抓着她的手也没放过,沉着的目光充满了不安。   那副紧张样、还有他手心里冒出的汗,让楚雨凉都忍不住失笑,咋有种感觉是他要生孩子?   于是又催了一遍,“爷,出去吧,你放心,我不怕。”他一个大男人坐在这里跟石柱一样,不仅影响其他人的情绪,而且说出去也不好听。哪有男人陪产的?   晏鸿煊沉冷的目光露出一丝不悦,“你不怕,可为夫怕!”   “……”楚雨凉嘴角忍不住抽了起来,甚至尴尬的朝其他几人看去,见他们都转过身背着他们夫妻偷笑,她尴尬的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有些哭笑不得的推了推他的胸膛,小声嗔怒道,“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故意在这里逗笑大家的么?多大的人了,还耍孩子脾气,你就不怕孩子出来后笑你这个做爹的?”   晏鸿煊再次将她手指抓住,这次握得更加用力,目光又沉又冷的瞪着她,“为夫是大夫,自然有资格留在这里。”更何况现在是她躺在这里,他如何能放心离开?   楚雨凉抽了抽手,没抽动,恰好肚里传来一阵绞痛感,她抽了一声冷气,龇牙咧嘴的同时紧紧的掐住他的大手,而另一只则是紧紧的攥着床单。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到痛感越来越强烈了……   “爷……”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疼痛来袭时,她心里还是会有所惧怕。   “为夫在。”感受到她指尖上的力道,晏鸿煊眉头紧紧的拧着,沉着而紧张的眸光多了一丝心疼,单手同她交握,另一只手则是抚摸上了她的脸,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哄起来,“莫怕,不会有事的,为夫会在这里陪你。”   他丝毫不介意其他人的看法,甚至从来都没在外人面前掩饰过对她的在乎,自从她跟自己,他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其他女人千方百计想要的,她从来没有要求过,那些权势、地位、殊荣……她从来都不在意。问问自己,他还能给她什么?除了把她捧在手里疼着,他没有做到一样。   尽管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她到底来自何处,可是他知道她是为了他才甘愿留在这里,留在这里陪着他、甚至留在这里为他生儿育女,她的付出、她的无所求、她的心……他通通看得到、感受得到。   这个女人,早就刻在了他的心间同他血液融合在了一起,陪着她,是他如今唯一能够做到的。要他放手,谈何容易?   她不害怕,可是他害怕……害怕她在哪一天突然就没了,害怕她只留下一句驱壳给他……   夫妻俩腻腻歪歪,屋中央其余几人都有些尴尬,要不是床上的女人等着生孩子,她们都想赶紧出去了。就连见惯了他们恩爱的岳嬷嬷都有些别扭,这样下去好吗?   见稳婆张了好几次嘴,她赶紧对稳婆摇头示意,希望她能镇定点。   ……   随着房里越来越挣扎痛苦的叫喊声,各院做事的人都差不多来齐了,全都放下手里的活等着迎接小世子的到来,一个个绷紧了神经,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走开的楚云洲都又返了回来,终究是放不下女儿。   墙角处,一抹年迈的身影安静的站在那里,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人群。此刻,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那道紧闭的房门上,丝毫没注意到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快半个时辰了。   直到听到洪亮的啼哭声,她才低下头将眼角溢出的湿意擦去。依旧没有人看到她转过身离开时那苍老的背影,带着孤单、带着落寞,步伐蹒跚的离开……   而所有的人在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都激动得无法形容。   “大哥,生了!生了!”楚秀清抓着楚云洲的手兴奋的呼起来。   楚云洲原本处在激动中,结果被她一抓,回过神来的他当即就黑脸了,“老夫何时能生孩子?瞧你现在,还能有点样子吗?多大的人了,还跟长不大似的!”   楚秀清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我这不是高兴么?我就不信你当外祖父的不激动?”   楚云洲尽管面色严肃,可嘴角隐含的笑意却是分外明显。   就在他刚准备上前去敲房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抱小外孙时,突然房里又传来一道啼哭声——   门外众人纷纷愣住,惊讶的望着紧闭的房门,里面竟然有两个孩子的哭声。   “大哥,凉儿生了两个?”楚秀清回过神,上前再一次抓住楚云洲的手臂,又惊喜又激动的问道。   楚云洲这才想起,貌似女儿跟他说过肚子里有可能是两个……他还想过让女儿过继一个给他呢。   直到房门被打开,楚云洲才回过神来。   稳婆和岳嬷嬷分别抱着一个襁褓,月儿和巧儿跟在后面,同是一脸喜色的伸长脖子欲想看襁褓里的小家伙。   “恭喜恭喜,王妃生的是一对龙凤兄妹。”稳婆笑着报喜。   “来,我抱抱。”楚秀清头一个上前伸出手,稳婆笑着将襁褓给她。楚秀清小心翼翼的接过,看着襁褓里红彤彤的孩子,眉眼都笑弯了,“长得真好,好像凉儿。”   小南垫着脚尖眼都不眨的望着她怀中,好奇的不得了。   楚秀清余光瞥到,赶紧将襁褓放低了一些,让他也能看一看孩子。   看着襁褓中红红的小脸,小南张着嘴,似是没想到刚生下来的孩子会是这个样子,那小鼻子小嘴巴特找人喜欢。   楚云洲见自己晚了一步,赶紧走过去朝襁褓中一看,可不是嘛,孩子虽小,可五官模子却一点不难辨。见自家妹妹不打算给他,他这才抬头朝岳嬷嬷怀中望去。   见状,岳嬷嬷走下台阶,将怀中的襁褓主动送到他手中,“楚将军,这是小世子。”   楚云洲个子高大,垂眸就看到了那红扑扑的小脸,顿时冷硬的嘴角咧开了一抹弧度,伸出手将襁褓抱到自己怀中。   兄妹俩一人霸占了一个,其他人好奇得不得了,于是一个个纷纷伸长了脖子都想看看这对刚出生的兄妹。   楚秀清抱着孩子走到楚云洲身旁,一会儿盯着自己怀中的,一会儿盯着楚云洲怀中的,笑得一双眼睛都成细缝了,“大哥,瞧,这俩孩子长得真好……哈哈……”   楚云洲难得展颜一笑,“是啊,长得真好。”顿了一下,他这才抬头朝岳嬷嬷看去,蹙起了浓眉,问道,“凉儿呢?凉儿如何了?”   岳嬷嬷低头道,“回楚将军,王妃无事,只是累了。”   楚云洲点头,“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看了一眼房门,他脸上露出一抹欣慰,里面的王爷女婿还没出来……有他在里面,女儿肯定无事的。   张海和兰姑也都忍不住凑上前,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越看越觉得稀奇。   其他做事的人不敢凑得太近,不过每个脸上都带着笑,感受着两个小生命降临的喜悦。   房门外热闹不已,而房内则安静不已。   尽管丫鬟将房间清理干净了,可生产时的气息依然还清晰可闻,就如同某爷的心情依然平静不下来。   虽不是他生孩子,可是亲眼目睹整个过程,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学医那些年,见惯了别人受折磨、经历生死,那时的他最多最多心生怜悯,不会有其他情绪,可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艰难痛苦的生下两个孩子,他一颗心到现在都还狂跳不止,如何都停不下来。   那不是震撼、心惊就能表达的……   楚雨凉也算是能撑了,经历了一番痛苦挣扎,终于能平静的吸一口气,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   “爷……”看着床头边久坐不动的男人,她虚弱的唤了一声。   “别说话。”听到她开口,晏鸿煊低下头,在她耳边轻道。   眼前的男人,声音低喃沙哑,一双深眸还充满了紧张和激动,楚雨凉看了一眼他还在微微颤栗的大手,尽管她浑身无力,可嘴角还是微微扬起一抹笑,这男人,他还是大夫呢,有大夫被病人吓成这样的?   之前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可听到儿子的哭声后,她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顿时满血复活,两个孩子相继出来后,她除了觉得累,一点睡意都没,就想让自己醒着能多看一眼孩子、多看一眼他。   “爷……”她又唤了一声。   “嗯?”晏鸿煊紧张的看着她,“可是哪里不适?”尽管给她把过脉,并无大碍,可他还是担心、   楚雨凉在被子下摸了摸自己软乎乎的肚子,把孩子生了以后,她这肚子就跟皮球放了气一般,肚子不鼓了,但皮肉脂肪还在,想到什么,她突然虚弱的笑道,“爷……我感觉……感觉大便拉完了……”   “……”晏鸿煊先是一怔,随即一头黑线。   “呵呵……”楚雨凉还忍不住轻笑起来。真的,她就觉得像是宿便排空了一般,最明显的就是孩子刚出来的那一刻。她现在不觉得累了,反而觉得好轻松,平安的生下孩子后,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连之前承受的那些痛此刻在她看来都觉得不稀奇了,能有两个宝贝、能有一个完整的家,那点痛算什么?   看着她还乐呵起来,晏鸿煊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还以为她累积会沉睡过去、要不也该抱着他大哭一场喊喊委屈什么的,可她居然乐呵的同他玩笑。   “凉儿。”他也在她耳边轻唤了一声。   “嗯?”楚雨凉下意识的看向他如画笔勾出的深邃眉眼。   “辛苦了。”简单的三个字从他薄唇中出来,尽管并不浪漫,可却饱含感动和深情。   紧接着是印在她唇上的吻,温柔轻慢,向她无声的诉说着他对她的疼爱……   ……   府里一下子多了两个小家伙,这热闹程度都能赶上过节了。   许志一家三口听到楚雨凉诞下孩子后,当天晚上都赶了过来。   卧房里,许冬围着小床又是拍手又是跳,明明床上两个小家伙都是睡着的,可他一个人也玩得特起劲儿。   小南也在小床边站着,一会儿看他、一会儿看小床,眉头时松时紧,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担心许冬会撞到小床影响到床上的两个小人儿。   “凉子,这么晚了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刘梅坐在床头边歉意的说道,“冬儿听说你生了,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我真拿他没法。”   楚雨凉本来是打算睡觉的,可是听说他们一家人来了,立马就没了睡意,赶紧让人将刘梅母子请到了房中。   “梅姐,别这么客气,你们这么晚了还来看我,我已经很感动了。”比起刚生产完那会儿,楚雨凉气色好了许多。   刘梅心虚道,“我啊是怕王爷不高兴,你才生产完。”   楚雨凉虚弱的笑道,“你别管他,他那人就那个样。”想到刚刚把某爷撵出去时他那副冷脸,她就觉得好笑。难得许志他们一家惦记着她和孩子,他们应该感到欣慰才是。那男人就是小心眼惯了!   正说着话,只听许冬欢快的声音传来,“哦哦……醒了醒了……”   两个女人赶紧看过去,见岳嬷嬷同奶娘已经把孩子抱起来了,而许冬围着两个小家伙又蹦又跳,两个女人都摇头失笑。   “梅姐,冬儿想要弟弟妹妹,你得赶紧给他生一个。”楚雨凉打趣道。   刘梅微微红了脸,“这哪是说生就能生的?”   楚雨凉不害臊的道,“让许大哥多出点力不就行了?”   刘梅脸颊更红,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就你最坏。”   楚雨凉‘呵呵’直笑,“我哪坏了?要生孩子哪有不出力的?”   刘梅脸臊得不行,赶紧起身,“我不理你了,我看孩子去。”   楚雨凉乐呵的看着她朝岳嬷嬷和奶娘走去。   小兄妹俩都把尿布尿湿了,岳嬷嬷和跟两位奶娘又是给他们洗屁股又是给他们换裤衩、尿布,加上月儿和巧儿帮忙,一时间,房里忙得不行。   躺在床上,看着她们忙开的身影,楚雨凉忍不住抹汗,好在有这么多人帮忙带孩子,要换成她一个人带孩子,估计她连怎么下手都不知道。   许冬围着大人又蹦又转,那欢喜的劲儿就没停过。许是之前刘梅给他打过招呼,好几次他要去摸两个小人儿,可是胖乎乎的小手伸出一半后,他会下意识的朝刘梅望一眼,然后又把手收回。虽说没摸到,可他脸蛋上依旧带着兴奋,大人抱着孩子往哪边,他就屁颠屁颠的往哪边。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是某位小师叔。   小南也没碰过那对小兄妹,整个晚上,许冬在哪蹦跶,他就在哪,寸步不离的样子,其他人看来,只觉得他俩关系好。   可在床上的楚雨凉却看出了一些端倪。每次许冬想伸手摸孩子的时候,小南都会紧张的盯着他胖乎乎的小手,那两道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许冬伸手会把孩子碰坏似的。   在许冬围着孩子打转时,小南所有的注意力不在孩子身上,而全都放在了许冬身上。   看似他们哥两好,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那分明就是小南过度谨慎,怕许冬蹦蹦跳跳的伤到孩子。   将他们的一切收入眼中,楚雨凉一个人在床上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还从来不知道小南这么小心眼,就跟他那师兄一样。但不可否认,有小南在旁边看着孩子,她是真的很放心。论反应和速度,这里的人没一个比得上他。   给孩子换好了尿布,眼看着奶娘要将孩子抱去喂奶,刘梅这才拉着许冬跟楚雨凉告辞,说是等她身子好些了再来。   对他们一家人的到来,楚雨凉那是真心感激又感动。   之前就有听说过,月子中按照习俗是不能见客的,因为身子没干净透,一般人对她这种都会避讳。可他们一家三口听到消息就赶来了,还天黑的赶过来,这也只有把她当自己人、当一家人才能做到的,她不相信刘梅不懂,毕竟她也是生过孩子的人。   房里很快安静了下来,某爷也很快出现在房中。   对两个宝贝的事,楚雨凉不担心,有这么多人照看着孩子,她有何好担心的?每个人对她那两宝贝都在乎的很,有他们照顾孩子,随便都要比她这个没经验的强。   “还不打算睡觉?”见她还睁着一双大眼,晏鸿煊冷脸训道。   “我这不是太兴奋了嘛。”楚雨凉嘟嘴。见他走到床边要脱衣,她蹙了蹙眉头,“爷,你要在这里睡?”   闻言,晏鸿煊瞪她,“为夫不睡这里还能睡何处?”   楚雨凉有些纠结,“我还脏着呢,要不你去书房将就两晚?”生孩子后比大姨妈来的时候都要脏很多,虽说她身下垫了很厚的东西,可还是觉得他睡身边不妥当。   对于她的话,晏鸿煊像是没听到般,脱了外袍就躺在了她身侧,尽管没钻她被窝,可是却连被带人将她整个抱住。   “累了一日,赶紧休息。”抵着她的额头,他绷着脸说道,眼底还有着消散不去的担忧。   “嗯。”楚雨凉没再说话了,闭上眼安安静静的靠着他,之前就有困意,现在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耳边传来她轻缓的呼吸声,晏鸿煊眸光闪了闪,确定她睡着以后,这才抬手放下床幔。拥着她身子,看着她平静秀美的脸,他勾起薄唇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依偎着她脸颊闭上了深眸。   ……   翌日,楚雨凉习惯性睡到大天亮才醒。   刚出生的小兄妹跟奶娘就住在隔壁,醒来听闻两宝贝在睡觉,她也不好说要看孩子。   在岳嬷嬷服侍下,她刚喝上补汤,突然就听三德在外面禀道,“启禀大小姐,有人送了大礼到府上,并让小的将礼单送来要您亲自过目。”   岳嬷嬷前去打开房门,很快返回来将一份礼单呈到了楚雨凉面前。   楚雨凉正猜着是谁送了礼过来,接过礼单一看,差点闪花了她的眼。   礼单上列了几十件礼物名称,且渐渐都是名贵的东西。   明明只是生孩子而已,可居然还有人送她金步摇、玉如意这些……   再看落笔人,她眸孔都放大了。   云娘! ☆、【七】宝儿、贝儿   【七】   看着‘云娘’两个字,楚雨凉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这几个月她一直提防着,怕这个婆婆耍什么花样出来,好在她没有。自那日在红庄见过她以后,她就再没找过她了。当然,人家不找她,她也不可能主动找上门去。她都不清楚她的态度,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拿怎样的态度去对她。万一人家讨厌她,她还腆着脸去讨好人家,这对她来说,肯定接受不了。   所以云娘的事她一直压着、瞒着,甚至不让自己去想太多,免得影响自己的心情。她身边那男人也不是傻子,她一次可以失态,若多几次失态,他肯定会起疑。   眼下她刚生完孩子,云娘就派人来送礼,若是换做以前,她会觉得莫名其妙,可现在知道云娘是自己的婆婆后,她也想得明白,云娘一定是知道自己当祖母、心里高兴,所以才赏了如此多的东西给她。   只是这么多,她拿着不烫手吗?   想想,她就觉得好纠结,同时又觉得好搞笑。   若是云娘的身份曝光,晏傅天知道自己的女人现在成了青楼的老板,不知道会不会吐血?虽说沁妃是‘死了’,可是他们夫妻的关系还没解除吧?还有她家爷,要是知道自己的娘干这一行,会咋想?   以前她以为楚家的关系就够乱了,可现在,她觉得婆家这些人更是乱了套。太后、皇上、太子……这一个个的都还没解决完,又冒出个沁妃。对了,还有皇后,若是知道沁妃还没死,不知道会怎样?听说当年沁妃可是三妃之中最受宠的一个……   想到这一个个、且还都是些高大上的人物,她就浑身都不好了。她觉得很有必要找个深山老林,然后他们一家四口躲开,如此一来他们才可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看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岳嬷嬷有些不解,“王妃,出了何事?”   听到她声音,楚雨凉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将礼单放在枕头下以后,朝她摇了摇头,“岳嬷嬷,我没事,就是觉得意外罢了。”   岳嬷嬷蹙眉,表示不解。   楚雨凉佯装惊喜的朝她笑了笑,“礼单是红庄送来的,送了好些东西。岳嬷嬷,这些东西我决定收下了,一会儿麻烦你去帮我收整一下。”   岳嬷嬷严肃的脸上疑惑越来越多,红庄和王爷、王妃来往过好几次,或许他们之间有些交情,可是王妃刚生产完红庄就送大礼过来,这也太……到现在为止,宫里头的人都没动静呢。   “是,王妃,奴婢等您用完膳就去。”疑惑归疑惑,但岳嬷嬷还是没多问。   “对了,王爷呢?”楚雨凉看了看天色,“王爷今天去上朝了?”   “回王妃,安定候来了,王爷正在书房陪他说话。”   “哦。”楚雨凉点了点。她就说嘛,按照他的性子,今天他应该不会离开的,毕竟她才生完孩子第二天。   她要坐月子肯定不能出去,没法去找他,她也只能在房里等他回来。   岳嬷嬷离开后,楚雨凉就觉得有些无聊。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也不知道多久,终于,晏鸿煊回来了。   “可是用过了?”坐上床,他轻问道。   “嗯,用过了。”楚雨凉点头。见他手中拿着东西,就伸手拿到自己手中,一看,顿时眉眼笑开了花,“没想到他出手还挺大方的。”   同样也是一份礼单,某侯爷送的,礼单上几乎都是赠送给两个宝贝的东西。   见她喜欢,晏鸿煊勾着薄唇,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   那目光太过专注、也太过深邃,楚雨凉抬头望了他一眼,挑眉,“怎么?还有什么好事不成?”   晏鸿煊突然笑起来,“安定候想收义子。”   闻言,楚雨凉怔了怔,“他想要我们儿子做他义子?”   晏鸿煊点头,“嗯。”   楚雨凉蹙眉,“他只想要义子?”   晏鸿煊有些不解她的反应,“怎么,你不同意吗?”   楚雨凉撇嘴,“不是不同意,只是觉得他不公平。我两个宝贝,他这样做分明就是没把我们闺女放在眼中。就算我没意见,以后我们闺女也有意见。他要这么重男轻女,那还不如算了。”   晏鸿煊瞬间沉默起来,想想好像也对。那厮就只收一个,对他女儿也太不公平了!   片刻之后,他冷哼道,“的确有些过分。”   楚雨凉也哼,“就是,我们家闺女这么可爱,凭什么他瞧不上?想要儿子,自己找女人生去,让我们儿子给他做义子,他还真是图方便。爷,这种重男轻女的人咱们别搭理他。”   对于她愤愤不平的话,晏鸿煊表示极度赞同和支持,“好,不搭理他。”   楚雨凉把礼单塞回他手中,“把这个还给他,咱家宝贝不缺爹、也不缺这些东西。”   看着她还真有些来气,晏鸿煊哭笑不得,随手将礼单扔在一旁后,将她连人带被抱到了自己腿上。   “爷,我脏。”想到自己流着那些秽物,楚雨凉就不想坐他腿上。   “有何脏的?”晏鸿煊挑眉,将她圈着不让动,同时嘴里还道,“再脏也没他们的粪水脏。”   ‘他们’?楚雨凉先是愣了愣,随即朝他咧开嘴笑,“爷,你去看过宝贝们了?他们醒了吗?有没有哭闹?”   之前她有想过把孩子放自己房中,可是所有的人都不同意,说是会影响她休息。而且她现在还没出奶,孩子一闹,就得奶孩子,她房中一直有个大男人在,会让两个奶娘感到尴尬。最重要的是不是一个孩子,是两个,勉强将小兄妹俩放他们房中,这要是哭闹起来,就他们夫妻俩一点经验都没有,要如何哄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所以小兄妹俩就被安置在隔壁房间,奶娘会十二个时辰都陪着,既能一起看守孩子,还能照顾好孩子。   晏鸿煊摸了摸她圆润又滑腻的脸,这才轻笑道,“为夫方才去看过了,他们很好,并无吵闹,只是弄脏了自己。”   听他说的,楚雨凉猜到两个宝贝肯定是拉了粑粑,要不然他也不会说‘他们的粪水’,昨天她看过孩子拉粑粑,稀稀的,都不成形,像拉水一样。   她现在看不到孩子,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问道,“爷,咱们儿子闺女长得漂亮吗?”   柔和的光泽从晏鸿煊眸底闪出,想也不想的道,“漂亮。”很漂亮!他的儿女能不漂亮?想到自己一下子儿女双全,他是真的很满足、从未有过的满足。   “爷,你喜欢儿子还是闺女?”   “都喜欢。”都是他的孩子,还有区别?   见他回答得流利顺畅,楚雨凉这才满意的点头。突然间,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爷,我们家宝贝还没名字呢!”   提到这个问题,晏鸿煊俊脸突然一沉。   楚雨凉撇起了嘴,“听说要你父皇赐名才行,是不是?”之前怀着孩子的时候她就去问过楚云洲,楚云洲给她说过孩子的大名要晏傅天决定,其他人要是取了名字,那就是对晏傅天这个皇帝不敬,他不仅是一国之君,更是整个家族最权威的人物,还说晏傅天赐名以后孩子才会有皇子、皇孙该得荣耀和身份。   晏鸿煊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楚雨凉皱起了眉头,“那要什么时候他们才会有名字啊?”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柔和的眸光也变得沉冷起来,“不知。当初李贵人生下肖王,皇上在肖王百日宴时才赐名。”   楚雨凉睁眼,“百日?你的意思是我们家宝贝要等百日以后才会有名字?或者还会等更久?”按照晏傅天对他们的态度,这是极有可能的!   ‘肖王’?这啥封号?尼玛,不想要这儿子,直接取名‘消亡’就行了,还取他妈的‘肖王’。听听这名字……她家王爷也是不受宠的,那他们家的宝贝会有什么名字?   晏鸿煊绷着俊脸没吭声,暗示楚雨凉说的话有可能成真。其实孩子叫什么都无所谓,他在乎的只是那个人的态度。不过,他们父子之间已经没情分了……   感觉到他身上气息变化,楚雨凉赶紧说道,“爷,咱们也别纠结这个事,他要取就让他取,他不取咱们就自己给宝贝取,大名我们做不了主,但我们可以给孩子取小名啊。再说,就算他给我们家宝贝取的名字很难听,咱们也不怕,等他百年过后,咱再想办法把名字改过来就是。”   听到她劝慰般的话,晏鸿煊敛回思绪,眉目又添上了温柔,宠溺的用下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你说如何就如何,为夫都没意见,他们叫何名字,你自己决定就可。至于皇上,不必管他。”   没有名字,他们可以自己取,没有封号,他也不稀罕……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中,他并不觉得光荣,他的儿女,就算没有封号、没有尊贵显赫的地位,但也一定会是人中龙凤!   这个姓氏他从来都看不起……   有他亲自点头,楚雨凉也没再继续纠结下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孩子取个名字先叫着,总不能让她的两个宝贝当无名氏吧?   “爷,那你给他们取个小名吧。”   “嗯。”晏鸿煊点头,随即问道,“儿子叫宝儿、女儿叫贝儿,如何?”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瞧他这反应,该不会早就想好了吧?可这两个名字会不会太简单了?   看着他眸中烁烁闪动的光泽,她笑了笑,点头,“好,就叫宝儿、贝儿。”虽说名字俗气了些,但代表的是他和她对孩子的感情,那是他们的宝贝,心心念念盼来的宝贝。   夫妻俩把名字确定好后,楚雨凉闲得无聊,就让他去看孩子醒没有,要是醒了就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   知道她心里想孩子,晏鸿煊没反对,照她的话去做了。尽管她刚生产完,可身子没大碍,这几个月她的身子被调理得极好,像以前手足冰凉那些症状现在都没有了。他给她用的那些补身的药材可不是虚的,别人求一味他都不舍,她这几个月却是餐餐服用,这样都还调理不好她的身子,那医谷的药可就白种了。   很快,小兄妹俩被带到楚雨凉身边。随着大人一起进来的,还有小南,奶娘抱着孩子走在前头,他就挺着背寸步不离的跟在后头,表情还很严肃,那模样,俨然像个小侍卫,生怕有人抢奶娘手中的孩子一般。   月儿和巧儿现在帮着奶娘照看孩子,本来楚云洲想多安排人到她院中,可楚雨凉没同意,她家这位爷不太喜欢热闹,人一多他就喜欢摆张冷脸。再加上她的吃穿一直都是岳嬷嬷在打理,特别是吃的食物,她家爷特意交代过其他人不许插手。   而且让新人去照看自己的孩子,她还不怎么放心,还不如让月儿和巧儿去,俩丫头跟了她好几个月,为人品行她都很满意。   小兄妹俩被放在楚雨凉身侧,被襁褓包裹着,只能看到两张小小的脸还有两双小拳头。   尽管刚出生两个小人儿脸上皱巴巴的,脸上还有细细的绒毛,可丝毫不影响小兄妹俩的可爱。尽管是孪生,可小兄妹俩很好辨认,哥哥身上的襁褓是蓝色的,妹妹身上的襁褓是紫色的,而且两张小脸一张像爹、一张像娘,要区分谁是谁太容易了。   这就是她的一双儿女……摸着小闺女又小又软的手,楚雨凉心里柔柔的、暖暖的,昨日生孩子的时候她都没怎么哭,可现在看着小兄妹俩躺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好想落泪。   “贝儿。”低下头,她在小闺女额头上亲了一下。见儿子在旁边扭动,她又倾过身子,同样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宝儿。”   看着娘仨,其余的人都带着微笑,规规矩矩站在一旁没去打扰。   楚雨凉抬头的时候余光瞥到一双直勾勾的眼神,正眼看去,就见某个小师叔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娘仨,那迷人的眸子、黑漆漆的眼仁儿,闪都不闪一下。   “小南,过来。”她招了招手。   “姐姐?”被点到名字,小南突然低下了头,不过还是听话的走到了床边。   “再过来些。”楚雨凉笑道。   小南低着头又走近了两步。   楚雨凉将挨着自己最近的闺女抱了起来,并将襁褓递到他身前,“来,抱着。”   小南猛的睁大双眼,就连小身板都僵直起来,惊讶无比的看着楚雨凉。   楚雨凉挑了挑眉,“怎么?不想抱?”   小南有猛的回过神,连连摇头,“不不不……”   像是害怕楚雨凉会反悔,他赶紧伸出手,两只手掌颤抖的将襁褓接过,许是担心自己捧不稳,他接过之后立马就捂到了胸口上。   看着他小胸口一抖一抖的,不仅楚雨凉笑,就连一旁的奶娘和两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原本楚雨凉还担心他抱不来孩子,可看到他捧孩子的动作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跟大人偷偷学过。别看他一脸紧张、抱着襁褓动都不敢动,但他一手抱孩子身子、一手托孩子脑袋的动作却很标准。   小南那个激动啊,好半天身子都还在抖啊抖的,一双眼仁儿盯着怀中眯着眼安安静静的小人儿,眸光闪闪亮亮,就跟得了宝一样的。   看着他紧张又激动的样子,楚雨凉并没取笑他,而是笑着问道,“小南,喜欢贝儿吗?”   小南眼睛盯着怀中小人儿,连连点头,“喜欢。”顿了顿,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楚雨凉,“姐姐,她叫贝儿吗?”   楚雨凉点头,“嗯,她叫贝儿。”又用下巴点了点睡在她身旁的小家伙,“这个叫宝儿。”   “贝儿……宝儿……”小南轻唤了一遍。想到什么,他突然一脸疑惑,“姐姐,为何他们不一样?”   楚雨凉眨了眨眼,“什么不一样?名字吗?”   小南摇头,突然将怀中的小襁褓放在床上,指着小兄妹俩的身子,然后认真的问道,“贝儿跟宝儿不一样,也跟冬儿不一样。”   楚雨凉脑子转了好大一圈,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小笨蛋,贝儿是女孩子,当然跟他们不一样了!”   小南耳根忽然红了,再看贝儿的时候,那狭长迷人的眼眸子莫名的带着一丝羞怯,“女孩子……”   楚雨凉差点笑翻,这家伙,要不要这么纯洁?   其实她知道小南好奇,这很正常,他自小在医谷里长大,那里人都没几个,更何况他年纪小,懂什么啊?现在就算去上了学堂,可都是些男孩,突然有个身体结构不同的出现在他面前,他能不奇怪?   一旁奶娘她们都忍不住失笑,就连严肃的岳嬷嬷都忍不住低头抽了抽肩膀。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某爷突然冷着脸训道,“以后好好照顾他们,别胡思乱想。”   小南赶紧低头应声,“是,师兄。”   看着自家男人严肃的样子,楚雨凉用眼神瞪了他一下。这男人,干嘛这样说话啊。人家小南只是好奇,又没想别的,他紧张个啥?   像小南这样的,好奇才是正常,人家许冬三四岁的时候就知道女孩子和男孩子的区别,小南都快十一岁了,他们作为哥哥姐姐的,也应该正确的教他一些生理知识。   很快,两个小奶娃又该喂奶了,楚雨凉赶紧让奶娘把孩子带下去。她虽然舍不得,可旁边一个大男人坐在那里,人家奶娘也不好意思撩衣服啊。   小南同样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兄妹俩离开了。   房间里,很快又安静了下来。楚雨凉躺在床上,一脸的满足。   “爷,我们家宝儿和贝儿太可爱了!”想着那两张红红嫩嫩的小脸,她脸上的笑容就跟开了花似的,笑得那叫一个美。   听到她夸赞的话,晏鸿煊也是扬起了唇角,“嗯,是可爱。”他的儿女能不可爱?   ……   安定候府   今日去了一趟楚府,某侯爷表示收获颇大,回来的时候红光满面的,一看心情就好得很。   不管如何说,他今日也当爹了。虽说只是个义子,可有儿子总比没儿子强吧。   他是想找个女人生儿子,可是看来看去,没一个女人让他看得顺眼,睡睡觉还行,让那些女人给他生儿子,他还得担心生的儿子太丑。更何况,要他等十个月,他才没那个闲心。想想好友整日围着一个大肚婆转悠的样子,他就无比鄙视,做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整日里围着一个女人转,成何样子?   三爷那德行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在他看来,女人应该是围着男人转的,也就三爷那种没见过女人的才会把女人当宝。想他佟子贡,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又身份、要家产有家产、要女人有女人,要他围着女人打转,就算太阳打西边升起他也做不到。   话说回来,最重要的还是女人!   唯一看得顺眼的都成别人的了,他想找个那样的,估计这辈子都没啥希望。世上哪有那么多凶悍又毒嘴的女人?   哎!也只怪他命不好……   好在今日认了义子,要不然他这心里更不舒坦。凭什么那厮就能有儿子?这种好事他也该有份才行。女人不能同享,若是连儿子都捂着舍不得,那也太小气了。   “侯爷,您在里面吗?”门外响起老管家的声音。   佟子贡回神,抖着腿回了一声,“进来。”   老管家推门而入,走近他后恭敬的呈上了一份礼单,“侯爷,这是三爷让人送回来的。”   闻言,佟子贡有些诧异,看向他手中的礼单,没错,是他刚送去楚府的,还是亲手交给三爷的。“三爷这是何意?”   老管家低头回道,“侯爷,三爷说不想让小世子认您做义父。”   佟子贡脸色一沉,“为何?”那厮耍何花样?不是他亲口答应的吗?   老管家继续回道,不知为何,脑袋越垂越低,都快低到胸口了,“回侯爷的话,三爷说你只认一个做义子,这样对、对他女儿不公平……三爷说、说会引起不满……”   “混账东西!”佟子贡脸黑的拍桌骂人,“满口胡言!有何不满的?屁大的丫头难道还会说话不成?本候要认谁做义子,难道还要她同意?那厮简直有病!”气愤不已的他起身不停的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骂,“那混蛋,分明就是嫌本候给的见面礼太少了!要不就是他舍不得儿子!见过小气的,就没见过他这般小气的,不就一个儿子吗?认本候做义父难道他还亏了不成?”   听着他不停的怒骂声,老管家偷偷抹汗。侯爷这性子啥时才能正经一些?说的好像那孩子是他的一般,也不怕叫人误会的?   骂骂咧咧绕着屋子走了几圈,佟子贡是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不甘心,看了一眼老管家手中的礼单,他最后黑着脸不耐烦的道,“去去去……再去准备一份给那混蛋送去!”   就没见过这种人!   他自己生个赔钱货自己养就是了,居然还想在他这里占便宜,他就不信那厮还缺这份嫁妆!   而另一头,楚雨凉只知道某侯爷送了两份礼单,对于他认义子、义女的事,她倒没想太多,在她看来,两个宝贝多个干爹也是好事。   她是不知道某侯爷在背后的不满和抱怨,她若是知道这认亲的过程,估计此刻她不会乖乖的在房里养身坐月子,恐怕会直接提扫帚冲去安定候府将某人给痛打一顿。人家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宝贝疙瘩,到某些人嘴里就成了赔钱货,就算不打死恐怕也要让对方半身不遂。   ……   贤王得子,且还是一次得俩,这事在朝中也算大喜事。   晏傅天在百官面前也是喜笑颜开,但每次被问及那对小兄妹的封赐时,晏傅天总是以‘要认真斟酌、取个好名’为由,将赐名一事一拖再拖。   对于他的说辞,百官心里多少有数,这不待见跟受宠始终是有区别的,想当初太子妃产子,第二日就将封号赐下了。   百官对这事也不敢多言,不过这事让身为外祖父的楚云洲就看不下去了。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宝贝外孙都快满月了,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满月宴想在府里大宴宾客,可如今孩子没封号不说,连个大名都没有,这如何能行?   不给孩子封号,这无所谓,他也没看在眼中,可作为皇祖父,却如此无视自己的亲孙子,作为两个孩子的外祖父,他如何能看得下去?   眼看着满月日快到了,楚云洲心里愤怒难平,当日就想了两个名字,带着奏折直接找到了晏傅天。   看着他主动要为孩子赐名,且连名字都想好了,晏傅天脸色在看过奏折后,当场就冷了脸。   “楚卿,这是我们晏家的事,你何以操这般心?”   晏傅天脸色不好看,楚云洲脸色同样不好看,面对晏傅天的质问,他第一次没给晏傅天台阶下,同样冷脸回道,“皇上,虽说那对兄妹是晏家的骨肉,可他们是在臣府中出生,眼看着百日宴将近,两个孩子至今还未有正式的名讳,皇上,不是臣多事,臣此番做法也是为了皇上的颜面着想,总不至于面对亲友的问话时,臣告诉他们这是晏家的两个无名小卒吧?”   “你!”晏傅天龙颜带着薄怒。第一次被人当面冷嘲热讽,这让他颜面何在?“楚云洲,你未免管得太多了!我晏家的骨肉,如何能在你家办百日宴?”   晏傅天冷笑,“皇上,如何能在臣府中办百日宴,难道皇上您不知道缘由?”   晏傅天铁青着脸,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这身威严或许能震慑住其他官员,可在楚云洲面前,似乎一点震慑力都没有。他不仅气自己压不住楚云洲,更气的是这楚云洲如今的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当面对他冷嘲热讽!   咬牙半响,他最终将桌上的奏折摔到了楚云洲脚边,“既然你都把名字想好了,那朕也就不过问了!”   楚云洲没再说一句话,只是冷着脸将地上的奏折捡起,放入怀中之后,才拱手朝他道,“谢皇上成全。臣告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晏傅天脸青得不行,就差没把一口银牙磨碎了。   ……   看到手中的奏折,楚雨凉又惊又喜,“爷,我真没想到我爹居然敢去跟他叫板,这太、太……”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晏鸿煊这一次并没有陪同她一起笑,从进门开始,他神色就不好看。   楚雨凉激动过后,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反应,于是赶紧拉了拉他的手,“你别这样,我没怪你,也没说他的不是。”   晏鸿煊沉沉的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别处,“是为夫没用,你可以抱怨。”   楚雨凉捧着他的脸将他脑袋扳回来,认真的看着他,“我真没怪过你,你别多心好不?不是说好了吗,不管孩子有没有名字,都不要在意。没有名字总比多个丑名好。”   晏鸿煊低下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就你想得开。”   楚雨凉赶紧搂上他的脖子,嘻嘻笑道,“爷,那种人咱们不理他,等咱们把手雷、炸弹准备足了,将来炸了他的破皇宫,让他街头要饭去,咱们坚决不认他。”   晏鸿煊这才轻笑起来,“好,你说如何就如何。”   楚雨凉其实也不过是开玩笑,就是想让他别去计较。她知道为了孩子能有个名字,他一直都记挂着,甚至恨不得跟宫里那位脱离父子关系。那死皇帝真的很过分,说什么要好好斟酌、为两个孩子取个好名,可是这都过去一个月了,尼玛,居然还给拖着,难道取两个名字就如此难吗?   不就是想对他们夫妻俩示威么?不就是想借此事警告他们夫妻俩么?他以为他高高在上就能主宰一切?   以为他们夫妻很在乎现在的身份?说实话,身在这样的家庭,真的是一种耻辱!不说什么尊贵了,人家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估计他们一家四口在那人眼中连阿猫阿狗都不如。试问,这样的家要来何用?   也亏了楚云洲了,他这般做,分明就是在同那死皇帝叫板,如此一来,他又惹下了一桩祸事。   咋办?她家两个宝贝才刚出世那死皇帝就这么一副嫌弃嘴脸,还不知道以后会如何对待他们。   亲儿子他都不放在眼中,难道还会看重孙子?   敛回心绪,她再次翻了翻手中的奏折,晏振傲、晏茵彤,不得不说,楚云洲真的很用心,外孙子的名字霸气威武、外孙女的名字诗情画意,真的,她很满意,不说这两个字名字取得多好,就算那老头儿取什么狗蛋、毛子,她都觉得感动,毕竟是他的一番心意。   想到明日就是孩子的满月宴,现在孩子又有了名字,楚雨凉又忍不住雀跃起来,抱着晏鸿煊脖子讨好道,“爷,能不能让我明日也出去透透气?”   晏鸿煊板起了脸,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老实在房里待着,哪也不许去!”   楚雨凉不满,“我在房里窝了一个月了,你就不怕我捂出虱子?”   闻言,晏鸿煊眸光忽而闪烁起来,抱着她身子突然翻滚到床上。庞大的虎躯压着她不说,还开始动手剥她的衣服。   “啊——爷,你干什么?”楚雨凉一边抓他的手,一边挣扎。   “为夫替你找找,看长了多少虱子。”某爷正经无比的道,剥衣服的动作却没停。   “谁长虱子了啊?”楚雨凉立马回嘴反驳,只不过话没说话,他薄唇就已经覆上了她,“唔——”   吻,一触即发,两个人都憋了好几个月,这一黏上,就跟干柴遇到烈火般,狭小的床幔间空气都急剧升温。   “王爷、王妃。”门外,突然传来岳嬷嬷的叫门声。   床上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这才停了下来。   楚雨凉又羞又臊的赶紧将衣服合上,扭开眼尽量不去看他结实的身体。   晏鸿煊垂在她上方,心有不甘的喘着粗气,眸中的火热似是怎么都冷却不了。自从她怀了身子后,他几乎就没饱餐过,就算期间有过几次,可那也是草草结束,天天面对她却只能看着不能碰,他容易么?   见他不动,楚雨凉赶紧推了推他,“爷,别闹了,赶紧去看看。”   晏鸿煊非但没起身离去,反而将身体压向她,伏在她耳边,开口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为夫想了,你看着办。”   楚雨凉那个囧啊,感受着他身体的变化,要不是想到门外有人,她现在都想从了他算了。   “别闹了,等忙过这两日再说。”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这几天府里都在为两个宝贝准备百日宴,她手里还握着楚府库房的钥匙,尽管不出门,可是好多事情还要她处理。   晏鸿煊一脸的不爽,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重重的咬了好几下才翻身离开。   楚雨凉摸着被咬痛的嘴,恨恨的瞪着他穿衣的动作,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了,突然伸出一脚蹬向他屁股——   房门外,岳嬷嬷等了半响都不见有人来开门,正准备再敲一次门,突然听到房里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叫声——   “啊——别咬我屁股——”   “……”岳嬷嬷先是惊了一瞬,随即抬起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罢了,还是晚些时候来吧……   ……   翌日,一大早楚雨凉就醒了。   尽管晏鸿煊不让她出去见客,想让她多在屋里养阵子,可两个宝贝今天要去见客,她不忙自己,就忙着给两个宝贝打扮。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小兄妹俩就比刚出生时重了许多,不仅身子长圆润了,那模样也越发机灵可爱了。   两张小床里,小兄妹俩瞪着腿儿撒欢,许是知道今天是主角,兄妹俩今日都不睡懒觉了,一早就睁开眼这里瞅瞅、那里瞅瞅。   儿子闺女长得好,楚雨凉肯定是欢喜的,最让她满意的就是两个宝贝很好带,就连两位奶娘都夸兄妹俩懂事,平日只要吃饱了,兄妹俩基本上不闹事。   不过也有例外,就好比现在——   几个大人忙着先给哥哥穿衣打扮,也不知道是不是冷落了旁边小床里的小丫头,蹬着腿儿突然就‘啊啊’哭了起来。   她嗓子刚一扯开,正被楚雨凉抱着的哥哥嘴巴一撇,跟着张嘴就嗷,眼睛都不带泪的就这么干嗷,而且那声音比先哭的妹妹还洪亮。   这种情况时常发生,都说孪生子有心灵感应,可这感应也太敏锐了,每次楚雨凉一见到这情况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多大点事值得儿子这么嗷的?这小混蛋就是个闹事不怕大的。   不得已,她只好将儿子交给奶娘,让他们先给儿子打扮着,然后赶紧去把哭得嗷嗷的闺女给抱到怀中。   “不哭不哭……贝儿乖……娘亲爱……不哭了哈……”楚雨凉一边哄一边拍着她小身子。   “呜……”小丫头先是嗷嗷的,被抱起之后小脑袋在自家娘亲身上拱了拱,然后呜咽了两声,突然就不嗷了,黑漆漆的眼仁儿又开始四处瞅。   她这边停了声,一旁的某位哥哥也呜咽了两声,然后又举着小拳头、蹬着腿儿自娱自乐。   “……”楚雨凉没好气的叹了口气。要不是看他们小,她真觉得这两宝贝就是故意的。   看了一眼屋中,她朝岳嬷嬷问道,“岳嬷嬷,小南呢?”   岳嬷嬷手里拿着一件小肚兜朝她走过来,回道,“回王妃,小南被王爷叫去书房了。”   楚雨凉‘哦’了一声。难怪她说怎么没看到这个小师叔,平日他做完了夫子布置的课业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宝儿和贝儿。   由于楚云洲之前交代过,把孩子打扮好就给他抱过去,所以收拾好小兄妹俩后,楚雨凉也没留着他们玩,让岳嬷嬷领着奶娘赶紧去主院。那老头儿心急,去晚了又会在背后念叨她的不是。   房间里,很快就剩下她一个人。   今日府里来的人很多,他们夫妻俩没啥朋友,就某位侯爷和许志一家三口,其他的宾客都是楚云洲的朋友。第一次当外祖父,她了解楚云洲的心情,就恨不得跟所有人炫耀。   说起来也算好笑,他们夫妻俩现在住在楚府,她家男人俨然成了上门女婿,以前她还担心他有意见,可现在她发现自己纯属多心了。大家住在一起,现在那男人都不想回贤王府了。之前她问过他要不要回贤王府办百日宴,他居然说听从岳父大人安排。   她一个人在房里,原本是想等某爷回来的,结果岳嬷嬷离开不久后,突然返回来朝她禀道,“王妃,大门外有一名叫‘芷烟’的女子想求见您。”   楚雨凉在床上立马坐起了身,诧异的问道,“她一个人来的吗?”   岳嬷嬷默了一下,摇头,“不是,同她一起来的还有个蒙着面纱的女子。”   闻言,楚雨凉彻底的坐不住了,还用想吗?肯定是奶奶看孙子来了!   这云娘、不,这沁妃是要干嘛?她就不怕引起别人注意?   看了看天色,还早,这个时候估计也没什么客人,于是她赶紧朝岳嬷嬷吩咐起来,“岳嬷嬷,麻烦你把她们领进来,记着,不要太张扬,尽量避开府里的人。”   虽说别人不知道芷烟和沁妃现在的身份,可她们面生,被人瞧见了终究会起疑。 ☆、【八】滚开!别碰我!   没多久,岳嬷嬷领着芷烟和另一名蒙着脸的女人走进楚雨凉房中。   楚雨凉先是朝芷烟看了一眼,在把目光投向她身旁,她身旁的女人换了一身打扮,脸上的黑色面罩也换成黑纱,可楚雨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云娘。   “岳嬷嬷,你先下去吧。”为了方便说话,她开口想支开岳嬷嬷,只不过当她看向岳嬷嬷时,这才发现一向严肃冷漠的岳嬷嬷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云娘,而且连她说话都没听见。想到什么,她心里突然一惊,于是赶紧朝岳嬷嬷又唤了一声,“岳嬷嬷?”   “呃……”岳嬷嬷神色一惊,似是才发现楚雨凉喊她,于是赶紧朝她低下头,“王妃,您有何吩咐?”   楚雨凉心里有些抓急,她别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吧?她险些忘了,这岳嬷嬷可是北狄国皇后身边待过的人,而云娘、不,沁妃,她可是北狄国公主!   压下心里的惊慌,她赶紧朝岳嬷嬷摆手,“岳嬷嬷,我有些话想同芷烟姑娘说,你先下去吧……哦,等下你让奶娘把宝儿和贝儿抱来,芷烟姑娘难得来一次楚府,就是想看看宝儿和贝儿的。”   “是,王妃。”岳嬷嬷恭敬如常的应道。尽管她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可在她转身之时再次朝云娘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看着房门被掩上,听到岳嬷嬷远去的脚步声,楚雨凉这才吐了一口气,然后面无表情的朝两个女人招呼道,“坐吧,都不是外人。”   她这话的含义很明显就是承认了云娘是她婆婆,可她这说话的语气就显得太过冷漠了。   “王妃,云娘来此没有恶意的。”许是知道她对她们有戒心,芷烟笑着开口。   而站在她一旁的女人因为蒙着黑纱也看不出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一双美目润泽迷人,眸光温润如泉,似乎对楚雨凉冷漠的态度一点都不介意。   默了默,楚雨凉还是从凳子上起身朝他们走过去,就当她是犯贱吧,尽管不喜欢这个婆婆,可她到底是自家男人的亲娘、宝儿和贝儿的亲奶奶。走到云娘身侧,她主动的挽上云娘的手臂,欲搀扶着她入座,嘴里像是抱怨的说道,“都说了是一家人了,还站着作何?一早就赶过来,也不嫌累的?用过早膳没?要不要我让人做些吃食送来?今日府里什么食物都有,想吃什么都别客气。”   一旁的芷烟偷瞄了一眼云娘,突然低下头掩嘴偷笑起来。   而云娘僵愣的望着眼前的儿媳,目光时而清涟、时而复杂、忽闪不停,那模样,就跟见到不寻常的东西一般。   她直愣愣的打量,楚雨凉哪能看不见?她不知道云娘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但肯定不会是太喜欢就是了。所以在对待云娘时,她压根就没收敛自己的性子,她觉得,云娘要是讨厌她,不管她如何做,那肯定都是讨厌。这一点无需证明,太多例子了。既然得不到婆婆的喜爱,那她还装个什么劲儿?装来装去人家不也一个态度?那还不如做回自己,该如何就如何。她若是个恶婆婆、像王氏那样的,她们早晚也会闹掰,若早晚都是仇人,那也没必要虚情假意。   “你到底是来看孙子的还是来看我的?”楚雨凉继续抱怨,见她不动,这次还使了一些力气把她往桌边拉。让她落座之前,她弯下腰用袖子擦了擦凳子,这才又拉着云娘入座。茶壶里的水是刚泡上不久的,她又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然后端给云娘,嘴里道,“要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这里也没个准备,来了又不说话,是不是渴了?赶紧喝口水润润喉。”   她语气一直都不冷不热,这样的态度估计任何人听到都会说她不是,可是她一连窜的动作自然无比,甚至隐隐带着体贴和关心。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在说话做事,芷烟和云娘都跟哑了似的看着她。   见她还是不说话,楚雨凉没撤了,突然耸肩,“你不喝就算了。我都差点忘了,你都不喜欢我这儿媳,肯定不会喝我的茶水。”一抹自嘲的笑挂在她嘴角,说着话的时候,她就准备将茶水放下。   而在这时,一直不为所动的云娘却突然伸手,将她手腕一把抓住,然后从她手中接过茶水。她依旧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的茶杯,片刻之后,她突然撩起下巴上的面纱,低头抿了一口杯中的水。   “很不错。”清润的嗓音从面纱下传来。   楚雨凉以为她说的是茶水,于是回道,“好喝以后就常来喝。”   云娘抬头,黑纱外的美目中含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楚雨凉往后退了一步,随意的在她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去,一边坐一边对她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自己不是个好儿媳,你也别拿其他人儿媳来和我比较,没啥可比的。我这人德行就是这样,死都改不了。”   面纱下突然传来低笑声,“你对我不满?”   她蒙着脸,根本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只是一双美丽迷人的美目露在外面,尽管眸光含笑,可谁知道她是真笑还是假笑?楚雨凉瞥了她一眼,叹气,“我哪能对你不满?”   云娘再次低笑,“可是在恨我当初反对你和煊儿在一起?”   楚雨凉撇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为了这种事就恨一个人,那我遇到这么多事不得早把自己恨死了?说实话吧,我只是有些不满而已。”   云娘落在她脸上的眸光突然认真起来,“哦,说来听听?”   楚雨凉抿了抿唇,有些事压在心里是真不好受,自从那次红庄见面后,她就一直忐忑不安,如今话题都提到这点上来,她觉得应该说出来,憋在心里那股子劲儿真心难受。看向云娘那双眸光时,她脸上的表情少了很多随性,多了几分认真,“云娘,说实话,知道你反对过我和王爷在一起,我是真的挺反感你的。我也不怕说出来把你得罪了,反正你本来就对我不满意,你的成全不过就是你一时的好心罢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但你这种想法真的很自私,感情是我和王爷两人之间的事,外人看不透彻我能理解,可是你作为王爷的亲娘,你剥夺他选择爱人的权力,你不觉得对他很残忍吗?他这些年如何过来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你这当娘的难道感觉不到?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亲近和信赖的人了,他不过就是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难道连这点奢望都要被人毁灭?”   听着她道来的抱怨声,云娘不怒反笑。   就连一旁的芷烟都忍不住笑着插嘴,“王妃,您对云娘误会可真深。”   楚雨凉回头看她,蹙眉,“误会?”   芷烟刚要说话,云娘突然抬手示意,“烟儿!”   楚雨凉又扭回头看着她,不知道她要作何。   玉娘对着楚雨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一身素裙掩饰不住她的优雅,只不过此刻她身上散发着微微凉意,让那双美目都染上了黯沉的光泽。   只见她突然背过身,不愿意让人看到她一般,清润的嗓音依旧如泉水流淌般好听,但却带着一股哀痛的气息,“你怨我也罢、恨我也罢,我都无话可说。但我自认为没做过伤害你们的事,不过就是我这做娘的想为儿子打算一番罢了,到最后不也还是让你们在一起了么?”   她的话委屈又伤感,让楚雨凉竟无言以对,“我……我……”是,这么久以来,她的确没做过任何一件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事,想到这,她突然觉得自己多心了、甚至太小心眼了。   云娘抬手同样示意她别说话,而她则是继续幽幽道来,“对煊儿的亏欠我只知这一生都弥补不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好好活下去,天下间没有不疼儿的娘,我也疼……可是……可是我已面目全非……当年的沁妃已不在人世了,如今的云娘不过是个堕落红尘的女子,且还有一副连鬼都害怕的模样,我……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我也并未有拆散你们的意思,如我这样的娘,有何资格去过问你们?那时助你离开京城,并未我所主愿,而是你们自己不争气,你敢说你们那时心意相通、彼此互生爱慕吗?”   这次轮到楚雨凉惊愣了。望着她散发着悲哀气息的后背,她突然觉得很尴尬……   云娘没说错,当初是她自己提出要求要离开京城的,人家只不过是帮个忙而已。她和晏鸿煊那时的确处得不好,虽说他们住在一起、暧昧不清,可要说心意相通,还真没到那一步。就在她以为自己恋上的时候那男人突然将她赶出贤王府,像一盆冷水浇在她头顶让她猛然间清醒。他无情、所以她才决定断了这份还未发芽的情愫。   后来从施化县回来,他们才渐渐的坦开心扉……   其实说起来,貌似这位婆婆也没做什么伤害他们的事,只不过她太敏感了。王氏对尹秋萍的狠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让她下意识的就觉得云娘也会同王氏一样对自己这个儿媳恶毒,所以她会在不知不觉的就堤防她、对她产生很强烈的戒备感。   好吧,这事算她错了,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也不能全怨她啊,谁让她神神秘秘的搞得人心惶惶的。   短暂的尴尬后,楚雨凉突然又一惊,于是赶紧起身绕到云娘身前,蹲在她面前震惊不已的望着她脸上的面纱,“云娘,你、你脸被毁了容?”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她面目全非……   难怪她一直都遮着脸,不是她不想见人,而是她没法见人?!   云娘目中染着湿意,正打算转过身,楚雨凉赶紧将她拉住,心急的问道,“是不是那场火造成的?”   云娘垂眸点了点头。   楚雨凉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她没法想象一个女人被毁了容是什么样子,曾经高贵的公主、后来备受晏傅天宠爱的妃子,不论哪一样身份都是她的骄傲。可因为一场大火,却毁了她的所有……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双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欲揭开那张碍眼的面纱。   但云娘突然起身,背对着她而立,那纤细的背影突然间流露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楚雨凉咬着唇,起身站在她身后,小声道,“对不起……我、我没有要亵渎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   云娘没有转过身,只是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我只想看看我的孙儿、孙女,看过我就走。”   她的冷漠和排斥让楚雨凉没有再开口。对这个婆婆,她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也一直都是依照自己的性子来同她交流。知道她没有要拆散他们夫妻俩的想法后,这一刻,她对这个婆婆是绝对同情和怜悯的。   她的遭遇她没有亲眼所见,她只知道在她‘死于那场大火’后,世人所知的沁妃是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是皇族的羞辱……谣言是这样漫传的,但她从来没有信过那些谣言。曾经她也是谣言的受害者,甚至她自己也制造过一些谣言来左右世人的看法。在面对死而复生的沁妃时,她更加不相信那些谣言。   即便她现在是红庄的云娘,可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依旧是普通人无法模拟的,优雅、端庄,没有娇柔做作,全是骨子里流淌出来的。这样一个有着高贵内心的人在当年备受晏傅天宠爱时去出轨,这根本就不合逻辑。更何况她听岳嬷嬷说起过,当年她还是公主时就对晏傅天倾注一心,可以说她和晏傅天在一起也是有真感情的,那时的沁妃有儿子、又有晏傅天的宠爱,她有什么动机去出轨?   也不知道这谣言到底是谁造出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制造这谣言的人心肠很毒,在一个女人‘死去’之后还造这样的言论出来,这心肠可见一斑。   她不相信她不知道这些谣言,她肯定是知道的,甚至有可能还知道是谁制造了这些谣言。   她不站出辟谣、甚至湮没在人们的记忆中,或许是跟她毁容有关吧?有几个人能面对毁容的打击?容貌对一般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更何况是沁妃这样出生的人……   岳嬷嬷办事效率也算快,很快,两名奶娘将孩子重新带回了她的房中。   见到屋子里有陌生人,两个奶娘和月儿、巧儿都有些惊讶。   “这位芷烟姑娘是我的客人,今日她是专程来看宝儿和贝儿的,你们不必紧张。”楚雨凉拉着芷烟对几人解释道,然后又对奶娘指了指屋里的小床,“你们把宝儿和贝儿先放下,等芷烟姑娘看完他们我再唤你们进来。”   “是。”奶娘和两丫鬟听她解释完也没多想,毕竟今天要来的客人很多。将孩子放在小床上,她们就退了出去。   就在房门关响的那一刻,云娘已经转过身走向了小床。   楚雨凉站在小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只见她蹲下身子将小床上的小兄妹俩挨个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她眼眶就红了,紧接着,不断的有眼泪从她眼眶中涌出,越来越多,那些泪水浸湿了她脸上的黑纱,黑纱贴紧了她的两侧脸颊,而此刻,她脸上突然现出扭扭曲曲的痕迹,像是许多纹路般凹凸不平、惹眼刺目……   虽说已经知道她容貌被毁,可此刻看着她脸上显现出来的纹痕,楚雨凉依旧震惊,她没想到她的脸竟伤得如此严重!   芷烟在一旁默默的扭开了头,抬起手似乎在擦拭脸上的什么。   云娘一边流着泪一边伸出手,颤抖的抱起小兄妹俩中的一个,将襁褓捂在胸口的那一刻,她身子在剧烈的颤栗,眼眶中话落的泪水像洪水泛滥般越涌越多。   抱了一会儿,她将襁褓放下,再抱起另一个,眼中的泪一直都没断过。   楚雨凉不知道该说,也说不出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她、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悲悯气息。   而就在这一刻,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看着进门的男人,屋子里的人都惊愣了。   而看着房里的人,站在房门口的男人也惊愣了。   “爷,你回来了。”楚雨凉因为他的出现脸都吓白了,赶紧跑过去将他手臂抱住,然后不动声色的拉着他面向另一侧,嘴里状似焦急的问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还有小南呢?他被你带哪里去了?你说要安排人手看护好今日的宾客,都安排好了吗?”   面对她一连窜的发问,晏鸿煊这一次并没有耐心的回答,而是冷着脸朝房里的两个女人看去。   此刻,云娘已经将手中襁褓放回小床上,还站到了芷烟身侧。   楚雨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要是云娘想同儿子相认还好办些,可她那样子分明就是没打算和儿子相认,这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可眼下情况也由不得她多想,于是赶紧朝晏鸿煊指了指一身黄衣的芷烟,挤着笑,说道,“爷,芷烟姑娘听说今日是宝儿和贝儿的满月日,特意过来看孩子的。”   “是吗?”晏鸿煊没看她,而是眯着眼望向了被芷烟身体挡住的蒙面女人,冷声问道,“那这位是?”   楚雨凉赶紧解释,“哦,她啊,是芷烟的丫鬟。”   晏鸿煊突然转过脸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哼道,“丫鬟?”   他沉冷的脸色让楚雨凉头皮发麻。   正在她急着转动脑子想糊弄过去时,芷烟突然走了过来,一边蹲膝行礼一边笑说道,“王爷,芷烟只是想看看可爱的孩子,并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冒昧打扰,还请王爷恕罪。”   晏鸿煊依旧眯着眼,眸光复杂的盯着她,“看完了吗?”   芷烟点了点头,“看完了。”   晏鸿煊抬起手指向房门外,沉声道,“既然看完了,那就请芷烟姑娘到厅里休息。”   芷烟由福了一礼,“谢王爷,不过今日芷烟还有其他事,就不过多打扰王爷和王妃了。芷烟告辞。”   说完,她朝楚雨凉看了一眼,然后抿着唇绕过夫妻俩走了出去。   而云娘默默无声走了过来,也绕过夫妻俩准备跟着芷烟出去。   “站住!”晏鸿煊突然喝道。   云娘低着头,纤瘦的身子就连行走都绷得僵直,听到命令般的声音,她僵硬的顿了一下,随即又抬脚快速的绕过夫妻俩。   晏鸿煊敛紧眸光,下意识的就要伸手,突然手臂被身旁的女人紧紧抱住,并用力拖着他往屋里走。   楚雨凉一边拉他一边状似随意的说道,“爷,快来看宝儿和贝儿,看看我今天给他们的打扮漂亮吗?”   只是还没走到小床边,晏鸿煊突然甩开了她的手,在楚雨凉惊愣无措的瞬间,肩膀被他重重的抓住,抬头对上的是他沉冷如覆冰的脸,还有他咬牙切齿的逼问声,“她是谁?”   楚雨凉眨了眨眼,“爷,你糊涂了吧?芷烟姑娘啊,你见过的。”   晏鸿煊眸光一沉,抓着她双肩的手更加用力,“我说的不是芷烟,我说的另一个女人?她是谁?”   楚雨凉忍着肩上的疼痛,继续装傻,“不就是芷烟带来的丫鬟吗?你是觉得她蒙着脸不对劲,是不是?我告诉你吧,她是因为毁了容貌、怕真容吓到人所以才蒙着脸的。”   晏鸿煊突然放开她一侧肩膀,直指着小床的方向,怒容满面的低吼起来,“该死的,你连我都欺骗?丫鬟?丫鬟会对着他们哭?你让你的丫鬟哭一个给我看看!”   楚雨凉瞬间哑了口。   晏鸿煊又抓上她的肩膀,怒容满面的他显得特别激动,“说?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   楚雨凉咬着唇,眼眶渐渐的红了。   “他可是我母妃?!是不是?!”晏鸿煊抓狂的咆哮起来,“你说啊!是不是?!”   面对他盛怒又激动的样子,楚雨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是。”   他能认出那是自己的亲娘,她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沁妃死时他也有十多岁了,有些人不是说去世就能忘记的,沁妃的‘离世’在他心中本就是一份伤痛,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痛,她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她很清楚他心底深处的压抑。   肩上一松,看着他转身的动作,楚雨凉眼疾手快的从身后将他抱住,紧张的问道,“爷,你要去哪?”   “放开!”晏鸿煊背着她命令起来。   “爷,你先冷静冷静行不?”察觉到他身子剧烈的颤抖,楚雨凉抱着他腰身的手臂越收越紧,因为他的怒意,她都想哭了。   “呵……冷静?”晏鸿煊突然轻笑起来,背着她的笑声带着讥讽,笑过之后,他身子绷得僵直,两手放在身侧紧紧的攥着,对着门外突然激动的低吼起来,“我要如何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她明明活着可是却连我都不见——”   当岳嬷嬷告诉他前来的一名女子很像她的母妃时,他很是不信,可是他知道岳嬷嬷不会说谎,他的母妃乃北狄国公主,岳嬷嬷是北狄国宫里的人,且还是他外祖母身边的人,她会不认得他们的公主?   所以他前来证实。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她抱着孩子在哭……   那一刻,还需要过多解释吗?即便她换了一身衣物,可那是他的母妃,他岂能分辨不出?   震惊!那一刻他真的很震惊!   他一直都以为她在那场大火中去了……宫里的人不愿让‘她’烧焦的骨骸入葬皇陵,还是他偷偷的将‘她’的骨骸带出宫,掩埋在了那个小院里……也是他在那个人面前跪了三天三夜才将唯一没被烧坏的玉床带出宫。   没有人知道他抱着那具烧焦的骨骸时是怎样一种心痛……   而今,母妃还活着……他真的没想到母妃居然还活着……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站在她面前,可她却视而不见……   为何……难道她就一点都不记挂他吗?   她可知道,这些年来他有多想她?她可知道?   十多年来,他无时无刻都在后悔,为何当初要那么贪玩……他若是不贪玩、若是他能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是不是就能避免那一场灾祸……   “晏鸿煊!”察觉到他因为激动快要失去理智,楚雨凉怕他听不进去,同样失声在他背后低吼,“你能不能别这样?她被毁容了你知道吗?!她不是不想见你,她是没勇气见你!”   闻言,晏鸿煊用力的拉开她缠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猛的转过身,又抓住了她的双肩,睁大着双眼震惊无比的瞪着她,“你说什么?她、她毁容了?”   楚雨凉双脚有些打软,忍不住去拉他的双手,吃痛的哀求道,“你先把我放开,我痛。”   晏鸿煊眸中的激动这才缓缓消退,赶紧松开她的肩膀。   楚雨凉冷下了脸,紧抿着红唇转身离开他走向了小床。   床上,两个小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黑漆漆的大眼仁,那副样子,傻傻的、呆呆的,可笑得很,仿佛在偷听大人说话一般。   楚雨凉忍不住失笑起来,看来看去,还是她这两个宝贝蛋可爱。他们吼得那么凶,他俩居然也不闹,啥心态哦?谁家孩子喜欢听父母吵架的?   “奶娘!”她朝门外喊了起来。   很快,两名奶娘进房,许是知道他们夫妻在吵架,所以都是一副颤颤惊惊的样子。   “把他们带去主院,让我爹好生看着,我累了,想休息,别让人再来打扰我。”她淡声吩咐起来。   “是。”两位奶娘应声后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兄妹俩,然后赶紧出了房门。   看了一眼门口处那挺拔而僵直的身影,楚雨凉走过去,突然将他用力往外一推,随即将房门‘嘭’的关上了,并快速的上了门闩。   门外,晏鸿煊回过神来,险些吐血,盯着紧闭的房门,他冷声斥道,“开门!”他还沉浸在母妃被毁容的震惊中,这女人居然趁他走神把她关在了门外!   楚雨凉背靠着房门,面无表情的回道,“你该去哪就去哪吧,别再我眼前晃悠,更别对着大吼大叫,我不是你的出气筒,也没义务听你撒气。慢走,不送!”   说完,她抬脚走向了屋中,脱了鞋后就上了床。   被子盖住脑袋的那一刻,她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为何每次都拿她撒气?   她也知道沁妃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可每一次因为沁妃的事就他就激动、失控,就算她理解,可是每次她都无辜躺枪,她也很委屈好不?   若说是因为她和沁妃之间有矛盾、婆媳之间闹得不可开交,他这般失控倒还让人想得通,可是啥事都没发生,就他自己在那里撒气,她知道他激动,可是也不能这样啊。   当真以为她的心是铜墙铁壁做的?   半响过去,房门都未开,晏鸿煊脸黑得不行。   最后一咬牙,直接一掌击向房门——   房门的震裂声让蒙着被子的楚雨凉惊了一瞬,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她蒙着被子翻了个身,打心眼里不想理他。   而带着怒气走进房的某爷在看到床上那团颤栗的被子时,一身的怒气瞬间就没了。   “凉儿。”坐上床,他欲伸手将被子掀开。   “滚开!别碰我!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被子下,她的声音凶恶无比,可那哭腔却让晏鸿煊突然间心虚起来。   沉默片刻,他还是将那团被子掀开,并强硬的将人抱了起来,一手控制着她的身子,一手拉下了她肩膀上的衣服,果然,肩膀上是他抓过的痕迹!   “走开——”楚雨凉气得不行,猛的推了他一把,跳下床,连鞋都没穿就朝外跑去。   “该死的!你给站住!”晏鸿煊眸孔一紧,脸黑的追了出去。   在门槛外,将跑出去的女人拦腰抱了起来。   楚雨凉没挣扎,许是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她也认命般的让他将自己抱回床上。   只是在面对他那张紧绷的俊脸时,她面无表情的将头扭开,没法跟他沟通,她不说话总行了吧。   “为夫不是有意的。”知道她在生气,晏鸿煊抱着她身子,在她耳边歉意的认错。   “我累了,想睡了。”楚雨凉揉着额头,当真闭上了双眼。今天原本是个开心的日子,可是却被他们母子搞得头痛难受。她想静静……真的想静静……   “好。”彻底冷静下来的男人很好说话,不仅将她平放在床上,还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还躺在了她身边,“我陪你睡。”   楚雨凉闭着眼,没有一点要搭理他的意思。   看着她脸上还挂着委屈的泪水,晏鸿煊心虚的抬起手,用指腹轻柔的替她擦拭起来。   母妃现在不愿意见他,他也无可奈何,但这件事他势必会了解清楚。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女人…… ☆、【九】撒尿也比一般孩子撒得远   “凉儿。”知道她没睡着,他抚上了她的脸颊,用手掌轻柔的磨蹭,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楚雨凉连眼皮都没颤一下。   “是为夫不好,为夫不该同你置气。”晏鸿煊贴着她侧脸,低喃的嗓音明显带着讨好的味道。   “能别吵我吗?我就想静静的睡一觉。”楚雨凉冷冷的开口,“今天事多,我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你若没事就去多帮帮他。”   晏鸿煊眸光沉了沉,他如何不知道她是在打发他。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要把他推开,不让他在身边。   “凉儿。”伏在她鹅颈中,他一边嗅着她身上淡雅的体香,一边低喃的唤道。   见他赖着不走,楚雨凉就算真想睡也不可能睡得着。将那股郁气咽下,她吸了吸鼻子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身。   晏鸿煊放开了她,可是却戒备的看着她的举动,生怕她又跑了似的,庞大的身躯跟着她坐起,不动声色的挡在她面前,一副随时要扑倒她的样子。   楚雨凉也没心情去研究他的想法,甚至没认真看他一眼,只是低头说了起来,“上次去红庄的时候云娘就向我坦白了她的身份,我承认这几个月都一直瞒着你,但我也不是有意的,只不过云娘她不想让你知道。今日她来看孩子,我也很意外,没来得及通知你也是我的不对。你生气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我隐瞒在先,我也道歉。”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眸中闪着幽深晦暗的光泽,听完她的话,他伸出手将她一双纤白的柔胰握住,对着她沙哑的道,“为夫没怨你,你别多心。”   楚雨凉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中抽出,可晏鸿煊却收紧十指不放。   楚雨凉吸了吸鼻子,“你去找她吧,不用管我。”   晏鸿煊突然放开她的手,将她抱得紧紧的,不接受她的安排,“我找她作何?她都不愿意见我!就算要去,我也要把你带上,她现在对你比对我还亲。”   最后一句话让楚雨凉不受控制的笑出了声。不是她笑点低,而是他说这话的语气,虽说云娘是没同他相认,可也不是不要他,他至于说得如此委屈?几十岁的人了,还说这种争风吃醋的话,丢人不?   听到胸口传来的闷笑声,晏鸿煊这才微微放松手臂,大掌轻抚着她后背,像给猫儿顺毛一样,还在她耳边轻道,“不生气了可好?为夫被亲娘抛弃都没说半句委屈,看在今日孩子满月的份上,不气了,好吗?”   楚雨凉忍不住推了推他,又想笑又想气,“是,你是没说半句委屈,可刚才谁在那里大吼大叫的?你平日不是挺能装的吗?你装啊、怎么不装了?你只知道云娘不认你,你只知道你娘最重要,可你有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我惹你了吗?我得罪你了吗?你每次为了你娘的事,不是吼就是动粗,你说跟你在一起我还有安全感可言吗?你觉得你娘重要、比什么都重要,那我呢?难道你儿子女儿他们的娘就不重要了?”   晏鸿煊猛的又收紧手臂,下巴不停的在她脑袋上磨蹭,这一次,他回得也相当果断,“是,都是为夫不对。没有人说你错了,你没错,都是为夫太过激动造成的。”   楚雨凉挣扎起来,“你放开些,疼死了。”   晏鸿煊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赶紧将她放开并快速的下床,在墙边柜子里找出一只宽口瓶后又快速的返回床上。   也不管楚雨凉愿意不愿意,他直接褪了她的外衫露出她雪白如脂的香肩,小心翼翼的将瓶里的药霜抹到她被自己抓伤的地方。   本来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可是看到他眼中的自责和心疼时,楚雨凉又将拒绝的话咽回了肚中。   低着头,继续不搭理他。   也是看到她肩上被自己大力抓出的痕迹,晏鸿煊才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想起那一次,他因为失控将她赶出贤王府,换来的是半年的分离,事后他追悔莫及,甚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那半年里,他就差把自己恨死了。   今日,他又犯了傻、又伤了她的身,这些指痕,烙在她身上,却疼在他心口。   他也是混蛋到极点了才会这般对她失控……   母妃活着,他是该激动,可她就在那里、就在红庄里,她不认他,难道他不能找上门去?   不分轻重的对她,的确是对她不公。   重新替她拢好衣裳,晏鸿煊又去桌边倒了一杯清水递到楚雨凉唇边。楚雨凉想拿到手中自己喝,可男人不同意,见他执意要喂自己,她别扭的抽了抽鼻子,这才将他送到嘴边的清水喝下。   这样,已经算是和好了。   至少在晏鸿煊看来,她现在不吵不闹肯定是同他和好了。   她好,他才能安下心做其他事。   楚雨凉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若知道,估计此刻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再拍飞出去。不同他闹不等于她不计较,相反,她计较的很,甚至会一直记着。   下次他敢再犯冲动,她绝对会狠狠的收拾他。   等他将药瓶放回原处再返回她身前时,楚雨凉总算正眼看他了,“今日府中客人多,虽说都是我爹的朋友,可你作为女婿,也该去给他撑撑场子。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想去应付他们那就算了,反正也没几个人把你放心上。只不过呢,我觉得你去去还是好的,爹为了我们、为了宝儿和贝儿也付出了不少,他是真心把我们当家人疼爱的,我们也不能仗着有他在就什么事都不管。”   听着她认真交代的话,晏鸿煊摸了摸了她的头,扬唇轻笑,“为夫知道该如何做,这些事不用你多提醒。”   楚雨凉撇嘴,“你知道就好。”她还不是怕他为了云娘的事冲动得把自己姓啥都忘了。   默了默,她又认真开口,“等把府里的事处理好了,我再陪你去找云娘,行吗?”   晏鸿煊继续摸着她的头,看着她的深眸也平静如常了,“为夫知道轻重缓急,你不必担心我再失控。”   楚雨凉将他大手抓下,同他十指交握,难得温声对他说话,“你也不要太激动、太伤心。她还活着,我们应该高兴。我虽然不了解你娘的为人,可我看得出来她心中是很在乎你的,因为在乎你,所以她今日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前来看孩子。你别一味的去责怪她不认你,我想她这么做也是有她的苦衷。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指责她如何不该,我们更应该做的是查明清楚她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些?难道你就不想去了解她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你是没看到她抱着宝儿和贝儿痛哭的样子,她若心中坦然,她不会那样哭。还有,她现在容貌已毁,你要记得别伤她自尊,虽然我不知道有多严重,但我们要想办法医治她。这些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你别老想着她如何如何不认你,要是你计较这点,那我劝你还是别去见她了。你如果想不通,那你就多想想,她能活着就已经是幸运了,难道你还希望她真的死掉吗?爷,听我的话好吗,先别去跟她计较,咱们先把她伤治好再说,行吗?她能活着已经算是老天对你的恩赐了。”   晏鸿煊微微仰头,眼睫盖住双眼,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楚雨凉却能感觉到他此刻内心的动容。   听着她真挚的劝慰,他只觉得心里的那些痛在逐渐缓减。   对,母妃能活着,已经算是老天的恩赐了,他还有何好计较的?   尽管她没认他,可她却一直都在身边陪着他、关心着他,他一直都以为身边已经没了最亲的人,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她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而他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般无依无靠……   这边夫妻俩的动静闹得挺大的,要知道,平日里,这对夫妻到哪都是携手并肩、恩爱得让人羡都羡慕不来,可是今日却大吵大闹,甚至他们的王爷姑爷把房门都给打烂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边的事传到了主院,听说小两口闹架,楚云洲撇下手里的事急匆匆的就赶了过来。   看着两扇被劈坏的房门,吓得他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心里一衡量,下意识的就担心起自家女儿来。这门坏成这样,肯定不是他乖女儿做的,门都这样了,他乖女儿还能无事?   护短的劲儿一上头,楚云洲直接冲进了房里,后面跟着的人是想拉都没机会。   当看到床上抱成一团正亲嘴亲得难舍难分的女儿女婿时,楚云洲就跟被雷劈了一般,错愣又尴尬的定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还好,最尴尬的莫过于床上的男女了。   楚雨凉把身前男人一推,又尴尬又气恼的对着楚云洲骂起来,“臭老头,你进门都不敲门的?”   楚云洲脸黑得跟炭灰一样,指着破烂的房门怒道,“你看看这门,还能敲?”   楚雨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伸长脖子看了过去,可不是嘛,两扇房门歪歪斜斜的,中间还裂了,在门框边一摇一晃的。   “……”羞窘不已的她赶紧摸到身旁男人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这混蛋,居然成暴力狂了!   楚云洲也没打算走了,而是冷脸瞪着夫妻俩,怒道,“有何事处理不好的,非得在今日吵吵闹闹?不知道今日是何日子吗?   夫妻俩相视一眼,然后低着头都没出声。   楚云洲方才担了惊吓,所以这会儿说的话就有些重,“你们也都是做爹娘的人了,有何事关着房门好好商量,别整日吵吵闹闹,让别人看了笑话是小,以后宝儿和贝儿长大了看到你们吵闹,他们兄妹俩能好受吗?不是为父要说你们,你们自己看看,宝儿和贝儿才这般大小,都比你们懂事,他俩自打出生就没吵过谁闹过谁,你们做爹娘的连自己的孩儿都不如,你们丢人不?还是我的乖外孙懂事,他俩这般大小就知道讨我欢心……”   “停!”听着听着,楚雨凉突然大喊了一声,并且一头黑线的瞪着楚云洲,“我说爹,你还能再婆婆妈妈一点吗?就两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屁孩,如何讨你欢心?”   自打有了外孙后,这老头就像得了更年期综合征一样,一点屁事就长篇大论的训人。之前她听月儿和巧儿说起,还不觉得有何问题,只当他是太喜欢两个外孙了,老人家疼爱孙子这无可厚非,正常得很。可今日一见,还真是这样,就连训他们都能把两个外孙抬出来。   敢情在他眼中,他们夫妻俩还不如两个奶娃?   这老头儿,要不要偏心得如此明显?   楚云洲不悦的冷哼道,“难道为父说错了吗?难道宝儿和月儿不讨人喜欢?”   他一副孙子样样棒的表情让楚雨凉彻底的无语,她都怀疑她要是说宝儿和贝儿的坏话这老头儿会不会痛她拼了。要不要这么搞笑?他是来训人的还是来夸外孙的?   “爹,我没说宝儿和贝儿不讨人喜欢。”不想他再继续啰嗦下去,楚雨凉赶紧软下语气附和他道,“宝儿和贝儿一直都表现很好,我们都看在眼中的……”   她话还没说,楚云洲就把话给抢了过去,背着手的他一脸的疼爱之色,“那是,我楚云洲的外孙肯定是最优秀的!他们兄妹俩才这般大小就如此懂事,长大了肯定是不同凡响之人。我都为他们打算好了,等今日满月宴一过,明日就请两名琴师到府中教他们抚琴……”   “停--”楚雨凉抚额再次大喊了一声,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我说老头儿,他们就屁大的奶娃,你确定他们会抚琴?”   楚云洲浓眉一蹙,很是不满的瞪眼道,“不能抚琴难道还不能用耳闻?要让他们成为人上人,除了有文韬武略的才干,自然少不了琴棋书画的才情,这就必须要从小教导。反正老夫决定好了,明日起就让琴师到府中教他们抚琴,让他们从小就懂得音律。过几日,老夫还要亲自去军营中挑选几名将士,让他们到府中教导宝儿和贝儿一些基本功,顺便把军营里老夫养的汗血宝马牵回来,让他们从小学会马术……”   “爹--我的亲爹--”楚雨凉抱头大喊,有一股子撞墙的冲动。这疯癫的老头儿哪里来的?   请琴师她没意见,就当欣赏音乐,可两个牙都没长的小屁孩就要学武、学马术,他这是把他外孙当啥了?那还不如买只猴子回来耍猴戏给他们看!   就连一直没吭声的晏鸿煊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冷眸一沉,他朝楚云洲看去,“岳父大人,不知宝儿和贝儿醒了没有?”   闻言,楚云洲突然跺脚,“唉!老夫忙着过来都把他们忘了!”   语毕,他身影已经冲出了房门。   “……”楚雨凉捂着胸口想吐血。他到底来做啥的?   扭回头,夫妻俩四目相对,都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   今日楚府盛宴、满堂宾客,热闹程度就不用多说了。   尽管刚出世的这对小兄妹还未有封号,但就凭楚云洲在朝中的地位,前来的宾客都络绎不绝,甚至同楚家有来往的外商都赶到了楚府。一整日,偌大的楚府都沉浸在热闹的气氛中。   这场盛宴说起来也算独特,明明两个孩子姓晏,可为了孩子办满月宴的人却是两个孩子的外祖父。文武百官中不乏前来凑热闹的,本以为就是吃吃喝喝一番,可到了楚府之后才发现,这场满月宴比他们想象的隆重了不知多少。   排场大不说,官、商、江湖人士都有,楚云洲甚至还从军营中抽调了不少将士,里里外外巡逻,这架势、这场面比太子府的小辰王满月时都还热闹。   甚至让好些看热闹的大臣都有点傻眼了,楚云洲这番做法分明就是在打皇上的脸嘛!   之前听说他要给贤王的两个孩子办满月宴,还以为他只是兴头上说说,没想到他还真办了,不仅办了,且还办得有声有色,几个月前太子府给辰王办满月宴和百日宴时都没如此隆重、如此气派!瞧瞧,人家戏台就搭了三处,更别说其他助兴的节目了……   宽敞雅致的客堂里,今日某侯爷也是盛装前来,一身锦袍玉带、端得潇洒贵气,来了不说,甚至还替楚府里的人接待起前来的贵客,那对人热枕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府换主人了呢。   可人家侯爷才没有喧宾夺主的意识,今儿从安定候府出来的时候,人侯爷就对身边的人说了,今天是他义子、义女满月的日子,作为义父,绝对不能把自己当外人看待,这不,连安定候府的下人都跑到楚府帮忙来了。   坐在主位上,佟子贡满面春风的招呼着身旁冷傲不羁的男人,“太子不要太拘礼,大家都不是外人,更何况太子还是犬子和小女的皇叔,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太子尽管开口,千万莫要放在心上和佟某计较。”   也幸好晏鸿煊这会儿不在场,要是在场,估计得两巴掌将他打飞出去。不过就两个孩子的义父罢了,说得好像他才是俩孩子的亲爹一般。也好在这客堂中没有外人,要是有,估计还得怀疑这楚家大小姐是不是换了夫婿。   看着他以主自居的样子,晏子斌一脸的鄙夷,说出的话更是冷嘲热讽,“没想到安定候喜欢帮别人养儿子,这还真是让本宫意外。据本宫所知,安定候的女人多不胜数,怎沦落到替人养儿的地步?”   佟子贡‘呵呵’直笑,似是没听出他话中的侮辱,“太子有所不知,并非佟某生不出儿子,而是佟某对子嗣要求甚高,凭佟某的家业和身份,一般的孩子可入不了佟某的眼。”   晏子斌嘲讽的扬着唇角,“哦?听安定候的意思,难道贤王之子还有过人之处?”   佟子贡扬起优美的下颚,哈哈一笑,“那是当然,佟某看上的儿子,自然与众不同。”   晏子斌‘呵’道,“不知道贤王之子同寻常孩子比起来有何不同之处?本宫愿闻其详。”   佟子贡拿起桌上那把书有‘情’字的折扇,潇洒的抖开,优雅的对着自己善了几扇,这才朝晏子斌笑道,“不瞒太子,佟某的义子就是撒尿也比一般孩子撒得远……哈哈……”   “你!”察觉被戏耍过后,晏子斌眸光一沉,凌厉的瞪向他。   对他的怒气,佟子贡依旧像是没看到般,继续摇着扇子,自言自语的夸赞起来,“唉,那孩子实在招佟某喜爱,佟某这把年纪,还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孩儿,真是深得佟某心啊。”   对于眼前的安定候,晏子斌是见一次就气一次,多少年来,对他的气恨早就多得无法形容了。最可恨的是他堂堂太子竟然动不了这个手中无实权的人,只因他娘亲家族势力太大,就跟贤王一样,要不是他们娘亲有大背景,他早都将这些人除了!   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晏子斌突然起身,冷傲的扬着下颚欲朝外走。   “太子,您这是要去何处?”佟子贡折扇一收,追着他笑问道。   “听安定候夸赞,那孩子如此与众不同,本宫作为皇叔,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晏子斌冷声道。   “那好,佟某陪太子走走,正好佟某也好几日都没看到那对兄妹了。”佟子贡边说边跟上。   。。。。。。   楚云洲今日特意准备了一间房,让宝贝孙子、孙女可以在玩累之后在此房里休息,也免得抱回楚雨凉院中来回跑着麻烦。   晏子斌和佟子贡前去看孩子时恰好两个孩子正在睡觉。   听到门外侍卫行礼的声音,看护孩子睡觉的奶娘和月儿、巧儿纷纷迎了出来跪地行礼。   晏子斌看都没看一眼同他行礼之人,直接走进了两个孩子睡觉的房间。   “侯爷?”月儿紧张的朝佟子贡唤道,“太子殿下他……”   佟子贡抬手示意她别说话,同时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在外候着。   两个奶娘对晏子斌不熟,但月儿和巧儿却是听过太子为人的,不过在佟子贡的示意下,两丫鬟也冷静了下来。他们对太子信不过,但对这个安定候却是信得过的。而且他还是两个孩子的义父,有他在,应该不会出事。   小床边,晏子斌冷傲的目光将两个熟睡的孩子打量了一遍,唇角一直都扬着轻蔑的弧度。   “太子,佟某的义子义女长得如何?”佟子贡走上前笑问道,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自豪又得意。   “哼!”晏子斌回头睇了他一眼,“不过如此。”   佟子贡立马拉长了脸,表示对他的评价很不满,“不过如此?听太子这番话好似太子妃也能生出龙凤胎似的。”   晏子斌冷硬的俊脸一沉,“安定候,注意你的措辞,别以为本宫不敢对你如何?”   佟子贡‘呵’了一声,“太子,你这就不厚道了吧,怎么说这两个崽子也是佟某认下的义子义女,你当着佟某的面贬低他们兄妹俩,我这做爹的心里能痛快?”   晏子斌脸色难看到不行,似是不想多和他说话,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两个熟睡中的两个孩子。   而正在这时,原本睡得安稳的宝儿突然扭了扭,现出脖子上的一根红绳。   晏子斌眯了眯眼,随即伸出手--   佟子贡因为他的动作猛的紧握双手,而一团黑影也瞬间落在他们身后。   当看着晏子斌从宝儿脖子里取出一块玉佩时,佟子贡紧握的双手松了松,不过他们身后的那抹黑影却没消失。   其实晏子斌也不过是好奇罢了,今日楚府宾客满朋,就算他有何想法,也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除非他想从这里横着出去。   看着手中的玉佩,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似乎母后也有这么一块玉佩……但母后没理由把如此贵重的玉佩给贤王的儿子。   他微眯的眸中闪出一丝疑惑,不由得认真看起来。突然,指腹摸到一丝异样,他定眼一眼,只见那玉佩穿孔处刻着一个字,尽管比米粒还小,可他还是看得清楚,那是一个‘沁’字。   猛的,他眸孔睁大,并快速的将玉佩从宝儿脖子上取下。   但就在他握着玉佩正准备仔细端详之时,突然手中一空,玉佩被身旁的人粗鲁的夺走了。   “太子,你这就不对了,连小孩的东西都抢,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看你笑话么?”佟子贡紧握着玉佩藏在身后,含讥带讽的说道。   “拿来。”晏子斌冷冰冰的开口,并伸出手掌。   佟子贡抬脚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不满的道,“身为义父,我都还没看过呢,你凭何先看,哼!”   看着他就这么离去,晏子斌脸色一沉,寒气从眸中溢出,不甘心的追了上去。   许是知道他追来,佟子贡头也不回的挑衅道,“太子想看玉佩,先追上佟某再说--”   说着话,他已经运起轻功飞了出去。   “该死的!”晏子斌脸色铁青,不甘示弱的也飞了出去。若是他没看错,那应该是沁妃的东西!   母后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只不过他从来没留意上面雕刻的字,而这块玉佩不可能是母后的,那个‘沁’字如此明显……沁妃的东西都在那场大火中烧尽了,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完好的遗物?   这其中一定又古怪! ☆、【十】你家女人太凶了   两抹身影一前一后的追逐起来,也幸好孩子睡觉的这地儿没什么人出现,否则就凭这两个人的身份,不让人吓一跳才怪。   也不知道佟子贡是不是故意的,一路飞还一路对后面的人挑衅,而且还不是一边的挑衅,“太子,快来哦,人家在前头等你……”   “太子,你怎的如此慢?快一点嘛,要不人家不依……”   “……”   “……”   他那声音到最后压根就不像挑衅,就跟青楼里的女人放荡邀欢似的,一个大男人学着女人媚叫,那真是把楚雨凉院中做事的人给吓惨了。   没错,佟子贡没去人多的地方,把晏子斌引到楚雨凉院中以后一直就在这里同他‘追逐嬉闹’。   这样的动静,就算没下人来禀报,在卧房里的夫妻俩也听得到。   佟子贡的声音以及那一声声‘太子’让夫妻俩赶紧奔出房门想一探究竟。特别是楚雨凉,见一名下人正在打扫他们的房门口,走过去将他手中的扫帚夺到手中,咬牙切齿的对那个假装娘娘腔的男人低吼道,“姓佟的,你再鬼叫鬼叫信不信我轰你下来?”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神经病,他胡闹就行了,居然把晏子斌这样恶心的家伙给引到她院中,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对着晏子斌一路发嗲,一个大男人如此发浪,是想恶心死他们么?   看到夫妻俩出来,许是被楚雨凉手中的扫帚威胁到,很快,一抹白色身影风一般的袭向楚雨凉,稳稳的落在她面前,还风情万种的朝她挑了挑浓眉,接着嗲道,“哟,贤王妃,你都出窝了啊?”   “佟子贡!”楚雨凉一听脸都黑了,咬牙切齿的举起了手中扫帚。敢情她这阵子做月子在他眼中就是母鸡抱窝?   佟子贡一副惊吓状,赶紧往晏鸿煊身后躲,“三爷,你女人好凶,快救救人家。”   一句‘人家’把楚雨凉都气乐了。看着他那不正经的样子,她是真的无语又吐血。这人也二十好几了吧,咋就一点都不知道稳重呢?   对于楚雨凉的鄙夷,佟子贡似是一点都不在意,柔弱的继续躲在晏鸿煊身后,只不过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他将手中的东西快速的塞到晏鸿煊背后的腰带中,然后比着兰花指指着楚雨凉,还娇嗔的推了一把晏鸿煊,“三爷,你家女人太凶了,都快不成女人了,你还不赶紧收拾她!”   晏鸿煊斜眼瞪了他一眼,随即走到楚雨凉身侧,将她轻拥住,并对楚雨凉哄道,“他一天不疯就过不下去,别理他。”   “三爷……”佟子贡跺脚,那兰花指指着晏鸿煊,一副受伤不浅的委屈样子。   而已经停止追逐他的晏子斌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三人互动。   似是才看到他出现一般,晏鸿煊没再搭理某个疯癫的好友,牵着楚雨凉的手朝晏子斌走上去,拱手施礼,“鸿煊拜见皇兄,没想到皇兄今日驾临,鸿煊不曾远迎,失敬之处还请皇兄见谅。”   楚雨凉丢了扫帚也规规矩矩的对他蹲膝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福。”   晏子斌冷硬的道,“都起来吧。”   “谢皇兄。”   “谢太子殿下。”   就在夫妻俩刚直起身时,晏子斌突然抬手一指,朝佟子贡冷声命令道,“把东西交出来!”   闻言,夫妻俩同时看向佟子贡。特别是楚雨凉,都有想抹汗的冲动。这厮今日行为太过反常了!好端端的他怎么就去招惹晏子斌呢?   佟子贡又把折扇抖开,摇着折扇,对着晏子斌嬉皮笑脸的,“太子,佟某可没拿你的东西。”   晏子斌不仅眸中迸射出寒气,就连挺拔的身躯都释放着寒气,“安定候,本宫要你将玉佩拿出来!”   佟子贡折扇一收,在原地转起圈来,突然叫道,“咦,玉佩呢?刚刚都还在的,怎的就不见了?”转完圈后,他弯腰低头,在地上寻找起来。   楚雨凉也差不多看懂了,这两人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一块玉佩。她没再大呼小叫,只是对着身边的晏鸿煊说道,“爷,妾身想回房休息了。”   看他们发神经,实在有够无聊的。   晏鸿煊朝她点头,“好,为夫送你回房。”随即他朝对面冷面无情的晏子斌拱手道,“皇兄,凉儿身子不适,鸿煊先送她回房了。”   佟子贡一听说他们要回房,突然直起身道,“唉,佟某都忘了,贤王妃刚生产完,这还在月子中呢……”说着话,他突然也朝晏子斌拱手笑道,“太子,佟某也刚想起外面还有众多宾客,佟某须得前去招待客人,就不陪同太子玩耍了。若太子嫌乏闷,稍后佟某会亲自为太子挑选两位美人作陪。时候不早了,佟某该去了。”   说完,他手中折扇一抖,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从夫妻俩身旁走过,然后径直朝院门外走去。   晏子斌脸色已经铁青,眸光凌厉的瞪着那离去的背影,随即愤袖追了上去——   看着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前来、又如此大摇大摆的离去,特别是听到某侯爷说的那番话,楚雨凉抬起手直揉眉心。那渣是不是太随便了?他们楚府的客人何时需要他去招呼?   “爷,你这兄弟越来越胡闹了,你没事也该多说说他,别没事找事。好端端的干嘛去招惹太子?”楚雨凉皱眉道。那太子性冷不说,又小肚鸡肠,那种人躲都躲不及,去招惹他不是吃饱了吗?   晏鸿煊反手摸到后背的腰带上,取出一块玉佩,摊在手中,这一看不要紧,让他猛的睁大眼眸。   见状,楚雨凉伸出手将玉佩拿到自己手中,左右翻看起来,嘴里赞道,“这玉佩不错啊!”晶莹剔透、毫无瑕疵,一看就是上等货。   晏鸿煊突然对她轻道,“那是母妃的东西。”   “……”楚雨凉怔住,同他先前的反应一样,睁大了眸孔。   晏鸿煊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搂着她往卧房里走。   一进门,楚雨凉这才恍然大悟道,“爷,刚刚太子追安定候就是为了这块玉佩?”   晏鸿煊沉着俊脸对她点了点头。   楚雨凉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心里渐渐的有了数,“爷,这肯定是云娘今早给宝儿和贝儿的。”   这一次,晏鸿煊没再出现激动的反应,只是让她把玉佩收好,将她带到床边,这才道,“你先在房里休息,为夫去去就来。”   楚雨凉知道他是去看孩子,于是也没反对,“行,你去看看,我等你就是。”   与其同他一起出去,不如在这里等他回来。出去见到客人难免要招呼几句,反而耽搁自己要做的正事。更何况楚云洲对外宣称她身子还未养好,她现在出去,相当于是打楚云洲的脸。那老头儿不让她现身,也是希望她能多休息,这宾客一多,各种闲话就多,她也不是那种能忍受闲话家常的人。   两刻钟之后,晏鸿煊面无表情的返了回来。   “怎么了?”楚雨凉拉着他蹙眉问道。   “这玉佩的确是母妃留给贝儿的。”晏鸿煊沉声道来,“先前太子同安定候去过宝儿和贝儿房间,两人从宝儿和贝儿房间出去时就开始追逐,想来应该是太子发现了这块玉佩。”   楚雨凉紧张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太子也发现了这是你母妃的东西,所以他才追着安定候要玉佩,对吗?”   “嗯。”   “那现在如何办?”楚雨凉见他点头,有些揪心,“若是让人发现云娘就是沁妃,那云娘会不会有麻烦?”也怪她之前大意,没认真检查一下孩子。那云娘也是,要送东西也该同她说一声,现在好了,弄得太子都起疑了。   其实云娘的安危她倒不担心,貌似红庄不是个普通的地方,想接近她也不容易,就连佟子贡那家伙出入红庄多年,都说没见过云娘,可想而知云娘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但问题是晏傅天那边,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女人活在青楼中,他能忍受吗?堂堂的沁妃跑去当青楼的老板,这说出去,不但荒谬,估计还会引来全天下人的耻笑。   依照宫里那几个人的心思,能放过云娘才怪!   见她替自己母妃担心,晏鸿煊紧蹙的浓眉舒展开,将她轻拥住,反过来安抚她,“别紧张,没你想的那般坏,就算宫里人追问起来,我也可以说这玉佩是母妃‘生前’赠予我的。”   楚雨凉叹了一口气,“你这样说也行,但最怕的就是别人不信。你应该比我清楚,宫里那几个人心眼有多小。”   晏鸿煊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我自有主张,你放宽心就好。”   楚雨凉没再说话了。老实说,她现在挺后悔办这场满月宴的,早知道云娘会出现,她真应该阻止楚云洲摆宴。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顿饭就行了,折腾啥啊?看吧,这下又得多生事端出来了。   等今日宴席一完,她就去找云娘,就算不为玉佩曝光的事,也要为她家男人,让她别再躲着藏着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生活,比什么都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大家一起想办法面对,躲着藏着起什么作用?   ……   晏子斌连酒宴都未用就离开了楚府,尽管他的行径让许多宾客不解,可人家到底还是来过的,也算有心了。楚云洲也没表露出自己的不满,反而笑呵呵的将他送出楚府,随后又高高兴兴的接待其他宾客。   其实在他心里,他还巴不得晏家的人别出现,他的宝贝外孙有他疼着就行了,要是晏家在乎这两个孩子,他说不定还会着急,他就这么两个外孙,要都被晏家认了去,他还指望啥?   晏子斌离开楚府,没回太子府,而是直接进了宫。他也没去找晏傅天,而是直接去了凤鸾宫找宇文娴清。   对别人来说,沁妃的那块玉佩出现在孙子身上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说不定人家生前就交给了贤王,贤王又转送给自己儿子,这也是有可能的事。可是对自幼在宫里长大的晏子斌来说,可就不会那么淡定如常了。   要知道,沁妃当年可是最他们父皇宠爱的一个女人,若不是那场大火,说不定今日的一国之后就是沁妃了,而他也不可能坐上太子之位。尽管沁妃死后的传言很是不堪入耳,也让父皇备受侮辱,可他们父皇依旧还让贤王活着,这就足以证明父皇心中还是有沁妃的存在。   更何况当年只是传言沁妃与人通奸,因为人死、死无对证,所以那传言是真是假根本没人知道。   他不敢想象,若是沁妃还活着,父皇是否还会再宠幸她,若真那样,那他的太子之位……   凤鸾宫中,宇文娴清见到儿子前来,很是诧异。今日楚府为贤王那两个孩子摆宴,为了不让外人闲话,皇上特别交代过太子让他前去楚府走一趟,谁知太子这么早就回宫了。   但听闻晏子斌把来意一说,宇文娴清又震惊又不信,“皇儿,你说的可属实?你真见过沁妃的玉佩?”   晏子斌沉声道,“母后,儿臣怎敢胡说?若不是儿臣亲眼所见,儿臣也不信。这不,儿臣前来见您,就是想向您求证,您不是说当年沁妃的一切都被大火烧毁了吗?为何那玉佩还如此完好无损?”   宇文娴清一身凤袍尽显母仪之态,可听闻儿子来意后,她端庄的容颜却忍不住露出紧张,两道峨眉蹙得紧紧的,喃喃低语道,“难道当年沁妃在死之前就将玉佩给了贤王?”   晏子斌并不赞同她的看法,“母后,那玉佩在当年可是象征你们身份之物,她又不知有灾祸降临,为何要提前将玉佩赠予贤王?”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喜欢上了母后的那块玉佩,可母后自己说的那玉佩是父皇亲赐给她们三妃的,失了玉佩就代表对父皇不敬。   宇文娴清拖着长长的凤袍来回走了一圈,震惊儿子带来的消息同时又百思不得其解,“皇儿,不是母后不信你所说的,而是这绝无可能……那场大火是我们亲眼所见,不仅沁妃丧生火中,就连她寝宫里的人全都丧了性命,她是如何逃出去的?”   又走了几步,她突然转身面向晏子斌,惊道,“皇儿,说不定沁妃还真活着!”   晏子斌见她反应,俊脸随之一沉,“母后,您可是想到了何事?”   宇文娴清点头,冷着脸道,“皇儿若是不提,母后的确把那件事给疏忽了,现在想想,确实可疑。当初在那张玉床上发现‘沁妃’被烧毁的尸骨时,就没发现那块玉佩,你皇祖母原本想让人查一查的,但你父皇却下令禁止再提沁妃之事,所以我们也就没再将那玉佩放在心上,只当是被大火烧成了灰烬。如今你一提醒,母后才想起那件事来。”   晏子斌眸中溢出一道冷光,“如此说来,那具尸骨并非‘沁妃’?”   宇文娴清皱着眉头叹气,“都烧成那样了,没几个人敢去瞧的。”   晏子斌咬着牙沉默了起来。   宇文娴清坐回凤榻上,开始忧心起来,“也不知道沁妃到底是死了还是逃出去了,这事可真不能大意。你父皇看似痛恨沁妃,可谁知道他心中是如何想的。若沁妃还活在人世,我敢笃定他定会将沁妃寻找回来。你是不知道,你父皇当年对沁妃可在意了。”   晏子斌眯起了眼,不屑的冷哼道,“她若真死倒也罢了,她若还活着,哼……”   ……   一直到夜晚掌灯,热闹了一天的楚府这才回归安静。   夜半时分,两抹黑影从某间房内走出,并快速的消失在高墙之上——   此时正是红庄最为热闹的时候。   当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出现在红庄里时,接待他们的美人明显很惊讶。   再次走进红庄,被人一眼认出,楚雨凉现在一点都不诧异了。婆婆在这里当老板,这些打工的能不认识他们?   被美人领到一间无人的屋子,楚雨凉直接向她道明了来意,“我们要见云娘,麻烦姑娘通禀一声。”   那美人一脸的为难,“王爷、王妃,实在对不住,我们云娘不在红庄。”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楚雨凉拉着晏鸿煊大摇大摆的坐到软椅上,然后正色的对那美人说道,“既然云娘现在不在红庄,那你就去忙吧,我们呢就在这里等着。”   美人张着嘴,一副被惊到的模样。   楚雨凉像是没看到她反应,继续道,“哦,对了,在云娘回来之前我跟王爷都会住在这里,这间房我们包下了,多少银子我们照给。”   美人额头上隐隐的冒出黑线,“王妃……这……这……”他们要住在这里?   楚雨凉对她摆了摆手手,“好了,你先出去吧,我们今晚先将就住着,有何需要明日再找你们。”   最终美人还是离开了。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楚雨凉这才叹了一口气。来之前他们就想到了,云娘肯定不会轻易见他们。这红庄如此大,就算让他们搜也不一定能搜到人,更何苦,这里来的人形形色。色的,他们大张旗鼓的闹着要见云娘,那动静也太大了。   谁也不知道云娘何时回出现,唯一能逼她现身的办法也只有这样。   儿子、儿媳陪老娘开青楼,这在古今历史上估计都没有的吧?   她就不信云娘能坐得住!   看着身旁沉闷不语的男人,楚雨凉握着他的手,对他轻道,“爷,放心吧,我相信云娘肯定会出现的。”   晏鸿煊抬手将她拥住,在她头顶低沉叹道,“但愿她能出现。”   不管母妃变成何种模样,那都是他的母妃,作为儿子,他岂会嫌弃自己亲娘的容貌?   就算他医治不了母妃的伤,可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不管母妃伤得多严重,他们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医治好她……   楚雨凉是说到做到,当天晚上,还真是同晏鸿煊在红庄里住了下来。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云娘并未现身。不仅云娘未现身,就连芷烟都没出现一下。   也好在夫妻俩平日里无正事可做,这点时间还是耗得起的。晏鸿煊在朝中只挂了一个官职,实权都在太子的人手中,晏傅天苏醒之后也没替他说一句话,就跟不知情似的,甚至晏鸿煊不去上朝,晏傅天都从来不过问。而楚雨凉更轻松,府里帮忙带孩子的人很多,压根就不让她操心半分。再加上两个孩子刚满月,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懂,还没到要找娘的时候,所以她可以放心的在外多住几日。   一连三日,夫妻俩都待在红庄,楚雨凉每日将包房的银子交足,红庄不提供吃的,他们就到隔壁酒楼里用食。夫妻俩的举动明显就是赖着不走,可红庄里的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赶走吧,万一把动静闹大了,这谁来担责?更何况,这是他们能赶的吗?不可不赶吧,堂堂的贤王带着自己的王妃入住青楼,这说出去也不好听。   简单素雅的阁楼上,看着每日只对着窗台发呆的云娘,芷烟都有些着急了。   “云娘,要不您就去见见他们吧?”   窗台下,一身黑衣的狄怜沁一直都不为所动,纤瘦的背影显得落寞而又孤独。   芷烟叹了一口气,上前大着胆子继续道,“云娘,芷烟知道其实您也很想念王爷的,既然王爷来了,他肯定已经知道了您的存在,你又何必避着他呢?”   “我这幅鬼样有何颜面去见他们?”终于,狄怜沁还是开了口,温润的嗓音带着压抑的心酸,“他们要住在此就让他们住下去吧,回头告诉他们,说我已经回了北狄国。”   芷烟揪心的皱起了眉头,“云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狄怜沁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很美,轻灵动人,只不过笑声中饱含了太多的无奈和痛楚,“想我堂堂的金枝玉叶,自幼就是父皇母后捧在手中的珍宝,可却因为自己的眼拙、错许良人,让自己沦落到这风尘之地求生。我虽不为男人宽衣解带,可却背负着‘玉臂千人枕’的名声,我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儿子?他的母妃应该是高贵纯洁的,而我不过是堕落风尘的女人。”   芷烟心疼的望着她的背影,“云娘,您别这样……王爷他是您的亲骨肉,他不会嫌弃这些的。”   狄怜沁摇头,“他是不嫌弃,可我嫌弃我自己。”   芷烟还想再劝,“云娘……”   可狄怜沁却抬手打断了她,“烟儿,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芷烟皱着眉,心疼可又无可奈何,暗自叹气后,还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云娘固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她理解云娘,可是她却不想看着云娘在这般下去。   王爷现在成了家,又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王妃虽然性子不好,可人却是善良之辈,云娘要是能同他们生活在一起,该有多幸福美满?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生活,可云娘却偏偏将这些拒之心门外。   她是真的不懂……   ……   听说女儿女婿去了红庄,还在红庄住下,楚云洲在他们离府第二日听闻消息时没多在意,只当夫妻俩闲出了毛病才会去红庄那种地方,有女儿在,他才不相信女婿会去那种地方跟女人鬼混呢。可没想到的是女儿女婿一去就是好几日,连家都不归了,丢下他这一老以及两小的不闻不问。   这如何能行?肯定不行的!   可就在楚云洲正准备派人去红庄把女儿女婿给叫回来时,晏傅天却突然将他宣召进了御书房。   “楚卿,最近怎不见贤王入朝?”龙椅上,晏傅天严肃的问道。   楚云洲拱手,严肃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解,“皇上,臣斗胆一问,贤王为何要入朝?”   晏傅天龙眉紧蹙,“楚卿,你是老糊涂了不成?前几月朕可是将掌管刑部的大任交到了贤王手中,如今,他在其位却不谋其职,是何道理?”   楚云洲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委以了重任于贤王,臣还以为贤王在其位只是件摆设呢。”   晏傅天瞪眼,“楚云洲,你是何意思?可是在说朕没有重用贤王?”   楚云洲赶紧拱手否认,“皇上,您这可真是冤枉臣了。贤王贵为皇子,他做何事臣哪能多嘴过问,他不上朝臣还以为是您的意思呢。”   晏傅天脸色瞬间沉冷,“你!”   可楚云洲的话确实让他无言以对。   暗自磨了磨后牙槽,他索性直言问道,“听说近日贤王带着贤王妃在青楼出入,楚卿,你可知道是何缘故?”   楚云洲叹气,表示很无奈,“回皇上,他们夫妻俩的事臣从不过问,也过问不了,您让臣如何作答?唉!”   晏傅天这下是彻底的不悦了,“他们不是一直同你住在一起么?你如何能不知晓?”   楚云洲接着叹气,“皇上此言差矣,他们只是住在臣府中,可臣管不着啊。”   对楚云洲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晏傅天气得不行,可论起贤王的事,他却找不到发气的理由。他这个做父皇的都不过问自己儿子,难道还指望别人替他管儿子?   此刻他才发觉把楚云洲召进宫来纯属是给自己找气受!   “行了,没事你退下吧。”看着下方软硬都不吃的人,他没好气的下令。   “是。”楚云洲拱手,恭敬的道,“臣告退。”   待书房恢复安静,晏傅天坐在龙椅上怒不可遏。   该死的楚云洲,早晚有天会收拾他!   至于贤王,最近以来确实有些古怪。要不是昨日听到闲话说贤王带着贤王妃在青楼出现,他几乎都忘了这个儿子的存在。   若说他一个人出现在青楼,那还能理解,可他把楚雨凉那女人也带去青楼,这简直说不过去!   那种地方是女人该出现的吗?   他也听说过京城红庄,据说红庄跟江湖上的人有点关系,如今那对夫妻俩入住红庄,其行径不仅让人费解,也很是让他不安。   他倒不是怕贤王有何不轨之心,他担心的是楚雨凉那女人。那女人会造弄暗器,且还不是一般的暗器,难道……难道她出现在红庄是为了造弄暗器?!   想到此,晏傅天一拳头狠狠的砸在龙案上。   真是岂有其理!想他一国之君,居然拿一个女人毫无办法,甚至还忌惮这么一个女人,想来就觉得可气!   是该想个法子对付这楚家父女俩了!   ……   楚云洲一出宫,回府换下朝服后就带着张海直奔红庄。   马车里,张海好心的劝道,“老爷,让小的去就行了,您没必要亲自去那种地方。”他不是担心老爷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而是担心被熟人遇上。老爷一生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从不到那种烟花柳巷之地,要是让熟人看到了,虽说不至于被嘲笑,但说起来也不大好听。堂堂的一品大将军去青楼寻欢作乐,这也太侮辱老爷的身份了。   楚云洲一路上都紧绷着脸,想到自己要去的地方,也是没好气,“你以为老夫愿意去?还不是为了那两个东西!”   出个门也不知道打声招呼,这下好了,连皇上都在意起来了!   他也想去看看那两个东西要做何?好端端的为何要去青楼那种地方?凉儿胡闹就算了,连贤王都跟着胡闹,还像话吗?   ------题外话------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群么么(づ ̄3 ̄)づ╭?~ ☆、【十一】你眼中就只有闺女   红庄里,夫妻俩原本想逼云娘现身,可几日过去,不仅云娘没现身,就连其他人也开始躲着他们夫妻俩。就在楚雨凉想着要不要野蛮一些抓个人来‘严刑逼供’时,楚云洲找来了。   听楚云洲把来意一说,楚雨凉很诧异,“爹,他不是不在意我们吗?为何突然关心起我们来了?”   楚云洲吹胡子瞪眼,“你还好意思说!你也不看看这是何地方,是你该来的吗?”   楚雨凉吐了吐舌,可又有些不服气,“爹,别管我该不该来这里,这都是我们的事,他管不着!”   楚云洲坐都没坐一下,背着手在夫妻俩面前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你们也真是够胡闹的!不在府中安心度日,偏偏跑这种地方来……你们、你们是嫌事少、还想多添乱?”停下脚步,抬手指着房门,命令道,“如今皇上都起疑了,不管你们想做何,今日也得给老夫回去!”   看着他霸道的样子,楚雨凉拉长了脸,“爹,他起疑是他的事,我和王爷又没妨碍到他,他凭什么管我们?”   楚云洲斥道,“就凭他是一国之君!”   楚雨凉咬牙。尽管她是很不服气,可是楚云洲说的话却让她无力回驳。别说一国之君了,就算是官大一级都能压死人。那死皇帝就是看不惯他们夫妻有逍遥日子过,就一天吃饱了没事做要找他们的茬。那么多人到红庄来消遣玩乐,他怎么不管?她是女人又如何,有律法规定女人不能到青楼住宿?   可除了在心里腹诽几句,她也不知道要怎么给楚云洲解释,要不要将沁妃还活在人世的事说出来还得看她家爷的意思,毕竟那是他的母妃。   就在她思考着是继续留下还是回楚府时,在她身旁一直没开口的晏鸿煊突然牵起了她的手,低沉的嗓音传入她耳中,“凉儿,我们回去吧。”   楚雨凉扭头惊讶的望着他,可是只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爷?”   晏鸿煊没开口解释,拉着她径直往外走。   楚云洲眯着眼看着夫妻俩离开的背影,疑惑不解。若他没猜错,他们夫妻俩来这里的原因应该是出在这女婿身上……   “老爷,走吧。”张海的声音突然传来。   “……”楚云洲回过神,这才发现夫妻俩都走得没影了。黑起了脸,他一甩广袖,大步的追赶了出去。   ……。   回到楚府,关上房门,楚雨凉这才不解的朝晏鸿煊问道,“爷,干嘛不坚持下去?”   晏鸿煊自嘲的扬了扬唇,“再坚持有何用?她若要见我早就同我相认了。”   感受着他身上失落的气息,楚雨凉有些心疼,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好了,我们都想开一些。既然她不愿意见我们,那我们也就尊重她的意思吧。我们只要知道她还活着、还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我们也该满足了。她这样避着我们,心里肯定有什么结没打开,我们没必要把她逼得太紧。她既然能出现、告诉我们她还活着,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出来同你相见。”   晏鸿煊失望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愿如此。”这几日来,他也看得清楚明白,母妃是当真不愿意见他。他也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就现在她都不愿意见他,要是逼紧了,还不知道是何种结果。   夫妻俩正说着话,岳嬷嬷带着奶娘过来,抱着刚睡醒的小兄妹俩。   刚刚他们回来时两个孩子还没醒,这会儿见儿子闺女醒了,楚雨凉赶紧从奶娘怀中抱起闺女,对着闺女粉嫩的小脸就亲了一口,还笑问道,“贝儿,有没有想娘啊?”   小丫头哪会说话?不过黑漆漆的眼仁儿却一直盯着楚雨凉,那样子呆呆萌萌的,让楚雨凉又忍不住在她小脸上狂亲。亲了之后,她才发现还有儿子没亲到,于是转身将闺女交给晏鸿煊,“爷,你先抱一下贝儿。”   晏鸿煊先是一怔,碰到那软绵绵的小身子后,随即僵硬的接住襁褓。他那生疏又僵硬的动作分明就是没怎么抱过孩子,奶娘赶紧上前纠正他的动作,“王爷,要这样抱住小姐……”   晏鸿煊,“……”尽管他动作生疏、而且是真的不怎么会抱孩子。可是看到襁褓中粉嫩可爱的孩子,他紧抿的薄唇突然勾了勾,怀中小小软软的身子贴在他胸膛上,像是棉袄一般温暖着他的心窝。   忽而,小丫头咧开了嘴角。   “呀,小小姐笑了!”奶娘很惊讶的叫了一声。   楚雨凉抱着儿子赶紧去看,可不是嘛,闺女正对着她爹发笑呢。   “爷,贝儿真偏心,只对你笑,都不曾对我笑过。”她佯装抱怨似的说道,随即坐到晏鸿煊身侧,将儿子安置在腿上后,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刮了刮女儿的小脸,“贝儿,来,给娘笑一个,”   小丫头都没看她,还是对着头顶上方那张俊美的脸咧嘴。   看着闺女的笑,晏鸿煊只觉得心窝都快被融化了,抱着襁褓的手臂僵硬得动都不敢动一下,仿佛动过之后闺女就不会再对他笑一般。   看着他唇角上扬着的弧度,楚雨凉偷偷的笑了一声,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到儿子身上,看着腿上襁褓中的儿子,她突然就有些不爽。   比起闺女讨他们爹欢心的模样,明显这儿子就不上道。别说儿子会对她笑了,眼前的小家伙连正眼都不看她一下,半眯着眼的样子就跟没睡饱一样,看什么都是懒洋洋的。   要不是这小子蹬腿的力气很大,她都怀疑是不是他没吃饱。可没吃饱的孩子哪会这么安静的?最终的总结就是自家儿子懒!他是懒得睁眼、懒得看人,更别提对人笑了。   夫妻俩出去了好几日,回来后陪着两个孩子玩了许久,直到两个孩子打‘呵’,楚雨凉才让奶娘将小兄妹俩抱回隔壁房间睡觉。   看着女儿都被抱走,而某爷还在那里扬着唇出神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戳他,“爷,醒醒醒醒。”   晏鸿煊‘咳咳’了两声,这才敛住笑正经的看着她,“何事?”   楚雨凉逗他,“你这样子就跟魂儿被勾走似的,爷,你是故意想让我吃醋对不?”   晏鸿煊脸黑的将她拉倒自己腿上,低下头就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就知道胡说!”   楚雨凉抱着他脖子‘呵呵’笑,“爷,你就别否认了,不止我吃醋,就连宝儿都吃醋了,你眼中就只有闺女,根本就没我们母子俩。”   晏鸿煊瞪眼,“他这般小,懂何?”   楚雨凉撇嘴,“那贝儿也小,可你却一直抱着她傻笑。”   闻言,晏鸿煊挑眉,“有么?”   楚雨凉鄙夷。   一对可爱的儿女让夫妻俩沉闷了几日的心情逐渐晴朗,闺女天真无邪的笑容更像是一剂良药驱散了晏鸿煊心中压抑的痛。尽管心中还有许许多多无法诉说的不甘,可此时的他倒也没那么多埋怨了。   他也相信总有一天他们祖孙三代一定会团聚,母妃肯出面见孩子,就说明她是渴望这份亲情的……   ……   当天晚上,晏鸿煊被楚云洲叫去了书房,楚雨凉在陪两个孩子,所以没跟着去,翁婿两人在书房里谈论什么她并不知道,只知道她都睡到后半夜了某爷才回房。   她原本想着第二天问问他到底跟楚云洲在书房里做什么,结果第二天睁眼醒来时,却听岳嬷嬷说晏鸿煊上早朝去了。   楚雨凉也没抱怨。说起来,他们也的确做得不够稳妥,尽管晏傅天不重视她家爷,可她家爷的确在朝中有职务,而且还领着朝廷俸禄呢,天天缺席是不怎么好。   若不是昨日楚云洲特意跑去红庄告诉他们晏傅天过问起来了,她还想不到这一点去。如今想来,他们夫妻是理亏了。   上午的天阴沉沉的,还时不时刮一阵凉风,一看就是要下雨的前兆。楚雨凉没敢把两个孩子带去花园,就在屋里跟大家一起逗玩孩子。   突然,三德匆匆来报,“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楚雨凉刚放下儿子准备抱女儿,听到他的话,转身朝他看去,不解的问道,“他们来做什么?老爷和王爷不是去宫里了吗?”   三德道,“回大小姐,来的那位公公说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接您和小少爷、小小姐进宫的。”   楚雨凉心里咯噔了一下,皱眉,“接我们进宫?”   三德点了点头,并继续说道,“大小姐,那公公正在茶厅里等着,您看?”   楚雨凉朝岳嬷嬷看去,只见她严肃的对自己摇头,分明是不同意他们娘仨进宫。   楚雨凉当然不想,晏傅天玩什么把戏她不清楚,但绝非善心。别跟她说是因为他这个皇祖父想见孙儿孙女了,这话骗鬼鬼都不信。孩子都出生一个月了,就没见他这个皇祖父有任何表示。不是她要贪图晏傅天的东西,而是情理上就说不过去,普通人家的孩子出生,就算爷爷奶奶再不喜欢也会装模作样的问一句吧,可他这个皇爷爷倒好,没一点表示就算了,连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楚云洲去争取来的。   “王妃,还是等楚将军和王爷回来之后您再做决定吧。”见她犹豫不定,岳嬷嬷出声劝道。   “嗯。”楚雨凉点头,“我知道。”   虽说楚云洲和晏鸿煊也在宫里,可她不能保证她带着孩子进了宫就能同他们碰面。要是不小心错过、或着晏傅天故意安排他们错过,那到时候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可就麻烦了。   要是她一个人还好,可有孩子在身边,她肯定做不到像以前那般镇定。   “三德。”   “小的在。”   “去告诉那位公公,就说小少爷和小小姐在哭闹,我现在走不开,你让他在厅里多等一会儿。”楚雨凉严肃的吩咐起来。晏傅天的命令不能明着违抗,否则就是抗旨。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楚云洲和晏鸿煊回来。   “是。小的这就去。”   ……。   眼看着晌午将至,可楚云洲和晏鸿煊都还没回府,楚雨凉等得就有些心焦了。   那公公都让三德来催了好几次,对方明显是没了耐心。   可那对翁婿俩一直都没回来,她敢带着孩子离开吗?   也就在三德又匆匆跑来时,刚好小南从学堂回来了。他每日从学堂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两个小师侄,见房里人很多,且三德又是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于是忍不住问楚雨凉,“姐姐,出何事了?”   楚雨凉也没瞒他,“小南,皇上让人接我和宝儿、贝儿进宫。”   小南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哦,那我陪姐姐去吧。”   楚雨凉忍不住抽嘴角,“……”这小家伙,他以为进宫是玩啊?   其实楚雨凉还真猜对了一些,人家小南还真没把皇宫当一回事。前两次进宫,人家还真就是去‘玩’的。   “王妃……”岳嬷嬷不赞同的开口唤道。   知道她要说什么,但这一次楚雨凉没再犹豫,打断了她的话,“岳嬷嬷,我知道你担心我们,你放心,有小南在,那些人想对付我没那么容易的。”   “可小少爷和小小姐?”岳嬷嬷蹙眉,眼中渗透出许多冷意。   楚雨凉沉默了片刻,这才又决定,“我只带一个进宫。”   两个孩子一起带进宫,肯定不行,要不是被逼,她一个孩子都不会带,但有小南在,她可以放心的把孩子交给小南。至于她,见机行事。   茶厅里,前来的公公早已失去了耐心,要不是楚府的侍卫众多,他将都想让随行的大内侍卫动手了。但好在他没失去理智,同时也想到了昭王的死,昭王带着那么多大内侍卫都对付不了贤王妃、且还将性命丢在了这里,他一个大内总管难道命比昭王还值钱?   当看着楚雨凉只抱着一个孩子出现,他忍不住的提醒道,“贤王妃,皇上有令,让您带上两个孩子进宫,您看……”   楚雨凉冷脸,“这位公公,我家小女今早开始腹泻拉肚子,我如何带她进宫?孩子本来就小,拉屎拉尿又没个把控,要是把皇上的地方弄得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谁负责?”   太监一听,为难的皱起了眉头。   楚雨凉看了他一眼,随即抱着孩子朝身后的奶娘示意了一下,“奶娘,我们走吧。”   说着话,她人已经出了厅堂。   看着她就这样进宫,那太监尽管有些为难,可最终还是默许了。   从楚府到皇宫,都没遇到楚云洲和晏鸿煊,楚雨凉只能猜想两个人还在宫里,如此一来,她心里还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进了宫门,当太监领着她到凤鸾宫之后,楚雨凉当场就变了脸,对那太监问道,“不是说皇上让我们进宫吗?为何要带我们来皇后这里?”   上一次她同晏鸿煊在宫里住过一段时日,知道这凤鸾宫是皇后的寝宫。   那太监低着头回道,“贤王妃,的确是皇上宣您进宫的,但皇上也说了,让您进宫后先到皇后娘娘这边稍歇片刻。”   闻言,楚雨凉甩了他一记冷眼。   对皇后宇文娴清,她不熟悉,但就凭太子的为人,她也不相信皇后是个善人。能在深宫存活的人,有几个是善渣?   奶娘被拦在寝宫外,楚雨凉也没反对,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她反对也无效。随着太监引路,她进入一处殿门,宇文娴清端坐在华丽的软椅上,似乎早就在此等候她的到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尽管满心不悦和戒备,但该有的礼节她还是没落下。   “贤王妃平身。”宇文娴清优雅的抬手,一身凤袍尽显雍容华贵。   “谢皇后娘娘。”   “贤王妃,听说孩子已经满月了,本宫一向喜爱孩子,昨日同皇上一说,皇上啊也说很想见见两个孩子,这不,就急着把你召进宫来了。”宇文娴清端庄的容颜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谢娘娘记挂臣妾的两个孩儿。”楚雨凉抱着孩子又礼貌的福了福身。   宇文娴清突然起身,由身边宫女扶着走向了楚雨凉,走近后,像是才发现她怀中只有一个襁褓似的,惊讶的问道,“贤王妃,不是孪生兄妹吗?还有个孩子呢?”   楚雨凉挤了挤笑,“回娘娘,小女今早腹泻拉肚子,担心她进宫会弄脏地方,所以就将她留在了府里。”   “原来是这样啊。”宇文娴清点了点头,随即关心道,“可有请大夫看过?”   楚雨凉感激似的对她福礼,“谢娘娘关心,已经请大夫看过了。”   宇文娴清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嘴里道,“抱着孩子,你就别如此多礼了。”   楚雨凉抿笑不语。   眼前的女人,许是保养得当的缘故,看起来不过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一身华丽的凤袍雍容高贵,举手投足之间也是仪态万千,端着平易近人的微笑,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在原身的记忆中,她是见过宇文娴清的,不过同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和交谈却是楚雨凉出嫁后第一次。不过她只是赞扬她的表象,至于感觉嘛,也就那么回事。   “贤王妃,可否将孩子让本宫抱抱?”宇文娴清突然要求道。   楚雨凉微微一愣,随即对她笑道,“娘娘,小儿年幼,臣妾怕他弄脏了您的身子。”   宇文娴清大度的摇头,“不碍事的,小孩儿都是这般模样。本宫也是有孙儿的人,哪会嫌弃这些?”   楚雨凉见她伸出手,也不好拒绝,只得强挤着笑将襁褓交给她。   宇文娴清抱孩子的动作也很娴熟,抱上孩子后轻摇了两下,夸赞道,“这孩子长得可真好。”   楚雨凉一直抿着笑,对她的话选择性不回答。   就在宇文娴清刚抱上不久,襁褓里的小家伙突然扭动起小身子来,同时还撇起了小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楚雨凉见状,赶紧道,“娘娘,小儿可能想尿了,您还是交给臣妾吧,免得他弄脏了您的身子。”   她家这小子比他妹妹性子怪多了,贝儿是越逗越好玩,可这宝儿,越逗他越使坏。   果然,还不等宇文娴清将孩子交给她,小家伙就已经张着嘴嗷嗷哭了两声,紧接着就听宇文娴清惊呼道,“哎呀,果然尿了身子。”   楚雨凉汗,她能说儿子是故意的么?明明进宫门前就让他嘘嘘过,依照他平日里的习惯,没这么快尿的……   “娘娘,快将他给臣妾。”她上前欲将儿子抱回手中。   但宇文娴清却转身将孩子交给了身旁的宫女,并对宫女认真吩咐道,“本宫记得辰王之前留了两套衣裳在宫里,赶紧抱他下去换上。”   “娘娘,不可。”楚雨凉皱眉拒绝道,“小儿怎能穿辰王的衣裳?”   辰王是她孙子、太子的儿子,就算对方也是个小孩,可她也知道这衣服不能乱穿。   宇文娴清已经将孩子交给了宫女,扭头朝楚雨凉笑道,“不碍事的,贤王妃不必紧张。眼下要赶紧给孩子换上干爽的衣裳,千万莫让孩子着凉了。”   楚雨凉抿了抿唇,目送着宫女离去,眸底快速的闪过一丝冷意。   “贤王妃,莫要紧张,待香华给孩子换好了衣裳就会抱回来的。她啊之前帮着太子妃服侍过辰王,对照顾孩子可有心得了。”许是知道她不放心,宇文娴清拍着楚雨凉的手安抚道。   楚雨凉瞥了她手腕一眼,她刚刚用左手托着孩子的屁股,所以那里有尿湿的痕迹,于是歉意的说道,“娘娘,您也去换身衣裳吧,实在对不住,小儿不是有意亵渎娘娘的,还请娘娘恕罪。”   宇文娴清看了看手腕处,温和且大度的说道,“不碍事的,贤王妃不必放在心上。本宫这就回寝宫换身衣裳,贤王妃可在此稍歇片刻。”   楚雨凉对她福了福神。   看着她在宫女簇拥下拖着长长的凤袍优雅的离去,楚雨凉站在殿厅中央拉长了脸。   那个叫香华的宫女抱着宝儿退下的时候,小南就已经跟了去,她相信小南会保护好宝儿。出来之前她也同小南说过,不管是谁敢对宝儿不利,都不要放过。只要他们不怕死,就尽管放马过来。   等了差不多两刻钟,宇文娴清带着宫女返回殿厅,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那名叫香华的宫女,手中抱着襁褓。   楚雨凉赶紧迎了上去并对那宫女伸出手,说道,“还是让我自己抱吧,免得弄脏了你。”   叫香华的宫女恭敬的将襁褓交还给她。   楚雨凉抱过襁褓,正准备看看儿子是否睡着了,可就在她垂眸的一瞬间,整个身子僵硬了起来,心中的怒火更是狂烧不止,她几乎是想都没想的,直接飞起一脚踹向了香华的肚子——   “啊——”宫女瞬间被她踢倒在地。   眼前的一幕让宇文娴清和其他宫女都尤为大惊,宇文娴清更是不解的问道,“贤王妃,你为何动怒?”   的确,楚雨凉是动了怒,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动怒。看着地上被她踹到的宫女,再看宇文娴清脸上关切的神色,她脸色铁青,将怀中的襁褓递到她眼前,怒道,“娘娘,这都不是我儿子,我能不动怒吗?”   说完,她上前一脚狠狠的踩在香华的脖子上,“说!你把我儿子弄到哪去了?”   她怀中的确是个小婴儿,不过,却不是她家的宝儿!   当真以为她糊涂,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吗?   “咳咳咳……”香华在她脚下挣扎着要爬起来,“咳咳……贤王妃……”   楚雨凉愤怒的一脚踹向了她的脸,“敢换我儿子,我他妈要你狗命——”   “啊——”那一脚又狠又重,让香华痛叫一声后就晕了过去。   “贤王妃!”许是见不得有人在自己地盘撒野,宇文娴清冷脸喝道。   楚雨凉看了一眼怀中睡着的陌生孩子,从他浅缓的呼吸声中,她也分辨不出他是真睡着还是被人弄晕睡着的。要是换做其他什么东西,她指不定已经将其扔出去了,可孩子幼小的脸蛋让她保留了几分理智,还是将襁褓稳稳抱在怀中。   抬头迎着宇文娴清的冷脸,她没再有半分恭敬之色,而是憎恶的开口,“娘娘,以为给孩子换件衣裳就能偷梁换柱?我楚雨凉还没你想得那么蠢!”   宇文娴清冷着脸道,“贤王妃,你是何意?不过就给孩子换了身衣裳而已,你就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了,还在本宫面前出手伤人,你未免也太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了!”   楚雨凉怒恨不已,“看来皇后娘娘是早就有准备的,对吗?”   宇文娴清瞬间变了脸,怒道,“放肆!你居然敢如此同本宫说话?本宫好意让香华带孩子下去换身衣裳,你竟怀疑我们偷换了孩子。贤王妃,你如何能证明这孩子不是你的?”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低头看向怀中眉眼稚嫩的孩子,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竟被他们这些人如此利用。   真是卑鄙无耻到家了!   是,她现在没法证明这孩子不是她的?这社会没DNA检验机构,她去哪里证明这不是自己的儿子。就好比她在网上看过的一句话,‘如何证明你妈是你妈?’,同样的荒谬道理,光是嘴上说这不是她儿子,有用吗?   看来,她不仅要吃这个哑巴亏,还得多捡一个儿子回去……   抬起头,她毫无畏惧的迎着宇文娴清的怒容,嘴角拉长了笑,“娘娘,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的确没证据证明这不是我的孩子?”怪谁啊,她家小子出生时连一个胎记都没有。   宇文娴清以为她服了软,遂抬手怒指着她,“你在本宫面前行凶伤人,还打伤本宫侍婢,你可知罪?”   楚雨凉‘呵’了一声,挑衅的抬起下颚,突然问道,“娘娘,想知道昭王是如何死的吗?”   宇文娴清神色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几名宫女快速的上前将她护住。   “贤王妃,你想谋害本宫?”   “不。”楚雨凉摇头,脸上憎恶的神色一收,拍了拍怀中的小襁褓,头也不抬的说道,“娘娘,你不犯我我就不会犯你,现在我想回去了,还请娘娘别当道,否则撕破了脸大家都别想好过。”   宇文娴清目光凌厉的瞪着她,看着她抱着襁褓走向殿外,身旁有宫女想出声,但她突然抬手制止了宫女的阻拦。   “娘娘,她对您如此不敬,为何要放她走?”   宇文娴清哼了一声,“她对任何人都是这般模样。”   看着地上痛晕过去的香华,她朝身侧的人递去一眼,“扶她下去。”   两名宫女赶紧上前,将香华架着离开了殿厅。   在宫女搀扶下,宇文娴清坐回了软椅上,美目望着殿门,优美的红唇忽而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   奶娘被拦在凤鸾宫外,见到楚雨凉出来,赶紧迎了上来,“王妃,把小少爷给奴婢抱吧?”   楚雨凉面无表情的将襁褓递给她。   奶娘一边小心翼翼的抱过去,一边好奇的问道,“王妃,小小少爷穿的衣裳怎么变……啊……这不是小少爷!”   楚雨凉赶紧朝她‘嘘’了一声,“奶娘,别说话!”   奶娘睁大眼,又惊又不解,“这、这到底是如何回事?小少爷呢?”   襁褓中的孩子跟小少爷一般大小,可、可这不是小少爷……   楚雨凉沉着脸,拉着她快速的往宫门的方向走,压低声音再次提醒她,“奶娘,别再说话,出了宫我再解释!”   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   顺利的出了宫门,就在奶娘忍不住想说话时,突然一团黑影嗖的在楚雨凉身旁落下。   “姐姐……”小南的声音传来。   看着他怀中熟悉的襁褓,楚雨凉激动的上去抱到了自己手中,“宝儿……呜呜……”吓死她了!   “姐姐,宝儿没事。”许是知道她担心,小南拉了拉她的衣角。   “嗯嗯,我知道。”楚雨凉腾出一只手,感激的摸了摸他脑袋,“小南,谢谢。”   奶娘很是不解的上前,“王妃,到底发生了何事?”   ☆、【十二】母子相认、皇后毁容   楚雨凉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小南,一边朝马车走去,一边对奶娘催促道,“奶娘,快上马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车夫一直等候在宫门口,见楚雨凉神色慌张,迎了上去,楚雨凉赶紧给他递眼色,示意他快上马车,“李叔,赶紧回府,别耽搁时间。”   尽管奶娘和车夫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有为何多了一个孩子,可见楚雨凉神色不对劲,也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都极有默契的配合起来,待大家都上了马车后,车夫赶紧扬起马鞭直奔楚府。   马车上,楚雨凉问道,“李叔,你在宫门口可有看到老爷和王爷?”   车夫一边加急扬鞭驱马,一边回头,“回大小姐,小的没见着老爷和王爷。”   楚雨凉皱紧了眉头,这才发现自己问的问题很傻。李叔一直在宫门口,要是他们从宫里出来,肯定会发现楚府的马车。   她现在最急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翁婿俩到底在何处?   皇后想偷换她的孩子,小南又将宝儿给救了出来,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孩子不见了,到时候追出来,那就麻烦了。就算她和小南能打,可要是对方来的人多呢,这如何整?   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回楚府,自上次昭王带人擅闯楚府后,楚云洲在府中加派了人手,只要回到楚府那就绝对安全,毕竟府中还有一些手雷,这东西怎么说也能起点震慑作用。   可问题是楚府离宫门有些远,就他们这样的速度最快也要两刻钟,一会儿到大街,人一多,马车还得慢行,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还没回到楚府就被人拦截了。怎么办?不怕一万依旧怕万一,要是就她一个人她还能怀着一丝侥幸去闯闯,可现在她带着孩子,李叔和奶娘有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皇后敢正大光明的调换她的孩子,另一头,晏傅天那死皇帝肯定也没闲着,说不定楚老头和她家爷现在正被死皇帝绊住,要不然依照她家爷的性子早就回府了。要是发现他们母子去了宫里,他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   现在回楚府,时间上是个大难题,府里没人撑场子也是个大问题。要如何做,才能让大家不受惊吓、不受伤害?   “王妃,到底出了何事?”奶娘见她焦急不安,又追着问道,同时拍了拍怀中的襁褓,“王妃,这、这到底是谁的孩子?”   楚雨凉伸长了脖子往她怀中认真的看了起来,小家伙有呼吸声,面色也正常,但这么久一直都没动一下,应该是服用了什么东西。皇后想让这孩子来顶替她的宝儿,应该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现意外,所以这孩子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才是。她现在也只能这么想,至于这孩子的来历、以及孩子的情况,这些都只能丢一旁,待安全之后再来考虑。   “奶娘,皇后想要用这孩子调换宝儿,这孩子是多出来的。”见奶娘追问,楚雨凉这才给她解释起孩子的来历。   “啊?”奶娘震惊的睁大眼,听闻过后,比楚雨凉都还紧张不安,“王妃,这、这……”   楚雨凉赶紧道,“别紧张,没事的。”   奶娘皱紧了眉头,“可这孩子?”   楚雨凉叹气道,“先留下吧,等我们安全之后再做打算。”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她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就被人利用,她心里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低头看向怀中襁褓里的儿子,比起刚出生那会儿,真是越发白嫩了,那小嘴跟他们爹一个样,睡觉都能抿成一条直线。宇文娴清想随便拿个孩子糊弄她,真是好笑,不是她乱说,他们家宝儿那就是他们爹的缩小版,五官模子跟他们爹那就是一个样,她要是连自己儿子都分辨不出来,她还是个娘吗?   可有些人却用那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意图调换她的宝儿,今日要不是小南,她的宝儿或许就真的落到别人手中了。而那些人,他们会放过她的宝儿吗?   皇后心肠歹毒她还想得通,可是晏傅天……他可是宝儿的亲爷爷!   想到什么,楚雨凉猛的抬头,并快速的对车夫道,“李叔,去红庄!要快!”   对,去红庄!   红庄离这里最近!   云娘一定不会让宝儿出事的!   亲爷爷心肠歹毒,可宝儿和贝儿还有亲奶奶!   ……。   一刻钟左右,三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出现在红庄里。   听说她带了两个婴儿前来,接待她的人很是恭敬的将她带进了一间房里休息。   “姑娘,我这次来不是来找云娘的,我想找芷烟,麻烦你让她出来行吗?”楚雨凉将孩子放在床上,又让小南守着以后,她拉着美人不让其离开。   红庄接客的女子好几名,她在这里住了几日,也已经熟悉了。这几名女子平日里专门负责接待客人,甚至知道的事也比其他人多。别看她们穿着打扮跟妖精一样,其实认真发现,这几个女人跟那些陪男人玩乐的女子有很大的区别。   听说她不找云娘,接待她的美人都没那么紧张了,不过还是婉言拒绝道,“王妃,实在抱歉,芷烟姑娘今日出去了。”   这说辞楚雨凉都听腻了,肯定是不信的,拉着她继续道,“那你能不能让人帮我看住他们?”   美人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车夫去后院拴马了,跟楚雨凉一起进房的是奶娘和小南以及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楚雨凉对她指了指床边站着的人,皱眉说道,“我们刚从宫里出来,有人要抢我的孩子,麻烦你找人帮我看护好他们行吗?我不会让你们白出力,只要帮我看护好他们多少银子我都出。”   闻言,美人神色微变,“有人要抢孩子?是谁?”   楚雨凉叹气,“宫里的人。”   美人抬起头朝奶娘和小南看去,从他们紧张不安的神色上她这才看出一些端倪,顿时严肃起来,“王妃,你怎的不早说?”   楚雨凉摇头,“姑娘,我现在没办法给你解释,若是芷烟在,麻烦你请她出来,若是芷烟不在,就请你帮我安排一下人手,我说了只要你们帮我看护好他们,出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若是你们不肯帮这个忙,那我也只能带着孩子离开。”   王元武曾经就被红庄保护过,她相信红庄有能力保护他们。若是他们不信她的话,她也没办法。   美人神色严肃,沉默片刻后,然后拉着楚雨凉的手,道,“你们赶紧跟我来!”   ……   楚雨凉刚出凤鸾宫不久,晏傅天就出现在凤鸾宫。   见他来,宇文娴清赶紧迎了上去,不等她行礼,晏傅天就开口问道,“皇后,贤王妃呢?朕听说她已经到宫里了。”   宇文娴清得意的道,“皇上,您放心吧,已经得手了。”   晏傅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威严冷肃的目光扫了一眼周围,问道,“那她人呢?”   “回皇上,她人刚离开。”   “孩子在哪?”   “在臣妾寝宫里。”   “她可是带两个孩子一起来的?”   “皇上,她就只带了一个。”   晏傅天浓眉微蹙,有些不悦,“就一个?”   宇文娴清赶紧回道,“皇上,她带来的那个是儿子。”   闻言,晏傅天神色这才好看一些。   宇文娴清一边搀扶着他在软椅上坐下,一边关心的问道,“皇上,楚云洲和贤王可是已经离开了?”   晏傅天‘嗯’了一声,“朕安排了一些事让楚云洲去做,贤王已经出宫了。”   一皇一后正说着话,突然有名宫女匆匆跑来,见晏傅天在场,赶紧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见她神色慌乱,晏傅天冷肃的问道,“出何事了?为何如此惊慌?”   宫女赶紧道来,“启禀皇上、启禀娘娘,孩子不见了!”   “啊?!”宇文娴清最为惊讶,赶紧走上一步急声问道,“如何不见的?”   宫女哆嗦起来,“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是如何不见的……突然孩子就没了。”   对此消息,宇文娴清明显不信,见晏傅天脸色难看,她赶紧对晏傅天解释起来,“皇上,臣妾是真的已经到手了,贤王妃抱走的那个孩子臣妾还亲眼看了,的确是我们在宫外捡来的弃婴。”   晏傅天起身,对地上的宫女沉声命令道,“带朕前去!”   一皇一后带着人很快出现在宇文娴清就寝的房中,可是房里房外根本就没有孩子的影子。   “这到底是如何回事?”没看到孩子,宇文娴清瞬间动怒,对守在房中的宫女怒问道,“不是让你们看好孩子吗?为何孩子会不见了?”   刚才的那名宫女和另外一名宫女跪在地上直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是如何回事。”   晏傅天只看了两名宫女一眼,随即冷面瞪向宇文娴清。   宇文娴清见状,朝他跪下,收敛了怒火解释道,“皇上,臣妾没说谎,贤王妃是真的把那名弃婴抱走了。”   晏傅天抬手指着空床,龙颜上带着薄怒,冷声道,“如此说来,那刚满月的孩子是自己离开的不成?”   宇文娴清又气又不解,面对晏傅天的怒气,她咬了咬红唇,回道,“皇上,看来臣妾寝宫里肯定有奸细,否则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臣妾敢以人头作保,贤王妃抱走的孩子真的已经调换过了。”   晏傅天背着手,龙袍下的身躯释放着冷冽慑人的气息,让一众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对此事,宇文娴清笃定十足,楚雨凉接过孩子之时还把孩子给她看过呢,她也看过两个孩子,所以能肯定楚雨凉抱走的的确是弃婴。   这一出戏他们就是要楚雨凉吃哑巴亏。之前他们就已经把各种会发生的情况都想过,每一种情况也都想出了应对方法。在这之前,他们也没把握能否顺利的调换孩子,但只要有一成的希望,都可以试试,就算失败了,找个替死鬼说是他把孩子偷偷调换的,如此一来,即便事情闹大他们也没多大的损失。   但只要成功了、一旦孩子被楚雨凉抱出宫外,那就算她察觉出问题他们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楚云洲极为看重那两个孩子,只要孩子到了他们手中,不怕震慑不住他。   可现在好端端的,孩子居然失踪,这让宇文娴清百思不得其解。说有奸细,其实她自己都不信。凤鸾宫的人可都是她的心腹,这么多年来他们做事从来没出过差错,不可能今日冒出一个奸细。更何况那贤王妃又不是宫里的人,她就算想收买人也没那个机会。可不这样说,又没法向皇上交代。   眼看着晏傅天此动怒,宇文娴清脑子一转,又赶紧说道,“皇上,臣妾说的句句属实,此事事关重大,臣妾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愚弄您。皇上,给臣妾一些时间,臣妾这就派人去查探,看贤王妃抱走的是否是弃婴。”   这个时候晏傅天还能说什么,除了气愤外,也只能依她的话去做。   “那就速去速回,定要让人探明她抱走的孩子是哪一个!”沉着脸,他冷声下令。   ……   正如楚雨凉猜测的那般,楚云洲和晏鸿煊的确是被晏傅天绊住了。   翁婿俩同其他大臣都在金銮殿中商议国事。今早得到急报,南下出现洪涝灾害,且伤及不少百姓。这事关百姓疾苦,消息又来得紧急,即便晏鸿煊在朝中无事可做,可一时间也找不到理由脱身,更没想到在这段时间里晏傅天会让人去楚府接人。   退朝后,楚云洲又忙着处理事务去了,晏鸿煊这才离宫回府。回到楚府,听闻楚雨凉带着孩子已经进了宫,他神色当场大变,吩咐岳嬷嬷将府中的闺女保护好之后,他连朝服都没换就准备进宫救人。   而就在他刚出楚府大门时,就遇上了正偷着回来的小南。   得知楚雨凉跟孩子在红庄,晏鸿煊悬高的心瞬间落下,为防止意外,他又返回府中将宝贝闺女带上,直奔红庄而去。   ……   而红庄里,楚雨凉总算再次见到了云娘。   原本她是想自己去找晏鸿煊的,但小南自告奋勇要代她去,想到他动作快,又不容易被发现,楚雨凉也就让他去了。   她留在红庄里没多久,云娘就让人将她请了过去。   原本以为能见到孙儿孙女,但看过两个孩子之后,云娘发现两个孩子中没她的孙女,床上两个襁褓中都是男孩。   对这个莫名多出来的孩子,她肯定是要问的。楚雨凉也没瞒她,将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对她说了。云娘正抱着自己想念的孙儿,听她说完,顿时又惊又怒,那双露在面罩外的眼睛,顷刻间如同注入了寒冰一般,就连她身上优雅醇和的气息都变得冷冽起来。   看着她那双同自家男人动怒时一摸一样的眼眸,楚雨凉心里都惊了一下,难怪她当初觉得这双眼睛好熟悉。   但不可否认,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她也没说谎,都是一五一十说的,只不过她很想看看云娘的反应。   “云娘,我知道你心里藏了很多苦,但我还是希望你别再躲着我们。你看看我们现在,其实过得都不如意,处处受人压迫、受人威胁,今天或许能平安无事的度过,可谁也不知道明天又会遇到什么麻烦。”坐在凳子上,楚雨凉幽幽叹道。   不是她耍心机,她是真希望云娘能现身于世、正大光明的活在大家眼皮下。龙椅上的那个是她的男人,而今她的男人同伙其他人要对自己的孙女孙女下手,她不相信云娘能坐得住,她也希望云娘能插手管管。   她和晏鸿煊是晚辈,不敢做得太过,可云娘是晏傅天的女人,晏傅天这幅德性跟她有很大的关系,她不管谁还能管?   对于楚雨凉的心思,云娘岂有不懂的?   看着怀中可爱的孙子,就犹如当年抱着儿子一般,许多尘封的往事一幕幕的回聚她的脑海中,即便十多年已经过去,可当记忆的屏障被撕开,那些年的一幕幕依旧是那般的清晰……只不过今时的她不再是曾经那个只为情字而活的沁妃,再深刻的记忆也让她痛不起来。   她不是心死,只不过是早已看淡。   但这不代表她能忍受晏傅天的种种恶行!   他憎恨她的煊儿,她可以理解,但对她两个如此幼小、如此无辜的孙儿、孙女下手,她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她狄怜沁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晏傅天回来的么?   说她不守贞洁,那些谣言她不在乎。贞节为何物?呵,她接手红庄之时就没资格再说‘贞节’二字。晏傅天,他配她为他恪守贞节吗?   “云娘?”见她盯着孩子一动不动,楚雨凉看出她在发呆,于是忍不住唤了一声。   云娘盖住眸光的眼睫颤了颤,突然轻道,“你不用多说,我自由分寸。”   楚雨凉皱眉,想到多日来为了见她一面,此时见面后她还这般不冷不热,顿时就有些不耐,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将她手中的襁褓抱到了自己怀里,学着她一样不冷不热的说道,“原本我以为来找你你能帮上一些忙,可没想到你就这么一种态度。既然你要继续选择深藏,那你就继续藏着吧,反正对我影响不大。至于王爷会如何想,我也不想过问了。这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事,说起来我在你心中不过是个外人,你们母子的事我当然没资格过问太多。以后你们要如何折腾随你们的便,反正我不会让宝儿和贝儿再过这样担惊受怕的生活。你当娘的可以不过问你的儿子,但我这做娘的却不会让我的儿女受半分屈辱。这京城过不下去,大不了我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你们爱怎么折腾随你们的便!”   这番话是楚雨凉的气话,但也是她没说出口的心里话。她做事一向果决,说她冲动也罢,反正她就是看不惯那种瞻前怕后、做事拖泥带水的人。   心焦啊!   “凉儿——”   “凉儿——”   就在楚雨凉抱着儿子气得想离开时,突然两道声音传来。   一道来自她身后云娘。   一道来自房门口某个闯入进来的男人。   楚雨凉怔了怔,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云娘像是受了惊吓般,背过身不说,甚至还低下了头。   而门口赶来的男人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紧绷的俊脸上,深黑的眸子染着哀痛,呆滞的盯着桌边纤瘦的背影。   楚雨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总觉得自己立在中间仿佛有些多余。默了默,她抱着儿子走向房门口,然后腾出一只手将伫立不动的男人往屋里推了一把。   而她则是退到房门外,看似是将空间留给他们母子相认,但实则是想堵在这里,免得某个婆婆又跑了。   房间里,气氛很压抑、很沉默,久别重逢的喜悦比不过心底压抑多年的伤楚。   明明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可对晏鸿煊来说,脚上如同绑了大石一般沉重,明明就在面前,他却害怕上前,十多年过去,他早已不是那个顽劣的少年,可桌边那道背影却依旧宛若当年。   眸中的雾气挡住他的视线,他不敢眨眼,怕眨眼过后她会突然不见。   “母妃……”颤抖的薄唇轻启,如同年记忆那般他唤着那个给他生命的女人,只不过低沉的嗓音不再有当年的清脆,而是充满了道不尽的心酸痛楚。   云娘身子僵愣,隐隐颤了颤。   看着她不为所动的样子,晏鸿煊最终失去了耐心,几步冲了过去跪在她身前,抓着她的手腕,又怒又恨的望着她,“为何要躲着?为何?儿臣哪里做错了?你明明活着,为何不告诉儿臣?母妃,你不是那么残忍的人,为何要这般对儿臣?”   眼前的儿子,早已褪去稚嫩的气息,变成了大人。云娘扭开头,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儿子大手中抽出,“我不是你母妃。”   “娘!”晏鸿煊痛声低吼,漆黑的眸子都变得赤红起来。强硬的板正她的身子,看着那双垂泪的眼,心痛瞬间化成心疼。   云娘低着头一直没有正视他,似是要掩饰什么。   晏鸿煊抬起手,指腹颤抖的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滚烫的泪液让他心中压抑的痛渐渐退去,沙哑而哽咽的轻道,“娘,别在躲了,行吗?算儿子求您了……您不要儿子、儿子不怨您,但宝儿和贝儿您都不想要吗?”   看着她脸上黑色的面罩,晏鸿煊微微眯眼,突然将她面罩摘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看着眼前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庞时,他只觉得心口一痛,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咽喉,想让他窒息。   “不——”云娘猛的用双手捂住脸。   “娘!”回过神,晏鸿煊将她双手抓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没有因为丑陋而厌恶,而是满满的心疼。   “煊儿,你放开我!”云娘开始挣扎起来,这么多年来,她连自己都不敢正视自己,怎可能接受这样的打量。   晏鸿煊放开她的手,突然将她身子抱住,不让她继续逃避,心疼的在她耳边安慰道,“娘,别闹了行吗?你再这样儿子真的生气了?不就是一点小伤么,儿子会为你医治好的,你别再任性了行不行?”   门外,楚雨凉伸长了脖子往里偷看,听着他那番话,顿时觉得好笑。本来挺煽情的场面,结果被他哄小孩般的语气破坏了气氛。   见他朝自己瞪眼过来,楚雨凉抱着孩子又返回屋中,走到母子俩身边,她示意晏鸿煊让让,然后突然将孩子塞到云娘怀中,“娘,我们都没觉得你丑,你就别再这样了。你要是不信我们说的,你总该相信你孙子吧?你看宝儿都没被你吓哭,这就说明宝儿也觉得你不丑。你又何必再这般掩掩藏藏的?”   那天在府里的时候她就看出她脸毁得很严重,尽管被黑纱遮住,可她还是看清楚了的,所以这会儿在面对她毫无遮掩的面目时,楚雨凉表现的很淡定。再说了,这个时候就算有想法,装也得把淡定装下去。那张脸的确是毁了,脸颊、鼻子、下巴上都有着被灼伤的痕迹,凹凸不平,说实话,真的挺吓人的。   不过她也不怕吓住儿子,才出生一个月,能有多好的视力?更何况,她这儿子对啥都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看着怀中小小嫩嫩的孙子,云娘瞬间呆滞起来。小家伙半眯着眼,左瞅瞅、右瞅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那样子就跟鄙视人一般。   看着她总算冷静下来,晏鸿煊呼了一口气。   楚雨凉见他还跪在地上,于是也在他身边跪下。   “都起来!跪着做何?”云娘突然训斥道,似是别扭,她抱着孩子转过身背对着小夫妻俩。   楚雨凉和晏鸿煊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勾了勾唇。   而这时,晏鸿煊这才突然想起来这里的目的。虽说妻儿平安无事,可有些事他必须了解清楚。   拥着楚雨凉起身,他将人带到一旁,沉声问起她去宫里发生的事。   楚雨凉肯定不会瞒他的,将经过又说了一遍。   听着夫妻俩在旁边窃窃私语的声音,云娘回眸看了一眼,将地上的面罩捡起重新遮住自己丑陋的容颜,然后抱着孩子起身欲往外走。   “娘?”这次是楚雨凉先出声,不解的望着她的背影。   见她要离开,晏鸿煊脸色也难看起来。难道娘还想躲着他们?   “你们说你们的,管我作何?难不成我还能抱着孙子跑了?”云娘头也没回的说道,随即走出了房门。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   “……”晏鸿煊再次吐了一口气。   屋子里就剩下夫妻俩,楚雨凉撇开正谈论的事,忍不住戳着他胸口调侃起来,“怎么样?这下高兴了不?”   晏鸿煊伸手将她拉到怀中,低头就朝她唇上轻咬下去——   ……   夜幕降临,华丽的寝宫内,原本安静的寝宫突然传来女人惨痛的尖叫声——   “啊——来人——快来人——”   很快,守夜的宫女闻声赶来,并急声问道,“娘娘,怎么了?出何事了?”   “啊——快救我——快救我——”伴随着凄厉的声音,宇文娴清突然从华丽的床幔中滚到了地上。   “娘娘!”进来的两名宫女赶紧跑过去,欲将她搀扶起来。   而就在她们刚要触碰到人时,突然间两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后退并惊叫,“娘娘……您、您的脸……”   其中一名宫女许是太过胆小,受惊的翻了个白眼之后,突然晕倒了。   剩下的那名宫女撒开腿就往外跑,边跑边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娘娘受伤了——”   寝宫内,宇文娴清捂着脸在地上打滚,鲜红的血水从她纤白的手指中源源不断的溢出、滴落在地上。   “来人啊——快来人——我的脸——快救我的脸——”   ……   当晏傅天听闻消息赶到的时候,也是被宇文娴清的脸吓得当场失色,怒问道,“如何回事?是谁把你弄伤的?”   “皇上……”宇文娴清躺在床上,见他出现,瞬间痛哭起来。   而御医正在一旁为她调制伤药,见她哭,赶紧出声劝道,“娘娘,您莫要激动,小心眼泪浸湿伤口。”   “呜呜……皇上……”宇文娴清哪里还能冷静,脸上的痛已经让她麻木了。   晏傅天上前,盯着她脸上还在流血的伤痕,再次怒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宇文娴清原本端庄秀丽的面庞,此时布满了伤痕,都是刀口划过的痕迹,连皮肉都翻出来了,一脸深刻的刀痕不说,还满脸的血水,这副惨样,简直是触目惊心。 ☆、【十三】速去将贤王给朕抓来!   听完宇文娴清哭诉,晏傅天更是怒不可遏,“胡言乱语,我大晏国自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如此诡异之事,简直是荒谬!”   他的怒声明显就是在指骂宇文娴清说谎。   宇文娴清见他不信,哭得更是可怜,“皇上……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臣妾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您面前胡言乱语啊……前不久您晕迷之时宫中就发生了好几次鬼妖出没之事……好多人都见到了……皇上……臣妾真的没说谎……呜呜……臣妾好痛……臣妾不想活了……”   见她不顾自己的伤,挣扎着要爬起来,床边的宫女赶紧上前阻拦,“娘娘、娘娘,您别这样!”   御医也忍不住上前劝道,“娘娘,您需得冷静才是……”   他话还没说完,宇文娴清就伤心欲绝的哭喊起来,“本宫要如何冷静?本宫的脸都被毁成这般模样了……呜呜……”   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脸,在场的人就没有不心惊胆颤的,不怪她激动,这种事摊谁身上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她是一国之母,这容貌怎能被毁?   就连晏傅天都软了语气,坐到她身旁将她安放回床上,握着她的手,低沉的安慰她,“皇后莫怕,有御医在,一定能医治好皇后的伤,朕会让他们用最好的良药,让皇后早日恢复容颜。”   难得听到他温柔的嗓音,宇文娴清稍微冷静了一些,只不过委屈的泪水却一直流淌不停。   晏傅天从宫女手中接过手绢,亲自替她拭擦那些泪水,还尽量小心翼翼的不触碰到她脸上的伤口,“皇后需要冷静,好好配合御医医治,知道吗?朕一定会彻查此事,不管是人是鬼,朕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有他亲口承诺,且还如此温柔的安慰自己,宇文娴清尽管痛得扭曲难受,可到底还是听了他的话逐渐的冷静下来。而且她从晏傅天脸上并没有看到一丝嫌弃的表情,反而从他眼中看出对自己的担忧,这让她脸上的痛感似乎都减少了许多。   伤已受,她还能如何?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医治好自己的伤,不要让自己的伤势恶化……   御医已经调制好了治伤的药,宫女按照御医的指示为宇文娴清脸上的伤口止血、敷药。   随后又有宫人将煎熬好的药汁送来,晏傅天还亲自喂宇文娴清服下,一勺一勺的送入她嘴里,尽显耐心和温柔。   对宇文娴清来说,晏傅天难得温柔体贴简直比良药还管用,尽管脸上的伤痛难忍,可受宠若惊的心情却让她不得不将这些伤痛咽到肚里,晏傅天在体贴用心的照顾她时,她安静且心怀感动,似乎担心自己惹恼了他从而让他甩手离去……   服用药汁没多久,宇文娴清渐渐的睡了过去,晏傅天在叮嘱好宫人小心服侍她后,这才一改温柔的面庞、铁青着脸离开凤鸾宫。   他没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径直朝书房而去,还命令身后的太监,“速去将太子叫进宫来!”   太监赶紧应声,将手中的灯笼交给身后的护卫后,就匆匆往宫门口的方向跑去。   晏傅天一路上都带着怒气。宇文娴清说的话他并不相信,可是他却找不到能质疑此事的证据。   宫里连续闹鬼,这事在他从晕迷中苏醒过后就听说了,且整个后宫都传遍了,甚至看到鬼的人不在少数。   可他就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会闹鬼?   第一次小鬼大闹后宫,第二次小鬼大闹地牢,这一次,居然对皇后行凶,且还毁了皇后容貌!如此厉害且毒辣的恶鬼,简直是没把他大晏国皇帝放在眼中!   他苏醒时听闻闹鬼之事后,他就怀疑这鬼同楚云洲有关,否则,如何解释地牢里那些侍卫的死因?   这件事他一定要调查清楚,要真是楚云洲同旁门左道有来往,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   红庄里隐秘的阁楼上,楚雨凉同芷烟守在房门口,眼看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芷烟开始焦急起来。   “王妃,云娘的伤当真能治好吗?”   看着她担心不已的样子,楚雨凉安慰道,“放心吧,王爷肯定能治好她的伤。”   芷烟还想再说什么,“可是……”   楚雨凉赶紧让她打住,“你啊,别太担心了,难道你忘了王爷是何人了吗?”   闻言,芷烟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对,王爷是堂堂的鬼医,多少人想用银子都请不到的人,有他为云娘治伤,肯定不会有问题。她跟着云娘已经好些年了,也知道云娘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她希望这一次‘鬼医’出手真的能让云娘恢复曾经的容颜,就算不能完全恢复,但只要能让云娘有信心面对世人,这也是好事。   其实楚雨凉也没啥底,不是她怀疑自家男人的医术,而是云娘那脸伤得确实很严重,而且时隔这么多年,哪能这么容易复容的?   但不管如何,肯定是要医治的,她家男人的易容术高超,如果真不能复容,也可以让云娘像小南那样易个容,也总好过她因为无法见人而自卑。   两个女人又等了半个时辰,房门终于打开了。   看着从房里出来的男人,楚雨凉赶紧上去抓着他的手问道,“爷,如何了?有把握吗?”   芷烟也紧接着问道,“王爷,云娘的脸当真能恢复吗?”   晏鸿煊将楚雨凉揽到自己身侧,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面的女子,这才低沉说道,“我娘伤势过重,要恢复最初的容貌很难,但不是没可能,只不过需要极长的一段时间。眼下,需得调理好她的身子,在替她复容之前,必须保证她身子无任何病症。”   听他说完,芷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说需要极长的时间,可是云娘的容貌有望恢复,这就是天大的喜事!   楚雨凉也松了口气,面朝着他,对房门里使了使眼色,“爷,娘呢?”   晏鸿煊看着她,轻道,“已经睡下了。”   听说云娘已经睡下,芷烟赶紧朝夫妻俩道,“王爷、王妃,你们也早些回房休息吧,我守在这里就行了。”   晏鸿煊点了点头,也没拒绝。   楚雨凉对她笑了笑,“芷烟,辛苦你了。”   芷烟有些别扭,“王妃,这是我应该做的。”   夫妻俩也没多停留,很快回了他们前两日住过的房间。   “宝儿和贝儿睡下了吗?”回到房里,晏鸿煊一边宽衣一边问道。   “嗯。”楚雨凉点头,“他们俩早都都睡下了。”   晏鸿煊脱了外袍,接着就将她拉到身前,开始为她脱衣服。   楚雨凉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脸颊莫名的有些涨红,“我自己来,你别动手动脚的。”   晏鸿煊一手搂着她腰肢将她身子贴到自己身子上,另一只手接着脱她的衣服,薄唇贴上了她耳朵不满的问道,“你可知为夫想了多久?”   他呼出的热气从耳根蔓延到脖子,让楚雨凉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特别是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在升高,她更是不自觉的红了脸,“爷……别这样……”   晏鸿煊突然覆上她红唇,且瞬间将她打横抱起,抬脚走向了屋中的大床,压根就不给她一点反抗的机会。   靠在他滚烫的胸膛上,楚雨凉仰着头,随着他深入的纠缠,她也逐渐回应起他来。说起来,他们俩都好久没办事了……可这真不能怪她。   就在晏鸿煊将她放上床正准备压向她身子之时,只听一道怯怯的嗓音传来,“师兄、姐姐。”   情动中的男女突然停下了动作,晏鸿煊脸黑的转过身,正要开口训他乱闯,但楚雨凉先跳下床,并朝小南走过去好奇的将他藏在背后的手拉出来。   一把匕首出现在楚雨凉眼中,匕首上还染着红色,她诧异不已,“小南,你这是作何去了?”别告诉她小南是半夜去杀鸡了!   小南朝晏鸿煊看了一眼,随即低下了头。   晏鸿煊突然问道,“事情可是办好了?”   小南点头,“师兄,已经办好了。”   “那好,下去休息吧。”   “是,师兄。”   见小家伙就这么要走,楚雨凉肯定不干。眼前的师兄弟两人,明显就有问题。   “小南,等等。”她上前将小南拦下,然后抬头朝某爷看去,“爷,你们这是干啥?半夜杀鸡还是宰羊?”拿把匕首就算了,匕首居然还沾着血迹,而且这还是大半夜。要不要搞得这么惊悚,以为是在上演午夜凶铃?   小南低着头一直都没敢看她。   见她好奇,晏鸿煊也没继续瞒她,这女人性子不好,真瞒下去,估计她得吵翻天。   “没何大不了的事,你不必惊慌,为夫只是让他进了一趟宫而已。”   “……”楚雨凉嘴角忍不住抽搐。而已?大晚上带着匕首进宫,还而已?这两人,居然事先不告诉她!   不再理他,她手掌搭在小南肩上,问道,“小南,这匕首上的血是谁的。”   小南先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师兄,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小声回道,“是皇后的。”   “……”楚雨凉紧抿了红唇。她没觉得有多意外,在告诉晏鸿煊宇文娴清调换孩子的经过时,她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宇文娴清。只不过她没想到的他们手脚如此快,居然不声不响就去做了。   将匕首拿到自己手中,她摸了摸小南的头,“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回隔壁睡觉,明早还要去学堂呢。”   小南‘嗯’了一声,然后走出了房门。   看了一眼手中染血的匕首,楚雨凉随手将其丢向角落,然后朝晏鸿煊走去,认真问道,“爷,宇文娴清死了?”   晏鸿煊俊脸沉冷,薄唇勾起一抹冷笑,“死?没那么容易!”   楚雨凉凑近对他眨眼,“没死?那你让小南进宫做啥了?”   “不过是给她一次教训罢了,顺便替娘讨点债,所以我让小南将她容貌毁了。”   “……”楚雨凉抽起了嘴角。太狠了有没有?宇文娴清那样的身份,能接受毁容?   但不可否认,听到这消息,她突然有种很解气的感觉。宇文娴清,敢打他们宝儿和贝儿的主意,那就得随时做好受死的准备。   同时,她觉得好笑,不,应该说好讽刺。晏傅天,当他的女人都没有了容貌,他还会选择谁?   就在她暗自腹诽得意时,腰间一紧,楚雨凉回神望着身前那张如画般秀逸俊美的脸,然后很不客气的拍掉他又开始不规矩的爪子,“爷,能不能别在这里?”   晏鸿煊将她打横抱回床上,俊脸绷得紧紧的,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瞪着她。   楚雨凉讨好的将他拉倒自己身边坐下,“别这样嘛,我是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晏鸿煊岂会不知道她想问何?要不是天色有些晚,担心她明早起不来,他才不会放过她。   拥着她躺到床上,他调了调气息,这才看着她问道,“有何想说的?”   楚雨凉枕在他臂弯里,问道,“爷,娘的脸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晏鸿煊深邃的眸光闪过暗色,“最短也需半年。”   楚雨凉担心道,“那这半年需要如何做?”   她的关心晏鸿煊收入眼中,感激她对云娘关心的同时又怕她想多,所以也将一些医治的办法说给了她听,包括云娘在医治脸伤期间要注意的种种以及各种用药情况。   这一晚,夫妻俩啥事都没做,可依旧聊天到后半夜。   翌日,晏鸿煊依旧罢朝未去。昨日难道去上一次早朝,结果就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哪敢轻易再离开?更何况,他们母子才刚团聚,使得他毫不犹豫将早朝的事直接抛向脑后。   对他不去上早朝,楚雨凉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他在朝中就挂了个职务,晏傅天压根就不把正事交给他做,他去早朝也是听别人废话而已,有何好去的?大不了‘辞职’不干了,跟晏傅天彻底的脱离关系,他们一家人说不定还能过得逍遥自在。   第二日,夫妻俩将云娘接回了贤王府。   云娘原本不同意离开红庄,不过在听完楚雨凉劝过之后还是接受了夫妻俩的安排。   不是他们想让云娘跟红庄脱离关系,而是考虑到给她治伤。她在红庄,他们夫妻俩去一次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将她安置在贤王府,主要是方便随时走动。   一行人刚回到贤王府,就听说佟子贡找来了,不得已,晏鸿煊只好前去见他。   楚雨凉陪着云娘进屋。   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房间,云娘眼中一直都带着浅笑。   “娘,您先在府中住下,我和王爷要回去同我爹说一声后再搬来陪您。”给云娘倒了一杯茶水,楚雨凉向她解释起来。   他们一直住在楚府的事云娘是知道的,尽管于理不合,可她也清楚,楚云洲待她儿子极好。抿了一口清茶,她这才说道,“你们也不用急着搬回来,我一个人住习惯了,也不想再给你们添任何麻烦。倒是楚将军那里,他为你们操心不少,你们做事之前最好听听他的意思,别让他心里有所埋怨。”   楚雨凉笑道,“娘,你比起我爹来,可好说话了。你都不知道我爹那人有多不通理,一有点让他不顺心的事,他就吹胡子瞪眼,动不动就唧唧歪歪,最近更严重,一提到宝儿和贝儿,他就跟话唠似的,能从早上说到晚上,中间还不带喘气的。”   闻言,云娘突然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再抬起头时,她认真的道,“你也别在背后说他闲话,楚将军也不容易,你跟煊儿也得多体谅他。”   楚雨凉其实只是想逗逗气氛,没想到她却把话说得如此认真大度。她和这个婆婆相处的时间不多,也不了解她的性子,但她清楚这个婆婆肯定是了解她的。所以她也没故意去讨好她,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本身她就不是‘本地媳妇’,也没人教她要如何讨婆婆欢心。   但越是同这个婆婆相处,她越是觉得她人很好,比她想象中的婆婆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见她看着自己发呆,云娘突然问道,“想何事呢?”   楚雨凉赶紧回神,傻笑了一声,“娘,我之前还以为您不会接受我,没想到是我自己多心了。”   云娘嗔瞪了她一眼,“你都生下了宝儿和贝儿,现在说这些有意思么?”   她这样,反而让楚雨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能感觉到得到,这个婆婆是真心接受了她。   娘家、婆家,在经历的那么多,如今总算多了一个同她亲近的长辈,让她心里温暖了不少。   在云娘腿边蹲下,她感激的看着云娘,“娘,我这人说话做事不怎么靠谱,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的,您千万别记挂在心上,我打小就没亲娘,也不知道怎么去讨人欢心,您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对我提,我能改的都会尽量改。”   云娘先是沉默,随即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你是个有心的人,我看得出来。我说过我一个人习惯了,你和煊儿也不用太替我着想,你们好好过日子就行。”   楚雨凉摇头,并不赞同她的话,“娘,一家人不说隔心的话好么?我那边就只有我爹、王爷这边就只有您,加上宝儿和贝儿,我们一家人不过六口,若是这样我们都还不能齐心,恐怕有些人更加不会将我们放在眼中。”   云娘轻笑起来,“你啊,想得真多。”   她这话暂且不论是褒还是贬,但楚雨凉却也从她言语中感受到了她的态度。   这个婆婆应该是个开明大度的人。   ……   得知宇文娴清遇‘鬼’、且还被‘鬼’毁了容貌,晏子斌和元雪琪连夜赶到宫中。在问明了宇文娴清的伤情后,晏子斌在御书房直言要求晏傅天将楚云洲捉拿住。   “父皇,上次楚云洲被软禁在地牢中,看守的狱卒同侍卫无端毙命,就足以证明楚云洲有古怪。就算他没有妖术,但他绝对同旁门左道之人有关!如今母后在寝宫中又遭遇如此祸事,父皇,难道你还敢说楚云洲他是清白的吗?”   面对儿子愤怒的声讨,晏傅天却有自己的一番看法,“皇儿,你先冷静,听朕说几句。”   晏子斌满身都是冷气,“父皇,您要儿臣如何冷静?母后遭遇这种不测,难道我们就坐视不管?”   晏傅天坐在龙椅上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安,“此事朕心中有数,应该不是楚云洲所为。朕也不是帮着他开脱,他在朝为官多年,其秉性如何朕还是清楚的。”   晏子斌不满,“父皇,都这时候了您还帮着他说话?”   见他冷静不下来,不得已,晏傅天只得将昨日之事说给他听。   听完之后,晏子斌诧异无比,“父皇,您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贤王妃做出的事?”   晏傅天沉着脸点头,“这个女人不简单,不单是你,就连朕早前都太小看她了。”   原本他也是怀疑楚云洲同旁门左道有关系,可回书房后,他仔细的想了想,这闹鬼一事应该同楚云洲无关,最让人怀疑的人应该楚雨凉才对。   昨日楚雨凉进了宫,也带走了那个弃婴,可被调换过的孩子却无故失踪,这事本就蹊跷,可到了晚上,皇后居然遭‘鬼’行刺,这些,难道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这宫中闹鬼的事绝对同楚雨凉脱不了干系!   听了晏傅天的话后,晏子斌的确冷静了下来。联想到沁妃的那块玉佩,尽管他不相信楚雨凉有那般能耐,但他也猜测到一些。母后遭此不测、容貌被毁,此事一定同沁妃有关!   那玉佩出现之时,他就有这种预感,沁妃一定还活着……而她活着,肯定会回来报仇!   父子俩关在书房中议事,也是一夜未眠。   ……   早朝之时,见晏鸿煊未到,晏傅天当着文武百官发怒,并下旨要晏鸿煊立即进宫。   昨晚女婿一夜未归,甚至带着女儿和两个外孙一起宿在红庄,楚云洲昨日忙了一天,晚上回府得知后,倒也没多想,只是念叨了一晚上,这小两口真是越来不像话了,前几日他们去红庄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的外孙、外孙女一起带到那种地方。   今早女婿没上早朝,他没觉得多意外,而让他意外的却是晏傅天的怒火。   自从沁妃离世后,贤王就一直备受冷落,如今晏傅天收回了他封地、将其召回朝中任职,也不过是为了方便他掌控贤王罢了。贤王陪她女儿养胎这几月,不一样没上朝?不一样也没事?可以说都是晏傅天默许了的。   可今日却突发怒火并扬言要治贤王的罪,楚云洲不仅意外,甚至有些替女婿打抱不平。若不是他默许在先,贤王又怎会不上早朝?如今他说翻脸就翻脸,也真是太欺负人了!   当文武百官都退朝离去,楚云洲没走。晏傅天回御书房,他也跟着去了,只不过他没进御书房,而是在御书房外面陪侍卫站岗。他就要看看,晏傅天到底想如何做?   很快,前去传旨的太监返回宫中,让楚云洲意外的是女婿没进宫,就那名小太监一个人回来,手上还捧着一只精美的小匣子,然后匆匆进了御书房向晏傅天复命。   楚云洲站在外面,看着太监进去后,不由得皱起了浓眉,表示有些不懂。贤王做何去了?为何不进宫?   而御书房中,见太监一个人回来,晏傅天顿时就恼了,怒问道,“贤王人呢?”   太监跪在地上回道,“回皇上,贤王说他有要事在身、拒绝进宫面圣。”   闻言,晏傅天猛的从龙椅上起身,拍着龙案怒道,“岂有此理!他罢朝不上,现在还抗旨不尊!”龙颜大怒之下,他转身喝道,“殿前侍卫何在?”   很快,门外进来几名大内侍卫。   晏傅天冷着脸下令,“速去将贤王给朕抓来!”   而就在他令声刚落之时,跪在地上的太监突然禀道,“启禀皇上,贤王让奴才将此物带回宫中,说是要您亲自过目。”   晏傅天冷眼朝他瞪去,这才发现他高举过头的木匣子。眯了眯眼,他沉声问道,“是何物?拿过来。”   太监赶紧跪着爬向他,并将木匣子打开举到他眼前。   木匣子里,铺垫着红绸,红绸上放着一块翠玉,晏傅天淡淡的扫了一眼,正准备移开目光,突然,整个身子僵愣,一抹震惊之色从他眼中闪出。   他僵硬的再次看向木匣子中的翠玉,越看眸孔越发突凸,仿佛眼球会随时掉落出来一般。   不可能!这玉佩……   震惊过后,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伸出手时,就连手腕抖得很厉害他都没发现。   颤抖的将翠玉取出,熟悉的美玉让他突睁的双眼瞬间布满了水雾。   不可能……   她不可能还在人世!   可她要是不在人世,该如何解释这块玉佩?   “皇上?”一名侍卫开口唤道。   晏傅天这才回过神,将玉佩紧紧的握在手心之中,沉声下令,“摆驾,朕要出宫!”   不管贤王是何意思,今日他都要问个清楚明白!   当初那场大火过后,他就发现少了这块玉佩,他还问过贤王,可贤王给他的答复却是‘不知’。   如今他将玉佩交出,到底是何意思?   楚云洲在书房外听到晏傅天命令侍卫捉拿贤王时,就准备闯进去,但没走两步突然发现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就在他疑惑不解时,只见晏傅天铁青着脸走出御书房。   “皇上。”楚云洲拱手唤道。   “哼!”晏傅天瞪了他一眼,愤袖而去。   “……”楚云洲脸色也不好看。没有停留,他跨开脚步跟了上去。   不管皇上要做何,他是绝对不允许他动自己府中的人!   他可以不认贤王这个儿子,但为了女儿,他楚云洲要认贤王这个女婿!   ……   晏傅天带着宫人出宫,还是临时决定的。楚云洲为了女儿、女婿,厚着脸皮一路跟着他。   本来吧,晏傅天只是想找到晏鸿煊质问他玉佩的来历,结果出了宫之后原本就有一肚子怒火的他更是气的差点杀人解恨。就连跟了他一路的楚云洲在马车里都忍不住笑了……   众所周知,贤王像楚家上门女婿一般一直都住在楚府,可晏傅天去了楚府之后并没有找到人。楚云洲怕他刁难自己府中的下人,于是告诉他贤王一家去了红庄。   青楼之地晏傅天哪可能去?于是就派侍卫前去,结果侍卫去了之后回来复命说贤王一早就离开红庄了。   堂堂一国之君,要见自己儿子不仅需要他亲自出宫,还辗转两地都没找到人,这能不让他动怒?   楚云洲也知道不能再让他空跑了,于是主动带路,将他们引去了贤王府。   其实他也是猜的。   贤王府   听说晏傅天亲临,楚雨凉很震惊,赶紧出去迎驾。   晏傅天铁青着脸出现在贤王府,见到楚雨凉第一句就是,“把贤王给朕叫出来!”   他一身龙袍威风凛凛、高高在上,浑身都散发着慑人的怒气。楚雨凉对楚云洲挤了挤眼,见楚云洲对他点头,这才朝晏傅天说道,“皇上请到厅里用茶,臣妾这就去把王爷叫出来。”   说完,她也不等晏傅天开口,转身就朝书房而去。有楚云洲在,她并不担心晏傅天会对她如何。   ------题外话------   卡文好伤神,呜呜呜…。 ☆、【十四】夫妻相见、宛若路人   看着晏傅天和晏鸿煊进了书房,楚云洲将楚雨凉拉到一旁训话,“你说你们到底在做何?好端端不回楚府、怎的回贤王府来了?宝儿和贝儿呢?他们在哪?还不赶紧给我抱来!”   楚雨凉不停的翻白眼,“爹,你到底是想宝儿和贝儿、还是想我跟王爷啊?不就一天没回去么,你急啥?”   楚云洲瞪眼,“才一天?你和王爷这阵子成天往红庄跑,难道为父就不该过问?”   楚雨凉怕他跳起来拍人,赶紧抱住他的手臂,“好了好了,你别跟个老婆子似的骂我了行吗?我错了行不行?”   楚云洲冷哼,“认错都没诚意,你以为为父会相信你说的话?”   楚雨凉吐血,“那你还想如何嘛?我们又不是故意不回去,你犯得着一直骂我?”   楚云洲拉开她,背着手气哼哼的往他们夫妻俩住的院子去,“懒得管你们,我要去看我的宝儿和贝儿!”   楚雨凉一头黑线的目送他离开,“……”   这老头儿,真是年纪越大、脾气就越怪,早晚有一天得把他‘嫁’了,找个人多管管他!   就几天没回府而已,有必要甩脸色?这里本来就是她和晏鸿煊的家,他们回来一次难道都不该?   正腹诽着,她突然回过神,见楚云洲已经走得没影了,顿时暗叫一声不好。   遭了!云娘还在宝儿、贝儿房里呢!   ……   逸翠苑是夫妻俩成亲前翻修装潢过的新居,整个贤王府也就这处院子最宽敞、最漂亮了,毕竟是楚雨凉婚前亲自布置的。   程维一直都被晏鸿煊安排在贤王府里,不是晏鸿煊嫌弃他,而是楚府下人多、侍卫也多,很多时候都用不上他,于是晏鸿煊索性让他在贤王府里待着,算是守家门。   对此,程维怨念了好久,特别是楚雨凉生孩子以后,他怨念就更深了。就满月宴那天去楚府看过两个小主子,其他时候都没机会见到。好不容易把爷一家盼回来,可以说,程维从早上起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不行。   人家小兄妹俩在屋里头睡觉,他就在外面拉着几名护卫说个不停,翻来覆去的夸两个小主子长得多好,这样那样的,比自己当了爹还兴奋。   结果一护卫突然对他说道,“头儿,要不你也找个女人生一个呗?”   程维立马撅嘴,“找女人生孩子?不嫌麻烦么?”   另一个护卫说道,“头儿,就算不生孩子,你也要成家吧?”   成家?程维突然哆嗦了一下,立马否决道,“还是算了吧,又要养女人又要养孩子,多累。”   以前他还想着找个女人,自打王爷成亲以后,他现在看到女人就浑身发毛。   他不是看不起王妃,而是无法理解他们俩,这一天到晚歪歪腻腻的,他们都不嫌烦吗?   找女人可以,但他可做不到像王爷那般对女人。还有,要是找个比王妃脾气还坏的,那他日子能好过?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打光棍最好。至于孩子嘛,有两个小主了,他还怕没孩子玩?   几个男人围在一起说着调侃的话,当楚云洲走进逸翠苑的时候几个人都没注意,当他身影刚走进小兄妹睡觉的房间时,程维这才发现。   “楚将军——”他赶紧跑过去,可惜楚云洲已经进了屋了。   房间里很安静,两位奶娘楚云洲是认识的,见到他到来,两位奶娘赶紧迎上前行礼,“见过楚将军。”   楚云洲抬了抬手,示意两人不必招呼他,床上两抹小身影分明就在睡觉,这声音大了万一把孩子吵醒了怎办?   就在他抬脚刚准备去看看两个孩子时,这才发现床边多了个陌生女人。看着她一身黑衣打扮、且还蒙着面纱,楚云洲脸色瞬间一沉,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他一进来云娘就认出了他。见他对自己面露敌意,云娘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优雅的对他点头招呼起来,“楚将军,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她一开口,楚云洲猛的睁大双眼,愣了片刻,他才震惊的问道,“你、你是沁妃娘娘?!”   不怪他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而是云娘的嗓音温润如泉,本就独特,但凡听过她说话的人就不会轻易忘记,更何况,当年的她在大晏国享有盛名,可真的是聚美貌和才情为一身的奇女子。特别是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跟多年前的沁妃如出一辙,就算她蒙着脸,他也能笃定这就是当年那个丧生火海的沁妃!   “楚将军,是我。”云娘大方的点头承认。   “你……”饶是楚云洲再如何处事不惊,面对眼前的女人,他也是一副惊吓状。   “楚将军,不用害怕,我并非鬼魅。”   “不、不……”楚云洲摇了摇头,确定自己没眼花之后赶紧拱手,“沁妃娘娘,您别见怪,是臣失礼了。”   云娘虚抬了抬手,即便蒙着脸、即便只是一身黑衣,但优雅的气韵却不减当年,“楚将军,我如今不再是宫中之人,不过是红庄的云娘罢了,如我这般身份,怎能让楚将军多礼?”   “……?!”楚云洲再次睁大眼,刚刚的震惊还未收回,再听她说‘云娘’两字时,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开始混乱起来。   红庄?云娘?   红庄他不熟悉,也从不去那种烟花柳巷之地,但‘云娘’他却是听过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堂堂的沁妃居然是……   甩了甩头,他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不是他不够冷静,而是太不可置信了!   死了十多年的人突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这身份还……他楚云洲大半辈子过来何事没见过?可这样震惊的事却是头一遭遇到……   “楚将军,请坐。”对于他震惊的反应,云娘似乎没看到一般,客气邀他进屋入座。   楚云洲回过神,明知打量她是不礼貌的行为,也有失尊重,可他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云娘。难怪女儿女婿近日反常,他还以为他们俩偷偷密谋想做何事呢,没想到却是因为她。   凉儿也真是的,如此大的事居然瞒着他!   想到什么,他突然皱起浓眉。   “楚将军?”见他神色有异,云娘不解的唤了一声。   “沁妃,皇上此时正在贤王府中。”楚云洲开口道,并认真观察起她的反应。   “哦?”云娘只是怔了一下,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轻‘呵’道,“他是皇上,去哪是他的自由。”   “沁妃……”楚云洲不解,难道她不想见到皇上?   “楚将军,请别在这般称呼我。”云娘突然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并再次邀他进屋入座,“你可以同他们一样称我‘云娘’,当然,你要叫我‘亲家’也行。沁妃已死,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名普通妇人罢了。”   楚云洲复杂的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不见,沁妃变化甚大,只不过说到具体变化,他却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言行举止没变,还是那个优雅端庄的女人,可是这性子……是不是太从容镇定了?   此时此刻,楚云洲觉得脑子真的不够用,一片混乱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走到桌边,拱手之后在凳子上坐下。   而云娘则是在他对面的凳子上落座。   面对带着面纱的她,楚云洲有些不解,“云娘,你这是?”他意指她脸上的面纱,难道是怕被皇上看到,所以才不敢真容示人?   云娘也没回避他的打量,淡声回道,“楚将军不必在意,我受过一些伤,不想惊吓旁人,所以才这般。”   楚云洲皱眉,“可是伤得严重?”   云娘摇头,“也不算太严重。”想到什么,她突然叹了口气,“能活着已经算是命大,容颜又算得了什么?”   以前她不敢接受这样丑陋的容貌,要不是放心不下煊儿,她早就轻生了。如今儿子、孙子都不嫌弃她,尽管她还是不敢看一眼铜镜中的自己,但她蒙着脸也能坦然的面对外人。   能死里逃生已是苍天庇佑,能同儿子、孙子相处在一起,更是她曾经不敢奢求的事,如今他们一家人得以团聚,她应该感恩上苍让她活了下来。她现在就想多陪陪儿子、孙子,弥补这些年对他的疏忽和遗憾,至于容貌,她可以说服自己不去在意。而且,煊儿说能为她医治脸上的伤,有煊儿这份心,其实她真的可以看开了。   对她的伤势,楚云洲是关心的,只不过碍于身份,他不好多问,即便很好奇她的伤势情况,可总不能让堂堂的沁妃把面纱摘了让他看吧?这事他也只能去问女儿、女婿。   ……   书房里,气氛一直很压抑,晏傅天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威风凛凛,不仅是书房里的空气、似乎每个角落都充满着让人敬而生畏的气息,冷冽逼人。   “说,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到的?”一进书房,晏傅天连坐都没坐,摊出手心,冷冽的逼问道。   看着那块精美且价值连城的玉佩,晏鸿煊微扬薄唇,笑容诡魅的道,“父皇,这乃是一个故人送给儿臣的。”   晏傅天脸色紧绷,略带着黑气,逼问的嗓音又沉又冷,“故人?是谁?”   晏鸿煊别有深意的反问道,“父皇,此玉来自何处想必父皇最为清楚,此玉赠予何人,父皇也应该最为清楚,明明如此清楚的事,您又何必跑来质问儿臣?”   晏傅天敛紧双目,摊出的手心又开始颤抖,龙颜上青一阵、白一阵,似惊吓过度般,“你、你是说你母妃当真还活着?”   从见到这块玉佩的时候,他就猜到她一定还活着!   当年,为了讨她欢心,他特意请工匠打造了这块玉佩,还刻上了她的名字。他还记得,当她见到这块他亲自监督工匠打造的玉佩时,她很开心,并答应他会将这块玉佩随身携带,一辈子都不会摘下。   至于送给皇后和珍妃的玉佩,不过是他担心她们二人会心生妒忌,所以让工匠又用余下的玉石随意打造了两块给她们……   陷入回忆中的他神色恍惚、眉眼布满了哀痛,将他所有的表情收入眼中,晏鸿煊勾唇,笑容充满了讽刺,“父皇,儿臣不过是受人嘱托将这块玉佩物归原主。如今玉佩已在父皇手中,望父皇好生收着,看何时再赠予给自己中意的女人。”   晏傅天脸色忽白忽青,听完他说的话后,更是变成了铁青,紧敛的眸瞳突然瞪大,怒容瞬间爬满了龙颜,咆哮般的低吼道,“她在哪?朕要见她!”   晏鸿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似乎没看到他激动的样子,转身走向太师椅坐下,对他的吼声更是罔若未闻。   晏傅天几个健步过去将他衣襟抓住,怒目的双眼充斥着猩红的颜色,看着特别渗人,“该死的,她还活着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晏鸿煊垂眸,看着领口那双很是用力、以至于骨节都泛着青白的手,再抬头看着他因为咆哮而显得狰狞的脸,他扬唇,笑得更加讽刺,“父皇,这是做何?你的沁妃不是早就死了吗?”   晏傅天眸孔收紧,突然将他狠狠的推了一把,然后带着一脸狰狞之色转身冲出了书房。   他疾跑的步伐踉跄而不稳,甚至险些撞上门框,帝王威武的身姿在那一刻看起来特别狼狈。   晏鸿煊眯起了眼,眸中没有一丝温暖,有的全是冷光。   对于晏傅天为何还能如此激动,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过问。不管他出于何种原因在这里大吵大闹、甚至连自己帝王的形象都不顾,总之他和娘跟他再无任何瓜葛。   他可没忘记,他早已还肉给了晏傅天!   而娘……相信她应该早就看清楚了晏傅天的为人。若她心中还有这个男人,恐怕早就找他去了。   从书房冲出去,晏傅天直接去了逸翠苑,其实他也不知道楚雨凉他们究竟在哪个院子,但见有做事的下人往逸翠苑去,他就直接往逸翠苑跑。   听到某间房里传来婴孩的哭啼声,他想都没想的就朝那间屋子冲——   房里,两个孩子刚醒,因为尿了身子,贝儿醒来之后见没人理睬她,不舒服的扭动了几下就撇开小嘴哭起来,而一旁的小哥,眼都没睁开呢,就跟着起哄,哭得嗷嗷的。   两个奶娘赶紧上前一个人抱住一个开始哄起来,云娘拿了干净的小衣裳准备给小兄妹俩换上,而楚云洲因为不知道怎么带孩子,只能心急又心疼的在一旁看着奶娘给小兄妹俩换衣裳。   就在几个大人为了两个孩子忙得团团转时,突然一道身影像风一般冲进了房。   楚云洲定眼一看,顿时皱起了浓眉。虽说他早就料到皇上会来,可看着皇上的神色,难道他还想对沁妃不利?想到这一点,他目光生出了几分凌厉和戒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只要他敢轻举妄动伤害这里的人,那就别怪他楚云洲对他不敬了!   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忍无可忍,简直同昏君无二!   而云娘动作停顿了一瞬间后,脸都未侧一下,继续忙着给小孙子换尿湿的裤子,见两个奶娘受到惊吓,她出声吩咐道,“快些给他们换好,我瞧着宝儿和贝儿定是饿了,等换好干净的衣裳,你们就带他们下去。”   是,两奶娘恭敬的应道。   而晏傅天在冲进房门后,突然身子定在房门口,眸孔放大,目光震惊的望着床边背对着他的黑色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即便只是一瞥,他也能准确的分辨出是她!   当那清润如泉的嗓音一出,他更是确定了她的身份!   他的沁儿!   这是她的沁儿!   她没有死……当真没有死!   他就知道她的沁儿一定还活着!   给两个孩子换好了衣服,见小兄妹俩还哭个不停,云娘这才对奶娘道,“带他们下去吧。”   “是。”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朝外走去。   楚云洲紧抿着薄唇,最后还是跟着奶娘一同出去了。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他不好参合,只能静观其变。   而他一出房门,就见到自家女儿伸长着脖子正鬼鬼祟祟的往屋里瞧。   黑着脸走过去,他一巴掌拍在女儿额头上,示意她赶紧走人。   “臭老头儿,给我闪开点,别挡着我。”楚雨凉摸着脑门,瞪眼怒道。   刚刚她本来想进屋的,走到门口听到楚云洲和云娘在谈话,所以她就没进去打扰。哪知道晏傅天突然撒疯一般的冲进房门,差点被他吓一跳。这会儿屋子里就晏傅天和云娘两个人,她能不好奇么?   楚云洲黑着脸,不过他也没离开,而是背着手站在女儿身侧,那严肃的样子像是在监督女儿、不让她干什么坏事一般,可是他留下到底是为何,估计他自己最清楚了,还不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房间里,晏傅天既没有离开也没有向前,甚至奶娘抱着孩子以及楚云洲从他身侧走过他都没看一眼,一双目光激动的看着屋中整理房间的女人,微张的薄唇颤了又颤,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身子紧绷而僵硬,整个人犹如被点了穴一般动都不动,像是害怕她突然消失般,眼都不眨一下。   许是双眼睁久了,眸中开始溢出水雾。   “沁儿……”喃喃的轻唤声沙哑的从他薄唇中溢出,一如当然那般低沉温柔。   云娘不为所动,别说应他一声了,从头至尾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将尿湿的床单换上干净的,她抱着两个小家伙尿湿的床单和裤子转身朝外走去,甚至没打算要避开门口的人。   “沁儿……”晏傅天下意识的伸出手欲想抓住她。   看着这一幕,楚雨凉都差点跳出去叫他住手了。这可是他们贤王府,这死皇帝跑这里来跟疯子一样,还堵着她婆婆不让走,这像什么话。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云娘再受什么伤害。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楚雨凉傻了眼,只见晏傅天的手刚要触碰到云娘的身子,但云娘身影突然一晃,避开了楚云洲不说,人在眨眼之间就已经走出了房门。   “……”楚雨凉惊讶的张大嘴,石化当场。原来云娘有功夫!她这功夫到底怎么练的?就跟长了许多脚一样……   “沁儿!”看着眼前已无人影,晏傅天突然大喊了一声,随即追出了房门,激动的又要朝云娘扑去。   但云娘却用了一种急速行走的方式屡屡躲开了他。   晏傅天不甘心,一双眼睛爆睁、眼中全是赤红的颜色,几次没抓到人,顿时就失控了、抓狂了,“沁儿!”   可惜他咆哮的声音并没有引来云娘的注意,在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情况下,云娘抱着一团床单然后优雅从容的离开了。   就连楚云洲都惊愣不已的同楚雨凉一起石化,他也没想到云娘竟有此等功夫!   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晏傅天身子轻颤着,不是她从自己手中滑落,而是触及不到。   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可是他却触及不到……   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有这等脚力,当年她就是用这种如风般的脚力顽皮的戏弄他、让他将她深深的记在了心中。   所以当知道她葬身大火时,他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她的腿脚功夫如此好,她不可能逃不掉。   看着那面目全非的尸骨,他从头到尾都不承认那就是她。   特别是在没找到那块玉佩时,他就更加笃定她并没有死。所以在下葬之时,他拒绝将烧焦的尸骨葬入皇陵。   世人都说他恨她,是,他承认,他恨,恨到了骨子里!她背着他同那个男人来往,他难道不该恨?!   他承认,他是伤害了她,可是他要的不过是她的一句解释……   看着云娘朝后院去了,楚雨凉回过神,赶紧溜去了后院。   见云娘在后院交代做事的人,她走上前静静的站在她身旁。等交代完事情,云娘才转头看她,问道,“怎么了?”   楚雨凉皱眉看她,她眼神平静,眸光温柔,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迹象,甚至身上的气息都平静醇和。   “娘,你那是什么功夫啊?好厉害!”不提晏傅天,她只关心她的身手。   闻言,云娘突然低头轻笑,“有何厉害的?娘也就这点本事。”   楚雨凉抱上她的手臂,不信,“娘,你就别谦虚了,你都不知道刚刚看你的身手我都傻眼了。”   云娘转过身,眼眸含笑的看着她,“娘没有骗你,娘真的只有这点本事。当年我懒,不喜欢习武,可父皇母后为了我的安危着想,硬逼着我学一样防身的本事。我原本想学轻功的,因为笨拙,学着学着,轻功就变成这样了。”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可看着她认真而温柔的双眼,她却无法质疑她所说的。   婆媳俩并没有离开后院,而是去了厨房。   云娘亲自挑选了一些午膳需要的食材,交代了厨房里的人后,这才带着楚雨凉离开后院。   “凉儿,你去陪宝儿和贝儿吧,娘有些乏了,想回房休息。”快到花园时,云娘突然说道。   “嗯。”楚雨凉什么都没问,只是体贴的说道,“娘,我送你回房。”   ……   看着云娘安静的睡过去,楚雨凉才离开,只不过刚出房门,就被门外明黄色的身影吓了一跳。   晏傅天对她一直都有敌意,看到她,赤红的双目带着一丝怒气,冷声命令道,“给朕让开!”   楚雨凉原本还想自觉的走开,可当看到他对自己憎恶的表情以及霸道的命令声,她立马决定不走了。抱着手臂,她无所惧的迎上晏傅天凶恶的脸,“皇上,您尊为天子,我们也敬重您的身份,可敬重不代表我们能忍受欺凌。您是一国之君、这大晏国江山都是您的,您可以在我们贤王府来去自由。但不能仗着您是一国之君就可以骚扰百姓、纠缠良家妇人吧?”   晏傅天指着房门,铁青着脸怒道,“你可知里面的人是谁?”   楚雨凉笑,“她是鸿煊的娘、我的婆婆。怎么了,皇上?”   晏傅天一字一字咬牙怒道,“她也是朕的女人!”   楚雨凉‘哈哈’笑了起来,仿佛自己遇到了神经病一般,“皇上,说你骚扰百姓、纠缠良家妇人还真没冤枉你。你凭什么说里面的人是你女人啊?她身上刻着你的字吗?”   “放肆!”晏傅天怒不可遏,欲上前将她抓开。   但房门突然打开,楚雨凉被人拉到了房内。   看着挡在楚雨凉身前的蒙面女子,晏傅天瞬间僵住身子,双手悬在半空中,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眸。   “皇上,此处不是你撒野之地,劝你早些离去,别在此惹人厌。不同你计较那是因为觉得没必要,但并不代表我们能容忍你的欺凌和辱骂。”云娘淡声说完,随即不慌不忙的将房门掩上。   晏傅天定定的杵在房门口,似是怎么都不相信刚刚听到的。明明是她,可却如此的陌生……   十三年了,他们再次重聚,却是这样的场面……   ……   书房里   晏鸿煊一直都不曾离开过这里,而楚云洲没去处,只得在这里。   翁婿俩都没说话,各自沉默。   “岳父大人,您若觉得乏闷,不妨先回楚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晏鸿煊的声音从书桌后传来。   “嗯。”楚云洲沉沉的应了一声,不过却没有起身,而是继续端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没过多久,程维来报,“爷,皇上走了!”   闻言,晏鸿煊勾唇冷笑。   楚云洲也没多大的反应,他今日已经被沁妃的出现惊吓过一次,现在还有何事能吓唬住他?皇上要走就走呗,反正这里也没人愿意看到他。   程维抓着后脑勺,见两人都不理睬自己,索性退出了书房,找个没人的角落安抚自己被吓坏的心脏。刚刚真是吓死他了!他没想到今早王爷和王妃带回来的陌生女子居然就是沁妃!   要不是皇上出现,他都还不知道呢。   还有皇上也是,出现在贤王府不说,就跟发疯似的,太吓了。   ……   晏傅天走了,楚雨凉是松了好大一口气。   不过看到云娘平静的躺在床上,她又忍不住替她揪心和担心。   “娘,你跟皇上……”   她开口的话还没说完,云娘就抬手打断了她,许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她主动开口,“别担心,我同他早就没了夫妻情分,更何况,他的妻子并不是我狄怜沁,我同他不过是路人罢了。也别怕他会惹事,他这人好脸面,不会去对一个人纠缠不休。”   楚雨凉复杂的看着她过于平静的双眼,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娘,那您对他?”   云娘‘呵呵’笑了起来,“你看我像是那种长情的人吗?”   楚雨凉下意识的摇头。   云娘望着头顶上方,迷人的眼眸始终带着丝丝浅笑,“当年的狄怜沁也的确很在乎儿女情长,可惜她目光短浅、只重表面,到头来竟落得凄惨下场。不是我云娘不记情分,这十多年来,我都快忘了他长何模样了。说实话,我也并非用了十多年才将他忘记,而是当我从宫里逃出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已经没了他。或许你们不信,但这确实是真的。”   她逃出时身负重伤,那个人用了五年时间医治她,五年里,她所受的痛苦和折磨让她根本没时间再去想那些儿女情长之事,她所有的意识都在为性命挣扎,不断的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因为京城里还有她的骨肉。   那五年里,她除了在痛苦中挣扎,见得最多的就是那个人不离不弃的身影。她除了同伤痛做斗争、想努力活命外,剩下的就是对他的感激。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还有何心思去想一个辜负她、憎恨她、伤害她的男人?   不是她狄怜沁没心没肺,实在是她爱不起那样的男人。   娶她之时,他曾指天发誓这辈子会一心一意对她、绝不辜负她半分。   可是结果呢?   当太后将女人送往他寝宫时,他却……   不管他是被逼无奈还是身不由己,都是他违背誓言在先。他无法恪守承诺,又如何值得她继续付出?   她狄怜沁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忍着心痛、含着眼泪同其他女人共同拥有他,这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让步了,可他却因为别人的诬陷之言怀疑她对他不忠……   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她远离自己至亲的人,只为同他携手相依,可到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娘。”看着她陷入回忆,楚雨凉拉了拉她的手。   云娘转过头看着她,眸中依旧带着淡淡浅笑,“放心吧,娘最为痛心之时早就过了。”   楚雨凉抽着嘴角顿时无言。好吧,她多心了。   不管她是真的放下了还是故作坚强给人,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至于晏傅天,管他呢!只要云娘不承认自己是沁妃,他晏傅天就没资格纠缠。   ……   凤鸾宫   因受伤,宇文娴清整个面部都被白布缠裹着,痛苦又难受的躺在凤床上。   床边,元雪琪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从昨晚深夜入宫起,一直都在替宇文娴清担忧。   “太子妃,皇上呢?怎的不见皇上来凤鸾宫?”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可一整日都没看到晏傅天前来,宇文娴清表示有些不满。   “母后,臣妾已经派人去问过,父皇正在御书房同大臣议事呢。”元雪琪温柔的向她解释。   宇文娴清眯了眯眼,没出声了。真有如此忙吗?难道就不能抽空来看她一眼?   “母后,该服药了,臣妾这就去膳房给您把药端来。”元雪琪体贴的说道。   见宇文娴清点头,她赶紧起身朝外走,转身时,她暗自叹了口气,眸中露出一抹心虚。   不是她有意要说谎,而是怕母后生气。   听说父皇今日去了贤王府,还听说父皇在贤王府里追着一个女人喊‘沁儿’,然后又听说父皇回宫后将自己关在寝宫里,就连凤鸾宫派过去的人都被撵了出来,还说谁都不想见。   沁儿是谁她不知道,但母后要是知道这些肯定会动怒,她现在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御医都说过不能让她情绪过激,否则不利养伤。 ☆、【十五】由不得你说不!   华丽的寝宫中,香炉里散发着袅袅烟雾,龙延香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浓烈的香气让宽敞的寝宫变得黯沉压抑。而龙床上,纹丝不动的男人似乎没有知觉般,毫不在意这过分沉闷的气息,望着头顶虚空的地方,那双深眸不见平日里的威严冷肃,涣散的眸光让那深眸显得极为空洞。   男人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玉佩,收紧的拳头放在心口的位置,那里传来犹如心绞般的疼痛。   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的沁儿怎会如此冷漠的对他?   她如果只是恨他,大可以发泄出来,可她没有,她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   十三年了,她难道就一点都不想他吗?还是说她把他们的曾经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是有错,不该听信谗言怀疑她,也不该将她囚禁在寝宫冷落她……可是,她同样也有错!   他不过就想要一句解释,这对她来说难道很难吗?   她十六岁嫁他为妻,次年诞下贤王,从最初的心动到如今的冷漠相对,到底是何原因让他们变成了这般模样?   想当初,他们是何等的恩爱、羡煞了天下人,可自从他碰过娴妃和珍妃后,她就渐渐的变了,变得越来越疏离他、变得越来越冷漠了、偶尔还会性情大变暴躁蛮横……   他自知对不起她在先,可是……他也是身不由己。   从始至终,他的心都只在她一个人身上,即便他宠幸她人,他也从未对她人动心过。   为何她就不能体谅他?身为一国之君,又是在自己刚继位之初,他有多少难处她难道不知道吗?   想到什么,晏傅天突然坐直身体,空洞的眼眸瞬间溢出寒芒,心里的不甘让他再也沉不住气。   她想就这么摆脱他,做梦!   她狄怜沁说过,生是他晏傅天的人,死是他晏傅天的鬼,这一辈子都会在他身边!   别以为她逃了十多年就可以抛弃他,别以为十多年过去他就会忘记她曾经许下的承诺。她想假装不认识他,他晏傅天绝对不同意!   ……   凤鸾宫   宇文娴清等了一天没等到晏傅天,听说晏傅天一直在御书房同大臣议事才忍着没让人去找晏傅天。   晚上换过伤药后,宇文娴清躺在床上,心情很失落,皇上即便再忙,也不可能忙到这个时辰,昨晚他都来过且对她那般温柔体贴,今晚为何就不来呢?难道他嫌弃她现在的样子?   昨晚他对她那么温柔体贴,不论是他的言语还是他的神色都充满了对她的关心和在意,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头一次那样对她,而且还是在她受伤过后,不是说患难见真情吗?昨晚她遇害,而他不离不弃的陪着她,难道他所表现出来的真情是假的?   宇文娴清越想心越乱,就在她准备让守在床边的元雪琪再去打听晏傅天的情况时,外面突然传来通报声——“太后驾到!”   闻言,宇文娴清眼中瞬间浮出一丝冷色,太后这个时候来她寝宫里是为了作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肯定是来羞辱她的!   而就连床边一直保持安静的元雪琪都下意识的惊到了。赶紧起身规规矩矩的面朝着寝宫门口,等待着华太后的到来。   很快,华太后在一群宫人簇拥下到了宇文娴清面前,一身凤袍,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参见太后,太后万福。”元雪琪带着宫人蹲膝行礼。   “平身。”华太后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众人。   “谢太后。”众人又呼道,起身后又恭敬的候在一旁。   “皇后,伤势好些了吗?”看着床上闭眼的宇文娴清,华太后直接拆穿了她的假寐。   尽管宇文娴清心里窝着火,对她的到来厌恶到不行,可一听她的话,也知道自己没必要再装下去了,于是缓缓的睁开眼,像是刚睡醒般,惺忪的朝华太后望去,然后很诧异的要挣扎着起身,“母后万福,臣妾失礼,还请母后恕罪。”   华太后面带微笑对她抬手示意,“皇后不需如此多礼,你现在受了伤,应当以凤体为重。”   宇文娴清也没坚持,随即在元雪琪搀扶下躺回了床上。   看着她整个脑袋都缠着布条,华太后看似关切,可那眼中的嘲笑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皇后,你怎的如此不小心?你看你,弄成这般模样,可真叫哀家心疼啊。”   “谢母后关心臣妾的身子。”宇文娴清不冷不热的回道,“御医说臣妾的伤没有大碍,只要用好了药,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的。”   “皇后,你也别太担心,就算容颜不能完全恢复,我们也不会嫌弃你的。”华太后满口的安慰。   “母后放心吧,臣妾一定养好伤,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最后一句话,宇文娴清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说的。   婆媳俩你来我往,看似和睦,可话中却藏刀夹剑,谁也不敢示弱。   宇文娴清很清楚,华太后就是来羞辱她的,她现在容貌被毁,这老东西心里怕是乐坏了!   几番唇舌下来,华太后没讨到多少好,见她如此狼狈都还不服软示弱,心中也是气得不行。扫了一眼四处,她突然朝元雪琪问道,“太子妃,怎不见皇上呢?皇后都伤成这般模样了,皇上怎不来凤鸾宫?”   元雪琪心中暗叫不好,可面对她的问话,她又不能拒答,于是低下头回道,“回太后,臣妾已经派人去问过了,今日父皇同大臣在御书房商议国事,所以未能来凤鸾宫。”   “商议国事?”华太后抿唇轻笑了一声,“太子妃,你确定皇上今日一直都在御书房?”   闻言,元雪琪微微一颤,低下头的她用眼角心虚的朝宇文娴清瞥了一眼。   华太后面带笑容,突然看向宇文娴清,“为何哀家听到的同太子妃所说的差别如此大呢?哀家可是听说了,今日皇上不仅出宫去了贤王府,还在贤王府中追着一名女子……哦,听人说皇上叫那名女子‘沁儿’来着。”看着宇文娴清突睁的眸孔,华太后笑得更是别有深意,“皇后,你不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吗?不知道你忘了没有,反正哀家是记起来了的,那‘沁儿’不就是当初被大火烧死的沁妃吗?除了她还能有谁能让皇上不顾身份追着她?”   宇文娴清的脸缠着布条,让人看不出她的神色,但那双露在外面的美目却布满了震惊和不信,甚至连身子都微微颤栗起来,放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的攥紧了床单。   华太后像没看到她反应般,继续道,“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不是沁妃,不过皇上今日也太奇怪了,自去了贤王府回宫后,今儿一天都把自己关在寝宫里,谁都不见,就连哀家派去的人都被撵了出来。这都还不算什么,更让人不解的是这大半夜的皇上居然又出宫去了。”   “什么?!”宇文娴清彻底的沉不住气了,眸中的震惊瞬间被震怒所取代,一下子就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华太后状似惊吓般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责备的道,“皇后,你这是做何?想吓死哀家啊?”   此刻的宇文娴清哪里还听得进去任何话?突然怒目瞪向床边的元雪琪,“太子妃,皇上今日可是出了宫?”   元雪琪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咬着唇又低下了头。   她的反应不需要再多加解释了,证明华太后说得全属实!   此刻,宇文娴清脑海中全是华太后带来的消息,震惊、不信、愤怒、复杂的情绪汇聚在一起,让她突然捂上脑袋,发出一声尖叫,“啊——”   那女人,怎么可能还活着?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之前就听皇儿说见到沁妃的玉佩,尽管她也猜测到沁妃有可能没死,可当真得到这样的消息时,她却是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要是那个女人真的还活在人世,那她……她这把凤椅还能坐下去吗?   晏傅天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有多深,她们最为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当年她们才合计做出那些事……   狄怜沁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她怎么能活着呢?她要是活着,那皇上眼中还有她宇文娴清的存在吗?如今她容颜又遭伤害,她要拿什么去和狄怜沁比?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狄怜沁继续活着,她活着她宇文娴清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眼看着皇上对她越发在意、眼看着皇儿在朝中势力越来越稳固,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来破坏她和皇儿现在拥有的一切!   “母后……母后……”元雪琪被她吓得都险些尖叫,赶紧将她拥抱住。   “你滚开!”宇文娴清将她狠狠的推开,露在外面的双眼盛满了恶气。   “母后……”元雪琪稳住身子,望着她凶恶的双眼,压根不敢再上前了。   “皇后,你这是做何?”一直看戏的华太后突然冷声问道,然后朝元雪琪下令,“太子妃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去把御医请来!皇后这般模样,就如得了失心疯一般,你可得好好同御医说说,让他们别马虎大意。堂堂的一国之母,没了容貌就算了,要是再变成疯人,我晏氏皇族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她话中饱含着辱骂,也明知她是故意的,可元雪琪能如何?眼前的两个女人,她一个都不敢冒犯,在华太后冷冽的瞪视下,她只能应声前去请御医,“是,臣妾这就去。”   而宇文娴清也因为她这番辱骂的话冷静了下来。没错,她是不该如此激动,没了容貌已经够让她痛苦了,要是再被人无端中伤,她是真的输不起。脸上的伤口绷裂开来,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可此时的宇文娴清却像是没感觉般,双眼憎恶的望着华太后。   “母后也别太得意,本宫疯与不疯是小,要是狄怜沁被皇上接回宫中,那才是大事。母后可别忘了当初的那场火哦……”她不甘示弱的反唇讥讽,还故意把尾音拖长。   华太后神色微变,但很快,她就恢复了优雅镇定,“皇后,无凭无据的事可别随口乱说,要不然哀家可不会饶你。哼!”   冷声警告完,她傲然的转身,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凤鸾宫。   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留下来受气。就算宇文娴清知道真相又如何,她当年也参与了其中,她就不信她会傻到将那些事抖露出来。   狄怜沁是否真的还活着对她的影响不大,若是她能回宫,这宇文娴清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至于狄怜沁那女人,哼,就凭她当年那股子天真傻气的劲儿,她能让她死一次,就可以让她死第二次……   宇文娴清,忘恩负义,早就该死了!她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她撮合她和皇上,今日在这后位之上的人就不会是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得了势就翻脸不认人,如今报应来了吧?狄怜沁要真活在世上、皇上要真将她接回宫,她宇文娴清下半辈子就等着哭吧!   而凤鸾宫中,待华太后一走,宇文娴清不顾脸上的伤情,开始拿东西撒气,抓着什么就摔什么,吓得一众宫人纷纷躲避,一个都不敢上前。   ……   夜已深,贤王府某间主卧房中,灯火一直亮着。床幔上,映着男女纠缠不息的身影,暧昧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久违的欢愉让床幔间的男女都尤为激动,某爷压抑数月的情。欲如山洪暴发,似是要将这几个月缺失的东西连本带利的讨要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晃动的身影才停歇了下来。   欢愉过头,楚雨凉软瘫如泥,除了嘤嘤哼哼外,被某爷翻来覆去摆弄了数个时辰的她浑身没一处还有余力。   而饥饿数月终于饱食一餐的某爷则是一脸餍足,毫无困意的他还不愿抽身离去,压着身下女人又亲又啃,大有不到天亮不罢休的趋势。   “爷……别闹了……”楚雨凉吃力的推了推他庞大的身子,欲哭无泪。他这是想做死的节奏啊!   “嗯。”晏鸿煊沙哑的应了一声,薄唇虽然离开她的身子,但紧接着又去轻咬她脖子,让她已经布满吻痕的地方再次烙上他的印记。   生产过后的她丰盈迷人,比起以前干瘦纤细的样子,现在的她越发美腻诱人,直叫他爱不释手。   这一晚,对楚雨凉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久违的云雨之欢让晏鸿煊激动、疯狂,而她除了乖乖的迎合他、随他摆弄外,没有一点发言权和决定权。   ……   一晚上的放纵,楚雨凉肯定是起不了床的,许是昨夜太过疯狂的缘故,难得晏鸿煊今日没早起,破天荒的同她一起补眠。   而另一边,云娘让人备好了早膳,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儿子、儿媳出现,正准备让人去唤小夫妻俩用膳,芷烟突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完之后,云娘什么话也说,一个人默默的用完早膳。身为过来人,她岂有不懂的,儿媳刚生产完,小两口贪欢也属正常。   用过早膳,她就去了宝儿贝儿房中,两个奶娘和丫鬟正在给小兄妹俩洗澡,她自然而然的加入其中。   给小兄妹俩洗完澡,刚穿好衣服,就见芷烟从门外匆匆进来,走到云娘身旁低声禀报,“云娘,皇上来了,正在前厅,说要您去见他。”   云娘轻哼了一声,“他来就来呗。告诉他,我没空。”   看着小床上被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孙儿孙女,她先将宝贝孙女抱起,用额头在她嫩嫩的脸蛋上轻轻蹭了起来,直到逗得小丫头咧嘴笑她才将她放下,然后又抱起宝贝孙儿。   尽管跟这对可爱的孙儿孙女才开始相处,可她也打听了不少两个孩子的情况,逗他们兄妹俩前要先把小的哄哄,别只顾着一个,要不然就等着被他们兄妹俩折腾吧。   兄妹俩虽然幼小,可认认真真的同他们相处过后,就会发现兄妹俩性格相差很大。贝儿明显就更活跃,只要醒着就会手舞足蹈的玩,也爱笑,身旁的人逗一逗,她就会咧嘴。哪里发出声响,她都会比宝儿先做出反应。   宝儿比起妹妹来要乖巧很多,可是乖巧归乖巧,小家伙整日里都不对人笑一个,也让逗他的人颇感挫败和受伤。   见云娘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两个孩子身上,并没有把厅里的某位皇帝当一回事,芷烟只得默默出去。   晏傅天坐了差不多两刻钟,除了奉茶的丫鬟外,其他人一个都没出现。一夜未眠的他连早朝都没上,就为了见她一面,可却再次备受冷漠和无视,他如何还能坐得住?   带着一肚子怒气,他直接闯进了逸翠苑。   府里的侍卫见到他根本不敢拦,只能看着他大摇大摆的在府里到处走动。   对于他的到来,云娘依旧没看他一眼,几乎所有的心思都在两个孩子身上,一会儿抱抱这个、一会儿抱抱那个,即便两个孩子不会说话,可对她来说,光是抱孩子都能成为一种乐趣。   “沁儿,跟朕回去!”站在房门口,晏傅天背着手,望着祖孙三人,语气中尽显霸道。   云娘扭头,眸光斜睨着他,面纱下,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皇上,你这是走错了地儿还是脑子糊涂了?这是我儿的地方,你若要来,我们不敢阻拦,但你若是来撒野的,我奉劝你一句,别自找麻烦,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的后果你晏傅天是承受不起的。”   “你!”一夜未眠,晏傅天气色本就不好,被云娘冷漠对待之后,他脸色乌青乌青的,更是难看。狠狠的吸了一口气,他再次冷声道,“朕今日亲自前来接你回宫,可由不得你说不。”   “呵呵……”云娘将怀中的小孙子放到小床上,望着他威风不减的容颜,突然轻笑起来,“皇上,注意你的身份,可别让人笑话了去。我狄怜沁何德何能让你晏傅天亲自来接?”   ------题外话------   昨晚噩梦,一晚上没敢睡,早上就码了这点字。呜呜。 ☆、【十六】你配当他们的祖父吗?   她戴着面纱,晏傅天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从那双迷人的眼眸中看出她对他的冷嘲热讽,攥紧了双拳,他紧皱着眉头,逼着自己软了几分语气,“沁儿,我知道你恨朕,但有何话我们可以回宫再说,你要如何做朕都可以依了你,但今日你必须同朕回去。”   当年的事有太多的让人起疑的地方,她‘死’了,她身边的人以及她所居住的整座寝宫都被大火烧尽,他找不到一丝突破口,如今她回来了,那些让他想不通的事也应该有眉目了。他势必要好好调查,当年究竟是如何回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纵火?!   还有,存在他们之间的矛盾和误会,他也要一并弄清楚。只要她对他好好解释,亲口告诉他她是清白的,他可以原谅她、不再同她计较。至于贤王,只要她好好对他解释,那他肯定会重新接受贤王,甚至也能好好栽培他、重用他。   云娘在他说完话之后就转过头,见小孙女在偷偷的吃自己的手,她好笑的刮了刮小孙女的鼻子,然后将她小手从嘴里拿出来,又从奶娘手中接过干净的手绢给她擦拭起小手上的口水。   “真是个小馋嘴。”她一边握着那小小的拳头,一边轻声斥道。   小丫头被训,没哭不说,还对她咧嘴。   看着小孙女稚嫩又傻气的样子,云娘忍不住将她抱起,搂在怀中一边轻摇一边朝奶娘笑道,“这丫头真是像极了她娘,就知道逗人欢心。”   两位奶娘也笑着回道,“是啊,像极了王妃。”王妃性子乐观,对谁都能开玩笑,小小姐也是这样,对谁都能笑眯眯的。   云娘坐到床边,低着头,爱不释手的抱着小孙女,黑纱外,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全是对小孙女的宠溺。   她心情很好,看不出一点佯装的样子,在她的眼中,似乎只有两个孩子的存在,对门口那个威风霸道的男人,真的就同没看到一般。   晏傅天气得心口都是痛的,半响不见她回应自己,于是抬脚走了过去。   许是他那一身冷冽的气息太过强势,刚走近云娘,还不等他伸手抓人,被云娘抱在怀中的贝儿突然撇嘴嗷嗷哭了起来。而她哭声刚起,一直都极为安静的宝儿也突然嗷嗷大哭。   小兄妹俩就跟比赛谁嗷的声音更大一般,哭声洪亮又震耳。   奶娘把宝儿抱起来一边摇着他一边轻哄。可小家伙一点都不买账,张着无牙的小嘴,哭得越发带劲儿了,像是被人打了很委屈一般。   云娘看着怀中先哭的小孙女,心疼之下猛的抬头对走过来的男人冷声道,“给我滚一边去!再敢惹我孙儿孙女不高兴,我不管你是皇帝还是什么东西,都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晏傅天睁大眼睛,又怒又不置信的望着她,那双熟悉的眼眸此刻没有半分温柔,全是对他的憎恶和嫌弃。   如果说之前他认为云娘是故意冷漠,那么此刻他能笃定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在恨他。他的沁儿以前就算同他争执,也不会用这么凶恶的眼神对他,更不会说这种近乎粗鲁的话。   她变了……真的变了!   变得对他陌生和疏离了……   变得眼中再没有他的影子了……   “沁儿……”分别十多年,恍如隔世般,纵然有变,可他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迎着云娘充满厌恶和敌意的眸光,晏傅天龙颜上布满了痛。   “贝儿不哭……不哭……”对他充满深情的低唤,云娘只是冷漠的收回眸光,随即轻拍着小孙女不停的哄着,“贝儿不哭……祖母帮你打坏人……”   “……”晏傅天站在她面前只觉得自己连伸手的勇气都没了,似乎怕自己一有动作就成了她眼中的坏人。   看着她温声细雨轻哄小孙女的样子,他眼中带着伤楚,一瞬不瞬的就这么看着她。   当年,她也是如此哄贤王的……   当年,她也是这么温柔对他的。那时的他刚登基不久,时常通宵达旦的批阅奏折,而她总是在他身旁陪着他忙到天明,还会在他头痛时替他揉着疼痛之处缓减他的疲劳,那时的她就是这般温柔体贴……   敛回心绪,晏傅天看向奶娘手中的孩子,突然伸出双手。   就在他刚要开口想让奶娘把孩子交给他时,云娘突然冷眼射向他,“晏傅天,你最好别碰他们!”   晏傅天不悦的瞪向她,“这是朕的孙儿,朕为何碰不得?”   云娘空出一手将奶娘和孩子拉到自己身后,冷冽的眸光没有丝毫温度,“你的孙儿?你配当他们的祖父吗?当你伙同宇文娴清想偷换孩子之时,他们就不再是你的孙儿孙女了!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赶紧离开这里,别再出现招人厌恶。”   “沁儿……朕……”面对她的指骂,晏傅天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心虚,甚至张口欲解释。   云娘抬手将他打断,迷人的眼眸盛满了讽刺,“不用多解释,你晏傅天是何样的人我狄怜沁心知肚明。你要孙儿可以去太子府,别在贤王府乱认亲。整个大晏国的人都知道你是如何的厌恶、冷落贤王,对贤王的两个孩子更是冷漠无情到了极点,如今你开口承认他们是你的孙子,晏傅天,我问你,你还要脸么?”   “沁儿,你听朕解释——”见她清楚所有的事,晏傅天顿时就有些慌了,甚至想把她抓到自己身前。   云娘哪会给他近身的机会,抱着孩子一个闪身就离他好几步远。   看着她连碰都不让自己碰一下,晏傅天又怒不可遏,“狄怜沁,你可是非要惹朕生气?”   云娘一边轻拍着小孙女,一边讥笑,“皇上,此话差矣,并非我狄怜沁惹你生气,而是你不该在此出现。你对贤王有几分父子情你心中清楚,若是由我开口说出来,不止我狄怜沁觉得羞耻、你晏傅天脸上也会无光。我都说了,你若有自知之明就自己离开,若要留下,可别怨我们不把你放在眼中。”顿了顿,她眸光再次变得冷冽起来,“晏傅天,别拿你皇帝的身份来威胁我们,贤王他们忍你那是因为他们是晚辈、怕受世人唾骂,但你应该很清楚,我狄怜沁可从来没怕你过晏傅天,而我也没有怕你的理由,你若想仗势欺人,我可以毫不客气的告诉你,有我狄怜沁在,你晏傅天最好收敛一些,否则别怪我杀你,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这大晏国没人敢对他晏傅天如何,但她狄怜沁敢!有些人,就是仗着身份蛮横无理,他晏傅天如此,他母后也是如此。她曾经温柔不过是对他们表示敬重罢了,可人家是如何对她的?   从她和晏傅天冷战的那一日起,她就已经明白过来了,没有原则的敬重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得不到别人的尊敬不说,反而让自己陷入困境、甚至付出生命。   他晏傅天是皇帝又如何?她狄怜沁还真的从未将他这个皇帝身份看进眼中!论荣华富贵,她不输任何人,论家族背景,她更不输任何人。她都说了,是猪油蒙了她的双眼,她才会看上这么一个男人。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她身边的男人都比他晏傅天强了不知多少!   面对她无情的指骂和威胁,晏傅天紧咬着银牙,脸色铁青,可却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这世上,也就她敢如此同他晏傅天说话!   “奶娘,我们带宝儿和贝儿去花园走走吧。”不再多看他一眼,云娘温声对两个奶娘说道,并抬脚朝门外走去。   两个奶娘早就被吓惨了,就他们这样的身份,别说敢对晏傅天指骂威胁,就是同晏傅天说话也得提着胆子。听到云娘说出去,两人赶紧跟上,生怕跑慢了会丢掉性命似的。   而晏傅天却只能目送着她离开,看着头也不回的她,他紧握双拳,眸光越发黯沉失色……   “云娘,要不芷烟去把王爷和王妃叫醒吧。”走在花园里,芷烟在云娘身后突然说道。   “不用。”云娘给怀中小孙女拉了衣领、又将她身上的襁褓裹严实一些避被风吹到,专心照顾小孙女的她头也没抬,“我能照顾孩子,就让他们多休息吧。”   不是每个当婆婆的都见不得儿子同儿媳恩爱,人人都像华太后那般处事、处处刁难人,那这天下还有谁家能太平?凉儿性子是不太温顺,可人品不差。她宁愿要一个粗鲁但却善良的儿媳、也不会要一个表面温善但却满腹坏水的儿媳。   有这么一个儿媳,她要做的是珍惜,而不是让自己做一个不明事理的婆婆、专门惹人厌。   芷烟突然又道,“云娘,可有办法不让皇上来这里?算算日子,五爷应该快回来了,他若是知道皇上还缠着您,会不会误会啊?”   云娘顿了顿,淡淡的摇头,“有何好误会的?我若还对晏傅天有那些心思也不会现在才出现,五爷他心中有数。”   芷烟有些担心,“万一五爷生气呢?”   云娘轻笑起来,“生气了就哄呗。”   芷烟嘴角抽了抽,“……”尽管五爷和云娘的关系一直都不明朗,两人之间也没有暧昧不清的举动,可是红庄的人都知道五爷喜欢云娘,甚至不嫌弃云娘如今的相貌。她还真担心五爷会在这事上吃味,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看着芷烟愁眉不展的样子,云娘也没再多说。只不过想到那个男人,面纱下,她唇角忍不住扬高。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莫过于他了,若他真怀疑她对晏傅天还有余情,他也不会让她在大晏国、早都把她弄走了。   想到什么,她腾出一只手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以前她不想复容,可现在,她想通了,如果真能恢复容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做一件事让他高兴高兴也好……   至于晏傅天……她心已经死了,再怎么也疼不起来。更何况,他晏傅天不缺女人,她‘去世’的这些年,他和他的女人们不是过得挺好?有儿有女,子孙满堂,他晏傅天也该知足了。   相反,那个男人虽说继承了红庄,可对任何美人却不曾多看一眼。这些年,为了她,他几乎是倾注了所有心力。   若说她曾经不明是非善恶,那经历了这些年,她还执迷不悟,那她也真没理由再活在世上。她能活下来,命是那个男人救的,就算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也不会辜负他多年来的用心良苦。   ……   床幔之中,相拥而眠的男女总算睁开眼醒了。   昨夜欢爱的气息还在,楚雨凉嗅着,脸臊的将身边的男人推了推,“爷,赶紧起了。”   也不知道是何时辰了,她以为他早都起床了,没想到他居然跟她一起赖床。   晏鸿煊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脑袋伏在她脖子里低喃起来,同时在她身上又开始乱摸起来,“不想起。”   楚雨凉汗,这是不想让她下床的节奏?   她也想赖床不起,身上酸酸痛痛,没一处是舒服的,可是她没忘记婆婆在府中。   “爷,我饿了。”   “嗯,为夫也没饱。”某爷低喃的应着话,开始吮吸她脖子。   “……”楚雨凉嘴角抽着,想躲,可是他手臂搂得紧,她根本躲不开。察觉到他身体又开始叫嚣起来,她哭笑不得的捧住他的脸颊,将他推开,“爷,别闹了!疼啊——”一晚上陪他疯狂,他还不知足,会不会太过分了!   听到她真喊,晏鸿煊这才停了手,不过在离开之前扣着她的脑袋狠狠的亲了一通。   看着坐在床边慢条斯理穿衣的男人,楚雨凉一边揉着被他亲痛的嘴,一边偷偷的从被子里伸出脚。   “你若再踢人,这一次为夫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晏鸿煊头也不回的警告道,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一般。   “……”楚雨凉腿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再看看他屁股,最后咬牙将脚缩回了被窝里。她没忘记上次踹他一脚的后果,这坏蛋可一点都不好惹,她不过就是踹了他一脚,结果他把她屁股咬得全是牙印……   呜呜,不是她觉得屁股被咬丢人,而是……疼!   穿好外袍,晏鸿煊这才转身,掀开被子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一晚上的餍足加上补好了睡眠,此刻的他不仅精神好、神采飞扬,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愉悦的笑意。   “你也别起了,为夫让人将吃的送进来。”抚摸着她的背,他像安抚小宠一样,算是弥补昨夜的粗暴。   楚雨凉撇嘴,拉开的手跳下了床,只不过双腿一落地,她‘哎哟’一声就朝地面栽去。   晏鸿煊手快的将她拦腰抱住,本来心情大好的结果被她一吓,脸色都白了。   靠在他怀中,楚雨凉同他大眼瞪小眼,腿酸都是他造成的!   “咳咳咳……”许是心虚,晏鸿煊轻咳了几声,随即又准备低下头亲她。   楚雨凉没买他的帐,一巴掌罩在他俊脸上,把他狼吻挡住,嘴里威胁道,“爷,你再乱来我可真跟你翻脸了。”   晏鸿煊拉下她的手,脸黑的瞪他。   楚雨凉推了推他,指着衣架命令他,“赶紧的,给我穿上,再不起床,外面的人都该笑话了。”   晏鸿煊将她放回床上,这才转身去为她取衣服。   两刻钟以后夫妻俩才打开房门。   门外,程维蹲在地上都快睡着了,见两人总算收拾妥当,这才开始禀报,“王爷、王妃,皇上来了,都在府里坐了一上午了。”   闻言,夫妻俩都有些诧异。   听说云娘带着孩子在花园里,夫妻俩赶紧找了过去。   见两人总算起床了,云娘也没多问,随即吩咐芷烟带着丫鬟去准备摆膳。   楚雨凉这才发现差不多午时都快过了,听云娘的话,明显她是在等他们一起用午膳,心中不免心虚起来,“娘,您饿了就先用膳,不用等我们的。”   云娘朝小两口看了一眼,低声道,“我也不饿。”   楚雨凉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她挽着云娘的手臂朝膳厅走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娘,我们不是故意要睡懒觉……您别多心。”   云娘朝身后儿子看了一眼,忍不住失笑,“我为何要多心?你们要是能再给我添一对孙子,我巴不得你们天天睡睡觉。”   楚雨凉一头黑线,“……”她可不可以不要生了?   就连晏鸿煊都尴尬的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咳咳……”   奶娘将孩子抱回了房,他们母子、婆媳三人去了膳厅,芷烟和丫鬟已经摆好了碗碟,正等着他们到来。   “对了,岳嬷嬷和月儿、巧儿还没到吗?”楚雨凉一边扶着云娘坐下,一边朝芷烟问道。   芷烟摇头,“回王妃,她们还没到。”   楚雨凉‘哦’一声,不用说,肯定是楚云洲不放人!   她昨天让他回去的时候给岳嬷嬷带信,让她今早来贤王府,顺便把她和王爷用的东西带回来。现在都大中午还不见岳嬷嬷,绝对是楚云洲小心眼从中作梗。他就怕他们带着孩子不回去……   唉!现在他们也挺为难的。一边是爹、一边是娘,两边都是独身,他们到哪里都会冷落另一边。偏偏两个人也都是可怜的,一个没了妻儿、一个跟丈夫有仇,偏心哪一方都会对另一方不公平。   虽说嫁夫随夫,可她思想还没有被这里的观念全部同化,她现在就相当于楚云洲的独生女儿,要是她不管他,他一个人过日子也太冷清了。   可他们也不能丢下婆婆不管。这几日因为见到婆婆还处于兴奋中,所以没多想,现在想想两方父母的情况,她突然觉得好为难。   饭菜已经上桌,就在云娘准备招呼儿子、儿媳动筷时,突然门口出现一抹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高傲的气息径直走到桌边,在众人傻眼中威风八面的坐到凳子上。   “……”楚雨凉一头黑线狂掉。   她身边的晏鸿煊俊脸瞬间紧绷,放在膝盖上的手都下意识的攥紧。   而云娘先是一愣,随即朝芷烟吩咐起来,“芷烟,来者是客,咱们也别怠慢了客人,去添副碗筷上来。”   “是。”芷烟也是一头黑线的离开。   吩咐完了芷烟后,云娘淡然的看向对面不减威风的男人,“皇上,既然不嫌我们这里粗菜淡饭,那就请您先卸下架子,毕竟这里不是你的后宫。我呢只想同儿子、儿媳好好用膳,不想被人破坏心情。”   晏傅天咬着牙,脸色一边青一边白,一双眼睛就跟喷火似的瞪着人。   楚雨凉一句话都没敢出声,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晏傅天动怒的样子,都担心他随时会掀桌,本来她都做好心理准备的,可等了半响,晏傅天除了胸口起伏、喘粗气外,居然什么都没做。   她忍不住在心里为云娘点了个赞,也太难为她了,居然嫁了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男人,这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如此镇定?此时,她真是打心眼里佩服云娘的处事不惊,要说胆子,这才是真的大胆。   这一顿饭,楚雨凉都不知道是如何吃下去的。好在身旁的男人会为他添菜,她只需要埋头进食就行了,至于桌上多出来的晏傅天,她几乎没看他一眼。   晏傅天是在咬牙切齿中用完午膳,也是最先用完的。   也许是被云娘的冷漠刺激够了,重重的放下碗筷后,他带着一张铁青的脸离开了众人视线。   “娘,你说他会不会报复我们啊?”待他一走,楚雨凉忍不住出声,同时还帮云娘碗中添了一些菜肴,“娘,你多吃些,王爷说你这半个月一定要进补好身子,已经派人去医谷取药材,等药材一到,就可以给您治伤了。”   “嗯。”云娘淡淡的应了一声。对医治自己的脸伤她表现并不热衷,只是放下筷子,认真对楚雨凉说道,“别担心会得罪他。他那人好胜又好面子,若是他在外面有何不对之处,不用管他,该如何做就如何做,他拉不下脸面自然就会收手的。”   楚雨凉低头表示不怎么相信。晏傅天好胜又好面子,这她信,可说他会轻易收手,她却是不信,估计也只有面对云娘才会如此。   有一点她很清楚,晏家的男人各个霸道,跟他们几乎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几个儿子都是这样,晏傅天这个当老子的绝对不会是善渣,云娘如此对他,他若是有自知之明倒好,最怕的就是他咽不下这口气,反而越发纠缠云娘。   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不甘心。像晏傅天这样的男人,最怕的就是他有种想法了。   这一顿饭虽然安然无事,可每个人都吃出别样的滋味,整个用膳过程压抑沉闷,也就晏傅天离开之后气氛才好一些。   ……   楚府里   楚雨凉猜的一点都没错,岳嬷嬷迟迟未到贤王府,还真是跟楚云洲有关。   看着房门外大批的侍卫,岳嬷嬷挎着包袱硬闯也不是、回屋也不是。   硬闯吧,这楚府也不是别的地方,王爷和王妃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居住,她如何能同楚将军撕破脸?可留下吧,王爷和王妃身边又少个人服侍,还有就是她也想见见公主。   可现在……楚将军派了几十名侍卫堵着她的去路,她要如何才能回到贤王府?   而在主院中,晏傅天从昨日起就在书房里生闷气,今日更是拿桌上的奏折、书册撒气。   “老爷,您就耐心多等几日吧,大小姐和王爷他们会回来的。”书桌下,兰姑蹲在地上一边捡东西一边出声劝道。   “哼!”楚云洲拍桌,“你相信他们过几日就会回来?老夫可不信!那两个东西都是没心没肺的,老夫敢说,就算今日老夫大病在府中,他们二人也不会回来瞧一眼!”   “怎么会呢?”兰姑好言劝道,“老夫,我觉得您实在是多心了。大小姐对您在乎得紧,哪可能不管您。”王爷性子冷漠、对何事都不怎么上心,说他不管老爷她有可能相信,可是大小姐出嫁后一直在娘家陪着老爷,这么好的女儿会不管自己爹的死活?   楚云洲绷紧了脸瞪她,“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在乎老夫了?”   最可气的就是他们一走把两个外孙都带走了!两个混账东西,太不像话了,好歹也给他留一个啊!   就算沁妃在又如何,她一下子抱两个孙子抱得过来吗?   要不是碍于面子,他都想派人去把两个外孙抢回来了。一个都不给他、一个都不给他,这让他如何活?   蹲在桌下,兰姑摇头叹气。刚开始吧,她觉得老爷整天板着脸挺威风吓人的,可在他身边待久了,她越发觉得老爷很孩子气。别看他老是同大小姐横眉瞪眼的,其实啊就是想大小姐能多在乎他一些。   不过认真想想,老爷也真是可怜,就大小姐这么一个女儿,大小姐要是在娘家还好,她要是不在娘家,老爷还是挺孤单的。   站起身,她正准备将捡起的奏折、书册摆回桌上,就见楚云洲突然从太师椅上起身,欲往外走。   “老爷?”她不解的唤了一声。   楚云洲背着手,冷声朝她吩咐起来,“你去跟侍卫说一声,放岳嬷嬷离开。再告诉岳嬷嬷一声,让她去贤王府带个话,就说老夫病重、床前无人照顾,让他们看着办!”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兰姑呆愣在原地,脑子里无比凌乱。   老爷病重?她没看出来啊!   回过神,她赶紧放下手中的奏折和书册,抬脚追了出去,“老爷、老爷,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回来——”   ……   岳嬷嬷顺利的回了贤王府,都已经快到傍晚了。   听闻她带回来的消息,楚雨凉压根就不信,“岳嬷嬷,你确定我爹病重?”   岳嬷嬷面无表情的摇头,“回王妃,奴婢没瞧见,只是听兰姑说的。”   楚雨凉揉了揉额头,不可能啊,昨日那老头儿都还好好的,这才一天不见而已,就病重了?   据她所知,那老头儿身体可好了,她在楚府一年多,就没见那老头儿生过病。当然,他也有不好的时候,但那一次是受了刺激才不好的。纯属是心理问题、不是身体原因。   “凉儿,要不你和煊儿回去看看吧。”一旁正逗着小孙女的云娘突然说道,“你们啊也别太忽视楚将军了,是人都会有个病痛,万一楚将军是真病了呢?”   “娘,我们要是回去了,那您……”楚雨凉纠结的看着她。那晏傅天就跟恶霸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和晏鸿煊在都是如此,若是他们夫妻不在,那晏傅天还不知道会干啥事出来。   许是知道她担心自己,云娘含笑的安慰道,“别担心我,这府里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我呢。你们放心回楚府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楚雨凉紧着唇,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   “回去看看吧。”晏鸿煊也没多加犹豫。   “嗯。”楚雨凉点头。虽说她怀疑那老头儿是骗人的,可是不回去也不行,万一他真病了呢?   不过那老头儿要是当真骗他们,她绝对不饶他!   ……   因为要赶着回楚府,楚雨凉和晏鸿煊晚膳都没用就匆匆离开了贤王府。   在宝儿和贝儿睡着以后云娘才回房用膳。   入夜以后,她早早的上床歇下了,就在她刚要入睡时,房门外突然传来芷烟的声音,“云娘,五爷来了。”   云娘的困意瞬间就没了,立马坐起了身。   不等她下床,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男人,她皱眉问道,“不是说还要几日吗?怎的提前回来了?” ☆、【十七】为夫对你还不够好?   “你都跑出来了,我若不早些回来,过几日岂不是还得进宫见你?”男人径直走向她,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了下去。   看着他不悦的神色,云娘嗔了他一眼,学他冷冰冰的说道,“真是年纪越大越爱胡思乱想!”   见她要放下床幔,男人快一步的将她手腕捉住,眸光冷飕飕的瞪着她,“你见过他了?”   ‘他’指的是谁云娘当然清楚,在他面前,她敢哪瞒他,“嗯,见过了。”   男人冷峻的脸又沉又冷,离得有些近,吐出的呼吸都夹杂了一丝冷气直朝云娘扑去,“那你何时同他回宫?”   见他误会,云娘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你看我像是要同他回宫的吗?”   男人捉住她的手腕不放,紧紧盯着她面纱外迷人的眼眸,似是要从她眸中确定一些事,“哼!”尽管没发现她眼神有异,但他还是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锦豪!”云娘严肃的喊起他的名字。   “哼!”向锦豪不仅没消气,还将目光移开。对她,他何事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受她心中还有那个男人。只要她不回心转意,他何事都能依她。   云娘叹了一口气,挣开他的手,低下头摸了摸脸上的面纱,低声道,“你不是总想让我医治脸上的伤吗?如今煊儿要为我了复容,难道你就不想吗?”   闻言,向锦豪先是一怔,随即诧异的转回目光,“你真的愿意接受医治了?”   云娘没好气的转过身背对着他,“有何好稀奇的,你不是早就厌恶我这幅模样吗?如今我想复容,难道你还不乐意?”   “沁儿。”见她不高兴,这下换向锦豪着急了,“说我胡思乱想,我看你才是胡思乱想那一个,我何时嫌弃过你了?”   早年他说请天下名医为她医治脸上的伤,不是他嫌弃她,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她自卑难过,这么多年了,她从来不照一次铜镜,甚至大部分时候都将自己困在屋子里。他早就急了,可他又能如何?要不要医治脸上的伤还得她说了算,他若是说多了,她就觉得是他嫌弃她丑陋了。   她那个‘鬼医’儿子,他也清楚,有他亲自给他娘治伤,她就算不能恢复最初的容貌,但以后肯定用不着再遮遮掩掩。她是何模样他都不嫌弃,最主要的她能坦然面对自己。   在他伸出手时,云娘快速的将他大手挥开,放下床幔挡住将他挡在视线外,“早些回去休息,有何事明日再说。”   还没高兴上片刻,听到她撵人的话,向锦豪顿时拉长了脸,“你都不在红庄,我回去做何?”   云娘的声音从床幔中传来,“我懒得理你,你爱去哪就去哪。”   向锦豪浓眉一挑,深邃的眸中闪出一丝黠光,“这可是你说的?”   云娘沉默。这人不就是想陪她留在贤王府么?   那场大火之前,她和向锦豪清清白白从未越过矩,那时的她心中只有晏傅天,向锦豪也是清楚的。可因为她和向锦豪是青梅竹马,即便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但也免不得遭人误会,而她和向锦豪自幼就有的交情不可能因为她嫁人了就断掉,跟晏傅天那些年,她真的没有对不起晏傅天,不管是身还是心都只属于晏傅天一个人,可晏傅天就不相信。   自从那场大火过后,从生死边缘挣扎过来,向锦豪突然就变了,不再像曾经那般温文有礼了,他会无所顾忌的同她亲近,哪怕他们之间清白得不能再清白,可他却非要让他们之间变得暧昧不清,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似的,别人越是误会,他越是高兴。   刚开始,她是排斥的,可到后来,她也渐渐的默许了。反正这辈子已经这样了,她还装何矜持?不过他们之间除了暧昧不清外,并没有其他事发生。这些,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   对他的心思,她哪会不懂。可是她早已没了拥有他的资格,她身心早已失去纯真,就连容貌都丑陋不堪,就算他不嫌弃,可是她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更何况,他们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哪能像年轻人一般不考虑后果。他说要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算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楚府   父女见面不到一刻钟,吵架的声音就差点把房顶给震破。   场面激烈,拉都拉不住!   张海和兰姑抱着楚云洲的手臂,晏鸿煊抱着楚雨凉的腰,听着父女俩的对吼声,各个都是冷汗直流。   “臭老头,你就是个骗子!居然拿生病骗我们回来,你还能再幼稚点么?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你见过谁诅咒自己的?”楚雨凉气得脸红筋涨。还以为他真病了,结果却是他随口编造的谎言。这老头儿,不骂骂他都不行了。   “混账东西!为父有错吗?你们撇下为父不管还有理了?”楚云洲也是脸红脖子粗,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谎言被揭穿恼羞成怒。可他不说谎,这两个东西会回来瞧他一眼?   “我们有不管你吗?”腰身被晏鸿煊拦住,楚雨凉挽高衣袖,一边扑腾着,一边朝对对面怒道,“你这没良心的臭老头,你说谎骗人你还有理了?”   “为父当然有理!”楚云洲直起脖子,回得也不甘示弱,“你们要不把孩子带回来,为父下次还骗!”   “……”张海和兰姑一人拉着他一只胳膊,听着他的话,都低下头忍不住想笑。   “……”楚雨凉都差点吐血,这老头儿为了那小兄妹俩是打算不要节操了吗?看着他脸红脖子粗、横眉怒眼的样子,她没好气的怒道,“不就是两个小屁孩,不就少陪你几天吗,你用得着这样?臭老头,你当真是不嫌丢人的?还有,你下次敢拿自己身体骗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要他们回来就明说,找这些借口真让她又气又担心。他这种‘玩法’多用几次,要是以后真有个病痛啥的,谁信?   眼看着父女俩没完没了,晏鸿煊是心肝脾肺都在抽搐,最后一咬牙,索性将楚雨凉打横一抱,转身就离开了楚云洲的卧房。   看着夫妻俩就这么离开,楚云洲可不愿意,怒容满面的要追出去,“混账东西,跑何跑?还没给老夫说清楚呢,何时把宝儿贝儿带回来?!”   “老爷……”张海和兰姑齐声唤道,两人拖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出门。就他们父女俩这样的性子,再让他们吵下去,估计房顶都得被掀了。   “放开!”楚云洲朝两边瞪眼,胸口一震一震的。   “老爷,你歇歇气吧,天色不早了,有何事明日再同大小姐商议,行吗?”兰姑好言好语的劝道。   “是啊,老爷,还是先休息吧。”张海也附和道。   “哼!”楚云洲甩开两人的手,气呼呼的回床上躺下,即便女儿女婿已经离开,可一想到事情还没解决,心里那盆火怎么都灭不了,“可恶!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要一个外孙而已,难道这都不行?   沁妃在贤王府,他不好找过去,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己女儿了,由她去跟沁妃说带一个孩子回来,肯定没问题,可谁知道女儿就是个吃里扒外的,一点都不为他着想!   张海和兰姑站在屋子里,对看了一眼,都表示无语又无奈。   其实他们都清楚,老爷这么做不过是想提醒大小姐别把他忘在府里了。老爷现在除了大小姐,没其他儿女,要是大小姐不管老爷,老爷以后就得孤零零一个人过日子。他们理解老爷的想法,可这种事他们也不能多嘴。毕竟大小姐是嫁了人的,要如何做,还的看夫家那边的意思。   楚雨凉被晏鸿煊带回了房,坐在床上,夫妻俩都没有说话,楚雨凉的火气早就没了,这会儿只是对着面前的男人唉声叹气。   晏鸿煊蹙眉瞪了她一眼,“回来之前就已经料到的事,有何可气的?”   楚雨凉幽幽叹道,“我不是气,只是觉得他这样不好,动不动就拿自己的身体撒谎,他是觉得没什么,可我就是觉得不好,活像我们把他抛弃了不管似的。”   晏鸿煊将她拉倒自己怀中,轻拍着她后背,“不必同他怄气,他要孩子,我们把宝儿和贝儿给他就是。”   楚雨凉眨了眨眼,“把孩子给我爹了,你娘那里怎么办?”貌似云娘也挺喜欢宝儿和贝儿的。   晏鸿煊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我娘她不可能同我们长住在一起。”   楚雨凉反问,“你的意思是她会继续在红庄吗?”   晏鸿煊摇头,继续拍她的背后,那绯红的薄唇含着笑,说的话也有些意味深长,“娘是我们的娘,但她不会只属于我们。”   楚雨凉有些没听懂,啥意思?难道说云娘还要跟晏傅天回宫当她的沁妃?要真是这样,那云娘也活得太不值了。虽说拆散别人是不道德的,可那晏傅天真心配上不云娘,况且晏傅天还有好多女人的。虽说云娘容貌毁了,可是就凭云娘的气质和性子,都甩了宇文娴清好几条街。   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而且晏傅天还是棵坏草,云娘再回去吃,就不嫌那棵草上全是别人的口水吗?   就在她正准备把疑惑问清楚时,晏鸿煊抱着她身子突然一翻,压着她就迫不及待的吻上了她的唇,将她所有的疑惑全都堵回了肚子里去——   ……   翌日,楚云洲早朝回来之后,楚雨凉就找去了书房。   今日父女俩总算没吵了,楚雨凉把云娘的事大致的说了一些给他听,就是希望他在这段时间能理解他们,别跟小孩子一样再做些幼稚可笑的事出来,说出去,那真是丢脸。   听说云娘是为了医治脸上的伤才留在贤王府的,楚云洲也没再说什么不满的话,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楚雨凉带两个孩子回来多走走。   这要求也不难,楚雨凉答应得也爽快。反正只要这老头儿不瞎闹,她能做到的肯定会做。   父女俩谈妥好了以后,总算又能温馨和睦的相处了。在书房里候着的张海和兰姑都松了一口气,还暗自擦了一把冷汗。昨晚父女俩吵得跟仇人一样,可真是吓死个人,就怕他们今日见面又继续争吵。特别是老爷,昨晚可是骂了半宿,还说什么再也不理‘那两个东西’,可一听大小姐说会带两个孩子回来,那脸就快笑成花了。   反正通过昨晚的事,他们只有一个看法,老爷太没原则了!   说完了孩子和云娘,楚雨凉又好奇向楚云洲打听宫里的事,“爹,皇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楚云洲皱眉想了想,“皇上这两日气色极差,今日退朝也比较早。”   楚雨凉冷笑。气色极差,肯定是没睡好觉了,至于退朝早,估计是心情不好吧。还真看不出来,晏傅天居然是个痴情种,话说,他知道云娘毁容的事吗?他见过云娘现在的样子吗?不过貌似宇文娴清也变丑了……   想到宇文娴清,楚雨凉这才发现有些‘冷落’她,最近只顾着云娘,都差点把宇文娴清给忘了。   “爹,皇后那边有何动静?她知道沁妃还活着的事吗?”   楚云洲正色道,“后宫的事我们这些外臣不便过问,不过听说皇后前两日遇到刺客了,而且还伤及到容貌。”   楚雨凉对他眨眼,“那晏傅天有什么反应?”   楚云洲瞪眼,“都说了我们只是外臣,哪敢过问后宫之事?而且皇上也没明说,显然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   楚雨凉摸起了下巴,想想也是这个理,宇文娴清被毁容,这事要传出去,也不算小事。一国之母连容貌都没了,估计晏傅天面子也挂不住吧。还有就是那个‘刺客’,小南的出现每次都会像幽灵一样,若晏傅天向外面宣扬宫里闹鬼,那他这个皇帝可就让人笑死了。   见女儿一副诡样,还神神秘秘的,楚云洲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你们又做了何事?”   楚雨凉回神,赶紧摊手否认,“我们能做何事啊?”   楚云洲信她才怪,正准备追问,楚雨凉赶紧对他摆手,“行了行了,你别婆婆妈妈的了,人家云娘当婆婆的都没来事,你这个当老丈人的整日唧唧歪歪,你就不嫌丢人?懒得理你,我跟王爷先回贤王府去了,晚点的时候我再让人把孩子给你抱回来。”   楚云洲脸黑的看着她离开,却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楚雨凉和晏鸿煊回道贤王府的时候正赶上用午膳。   夫妻俩理所当然的去了膳厅,只不过一进门就愣在了门口,两双眼睛齐齐的望向桌边正给云娘添菜的陌生男人。   “你们、你们回来了?”见他们回来,云娘赶紧从凳子上起身,还不小心打翻了身前的碗,好在她旁边的男人手快的接住才没让碗掉地上去。云娘眼中有着很明显的尴尬,甚至没敢正视儿子儿媳,转头朝身后的芷烟吩咐起来,“快给他们添上碗筷。”   尽管她看起来很平静,可那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紧张还是让楚雨凉和晏鸿煊看得一清二楚。晏鸿煊眯着眼打量桌边陌生男人,面无表情的也看不出喜怒。但楚雨凉就没他这么淡定了,突然冒个男人出来还这么亲密的挨着云娘,这关系能正常?   她一双眼睁得大大的,一直盯着陌生男人猛瞧。对方年纪不算年轻,估计跟晏傅天和楚云洲差不多大岁数,不过他比楚云洲和晏傅天看起来要白,而且身上的气质也很温和,不像楚云洲和晏傅天走到哪都带着一股子威风严肃的劲儿。最主要的是这位大叔长得不赖,或许是因为比晏傅天更白皙的缘故,让他看起来更温雅隽秀,比晏傅天刚硬的五官更加耐看。   “娘,这位是?”还是她忍不住先问出了口。   “煊儿、凉儿,快过来……”片刻的尴尬过后,云娘又恢复了镇定,赶紧朝两人招手,“这位是娘的好友向锦豪,你们叫他五爷就行了。”   听着她的介绍,楚雨凉低头偷笑了一声。云娘也太会骗人了,还好友呢,好友会给她添菜、还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好像他们没谈过恋爱似的。   “五爷。”不管怎么样,楚雨凉还是规规矩矩的对着向锦豪行了个礼。   “五爷。”晏鸿煊依旧没什么表情,就连称呼人都是不冷不热的。   “嗯。”向锦豪朝两人抬了抬下颚,示意夫妻俩坐下,“都别站着了,坐下用膳吧。”   见晏鸿煊身子有些僵硬,楚雨凉暗中掐了掐他的后背,然后拉着他在他们对面坐下。自家男人的心情她多少能理解,虽说晏傅天不配当他爹,可突然冒出个继父,他肯定不能马上适应。但不管怎样,也得把面子功夫做足,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楚雨凉在端起碗筷时突然就想到昨天午膳时的情景,同样是四人围着一桌用膳,可是这气氛却迥然不同。晏傅天昨日在场的时候,大家用膳就如同受刑一样难受,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的冷脸,明明是他厚着脸皮留下来的,可却像是他们在他碗里抓了饭一样,明明他是为了云娘才出现在贤王府的,可那身气息就像是来跟云娘讨债一般。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怎么看怎么让人厌恶。   再看看现在,那叫五爷的男人同云娘说话不仅温声细语,还不停的给云娘添菜,生怕她吃不到一般。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男人在乎这个女人。   他们具体是什么关系,楚雨凉觉得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云娘和这个五爷在一起很温馨,他们之间的互动让人觉得温暖,而不是像晏傅天在场那般,让人感觉备受压迫。   或许是她思想还没有被这时代完全同化的缘故,她觉得一个家就应该是这样的,做长辈的就应该相敬相爱,他们这些做晚辈的才会觉得这个家有幸福感。   用膳的时候,因为向锦豪太过殷情,云娘暗中嗔了他好几眼,可向锦豪像是没看到似的,一直含笑的催促她快些用。   两人的互动楚雨凉和晏鸿煊也只能假装没看到,不过让楚雨凉险些喷饭的是向锦豪突然变脸,对着云娘训道,“反正我出门在外已经许久没换过靴子了,你若再踩,回头必须亲手做一双靴子赔我。”   “咳咳咳……”楚雨凉低着头猛咳。   晏鸿煊赶紧替她顺气,嘴里训道,“又没人同你争抢,用这么急做何?”   楚雨凉脸都咳红了,不经意的抬头却发现他也低着头,唇角上还勾着一丝浅笑。   缓过气,她拉着晏鸿煊的手起身,然后朝对面说道,“娘,五爷,你们慢用,我和王爷去看看宝儿和贝儿。”   向锦豪没出声,只是面带温和的看着她们。   云娘尴尬的应了一声,“去吧。”   说完,她又忍不住朝身旁的向锦豪瞪了一眼。这人真是太胡闹了!   现在可好了,儿子儿媳全都误会了……   “快些用,要不凉了。”向锦豪又笑着催促道,“等午膳过后我要回红庄一趟,你得陪我一起去。”   “……”一看到他那张笑脸,云娘一肚子怨气就没处发。   楚雨凉说去看孩子,但听说宝儿和贝儿正睡着,也就打消了念头,拉着晏鸿煊直接回了房。   一进屋,她就忍不住笑,“爷,我看那五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晏鸿煊冷哼道,“有何不简单?”   楚雨凉戳了戳他胸口,“对娘不简单啊!你没看到他对娘的态度,不是我说,比你对我还好。”   晏鸿煊捉着她的手,扣上她的后脑勺突然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冷声道,“为夫对你还不够好?”   楚雨凉缩着脖子直笑,“是是是,我家三爷对我最好了。”   不过玩笑过后,她还是不忘说正事,“爷,你觉得五爷如何?”   晏鸿煊突然抿紧薄唇,拥着她走到床边,坐下之后他才低沉的说道,“不管他如何,只要娘高兴就好。”   楚雨凉认真的看着他,“你不反对娘同他在一起?”   晏鸿煊抬眼看着虚空的地方,“我哪有资格反对……娘的命是他救下的。”   楚雨凉有些惊讶,不过惊讶之后也没再说什么。这么说来,晏傅天是真的被踢出局了?   不,不能说晏傅天是被踢出局的,是他自己不珍惜,所以才有今日的。就他对云娘理所当然的态度,就算云娘回心转意,估计也讨不到一个好。他把他对云娘的感情当做是一种恩赐,他对云娘上心,仿佛云娘就应该感激他一般。更何况,晏傅天有宇文娴清这个皇后、又有太子这个儿子,他是真的没资格再拥有云娘了。   别人怎么看她不清楚,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肯定是看不惯妻妾成群的男人,特别晏傅天这种,一边睡着其他女人,一边还口口声声说‘真爱’的。   ……   皇宫里   宇文娴清因为要养伤,已经好几日都没出过寝宫了。   而晏傅天自从她受伤那晚离开后也一直没到她寝宫里来,不说看她一眼,就连关心的话都没让人带一句给她。   受了伤、毁了容,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原貌,现在加上被晏傅天冷落,宇文娴清的心情不是一个‘坏’字能形容的。最近几日,凤鸾宫的人都提心吊胆的,已经有两名宫女因为犯了点小错被宇文娴清下令杖毙了,就连太子妃元雪琪免不了挨她训骂,就像方才,要不是晏子斌突然出现,元雪琪都差些被拉出去打板子,就因为元雪琪送去的药汤味道太苦了。   晏子斌一来,见自家母后动怒,冷着脸将元雪琪训了一顿,然后勒令她退下,有他在,宇文娴清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对于宇文娴清这几日的暴戾情绪,元雪琪哪敢说半句,心里委屈着也只能咬牙忍着,在晏子斌冷声呵斥她离开的时候,她转身之际眼泪就一直流个不停。   可对于她的委屈,晏子斌哪可能去在意,她身为他的女人,服侍他的母后,这是她作为儿媳应有的本分。更何况他母后受了伤,心情难免差些,作为儿媳无论如何都应该体谅。   今日晏子斌到凤鸾宫来,脸色也不好。宇文娴清心情坏归坏,但还是发现了儿子的异样。   “皇儿,是不是出何事了?”   听她一问,晏子斌突然咬紧了牙,刚毅的俊脸又沉又冷,“母后,你有所不知,今早父皇不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贤王的两个孩子赐下封号,还将南下赈灾之事交由贤王全权处理。”   闻言,宇文娴清大惊,“什么?你父皇给那两个孩子赐了封号?”   不可能!皇上他怎能如此做?之前可是他亲口说过的,要想办法将那两个孩子弄到他们身边,如此一来,就能利用那两个孩子震住楚云洲。   他们也不是想要那两个孩子的命,只是想把两个孩子控制在手中,有两个孩子做质子,那楚云洲就算有造反的心思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亲口承诺过,永不给那两个孩子封赏。   可现在……他、他居然背着她给那两个孩子赐下了封号……   可恶!他竟然出尔反尔?!   ------题外话------   520520520……妞们,爱你们! ☆、【十八】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十八】   宇文娴清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气愤,皇上不仅给了那两个孩子封赏,还把她皇儿手中的事交代给贤王去做,他这是何意?是嫌她皇儿做得不够好,还是他想重用贤王?   他如此做,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皇儿的心情?!   不就是狄怜沁那女人回来了么,他有必要做得如此明显去讨好那个女人?   他这般,到底把他们母子俩放在何地位了?   是不是狄怜沁那女人一回宫,她这皇后都得乖乖把后位让给姓狄的女人?   掀开被子,宇文娴清带着一腔怒火就要下床。   见她明显要去找晏傅天理论,晏子斌上前将她拦了下来,不赞同的看着她,“母后且慢。”   宇文娴清恼道,“皇儿,你别拦着我,今日我非得向你父皇问个清楚明白,他到底要作何?他不仅失信于我,甚至还想削你手中的权势,他这般做,到底置我们母子于何地位?那狄怜沁还没回来他就如此过分欺人,若狄怜沁回宫,我们母子还有容身之地吗?”   晏子斌眸中溢着冷光,尽管宇文娴清说得句句在理,也是他最为担心的,可是——   “母后,算了吧,圣旨已经颁下,就算你我有异议又能如何?同他争执一番于我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更加让他嫌弃我们母子。”咬着后牙槽,他一字一句的说道。   父皇的态度已经显现出来了,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是为何。自从狄怜沁出现父皇见过她两次后,他就没再踏入这凤鸾宫一步,甚至今早还把贤王叫去御书房单独说话……如此明显的偏宠,就算他们找去评理又能如何?不过是自取羞辱罢了。   但他始终不相信父皇会弃他,要知道,父皇在他身上可是用了不少心力,目的就是让他有朝一日能稳掌朝政。贤王就算被重用又如何,就算父皇从现在开始栽培他,他也输了他十几年的光阴。任他资质再好,他也不可能超越他。更何况,他在朝中的人脉远远的胜过贤王,就算楚云洲借势给贤王,也起不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毕竟朝堂不是楚云洲说了算。   听着儿子的分析,宇文娴清一屁股坐回凤床上,捂着双眼痛哭起来。   她现在容貌已毁,何时能复容还不知道,若是皇上因此嫌弃她,她都找不到话说……   见她伤心,晏子斌冷眸中溢出一丝心疼,走上前将他轻拥住,在她头顶上方冷硬而坚定的说道,“母后,您放心,儿臣绝不允许任何人踩在我们母子头上,更不会将大晏国的江山拱手于人!就算是父皇变心,儿臣也绝不答应!”   看着虚空的地方,他冷眸深处迸射出暗光,阴鸷冷冽。   ……   一早,宫里就派了人前来贤王府宣晏鸿煊进宫,楚雨凉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身旁的男人起床了,出门的时候抱着她亲了一顿又说了一些话。   不过醒来之后,她压根就想不起来他到底说了什么。眼看着晌午都快到了,可进宫的他还不见回府,楚雨凉渐渐的就坐不住了。   他们现在不在楚府,没法第一时间向楚云洲打探消息,要是现在去楚府,路上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万一她刚离开,他就回来了呢?   不过想到楚云洲,她也稍微冷静了些,若是真出什么事,楚云洲不可能不通知她。楚府没带任何消息前来,就说明她家男人应该是安全的。   只不过她想不明白,晏傅天到底又哪根神经犯抽了。不是她要诋毁晏傅天,而是每次晏傅天让他们进宫都没啥好事。她相信她家爷有那个本事保护自己,别以为他是好欺负的,真要是把他惹怒了,那些人就等着死吧。可她还是会担心,毕竟卑鄙小心的心思那真是一种暗器、会让人防不胜防的。   两个宝儿被送去楚府了,楚云洲接到孩子后还装模作样的带话给云娘,说是为了不影响云娘医治脸上,也为了让女儿、女婿专心致志的照顾云娘,他就帮忙负责照顾两个孩子。云娘在收到他的口信时都忍不住笑了,楚雨凉是心肝脾肺都抽搐,明明就是楚云洲想霸占两个外孙,却被他说的如此高尚大度,仿佛除了他就没人会管小兄妹俩似的。   没有孩子在身旁,楚雨凉无聊得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云娘房里一直有个五爷,且那五爷除了晚上不睡在云娘房里外,其他时候都把云娘霸占着,她不好意思去当人电灯泡。小南要上学堂,就中午和晚上有点时间。在花园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楚雨凉实在不知道要做啥才好。   “王妃,王爷还没回来吗?”突然,芷烟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楚雨凉转过身朝她看去,并摇头叹气道,“还没呢。”   出了红庄的芷烟不再浓妆艳抹,反而像她一样素颜,以前那身黄色的纱裙也换成了规规矩矩的长衫襦裙,没了那身刻意打扮出来的妖艳气息,现在的她显得素雅秀丽,给人邻家大姑娘的感觉。处事不惊、不卑不吭的性子也让人觉得舒服。之前她画着艳丽的浓妆不容易猜出她的年纪,可现在这素颜打扮,看起来比楚雨凉也大不了几岁。   听说晏鸿煊还没回来,芷烟皱眉,同她一样的担心起来,“王妃,是不是出了何事?要不要我去跟云娘说一声,让云娘想想办法。”   楚雨凉赶紧拦住她,对她摇头,“不用麻烦她了,我爹那边都没消息来,王爷应该没事,我再等等,要是王爷过了午时还未回来,我就回楚府一趟。”   “那也好。”芷烟也同意她的想法。陪楚雨凉沉默了片刻,她这才说道,“王妃,要用午膳了,我得去厨房看看准备好了没。您也早些去膳厅里吧。”   “嗯。你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楚雨凉对她摆了摆手。   虽说到中午了,可她一点都不饿,晏鸿煊没回来,又没个消息,她哪里吃得下?   不想告诉云娘,只是觉得暂时没必要。云娘要是知道,估计也会担心,搞不好还会进宫亲自去接人。她现在身边有个五爷,若是跟晏傅天见面,这也太为难她了,想想,她还是觉得算了。   等到正午,没见她去用膳,芷烟到花园里催了她两次,可楚雨凉还是没胃口。不过,晏鸿煊在她期盼中总算回贤王府了。   楚雨凉一见到他身影就赶紧小跑了过去,拉着他就不停的问,“是不是出何事了?还是你父皇又为难你了?他是不是又想耍心眼害我们?”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晏鸿煊有些不是滋味,是没想到自己去了一上午她就担心成这样。将她身子搂住按在他胸膛上,一边抚摸着她背一边安抚道,“没出任何事,你无需替为夫担心。皇上只是把我宣进宫说了一些话而已,没有危险发生。”   闻言,楚雨凉在他怀中松了一口气,不过抬起头看他时还是很不满,“你也是的,去宫里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害我一早起来没摸到人。”   晏鸿煊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随即含笑的道,“为夫有同你说过,你还催促为夫快去。”   楚雨凉皱眉,“有吗?”她眼珠转动了好几下,突然一拍脑门,“你怎么都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要上茅房呢!”   她记得他在她耳边说什么‘恭’,她听成了他要出恭,然后被他抱着一通狼吻,她没法好好睡觉、又担心他憋久,于是就催促他赶紧去……   看着她尴尬的样子,晏鸿煊忍俊不禁。他说的是他要入宫,她还真是会想!   “饿了没有?”楚雨凉赶紧转移话题,不想被他取笑。   “嗯。”   “我也饿了。”楚雨凉拉着他的手往卧房的方向走,“娘和五爷在厅里用膳呢,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我这就去让岳嬷嬷把饭菜送到房里。”她知道他肯定饿了,早膳没用就进宫,到现在才回来,这男人可不是那种喜欢在外面用餐的人,她敢笃定他肯定饿惨了。   听着她的安排,晏鸿煊也没反对。   夫妻俩在房里一边用膳一边说话。晏鸿煊原本想等她把肚子填饱再说,可架不住她的好奇,只得先把去宫里的事说给她听。   听完后,楚雨凉将筷子‘啪’的一声拍桌上,恼了,“他有病是不是?还没消停多久又开始使坏了!这种事凭什么让你去做?朝中没人了吗?那太子不是挺能的,让他去啊!”   对于晏傅天安排下来的差事,她是真心不爽,或许别人觉得这是晏傅天对他的重视,可是在她眼中,这不是重视,而是给他们找事!   不管有没有功劳,不管功劳是谁的,她都不希望自家男人去挑这个担子。一来,他从太子手中抢了事做,就凭太子那个小肚鸡肠的性格,绝对会给他们记上一笔仇恨。再者,云娘一出现,晏傅天就做这样的决定,明显是在讨好云娘。这种感觉就像是故意施舍一样,在外人看来他们应该感激,可对他们夫妻俩来说,只是更加心寒罢了。   楚云洲当初也冷落过女儿,可是他是真的身不由己,他在外行军打仗总不能把女儿带在身边吧?更何况韩娇和王氏联手,楚云洲自己还被婆媳俩耍得团团转呢。楚云洲可以原谅,但晏傅天不行,他对这个儿子是故意冷落、甚至是故意压迫、故意伤害,就算现在他看在沁妃的面子上要做什么弥补,他们也绝不可能接受!   见她激动,晏鸿煊伸手将她拉到自己大腿上,搂着她,低沉的在她耳旁道,“无需动怒,此事对我们不见得是好事,但对你爹来说却是有利的,所以为夫也答应了。”   楚雨凉不解的看着他,“对我爹有利?”   晏鸿煊点头,“之前南下赈灾一事是由你爹和太子负责,你也知太子为人,撇开其他事不谈,仅南下赈灾一事就因为他同你爹意见不合,所以耽误了不少天日。缓减南下灾情本就迫在眉睫,但由于他故意刁难你爹,以至于决策无法统一从而影响了赈灾。若是此事再让他处理,不仅缓减不了南下的灾情,还会让更多百姓陷入疾苦中。若灾情加重,以皇上的为人,定是会把所有的罪责归罪到你爹身上。到时候随便给你爹安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你爹也无可奈何。故而,我同意接手,不过是想助你爹早日把灾情处理好罢了。”   听到他娓娓道来的解释,楚雨凉这才歇了火气,并点头表示理解了他的意思。   与其让楚云洲和太子合作,不如自己人合作。免得太子故意发难,影响灾情不说,还容易让楚云洲背上黑锅。   想明白之后,她也不发表意见了。既然他心里有数,那就让他去做吧。   抱上他的脖子,她拿脸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蹭了蹭,有些闷闷的道,“真不想让你去忙,你一忙起来我就无聊透了,都没人陪我。”   晏鸿煊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起来,笑道,“有岳父大人在,你认为我能有多忙?”   楚雨凉眼中闪闪发亮,“是哦,有我爹在,好像没你啥事。”她没觉得把事情全推给楚云洲是一件过分的事,那老头儿是个工作狂,要是他一个人全权处理,估计赈灾的速度还会加快。   想通了之后,楚雨凉笑眯眯的从晏鸿煊大腿上下去,然后坐回凳子上继续用膳。   夹了好几筷子的菜肴到他碗中,她催促道,“赶紧用,只顾着说话,饭菜都差点凉儿。”   晏鸿煊用食之前也没忘记给她碗中添菜,而且还提醒了一句,“多吃些,你这几日都瘦了。”   楚雨凉执起筷子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和腰,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是比怀孕时瘦了些,可是她现在比怀孕前胖了至少十斤。这能叫‘瘦了’?比起当初干煸的身材,现在的她身上有肉也有料,她觉得刚刚好,一点都不想再长了。   晏鸿煊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楚雨凉都不敢狼吞虎咽了,变成了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嚼。不能相信这男人的话,他的审美标准跟她压根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而在另一边膳厅里,听说儿子已经回来,且小夫妻俩还回房用膳,云娘又忍不住朝身旁的男人瞪冷眼。   “回来后就去了一次红庄,这都好几日了,你是打算不管了么?”早知道她就不该答应儿子回来住的。   “怎么,嫌我碍眼了?”向锦豪含笑的看着她,不仅明知故问,还很有自知之明。   “我敢嫌你么?”云娘嗔了他一眼。   “不嫌我那晚上又为何撵我出房门?”向锦豪突然倾身,故意离她近些说话。   云娘没好气的把他脑袋推开,起身往外走,“我下午想去楚府看看宝儿和贝儿。”   看着她逃避的背影,向锦豪叹了口气,唇角上的微笑多了一丝苦涩和失落。   ……   好几日都没见到孙儿孙女了,云娘也是想得很。用过午膳,她当真让芷烟准备马车打算去一趟楚府,向锦豪自然是跟随着她一起。   只不过当两人走出贤王府大门准备上马车之时,突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他们身旁。   两人同时望去,就见晏傅天穿着一身便服器宇轩昂的从马车内走出。   三人同时都愣了。   特别是晏傅天,当看清楚云娘身旁的男人时,目光瞬间喷出一道火光,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跳下马车将云娘的手臂抓住欲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他动作快,但向锦豪的反应也不输人,在晏傅天拽人的时候也将云娘的另一只手臂抓住。   “晏傅天,你这是做何?”望着晏傅天暴怒的神色,云娘也恼了,厌恶的朝他瞪去。   “狄怜沁,没想到你居然还同他在一起!你不是说你和他是清白的吗?你们这样就叫清白?”晏傅天铁青着脸,抓着她的手臂不放,另一只手怒指着云娘身后挺拔且儒雅俊美的男人。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这姓向的男人居然还在她身边!   若是其他男人同她在一起他还不会多想,可是这向锦豪,却让他如何都忽视不了。他跟沁儿一起长大不说,且他还一直喜欢沁儿,当年他就看出来他对沁儿的心思,如今他还敢缠着沁儿,这让他如何能不怒?!   看着怒火和妒火同时狂烧的晏傅天,向锦豪脸色也不好看,温和的五官都变得冷硬起来,特别是看到晏傅天抓着云娘的手臂,他眸光倏地溢出冷意,几乎是没有多想的就对晏傅天击出一掌——   凌厉的掌势袭来,晏傅天下意识的松手退开了一步,在躲过向锦豪的突袭时才发现手中抓住的女人已经没了。不仅女人没了,且还被向锦豪抱在怀中。   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搂抱在一起,晏傅天眸孔突睁、整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此刻的他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份,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莫过于被自己的女人背叛,且还当着他的面背叛,他现在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杀了姓向的,夺回自己的女人!   于是乎,他没再多言一句,直接对着向锦豪袭击上去——   向锦豪也是个不示弱的,将云娘从怀中拉开以后就朝晏傅天迎了过去——   大门口,三个人还没说上三句话,两个男人就打了起来,凌风厉腿、互不相让,一时间,把守门的侍卫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最主要的是晏傅天的身份,若说以前没见过晏傅天,可自从几日前晏傅天出现在贤王府后,他们都知道这就是当今皇上。有名侍卫最先反应过来,于是撒开脚丫子就往府里跑——   “你们住手——听到没有——住手——”见两个男人打的难舍难分、且出手都凶狠毒辣,云娘急得直跺脚。   她知道晏傅天恨向锦豪,一直都恨,因为他一直都怀疑她和向锦豪之间有什么,当年她被那些谣言中伤,也是同向锦豪有关。可是她发誓,那时的她对向锦豪真的没有一点不该有的心思,他们一起长大,除了亲情,她真的对向锦豪没有其他心思,而向锦豪也从未对她有任何不规矩的言行。可晏傅天就是不信她,非要她和向锦豪断得一干二净才行。   而向锦豪自从救了她以后,对她的态度就大变了样。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温文有礼的同她说话了,他会霸道的要求她这样那样,管束她的一切,在举止上对她也越发大胆和不尊重,她是个嫁了人的妇人,哪会不清楚他的心思。可她确实做不到接受他,特别是刚开始,她觉得他变坏了,变得像晏傅天一样霸道可恶了。   直到有一天他喝醉了跑到她房里撒酒疯,说他想带着她一起去死,她才知道向锦豪对她的心思。而那时她才明白晏傅天的怀疑是正确的,向锦豪对她的确有男女之情,只不过她喜欢晏傅天的时候,才十六岁的向锦豪根本没开窍,等到他开窍了,她都已经成了他人妇。   她说过,她和向锦豪之间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但一定是有亲情的。而这些年来向锦豪对她的用心和在乎早就超越了这两者,他对她来说,已经不止是亲人,她受伤的那五年,是他日日夜夜的守在她身边,在许多大夫都放弃医治她的时候,他还坚持到最后……她意志薄弱的时候,耳边全是他挽留的声音。   她的命,是向锦豪用了五年的时间换来的,她的心没有任何理由再装下晏傅天。说她不守妇道也好,说她水性杨花也罢,她只知道这辈子不能去辜负他,就算她们做不成夫妻,她心里也只会装着他一人。   两个男人的打斗还在继续。   这算是真的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了,两个男人都打得眼红筋涨,杀气冲天。   晏傅天想杀掉向锦豪,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的尊严。别说云娘是他最在意的女人,就算换做其他女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背叛他,他也容忍不了。更何况,他知道这向锦豪一直都在打他女人的主意,现在被他抓着现行,他哪里咽得下去这口恶气。   可对向锦豪来说,他想杀晏傅天除了想替云娘报仇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早就恨上晏傅天了。若不是他当年不懂事、不知道沁儿对他的重要,他怎么可能会失去沁儿?又怎么可能让晏傅天横刀夺爱?   没错,晏傅天就是横刀夺爱!   他抢走了沁儿不说,还把她伤害成那样……没有人知道那五年里他是如何度过的,看着她因为浑身的烧伤而痛苦挣扎,好几次他都想听大夫的话放弃给沁儿医治,然后自己陪她一起死。他们生时做不成夫妻,但若能一起奔赴黄泉他也是知足的。   但他最终还是狠不下心……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如今上天给他机会让他同沁儿在一起,他是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来抢他的沁儿。沁儿不接受他,他可以忍,他此生最大的愿意就是——只要她在他身边就行!   两人赤手空拳,越打越红眼。就在他们落在一名守门侍卫身旁时,晏傅天出其不意的从侍卫腰间抽出佩刀,狠厉的朝着向锦豪挥去——   “锦豪——”那把锋利的大刀挥出时,云娘惊恐的喊声传来,她步伐如风,几乎是没有半瞬犹豫就朝向锦豪跑了过去。   鲜血瞬间从她后背喷出,溅到了晏傅天身上,绛蓝色的长袍顷刻间像是染上了一朵朵花痕,看着刀刃上的殷红,他双眼睁大,一种恐慌油然而生,‘嘭’的一声,大刀从他手中滑落。   “沁儿!”   “沁儿!”   两道惊呼声同时响起。   晏傅天下意识的上前想将女人抱住,可向锦豪已经将云娘稳稳的抱在怀中了。   “唔——”云娘脸上的面纱还在,可眼中却充满了痛苦,“锦豪……我……”   “沁儿!”向锦豪用力的将她抱紧,俊脸上浮现出来的痛并不比她少,抱着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想到什么,他突然一震,将她快速的抱起就往府里冲,一路上都是他嘶哑的低吼声,“沁儿,你忍忍,我马上让煊儿救你!一定要忍着知道吗?绝对不可以有事,没有我的同意,你绝对不能死——”   ------题外话------   ~(@^_^@)~感谢大家的告白和礼物,没法一一侍寝,只能来个群吻(づ ̄3 ̄)づ╭?~ ☆、【十九】   从他们离开的地方一直到他们消失的地方,一路上都有血滴,看着那些刺目的鲜血,晏傅天双脚突然一软,高大挺拔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踉跄了一步,刚刚还一身暴戾的杀气,此刻已经被恐惧替代,凌厉的双眼注满了惊慌和无措。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心口颤栗,像是有人扼住他的心窝,痛得他快要窒息。   他居然亲手伤了她!   他居然挥刀砍了他最爱的女人!   他……他到底在做何?   双眼再次被地上的殷红刺痛,他猛的直起身体,像是失控的猛兽般朝大门里冲去——   “沁儿——”   她不能死!他不要她死!   从烧毁的寝宫抬出那具被烧焦的尸体时他就怀疑她并没有死,他也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再出现……   如今她终于出现了……   是,他做错了许许多多的事,不该为了皇权利益接受其他女人、不该为了怀疑她对自己不忠……   她不能死,他的沁儿不能死……他已经放任她在外多年,他不要再放开她、也绝对不会再放开她!   如今大晏国国富民强,他不需要再看谁的脸色、不需要再对任何人妥协……   没有人能够再逼迫他了,他有能力履行当初对她许下的誓言了……   没有哪个女人能取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没有……除了她狄怜沁,他晏傅天心中装不下任何人女人。   ……   看着床上晕迷的云娘,楚雨凉傻愣愣的站在屋中,除了替她痛心外,压根就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特别是当看到云娘后背一大片烧伤留下的痕迹,她心窝就跟痉挛般一抽一抽的难受。她这时才发现云娘不仅仅是面貌被毁,浑身上下全是被毁的痕迹。这种体无完肤的痛,作为一个女人,她到底是如何支撑下来的?   想着她平日里温柔的笑眼,她真的不敢相信她身上居然有这么大面积的烧伤痕迹,作为旁观者的她,在看到这些时,脚底到头皮都是发麻的。   好在及时,云娘失血还不算多,晏傅天那一刀虽然狠厉,但好在不致命,只不过伤及筋骨,云娘的伤情还是很严重。从向锦豪抱她进府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她都处在晕迷中。   晏鸿煊用最快的速度为她止了血、又调制了伤药给她敷上,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云娘醒来。但谁也不知道她何时能醒,就连晏鸿煊都没把握,只是交代要特别留意她这段时间的状况,一定不能让她出现高热的症状。   云娘的伤是向锦豪亲手替她处理的,他不让任何人插手,晏鸿煊只能在床幔外指导他处理伤口。   从他娴熟的动作中,楚雨凉都湿了好几次眼眶,云娘那一身的烧伤痕迹太让人心疼了。   给云娘处理伤口的时候向锦豪是很镇定的,从头到尾他紧抿着薄唇没说过一句话、没表现出一丝慌乱,可当处理好了云娘的伤口后,坐在床边的他握着云娘的手就一直没放开,那双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晕迷中的云娘,眼中布满了心疼,无法掩饰的心疼,也是无法形容的心疼。   “爷……”楚雨凉揪心的扑到晏鸿煊怀中,紧紧的攥住他的外袍,冷静下来生出的后怕让她身子颤栗。   晏鸿煊拥着她,轻抚着她后背无声的安抚着她,看着床上的云娘,他心中同样难受得无法言说。   “嘭!”突然,房门被人撞开。   晏傅天带着一身怒火闯了进来。   “你来做何?”将楚雨凉拉到身后,晏鸿煊朝他走了过去,挺拔的身体挡在了晏傅天身前,冷冽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晏傅天带怒的脸,厌恶中夹杂着肃杀之气。   “朕……”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如此冷冽无情的模样,晏傅天愣了一瞬,余光瞥到床上没有动静的女人,他突然抬起头指着晏鸿煊,铁青着脸怒道,“给朕让开!那是朕的女人,为何不让朕见她?”   晏鸿煊紧绷的脸突然一松,突然嗤笑起来,“你的女人?你确定她是你的女人?我娘乃北狄国嫡亲长公主,就凭你,配做她的男人?”   他脸上笑容迷人,可眼中的恨意深不见底,晏傅天望着他,除了愤怒他对自己的态度外,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复杂,第一次,他从这个儿子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恨,是如此强烈,让他突然有些不敢直视,回想起这些年对他的态度,说不心虚是假的。   他承认,他一直都在忽略他,故意忽略他,可是……每次看到他,他都会想起他母妃,每次一想起他母妃,他心里就跟针扎一样痛。虽说他相信沁儿没有背叛过她,可是沁儿用一具替身来欺骗他、欺骗所有人、就为了掩饰她已死的真相,他是真的痛恨她那般做法。   既然她能逃生,为何她却不向他求救?她可知道,他是她的丈夫,她如此做到底将他置于何种地位?   这些年,他心里恨着她,可是却有不断的想着她,这种又爱又想又痛又无奈的心情没有可以理解,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憎恶沁儿背叛他所以才对贤王冷落,可他们并不知道,他对贤王的冷落和忽视全都源于对沁儿的又爱又恨。那种爱恨交织的心情下,他选择了逃避,只有不见贤王,他才能暂时的忘掉沁儿……   “煊儿,让他过来。”就在父子俩都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瞪着彼此时,坐在床边的向锦豪突然出声。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晏傅天心里那股子火就狂烧不止,这个可恶的男人,要不是他,他和沁儿会走到今日这般境地?要不是他,他永远不会怀疑沁儿,要不是他,他和沁儿不知道会有多相爱……   怒火和妒火一点燃,他一把推开身前的儿子,朝向锦豪冲了过去,当看着向锦豪紧握着自己女人的手时,他更是犹如一头失控的猛兽,想都没想的就朝向锦豪扑上去,欲将他从床边拉开。沁儿的身边只能有他的存在!   “向锦豪,放开她——”他低吼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而就在他双手刚要碰到向锦豪时,一阵疾风朝他后背袭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后背就被人点了两下,顷刻间他张牙舞爪的身体被定住。   是谁对自己动的手,晏傅天不用回头都知道。不过此刻的他别说回头了,张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被儿子偷袭的他此刻是无比的震惊,眸孔放大,收都收不住。   贤王何时有这等功夫的?!   不等他认真去思考某些疑惑,坐在床边的向锦豪突然扭转头看向他,“晏傅天,别在沁儿面前大呼小叫。你的沁儿早就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是我向锦豪的女人。所以,希望你能有点自知之明,别再来纠缠我的女人。”   他低沉的嗓音带着霸道的占有欲,让说不出话又无法动弹的晏傅天脸色铁青,整个人都犹如罩着呛人的黑气,那双眼泛着寒光,表达着对向锦豪的憎恨。   许是知道他有话要说,向锦豪紧抿着薄唇起身,在他锁骨处点了一下。   “向锦豪,你这无耻之徒,沁儿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有何资格同我抢人?”发现自己能开口后,晏傅天恨怒的低吼起来。   “妻子?”向锦豪眯着眼迎视着他因愤怒而变得赤红的双眼,冷笑不已,“晏傅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的皇后是宇文娴清,你最宠爱的儿子乃当今皇长子晏子斌,你的妻儿此刻正在宫中,沁儿何时成了你晏傅天的妻子了?”   “向锦豪,这是我同沁儿之间的事,你不过就是一个外人,有何资格质问我?”晏傅天被说得恼羞成怒。   “外人?”向锦豪冷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在你晏傅天看来我是个外人,可再沁儿心中我向锦豪永远都不会成为外人。你同沁儿认识多久,你真正的了解她吗?我向锦豪自幼就同沁儿一起长大,她想什么、做什么,我只需要看她一眼就能分得清楚明白。当年怨我年纪小、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才让沁儿从自己身边离开。若是我早点看穿自己的心意,你觉得你有机会同沁儿相遇么?沁儿嫁给了你,你非但不知道珍惜,反而一次又一次的伤她,你伤她心也就罢了,你还纵容你身边的女人伤她……晏傅天,你辜负了沁儿对你的真心,你在背弃对她的誓言那一刻起,你就没有资格再拥有她!”说到最后,向锦豪也是咬牙切齿的。   晏傅天又怒又羞愧,怒的是眼前的男人明目张胆的抢夺他的女人,羞愧的是他的确伤了沁儿的心,处在他的地位,要做到身心从一而终太难太难了,他是帝王,既要拉拢朝中重臣、又要平衡各大臣之间利益纷争,对那些女人,他真的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向锦豪,你不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伤害了沁儿,我知道我对不住他,可要说我晏傅天纵容其他女人伤她,这分明就是你故意搬弄是非,你就是想让沁儿更加痛恨我,对吗?”怒火和妒火狂烧中,晏傅天是一点错词都容忍不了的。   他的质问对向锦豪来说就是在强词狡辩,为了让他彻底悔悟自己带给云娘的痛苦,他转过身,突然将云娘脸上的面纱摘取了下来,咬牙恨道,“晏傅天,你好好看看,沁儿会变成这般模样就是你身边那些女人造成的!”   云娘是趴在床上的,左侧脸颊枕在枕头上,只露出右侧脸颊,可那半张布满烧灼痕迹的脸出现在晏傅天眼中时,他眸孔险些从眼眶里掉出,顷刻间脑子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带着浓浓的痛。   他的沁儿竟变成这般模样?!   不……不可能!   沁儿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的沁儿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怎么可能变成这幅样子,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他的沁儿!   将他的表情收入眼中,向锦豪身上的气息逐渐的冷冽起来,“晏傅天,你看清楚了吗?沁儿变成这般模样,你还有脸说在乎她吗?你明明给不了沁儿想要的、可你却信誓旦旦的许下承诺,你既然做不到对她从一而终,那一开始你就不应该用花言巧语骗她。你骗了她不说,你的那些女人同你的好母后串通一气加害她,当她深陷痛苦之中时,你不替她出头、讨回公道,还任由别人肆意诋毁她的清白。晏傅天,你可知道她这遍身灼痕都是你带给她的?身为她的男人,你伤害她不说,连她的周全都护不了,我问你,你还有何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随着他越说越激动,晏傅天的脸色从铁青越变越惨白,到最后,他哆嗦着唇一个音都发不出来,睁大的眸孔注满了震惊和震怒,对真相的震惊,对他身边一干女人的震怒……他知道那场大火有古怪,也想揪出纵火的真凶,可当真相摆在他面前时,他却是如何都接受不了。   向锦豪的话像是万道利剑般穿刺着他,看着那张曾经绝色、如今却如女鬼般丑陋的脸时,他不仅心痛得无以复加,就连五脏六腑都是痛的,痛得他在这一刻连想死的人都有了。   是他……是他毁了她!是他亲手毁的她!   他亲手将自己深爱的女人推倒万丈深渊之中,他没带给她幸福不说,却带给她如此大的噩梦和灾难……   就在他思绪处在激动和无限懊悔中时,晏鸿煊已经叫了两名侍卫进房。   指着无法动弹的晏傅天,他冷冽的下令,“将他送回宫中!”他没资格出现在这里,他的娘更不需要这样的男人在身边!   最终,晏傅天四肢僵硬的被两名侍卫抬走了,任凭他如何的低吼恼怒,在场的人都不为所动。   对楚雨凉来说,晏傅天就如同瘟神一样的存在,‘瘟神’被送走,她松了好大一口气。看着屋中两个男人神色都不好看,她走上前拉起晏鸿煊的手,低声安慰道,“别再去想他了,我们还是多想想如何医治娘的伤吧。”   晏鸿煊轻拥着她,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我一定会尽全力治好娘。”   看了一眼小夫妻俩,向锦豪坐回床上,低沉的道,“这里有我守着,你们先出去吧。”   他对云娘的在意、对云娘的深情以及心疼,夫妻俩通通看在眼中,之前他们只是把向锦豪当做云娘的救命恩人,但此时在触及到他脸上的沉痛和难受时,他们知道,他们没有理由再将这个男人当做外人。   尽管担心云娘,但晏鸿煊还是带着楚雨凉离开了,将守护云娘的责任交给了向锦豪,也算是接受了他。   静谧的房间里,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血腥的气息。向锦豪一瞬不瞬的看着床上安静的女人,看着她脸上的灼伤,他抬起头掌心轻柔的抚摸了上去,幽深的眼眸中没有一丝嫌弃,全是对她的心疼。薄唇蠕动,他突然俯下身,贴上那丑陋的脸颊。动作是那么温柔,仿佛稍微用力一些都会带给她疼痛般……   他多想带她远走高飞,多想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独属于他们的日子。   可是,他们不能。   这里有她的儿子,她割舍不下。如今,她的煊儿又娶了亲,她更是放不下那对小夫妻以及那两个孩子。   他原本打算带着她和那对小夫妻一起离开,可是现实往往出乎意料。他没想到那个楚云洲会如此在乎他的女儿,宁愿打破俗规也要将女儿留在他身边。而他在大晏国的身份和地位,牵连太广,要他放弃一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此,他不得不让她继续留在这里,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   晏傅天在回宫的路上穴道就自行解开了。被自己的儿子逐出,他是怒不可遏,可眼下最让他愤怒的就是云娘被毁掉的容颜。他没有再回贤王府,而是任由贤王府的人将他送至宫门。   一回宫,他连便袍都未换下,就直接去了寿安宫。   听说他来,华太后还颇有些意外,不过在看到他一身普通人的装束时,华太后很是不解,“皇上,你这是做何?”   晏傅天瞪着她的双眼敛得紧紧的,龙颜上以及周身都带着阴鸷冷冽的气息,出口的话更是冷得让人发寒,“母后,朕今日来只想问你一件事,当年碧华宫失火,你可是知道内情?”   华太后呼啦一下从美人榻上起身,脸色瞬间不满怒气,“皇上,你这是何意?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及那些事?”   晏傅天冷笑,直言道,“母后,有人说当年碧华宫失火是你指示的,儿子今日来就是想确认一番。”   闻言,华太后端庄的容颜瞬间失色,怒道,“是谁说的?简直是胡言乱语、荒谬至极!”   ------题外话------   明天可能就会恢复万更了,唉,最近凉子精神失常,影响到码字速度,都不好意思冒泡了。谢谢妞们追文(づ ̄3 ̄)づ╭?~爱你们! ☆、【二十】你还能再说得露骨一些么?   【二十】   晏傅天眯起眼没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母后,可是要儿子带她前来同你对质?”   华太后微微一怔,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皇上难道都知道了?不可能!那场火是如何起的就她和珍妃、皇后才清楚,珍妃已经死了,而皇后,除非她也想死才会把那些秘密泄露出去。既然她们三人都不可能泄露秘密,那皇上是如何笃定的?就算沁妃怀疑是她们,可她有证据吗?没证据的事谁会承认?   一眨眼的功夫,她清理了头绪,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怒目如仇的儿子,她正色的反问道,“皇上,哀家听说你找到沁妃了,她人呢,为何不回宫里?”顿了顿,她神色一转,颇有些伤感的接着道,“听说沁妃还活着,哀家可真有些意外,不过意外归意外,哀家却也替她高兴。她如何活下来的哀家也不想多问,能活着就是最好的,那场大火对她来说是生死考验,对哀家来说,也是一场噩梦。哀家猜想,你今日找到哀家且用如此严厉的态度质问哀家,肯定是沁妃对当年的事有所误会,对吗?如果真是这样,哀家也不同你争执,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说多了只怕更加让人误会。如果皇上你还是不相信哀家,那你大可让沁妃回宫同哀家当面对质,正好哀家也多年未见到她了,对她还是想念的。”   她一番话说得认真且诚恳,特别是她超乎寻常的冷静让晏傅天无言以驳。他现在是拿不出证据证明当年纵火之事同母后有关,一切都是向锦豪嘴里说出来的,至于真相究竟是何样的,他的确应该好好查查。   他不急,此事总有水落石出之时,若有人真背着他做伤害沁儿之事,他晏傅天绝对不会轻饶!不管是谁,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对华太后冷冷的瞪了一眼,晏傅天一甩广袖,带着一身暴戾的气息离开了寿安宫。   在他背影消失之时,华太后瘫坐在身后的美人榻上。方才镇定从容的神色不再,却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怒火,让她端庄的容颜都生了几分戾色。   皇上真是越发不将她放在眼中了。之前为了太子和昭王,皇上和她之间就已经形同水火,但他多少还顾及她的身份,所以即便有争执不合,他们母子之间也未曾撕破脸。实在是无法容忍之时,皇上也只会将皇后推出来,宁愿她们婆媳相斗,也尽量不损伤他们母子面上的情分。   可现在,皇上为了一个沁妃,居然用那样恶劣的态度对她,这让她心中生出了许多忐忑和不安。她原本还打算利用沁妃打击宇文娴清,让她从后位上下来,最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可刚才皇上的态度让她不得不产生质疑,让沁妃回宫真的对自己有好处吗?   沁妃那女人脾气是要比其他女人好许多,温恭谦和,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会如同往昔?要是将她接回宫,她会不会也像皇后那样处处同她做对?听皇上的口气,分明就是知道了一些事,而这些事很有可能是沁妃告诉他的,要不然他哪来如此大的火气?   要真是这样,那如今的沁妃可就危险了,说不定她就是为了报仇才回来的……   她倒不担心当年的事被查出来,没有证据的事有何好怕的?她只担心沁妃现在的态度……   而且最让她疑惑的是为何沁妃出现却不回宫呢?她不回宫,她也摸不准她是何态度。看来,很有必要亲自见一见她……   ……   凤鸾宫,听说晏傅天今日又出宫了,宇文娴清又拿寝宫里的人撒了一通气。   寝宫里的人别说敢出声安慰了,谁出声宇文娴清都能从她话里挑出刺,轻者训骂,严重惹恼她的直接被拖下去施以杖刑。如今的凤鸾宫,各宫人提心吊胆不说,就连凤鸾宫的气氛都像是被乌云笼罩,仿佛随时会有一道惊雷劈下,让人惶惶不安、人人自危。   宇文娴清如此性情大变,一直在凤鸾宫服侍她的元雪琪最为清楚,她这般大变性情,其实都因皇上而起。   宇文娴清脸上的伤痕正在逐渐的好转,经过御医精心用药,现在那些疤痕都快掉痂了。可正是因为疤痕掉痂让宇文娴清怒火中烧,一道伤口在掉痂之时受伤的地方因为长出的是新肉,色泽肯定同原来的肌肤不同,特别是恢复得不好的,那痕迹就越发明显。如果想让新长出的肌肤同原来的接近,肯定还要修复一段时间。   宇文娴清明显就等不了,她是恨不得脸上那些丑陋的结痂一掉就能拥有原来的模样,于是在掉痂时、看到铜镜中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时,她当场就怒了。掀翻了梳妆台、打了宫人,还勒令任何人不准看她一眼。   这是宇文娴清性情大变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就是晏傅天。   这么多日,晏傅天一直都未踏进凤鸾宫,他不来就算了,甚至还几次出宫去见别的女人,这让宇文娴清如何能接受?她现在是伤者,需要的是最在乎的人的关怀照料,结果晏傅天都不过问她一句,还把心思放在宫外。   这不仅让宇文娴清抱怨、嫉妒、愤怒……还让她不甘心。   听说晏傅天又出了宫,她这次再也坐不住了,连面纱都忘了戴上就欲冲出寝宫去找晏傅天。   “母后,您息怒,莫要冲动。”见她要去找晏傅天,元雪琪赶紧上前将她拦住。   “滚开!”怒不可遏的宇文娴清想都没想的就推了她一把。   元雪琪遂不及防,猛的就往后倒去,“啊——”   不想身后就是一根大金柱,她后脑‘嘭’的一声重重的撞在大金柱上。   “太子妃!”旁边宫女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起。   “唔……”元雪琪被撞得头晕眼花,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宫女身上倒。   宫女撑着她身子将她扶到一旁的软榻上。   她这一撞把宇文娴清都给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她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母后……”元雪琪欲起身想劝阻她。   “太子妃,您如何了?”宫女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元雪琪摇了摇头,想到宇文娴清离开,她赶紧朝宫女吩咐道,“你快去请太子,告诉他娘娘去找皇上了。”   “太子妃,那你……”宫女不放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坐一会儿就好了。”元雪琪朝她摆手,紧接着又催促道,“你赶紧去,让太子一定要阻止娘娘。”就母后现在的性情,她若找到父皇,肯定会闯祸的。   “是。太子妃,奴婢这就去。”宫女赶紧跑了出去。   坐在软榻上,元雪琪揉了揉脑后,没发现流血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宇文娴清,她也坐不住,想了想,干脆追了出去。母后的心思她很了解,她这阵子性情大变其实只是因为父皇没来凤鸾宫罢了。再加上她脸上的伤并没有痊愈,也担心父皇因此而嫌弃她,她这般模样,说简单点就是对自己不够自信。   晏傅天自寿安宫离开后就回了自己的寝宫,今日连批阅奏折的心情都没有,脑海中一直都是云娘那张被大火灼烧的脸。   他承认,此刻的他脑子很乱,让他有种想杀人解气的冲动。他接受不了沁儿被毁容的现实,他的沁儿是天下人人称赞的大美人,怎么能变成这般模样?她是那么美、美得像是不染纤尘的仙子,可是如今……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沁儿……   “嘭!”他一拳头砸在龙床的柱子上,眸光染满了痛和悔意。   难怪她对他如此冷漠、难怪她视他为陌路人,难怪她这些年都不肯出现……原来她是有苦衷的!   她因为容貌被毁,所以不敢再面对他,对吗?   因为她怕他会嫌弃,所以她才故意冷漠对他,对吗?   因为恨他当年没保护好她,害她变成这般模样,所以才转投向锦豪怀抱,对吗?   沁儿……她为何如此傻?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突然,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   “不见!”晏傅天头也没抬的冷喝道。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猛然传来女人气恼的声音,“别拦着本宫,本宫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   还不等他发怒,就听到门被撞开的声音,宇文娴清怒气冲冲的跑了进来。   夫妻俩一对视,一个眼中充满了厌恶,一个眼中充满了愤怒。   “大胆!”晏傅天浓眉一横,冷着脸训斥道,“擅闯朕的寝宫,你该当何罪?”   宇文娴清原本就在气头上,见到他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委屈了好几日的她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朝晏傅天扑过去就跪在他脚边,抓着他的手腕哭诉道,“皇上,你我是夫妻,难道臣妾到你寝宫来还需要理由吗?你几日都不来看臣妾一眼,臣妾心里难受,难道臣妾想见你都不行吗?”   晏傅天紧绷着脸,瞪着她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毫不客气的将她手拉开,指着门口的方向,沉声怒道,“给朕滚出去!朕不想见任何人!”   闻言,宇文娴清眼泪直涌,继续抓着他的衣袖,“为何?皇上,臣妾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你要如此冷落臣妾?”   看着她脸上掉了痂的刀痕,晏傅天眼中的厌恶更深,抬头朝外厉声喝道,“人都死了吗,?还不快给朕把她拖出去!”   很快,太监同几名大内侍卫跑了进来,见宇文娴清跪在他脚边,赶紧上前欲将宇文娴清从地上拉起来。   “别碰我!”宇文娴清突然扭头低吼。随即她朝晏傅天痛哭起来,“皇上,臣妾不过是想过来同你说说话,臣妾又没做错何事,为何你要如此对待臣妾?是不是因为臣妾的脸被毁了,所以你开始嫌弃臣妾了?”   晏傅天挥手将她给推开,目光阴沉沉的放着寒光。眼前的女人,或许是因为容貌被毁的缘故,不仅仪态尽失,就连此刻哭泣的样子都像鬼一般让人厌恶。想到在贤王府受伤的女人,他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字的冷声道,“别让朕说第三次,给朕滚出去!朕现在不想见到你,收起你那些眼泪,别在朕面前装可怜,若你再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皇上?”宇文娴清含泪的目光望着他,又惊讶又不信。眼前的男人一夜之间仿佛变成了陌生人一般,不说他莫名的就对她冷漠,就是以前她不受宠的时候,他也不曾如此憎恶的对待她。   “把她拖出去!”晏傅天连个侧眼都没给她,又朝太监是侍卫冷声下令。   两名侍卫这次没给宇文娴清机会,一人架着她一条胳膊就往外拖。   “皇上……皇上……臣妾到底做错了何事?”宇文娴清激动的挣扎起来,可她哪是两个男人的对手,想要挣扎掉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对着软椅上的男人嘶吼起来。   晏傅天看了她一眼,随即冷漠的移开了目光。   晏子斌赶来的时候宇文娴清刚好被拉出了寝宫,两名侍卫一松手她瞬间瘫坐在地上,双手捧着脸,哭得不能自已。   “母后!”晏子斌几步上去将她拉了起来,“母后,发生何时了?”   宇文娴清攥着他衣襟哭诉,“皇儿,你父皇让我滚,他不要母后了,他嫌弃母后了,他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他这是打算抛弃母后啊……”   晏子斌俊脸一沉。还不等他开口,宇文娴清又接着哭诉道,“我不过就是好几日没见到他了所以才来找他,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对我……不过就是那个女人回来罢了,他就如此翻脸……”她一边哭一边双手捧着自己的脸摸起来,“我知道我现在很丑,可能再也恢复不了,可是他也不该表现的如此薄情寡义……皇儿,你说母后该如何办?”   看着她脸上一道道疤痕,晏子斌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沉默片刻之后,他扶着宇文娴清往凤鸾宫而去,“母后,不必伤心,儿臣会为你找到恢复容貌的法子。”   宇文娴清不甘心的回头朝晏傅天的寝宫望去,眼泪依旧止不住,“可是你父皇他心都不在母后身上了,母后要这容貌有何用?”   晏子斌脸色沉冷起来,看着前方的目光阴鸷冷冽,“儿臣会让父皇忘记那个女人的!”   那对母子,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活在世上!他们存在一日,他和母后就多受一日的苦。再如此下去,只怕父皇会直接废除他太子之位、让贤王做这大晏国的太子……   ……   对于宫里发生的事,贤王府的人肯定是不知情的,更何况,没有一个人提及晏傅天,所有的人心思几乎都在受伤的云娘身上。   当天晚上,云娘总算苏醒了过来,不过楚雨凉和晏鸿煊两刻钟之前就被向锦豪勒令回房了。睁开眼,就看到向锦豪一个人坐在床头边、背靠在床柱上。   “锦豪……”她虚弱的唤了一声,同时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动都动不了。   “醒了?”向锦豪猛的坐直身子看向她。   “嗯。”   看着她干涸的唇瓣,向锦豪起身到桌边为了她倒了一杯清水,喂她喝了小半杯。随后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并没有发现有高热的症状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我怎么动不了?”云娘不解的问道。   “煊儿说你背上的伤药有镇痛的作用,需过了十二个时辰你才能动。”向锦豪温声解释道,替她消除不安。   “哦。”云娘这才放下心来。对儿子的医术她只是听说过,这还是她第一次用儿子的药,当真是让她惊奇。明明她现在负伤在身,可心中却是满满的自豪感,她的煊儿真的很能干。如此年纪就有这般精湛绝妙的医术,作为娘亲,她既欣慰又满足。   “在想何事?”见她发呆,向锦豪出声问道。   “没。”云娘淡淡一笑。   “我去把煊儿叫来给你看看?”   “不用。”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玉娘拒绝,“都夜深了,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那我陪你。”   “嗯。”   两人之间突然沉默起来,气氛温馨但略显尴尬。主要是云娘趴着动不了,而向锦豪坐在床头上,大手中还握着云娘的手。   “你打算就这么坐一夜?”云娘突然出声。   “嗯?”向锦豪微微一愣,随即他低下头贴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你这个时候邀请我会不会太没诚意了?”   “……”不知是他话中另一层意思还是他喷洒在她耳朵上温热的气息,云娘耳朵突然涨红了起来。她现在动不了,要是能动,她定是会将这厚脸皮的男人给推下去。   似是没看到她别扭的样子,向锦豪继续说着惹人遐想的话,“需要熄火吗?”   云娘咬牙嗔怒,“向锦豪,你还能再说得露骨一些么?”   向锦豪咧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薄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又红又烫的耳朵,笑道,“我知道你是想迫不及待的献身,这我没意见,只不过你这样伤着,我该从何入手?”   云娘一头黑线,“……”最后干脆闭眼装死。   向锦豪想笑,可又不敢太放肆,这女人脸皮薄,好不容易捞着点好处,若真把她逗急了,估计又得撵他出去。要知道,他想爬上她的床,都想了好多年了……   在云娘的要求下,向锦豪将房里的烛火熄了。两个人头一次同眠,都没睡意。房间里,光线昏暗,可气氛却别样的温馨。   刚开始,谁都没开口,最终还是云娘先打破这让她感觉尴尬的气氛,“五爷,晏傅天走了吗?”   提到情敌,向锦豪愉悦的心情瞬间就没了,紧抿着薄唇不说话。   感觉得到他心情不好,云娘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锦豪,你相信我吗?”   “嗯。”向锦豪淡淡的应了一声,回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心里真的没有他了。”   “嗯。”   “我不过就问问情况而已,没别的意思,你若不想听他的名字,那我不说就是了。”他如何想的她心里很清楚,可是她真的没其他想法,她心里坦坦荡荡,所以不怕提及‘晏傅天’这三个字。   见她当真不说话了,向锦豪更加不高兴了。难得两人同眠,其他事做不成就罢了,连话都不说,这哪成?   他翻了翻身子,侧卧面向她,一手握住她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摸到她脸上,可一开口,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得近,云娘也看得清楚他眼中的情绪,似是为了缓和他心中的不悦,她打趣道,“你再如此看我,我就当你想轻薄我。”   “……”向锦豪嘴角抽了抽,听着她浅浅的笑意,他眼中的不悦瞬间消散,眸光微微一闪,突然凑近她,快速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突来的动作以及快速的离开,非但没让云娘生气,反而抿唇低笑起来。想想,他们都一把岁数的人了,他居然还像个孩子一般,也真不怕丢人的。   耳边是她动听的笑声,向锦豪心情美得不行,黑暗中,那双眼深邃而火热,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脸上。他知道她早晚会接受他,但是此刻……唉!   还是等她伤好再说吧……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日了。   ……   翌日一早,晏鸿煊和楚雨凉就出现在云娘房中。向锦豪早就穿戴整齐,正在为云娘服药。   待她喝完药,晏鸿煊就上前替她把脉,楚雨凉则是紧张兮兮的望着母子俩。   “我没事,煊儿的药很有作用,我几乎都感觉不到疼。”云娘主动安慰起夫妻俩。   晏鸿煊她完脉后,才说道,“娘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要调理得好,过不了几日娘就能痊愈。”   楚雨凉也在一旁附和,同时也算是安慰云娘,“娘,鸿煊自己调制的药真的很有效的,我以前受伤时也是用他调制的药,没过几日就能蹦蹦跳跳了。”只不过当初她差点被骗,这男人说什么她要躺好几个月不能动,其实就只需要十二个时辰。   “呵……”云娘突然笑出了声,“还蹦蹦跳跳?娘一把年纪了,还能跳得起来?”   楚雨凉谄媚笑道,“娘,您在我眼中不过就三十左右,哪老了?”   云娘佯装恼怒的瞪了她一眼,“满口胡说,娘都四十的人了,不知道你是何眼光?”   楚雨凉突然朝一旁的向锦豪看去,“五爷,你说句话,我娘是不是很年轻?”   向锦豪看着云娘,深邃的眸光染着笑,不过却没回答楚雨凉的问话。其实他最想说的是,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二八年华,从来不曾老过。   云娘动弹不的,只能斜着眼角看他,顺便用眼神警告他不许乱说话。当着晚辈的面,她是真怕这男人说话没分寸,到时惹得儿子儿媳笑话,她这老脸往哪搁?   他们的‘眉目传情’楚雨凉和晏鸿煊都看在眼中,特别是楚雨凉,总觉得在这里有点多余,那五爷和她婆婆就跟恋爱中的男女一样,实在让她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于是偷偷的拉了拉晏鸿煊的手,见他不解的望着她,她嘴角朝门外努了努,然后对云娘和向锦豪说道,“娘,我跟鸿煊还有点事,就让五爷在这里陪你哈。”   说完话,她拉着晏鸿煊闪离了出去。自家这男人就是块木头!   云娘醒了,她也就不怎么担心了。那药她也用过,效果好得很。而且有五爷在她身边服侍着,肯定没问题。她啊就希望他们两个感情越来越好,最好呢早点成亲,这样一来,可以直接把晏傅天给气死过去。   夫妻俩刚走到花园,突然见程维急匆匆跑来,还没到夫妻俩眼前,就大声呼道,“王爷、王妃,太后来了——”   他嗓音还没落,楚雨凉和晏鸿煊就看到一行人从院外进来。为首的女人一身雍容华贵,拖着长长的裙摆,在宫人的簇拥下威严的朝他们走来。   夫妻俩伫立在原地,没上前恭迎,只是等她走近了才双双行礼——   “参见太后,太后万福。”   听着夫妻俩疏离的称呼,华太后也没表现出不悦,只是面无表情的抬了抬下颚,“起来吧。”   看着她高傲冷肃尽显威仪的样子,楚雨凉就有些来气,这老东西在宫里没事可做了,就专门到他们府中添堵来了?   晏鸿煊也没说请她进去坐坐,而是面无表情的拱手问道,“不知太后凤驾亲临贤王府是有何要事?”   华太后眯了眯眼,对他的态度和言辞略表不满,不过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她暂且将这不满的情绪压了下去,冷声问道,“听说你母妃回来了,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晏鸿煊眸光微沉,拱手道,“回太后,她是回来了,不过身子病重,此时不宜出来给您请安。”   华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病重?是何病?”难道这就是沁妃一直没回宫的原因?   晏鸿煊垂眸回道,“回太后,是极为严重之症。”   华太后冷冷的看着他,直言命令道,“带哀家前去看看。”   “太后。”楚雨凉忍不住插嘴,“臣妾的婆母的确是得了很严重的病疾,不是我们不带您前去,而是您凤体金贵,要是不小心感染到了,臣妾和王爷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知道自家男人的心思,不管太后是出于何种心思来这里,都不能让太后知道云娘是被晏傅天砍伤的,要不然凭这老东西的性子肯定要大作文章。还有就是云娘现在不能动弹,的确不方便见她。最为重要的就是云娘房中还有个五爷……   华太后盯着眼前的夫妻俩,描绘的精致的美目暗藏着冷光,对夫妻俩阻拦的行为明显很不满。   “带哀家前去!”她再次下令,冷冽的嗓音带着不容人拒绝的气势。   ------题外话------   呜呜呜。我的万更万更~捶地!捶胸!剁爪! ☆、【二十一】让她生不如死   听着她如此强硬的语气,夫妻俩脸色同时冷了起来。   楚雨凉咬牙正欲冲上去给她一脚让她滚出贤王府,这老东西,他们没找她算账弄死她都算了,她居然专程跑到他们面前来示威,她还真把自己当东西了?   不过她的脚还没迈出去手腕就被晏鸿煊抓住,楚雨凉不满的朝他看去,就见他对华太后说道:“太后,虽说你的懿旨我们不得违抗,但为了你的风体着想,今日就算你要责罚我们,我们依旧不会让你见我娘,还请太后莫要强人所难,免得染上恶疾谁也脱不了干系。”   虽说不满意他的拒绝,可他字字句句都在理,让华太后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从皇上的反应以及贤王夫妻俩的反应来看,沁妃肯定是出了事,且还不是一般的事。如此一想,她还真不敢冒然去见沁妃,万一她真得了何种恶疾,她不听阻拦执意前去,若是不小心染上了,那还真是得不偿失。自己要是有何闪失,就算拿这些人抵命也无事于补。   可自己出来一趟不容易,就算见不到狄怜沁这个女人,也该把她的情况弄清楚,如此一来,她心里才有数,才好为以后做打算……   片刻的思考过后,华太后已经有了主意,于是侧目对身后的一名太监命令道,“速去宫里将御医请来。”   太监恭敬的应道,“是,太后,奴才这就去。”   看着太监离去的背影,楚雨凉捏着拳头,后牙槽都磨痛了。这老东西真的是想死?御医、御医……尼玛,她请的御医不是帮人看病的,是专门害人的!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老东西让御医给她开的‘养生药’,她想让他们断子绝孙的心思太歹毒了!如今云娘的伤要是让御医来诊治,那云娘还有活路吗?   可晏鸿煊却一直暗中给她使眼色,不得已,她只能让自己先忍一盘。   对于她擅自做主安排御医前来贤王府,晏鸿煊没反对,拱手道,“多谢太后美意。难得太后凤驾亲临,还请太后移驾厅内稍作休息。”   华太后冷傲的扬了扬下颚,“嗯。”   ……   贤王府里做事的人并不多,之前在楚雨凉身边服侍她的月儿和巧儿跟着两位奶娘回楚府去了,她和晏鸿煊身边就剩下程维和岳嬷嬷,而云娘身边只有一个芷烟,现在负责云娘和五爷两人的日常琐事。除此外,就是一些侍卫和打杂的,上不得台面。所以偌大的厅堂里,就岳嬷嬷一个人在忙活,在外人眼中,这就显得很寒酸了。   华太后坐在主位上,那是看什么都是一副鄙夷加嫌弃的表情,仿佛她高贵的身子置身在粪土中一般。   楚雨凉眼疼,于是动了些手脚‘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了身上,借口换身衣裳就匆匆的离开了厅堂。   说是去换衣,但她并没有回她和晏鸿煊的卧房,而是跑去了云娘的房中。   “娘——”因为紧急所以她没敲门,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屋里正在说话的云娘和五爷被她惊了一跳,看着她慌张的样子,云娘也没怪她无礼,而是皱眉问道,“凉儿,出何事了?”   楚雨凉跑过去,赶紧将事情道出,“娘,太后来了,说是要见您,但被鸿煊拦下了。鸿煊跟她说您染了疾病不方便见她,可她不死心,还让人去宫中请御医前来。娘,太后现在就在厅里等御医呢,您让五爷先避避吧。”   云娘有些惊讶,是没想到华太后居然找到这里来见她。她眼珠子转向床边的向锦豪,低声道,“五爷,你先避避,别让太后的人发现你。”   向锦豪绷着脸,脸色不好看,也不赞同她的安排,冷声道,“有何好避的?”   云娘嗔了他一眼,“锦豪!”   向锦豪冷着脸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闷闷的喝着,一副不愿听任何人说话的样子。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她还以为这五爷应该是个脾气好的,可没想到也是个性子古怪难伺候的主。   眼看着两人因为这事闹得不愉快,楚雨凉只好对云娘道,“娘,你先别急,御医要来,最快也要半个多时辰,咱们先想想办法,不光是五爷不能曝光身份,更重要的是你的安危,太后请御医来绝对不是来为你治病的,而你的伤情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所以我得去跟王爷商量一下再决定,看要如何做最好。现在王爷肯定在房里等我了,你和五爷要好好的千万别吵架哦,我换了衣裳就来。”说完,她转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云娘先是愣了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明明他们才是大人,这丫头,居然把他们当小孩子一样哄了。   眼珠子转向桌边的男人,她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叫了一声,“五爷,我感觉到伤口痛了。”   闻言,桌边生闷气的男人猛的起身,几步就走到床边,垂眸看着她眼中暗藏的笑意,他冷脸训道,“骗人可是很好玩?”   云娘皱眉,撇嘴道,“不骗你你会理我吗?你要不想理我那就请你回红庄吧,我这里有芷烟,还有凉儿和煊儿,不需要你照顾。”   听到她嘴里撵人的气话,向锦豪脸都黑了,“你再说一次?”   云娘冷哼,“怎么,你还想打人不成?那我求你下手重点。”反正她现在筋脉麻木浑身除了脑袋是清醒的外,其余地方都没有知觉。   向锦豪嘴角狠狠一抽,又坐上了床头。抬手用指腹梳理着她的秀发,笑道,“疼你都来不及,我为何要打你?打了你我还得心疼许久,你以为我傻?”   面对他宠溺的言语,云娘别扭的闭上眼,嘴里不忘提醒道,“你也真不害臊的,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小辈甜言蜜语,羞人不羞人?”   向锦豪突然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耳边,“有何好羞人的?别说我现在正值壮年,就算七老八十我也同样会说。”   曾经就是因为他不会表达,所以让人将她抢了去,如今还能拥有她,他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甜言蜜语说给她听,让她知道他向锦豪对她的心意,也让她不再被任何人诱惑、只属于他向锦豪一人。   云娘掀开眼皮瞪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双眼,尽管她没再说什么,但两只耳朵却不受控制的红了。   ……   楚雨凉回到卧房里,果然,晏鸿煊已经从厅堂里出来在卧房里等她了,且把她需要换的衣裳从柜子里找了出来放在了床上。   楚雨凉走过去就准备脱衣服,身上的裙子是丝绸的,沾了水后穿着一点都不自在,冰冰的痒痒的。不过她刚要解腰间的细带,坐在床边等她的晏鸿煊伸手将她捞到自己身前,抬眸问道,“五爷不愿离开?”   楚雨凉点头,“是啊,娘让五爷走,五爷还闹脾气呢。”   晏鸿煊抿着薄唇,没再开口说话,只不过替她解起衣裳来。   她怀孕的时候大多都是他在负责她的穿戴,对于帮她脱衣、穿衣这样的事,晏鸿煊早已熟练,且还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扒光,然后再以最慢的速度为她穿衣。伺候女人这种事对其他男人来说或许是种侮辱,可对他来说,这就是一种别样的享受。就仿佛她在自己手心里,他想如何把玩就如何把玩,不仅如此,还能从中捞到不少‘油水’,这也算是夫妻之间的房中秘事了。   眼看着自己胸前就只剩一件肚兜,楚雨凉赶紧抱臂不让他继续下去,有些无语的对他翻白眼,“爷,我就裙子打湿了而已!”   晏鸿煊一手搂着她腰身,若有似无的在她腰间游走,顺便将她禁锢住不让她跑,另一只手拉开她环胸的手臂,修长的手指在她颈后微微一挑,月白色的丝质肚兜瞬间滑落。   “晏鸿煊,你流氓!”楚雨凉又羞又恼,大白天的这样面对他,就算她脸皮再厚,也还是回有羞耻感的。   晏鸿煊勾着唇,邪魅的欣赏着,紧接着又去扯她的亵裤。   “啊——”楚雨凉被他手臂禁锢着,跑不掉,只能羞得跺脚,双手要去抓他的大手,可是抓到他的手以后又不能遮挡自己。   偏偏某爷故意使坏,一会儿攻上、一会攻下,于是乎,楚雨凉在他怀里跳着脚,一会儿防上一会防下,明明对方只用了一只手,可她两只手都抵抗不了。又羞又恼的她只得不停的大叫,表达着对他的抗议,“啊啊……晏鸿煊,你再不停手……啊哈……我跟你翻脸了哈……”   明明大厅里还坐着华太后,可夫妻俩却在这边玩玩闹闹得不亦乐乎。   两刻钟后,楚雨凉才穿戴整齐,怕他再使坏,同他说话的时候都是抓着他双手的。   “爷,你干嘛要留她下来啊?万一她又让御医对娘下手怎么办?那老东西精得很,指使御医乱行医,就算出了事,她也会把责任推到御医身上。”   晏鸿煊听着,唇角扬起冷笑,“不足为惧,没何好怕的?”   楚雨凉才不认同他的看法,“还不足为惧?他们都欺负上门了!”   晏鸿煊俊脸微微一沉,看着虚空之处的眸光溢出一丝杀意,“若她今日真有歹心,她也不能活着离开贤王府。”   一听这话,楚雨凉立马就来了劲儿,“爷,原来你都计划好了的啊?看来你跟我想的一样。”她之前就有这种想法,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在贤王府下手要比在宫里下手方便得多,在自家府里,大门一关,众人齐上,不用其他办法都能把那老东西揍成伤残人士。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小样儿,晏鸿煊眼角抽了抽,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大手,突然用手指弹向她脑门,“想哪去了?你打她就不怕弄脏自己的手么?”   楚雨凉恨道,“脏手怕什么,洗了就是。她心思那么狠毒,我早都恨死她了。”那老东西让御医给她开的绝子药,一直都被她记恨着。今日她还自己送上了门来,要是就这么放她走,那也让人不甘心了。   晏鸿煊将她揽到怀中,拍着她后背道,“不需要如此麻烦,为了给她一个教训就让我们惹上麻烦,不算明智之举。为夫自由打算,你无需担心。”   楚雨凉认真的看着他略显冷硬的侧脸,“你想如何做?”   “让她生不如死。”   “……”   ……   厅堂里,华太后坐在主位上,随她一同来的宫人站在她身侧,偌大的地方几乎全是她的人。而岳嬷嬷候在门口侧方,华太后不吩咐她做事,她就一动不动。   按理说,被人怠慢、冷落了近半个时辰,华太后应该生气才对,可今日华太后耐心出奇的好。   她本来就不待见贤王夫妇,若那两人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反而还会影响她的心情。至于他们夫妻离开去了哪里,她也没追问。瞧门口那上了些年纪的妇人,跟木头桩子一样,她没让她滚出去就算了,哪会去同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溅奴说话,那不是自找难受么?   她也不怕这府里的人耍何花样,她是这大晏国的太后,又是贤王的皇祖母,这里的人要对她不利,除非他们嫌命长了。至于沁妃的病,她更不用着急,马上御医就要到了。只要御医前去替沁妃看过,就能知道沁妃是真病还是装病,如果沁妃是装病,她可不会轻易的饶了他们。   敢骗她,也得要有那个胆子才行!   皇上说那楚雨凉不容人小看,今日再次见过她,不管如何看,她都没看出那女人有何不同之处,反而让她看到她冲动、鲁莽的一面。   想到楚雨凉,华太后满心都是恨,她孝顺的昭王就是死在楚雨凉手中的!   昭王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   什么不容小看,皇上分明是糊弄她的,他或许早就知道沁妃还活着,所以看在沁妃的面上才想放过楚雨凉。依她看,那楚雨凉就是个莽撞、无知且无礼的女人,不过是仗着有楚云洲这个爹罢了。   ……   等了半个多时辰,御医从宫里赶到了贤王府。按照华太后的吩咐,前去云娘房中为云娘诊治。华太后没跟着去,依旧在厅堂里坐着等消息,就楚雨凉和晏鸿煊带着御医前去。   他们进去的时候,向锦豪并未出现,经过云娘好哄歹哄一番,他还是听从了云娘的意思。   云娘背上的伤药还不到十二个时辰,所以依旧动弹不了,还是趴在床上的,不过他们进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云娘没有一点反应,像是睡熟了般。   楚雨凉将云娘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晏鸿煊用了一块手绢盖着她的手腕,这才让御医替她把脉。   对此,御医也没多说什么,床上的女人虽说不在宫中,可到底是皇上的女人,且还有封号在身,他哪敢随便碰触的?   御医把脉的时候很严肃,而且摸了云娘的脉象许久,还问了晏鸿煊好些问题,比如说都有何症状、何时发病的、每次发病的情况都是如何……   对这些问题,晏鸿煊也一一做了回答。   楚雨凉在一旁只是听着,并不插嘴。晏鸿煊在云娘身上做了手脚,这她是清楚的,只不过他是如何做的手脚她没看出来,现在见御医不断的询问云娘的病因病情,可见御医已经上当了。云娘只是受伤,其他啥症状都没有,若是御医没上当,这会儿早就去向华太后高密了,哪里还会在此问东问西的。   御医时而紧蹙眉头、时而面露疑色,那样子,就似被什么疑难杂症困住了一般,看得楚雨凉心里都偷偷发笑。比起她家男人,这些所为的御医在她眼中只能算庸医,跟她家男人比,他们算个鸟。   御医愁眉不展的离开了。   晏鸿煊同他一起去见华太后,临走时,将那块盖在云娘手腕上的手绢也拿走了。这细微的举动,楚雨凉并没在意。   等房里没人之后,她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学御医的样子两指摸到云娘的手腕上,不过除了感觉到云娘的脉搏在跳动,其他啥都感觉不出来。   将云娘的手轻轻放进被窝里,楚雨凉又给她掖了掖被子,见她枕着的脸颊有些歪,她还小心翼翼的挪了挪枕头,试图让云娘睡得舒服些。   做完这些,她才走出房门,并一个劲儿的叹气。看来她不是学医的料啊!   她去厅堂里的时候,华太后正带着人准备离开。   在门口,华太后冷着脸不忘提醒晏鸿煊,“待你母妃病愈之后记得让她来见哀家,告诉她哀家可是很想她。”   随后,在宫人的簇拥下,她带着御医高傲的离开了。   楚雨凉瞪着她的背影,若是眼睛能放刀片,这会儿华太后决定是遍体鳞伤。戳死这恶心的老东西!还想呢……说这些话她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爷,就这么放她走吗?”待华太后的身影彻底从他们视线中消失以后,楚雨凉拉着晏鸿煊的手不甘心的问道,“你不是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看着她不解恨的模样,晏鸿煊抿笑不语,牵着她的手往院外走。   “爷,你倒是说句话啊?”楚雨凉不满的瞪他侧脸,“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晏鸿煊转过头对她勾唇一笑,“你不是怨为夫放了她么?为夫带你去看大戏如何?”   楚雨凉一头雾水,“……”没听懂他的意思。   ……   华丽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朝宫门的方向而去,前后都有侍卫护驾,随行的还有太监和丫鬟。   但凡路过的人都纷纷退避,如此出行的队伍,就算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也应该猜到对方来头不小。   路上,透过马车的小窗,华太后突然出声,“薛御医”   一直跟在马车旁的御医听她唤自己,赶紧小跑着上前,恭敬的回道,“太后,微臣在。”   华太后冷声问道,“那沁妃的病当真很难医治吗?”   御医一边随着马车前行,一边皱眉回道,“回太后,微臣替沁妃仔细把过脉,发现她心脉微弱、脾肺之上也有异象,微臣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脉象,但可以肯定的是沁妃已病入膏肓、已是无药可救了。”   华太后微微眯眼,有些诧异也有些不信,“真的无药可救了?”   御医肯定的点头,“回太后,从沁妃的脉象上来看确实是无药可救之症,所以微臣都未提开药方之事。”   华太后点了点头,人都快要死了,还开何药方?就算她想让沁妃死,都没这个必要了。她也是看到薛御医对她暗示,所以才没在贤王府久留。   此刻,确定沁妃命不久矣,华太后红唇扬起冷笑。还以为沁妃出现会有多大麻烦,原来不过是个快要死的人罢了,这样的人何须再放在心上?她自己死倒也给她省了许多麻烦,否则她还得左思右想让她去死的办法……   难怪她出现以后不回宫,难怪皇上每次出宫见了沁妃以后都如此反常,原来是沁妃得了重病……呵呵。   今日出宫,尽管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也没做任何事,可华太后心情却极其好,不管如何,听到沁妃病重将亡的消息,也是极大的收获,至少她不会再提心吊胆沁妃会找她报仇了,而她也没有机会再出现在她面前给她添堵了。   心情愉悦的她开始欣赏街边的小景,就在她刚探出视线,突然瞥到薛御医侧腰上,看着红色的手绢,她忍不住掩嘴失笑,“薛御医,哀家怎不知道你有如此嗜好?”这红手绢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   听到她取笑的声音,薛御医顺着她目光往自己侧腰看去,这一看,顿时让他尴尬不已,于是赶紧将手绢从腰带上抽了出来,“太后,您、您别误会……这、这不是微臣的东西……”该死的,到底是何人所为,居然把这样的手绢塞他身上!   就在他尴尬的想将手绢丢弃时,华太后突然瞧见那手绢上的图案,于是立马将他唤住,“薛爱卿,将手绢给哀家看看。”   薛御医举着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将红色的手绢双手呈到小窗口旁。   华太后优雅的伸手捻住,拿进马车仔细看了起来,不过看过之后就有些失望。她是被手绢上的图案吸引的,但仔细看过才发现那不是什么图案,而是用针线绣出的一个‘沁’字。   “哼!”她只瞧了一眼,随即就将手绢从小窗口扔了出去。真是晦气!   “……”薛御医不解的看着她的动作,不过他也不可能去将那手绢再捡起来。   马车继续往宫门的方向行驶。   看着远去的浩浩荡荡的队伍,楚雨凉鼓着腮帮子,不爽到了极点。瞥到地上被太后扔出来的红色手绢,她随即就想上前将那手绢捡起来。这不是之前她家男人给云娘遮手腕用的那块手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别去。”看出她的举动,晏鸿煊突然将她拉住。   “爷?”楚雨凉回头看他,却见他突然放开了自己并上前将那块醒目的红色手绢捡了起来。   “这手绢怎么在这里?”楚雨凉不解的指着他手中的东西。   “为夫放在御医身上的。”晏鸿煊扬着薄唇,并将手绢放进了袖中。   “……”楚雨凉一头黑线。但她也不傻,猜到他这样做肯定有原因,“爷,你到底想做什么?能不能一次给我说清楚?”   晏鸿煊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前面的马车行驶得极慢,他们走得也慢,一路上,夫妻俩就似散步一样。   就在楚雨凉正准备继续追问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尖叫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引起了慌乱。   晏鸿煊薄唇忽而一扬,揽着楚雨凉腰身就飞向了旁边的高墙——   前往宫门的队伍的确慌乱了,原本好好的御医突然捂着脸跳脚抓狂,嘴里还喊道,“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发出尖叫声的是跟在马车后的宫女们,亲眼看到御医脸上突然长了好多红斑,不仅仅脸上有,就连脖子、双手都有,这能不吓人?   就连华太后在马车里看到他的样子都吓傻了眼,回过神的她赶紧朝宫人喊道,“快——快请御医——”   “……”宫人和侍卫都惊得呆若木鸡,对她的命令更是不知所措。这薛御医自己不就是御医吗?而且此时上哪请其他御医去?   “好痒……好痒啊……”薛御医突然开始挠脸上的红斑,挠了脸上又去挠脖子,挠了脖子又去挠身子……他跳着脚,一会儿挠这里、一会挠那里,浑身上下都被挠了个遍,可那些红斑颜色越来越深,让他越来越挠得厉害,最后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快……快回宫……”看着他痛苦不已、似乎连理智都没有了,华太后一脸惊慌的朝马车外喊叫了起来。   车夫得令后,快速扬鞭将马车驶了出去,而那些宫人和侍卫也赶紧跟了上去,纷纷远离地上打滚的人。   高墙上,看着地上又打滚又挠痒还痛苦不已的御医,楚雨凉只觉得头皮都麻了,明明是人家痒得难受,可御医挠那些红斑的动作让她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仿佛那些红斑长在她身上一般。   许是看出她紧张,晏鸿煊搂着她身子很快的消失在高墙之上——   一回贤王府,楚雨凉就不断的抖啊抖,试图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看着她滑稽的动作,晏鸿煊只觉得好笑,“有何怕的,你又没沾惹那张手绢。”   楚雨凉瞬间愣住,朝他俊脸看去,“手绢?”   晏鸿煊揽着她肩膀往云娘的房间而去,一路上这才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楚雨凉听完后,差点蹦起来,“爷,完了,我碰过娘的身体!”   晏鸿煊脸都被她吓黑了,“……”   楚雨凉慌张的开始摸脸,“唉唉唉,我该不会也要那样吧?”   晏鸿煊没好气的将她双手从脸上拉下,冷眼瞪她,“你还能再学得像一些么?”   楚雨凉‘噗哧’笑出了声,拿手戳他胸口,“爷,你就是没有幽默细胞,好歹也配合一下嘛,你一点都不紧张,我觉得你都不在乎我。”   晏鸿煊懒理她一个人疯闹,索性将她打横抱起走。   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楚雨凉不以为意,继续自个儿发笑。   她已经搞清楚是如何回事了。所有的问题都在那块手绢上,御医因为碰过那手绢,所以才会长斑发痒,云娘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事先给她吃了解药。   她现在之所以兴奋,那是因为太后摸了那块手绢……她可是亲眼看到太后将手绢从马车里扔出来的。   一想到华太后会想那御医一样长斑发痒满地打滚,楚雨凉就乐得不行,虽然他们进不了宫,但YY太后的下场也足够她兴奋了的。回头让小南去宫里溜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们到云娘房中的时候,云娘已经醒了,向锦豪依旧在床边陪着她。   “娘,您再坚持坚持,很快您就可以动了。”楚雨凉蹲在床边安慰她。   “嗯。”云娘眨了眨眼,随即问道,“太后走了么?”   “走了。”一提起华太后,楚雨凉就忍不住想笑。   “发生何事了吗?”云娘有些不解她莫名其妙的笑容。   “没事没事……娘,您只管安心养伤就好,鸿煊让人去医谷取药材,再过几日就可以给你医治身上的灼伤了。”楚雨凉赶紧转移话题,还故意朝向锦豪问道,“五爷,我娘以前是不是特美?还有还有,你打算何时娶我娘啊?”   “咳咳咳……”她最后一句话让云娘和向锦豪都尴尬的咳了起来。   云娘闭着眼装睡。   向锦豪手握拳放在唇上,故作认真的回道,“这得问你们娘的意思,看她打算何时给我名分。”    ☆、【二十二】哀家好痒啊!   “噗!”楚雨凉把头转向一旁,喷笑。还名分呢,分明就是他缠着云娘,说得好像云娘把他那啥了似的。   “……”就连晏鸿煊唇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向锦豪,你能不能要点脸面,你不要我还要呢!”本来不想理会他的,但云娘还是忍不住睁开眼对他凶了起来。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在晚辈面前不正经,这男人也太不矜持了。   看着她难得露出的凶相,向锦豪也瞪了她一眼,“难道我说错了?你不该给我名分?”   这问题让云娘突然哑了嘴,儿子儿媳或许没想那么多,但有件事却是必须要解决的——就是她和晏傅天的婚姻。她还活着,那就代表她和晏傅天还是夫妻,即便她想否认晏傅天这个人,可他们的夫妻之名却是事实。她要同向锦豪真正在一起,就必须让晏傅天休了他,或者他们当面商议和离。只要她和晏傅天彻底的断了关系,她才能和向锦豪真正的在一起。否则就算她不介意,但对向锦豪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可几次见过晏傅天之后,她为难了,没想到他居然那么难缠,要让他写下休书,他会同意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他是否同意,她都下定了决定要和他断绝关系。他不配做她的丈夫、也不配做煊儿的爹,他们母子要的是一个可靠的男人,能守着他们、护着他们的男人,而晏傅天,已经让他们母子伤透了心、让他们母子失望到了极点,要她回心转意,绝无可能。   就因为向锦豪的一句反问,场面一下子尴尬起来。   楚雨凉偷瞄着两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感情的事她算是个外人,更何况还是个晚辈,哪里有资格对他们指手画脚。   不过尴尬的气氛也没维持多久,向锦豪突然对晏鸿煊和楚雨凉说道,“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你们娘亲的身子调理好,我同她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你们不必替我们担心。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容貌被毁配不上我,那我就等她恢复了容貌再来谈我们的事。”   他话说得很认真,看似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可只要会看事的都知道他是在尊重云娘。   他对云娘的感情有多深,楚雨凉没法形容,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份上,也的确很感人了。不是她要说婆婆坏话,而是五爷的确显得有些委屈。她不知道五爷有何背景,但能同她婆婆青梅竹马长大的,这背景能简单吗?不说身份背景,就凭五爷这条件,找什么样的女人不好,非要赖着她婆婆?   瞧着他们现在的关系,她觉得他们俩真有点苦命鸳鸯的感觉。唉,只能说造化弄人、天意如此吧。   几个人在房里陪着云娘,直到她身上的伤药失去了药性让她四肢逐渐能动了以后,大家这才又忙活起来。   晏鸿煊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拿给了向锦豪,又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而楚雨凉带着岳嬷嬷和芷烟去厨房给云娘熬药和做吃食。   卧房里,就向锦豪一个人在给云娘换药,对做这些事,他就早熟练不已,根本就不需要帮手。   云娘依旧趴在床上,安静的让他伺候自己。要换伤药,肯定是光着身子的,对如此。裸。露的场面,云娘早就习以为常。以前她受伤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给自己换伤药的,她的身子早就被他看光了,现在说羞耻明显晚了、也太矫情了。更何况,就她现在的身子到处都是烧灼后的疤痕,丑陋得连她自己都嫌弃,让向锦豪看,人家不犯呕就已经算给她面子了,正常人看到她这副破身子估计得被吓死,谁还会有其他不轨的想法?   “疼吗?”向锦豪突然问道,他每一个动作都温柔到了极点,就怕弄疼了她。   “不疼。”云娘摇了摇头。   “逞强。”向锦豪毫不客气的拆穿她的谎言。如此长的伤口怎可能不疼?她真当自己是铜人?   云娘抿紧红唇没接话。用过煊儿的药,是比以前她受伤时要好很多,大疼没有,不过小疼还是有些。可是喊疼又能如何?不过是给身后这男人增添烦恼罢了。看到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她也不好受。   “沁儿。”见她不说话,向锦豪突然唤道。   “嗯?”   “没事,就喊你一声,怕你睡着。”   “……”云娘唇角抽了抽。   敷上了药,接下来该缠布条了,向锦豪熟练的将准备好的布条覆在她伤口处,拉着布条两头然后从她腋下穿过了过去,双手在她胸口。交换布条。这只不过是缠伤口再正常不过的过程,可就在她胸口处交换布条接头的时候,向锦豪突然停下了动作。   云娘微微一怔,只觉得耳根突然发烫。   “沁儿……”向锦豪突然俯下身子,他身体并没有触碰到她的后背,只是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贴上她耳廓,低喃的唤了一声。   “嗯?”灼热的呼吸从耳朵上蔓延到脖子,云娘只觉得心跳的速度有些快。   “无事。”   “……”云娘汗。侧目瞪了他一眼,她故作恼怒的道,“何时变得这般磨磨蹭蹭了?”   向锦豪不怒反笑,只不过笑得有些苦涩,“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你是在我手中。”   他话中的含义云娘岂会不懂,垂下眼眸吸了吸鼻子,她才轻道,“不是我不愿,而是怕你……嫌弃。”   向锦豪突然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低沉道,“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而不是出于对我的感激。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何物,等了你这些年,我也不怕继续等下去,只不过我不想等太久了,我怕等我老了力不从心。”   他前面说得有些委屈,但最后一句就有些露骨,云娘咬着唇,忍不住扭头朝他瞪去,“你这是在嫌自己老了吗?”   向锦豪瞬间脸黑,“胡说。”他才是四十,正值壮年,哪点老了?人家七老八十的还在生儿子呢!这女人,就是故意扭曲他的意思。   云娘突然低笑起来。低下头之时,她这才发现他双手还在她胸前,顿时抬起手推了推他,有些别扭的提醒道,“赶紧的,别磨磨蹭蹭了。”   对她的催促,向锦豪有些不满,垂眸看着她发红的耳朵,他眸光微微一闪,喉结滚了滚,突然腾出一只手板过她的脸,薄唇朝她红唇覆去……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云娘直接给愣住了,睁大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放大的俊脸,几乎忘了反应。   直到敲门声响起,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云娘脸红、耳红的将头埋到枕头上,而向锦豪则是翘高着唇角又继续温柔的给她裹缠布条。   楚雨凉带芷烟和岳嬷嬷进屋,三人将药汤和饭菜放在桌上。因为床幔是放下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楚雨凉只得轻声问道,“五爷,换好伤药了吗?”   “嗯。”向锦豪在床里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床幔被他撩开。   楚雨凉走过去,蹲在床边看着云娘,关心的问道,“娘,伤口还疼不?”   云娘对她笑了笑,“不疼了。”   楚雨凉不怎么相信,“要是疼的话你就说出来,这样鸿煊才能准确的知道你的情况,也好另外给你调制伤药。你可千万别撑着,以为忍忍就过去了。”   云娘摇头,安慰她道,“娘真的没事了。”   见她反复证明自己没问题,楚雨凉也不多提了,转头朝芷烟招了招手,“芷烟,麻烦你把药端过来,王爷说了要先喝药再进食。”   芷烟将药送到床边,楚雨凉接过之后就准备喂云娘,但向锦豪却突然从她手中将药碗夺了过去,“我来吧。”   楚雨凉朝云娘暧昧的眨了眨眼,笑道,“娘,您看五爷对您多好,生怕我把您烫着了。”   云娘尴尬的咳了咳,“咳咳咳……”这丫头,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她的想法,几次都帮着向锦豪说话,不就是想撮合他们嘛,居然拿她这个做婆婆来取笑。   心里腹诽鬼腹诽,可云娘却没跟她不礼的言行计较半分,对眼前的儿媳,她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去了解她,知道这丫头嘴快心直,这在外人看来,她的确是有些不守规矩,可在她看来,这也是她独特之处。不像其他女人做事当着一套、背着一套、哪怕关系再好,也要防着对方耍心计。儿子喜欢这丫头,也算是有眼光的。   大家守着云娘喝完药、用完食,待云娘困意来袭,楚雨凉才带着岳嬷嬷和芷烟离开,继续把这房间让给他们培养感情。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他俩早日喜结连理,同居都没啥,对晏傅天杀伤力不大,他俩要真正的程维了夫妻,这才能彻底的打击晏傅天……对了,帮云娘复容也是极为重要的事,宇文娴清伤得重不重她不知道,主要是没机会见到她,只知道她脸被毁了。如果云娘复容了,对宇文娴清打击一定很大,也有可能把她给气死。   让他们夫妻死一块……想想就兴奋!   以后他们就再也不能打宝儿和贝儿的主意了……   ……   薛御医是被人抬回宫中的,在看到他浑身红斑且身上已经被挠得皮破血流时,其他御医当场被吓得脸色苍白。这是何病?   薛御医人已经晕过去了,大部分御医怕自己被感染,压根就不敢上前,只有两名年纪稍长的御医上前,不过也是捂着鼻子替薛御医检查病因。这种现象对他们来讲,可以说行医多年,都不曾见过。红斑这种他们见过,可是这浑身上下都长,且还伴有发痒的症状,这种症状他们还真是没见过。   两名年长的御医摆动着薛御医的身体,围着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越看越惊讶、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在这样的情况下,薛御医的脉象几乎同正常人无异,也就是说从脉象上来看薛御医没有一点病相。   这能不让人觉得蹊跷诡异?他浑身上下都是指甲般大小的斑点,且因为痒意难忍,身上的几乎都被他抓破了皮,有些地方被挠得厉害,还往外渗着血。这幅样子,别提多吓人了。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张御医,你看?”其中一名老者终于忍不住出声,一脸的疑惑不解。   “唉,我也没看出是何病因。李御医,你可有发现什么?”刚替薛御医检查完脚板心的张御医同样是一脸疑惑不解。   “老夫行医数十载,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唉!”   两人对看了一眼,都表示深深的无奈。   其他人在旁边听闻两人说话,从最初的害怕到逐渐的好奇,都忍不住围了上去,各个盯着脱光了衣服的薛御医议论起来。   “到底薛御医所犯何病?为何如此怪异?”   “是啊,我等行医多年,都不曾见过此症,这一看就不是寻常的红斑。”   一群人正议论纷纷,突然有太监匆匆闯了进来,惊呼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后出事了!”   御医们回头望去,见是寿安宫的太监,可还不等他们出声询问太后出何事了,只见那太监指着床板上的薛御医惊恐的呼道,“太后、太后跟薛御医一样,全身都出红斑……你们快随奴才去看看!”   闻言,众御医大惊失色。   ……   此时的寿安宫里,已经乱了套,华太后凄惨的呼救声、以及宫人惊恐的呼救声,比出了人命还喧哗热闹。   原来,就在刚才,华太后正准备休息,突然脸上开始发痒,她正欲用手挠痒,突然发现自己双手全是密密麻麻的红斑,跟之前薛御医是一摸一样的症状,当即就吓得她惨叫连连。候在外面的宫人听闻她的惨叫声跑进来一看,也是各个吓得惊呼。   此刻华太后躺在凤床上滚来滚去,后背用力的磨蹭着床面,双手一会儿抓脸一会儿抓手臂,就连衣裳都被她掀起来了,那白皙的肚子上同样布满了指甲大小的红色斑点,如此情景,让看到的宫人都触目惊心。   “快……快给哀家挠挠……快啊……”见到宫人,华太后痛苦的下令。此刻的她头发凌乱,高贵雍容的形象全无。   可宫女被吓得除了尖叫外,全都不敢上前。谁知道这是何疾病,万一会死人呢?   “来人……快……快……给哀家挠挠……”华太后再次呼救,而她自己则是用双手在自己全身上下抓个不停,可这样的挠痒丝毫没有减轻她身上的痒意,那些红斑颜色不断的加深,她脸上的痛苦也越来越多,“快……快去……请……请御医……救……救哀家……哀家好痒……哀家好痒啊……快给哀家止痒……”   宫人们哆嗦着依旧不敢上前,只远远的望着她,不过有太监最先反应过来,于是撒腿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喊,“出事了……出事了……太后出事了……快叫御医……”   而其他宫人反应过来应该求救,于是跟着呼喊,“快去禀报皇上,太后出事了……”   对他们来说,眼下的情况只能叫御医前来,其他人不敢上前,一来华太后的病症太惊悚、让胆小的人根本不敢上前,二来,这宫里头最大的人就是皇上了,这种事当然要向皇上禀报,否则出了事谁担得起这个罪责?   当御医们匆匆赶来时,再一次被吓得失色。薛御医是如何出现这种怪症的都还没查清楚,现在太后又如此,这、这让他们如何能不紧张?太后可不是寻常人,要是医治不妥出现意外,他们就是抄家也赔不上啊。   “你们还站着作何?还不赶紧找绳子来!”之前替薛御医检查病症的李老御医朝一旁哆嗦的宫人冷声喝道,如今之际,只能先将太后给捆住,要不然太后那一身皮肉可就完了。薛御医还在那边摆着,全身上下的皮肉都被抓伤了,流血不说,就算身子好了,也会在身上留下不少疤痕。太后的身份,是能有疤痕的吗?   听到华太后还在痛苦的喊痒,且看她不顾形象、失去理智的挠着自己身上的肌肤,众宫人被御医一喝,这才纷纷回过神来。于是赶紧找来绳子,几个人上前一边按着华太后身子一边快速的将她手脚捆绑了起来。   “放开哀家……哎哟……好痒……好痒啊……快……快给哀家挠痒……快啊……”华太后一边挣扎着一边痛苦的喊叫着,但她越是用力挣扎,脸上、脖子上那些红斑色泽就越深。   宫人们将她手脚捆住后又纷纷退开,主要是被那些骇人的红斑吓住了,生怕那些红斑会随时传染到他们身上。   见他们都躲避自己,华太后又痛苦又愤怒,“你们这些没用的废物……还不快……快救救哀家……好痒……快给哀家挠痒……”她一边呻吟怒骂一边失去形象的在凤床上打滚。   眼前的场景那真不是一句‘吓人’就能形容的。其他御医都只是看着,同样不敢上前,还是刚才替薛御医检查身子的两名老御医上前,一人用双手将华太后按压在凤床上,一人替她把起脉来。   可把完脉,那名老御医皱着灰白的眉头,摇头叹气道,“实在不知这是何病因……唉!”   看着华太后衣裳被她自己扯得凌乱,连身上的肌肤都露出来了。老御医赶紧将被子掀开盖在华太后身上,然后又吩咐宫人再将她捆绑一次。   “太后,恕微臣得罪了,如今之际,只能先将您绑上,以免您伤及自己。微臣这就下去查阅医书,看能否找出您身上的病因。”老御医拱手说道。   “痒……哀家好痒啊……快救救哀家……哀家受不了了……”华太后哪有功夫听他闲话,被宫人连被又捆绑了一次,她挣扎无望,只能不停的痛苦呻吟。   可眼下谁也帮不了她,怕都来不及,哪可能去给她挠痒?   “皇上驾到——”突然,外面传来太监高呼的声音。   众人纷纷退至门口,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恭迎。   晏傅天来得也比较急,听说华太后得了怪病,他也不敢忽视。进到华太后的寝宫,一看地上的御医们,他脸色就变了,“出了何事?太后呢?”   “皇上……快……快救哀家……哀家好痒……”华太后像蚕茧一样在凤床上打滚,声音凄厉而痛苦。   她身子被裹着,就一颗脑袋露在外面,可晏傅天光是看了一眼她的脸就被惊吓住了。只见华太后脸上就跟麻疹一样、不,那些红斑比麻疹还吓人。而华太后头发凌乱,双目赤红,加上不断的呻吟声,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让晏傅天心惊胆颤。   “到底是如何回事?太后如何变成这样的?”他转身朝着地上的御医们怒吼道。   “皇上……快救救哀家……”华太后不断的痛唤着,她的痛苦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御医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唯有那两名老御医大着胆子回他的话。   “皇上,微臣替太后把了脉,发现太后脉象正常,而太后出现此种病症,也实属罕见,微臣现在也不能断定是何病因,但微臣能肯定,此病只是在皮外发作,并不会危及到太后性命。”张御医先回道。   “皇上,微臣同张御医看法一致,太后这病来得蹊跷、怪异,尽管病情有些吓人,可太后脉象却无异样。方才薛御医被抬回宫中,其病症同太后想同,微臣只能斗胆断言,薛御医和太后定是碰了异样之物,才导致这般过敏症状。”李御医也恭敬的回道。   晏傅天睁大眼,再看了一眼华太后脸上的红斑后,紧张的问道,“这症状可会传给他人?”   两名御医面露为难,齐声道,“皇上,微臣不敢肯定。”   晏傅天脸上露出一抹惊色。不敢肯定,意思就是有可能会传染了?要不然薛御医怎会和太后一样?   “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何?还不赶紧找出病因替太后医治好!”   众御医赶紧磕头,“是,皇上。”   谁都不想在继续待在这里,现在皇上一下令,众人赶紧往外走,而李御医刚要跨出门槛时,神色突然一震,又匆匆返回晏傅天身边。   “皇上,微臣有些眉目了。”   “说!”晏傅天冷声命令道,看着华太后痛苦呻吟的样子,他也揪心。都如此吓人了,御医居然说不会危及性命,这、这可能吗?   “皇上,这江湖中有两大派,一是巫派,二是以谷医为首的医谷弟子。听说此两派人士最擅用毒,其炼制的毒药世间罕见。微臣怀疑太后和薛御医所犯之症有可能是这两派人所为。”   晏傅天神色突变,指着床上痛苦不已的华太后向他质问道,“你是说太后是被那两派的人暗算的?”   李御医拱手回道,“皇上,虽说微臣只是怀疑,但不否认有这样的可能。”   晏傅天突然咬紧了后牙槽。不可能是巫派,之前和韩辉熊联手绑架楚云洲之时,他就查过巫派的底。巫派在江湖中名声并不好,巫派之人大都是拿人钱财做事、并不在乎江湖道义。这样的人一般都自私自利,他不相信巫派的人有那个胆子会和朝廷做对。   倒是医谷的弟子……这些年,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医谷弟子的消息。就上几次朝堂欲悬赏请鬼医出面,可都没用。医谷的人行踪不定、且神秘莫测,这倒是让人觉得很可疑。   医谷……医谷……他这些年派人去打探医谷的消息,可派出去的人没一个回来。   片刻的思考让晏傅天突然冷静了下来,再看了一眼凤床上的华太后后,他命令宫人好生守着华太后,随即就带着李御医离开了寿安宫。   此事,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既然华太后暂时无性命之忧,那他也稍微安心了些。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查明太后的病因,看到底是因何而起的。   敢对皇族之人下手,待他将人揪出来,一定让他五马分尸!   ……   偏殿里,晏傅天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一瞬不瞬的盯着殿中忙碌不停的御医。   薛御医醒过,但后来又被侍卫一掌劈晕了。主要的就是他一醒来就喊痒,不仅嘴里喊,还不顾形象的乱抓自己的皮肉。他是失去了理智,可看到他把自己抓得全身流血不止,大家都毛骨悚然,与其让他痛苦,不如将他打晕,他感受不到难受,他们这些旁观者也能少些心惊胆颤。   御医们不管如何替薛御医查看,就差拿刀将他破膛开肚细细研究了,可依旧找不到任何病因。地上摆放着一摞摞医书,几名御医正不断的翻阅着书册,试图从里面找出同此类相同的病情。   看着御医们忙碌,晏傅天脸色越来越沉冷。这些事,他可以全权交给御医去做,可是一想到有人连太后都敢下手,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今日太后去了贤王府,此事他已经追问过寿安的宫人,可所有的人都说太后在贤王府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也没同任何人起争执,就是让薛御医去替沁妃把过脉。   薛御医是在出了贤王府才出事的,太后则是回了宫才出事的。他也问过,回宫的路上也没发生任何事。那薛御医和太后到底是如何发这种病的?   医谷……真的是医谷的人做的手脚吗?   可他们是如何下手的?   突然,晏傅天猛的起身,龙颜大惊。   难道是向锦豪?!   他这才想起来,那日沁儿受伤时,他们贤王府的人居然没请大夫!   谁给沁妃医治的?   也怪他那天太激动了,一颗心都放在沁儿身上,从头到尾都没去在意那些事。现在想想,他几乎能肯定,在贤王府中有懂得医术的人!   且此人恐怕还不是个简单人物!   到底是谁?沁儿受伤那日在沁儿房中就四人,贤王夫妇、向锦豪、沁儿…… ☆、【二十三】我要你给我娘一纸休书!   【二十四】   看到晏傅天突然离开,御医们也没出声,反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他不在场,他们心里的压力都要小许多,他在这里,他们一直都提心吊胆,生怕他会下令把他们都拖出去斩了。   众御医放下手中的事,不约而同的围在一起,叹气。   “这到底是何病因?我找了半天医书都没找到类似的病症。”   “我也是,唉!”   “眼下该如何是好?医治不好太后,我们这么人可能全都活不了啊!”   “是啊,可如何是好?”   “唉……”   偏殿里,众御医聚在一起,就没有一个不是唉声叹气的。   ……   贤王府   云娘有向锦豪照顾着,晏鸿煊和楚雨凉除了去她房里陪她说说话,其他的事都不需要他们做,向锦豪会将云娘服侍得妥妥当当。   尽管他在言语从来不表示什么,但他的举止始终带着一种霸道的占有欲,仿佛云娘就是他一个人的,哪怕他们做儿子儿媳也休想跟他争抢。随着同他们的接触越来越多,楚雨凉这样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用过午膳,楚雨凉让晏鸿煊陪她回楚府一趟。好几日都没见到自己的两个宝贝了,要不是因为云娘生病,她头几日就回楚府了。现在云娘的伤情稳定了,又有向锦豪寸步不离的照顾,他们才可以放心的离开。   夫妻俩刚走出贤王府大门就愣在原地,同时冷了脸。   只见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贤王府大门外,站在马车下的太监他们见过,是晏傅天身边的人。   见他们出来,那太监赶紧上前,躬身说道,“王爷,皇上有请。”   晏鸿煊眯着眼,眸底全是寒气。   而楚雨凉脸色也特别难看,这死皇帝又想做何?他都把云娘伤成那样了,那一日向锦豪也把他刺激够了,难道他还不死心、还想对云娘纠缠不休?这人到底有自知之明没有?云娘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行,难道他就一点都不亏心?   她暗中拉了拉晏鸿煊的手,想跟他说先回府里去,等这不要脸的皇上走了他们再去楚府,反正时间充足得很,她不急。   但晏鸿煊却突然对她道,“凉儿,你先上马车,为夫片刻就来。”   楚雨凉皱眉,有些不爽他的决定。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毕竟马车里的那个人是他爹。   “嗯,那你快些,我还等着见宝儿和贝儿呢。”上马车前,她不忘提醒他。   看着她气闷的上马车,晏鸿煊紧抿薄唇,随即冷眸射向那豪华的马车,撩袍,带着一身冷意走了过去。   马车上,父子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交谈,不过比起以前,晏傅天尽管还是一身威严冷肃,但看眼前儿子的眼神明显少了许多疏离感。   “你皇祖母得了怪病。”   “是吗?”晏鸿煊表情冷漠,如同他平日的样子,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眼前的儿子,这是晏傅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他。从前,他一直疏离他、冷漠他,更不会同他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或许正因为如此,此刻他突然不知道要如何同他交谈。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有些看走了眼。这个儿子看似对任何人和事都不上心,可若仔细观察他,定会发现他身上暗藏着太多隐忍的气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特别是那一日,他在背后偷袭他,动作是那么敏捷迅速,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平日里,他太过冷漠、冷漠得让人感觉他很平庸,可真的认真观察他后,他才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论相貌,贤王不输昭王和太子,可以说他比昭王和太子的相貌更加出色,因为他五官大多像极了他母妃。论才干,他现在根本不敢再乱下结论,那一日他偷袭自己之后,他就知道这个儿子身上有秘密,寻常人不会有那么好的身手……   敛回思绪,他目光变得沉冷起来,同他找不到多余的话交谈,他只能直接道明来意,“朕今日来不是为了你母妃,你不用提防朕再伤害她。朕今日前来,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和向锦豪究竟谁是鬼医?”   闻言,晏鸿煊绯红的唇角微扬,似是感兴趣他的问话,“这对您来说很重要吗?”   晏傅天忽而眯起了眼,“如此说来,朕的怀疑是对的?鬼医就在你们几人之中!”   晏鸿煊淡淡的晲了他一眼,“无可奉告。”   晏傅天眼中带着一丝怒气,“信不信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晏鸿煊收住笑意,面无表情的迎视着他,“信,我怎会不信?皇上掌管着大晏国千千万万臣民的生死,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取人性命。可惜不巧,我这人也有一癖好,虽说做不到如皇上这般血腥,但我也同样能让自己不喜欢的人生不如死。”   闻言,晏傅天猛的睁大眼,眼底布满了震惊,抬手颤抖的指着,“你、你是鬼医?!”   不!不可能!贤王怎会是鬼医?!这绝对不是真的!   此刻,他背脊莫名的生出一丝寒意,总算有些明白,眼前的儿子为何对人对事如此冷漠了。不是他故作镇定、也不是他害怕得罪人惹来麻烦,更不是他自卑不如他人……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不惧怕任何人!   他是鬼医,可救人也能杀人的鬼医!   不是说晏傅天对眼前的儿子有所惧怕,而是身为帝王,他这纯属是本能反应。   他身在朝堂,可他也深知江湖中不乏能人异士,深知有许多能人比朝堂上的重臣还有才能,有些江湖豪杰在百姓中的口碑和地位甚至不亚于他这个做皇帝的。但朝廷和江湖向来都处事分明,各自为安。如今事实告诉他自己的儿子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鬼医,而他曾经对他还起过杀意,他现在不是惧怕这个儿子,而是对他心生戒备……   太后和薛御医的病症不需要再追究,很明显就是这个儿子做出来的事,李御医不是说了吗,能让太后和薛御医变成那样,只有巫派和医谷的人。他既然敢对付自己的皇祖母,那对他这个从未尽职尽责的父皇还会心慈手软吗?   对于他震惊的神色,晏鸿煊只是冷眼睨着,像是在欣赏他丰富的表情一般。   晏傅天震惊过后,就是无尽的恼怒,有一种被儿子欺骗得很彻底的感觉,颤抖的手指依旧指着他,低吼道,“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你如此做到底是何居心?还有你皇祖母的事,她可是你的皇祖母,你居然如此狠心对她,你还有人性吗?”   对他的指控怒骂,晏鸿煊只是淡淡的扬唇,不以为意的回道,“我乐意如此,他人能耐我何?”   晏傅天脸色铁青,“混账东西,难道你还想连朕一起加害不成?别忘了,朕可是你的父皇!”   晏鸿煊眸光忽的闪出一丝冷意,“你确定你是我父皇、而不是我的仇人?”   晏傅天气得双唇都颤抖了起来,可是喉咙就跟堵住了一般,一句话都挤不出来,反而把脸色憋得越发难看。   可不管他是震惊也好、愤怒也罢,坐在他对面的儿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他的眼神冷冷冰冰、莫不在意,仿佛在他眼中,他只是个唱戏的角色。   他突然像是被抽了气一般背靠在马车壁上,第一次软下了语气,低沉的问道,“你到底要做何?我知道我们父子之间变成这般模样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要恨我、怨我,我都无所谓。对你们母子俩的亏,我自知弥补不了,可是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们是父子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就算你要对付我,那也该冲我来,你用那样的手段伤害你的皇祖母,这对你鬼医来说,也并不是多光彩的事。”   他的话带着讨好求和的意思,晏鸿煊不是听不出来,只不过却是对着他扬唇冷笑,“皇上太抬举我了,我在江湖中不过是个无名小辈,名声对我来说起不了多少作用。我只知道我耐性已尽,不想再同你等周旋。我无意同任何人为敌,但不代表我能容忍受人屈辱,我鬼医别的本事没有,但对付你等还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太后能得此怪病,也怨不了任何人,要怨就怨她不该擅闯我鬼医的地界。你们伤我娘至深,这旧仇我都还未找你们讨要,可她却还敢上门惊扰我娘,皇上,要是你换做是我,想必你会把这样的人送上断头台吧?”   他一口一个‘我’,一口一声‘你’,让晏傅天脸色忽青忽白的,双眼瞪着他,既不满又带着几分谨慎,“我知道你恩怨分明、行事作风也特立独行,可煊儿,你能否看在他是你祖母的份上饶她一次?你母妃的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定会给你母妃一个交代。但现在能否替你皇祖母把毒先解了?”   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讥笑的反问道,“于我有何好处?”   “你!”晏傅天差些吐血。传说鬼医救人非要被救者的至亲弃掉身上一物,这混账东西,难不成还想要他命不成?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发怒,“贤王,就算你是鬼医又如何,你也是晏家的子孙,即便你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晏鸿煊微微合眼,轻靠在车壁上,似假寐的样子分明就是没讲他的话听进去。   晏傅天捂着胸口,那真是被他冷漠的样子气得五脏六腑都疼。他是该高兴,他没想到鬼医居然是他儿子。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比传说的还让人冷血。   “煊儿,你到底要如何?”敛紧目光,重新射放威严,晏傅天又恢复了他帝王惯有的冷肃之色。看来,想要同他讲道理,根本就行不通。他倒要看看着鬼医能心狠到何种地步?!   “皇上,你何须如此紧张?”晏鸿煊勾着薄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又没说要用你的命做交换。”   晏傅天脸黑的低吼,“那你想要何物?”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儿子不受管束是如此的让他头痛和难受,以前昭王还活着时,昭王和太子再得势也不敢忤逆他、更没那个胆子来威胁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儿子不但忤逆他、恐吓他,还想要他的命……   “我要你给我娘一纸休书!”   “……?!”晏傅天先是一怔,随即狰狞大怒,“混账!这是你能开口索要的?!我乃你生父、她是你亲娘,有儿像你这般要爹娘分离的吗?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你就不怕遭全天下人耻笑?!”   “耻笑?”晏鸿煊不以为意的扬唇,笑得含讥带讽,“我娘为你变成这般模样,早已被天下人耻笑够了,身为她儿,我不过是替她讨回自由身罢了,耻笑我者也多半是别有居心。”   看着晏傅天额头、脖子、手背上浮出青筋,整个威严冷肃的龙颜都快变形了似的,晏鸿煊顿了一下,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对他的怒火表示没兴趣欣赏。他现在还不能同他交手,若‘一不小心’把他弄死,那他的目的就没法实现了。   他要晏傅天的休书,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站在马车下,背对着里面的人,晏鸿煊对着湛蓝的天空淡然一笑,“皇上也莫恼,好好想想吧,到底是你的至亲重要,还是那一纸休书重要?守着你的至亲,你还个至孝的皇帝,也可以继续过美满和睦的生活,可吝啬那一纸休书,我娘依旧不会再回头。”   “晏鸿煊!”马车里,瞬间想起晏傅天咆哮的声音。   晏鸿煊背着手,优雅从容的朝另一辆马车走去——   ……   夫妻俩还是按原计划前往楚府。   坐在马车里,楚雨凉靠在晏鸿煊肩上,有点不放心的说道,“你这样逼他会不会把他逼急了?”   晏鸿煊揽着她肩膀,低头在她脖子里嗅了嗅。   楚雨凉赶紧把他推开,没好气的瞪他,“爷,问你话呢,你别转移话题行不?”   晏鸿煊捏着她下巴,突然印上她唇,低低笑道,“为夫自由打算,你无需担心太多。”   楚雨凉勾住他脖子,侧脸枕在他宽厚结实的肩膀上,幽幽叹道,“我也不是替他说话,只是怕他接受不了别人的威胁而做出过激的事出来。他若真舍得娘,早在看到五爷的时候估计就同你娘撕破脸皮了。可他却什么都没做,我猜想要他给休书肯定不容易。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这么逼他,估计他不会主动的休掉娘。娘没有自由身,就算跟五爷在一起,最受委屈的还是五爷。”   一纸休书,对一个女人来说,那绝对是耻辱,可对云娘来说,她和五爷要在一起,这休书还非有不可。要不然五爷就太委屈了,就算他和云娘在一起,也是不光彩的。就算别人能理解,想必他们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云娘要和晏傅天修复关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了。若云娘真的回头,不仅她失了骨气,对五爷来说,怕是最大的伤害。这种事还需要选择吗?就算她处在云娘那一角,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五爷。   那晏傅天除了是个皇帝外,还有其他优点?他身边有华太后、有皇后、有太子、还有许许多多妃嫔……跟那样的种马男人在一起,纯属犯贱找虐。   连他亲生儿子都嫌弃他,可见他这个做人丈夫、做人爹的是有多失败。人家五爷对云娘那是实实在在的好,他们又不是瞎子,当然会选择成全他们两人。   晏鸿煊抚摸着她后背,下巴在她头顶轻轻磨蹭,他没想到她把那几人的关系看得如此透彻,这女人,每到关键时候都是这么善解人意……   ……   听说女儿女婿回来了,楚云洲知道夫妻俩是回来看孩子的,赶紧让三德将他们带去宝儿和贝儿的房间。两个小家伙现在是跟他住一个院子,平日里他不在的时候,兰姑也会去帮忙照顾两个孩子。   他们去的时候小兄妹还在睡觉,奶娘和月儿、巧儿都在屋里,几人围在一起手里还做着针线活,旁边还有做好的小鞋子,一看就知道这几人是在给宝儿和贝儿做的。   见他们回来,几人惊喜的起身纷纷要行礼。楚雨凉在她们出声前赶紧‘嘘’了一声,示意她们不用行礼了。她知道她那两个宝贝睡觉有床气,要是扰了他们,等会儿还得慢慢哄。   “他们睡多久了?”小床边,楚雨凉蹲在地上,看着一双儿女,心里满足到不行。   “回大小姐,有半个时辰了。”月儿最先回道。   “嗯。”楚雨凉点了点头,笑道,“再过一会儿估计他们就会醒了。”   “王爷、大小姐,你们快坐。”巧儿搬来椅子,恭敬的放在他们身旁。   晏鸿煊面无表情的坐下,许是多日没见到两个孩子,眸光一直都落在两个小人儿身上。   楚雨凉坐下后,压低了声音同她们几人说话,并问了两个孩子近来的情况。看着两个宝贝越长越粉嫩圆润的脸,她知道她们把孩子都照顾得很好。   不过听月儿说完近几日晚上发生的事,楚雨凉很诧异,“什么?小南经常半夜过来看宝儿和贝儿?”   月儿点头,回答得很肯定,“是的,大小姐。第一天晚上可把我们吓住了,好在小南自己现了身,要不然我们都险些将他当成刺客了。”   楚雨凉嘴角抽搐着,是真没想到那小家伙居然偷偷跑回楚府看孩子。   她朝晏鸿煊看去,见他也是颇感意外,夫妻俩相视了一眼,都有点无语的感觉。   这也没办法,小南那身本事,是普通人能逮着的吗?最近几日他们对小南也有些疏忽,不过那孩子向来安分,每日都按时去学堂、按时回来,课业什么的都做的极好,所以他们也没多操心。   正说着话,小床里突然有了动静,原本睡得酣甜可爱的小丫头突然扭动起小身子。见状,楚雨凉赶紧将她抱起,在月儿拿来便盆之后就开始给小闺女把尿。   小丫头或许还没睡醒,小解的时候都还闭着眼睛的,靠在楚雨凉肚子上一副懒虫样。   “贝儿,睡醒了么?”用干净的布巾给闺女擦干屁股后,楚雨凉将她小身子举了起来,将脸凑近,讨好的问道。   小丫头还是闭着眼睛不搭理人,只不过小胳膊一挥一挥的,像是不烦被打扰般。   “小懒猪。”楚雨凉笑骂了一句,随即起身将她放在了晏鸿煊大腿上,“爷,你闺女有点不识趣,你赶紧抱去教训教训她。”   “……”晏鸿煊薄唇微微一抽,在楚雨凉双手离开时下意识的搂住女儿的小身子。看着女儿粉嫩的小脸,他垂下的黑眸多了一丝柔色。   楚雨凉刚转身就见小床里的儿子睁开眼也醒了。她赶紧把儿子也抱起来把尿,嘴里笑道,“你们兄妹俩就跟商量好了似的,说,怎么打得暗号啊?”   小家伙惺忪的望了她一眼,突然张嘴打了个懒‘呵’。   旁边候着的奶娘和月儿、巧儿都忍不住偷笑,看着一家四口相处,她们也识趣的不去多嘴。   楚雨凉也不管他们是否能听懂,反正会很自然的同他们兄妹俩说话。比起她这个喋喋不休的娘亲,晏鸿煊就比她安静多了,就算长时间抱着女儿,也不会换个姿势,仿佛担心他一动就会惹女儿不高兴般。   两个孩子睡饱了、又小解拉空了肚子,这会儿明显就要找吃的。小丫头躺在晏鸿煊大腿上,晏鸿煊用大手揽着她的身子,她先是吸吮自己的小手,许是发现这样解不了馋,于是就偏头去舔晏鸿煊的手。大人的手同小孩子的手肯定是有区别的,小丫头用舌头碰了两下,发现味道不同后,就张着小嘴继续舔吮他的手。   “……”晏鸿煊僵硬的坐着,抽出的唇角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可女儿在他腿上,他若把手拿来,女儿不得摔下去?那湿哒哒的口水很快在他手上越来越多,特别是女儿吸吮的触感,像是羽毛划过般,哪怕再硬的心也会因此而化成一泉温水。这一刻,晏鸿煊恨不得自己的手是熟的,如此一来,不就能填饱女儿的肚子……   “王爷,小小姐肯定是饿了,您还是将她交给奴婢吧。”奶娘走过去,躬身说道。   “嗯。”尽管不舍,可到底担心女儿被饿坏。晏鸿煊双手僵硬将女儿的小身子托起,朝奶娘递了过去。   这边,楚雨凉也将儿子递给了奶娘。   考虑到奶娘要解衣奶孩子,她同晏鸿煊暂时离开,打算去书房找楚云洲报个道。   还没走到书房,就见某侯爷摇着他那把‘风骚’的折扇朝他们走来,看样子是从楚云洲书房出来的。   “咦,这不是侯爷吗?”楚雨凉故意怪叫了一声,装作很惊讶。她现在才发现,貌似这阵子都没见到他了。   佟子贡走近,折扇一收,不爽的瞪了她一眼,“有何大惊小怪的?”   楚雨凉笑问道,“侯爷最近又去哪里风流了,怎么这阵子都没侯爷的消息?”   佟子贡浓眉一扬,“你猜。”   看着他那没正行的样子,楚雨凉鄙夷的撇嘴,懒得搭理他。   晏鸿煊冷眼瞪了他一记,突然问道,“可是有收获了?”   佟子贡‘哈哈’一笑,“还是三爷最了解本候。”   楚雨凉皱眉,“你俩又打什么哑语?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这两人,非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基情满满吗?   佟子贡这才敛住笑意,正色的看着她,说道,“弟妹,这事你功劳最大,我们自然不可能瞒你。不过对你来说也不是太稀奇的事,只是我们的第一批‘暗器’制成罢了。”   闻言,楚雨凉又惊又喜,“真的?”   佟子贡笑道,“当然。”   “做了多少出来?”   “近千。”   “……”楚雨凉张着嘴,被这数量吓到了。她知道他们在暗处打造兵器,同时也在造那些手雷,算算时间,差不多快一年了。一年整一千枚手雷,以现在的技术来说,这真的算不可思议了。要知道,一千手雷,就算把整个京城毁了都不成问题。   这种东西虽然不能乱使,可有了这些东西能给人壮胆,哪怕遇到再强的敌人,自己也会很有底气的。   见夫妻俩要去找楚云洲,佟子贡也跟着他们返回了书房。   对着斤千枚手雷的出炉,楚云洲也是兴奋不已,这次见到女儿女婿难得没有再摆脸色和唠叨了。   这炼制手雷本就是大事,四个人都不敢大意,关在书房里开始讨论了一个下午……   ……   被冷落在贤王府大门外的晏傅天最终还是没有进府。   回到宫中,他再次将自己关在寝宫里,谁也不见。   看着四处的金碧辉煌、看着自己一身威风凛凛的龙袍,都是那么耀眼夺目,可是这些光芒却温暖不了他的心。   在得知贤王就是鬼医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做了许多错事……   如今被儿子逼着要他休掉自己的女人,他除了接受不了倍感愤怒外,第一次尝到心寒的滋味。   他真的错得很离谱吗?他们母子真的不打算原谅他吗? ☆、【二十四】酒后乱性   寿安宫里,华太后出斑发痒的症状并没得到一丝缓减,反而因为她的激动情绪使得那些红斑色泽加深,可御医们素手无策的确是莫可奈何。薛御医已经被众人当成了药人,可不管是服用祛斑的良药还是对他施针,都没用。红斑一直未消、痒症一直折磨他。   不得已,众御医经过商议,只好给薛御医服用一些迷。药、以暂时缓减他的痛苦。   但对华太后,他们自然不敢冒犯,只得前去请示晏傅天。   听闻无药可治那些红斑,此时晏傅天已经不震惊了。贤王都承认了薛御医和太后的怪疾是他做的,若随随便便就被人治愈,那他还是江湖中人人畏惧的鬼医吗?   可贤王也亲口说了,若要他医治薛御医和太后,除非他亲笔休书将沁儿休弃,否则一切免谈。   他现在也左右为难,要他休了沁儿,他肯定是做不到的、而且也不甘心。可眼看太后如此这般模样,他也有些于心不忍。虽说他们母子之间有过争执和矛盾,但太后毕竟是他的母后,哪有做儿子的看着自己的亲娘受难而不出手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让众御医也将华太后药晕。   瘫坐在龙椅上,晏傅天浑身少了许多威风霸气,此刻的他满脸愁容、内心更是犹如饮了毒酒般难受。他不是没想过逼迫贤王让他交出解药,可是看着贤王对自己的态度,他就知道这一招行不通。   在他眼中,看不出对他这个父皇有半点敬畏之色,他甚至逼着自己的亲爹和亲娘分开,可见他心中早就没有了他这个父皇的存在。他是鬼医,光是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人畏惧,这样的人,会畏惧何物?若将他逼急了,只怕后果更加无法预料。   更何况,他并不想同他为敌,沁儿已经如此恨他了,他们父子再做仇人,估计这辈子沁儿都不会再原谅他。   为今之计,他只能让御医暂时稳住华太后和薛御医的病情,他会想办法让贤王交出解药……   ……   楚府   眼看天色渐晚,楚雨凉走出书房打算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佟子贡一直赖在楚府不走,他们夫妻也好一阵子没回来陪楚云洲了,今晚在一起用膳,那三个男人肯定要喝酒。加上手雷制作成功,无论如何都该庆祝一下,她也不好扫他们的兴,难得有件让人高兴的事就让大家乐呵乐呵的喝个痛快吧。   她走得比较急,路过花园时,突然踩到一个滑溜的东西险些把她摔一跤。   定眼一看,才发现是只药瓶子。   她弯腰将瓶子捡了起来,摇了摇发现里面有东西,打开瓶塞将瓶里的东西倒出来一看,是一些黑色的小药丸。将药碗装入瓶中、又将瓶塞塞好,她朝四下望了望,想不通谁把药瓶掉这个地方。   正在疑惑之时,兰姑从花园入口朝她这方走了过来。见到楚雨凉,她赶紧上前行礼,惊喜道,“大小姐。”   “嗯。”楚雨凉朝她笑了笑,“兰姑,我们没在府中,多亏你照顾我爹,辛苦了。”   兰姑很不好意思,又摆手又摇头,“大小姐,您可别这么说,能服侍老爷是我的福气,我该感谢你们给了我服侍老爷的机会,要不然我恐怕早都饿死在街头了。”   楚雨凉笑看着她,“不管如何,我爹被照顾的如此好,这都是你和张管事的功劳。我爹那人脾气不好、人又倔强,连我都受不了他,你们还能这么用心照顾他,除了感激,我也是很佩服你们的。”当初她的决定真没有错,兰姑对楚云洲真是尽心尽力。瞧那老头的气色,一看就知道过得极好,至少她现在很少听到那老头儿再唉声叹气了。   她夸赞的话中略带着一丝打趣,让兰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大小姐,您过奖了。兰姑笨手笨脚的,要是功劳,都应该算张管事的。”   对她的谦虚,楚雨凉看在眼中,也没再继续往下说。有些人有些事心里记着就好,说多了反而让人觉得这是面上功夫。眼前的女人,不说有多能干,但绝对是踏实做事的。这几个月来,她外在变化很大,不像刚见到她时土里土气,现在从头到尾都收拾得干净整洁,或许是风吹日晒少了,这肤色都变得白皙细嫩起来。但不管她如何变,那颗朴实的心依旧还在,这也是她放心将楚云洲交给她服侍的最主要原因。   “咦,大小姐,您拿的药瓶不是老爷房中的吗?”见到楚雨凉手中的小瓶子,兰姑突然惊讶道。   “我爹的?”楚雨凉垂眸将药瓶再看了一遍。   “是啊,我在老爷房中见过这只瓶子。”兰姑很肯定的道,“老爷有时忙到深夜才休息,这瓶里的药是给他提神用的。”   楚雨凉一听,赶紧将药瓶递给她,“我刚捡到的,正想问是谁掉的呢。既然是我爹的,麻烦兰姑放回我爹房中。我现在要去厨房看看酒菜备好了没,今晚人多,大家热闹热闹。”   兰姑接过瓶子握在手中,见她要去厨房,于是又问道,“大小姐,要我随你一起去吗?”   楚雨凉一边摆手一边走,“不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把药记得放回去,多半都是我爹粗心掉在这里的。还有,他们在书房议事,你一会儿记得去帮他们添些茶水。”   兰姑目送她离开,然后看了看手中的药瓶,有些不解。老爷怎么把药掉这里了?她帮老爷从柜里拿过几次,知道老爷经常服用这药提神。   想不明白兰姑也没多想,拿着小药瓶往楚云洲卧房去了。先给老爷放回去再说,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忘了。   晚膳的酒菜准备得很丰盛。   如楚雨凉预料的那般,一老两小三个男人吵着要不醉不归。晏鸿煊还好,每次都小口小口的最斯文了。最好兴的就是某侯爷,整个桌子上就他话最多。他自己跟灌水似的就算了,还一个劲儿的劝身旁的翁婿俩,楚雨凉看得眼疼,好几次都想把屁股下坐的凳子给他扔过去。   今晚,楚云洲也明显在兴头上,许是很久都没如此开怀饮过了,加上某侯爷一副性情中人的豪爽样,让楚云洲像是找到知己般,跟他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见晏鸿煊比较有分寸,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让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尽量不去管他们。   楚秀清前阵子就回丁家了,听说丁家老夫人生了病,作为儿媳,她也不能不管。所以楚云洲在得知消息后派人连夜将楚秀清送回了婆家。   她是走了,可是王氏却没有跟她前去。   楚雨凉没有问原因,主要是王氏这几个月来表现得很安静,她不主动生事,她也不好找上门去,毕竟她还是晚辈,楚云洲都没发话,她主动去撵王氏走,这就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感觉。府里好不容易清净下来,她也不希望再为这些家庭纷争烦心,再让府里继续乌烟瘴气下去,她怕是一辈子都不想进这个大门了。   见三个男人喝酒起劲,她让兰姑取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将桌上的菜肴每一份都夹了一些在空碗里,然后交给了兰姑,让她给王氏送去。   她也不是要讨好王氏,只是觉得菜多了吃不完罢了……   楚雨凉是最先离桌的,她也没回房休息,而是去了两个宝贝的房中。   贝儿还在睡觉,宝儿是醒着的,奶娘和月儿正在给他洗屁股,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把什么拉到身上了。   “王妃。”见她来,屋里的人齐齐唤道。   楚雨凉点头走了过去,将洗干净屁股的儿子抱到自己怀中,然后由她将儿子放到小床里,开始给儿子穿衣。   “臭小子,难得我回来一次,都不知道对我笑一个。”见儿子黑黑的眼仁儿望着她,楚雨凉假装不高兴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抱怨道,“你看贝儿,人家比你小,可就比你上道,你啊,真该跟她学学。要是长大了还这么一副屌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家伙许是不满她的‘虐待’,扭了扭身子还踢了几下腿,仿佛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   楚雨凉弯下腰,低头在他小鼻子上轻咬了一口气,笑骂道,“小兔崽子,还敢不满?”   小家伙开始扭头,握着小拳头的双手一抬一抬的。   其实这些不过是小孩子最常见的动作,屁大点的孩子除了蹬腿举拳吃小手外还能做啥啊?可楚雨凉就觉得儿子是在跟她抗议、跟她唱反调。   贝儿还在睡觉,可能是因为楚雨凉在的缘故,宝儿醒来之后就一直不肯睡,睁着乌黑明亮的眼仁儿直勾勾的望着上方的老娘。因为他怎么逗都逗不笑,楚雨凉一直觉得他不睡觉是因为要防备她。她现在也闲,除了逗儿子外,暂时也不想睡觉。   奶娘也没打扰他们母子俩,都静静的候在一旁,看着她逗孩子。   ……   眼看着夜已深了,这头喝酒的三个男人才散伙。   三人中,就晏鸿煊喝得最少,而且面不改色连心跳都如常。而另外两人,佟子贡不用说,早就醉了,两刻钟之前还只是脸红耳烫,这会儿说话都开始结巴,这还没什么,这不安分的酒疯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还吵着‘再来一壶’。他这样子也不方便让他回安定候府,于是晏鸿煊让三德将他扶去一间偏房,让他临时在楚府住一晚。   而楚云洲虽然不像佟子贡那样撒疯、见人就抓着别人衣襟要酒喝,他也醉得双眼模糊、连走路都东倒西歪的。   这一个个酒后失态的样子让晏鸿煊很是鄙夷,想到房中还有娇妻,他直接撇下醉酒的两人优雅离去。   三德和几名仆从负责送佟子贡回房休息,而楚云洲这边有张海和兰姑。楚云洲还算有些酒品,除了走路不稳外,一直到回房都较为安静。两人将他送回卧房后,兰姑就急着去厨房为楚云洲煮醒酒茶,而张海一边吩咐其他仆从打水为楚云洲清洗身体一边负责看住他。   刚为楚云洲擦完身子,兰姑就端着醒酒茶进来了。   躺在床上的楚云洲,此刻两腮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平日里严肃的双眼目光涣散、醉意很深,两道锋利的浓眉一直锁得紧紧的,一副难受到不行的样子。虽说喝了醒酒茶,可效用发挥前肯定缓减不了他的难受。   “张管事,麻烦你看着老爷。厨房里还有些醒酒茶,我这就给侯爷和王爷送去。”兰姑体贴的说道,没忘记还有两个人也喝了酒。   “我会守着老爷的,你去吧。”张海点头。   兰姑离开没多久,楚云洲许是太难受,在床上挣扎要起来。   张海赶紧将他肩膀按住,不让他乱动,老爷现在连路都识不清,哪能让他随便乱走的?“老爷,有何事你尽管吩咐,小的去做。”   楚云洲醉眼惺忪的看了看他,随即抬手指向墙边的柜子,“我头疼,去把止疼的药给我拿来……”   张海紧张道,“老爷,你头疼?要不要小的去把王爷叫过来给您看看?”   楚云洲摇头,“不去……有药……你、你去拿过来……”   见他说话都在打颤,张海也不好再同他多说,赶紧按照他的指示去墙角的柜子里取药。   他在楚云洲身边服侍的时间最久,对楚云洲的东西是比较熟悉的,以前楚云洲在外征战,经常会准备一些伤风止痛或者提神醒目的药在身边,虽说有军医随行,可一般的小症状楚云洲都是自己解决。   看着手中一摸一样的瓶子,张海有些不解,怎么会有多出来的?   “把药拿来……”楚云洲在床上有些不耐的催促道。   “是,老爷。”张海没再犹豫,赶紧放下一只瓶子朝楚云洲小跑过去。多出来的一瓶药应该是老爷刚准备的吧,最近老爷熬夜的时间比较多,这药不仅能提神、还能暂时缓减脑热头疼的症状。   楚云洲服了两粒药丸后就安安静静的躺着,没多久,兰姑回来了。佟子贡就在主院,不用跑太远,三德听说她还要去给贤王送药,想着楚云洲这边要人照顾,所以就安排了一名仆从替她去了。   “老爷,您好些了吗?”站在床边,兰姑担心的问道。   “嗯……”楚云洲随口应了一声。他虽然有些醉意,可脑子还是清醒的,只不过为何服了药之后浑身发热呢?   “张管事,要不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行。”兰姑朝张海说道。   “嗯。”张海想了想,点头,“那好,我先下去,有何事你让侍卫来叫我一声。”   “好。”   待张海走后,房间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楚云洲一动不动的,兰姑也不确定他是否睡着了,怕打扰到他休息,她就搬了一只凳子到角落里坐下。楚云洲连走路都不稳,她留下来不过是担心他晚上要喝水之类的,有个人近身看着他,也免得他跌跌撞撞把自己给摔了。   “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传来楚云洲闷哼的声音。   兰姑立马起身走向床头,“老爷,您有何吩咐?”离得近,借着微亮的火光,她这才发现楚云洲脸色不对劲,红得就跟煮熟的虾皮一样,于是赶紧去摸他的额头,这一摸让她忍不住惊呼起来,“哎呀!老爷,怎的如此烫?”从回房开始到现在都过去快半个时辰了,不可能酒意现在才上头!   而楚云洲皱着眉头,像是陷入某种痛苦之中,不仅喘着粗气,而且喉咙里还不断的溢出闷闷的呻吟声。   兰姑暗叫不好,正准备出去叫人,可是当她刚把手从楚云洲额头抽离开时,突然手腕被楚云洲的大手抓住,而且还被他抓得很用力。   “老爷……啊……”   兰姑正不解的望着他,可谁知楚云洲将她用力一拽,瞬间将她拽到了床上——   翌日   佟子贡一早就把晏鸿煊叫走了,楚雨凉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反正就觉得那家伙神神秘秘的。   用过早膳,她正准备去孩子房中,突然张海满头大汗的跑来。   “大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出何事了?”见他一头都是汗水,楚雨凉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您、您快去老爷那边看看吧。”张海神色躲闪,只是指着主院的方向催促她。   ------题外话------   凉子继续刴爪去!呜呜呜。我的万更哪… ☆、【二十五】看我不打死你   主院里   楚云洲今早错过了去早朝的时辰,也是刚醒来一刻钟左右,此刻,他坐在床边整个人木讷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在他身后,兰姑裹在被子里背靠着床角,低着头也一直都没说话。   床上,刺眼的红色像花瓣一般印在床单上,正是因为这些花瓣般的血迹让楚云洲说不出一句话来。   昨日发生的事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可是当时的他脑子里浑浑噩噩、不仅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甚至连意志力都丧失了。也就是一刻钟前他醒来时才惊觉自己做了荒唐事——他居然把兰姑给……   而更让他诧异的是兰姑居然还是完璧身!   昨晚的一幕幕虽然不是很清晰,可是他每回忆一次都有羞愧感和心虚感。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人兰姑在他身边也好几个月了,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可是他却做出这样的事……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很混账、连畜生都不如。兰姑性子好、人又朴实勤快,最主要的是人家甘愿为奴服侍他真没图任何回报,可他居然起色心把人家清白给毁了。   到现在为止,楚云洲都不敢回头去看一眼身后的女人,他怕自己一回头更加羞愤、更加无地自容。   比起他内心的波涛汹涌,此时的兰姑却异常平静。   见楚云洲一直都没反应,她反而最先开口打破这一室的尴尬,“老爷,您也别自责了,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闻言,楚云洲猛的转过身,也不知道是气自己太混账还是气她说出这种无所谓的话,大声怒道,“你当这件事是小事么?”他这一回头才发现她双眼都是红肿的,她此刻没有半点哭相,这分明就是昨晚哭过造成的。目光落在床上那点点血红的花瓣上,他顿时连看兰姑的勇气都没了,心虚得恨不得找面墙把自己撞死过去。   不用说,兰姑昨晚肯定受了许多罪,要不然她能把眼睛都哭肿?   面对他恼怒的声音,兰姑依旧很平静。许是知道他很介意昨晚的事,也知道他在为昨晚的事生气,她承认她心里有委屈,可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才来委屈有何用?昨晚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她可以叫喊的,但那时的她却什么抗议都没有,她很清楚、也很清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知道她叫喊后的后果。老爷这人心肠不坏,但性子倔好面子,若是被人发现他对一个女人用那样强迫的方式,那他的颜面可就没了。   她对老爷只有敬重,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给她穿上金缕衣,她也成不了凤凰。她图的不过是一份安稳的生活罢了,真的没有那样不耻的心思。   她知道,她说这些没有人会相信。她也不要别人相信,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她还是能抬起头做人。清白没了,就当是她对老爷的回报,感谢他曾经的救命之恩,也感谢他和大小姐对她的器重和信任。只要老爷颜面保住就行,除此之外,她最希望的就是老爷能将昨晚之事全部忘记,就当何事都没发生过。   “老爷,兰姑真的不怪您。我知道昨晚那样并非您的本意,只是身不由己罢了。”理清了心绪,她平静的说着安慰的话。   身不由己?楚云洲揪心的再次回忆起昨晚的事……   他记得昨夜他饮了不少酒,但昨晚的失控绝非饮酒过度所致。他对自己还是很清楚的,醉酒撒疯这种事他绝对做不出来,就算醉酒让他行动失常,但他脑子是清醒的,像张海替他擦身子、兰姑煮醒酒汤这些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是何时起他突然失常的?   好像是张海喂他服了药以后……   对!   记起张海喂他服药的片段,楚云洲猛的一震,全身变得僵硬起来。   他记得他有些头痛难忍,所以让张海替他取药。而在服用了镇痛的药以后他就感觉浑身燥热难忍,他当时就察觉到了异样,可是没往心里去。再后来……再后来有人突然摸他……然后……然后他像是闻到一丝香气……接下来脑子像是不受控制般,就连身子都突然亢奋起来……他那时根本没心思想其他,只觉得那种欲。望能强烈、强烈到他不顾后果把床边的女人给拉到了床上……   经兰姑无意的提醒,楚云洲这才逐渐的梳理清楚了昨夜的经过。   导致他行为失常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他服用的那两粒药丸!对!那药丸一定有问题!只怪他昨夜喝得太多一时没闻出那药丸的古怪。   想到这些,楚云洲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大步的走向墙角的木柜,看着架子上那两只一摸一样的瓶子,他眸孔骤睁。   果然!   将两只瓶子抓到手中,他快速的返回床边,目光含着怒气,朝兰姑沉声问道,“这是如何回事?为何会多了一只瓶子?”   他几乎都不用看了,这多出来的一只瓶子就是最好的铁证!   兰姑红肿的眼睛朝他手中看去,诧异的反问道,“老爷,这不是您用来提神的药吗?”   楚云洲脸黑,“多出来的药是如何回事?”   兰姑默了一下,这才道,“昨日大小姐在花园里捡了一只瓶子,我见跟您房中的很相似,以为是您掉的,所以……”   “爹!”兰姑还没解释完药瓶的来历,房门被人撞开,楚雨凉闯了进来。   不怪她心急,而是路上听张海说起楚云洲房里的事时,把她吓住了。那老头儿居然和兰姑睡在了一起!这种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来得正好。”听到女儿的声音,楚云洲都没心思去责怪她乱闯了,直接将手中两只瓶子摔到她脚边,黑着脸怒问道,“这瓶子是你捡的?”   楚雨凉‘啊’的跳起了脚,险些被他举动吓住。定眼看清楚地上两只被摔碎的瓶子后,她发现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昨日在花园里捡过一只瓶子,所以也就没否认,“是啊,是我在花园里捡的,怎么了?”因为楚云洲脸色不好看,她没往他身边走去,而是绕开了他小心翼翼的往床里看,这一看,直接和床里的兰姑来了个对视,惊得她跳脚大叫,“啊……”   张海没说谎,兰姑真的在楚云洲床上!而且凌乱的床上还有血迹……   她不叫还好,她一叫楚云洲这才反应过来女儿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本就因为昨晚的事心虚着,此刻丑事被发现,顿时让他恼羞成怒,指着楚雨凉怒骂道,“你这个糊涂的东西,谁让你乱捡东西的?”   楚雨凉这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不爽的看着他,“我说你这人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我乱捡东西了吗?难道这瓶子不是你的?”此刻,在她眼中楚云洲分明就是在故意转移话题,所以也没买他的帐,指着床上的兰姑朝他质问道,“老头儿,你别跟我唧唧歪歪,我问你,这是如何回事?”   闻言,楚云洲脸色都跟涂了锅底灰似的,低吼道,“你给我出去!”   楚雨凉只当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心虚,看着兰姑低头不语,她就忍不住想替兰姑出气,“我出去?我出去做何?你把人家兰姑给睡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老头儿,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像话了,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事,你就不怕别人笑话?怎么,你现在还想抵赖、不打算认账?我告诉你,没这么简单。兰姑是我留在府里服侍你的,你把她这样,你让她以后如何见人?”   楚云洲一边脸惨白、一边脸乌黑,这事被女儿看到了不说,且一把年纪了还被女儿说,活像他是个老禽兽一般,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连外袍都没穿,穿着白色里衣突然冲了房门。   “……”楚雨凉眨了眨眼,看不懂他的举动。这老头儿难道想畏罪潜逃?   看着床上一直低头不语的兰姑,她走上前,小声的唤道,“兰姑?”   兰姑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她,可嘴上却对她咧出一抹笑,“大小姐,您不用再说什么,我没事的。”   她虽然在笑,可那笑容僵硬、就跟吃了苦瓜一样。再看一眼床单上那些血迹,楚雨凉心里多了一些怜悯,“兰姑,你放心,我肯定会让我爹对你负责的。”   这年代,女子清白可贵。她不意外兰姑还是处子身,人家进府做事之前就对她说过,她夫君新婚当天就离家了,十多年都没回去。正是因为这些落红,让她对兰姑多了一丝钦佩,能守得了这么多年的寂寞,至少说明人家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最可恨的还是那老头儿,人家守了几十年的清白,就被他这么糟蹋了,这叫啥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老头儿居然把人家吃得骨头都不剩。   兰姑低下头不停的摇脑袋,“大小姐,您别说了,我不会让老爷负责的。”她是何身份,老爷是何身份,她清楚得很。像她这样的山野村妇,哪能去想那种不切实际的事?就算外人不会说什么,她自己也接受不了。她到楚家来,真的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只是想找个栖身之所而已。   她知道老爷爷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所以才如此动怒。如今,她若是再留下,不仅让她和老爷尴尬,而且还会引来很多非议。这些都不是她要的……   就在楚雨凉准备说点话安慰她时,只听楚云洲的声音突然响起,手里还拿着一把打扫院落的扫帚,怒容满面的冲进了房,“你这混账东西,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楚雨凉大骇,想都没想的就拔腿跑,“臭老头儿,你发什么疯啊!”   楚云洲拿扫帚指着她,怒道,“要不是你乱捡东西,能有昨晚的事吗?你这糊涂东西,你可把我害惨了!你不光害惨了我,你还害惨了兰姑!”   “……”楚雨凉躲在桌子另一头,狂汗的同时,也有些怒了,“我说你这人讲理不讲理,事情是你做下的,你怎么能怪我呢?你自己当禽兽就算了,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还敢说?!”楚云洲绕过桌子就追了过去,铁青的脸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还敢跟我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啊——”楚雨凉哪有不跑的,不管楚云洲是真打还是做做样子,她都不可能傻兮兮的在原地等她,这扫帚要真落她身上,那她还有脸么?   同楚云洲围着桌子跑了两圈,她见准机会就冲向了房门外——   楚云洲拿着扫帚紧追不舍,边追还边怒道,“你这死丫头,还敢跑?给我站住——”   楚雨凉哪能不跑啊,楚云洲现在这样分明就是在推卸责任,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这老头儿就是想把自己犯下的错推到她身上,然后自己就不用对兰姑负责了。他这样明显就是吃干抹净不负责任,说得再丑陋一点,就是拉完屎不擦屁股,还让她去闻屎臭。   像话吗?这像话吗?   她不过就捡了一个瓶子而已,难道这样都有错了?   一大清早的,父女俩就在花园里追逐叫骂,做事的以及路过的下人纷纷傻了眼,不知道出了何事。最主要的父女俩跑就跑嘛,他们威风严肃的大将军老爷居然手里拿着一把扫帚追打大小姐,这形象……   特别是打扫庭院的仆从,看到父女俩追打的场面,都想找个地缝钻了。要是大小姐知道老爷从他这里拿的扫帚,会不会事后怪罪他啊?他真的没想到老爷拿扫帚是去打大小姐的,刚刚老爷看到他,走了过来,夺了他手中的扫帚就走了……   “死丫头,你还跑是不是?”   “臭老头,你再追我我可翻脸了!”   “混账东西,你给我站住,看我今日不打断你的腿!”   “你个老糊涂蛋,真是越老越混蛋,你自己做下的事就该你自己负责,凭什么赖我头上,你还要脸不要了啊!”   楚云洲手执扫帚怒骂的追着女儿要打,一张脸被女儿的话刺激得更是挂不住,又臭又难看,咆哮声传遍的整个花园,“混账东西,你做错了事你还有理了?”   “……”楚雨凉提着裙子飞跑,听着他的话那真是有吐血的冲动。到底谁做错了事啊?说得好像她把兰姑给睡了似的,这老头儿是不是太可恶了,他得了便宜不说,还一副他受了屈辱的样子。他也不想想,他都四十的人了,糟蹋一个三十岁的大姑娘,怎么想都是他占便宜。   楚云洲在后面紧追不舍、一副不教训女儿不罢休的凶恶气势,楚雨凉被追得没法,比体力她肯定比不过楚云洲,更何况她功夫不咋样,就算打起架来也是她吃亏。   眼看着体力就要透支了,她连气都不敢喘。心里一衡量,于是运起轻功朝两个孩子的房间飞去——   宝儿和贝儿也是刚醒不久,奶娘给小兄妹俩洗过澡喂过奶后,小兄妹俩在小床上玩着吃手的游戏。   楚雨凉突然冲进房里,都差点把奶娘吓住。可她没时间解释,跑到小床边直接抱起小床上的小闺女。她让小闺女面朝门外,一手搂着小闺女的腰身,一手托着她的小脑袋。   奶娘正准备问她要做何,突然见到楚云洲提着扫帚进屋,而且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惊得他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老爷?”   无视两个奶娘的惊恐,楚云洲拿扫帚直指着楚雨凉,怒道,“把贝儿给我放下!”   楚雨凉摇了摇小闺女身子,挑衅的笑道,“有本事你来打啊,要是打到贝儿,等她长大了我就告诉她你这个外祖父从小就虐待她。”   楚云洲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你这混账东西,敢胡说八道,看为夫今日不打死你!”拿他可爱的外孙女来威胁他不说,还敢挑拨他们祖孙的关系,这死丫头,今日不收拾也得收拾!   楚雨凉低头在小闺女脸上吧唧了一口,对楚云洲笑道,“哼哼,我就胡说八道了,怎么着,有脾气你打、你打啊——”她故意将手中的闺女往前推了推。   孩子在她手中,楚云洲哪可能真冲上去,吓坏他可爱的小外孙是小,要是真把他们兄妹俩伤者碰着,他不得后悔死?   “给我把贝儿放下!”不得已,他只能黑着脸下令。   “不放,有脾气你就连我跟贝儿一起打。”楚雨凉挑衅的看着他。   “放不放?”   “不放。”   许是两个人吵架的样子小贝儿从来没见过,所以觉得稀奇。楚云洲虽然是在生气中,可却是对着她这方说话的,就好像是在逗她一般。于是,小贝儿没哭不说,反而对着楚云洲咧开小嘴,一双眼睛咪咪的,那样子可爱到了极点。   楚云洲差一点点都想陪着孩子一起笑了。   不过转瞬间他就冷静了下来,对着楚雨凉怒道,“拿孩子做威胁,你还像个娘么?”   楚雨凉又在宝贝闺女脸上亲了一口,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那你追着自己闺女打,你又像个爹么?”   “你还敢顶嘴?”   “我就顶嘴了如何,臭老头,有脾气你来啊。”楚雨凉不爽的对他挑衅,看着他穿着里衣、手拿扫帚的样子,心里既觉得滑稽又忍不住鄙夷,“爹,不是我说你,你瞧你现在这样子,都不怕被人传出去笑话?没事赶紧回去哄哄兰姑,你个大男人做错了事就得有所担当,吃干抹净想赖账这可不是你楚云洲的风格,你可千万别自己把自己抹黑了让人瞧不起。还有,人家兰姑可是正正经经的女人,你就算要排解寂寞也不该对她下手,可不但对她下手了,你下手后还不肯对人家有所交代,老头儿,你这样做真的好么?”   “你——”楚云洲被她说得羞恼不已,眼看着就想朝她冲过去。   “老爷——”张海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很是焦急的样子,“您快去看看吧,兰姑收拾好了包袱,已经出府了!”   “……”闻言,父女俩都同时愣住了。   楚云洲高大的身子僵硬的绷着,浑身没有了火气,面上也没了怒气,呆滞的样子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楚雨凉抱着小闺女绕过他朝门外的张海问道,“张管事,你怎么都不拦住她?”   张海为难的道,“大小姐,不是小的不拦她,而是她要走,小的没理由拦她。”   楚雨凉揪心的皱起了眉。兰姑走了,她一点都不觉得奇怪。难怪她之前都没啥反应,想必就是在为自己做打算吧。以她的性子,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没脸留下的。留下来做何?尴尬不说,还要遭人耻笑。知道原因的会说是楚云洲的错,可不知道原因的肯定会说是兰姑主动勾引楚云洲,这种谣言当真一出来的话,可会要人命的。   人家要真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至于十五六岁嫁人、守寡到三十么?   “老头儿,你还杵着这里做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楚云洲,这下轮到楚雨凉反过来训他了,“就算你不喜欢兰姑,可事情做都做了,你就不该有所表示?你还能再怂点吗?”   见楚云洲还不为所动,她气得直跺脚,“我怎么就有你这样没担当的爹哦!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反正兰姑无家可归、就让她饿死街头算了!”   说完,她抱着孩子走到奶娘那边,吩咐道,“奶娘,把宝儿和贝儿的东西收拾收拾,现在就跟我回贤王府。”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就见两名奶娘张大嘴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楚雨凉回头,这才发现楚云洲已经没影了。   “噗!”她没忍住,突然喷笑了起来。   这老头儿,真是死要面子。有啥不好意思的嘛,睡都敢睡,还不敢坦然面对,真是怂到家了。像兰姑这样的,虽然没有家世背景,可人实在啊。比起那个不甘寂寞跟王元武通奸的韩娇来说,兰姑这样的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笑归笑,楚雨凉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将手中的小闺女交给奶娘,就往外追了出去。   她不确定兰姑会跟着楚云洲回来。第一,楚云洲不是会哄女人的人。第二,人家兰姑不见得喜欢他。如果兰姑真有心计要图个啥,发生了这样的事应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正常,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楚云洲对她做过的事,搞不好就能捞到一个名分。   偏偏她啥都没说就走,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再跟他们有关系。   ……   街道口,兰姑挎着包袱正犹豫着往哪边走。其实她包袱里没啥东西,就一套贴身衣物,除了身上这身衣裙,其他的属于楚府的东西她一件都没拿。她以前穿的都被扔了,就连她从家里背出来的背篓都不见了。   到底哪一条路才是通往城门口的?   她肯定不会再在京城里留下,至于回老家,她想过,可最后还是否决了。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怕回去遭人欺负。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为今之计只能先出城门,去别的地方看看,看能否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也就在她准备抬脚时,突然身后传来驾马的声音。   兰姑回头,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撒腿跑。   楚云洲在马车里老远就看到了她,见她发现马车头也不回的跑掉以后,那脸刷的就黑了。他有如此吓人吗?   兰姑一口气冲进了一条小巷里,巷子狭窄,马车肯定是进不来的。就在她靠着石墙喘气的时候,突然一抹身影从天而降——   “啊——”她连人都没看清楚就惊叫了一声。   “回去!”无视她的惊慌,楚云洲冷着脸命令道。   “我……”对他的出现,兰姑反应很紧张,整个身子紧紧的贴着身后石墙,低着头,都不敢正眼看他,“我……老爷……我不回去了。”   “为何?”楚云洲眯着眼,紧绷的脸上莫名冒着黑气。   “打扰了你们如此久……我、我该走了……”   “回去!”楚云洲咬牙切齿的命令道,上前一步就将她手腕紧紧抓着,然后头也不回的将她往巷子外拉。   见状,兰姑顿时就慌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儿,突然将他大手挣脱开,然后撒开脚就往巷子里跑。她不会回去的!回去做何?等着别人看她笑话还是等着他随便给她一个身份?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没想过要改嫁,更何况就算改嫁,也不会嫁到这样的高门大户家中,她有几斤几两她清楚得很,不需要别人提醒。   担心楚云洲从后面追上来,她没命似的只顾着往前跑,可跑着跑着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啊——”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兰姑就跟见了鬼一般的大叫起来。   楚云洲铁青着脸,已经被她气得快咬人了。他楚云洲长得有如此可怕?   咬着牙,他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再拉她,而是趁她惊恐之时,突然上前一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抬脚就往巷子外走——   他没有要推卸责任,自己做过的事他会负责,只不过事情来的突然,他现在也没想到要如何处理,只能将她带回去再说。 ☆、【二十七】是不是认为我老了   楚雨凉尾随在后,看着楚云洲将兰姑抱进了大门,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抱进去的,不是扛进去的。   “大小姐,还要去看吗?”张海在她身后低声问道。他有点担心,要是被老爷知道他们偷着看他的热闹,不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   “看,当然要看了。”楚雨凉头也没回,还做贼似的追了上去。她现在是无比、极其、异常、格外的激动和兴奋,到底楚云洲会同兰姑说什么。当然了,她是绝对不会跟旁人说她脑补了许多不和谐的画面。就楚云洲这种性子,对女人哄哄骗骗的把戏肯定做不出来。她只能往暴力、恐吓那些方面去想。   ……   卧房里   兰姑双脚一沾地就跟身边有暗器似的,不仅躲过了楚云洲拉她的举动,且还跑到墙角边戒备的瞪着他。她都说了她不要再回来了,可是他还是把她带回来了,且还以那样的姿势把她抱回来。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不再像以往那般带着对楚云洲的尊敬,而是像防敌人一般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   “过来!”看着往墙角躲的女人,特别是她此刻的神色,楚云洲肚子里都生火了,命令的嗓音就跟要吃人似的。   兰姑紧张的揪着衣角,更是不敢靠近她。   “难道我还吃人不成?”楚云洲黑着脸大怒。原本他还想同她好好谈谈的,可是她这副样子,别说他能好好说话了,他都想立马掐死他了。就算是他不对,可是他也没说不负责任,这女人摆出一副仇敌的模样是要做何?   他嗓门一大,兰姑靠墙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他本来就要吃人……   楚云洲气得胸口直颤,怒不可遏,可他刚走一步,就见兰姑作势要跑,不得已,他只能黑着脸到桌边坐下,然后横眉冷眼的瞪着她。看她能躲到何时?   楚雨凉趴在房门上,刚开始还听到里面有吼声,可突然一下房里就安静了下来,她左听右听也没觉得像是在办事。   房间里的气氛很不好,楚云洲自己或许没察觉,只顾着瞪人去了。但对兰姑来说,此刻的安宁仿佛能要人命似的,她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大顺畅了。   她没敢正视楚云洲的脸,最多盯着他的靴子,只要那双大脚动一下,她也会跟着挪动脚步。他们之间想要回到主仆的关系是不可能的了。要她继续在他身边服侍她,给再多银子她都做不到。她不知道老爷为何要带她回来,他应该也知道他们关系回不到以前了,把她留下只会让彼此都尴尬。   如果说他要对自己负责,那更不行!   打死她也不会给人做妾室的,而她这样的命,她更不敢去想做什么夫人。她啥也没有,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她现在如此不安,就是害怕他说些不中听的话,那不是对她负责,那是对她侮辱。   兰姑也摸不准楚云洲要做何,除了防备还是防备,可站得久了,双脚就有些打软,昨晚,她是真的吃了不少苦头,只不过她难以启齿罢了。   看着她身子摇摇晃晃,楚云洲突然起身大步的朝她走过去。   见他过来,兰姑想都没想的就要跑。可她动作哪有楚云洲快速,刚错过他身体没两步,突然就被拦腰抱了起来。   “啊——”她刚大叫完,紧接着就被楚云洲给扔到了床上,吓得赶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往床里缩,嘴里还求饶道,“老爷,求您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要,就想离开这里。您放心,昨晚的事我不会乱说的,我发誓不会泄露一个字出去。”   看着她一副要哭的样子,楚云洲紧捏着拳头气得不行。只要他想,京城里会有数不清楚的女人想进他楚府。可是这个女人,却一副被人逼迫的样子,她是存心想气死他?   就在兰姑以为他会做什么的时候,楚云洲突然在床边坐了下去,继续背对着她不说话。兰姑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觉得他后背冷飕飕的,顷刻间,狭窄的床内全都是他释放出来的冷气。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她已经认了这个大亏了,他还想如何?   房间里继续安静下来。   楚雨凉在门上不断的抓头,这两人到底闹哪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兰姑以为他不会再搭理自己所以打算趁他不注意偷偷离开,可是就在她刚有所动静的时候,楚云洲突然说话了。   “兰姑,你是不是认为我老了,所以配不上你。”   “……”兰姑瞬间怔愣住,目光偷瞄了一眼他的后背,然后就一直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兰姑。”半响都不见她回应,楚云洲有些没耐性,转过头眸光沉沉的盯着她的前额,低沉再次问道,“是不是认为我老,所以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兰姑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要离开?”楚云洲逼问道。   “我……”兰姑绞着衣角,脑袋都快低到胸口上去了,许是知道自己不说清楚他不会放过自己,所以也没再沉默,“老爷,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罢了……我知道昨晚的事让你很难处理,可我也说过我不怪你……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想找个地方过点安稳的日子。”   楚云洲两道浓眉蹙得紧紧的,目光沉冷又严肃,“既然想要安稳的生活,那为何不留在楚府?”   兰姑继续摇头,许是被他逼问的缘故,心里多少有些委屈,所以嗓音突然哽咽起来,“老爷,我不想让人误会……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好色之人……我也不是贪图这里的富贵……我留下来只会让大家都觉得尴尬。”   听着她说出的理由,莫名的,楚云洲只觉得有股无名火在心中燃烧,可看着她都不正眼看自己,他一肚子的火气根本撒不出来。这女人现在把他当豺狼虎豹了,他要再对她凶上一些,他还真怕她做出傻事来。   “如果……如果我让你留下呢?”   “……”兰姑猛的抬起头,像是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般,惊讶无比。可对上他幽深且严肃的目光,她又快速的低下头。不知不觉的,她突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烫。绞着衣角的手更加用力了,衣角上全是被她绞出来的褶皱。   “兰姑,留下来。”眼看着她不说话,楚云洲心中有些烦闷,就连语气都少了一些询问、多了一种强迫感。   “我不……”   她刚说出两个字,楚云洲立马冷声打断,“为何不?你无非就是嫌我老配不上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是我楚云洲的女人,没我的允许,你以为你能走出这京城?”   他语气变得有些恶劣,每个字眼都带着霸道,兰姑抽着鼻子抬头看着他,因为他的霸道眼眶都急红了,“老爷……我没有嫌您的资格……是我配不上您才是……我知道您不是个不负责的男人……可是我真的没资格做你的女人……老爷……您能不能放了我……”   此刻,楚云洲额头的青筋都被气出来了,他拉下脸来求她留下,可这女人居然一点都不领情,还妄想离开,他都想把她脑袋拧下来,看看她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何物。   面子挂不住,他犟脾气一上来,猛的厉声低吼道,“想我放了你?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别忘了昨晚的事,搞不好你肚子里已经有我楚云洲的骨肉,在没确定你是否怀了身子之前,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若让我知道你还有想跑的心思,看我不把你腿打折!”   威胁的话一完,他起身带着烦躁且暴戾的气息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   房里总算有动静了,楚雨凉听得津津有味,不过越听她越有抹汗的冲动。这老头儿当真如她预料的那般,一点好性子都没有。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去威胁人家,这算哪门子事?明明可以白得一个女人的,结果搞得就跟流氓强抢民女一样,都快到不要脸的程度了。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帮兰姑一把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啊——”遂不及防,她猛的载进了房门口,而且是一种狗爬的姿势。   “哼!”楚云洲只是冷哼了一声,跨出门槛就离开了。   “……”楚雨凉回头看了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还以为自己会惨遭一顿毒打呢!   姿势不雅,见没人发现,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胸口被撞疼的两团。好不容易因为生孩子才长大一些的,可不能被压小了。   待胸口没那么疼以后,她拍干净身上的尘土,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床那边去。   “兰姑?”看着床上的女人掩面颤抖,她轻声唤道。   “呜呜……”此刻的兰姑哪有心情同她说话,因为被楚云洲一顿恐吓,心里早就六神无主了。   楚雨凉抿了抿唇,坐上床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兰姑,我爹不是故意要恐吓你的,你别往心里去。唉,他那人啊就是这副德行,你也看到了,他对我都照样吹胡子瞪眼,刚刚还要打我呢。兰姑,你能不能冷静些,听我跟你说几句?”   兰姑也没放声哭,听到楚雨凉的话以后,她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大小姐,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办了……老爷他、他这是强人所难。”   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楚雨凉第一次见到她哭成个泪人。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没哭的,结果被那臭老头儿一顿恐吓,瞧,把人都吓成啥样了?她心里替楚云洲汗颜,对他霸道无理的行为表示鄙夷,可那老头儿到底是自己人,就算她想帮兰姑,也得顾及自家老头儿的心情。难得有个女人在他身边出现,她肯定会帮他把人留下的。   短暂的思考过后,她认真的对兰姑说道,“兰姑,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昨晚的事是我爹的全责,今天他又这么凶恶的对你,也是他不对,我替他向你道歉行么?你就算不原谅他,可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先别同他计较?我知道我这么帮他说话是出于私心,可是你相信我,我爹他这么做绝对不是故意的。你跟在他身边也有好一阵子了,他这人性子是何样,你也应该清楚。他啊就是冷面嘴硬,其实他这人很好相处的。他凶你,不是要欺负你,只不过是怕你离开而已。你说你一个女人在外容易么?这要是遇上什么坏人歹人的,就算叫救命都起不了作用,我爹不让你离开,说简单点其实就是怕你出去吃苦受累。他这人要他说几句好听的话不容易,所以他才用这样的方式对你。兰姑,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你也该相信你的感觉,难道这些日子你都看不出他的为人吗?”   兰姑愣了许久都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抽噎。   楚雨凉说了那么多,也没逼着她马上回应自己。她知道她需要冷静,她和楚云洲的事一定要她自己想清楚。这感情可以培养,但绝对不能一厢情愿,否则就算勉强弄在一起,也会不幸福。楚云洲被韩娇伤过一次,就算他不怕受伤,她也会替他提心吊胆的。   被韩娇伤得那么惨,要是他再在婚姻中受伤,就算再坚强的人也不一样能挺住。   又过了片刻,兰姑才抽噎的说道,“大小姐,不是我不相信您……我知道老爷是个好人,我也愿意服侍他,可是现在……现在我留下来只觉得难为情……”   楚雨凉将她手握住,诚心诚意的安慰道,“兰姑,没啥可难为情的,该难为情的是我爹,都是他做出的事,他就该负责到底。你别管其他人如何想,在这个府中,就算爹不管下人,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在背后乱说话的。”   兰姑先是沉默,随即摇头,“大小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虽然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是、可是我不想做人妾室……”   楚雨凉立马就笑了,许是找到她纠结的原因,所以一时脑抽的说道,“做何妾室啊,我爹不缺小妾。”偏院还有三个小妾呢,不过因为那是王氏给楚云洲选的,自从韩娇和王元武的奸情暴露以后,楚云洲对那三个小妾从来不过问,心里有阴影的他更没找过三个小妾侍寝。据她从张海那里得知,这几个月楚云洲可是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要不是因为昨晚发生意外,估计凭楚云洲那颗被伤透的心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女人一下。   脑抽的话一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果然,兰姑脸色很不好看,哭花的脸惨白惨白的。   楚雨凉赶紧解释,“兰姑,你别管其他女人,我爹没你想的那么花心。我承认这府里还有几个小妾,可那都是我爹他娘给他找的,我爹压根就不理她们。”怕她不相信,她随即反问道,“你在我爹身边做事也好几个月了,你瞧见我爹跟哪个女人亲近过吗?”   闻言,兰姑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楚雨凉继续道,“兰姑,你就听我一次吧,别想着离开行么?我爹这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女人也不了解,虽说他刚才对你凶,可这也说明他在乎你啊,你想要是他不在乎你他会去找你吗?他要是不在乎,他会为了你生气吗?他这人就是这样的,越是在乎谁,对谁的气性就越大。你看我爹很在乎我,之前还拿扫帚要打我呢。”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兰姑一个没忍住,突然破涕而笑。之前的事她没追出去看,可是光是听到他们父女俩的叫嚷声就足以让人失笑了。哪有父女像他们这般的?   见她笑,楚雨凉也赶紧笑笑,“兰姑,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不管你是同意不同意,你都得留下来,为了你我跟我爹都差点打起来了,你可不能这么没心没肺一走了之,知道么?”   “……”兰姑笑容僵住,额头上隐隐的淌下黑线。好像他们父女俩吵架打架都不关她的事吧?面对楚雨凉认真的双眼,她又低下了头,“大小姐……我、我……”   楚雨凉放开她的手,拉长了脸,“不许你啊我的,我说不让你离开就不让你离开,你不就是怕我爹让你做小妾么?你放心,我以人格担保,我爹绝对不会如此委屈你的。为了给你个交代,我这就找我爹问问去,非得要他拿个说法出来!”   语毕,她转身朝门外跑了出去,还将房门给关上,这才捂着嘴偷笑的跑去找楚云洲了。   虽说她最后有些说大话的嫌疑,但楚云洲要真让兰姑做小,不用兰姑离开,她也会帮兰姑离开的。   好不容易有个女人出现在楚云洲生命中,怎么能让人做小呢?这个家需要一个夫人,虽说兰姑身份背景低微,可人家勤劳朴实,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至于谈吐和气质,这对兰姑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想她刚开始进府的时候不是土得掉渣?这才几个月,现在瞧瞧她,哪点像村妇了?所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用心学习,时间久了,什么谈吐、气质都是会改变的。   只要兰姑上了位,她也就不用再替楚云洲的婚姻大事伤脑筋了,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也能让她少操心了。如今多了一个婆婆还有两个宝贝,她要操心的事很多,楚云洲巴不得她在楚府,那是因为他内心潜意识没安全感,如果身边有个可靠可心的女人,肯定能改变他的现状、填补他内心里的孤独感。   当然了,要是兰姑能为楚云洲生个一男半女的,相信楚云洲会乐疯。   所以,她得跟楚云洲打招呼,如果不想好好善待兰姑就别霸占人家,如果想好好善待她、同她过好日子,那就大方些给人家一个正当的名分。   兰姑傻眼的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久久的没有反应,“……”他们还真是父女,老爷霸道就算了,怎么连大小姐也如此霸道?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完呢……她不想要任何名分,小妾什么的她不会同意,做夫人什么的她不敢去想。她就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难道都不行吗?   书房里,楚云洲看着进门的女儿,顿时板起了脸。   楚雨凉也没恼他的恶劣态度,走过去直接拍他桌子,“你说你要如何安置兰姑?”   一提兰姑的名字,楚云洲就心烦不已,“为父的事不用你管!”   楚雨凉瞪眼,“说得好听不要我管,前日是谁谎称生病把我们骗回来的?”   楚云洲被堵得一时语塞,片刻后有些恼羞成怒的道,“孝有三,大尊尊亲,难道你不该回来看望为父?”   楚雨凉翻白眼,“那你现在又说不用我管你?”   楚云洲脸黑,“……”   楚雨凉对他哼了一声,“平日就知道摆脸色、耍威风,做何事都要讲究风度、形象,自诩大男人,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事像是个大男人做出来的?怎么说都是你占了便宜,你说几句好话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少你一块肉?就算你觉得哄女人很丢脸,可是关在房里谁听得到?明明是你自己做错了事,可是现在却被你自己搞得下不了台,你有何资格在这里生气?你那样对兰姑,你就不怕她想不开跑去寻死?别跟我说她不会,你要知道她在这世上没亲没顾也没负担什么的,随时都有可能找跟绳子把自己吊上去。”   楚云洲脸色瞬间一沉,紧紧的抿起薄唇。   楚雨凉故意对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实话跟你说吧,我刚跟兰姑谈过了。”   楚云洲突然坐直了身体,脱口问道,“她如何说的?”   楚雨凉摇头,“不好办啊不好办。”   “啪!”楚云洲猛的拍响桌面,冷着脸逼问道,“给我一五一十的说!”   楚雨凉撇嘴,“就你这样的性子,连我都想躲远,你说兰姑能不被你吓坏?”她也没卖关子,叹了一口气才道,“人兰姑说了,不想在你身边做什么小妾。”   楚云洲瞪眼道,“我何时让她做妾了?”   楚雨凉眼中瞬间一亮,这么说来这老头儿是想娶妻了?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她故意揪心的说道,“可是爹,兰姑对你夫人的位置貌似也不敢兴趣,我也看出来了,她就是自卑,觉得没资格做我们楚家的夫人。”   楚云洲突然垂下眸光看着桌面,不说话了。   楚雨凉伸长手臂在他眼皮下晃了晃,“爹,这些事你可别想着逃避,你是个男人,就得拿出点气魄来,你都不愿意正面对待,你让人家一个女人怎么做?”   楚云洲突然起身,直朝门外走。   该说的已经说了,见他离开,楚雨凉也没阻拦。她能做的也就是安慰安慰人,至于他俩以后的事只能靠他们自己。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也不是嘴上说说的,成了亲以后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在他俩的事上,只要楚云洲想明白,一切都好解决。怕的就是他对兰姑没那方面的心思,那么他们铁定成不了。但凡他对兰姑有一点点好感,这事都能解决。   ……   楚云洲回到卧房,一进门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他赶紧朝床边走去,结果这一看,令他瞬间哭笑不得。   居然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兰姑昨夜几乎没睡,一大早的耳边也没清净过,好不容易耳边清净了,困意一上头,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睡过去的。   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以及眼下的青色,楚云洲抿紧薄唇在床边站了许久,最后还是上前帮她摆了个舒适的睡姿,然后拿被子将她身子盖住。   而他,则是坐在床头,皱着浓眉陷入沉思中。   ……   楚雨凉从主院回去,刚回房不久,晏鸿煊就回来了。   “你们又去哪了?”看着男人进门,她有些没好气。   看得出来她不满,晏鸿煊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后,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生气了?”   楚雨凉没回他,她脸拉得如此长,他不知道自己看啊。   从楚云洲书房出来,她就一直在琢磨个问题,楚云洲摔瓶子,把错都归到她捡瓶子上,难道是那个瓶子有问题?可是兰姑自己说的那瓶子是楚云洲的。   也都怪她没问清楚,到底昨晚是如何回事,张海来通知她过去的时候她以为是昨夜楚云洲醉酒所以才酒后乱性,可看着楚云洲之前摔瓶子气恼不已的样子,分明就不是她想的那般。   “想何事?”见她不理自己,晏鸿煊冷声问道。抱着她还被他冷落,这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在想你去哪了。”楚雨凉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一大早就没个人影,害她差点被楚云洲暴打。   晏鸿煊嘴角狠狠一抽,抬起她下巴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为夫随他回安定候府而已,并未去其他地方。”   楚雨凉把他手打开、推开他的头,撇嘴,“你去哪跟我没关系,你想去哪就去哪。”   “……”晏鸿煊有种吐血的冲动。不是她要问的么?将她身子牢牢的禁锢住,他垂眸看着她,突然问道,“可是府里出事了?”   楚雨凉‘嗯’了一声。   晏鸿煊追问,“出何事了?”   “没什么,就我爹不小心把兰姑给睡了而已。”   “……”   见他反应很平淡,楚雨凉又不满意了,“怎么,你觉得这是小事?我告诉你,这可是大事,我们楚府的大事。我爹娶谁,跟我们以后都有很大的关系。”   晏鸿煊突然扬唇,眸光含笑的看着她,“为夫知道是如何回事。”   楚雨凉诧异,“你知道?你何时知道的?”   “今早安定候自己说的。”   “……?!”   “他昨夜在主院就寝,半夜听到了一些动静。”   “……”楚雨凉一头黑线,“你的意思是今早他提前离开是怕我爹会杀人灭口?所以还特意让你护送他回去?”   晏鸿煊摇头,对她轻笑了一声,“并非如此。他不过是丢了一样东西,怕你爹找他麻烦罢了。”   “丢了东西?”楚雨凉猛的睁大眼,“他该不会丢的是一只药瓶吧?”   “嗯。”对此,晏鸿煊也没隐瞒。   楚雨凉开始咬牙切齿,“那瓶子装的还是春。药之类的?”   “嗯。”   “靠!”见他承认,楚雨凉忍不住爆粗。她就说嘛,昨晚楚云洲把兰姑睡了,肯定是有原因的。那老头儿真是为了生理需求也不可能去碰兰姑,今早当面说她不该捡瓶子,这其中绝对有古怪。   现在想想,问题出在佟子贡身上再正常不过了,只有他那种没底线、没节操的人才会有那样的东西。这混蛋,真是个大祸害!   见他清楚昨夜发生的事,楚雨凉也没再支支吾吾了,同他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晏鸿煊听着,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最后拍着她安慰道,“你爹的事让他自己处理,他吃过亏,知道该如何做。”   楚雨凉也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以后楚云洲能不能和兰姑好上,这得看他们造化。   ……   在楚府住了两夜,因为云娘还受着伤,夫妻俩也不好久留。用过午膳后,夫妻俩就商量趁下午有空回贤王府看看。   当马车停在贤王府大门口时,夫妻俩刚下马车就再次愣住。   同那日一样,晏傅天乘坐的马车依旧停在大门口外,马车旁的太监见到他们,赶紧上前,“王爷,皇上有请。”   晏鸿煊沉着脸朝晏傅天的马车走去,楚雨凉见状,只能在一旁等候。这死皇帝就跟阴魂不散似的,都快烦死个人了。当皇帝是不是很闲?   父子俩再次相见,晏傅天比起上一次,身上少了许多凌厉的气息,就连说话都显得要和蔼了,“我想见你母妃。”   晏鸿煊几乎一口回绝,“她不想见你。”   晏傅天皱眉,严肃的龙颜上多了一丝痛色,“你就算要我给她休书,也该让我单独和她谈谈。”   晏鸿煊抿唇不语,目光冷幽幽的注视着他的神色。沉默片刻,他才冷声道,“见她,可以,但我事先警告你,若你有何不轨之心最好收拾起来,我娘可不是何人都能碰的,薛御医就是最好的证明。别怪我事先没同你打过招呼,若不怕死的,大可以试试。”   晏傅天脸色唰得就白了,“你——”这混账东西,居然还如此威胁他! ☆、【二十七】娘娘,麻烦您让让,别挡着道   【二十八】   已有两日没见到儿子儿媳了,云娘尽管没抱怨,可心里还是想得紧。   用过午膳,她就在床上发呆,想着儿子儿媳何时能回来。楚云洲看重那俩孩子,她很欣慰,可孙儿孙女不在身边、连儿子儿媳都不归来,她心里难免失落。   看着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向锦豪忍不住调笑她,“不就两三日么?做何不想开一些?”   云娘斜睨了他一眼,“天天就对着你一个人看,嫌你太腻行不?”   闻言,向锦豪瞬间就冷脸了。   云娘‘哧’的笑出声,没好气的道,“说来玩笑的罢了,瞧你。”   向锦豪还是冷脸。   云娘伸出手覆在他手背上,没恢复容貌前,她依旧带着面纱,但所有的情绪都会通过那双清润的眼眸表露出来。见他真气上了,她哭笑不得的摇了摇他的手,“儿时都是你拿我寻开心,现在我拿你寻一次开心你就不乐意了,哪有你这样小心眼的?”   回忆到他们年少时,向锦豪生气的俊脸现出了柔和的神色,反手将她柔软的手指握在手中,眸光深邃的看着她的如清泉般迷人的眼眸,“哪是我喜欢拿你开心,分明就是你太笨拙,四五位师父都教会不了你轻功,你说你该有多笨?我说要教你你却一直当我是在取笑你,真是没见过比你还笨的。”   往日的糗事被他翻出来,云娘忍不住掐他的手,“向锦豪,你以前就嘲笑我,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嘲笑我,看我不掐死你!”   看着她掐人的动作,向锦豪扬唇朗声笑了起来。   此刻的女人,有着很大的改变。不像几年前那般终日闷闷不语,有事没事总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里,就连他想同她多说些话都不容易。哪像现在,他觉得有一种回到年少时的感觉,是那么的惬意、开心……让她回来,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她性子变好了,又变回他喜欢的那个样子了。   “娘——”房门未开,就先听到门外的声音。   正玩闹的两人立马停止了笑闹,云娘赶紧将手藏进被窝里,等着儿子儿媳进来。   老远就听到房里有男人的笑声,楚雨凉故意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声,果然,里面很快就没声了,她这才偷笑的将房门推开,同晏鸿煊走了进去。   “煊儿、凉儿,你们回来了?”云娘一本正经的问道,因为她蒙着脸也看不到她有何异样的神色。   “娘,您好些了吗?”楚雨凉先跑过去,因为向锦豪霸占着床头,她只能蹲在床边说话。   “嗯,好多了。”云娘笑道,随即问道,“你们见过宝儿和贝儿了?他们可好?有没有长身子?”   楚雨凉笑着点头,“他们好着呢,我走的时候他们都哭了,估计是想回来看您。”   云娘‘噗’的笑出了声,拿笑眼嗔了她一眼,“你就知道逗我开心。”   楚雨凉嘿嘿一笑,“娘,你快些养好身子吧,等你把身子养好了,我就去把宝儿和贝儿接回来。”   云娘点头。对眼前的儿媳,越是接触,她越是觉得喜欢。   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她温声道,“娘这里有五爷,你们不必替娘担心。”   晏鸿煊在床边坐下,替她把起脉,细细的检查过,确定无恙之后才点头轻道,“娘还需好生调养身子,去医谷取药的人估计今晚就会回京,待我把药材准备妥当后,就为娘医治伤痕。娘不必有心里负担,儿子曾经也为人复容过,在用药上不会出现差错。”   云娘欣慰的笑道,“我儿有本事,娘岂有不放心的?更何况,娘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你尽力就是。”说着话,她朝向锦豪偷瞄了一眼。她不嫌弃自己这幅模样,她担心的是他会失望。   四人正在房里说着话,芷烟突然走了进来。   “五爷,红庄来人,想请你回去。”   “嗯?”向锦豪朝她睇去一眼,“可有说是为了何事?”   芷烟低头禀道,“听说是有买卖了。”   红庄表面做的是青楼生意,可私下做的事都见不得光,在场的人都清楚。向锦豪也没多加犹豫,只是离开前对云娘低声道,“我先去红庄,很快就回来。”   红庄有生意,云娘再清楚不过,肯定是大买卖才会需要他们出面,向锦豪不在的时候都是她负责的。现在向锦豪在京城,她又受伤不能前去,肯定是他去处理。于是对他点头,“快些去吧,早去早回。”   看着向锦豪离开,楚雨凉和晏鸿煊对视了一眼,眸光中的含义也只有彼此才看得懂。   待芷烟也出去之后,楚雨凉这才认真的对云娘说道,“娘,我们有件事想同你说,你别骂我们行不?”   难得她如此严肃认真,云娘有些意外,“何事?说来听听?”   楚雨凉也没瞒她,就把晏鸿煊和晏傅天谈条件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了,其中包括薛御医和华太后的事,说完这些,她才又接着道,“娘,皇上说要见你,他说要休书必须当面同你谈。”   听着她所说的事,云娘整个人表现的很沉静,可是内心里却五味杂全。她真的没想到短短时日他们就做了如此多事,且都背着他们。这两个傻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太后的心可是异常毒辣的,若是她痊愈了,肯定会报复他们。   可那纸休书对她来说却很是重要,重要到事关她下半辈子的生活……   “娘?”见她不说话,楚雨凉担心的唤了她一声。   云娘回过神,看着小夫妻俩担心的神色,她抿唇一笑,轻道,“见就见吧,我同他始终该好好谈一次。”似是才反应过来,她随即蹙眉问道,“就是因为要见他,所以你们把五爷支开了?”   晏鸿煊抿唇不语,楚雨凉点头,“嗯,我们担心五爷吃味,所以让芷烟配合了一下。”   云娘哭笑不得,“唉,你们怎的不事先同我商议呢?撵他走做何?他要知道怕是又要多心了。”   楚雨凉对手指,“可是娘,五爷和皇上是情敌,他们要相见绝对会眼红的,你就是因为他们才受伤的,我和鸿煊哪敢再让你们三人在一起。我们知道有些对不住五爷,可是这也没办法,他要是在场,你和皇上根本就不能好好谈话。要是五爷生气,我和鸿煊肯定会去给他解释清楚的。”   向锦豪都出门了,云娘还能怎么着,也只得按小两口说得去做。   很快,楚雨凉将晏傅天带了进来,这是两人分别十多年再次相聚后晏傅天最冷静的一次。   他如优雅的客人到临一般,收敛了身上威严冷肃的气息,见到云娘坐在床边的那一刻,他只是微微愣了愣,随即温和的朝云娘开口,“沁儿,那日是我太过冲动才误伤了你,你伤势可好些了?”   云娘也很平静,从见到他进来起,清润的眼眸始终波澜无惊。听到他饱含歉意的问话,她客气的点了点头,“好多了。”   楚雨凉没去给晏傅天搬凳子,而是坐到云娘身侧挽着她的手臂,晏鸿煊面无表情的坐在床头的绣墩上,小两口非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以一种保护的姿态陪着云娘。尽管晏傅天表现得很平静,可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晏傅天的真实性格,这个男人对他们夫妻来说不算危险,但对伤势还未痊愈的云娘来说却是危险的。万一他们离开,这晏傅天做出一些极端的事,到时候吃亏的肯定是云娘。   对于儿子儿媳的敌意和提防,晏傅天也没一点不满,似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沉默的走向桌边,在凳子上落座之后就一直看着对面蒙着面纱的云娘。   房里很安静,可气氛却有些压抑,明明应该是和谐的一家四口,可却闻不到一丝温馨和睦的味道。   晏傅天眼中有痛,也有悔意,这种疏离冷漠的气息让他心口一直隐隐胀痛着,比快要窒息都还让人难受。对面是他的女人,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哪怕她容貌丑陋得让人不敢直视,可他依旧还爱着。每每想到她受伤的脸,他都懊悔不已,她变成这般摸样、甚至对他冷漠疏离如同仇人,全都是因为他,是他的忽视才造成了她今日的痛苦。他悔、可更多却是痛,明明她就在眼前,可自己却连碰她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沁儿……”心里的那股子痛让他忍不住低喃唤道。   “皇上,有何话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您贵为一国之君,应该有许多大事要做,我们不敢耽误您太多时辰。”云娘温和的将他话打断。   晏傅天突然就闭口了,脸色也突然沉了起来。   他不说话,不代表云娘还会继续陪他沉默。面对他沉冷无光的脸,她一直保持着温和,“皇上,我知道煊儿用休书来威胁您是不对,但我们所求并不多,只是想要您还我自由身而已。只要皇上肯休了我,我立马让煊儿将解药交给您。”   晏傅天望着她双眼中的痛色更多,“沁儿,我知道我害苦了你,我有错我改成么?为何一定要我做那样的决定?难道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承认我是辜负了你,可那是因为当年身不由己,你现在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是不会再负你……”   “呵呵……”云娘突然笑出声将他滔滔不绝的话给打断,“皇上,你可知覆水难收是何意?”   “沁儿!”晏傅天痛苦的唤道。   云娘抬手示意他别打岔,比起方才的温和,她眼中突然多了一丝严肃,“晏傅天,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我给不了你机会。今日我可以坐在你面前同你坦诚的说这些话,就足以说明我狄怜沁已经看开了。对你,我早就不抱任何心思,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是如此。想必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同向锦豪在一起。并非我要故意刺激你,而是事实如此。你是否接受,我并不在意,我只知道我对你问心无愧,我狄怜沁可以摸着良心说同你夫妻几载我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并无半点对不住你。我舍弃家人随你到此,为了你的江山社稷、我忍辱度日,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女人出现在你身边,你可以说你身不由己,可我不愿意再忍辱度日。我自认为那些年对你的付出已经够了,我狄怜沁真的不欠你任何,相反的,你以及你的母后、还有你身边众多的女人,却欠我一条性命。如今我不过是想要一纸休书作为补偿,难道我所求很过分吗?”   晏傅天抬头不断的眨眼。   对楚雨凉和晏鸿煊来说,这算是第一次见到他放下高高在上的身份、对人低三下气的说话。可夫妻俩却并不觉得有多感动。只能说这样的人阴晴不定、遇上这样的人更加要远离。今日他或许会对人百般好,可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何时狠狠的捅人一刀。信他可就完了!   “晏傅天,好聚好散不行么?”云娘终于放柔的声音。   可就是她最后这句话让一只都保持平静的晏傅天突然激动起来,目光带着厉色,不甘心的低吼道,“好聚好散?你不就是想要我成全你和姓向的吗?狄怜沁,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的心是这般冷硬无情!我承认,姓向的对你的确是好,好到让我都会忍不住嫉妒,我也想认认真真的对你好,可是……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同你夫妻多年,你的好我一直都记着,可是你呢,你可有记着我对你的好?”   云娘叹气的摇了摇头,“没用的,不管你说什么我同你之间永远回不到当初。你别忘了,我同你曾经是夫妻,可其他女人同你也一样是夫妻……不说远了,就如今你的妻子也并非我狄怜沁,既然你有妻有子又何苦对我这么一个毁了容貌的女人纠缠不休?”   “我可以立马废了她立你为后!”晏傅天想都未想的咆哮道。   “呵呵……”云娘轻笑起来,笑过之后认真的看着他,“你已经伤了我了,又何必再去伤另一个女人?”   “沁儿!”晏傅天激动的向前走了两步。   楚雨凉和晏鸿煊几乎是同时起身,冷眼盯着他。   有两个碍事在这里,晏傅天想多进一步都不能。眼前的儿子儿媳,在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父皇的存在。   看着眸光依旧淡然如水的云娘,他颓败的退后,跌坐在凳子上。   房间里,再次安静起来。   楚雨凉和晏鸿煊也没再坐回去,一左一右的将云娘夹在中央。   许久之后,晏傅天突然起身,“好,你执意要离开朕,朕成全你就是!”   说完,他沉着脸头也不回走向房门,留下一屋子沉冷的气息。   待他背影消失,楚雨凉‘呼’出一口气,有种终于把瘟神送走的轻松感。不过松口气之后,她又忍不住担心,“娘,你说他是真的同意了吗?”总感觉一切都太顺利了,这不大像晏傅天的作风,他若是真有这么容易放弃,估计早就放弃了,又如何能等到今日?甚至还说愿意为了娘休掉宇文娴清。   云娘轻道,“不管他是真同意还是敷衍我们,至少他是同意了。”   楚雨凉皱眉。难道这里面还能有诈?   就在她准备继续说话时,房门口突然出现一抹高大的身影,屋中三人见状,都有些惊讶。   “锦豪,你不是去红庄了吗?”云娘先开口。   向锦豪那脸色黑得都快发绿了,站在门口既没说要进去,也不回答云娘的问话,而是阴测测的瞪着三人。当真以为他是傻子,一句话就能将骗走?他们也太小看他向锦豪了!   楚雨凉心虚的挠头,正想着要如何解释,但云娘先从床上起身,欲朝向锦豪走过去。   “娘……”楚雨凉赶紧搀扶她。   “我没事。”云娘朝她摇了摇头,用了儿子的伤药后她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要动作不大,是影响不到伤口的。安慰了楚雨凉一声后,她缓缓的朝房门口走去。临向锦豪还有两步之遥,她不是伸手去抓向锦豪,而是突然‘啊’的一声,像是崴了脚要跌倒般。   她倒是想跌倒,可也得有人愿意才是。向锦豪上前一步动作敏捷的将她身子抱住,即便知道她是故意的,可那张吓人的绿脸也变成了白脸。   “你再胡来,信不信我弄死你!”心惊之后,就是他的怒喝声。该死的,居然拿她自个儿的身子来吓唬他!   何止是他心惊,就连楚雨凉和晏鸿煊都忍不住心颤了一瞬间。夫妻俩相视一眼,彼此额头都隐隐淌着黑线。特别是楚雨凉都快佩服死这个婆婆了,娘为了不让五爷对他们动怒,可真舍得牺牲,她这样是不是太拼了些?   这好在五爷手脚快,要是遇到个愣傻愣傻的男人,估计她背上的伤再多十天半月都好不了。   对于向锦豪的怒气,云娘表现得很顺从,并不回应他,在向锦豪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她赶紧朝儿子儿媳使眼色。   见状,楚雨凉拉着晏鸿煊的手赶紧往外走。这五爷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还是把这里交给娘,让她去搞定五爷。   看着小两口将房门关上,云娘坐在床上,主动拉了拉向锦豪的手,“晏傅天答应给我休书了。”   向锦豪绷着脸不说话,就连眸光都看向别处,明显气得不行。   云娘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不是我要同他相见,是他想求煊儿救太后。煊儿要他给我休书才同意医治太后的怪病,晏傅天答应了,只不过想同我亲自谈。怕你不高兴,煊儿和凉儿才想着把你支开。其实他们也是在为我们好,看在那休书的份上你就别同他们计较了好么?”   向锦豪继续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手将她轻轻拥住。他承认,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沁儿原本就该是他的!   ……   女儿女婿又跑了,这一次楚云洲抱怨的声音少了,不,准确的说他是没心情抱怨了,和兰姑的事还没解决,女儿女婿这个时候留下来也是看他笑话的。第一次,他巴不得小两口离他远越好。   夜深,楚云洲房中的灯火一直未熄,而他坐在床边不仅毫无睡意,且还面带薄怒。   看着往墙角躲的女人,他就差亲自过去将人揪过来了,“你今日敢跑出这道房门,老夫非打折你的腿不可!”他一直以为这女人很好说话,可经过这一日,他才发现这女人比他还倔。   兰姑立在墙角,说什么也不过去,听到他威胁的声音,再看一眼他沉冷的脸色,她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她不过就是想回自己房里罢了,可是他却不让她走。也怪她白天犯傻,居然在他床上睡着,等起床的时候才发现睡错了地方,可是人已经被关在这里了。   楚云洲威胁完,倒也不再瞪她,而是脱了外袍在床上躺了下去。   兰姑想说话,可是每次一开口都不知道要说什么。现在见楚云洲睡下了,她心里更急。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云洲冷冰冰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你要困了就自己过来睡,你若不困就算了。记住,没老夫的允许,你若要走出这道门,就先先掂量下后果。”   兰姑背靠着墙壁,冷汗直流……   ……   晏傅天同意给云娘休书,可也有要求,那就是云娘要亲自去宫里一趟。   云娘同向锦豪商议后,决定前去。晏鸿煊和楚雨凉自然也要去的,华太后和薛御医还等着解药,他们哪能不去的。   一行四人早上就接到宫里的传话了,可磨磨蹭蹭到午膳后才坐着马车进宫。   晏傅天在寝宫坐等右等,午膳都没心情用,眼看未时都要过了,才把人等来。最让他冒火的不是久等,而是他恨得要死的情敌也一同来了。   御书房中,看着出现的四人,他龙颜冷肃,心里都有了杀人的冲动。明明他才是贤王的亲爹,可那姓向的霸占了他女人不说,还把他的儿子儿媳一同抢去了。明明他们才是一家人,可因为姓向的,他在他们四人面前仿若外人一般。   云娘今日打扮得比较素雅,不再是那身黑衣,而是白缎儒裙,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首饰,就耳垂上戴了一副珍珠耳环。她脸上依旧蒙着面纱,即便装束一般,可她自身娴静醇和的气质就分外吸引人。   除了云娘外,今日晏鸿煊和向锦豪也算一道独立的风景线。两个男人,一个沉稳冷冽、一个面无表情,对周遭的人和事似乎都不感兴趣,尽管两人年纪上有些差距,可容貌都卓绝出众,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才是一对父子呢。   楚雨凉今日就是个陪衬,反正她是这么给自己定位的。当然,除了陪衬外,她也是进宫看热闹来的。公婆要闹离婚,一想到这个,她就有种走进民政局的感觉,除了严肃还是严肃。一会儿拿到休书后,他们还要去华太后宫中,听说那老太婆现在特惨,不过到底有多惨还得去看过了才知道。   龙案上放着一卷明黄色的锦帛,就在晏鸿煊面无表情准备上前将锦帛拿起时,突然外面响起传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目光下意识的朝殿门看去,只见宇文娴清带着宫女太监走了进来。一身华服风华万千、高贵典雅,论气质更是高高在上、力压群芳。只不过她脸上同样带着轻纱,同云娘一样仅仅露出一双眼睛。   她这身打扮跟她一身华丽的行头绝对配搭不上,不是有多丑,而是很怪异。   楚雨凉低下头,偷着冷笑起来。她不知道小南将她毁得多厉害,但就她这样子,也够让人解恨了。一国之母出门还遮个脸,也真够让人笑话的。活该!这就是打她宝贝主意的下场!   宇文娴清一来,先是盯着云娘仔细的打量,一点都没有要避讳人的意思。那轻纱外的美目释放着冷气,就如同遇到仇敌般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皇上,既然休书已下,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云娘没理会她的目光,应该说她就只看了宇文娴清一眼,随即就上前将龙案上的锦帛拿到手中。打开快速的看了一遍,她什么话也没说,将锦帛重新卷起来紧紧的握在手中。按理说她和晏傅天要断绝关系,应该要昭告天下,可是她和儿子的意思都只想讨份休书。她本来就是死过的人,就算现在活着,若颁下圣旨昭告天下,这影响也太大了,她只想和晏傅天断绝关系,若换一种形式,不仅有损晏傅天的颜面,也会让她处在风头浪尖上。   “慢着!”晏傅天还未说话,宇文娴清突然走过去,将云娘手中的锦帛夺了过去。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居然是皇上的休书!   抬起头,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戴黑纱的女人,“沁妃,你进宫来就只是为了这个?”   云娘淡然一笑,“不然呢?难道皇后娘娘以为我进宫是来同你争男人的?”   她的话含着几分粗鲁,让宇文娴清美目中的冷意更深,就在她准备再次出声时,晏傅天冷肃的嗓音突然传来,“够了!皇后,你下去!”   宇文娴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很是复杂。   听说沁妃回宫了,她一点都坐不住,所以特意过来。哪怕明知道皇上会厌恶她这样的举动,她还是厚着脸皮来了。她可以容忍其他女人爬上龙床,但唯独眼前的女人,她是如何都忍不了。要是她真的回宫了,那她和太子要如何应对?   可她没想到的是沁妃回宫不是打算重返后宫同她争夺后位,而是来取休书的……   皇上真的将沁妃给休了!虽然没有昭告天下,可那纸休书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他是真的舍得失去这个女人还是另有目的?   许是眼前的事实跟她料想的差别太大,所以宇文娴清一时间有些看不懂,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出去!”见她不为所动,晏傅天再次冷声命令起来。   “臣妾、臣妾告退。”宇文娴清回过神,赶紧带着自己的人退下。   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御书房的气氛变得更加沉冷压抑。   晏傅天早已经有一肚子怒火和怨恨了,待宇文娴清一走,他目光凌厉的射向下方的四人,那狠厉的劲儿,就恨不得剜了他们的心窝一般。   可惜对他含恨的目光,下方四人就跟没看到似的,云娘带头,最先朝外走去,“煊儿,去寿安宫吧,太后还等着你的解药呢。”   晏鸿煊应道,“是,娘。”牵着楚雨凉的手,他紧跟后面往外面。   要说今日最高兴的人是谁,那就非向锦豪莫属了。晏傅天心中有多恨,此刻的他心中就有多美。   看着他临走时对自己挑衅的眸光,晏傅天铁青着脸,寒声道,“向锦豪,别得意得太早,总有一日她还会回到朕身边的!就算你有北狄国撑腰,朕也不会惧怕你。”   向锦豪回头朝他勾了勾唇,“皇上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向某乐意奉陪。”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都带着不甘示弱的气势。   ……   前往寿安宫的路上,宇文娴清带着宫女太监冷傲的站在路中,很显然,就是在等他们。   “娘娘,麻烦您让让,别挡着道。我们还要去见太后呢,这要是耽误了时辰,您可担当不起。”楚雨凉先开口,对她女王一般的气势鄙夷得不行。   特别是一想到晏傅天脱口而出要废掉她时,她现在看她那一身华丽的凤袍都觉得是一种笑话。   ------题外话------   咳咳咳。中午有事耽搁了,所以更新晚了些。凉子剁爪去! ☆、【二十八】悔悟、警告   对于楚雨凉的不礼,宇文娴清并未理睬,应该说她现在没心思去搭理楚雨凉,所以的注意力都在云娘身上。看着云娘简单朴素的装扮,别说无法同宫里的女人相比,简直就像个乡野村妇,从头到脚没一件华丽的饰物。在她眼中,沁妃今时今日的境况,除了讽刺外,她更多的是震惊和得意。   震惊的是沁妃居然走到了今日落魄的地步,得意的是沁妃居然被皇上休了。休了……哈哈……曾经最受宠的女人居然会有今日……   “沁妃,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心情好,宇文娴清的语气都格外的温柔。之前闯御书房,那是因为她担心沁妃回宫同她争抢皇上的宠爱,现在明白沁妃的目的后,她心情能不好吗?可以说这阵子的烦躁不安似乎都在今日消失了,就连被晏傅天冷落的心都突然温暖起来。   珍妃已死,沁妃被休,而她宇文娴清却稳坐后位,她还有何可担心的?就算皇上要宠幸新人,她宇文娴清凭着自己的后位,也有办法打压新人的气焰,更何况,她还有太子呢。   同是蒙着脸,只看得见彼此的眼睛。看着宇文娴清眼中流露出来的高傲和得意,云娘眼中含着温和的浅笑,“没想到多年未见,娴妃已是大晏国的一国之母,真是让人钦佩。”   宇文娴清扬了扬下颚,“那是,说到底,还是多亏了皇上的宠爱,要不是皇上宠爱本宫,本宫也不会有今日。”   云娘点头,表示也赞同她的炫耀之言,“这么多女人中,看来皇后娘娘是最有福气的。”   宇文娴清美目中流露出来的得意更多。   楚雨凉看在眼中,鄙夷在心中。她现在是越来越同情自家婆婆了,跟了那么一个男人,看吧,这才一个宇文娴清就可以让人恶心到吐血,要是他所有的女人集中在一起,都不知道会变成啥样。瞧宇文娴清得势的样子,就跟要不完似的,都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让自己得意成这样。要是她知道晏傅天有废黜她的心思,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发疯咬人?   相比起她内心的厌恶,云娘可比她镇定得多了。无视宇文娴清的得意,她温声道,“皇后娘娘,我们赶着去寿安宫,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宇文娴清眸光突然变冷,“你们去寿安宫做何?”   云娘淡声回道,“此事容我们不便相告。”   宇文娴清有些不满,“你既然已被皇上休弃,为何还要前去寿安宫?”太后得了怪症,她可高兴了。现在寿安宫的人都提心吊胆的,就怕染上同太后同样的怪症。听说很可怕,不仅能使人浑身长斑、还奇痒无比。而此时他们这些人却要前往寿安宫,这安的是何心思?   见她执意追问,云娘回的话越来越简短,“无可奉告。”   宇文娴清只觉得面子很挂不住,两道描绘得精致的柳眉深深蹙起,美目中射出冷意,“狄怜沁,注意你的态度,见着本宫不行礼就罢了,本宫看在曾经姐妹的份上可以不同你计较,但你如此对本宫不敬,信不信本宫可以治你的罪?”   云娘‘呵呵’轻笑起来。   她觉得无所谓,可楚雨凉却忍不下去了,这女人是故意找死的对不?将云娘往身后拉了拉,她冷眼瞪着宇文娴清,对她高傲的样子,厌恶到极点,“皇后娘娘,我们去寿安宫乃是皇上的意思,若娘娘想知道为何,大可以去问皇上。跟我们叫板,有意思么?”   宇文娴清怒瞪向她,“楚雨凉,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目无尊卑本宫当你不懂事,但你长幼不分,却是皇族大忌,你是嫌命大不成?”   楚雨凉不怒反笑,“皇后娘娘说的对,我还真就嫌命大了。还有,我必须得纠正你一下,在我眼中,你还算不得我长辈,我一不在你身上捞好处,二不在你碗里夺食,三没挖你家祖坟,请问我凭啥要尊重你?”   宇文娴清眸中射出厉色,“放肆!”   楚雨凉学她的样子抬高下巴,不过她不是得意,而是故意挑衅,“娘娘,要不要我们来赌一把,看看到底是你弄死我还是我弄死你?”   不是她骄傲,一个皇后而已,她还真没放在眼中,别说是她宇文娴清了,就连晏傅天她现在都敢惹。那近千枚手雷难道是放着看的么?惹毛了她,今晚……不,她现在就可以去弄个几百枚手雷,分分钟把这皇宫炸个稀巴烂。   这年头,对付这种势利又不要脸的人,就得以暴制暴,当孙子只会让这些人的气焰越来越高涨。   她眼中的无惧和挑衅让宇文娴清气得双眼都快喷火了,“你——”咬牙切齿,可出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反斥。   皇上对这女人忌惮得很,上次调换孩子的时候皇上就提醒过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同这个女人翻脸,还让她多想想昭王的死。她承认,昭王之死的确将他们这些人震住了,那日昭王带着侍卫前去楚府,她是知道的,可没想到到最后那些侍卫全部命丧楚府,就连昭王都死在这个女人手上,据说这女人有很厉害的暗器,绝非一般人能对付的。   这些事都是真实的,绝非危言耸听,她厌恶这对婆媳,但还没厌恶到不顾一切的份上。要对付他们婆媳的法子多得是,如今沁妃没了封号,要对付她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别在皇上眼皮下动手。   “走吧,跟这样的人有何可说的?”一直保持沉默的晏鸿煊突然开口,对楚雨凉同人争执的行为似乎忍无可忍,“恶犬咬了你一口,难不成你还想反咬它一口?”   “噗!”不仅楚雨凉喷笑,就连云娘都忍不住低头抖了抖肩膀,然后朝儿子笑着轻斥道,“咱们虽然身份不如人,但还得注意言行,虽说我们没有人家富贵,可怎么的也该优雅待人。”她还以为儿子是个闷葫芦呢,结果却是个比儿媳还毒嘴的人。   “娘,儿子记着了。”晏鸿煊面无表情的应道,表示听懂了。随即又看向楚雨凉,继续冷脸轻斥,“听到娘说的话了?要优雅待人,不可鲁莽行事,免得失了礼数让人笑话。为夫倒是不怕别人的流言蛮语,可担心你浪费口舌,你若真不喜欢这些口恶的人畜,随便找个东西打死就是。”   “……”云娘面纱下的唇角狠狠抽搐起来,一头黑线的望着高大挺拔的儿子。她是这样教的吗?   “是,爷,我记下了。”楚雨凉乖顺的对他点头,“你放心吧,狗咬我一口,我是绝对不会反咬它的,那样太掉人格了。大不了咱们把恶狗打死,然后扒皮抽骨煮狗肉吃。既能解恨,还能填饱肚子。”   “你们、你们……”看着夫妻俩旁若无人的骂她、羞辱她,宇文娴清抬起手,一双眼就跟喷毒液似的,轻纱下还能听到她嘴里的磨牙声。   “煊儿、凉儿,我们走吧。”余光瞥到身后赶来的向锦豪,云娘朝儿子儿媳提醒道。这两孩子,都快逗死人了。   朝他们走过来的人除了向锦豪,还有晏傅天和许多侍卫。   宇文娴清看着走近的向锦豪,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刚刚在御书房她只顾着打量狄怜沁,并没有对这个男人多注意,此刻近看后,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   她记起来了,这人是北狄国疆王之子——向锦豪!   他和北狄国长公主狄怜沁从小青梅竹马,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当初就是因为知道这个男人和狄怜沁关系不简单,所以太后才找到对付狄怜沁的法子,成功的让皇上对狄怜沁起了疑心。最后在那一场大火后,她为了让皇上彻底的将狄怜沁忘掉,所以暗中散播谣言说沁妃之死是因为她同向锦豪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奸情,且因为奸情暴露沁妃自觉无颜见人,所以才将自己困于寝宫中自焚而死。   皇上之所以默认了这个谣言,也并未追查真相,那是因为这个谣言让他免了北狄国的追责。北狄国在狄怜沁死后派使者前来讨要说法,因为找不出狄怜沁冤死的证据,加之他们那边的人也清楚向锦豪和狄怜沁之间的关系,所以最后不得不将这个哑巴亏咽下去。   没想到时隔多年,这向锦豪还同狄怜沁在一起,这可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看来当年他们并没有冤枉他俩,私下这两人怕是早都有奸情了,否则那向锦豪不会每隔一年就来大晏国一次,明着是替大晏国皇帝关心狄怜沁,实则怕是千里迢迢的来和狄怜沁幽会。   真是够不要脸的,难怪皇上会给狄怜沁休书,他们俩时隔多年再一起出现,要是皇上都还看不出他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那皇上岂不是太昏庸了?   想到这里,宇文娴清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总算知道狄怜沁被休的原因,这就是不要脸的下场!   “皇上。”对于方才和那对婆媳险些撕破脸的事,此刻的她已经不放在心中了,相反的,看到向锦豪出现,她就如同阴霾的雨天狂风暴雨突然停歇,像是有暖阳在头顶照耀一般。   看着她朝自己走来,晏傅天非但没有一丝温和之色,反而沉着脸朝她怒道,“不在寝宫养伤,乱跑做何?回去!”   “皇上?”宇文娴清眼中的温柔突然凝固住,因为晏傅天冷漠的语气让她备显尴尬。   “回去!”晏傅天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再次冷声下令。   宇文娴清双眼瞬间就红了,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逼着自己把喉间所有的话全咽回腹中。她看得出来,皇上对狄怜沁还是很在意的,哪怕他给了狄怜沁休书,可他目光一直都放在那个女人身上……   “臣妾告退。”最终,她还是选择忍退。就算皇上心思不在她身上又如何,走到现在不还是她赢了?狄怜沁被休,她依旧还是一国之母。至于今日贤王和楚雨凉对她的不敬和侮辱,来日她定会加倍的讨回来!   对于她的离开,晏傅天只是冷眼睨了她一眼。太后的病症越发的严重,虽然暂时无性命之忧,可缓减她的痛苦只能靠施针,可御医同他说过,靠施针让她晕迷也不是长久之计,她终日不醒,就算不被痛苦折磨而死,也会因饥饿而死。他们母子纵有再多不合,但事关性命,他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如果休书能让沁儿对他和颜悦色、不再那般冷漠疏离,他给她就是。只不过她太小看他晏傅天了,当真以为有了那纸休书就可以和他断得一干二净吗?她做梦!   他和她夫妻一场,还育有一子,这关系是说断就能断的?   让宇文娴清离开,也是有他的打算。贤王是鬼医的事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否则她一定不会安好心。再者,这女人也太不识趣,擅闯御书房不说,还在这里挑衅,真是越发大胆了!   ……   一行人来到寿安宫,晏傅天让寿安宫的人全退到了殿外,由他亲自带着晏鸿煊走进华太后寝宫内。   云娘原本想跟着去看看的,没有其他意思,她就是好奇华太后现在的情况,瞧着寿安宫各宫人的反应,华太后的病情应该很严重。   她是想去,可向锦豪哪会给她机会?不着痕迹的将她挡下,然后扳着冷脸瞪她。现在她和晏傅天不再有关系,他是不可能再让他们有相处的机会。晏傅天想要得到她,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云娘莫法,只得放弃看热闹的打算。   他们不去,可楚雨凉却是跟着晏鸿煊身后进了华太后的寝宫。   华丽的床上,华太后太后身上裹着厚重的被子,被子上还绑着粗长的绳子,光是这造型都险些让楚雨凉不顾形象的喷笑。那一日在街上她亲眼看到薛御医在地上痛苦挣扎,如今将华太后绑得牢牢的,他们还真是会想法子。只不过再如何缓减华太后的痛苦,也改变不了她狼狈凄惨的形象。那露在被子外的头,一脸的深红色的红斑,让高贵的一国太后就如同小丑般滑稽。   看着华太后现在这幅惨样,楚雨凉只觉得很解气。这老东西要是安分些,哪会受这份罪?谁让她没事跑到贤王府找麻烦来的?活该!   看她下次还敢不敢随便在他们面前出现,这就是膈应他们的下场!   由于华太后晕迷着,晏鸿煊朝晏傅天递去一记冷眼,示意他给华太后松绑。   晏傅天虽说不满被儿子如此使唤,可也不得不照做,他就想看看传说中的鬼医到底有何能耐。   为华太后医治怪病,晏鸿煊也没任何避讳,大大方方的从袖中拿出一卷锦帕,从帕中取出银针,当着晏傅天的面直接将银针刺入华太后的天灵盖中——   “煊儿?!”晏傅天惊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动作让他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皇上,你能不能别出声,要是因为你让我们鸿煊出现差错,这后果我们可不负责的。”楚雨凉冷脸提醒道。鬼叫鬼叫的,把她都吓了一跳。   晏傅天朝她瞪眼过去。什么他们鸿煊,煊儿也是他的皇儿!   晏鸿煊绷着俊脸,似乎并没有听到旁边的说话声,眸光专注而认真的盯着手中细长的银针。   对他如此大胆的举动,晏傅天看不懂,但片刻之后他却震惊的瞪大眸孔,只因华太后脸上、脖子上不断的溢出红色的细汗,那些细汗像血水一般从她肌肤上的毛孔中溢出来,由小变大,由少变多。   这一幕让晏傅天整个人都僵愣了,别说开口了,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楚雨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只见过汗如雨下的,还没见过血如雨下的。   随着那些红斑的消散,华太后脸上、脖子上溢出的血汗水越来越多,很快,就连白色的里衣都逐渐的被染成了鲜红色。很明显,她衣服下的肌肤和。裸。露在外的肌肤呈同样的反应。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晏鸿煊慢慢的将推进她天灵盖的银针取了出来,不同于华太后浑身的红色,那根银针黑得有些发亮。将银针放回锦帕中,他面无表情的将锦帕收好,又从怀中摸出一只细瓶子,他没有亲手交给晏傅天,而是冷哼一声像扔废物一般扔到华太后枕头边。   看着还处在震惊中的晏傅天,他薄唇微扬,冷意挂上了唇角。牵着自家女人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煊儿!”晏傅天在他身后唤了一声,这或许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激动的唤儿子的名字。   晏鸿煊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只是沉冷道,“皇上,太后的毒我已替她解了,那瓶药你让她服用三日方可痊愈、不再复发。今日顺便提醒皇上几句,我医谷中并非所有的毒都有解药,这次只是给她一点教训,让她记住别轻易的再找我们麻烦,如果再来冒犯我身边的人,就休怪我不留活路。你们好自为之。”   语毕,他牵着楚雨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晏傅天坐在床头,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目光复杂又沉痛。   是谁说的贤王资质粗庸、不能委以大任?而他竟然听信了那些瞎眼之人的鬼话。   资质粗庸?资质粗庸又如何能成为江湖中人人敬畏的鬼医?   这些年,他着重培养昭王和太子,将贤王冷落得彻底。如今,落得个养子不亲的下场……他这是错得有多深?   ……   出了宫门,云娘提议去楚府。   大家都知道她是想见宝儿和贝儿,于是直接让马车驶去了楚府。   楚云洲听闻他们到来,赶紧到大门口相迎。   “沁妃娘娘——”   他一开口,楚雨凉就上前将他打住,同时对他使眼色,“你别乱喊乱叫的!”   除了向锦豪脸色难看外,云娘倒也没生气,“楚将军,皇上今日已经休了我,以后再没有沁妃了。”   楚云洲刚硬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皇上居然将沁妃休了?   见女儿不断的给她使眼色,他心领神会,于是立马唤了称呼,“亲家母,里面请。”想来想去,也就这一个称谓合适了。   云娘也没客气,“楚将军请。”   知道她来是看孩子的,楚云洲直接将他们四人带去了宝儿和贝儿的房间。云娘一见到两个孙子就黏上了,抱这个抱那个忙个不停。   而楚云洲则是找了个借口将楚雨凉给喊去了书房。   面对他的质问,楚雨凉也没瞒他,现在云娘和晏傅天的事已经尘埃落地,也没什么好隐瞒了,以后她和五爷还要大大方方的在一起呢。   听女儿把话说完,楚云洲都还觉得不可置信,“没想到皇上竟然同意了。”   楚雨凉扬了扬下巴,不满他的语气,“他有何理由不同意?在别人看来沁妃早就死了,他也可以继续当沁妃死了。更何况,娘身边现在有五爷,如果皇上再继续纠缠,大家都会丢脸,没一点好处的。”   楚云洲点头,“那倒是。”   楚雨凉不想他再揪着云娘的事继续问下去,现在云娘摆脱晏傅天了,两人算是离异的夫妻,再谈论下去没多大意思,相反的,她现在对楚云洲的事比较感兴趣。   “爹啊,你跟兰姑怎么样了?”   提起自己的事,楚云洲也是尴尬的,可再尴尬也瞒不住女儿。轻咳一声后,他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你少替我操心。”   楚雨凉盯着他左瞅瞅右瞅瞅,“爹,我怎么听着不对呢,你好歹是个大将军,怎么连兰姑都搞不定啊?”   闻言,楚云洲突然拍桌大怒,“为父搞不定难道你能搞定?”   “噗!”楚雨凉忍不住大笑,“哈哈……”   察觉到自己说话太粗鲁了,楚云洲刚硬的脸涨得通红。同这死丫头说话,他就别想占上风。   楚雨凉在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还不怕死的问道,“爹,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把兰姑搞定的?”   楚云洲红脸一下变成了黑脸,说多错多还不如不说,于是他当真一句话都不说了,只拿冷眼瞪人。   有些事说出来也真是丢人,他还真是搞不定那女人。自那晚后,她死活不同他在一屋,见他就如同见到猛兽一般除了躲还是躲。她是答应留下继续服侍他,可她却什么要求都不提,就连他主动找她谈话,她都不同意。   他也不是不想负责任,可是她一直把自己放在最低贱的位置,他也没法。他对她凶了两日,现在人都不在他眼前晃了,直接去后院做事,还说什么不想让别人误会。   真是越想越让他气愤!最后他也懒得再逼她了,她要如何做随她吧。   为了转移女儿注意力,楚云洲赶紧传唤三德,吩咐他下去将晚膳准备丰盛一些,难得亲家母来一趟,他也不能太失礼。   对他逃避的举动,楚雨凉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看来要喝这老头儿的喜酒,还得有耐心才行。   ……   楚雨凉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华太后就苏醒了。   察觉到自己浑身不再发痒后,她赶紧令人取来铜镜,一边照着镜子一边听宫女禀报之前的事。   如何给华太后医治的晏傅天并没有外传,只是说贤王和贤王妃从宫外带了良药为华太后医治好了怪病,听宫女说完,华太后突然大怒,并将铜镜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怒道,“岂有此理!他们竟敢如此暗算哀家!”   若是到现在都还不能明白自己被怪病折磨的原因,那她就是傻子了!她从贤王府回来就得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怪病,今日贤王夫妇来过之后她就病愈,还是皇上亲自陪同他们来的,这说明了她的怪病就是他们夫妻二人所为!   好个贤王、好个贤王妃,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付她!   看着宫女捡铜镜的身影,华太后眼中翻涌着恨意,仿佛地上的宫女就是她所憎恨的人,恨不得立马将她拖出去斩了。   “来人,给哀家沐浴沐浴更衣,哀家要去见皇上!”   ……   晏傅天自寿安宫离开后就一直在御书房。他亲眼看着太后身上的红斑消失,这就足以证明贤王并未欺骗他。知道太后无事,他也没心情再在寿安宫坐下去。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需要好好的冷静冷静,对于谁伤谁亡,他现在都有些麻木了。   听闻华太后要见他,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让她进了御书房。   他们母子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冷不热。除了因为册立储君的事彼此心中生有间隙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私心作祟。   晏傅天很清楚,自先皇去世后,太后一直以辅佐新帝的名义干涉朝政,也正是因为如此,早些年他处处受制于她,就连他的后宫,也是太后说了算,这也是为何他在位十多年都不曾立后的原因。太后看重珍妃,而他偏爱沁儿,为了立后之事,他们母子的关系就一直恶化。也是在珍妃死后,他才册立宇文娴清为后。   之后又是为了太子之位让他们母子关系继续不合。   如今回想起这些,他除了感到可笑外,心里就只剩下苦涩了。   好在他如今羽翼已丰,也暗中削弱了太后不少的势力,否则今日的他怕只是一个让天下人嘲笑的傀儡皇帝。   对这样的母后,他可以尽人子该有的孝道,比如说救她的命。可要他们母子关系交好,却是彼此都做不到的事。   “皇上,哀家问你,哀家的怪病可是贤王和贤王妃动的手脚?”面对龙椅上的儿子,华太后带着怒气逼问。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任何人想包庇贤王和贤王妃都不行!   “不是。”看着她苍白尽显病态的脸色,晏傅天冷声回道。   “你可是存心要包庇他们?”华太后眼中布满了厉色。   她的不甘心晏傅天都看在眼中,对她的性子也是再了解不过。收住心中许多沉痛,晏傅天面色如常、威严了起来,“母后,您如今身子已愈,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朕劝您一句,不该问莫要多问。”   华太后大怒,“你这是何意?难道哀家被人暗算还不能讨个说法?别忘了,哀家可是你的母后、也是这大晏国的太后,岂是任人宰割之人?”   晏傅天龙颜一沉,眸光也渐冷,“母后,朕是为您好,您能听进去最好不过,若是还有何不甘心,朕也无法。但朕奉劝您一句,若是不想怪病复发,您大可再去招惹他们试试。不过招惹他们之前,您一定记住,朕牺牲一次已算是对您尽了孝道,若您再执迷不悟、惹祸上身,别说朕不救您,到时是朕救不了您!”   他现在没有任何资格再去同贤王谈条件,如果再发生此刻事件,他可以肯定的说贤王绝对不会再出手相救。   看着他冷肃的脸、听着他如警告一般的话,华太后又恨又怒。果然,沁妃那女人一出现,皇上所有的心思都偏向了他们母子。真是可恨之极!   “母后,顺便再同您说一声,朕已经给了沁妃休书,以后她不再是朕的女人,您没必要再对她心生不满了。”她眼中的恨,晏傅天怎会看不出?   “什么?”对突来的消息,华太后吃惊不已,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居然舍得休了她?”   “母后,这不是您早就盼着的吗?如今朕终于将她休了,您可高兴了?”晏傅天冷笑。   华太后此刻根本没心情去指责他的冷嘲热讽,只觉得消息来得突来让她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   休了沁妃……终于把那个女人休了……   呵呵……的确,这是自己盼了多年的……可是现在又能如何?   休了沁妃,难道就能消除她心中的恨?   他们母子加上楚雨凉让她这些日子痛不欲生,这笔账,她早晚都要讨回来的! ☆、【二十九】这算喜当爹吗?   今晚,楚府又热闹了。   云娘这是第一次到楚府,为了表示欢迎,楚云洲让人在大厅里摆上了小桌,桌上的菜肴是按照每个人的口味做的。   他这番举动让云娘都显得很不好意思。今日出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去宫里。来楚府是临时起意的,就是突然想见到两个孙子,但来了之后才发现两手空空,原本她是想看一眼宝儿和贝儿就走的,结果还不等她打招呼,楚云洲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晚膳。   盛情难却,她也只得厚着脸皮留下。   她是觉得失礼才觉得心虚,但她不知道的是楚云洲也同样心虚。两个孩子一直在他身边,如今宝儿和贝尔的祖母找来了,他要不热情些,那怎么能行?   两亲家相互间拘束有礼,好在有楚雨凉在,一大家人坐在一起气氛也相当活跃。   今晚,楚云洲也陪向锦豪饮了几杯,两个人都算是长辈,晏鸿煊自觉的没参与。楚云洲也没多喝,上一次醉酒惹的事现在都还没解决,他现在对酗酒都有恐惧感了。   除了三德和张海在厅里候着,月儿和巧儿也在厅里服侍着一大家人用膳,兰姑本来不想来的,可是张海还是把她叫来了。听说是贤王的亲娘、楚雨凉的婆婆,兰姑也不好推辞,同样出现在大厅里忙前忙后。   楚雨凉除了调节气氛外,还不忘观察楚云洲和兰姑的互动,可一直到酒足饭饱都一无所获。楚云洲只有在谈到宝儿和贝儿的时候才会露出一些笑容,其他的时候都是严肃正经的,别说跟兰姑有互动了,人兰姑在他身侧,他连侧脸都没给一个。而兰姑除了给楚云洲上菜斟酒外,一直都低着头,也看不出任何不正常的神色。若不是知道他俩有猫腻,楚雨凉自己都不相信这两人之间会有那种关系。   对两人这样的态度,楚雨凉既无语又无奈,看来她想找个后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在她觉得这两人很无趣之时,楚云洲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突然打翻了桌上的酒壶。   “亲家母,五爷,实在是失礼,让你们笑话了。老夫这就回房更衣,你们慢用。”从软垫上起身,楚云洲歉意的朝云娘和向锦豪拱手说道。   “楚将军请便。”云娘淡笑的点头。   “兰姑。”临走前,楚云洲突然朝身后递去一眼。   “……”兰姑身子猛的一僵,抬头看向他,额头上隐隐掉着黑线。这人别不是故意把救壶打翻的吧?明明张管事也在,为何要叫她?可当众被点名,她也拒绝不了,毕竟这关系到他的面子。怔愣了片刻,兰姑低下头这才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俩就这么从众人眼中离去,楚雨凉心里又活跃了起来。她觉得楚云洲就是故意的!   看不出来,这老头儿心思还挺奸诈的……真是服了他了,想单独跟人家相处就直说嘛,非要搞得如此复杂,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可非要弄得跟偷情一样。   ……   卧房中,楚云洲站在桌边一直未动,目光冷飕飕的瞪着身前的女人。   兰姑拿着他要更换的干净衣物低着头,同样一直未动,似乎在等他下令。   她这样子,楚云洲真不好说什么。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他妥协了,将她手中的衣物接到自己手中,“行了,我自己来吧。”   兰姑低着头转身要走。   但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手腕突然被抓住。   “兰姑。”   “……”兰姑怔愣了一瞬,抬头看向他,表情很认真,“老爷,兰姑命贱,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除了想讨口生活,不想要其他。我知道您心好、觉得亏欠了我,所以想弥补我。可是老爷,兰姑不觉得有多委屈,能留在楚府,兰姑已心满意足。”   楚云洲两道眉头锁得紧紧的,刚硬的脸又冷又严肃。她越是这般说,他越是觉得自己亏心,他楚云洲这辈子除了对萍儿有所亏欠外,就是眼前的女人让他纠结了。可偏偏她无欲无求,他想弥补都没机会。对女人来说,发生那样的事有谁能冷静下来,可偏偏这个女人就能够很冷静的对待。   他这个年岁,不可能像年轻人一般冲动、不计后果,更何况他不擅长那些甜言蜜语。他身边是缺一个女人,一个可以为他持家的女人。他知道凉儿也希望他能从曾经的阴影中走出来,找一个踏实稳妥的女人过日子。他不是没想过后半生的生活,可是想归想,真要他去做,他却已经丧失了那份胆气。   世上好女人不少,可他没有把握自己能遇到一个好女人。直到那晚过后,他才动了一些心思,也说服了自己让自己大胆的去接受同兰姑的关系。这数月来,兰姑的为人他也清楚,尽管她出生的确不算好,可在家事上也确实质朴勤劳,最重要的是她心无杂念、对她自己没有私心。这样的人他若是错过了,估计也是一种遗憾。   可他没想到的是兰姑并不接受他。刚开始他是气愤,只觉得她是不知好歹。明明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可她却选择让自己吃亏。到现在,他都无奈了。担心自己把她逼走,他索性陪同她一起假装何事都不曾发生过。   如今,再次听到她认真拒绝的话,楚云洲心里除了复杂外,也隐隐的觉得有些失落。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他楚云洲这辈子怕是注定要孤老终身了……   兰姑退出了房门,楚云洲情绪低落的换好衣服后,突然听闻张海来唤,“老爷,大小姐让您快些出去。”   楚云洲蹙眉,“发生何事了?”   张海道,“回老爷,安定候派了人前来请王爷过府,好像是请王爷去救什么人。”   闻言,楚云洲也不再停留,赶紧往大厅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片刻之后,张海回头朝兰姑看了过去,突然叹气道,“兰姑,你真傻。”他就没想明白,明明有如此好的机会让自己翻身享受荣华富贵,可她却执意同老爷保持主仆关系。见过傻的,就没见过如此傻的。老爷的心思几乎都放在政事上,很多事老爷根本不清楚,但他替老爷打理着主院,这府里的事大大小小他可清楚了。   就拿偏院里那三位夫人来说,他们可是盼着、等着要服侍老爷呢!   以前老爷在府中的时候还会让她们侍寝,可自从韩氏同王元武通奸后,老爷对那三位夫人就一点都不在意了。不是那三位夫人不够好,而是她们是太夫人替老爷选的女人,老爷连太夫人都生了许多恨意,哪可能再接受她的人呢?   别看那三位夫人平日安分不惹事,可他清楚,她们才不像表面那般安分呢。好多次她们的丫鬟都到主院这边来打探老爷的动静,要不是他提前同侍卫说过不许放任何人进主院,估计现在老爷会被那三位夫人烦死。   他陪老爷多年,老爷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他都看在眼中,也替老爷心痛。他也希望老爷能从痛苦中走出来,毕竟下半辈子还有很长的人生,老爷有资格得到一个好女人。兰姑同老爷出了那样的事,他刚开始也震惊,可后来他跟大小姐一样,很是替老爷高兴。   原本以为老爷好事已近、这府里很快就能添人添丁了,可没想到兰姑居然不愿意……   唉!这是有多傻啊?   面对张海的失望,兰姑无言以对,只能沉默表示。她是傻,可要是老爷娶了她,那老爷就更傻。娶她这么一个寡妇,老爷不知道会遭多少人笑话……   ……   大厅里   见到楚云洲回来,楚雨凉赶紧向他说明安定候出事了,他们要赶着过去。   事情大致经过就是佟子贡今日出门,许是没看黄历的缘故,不小心撞到了人,还是一个大腹便便快要待产的女人。因为街上人多,怕受人指责,他就让人将孕妇带回府里救治。可没想到的是孕妇不仅伤势严重,且还有滑胎的迹象。佟子贡原本想将女人给偷偷处理了,结果那女人威胁他说不救她,等死了变鬼也要缠着他。   对佟子贡来说,最厌恶的就是被女人缠上,想到以后有可能被女鬼缠身,他是浑身发毛,不得已发善心派人前来找好友相助。   对某侯爷遇事的经过,楚雨凉得知后是哭笑不得。估计那厮是报应来了才会惹到这样的事,谁让他乱搞女人的?但事关两条人命,她也说服晏鸿煊去一趟。   他们夫妻要走,云娘也提出该回贤王府了。   晚膳用得差不多,楚云洲也没强留他们,亲自将云娘和向锦豪送到大门外,并派侍卫护送他俩回去。   而楚雨凉和晏鸿煊则是直接赶去了安定候府。   结果让人意外的是事情根本不像带话的人所说那般——   华丽的厢房内,一男一女正上演着男女互瞪的一幕。见到夫妻俩到来,佟子贡拉着夫妻俩指着桌边陌生的女人就开始诉苦,“你们总算来了!三爷,快给那女人看看,看她肚子究竟有事没事?这死女人,非说我伤了她的肚子,死活要我对她负责!”   晏鸿煊和楚雨凉同时朝陌生女子看去,陌生女子的确大着个肚子,可红光满面、双眼有神,哪里像是动了胎气的人?   看佟子贡恼怒不已的样子,很有可能是被人讹上了。让他们颇感意外的是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些,就算在外面不知道佟子贡的身份,那么坐在这美轮美奂的房间里,也该知道佟子贡的身份不寻常吧,居然还能讹诈全京城最风流的人物安定候,她这脑子到底如何想的?   听到佟子贡的指控,陌生女子也不气恼,反而气定神闲的望着他们,也没有要争辩的意思。   晏鸿煊和楚雨凉相视了一眼,楚雨凉用眼神示意他过去看看。晏鸿煊脸上就跟抹了锅底灰似的,他是学医术的,但不是谁都能让他出手相救,更何况还是个孕妇。   而就在他摆脸色之际,陌生女子突然对佟子贡哼道,“你别想找同伙来对付我,我告诉你没有用的,谁要敢碰我我就让他对我腹中的孩子负责!”   闻言,夫妻俩都沉下了脸,特别是晏鸿煊,黑着脸甩手就往门外走了。   “三爷——”佟子贡想挽留,可晚了一步。   如果说来之前楚雨凉是怀着好奇心的,那么来了之后心里就是一肚子火了。这陌生女人分明就是‘碰瓷’讹上了安定候!照她那样的说法,她家男人哪还敢给她把脉?更何况让他给人治病就已经令他不爽了,他要出手相助,居然还有人敢威胁他。这下就算那女人身体真出了问题,她家男人也不会侧一下眼的。   “侯爷,你先出去,我同她说几句。”不得已,楚雨凉只得亲自奉陪。   “弟妹,你可得小心些,这死女人心肠可坏了。”一听她要亲自出马,佟子贡如释重负,临走时还不忘提醒楚雨凉。   他今日是衰到了家才会遇到这么一个瘟神!   其实在街上遇到的时候他就看出这女人没有大碍,只不过受了点小小的惊吓。可由于大街上路过的人比较多,他又赶着去办事,所以就让人先将这女人给送回府上,然后又让人去请大夫到府中。他那样做也不过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而已,免得被人说他安定候连一个孕妇都欺负。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女人非但没有一点问题,反而还意图讹诈他,说要在他府上住下直到分娩为止。他要是不同意,她就去外面宣扬说她肚子是被他弄大的,要是他敢杀她,她就变成鬼缠着他……   他佟某人活到今日,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既不要脸也不要皮的女人,简直把他祖上的脸都快丢尽了!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两个女人。   楚雨凉在她对面坐下,隔着一张桌子同她说话,“说吧,你要多少银子?”对这样讹人的行为她深感不耻。不就是要银子么?安定候也不差那些银子。   陌生女人很果断的摇头,“我不要你们的银子。”   楚雨凉蹙眉,“你不为银子,那你为何要讹人?你可知这是何地方?你以为是你想来就来的?”   陌生女人回道,“我不过就是想找个地方生孩子罢了。”   “……”楚雨凉睁大眼,看她就跟看妖怪似的。听说过各种讹诈的事件,唯独这样讹人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女人是脑子有病还是怎么的?想到这,她就有些看不下去,“我说姑娘,你是专程来逗笑的吧?你生孩子难道就不能回自己家里生,凭什么跑别人家生孩子?”不是她不体谅她是个孕妇,而是这种行为没法让人体谅。   “我没家。”女人突然道。许是因为被楚雨凉当面说教,所以脸色不是很好看。   “……?!”楚雨凉这才发现,她并未挽发,意思就是这女人还没嫁人?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眼前的女子估计就十七八岁,细眉大眼、唇红齿白,不算绝色美人,但也长得精致。一身装束中规中矩,身上的气质也算干净,要说有何处让人印象深刻,应该要算她脚上的鞋子,大姑娘顶着个肚子居然穿一双草鞋,且草鞋上的藤条都快被磨断了。这是条件不好没有鞋子穿随便捡来的还是说她走路走多了才把草鞋磨成这样?   “你叫何名字?”打量完,楚雨凉直言问道。   “紫弦。”   “多大了?”   “十七。”   “你家住哪?”   “我没家。”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   “不知道是谁的。”   “……?!”楚雨凉一头黑线。到这里都不知道该如何往下问了,不得已只能再次打量起她来。   这女人,不,应该叫女孩还差不多。这女孩目光清澈,敢于直视人,也不像是那种富有心计的人,问答问题也干净利落,似乎也没有要隐瞒什么的意思。如果她是未婚先孕,这可以试着相信,可是就算找不到孩子的爹,也不能乱往人家府里跑啊。先不说有没有危险,这要是传出去让人误会了,对她对佟子贡来说都有一定的影响。   难怪佟渣渣要急着找他们来,估计他也是没遇到过这样的吧。这女的不要银子、只想在这里生孩子,这孩子当真在安定候府出世,那佟渣渣不是喜当爹了?至少外面的人一定会把这孩子当成是他的。   想到这,她再次正色的问道,“紫弦姑娘,我想问问你,这孩子是侯爷的吗?”   女孩眨着眼看着她,“侯爷是谁?”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指了指门外,“就是被你讹诈的那个男人。”   “不是。”   楚雨凉松了一口气,再问道,“那这孩子的爹?”   “不清楚。”似是怕她不相信,女孩突然叹了一口气,“我真不知道孩子爹是谁,我遭人暗算了,跟人睡了一觉后来就发现有孩子了。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都是这么回事。”   楚雨凉直愣愣的盯着她,只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眼下她可没心思去追问她话中的真实性,她只想替佟子贡把这事处理了,“紫弦姑娘,你若是却缺子,我们可以给你银子,就当补偿你今日所受的惊吓。可是你说要在这里生孩子,我觉得你最好考虑清楚。有银子到哪里生孩子都一样,没必要赖在别人家中,这对别人的生活会造成一定的影响,你知道吗?”   女孩摇头,回拒的很干脆,“我不要银子,我就想在这里生孩子,生完孩子我就走。”   楚雨凉皱眉,“我能问问原因吗?”   “这里适合生孩子。”   “……”楚雨凉险些吐血。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安定候府适合生孩子!要是这里能出孩子,安定候还会认他们宝儿和贝儿做义子义女吗?这女孩,真要雷死个人啊。   她觉得真应该让她家爷来给这女孩看看,是不是精神受了啥刺激?   ……   茶厅里,正端着茶杯的佟子贡听完楚雨凉的话,呼啦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连手中的茶杯都被他给狠狠的摔了出去,一张俊脸比抹了锅底灰还黑,眼珠也都快瞪出来了,“什么?要本候留下她在府中产子?”   楚雨凉摊手,表示很无奈,“没法,我跟她谈过了,人家不要银子、啥都不要,就要在这里生孩子。”   佟子贡气得想冲出去,“本候这就去撵她走!”哪里来的疯婆子,太不要脸了。又不是他把她肚子搞大的,凭何在他府中产子?   楚雨凉皱眉盯着他的后背,“去吧,她说你要是敢撵她,她立马就出去说那孩子是你的。”   闻言,佟子贡脸色由黑变绿,咬牙切齿,“本候这就去杀了她!”   “她说死了也会缠着你。”   “……”佟子贡瞬间停住脚步。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着拳头,那脸色比吃人还难看。   楚雨凉也不是真想逗他,而是那女孩就是这么说的。她是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可人家就是不走,反正对方就一个意思,要在这里生娃,谁弄死她她就变鬼缠着谁。   听到那些威胁的话时,她当时都差点笑场。可以说那女孩的思想很幼稚,幼稚得让人无语。大奸大恶的人看多了,突然跑出来一个萌妹子,她都招架不过来。   “侯爷,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楚雨凉开口劝道,也是想给这好脸面的男人一个台阶下,“她一个大肚婆,就吃得多些,其他倒也没啥。反正你府中闲置的小院也多,随便给她一处让她暂时居住也是可以的。就当做好事吧,多行一善也亏不了你多少银子,但你安定候还能讨个好名声。”   佟子贡磨牙。   见他不回应,楚雨凉只是笑了笑,随即走向自家男人,“爷,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晏鸿煊起身,揽着她往外走,对于这府里的事压根就没一丝兴趣,不过从佟子贡身边走过时,他突然停下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留下也好,说不定还能白捡个儿子。”   “……?!”佟子贡脸色忽黑忽绿,就差吐血了。儿子?狗屁的儿子!就那个女人那一副丑样,配给他生儿子?   呸呸呸!   谁会要那样的女人?!跟他可没一点关系!谁知道是哪里来的妖女,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搞出来的!   ……   离开安定候府,马车上,楚雨凉一想到那个叫紫弦的女孩就想笑。   “爷,你说安定候是走好运了还是走衰运了?”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解她话中的含义。   “说他走好运吧,有姑娘白白送上门,说他走衰运吧,他快‘喜当爹’了。”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   “其实我说吧,这就是安定候玩女人的报应。”楚雨凉摸着下巴有些幸灾乐祸,“谁让他把女人当玩物的,现在好了,有女人上门来玩他了。”   对那个女孩的做法她是觉得不耻、也不可取,可同她交谈到最后,她突然就心软了,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何。或许就想看安定候的热闹吧,谁让那家伙以玩女人为荣的,这下好了,遇到奇葩横竖都要赖上他。   “凉儿。”晏鸿煊突然出声。   “嗯。”楚雨凉在他怀中坐直了身体。   “那女的可有怪异之处?”   “……”楚雨凉认真想了想,然后点头,“有。”她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一个陌生女子主动接近安定候,不论对方是真的想讹人还是另有她心,他们都应该有所警惕。毕竟安定候跟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暗中所做的事见不得光。   “说来听听。”   “爷,我是发现她有些不正常,除了脑子外,还有就是她的鞋。你之前肯定没发现,她那双草鞋看着不像是旧的,可是磨损很严重。我主要是想不明白,她看上去不像是缺银子的,难道买双布鞋都不行?”   “草鞋?”晏鸿煊突然蹙起了浓眉。   “爷,你有何看法?”楚雨凉好奇的看着他。   “如果我没猜错,这女子应该是从山里出来的。”晏鸿煊低声道。   “山里?”   “嗯。”晏鸿煊笃定的点头,“为夫一进房就闻到有蛇药的味道,你说她穿草鞋,那就应该没错了,她应该是个捕蛇的。”   楚雨凉眨着眼不解,“捕蛇的就要穿草鞋吗?”   晏鸿煊摸了摸她的头,突然轻笑道,“你有所不知,那不是一般的草鞋,是用一种叫蛇草的草腾编织的,其作用在于引蛇出洞。”   “……”闻言,楚雨凉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只觉得背脊有些发凉。意思就是那女孩是专门捉蛇的,不仅捉蛇,有她在的地方还有可能出现蛇?   她不是胆小,只是对于那种冷血物种生来就有一种恐惧感,就跟人怕老鼠蟑螂一样,她怕蛇怕得要死。别说看到了,光是想到那滑溜溜得形状,她就毛骨悚然。   “爷,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搂住他脖子,楚雨凉使劲的往他身上蹭。   “……”晏鸿煊哭笑不得。他倒是没想到她居然怕那样的东西,连提都不能提,如果告诉她他曾经以蛇肉果腹,整整一年,她会不会不让他回房睡觉?   闻着她身上淡雅的馨香,他眼中笑意满满,薄唇贴到她鹅颈上轻吮起来。   脖子痒痒的,楚雨凉直缩。赶紧去推他的脑袋,“爷,节制节制。”   晏鸿煊大手从她腰间往上摸,薄唇在她鹅颈上吮了几下后就寻到她香软的唇上,长驱直入。   “……”楚雨凉囧得直拍他肩膀,可又不能乱挣扎,天黑,马车内没有灯火,车夫不会看到,但如果他们有何动静,车夫估计会被吓得弃马而逃。   夫妻俩偷着在马车内亲亲我我,玩得不亦乐乎。   夜色已深,回到贤王府的时候,楚雨凉没想到芷烟会在大门口等他们。   “王爷、王妃,你们回来了?”见他们下马车,芷烟赶紧迎了上来。   “怎么了?”楚雨凉下意识的紧张,这个点不应该睡觉么?   “王爷、王妃,云娘让你们回来就去她那里,她有事要同你们说。”芷烟恭敬道。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随即就往大门内走。   ……   “娘,你说你要和五爷回北狄国?”听完云娘的话后,楚雨凉很惊讶。   云娘叹气,知道他们不舍,她又何尝舍得呢?可是有些事不是她想就可以的。看着儿子儿媳,她认真说道,“你们放心,娘和五爷回了北狄国,很快就回再来的。”   楚雨凉不解,“为什么要急着走?我们一家人才刚团聚,你要走也要给我们一个心理准备啊。”   云娘牵着她手拍了拍,“凉儿,你莫生娘的气。娘拿到休书,现在非走不可。晏傅天这人娘也了解,过了今夜,娘和五爷怕是不容易脱身。”   闻言,楚雨凉这才有些明白过来。娘的意思是晏傅天会对他们动手?   这也不是不可能,这是大晏国京城,晏傅天的地盘。这里他最大,他要做何事有谁能拦得住他?   看着神色凝重得小两口,云娘将他们的手拉着握在一起,笑着道,“你们外祖父、外祖母一直都不知道我还活着,娘也该回去看看他们了。再有,娘和五爷的事还要他们同意才行,所以说这一趟回北狄国是很有必要的。你们啊,别替娘操太多心,娘和五爷都好好的,你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晏鸿煊沉着脸一直都没开口。   楚雨凉只觉得心酸酸的,“娘,您的伤还没好呢。”   云娘摇头安慰道,“不碍事的,煊儿让人从医谷拿回来的药草娘已经知道如何用了,我们此去路上一样可以用药,反正娘蒙着脸也没人看。”   楚雨凉扑倒她身上将她脖子抱得紧紧的,“可是我和鸿煊都舍不得你咋办?”   云娘拍着她的后背哭笑不得,“傻丫头,我和五爷还会回来的,别忘了,宝儿和贝儿还在这里呢。”   话说到这里,楚雨凉也放宽了心。其实她根本不相信他们是为了躲避晏傅天才离开京城,有红庄做掩护,他们要想脱身应该不难。但娘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只能尊重她的决定。娘说回北狄国处理她和五爷的事,她相信这应该是真的。谁都看得出来他对娘的意思,就恨不得把娘一辈子栓他身边,如今娘和晏傅天断了关系,五爷肯定迫不及待想把人娶到手。   “走吧。”向锦豪上前,低声催促道。   “嗯。”云娘对他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儿子儿媳,“煊儿、凉儿,你们保重。”   “娘保重。”夫妻俩看着她,心情都显得很低落。   没有送别,他们只是目送着向锦豪揽着云娘从眼前消失。待房里安静下来之后,晏鸿煊这才拉着楚雨凉的手往外走。   “爷,你说娘他们何时才回来?”   “不会太久。”   “……”   ……   昨夜睡得晚,今日一早楚雨凉赖在床上压根就不想起床。   云娘离开了,总觉得府里的气氛又回到了当初,到处都是冷冷清清的感觉。她和晏鸿煊昨夜就商量过,决定搬回楚府去。他们是可以把孩子接回来,可孩子的外祖父不一定会同意。搞不好因为这事耳朵都会不清净。   因为说好下午回去,所以楚雨凉也就不急。   夫妻俩都在房中调节云娘离开后的失落感,突然程维来报,说安定候来了。   听说他来,楚雨凉本就心情不佳,这下更是不爽到了极点。昨晚不是劝了他把人家姑娘安置下来吗,难道他没有?   ……   厅堂里,看着不请自来的某侯爷,楚雨凉就给不出好脸色。   “我说你一大早的就跑来,是不是最近没女人陪了?”   “一大早?”佟子贡指了指外面天色,“这都快晌午了,还叫早?”这两人也太磨蹭了,他都在这里坐了半个时辰了。磨蹭就磨蹭吧,这里连个有姿色的美人都看不到,就一个岳嬷嬷在他眼皮下晃来晃去。   楚雨凉被他堵得更加不爽,“你来到底是为了何事?赶紧说,说完我跟王爷还要回去接着睡。”   佟子贡唇角微微一抽,鄙夷的看向晏鸿煊,“难怪人胖成这样,三爷这真是当猪养啊!”   楚雨凉炸毛,叉腰挺胸,怒道,“说谁呢?谁胖了?谁是猪?”这混账会不会说话?她现在已经瘦下来了好不?   晏鸿煊脸色也不好看,揽着自家女人肩膀,冷眼瞪着某人,“本王乐意养,总不像某些人到现在也没个女人养。”   “你——”佟子贡被打击得哑口无言。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他这才趁机转移了话题,“你们知道不知道,红庄没人了。”   “……”闻言,夫妻俩都微微怔愣住。   “看你们这样子肯定是不知情的。我告诉你们吧,今早我得到消息说红庄不知为何,一夜之间里面的人都不见了。”佟子贡将知道的说了出来,同时一副很可惜的表情,“唉,说关门就关门,这让本候以后上哪找乐子去?”   夫妻俩同时黑线,“……”这人是色心不改啊!   对于红庄关门的消息,他们是惊讶,毕竟云娘和五爷都没说过,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没表态,楚雨凉也只能在心中猜测,娘和五爷的这一决定来得太突然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红庄地大人多,能一夜之间人去楼空,这其中没诡异才怪。   “爷,反正我们要回楚府,一会儿顺便去看看吧。”   “嗯。”晏鸿煊面色沉沉的点头。   ……   御书房,听闻探子回报,晏傅天坐在龙椅上,龙颜阴沉,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还是让他们跑了!姓向的果然阴险!   好不容易他得到消息说向锦豪是京城青楼红庄的幕后主事,他连夜带人前去红庄想抓几个人,可没想到这种事都被姓向的料中,还让他带着沁儿跑了!   可恶!   “贤王呢?贤王和贤王妃可还在京城?”瞪着下方的探子,他冷声问道。   “回皇上,贤王和贤王妃已经回了楚府。”探子如实禀道。   闻言,晏傅天脸色这才有所好转。他们还在就好……   想到什么,他突然沉着脸起身,“摆驾,朕要出宫!”   他知道贤王恨他,自从他娘出现以后,他连早朝都不上了,就连他宣召他也充耳不闻。   这如何能行?   他必须亲自同他谈谈……   ……   回到楚府,楚雨凉和晏鸿煊都没去跟楚云洲打招呼,去红庄看过后,两人心情都不佳,总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他们潜进了红庄,里面的装潢都完好无损,可里面却没有一个人。   夫妻俩还来不及讨论这种种疑惑,突然就听到传报——“皇上驾到!”   ------题外话------   祝大家六一快乐! ☆、【三十】黄鼠狼给鸡拜年   夫妻俩都没想到晏傅天会来得如此快,而且还亲自找到楚府来了。   楚云洲听说晏傅天来后,准备出来迎驾的,结果被宫人拦下,说是晏傅天只想同贤王密谈要事。   楚云洲回到书房,很是不解。皇上有何要事可以直接宣贤王进宫,用得着御驾亲临吗?   “爹,想什么呢?”楚雨凉推开书房大门走进去,就看到楚云洲在书桌后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中。   “凉儿,你过来,爹有事问你。”见女儿来,楚云洲赶紧招手。   “我也有事要跟你说。”楚雨凉走了过去在书桌面前站定。   “皇上来楚府见贤王到底为了何事?”楚云洲直言问道。如今皇上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这阵子似乎对政事都有些疏忽了。每日早朝都显得心不在焉,就好像有很重的心事般。其实他也猜得到很大原因是因为沁妃回来的事,他倒是没想到时隔多年沁妃对他的影响依然如此大。   “爹,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楚雨凉赶紧如实道来,“娘昨夜和五爷离开了,今早安定候发现红庄也人去楼空。皇上现在把王爷喊去了书房说话,我猜想都是为了娘的事。”   “什么?”楚云洲睁大眼,很惊讶,“亲家母同五爷离开了?昨夜他们不是好好的吗?也没听说他们要离开啊?”   楚雨凉抬手示意他别激动,“你别这么惊讶,我们也是昨晚从安定候府回去才听娘说要离开。他们或许是临时起的主意,所以走得很急。”   楚云洲正色问道,“他们走得如此仓促,可是担心皇上使手段?”   楚雨凉叹气,“可能是这个原因吧。你也看到了,娘一走,皇上就追到楚府来了。本来我还不赞同娘离开的,现在我倒是希望她能离开大晏国,越走远越好。这地方有啥好的,就算得到自由了,可依旧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她留下来我们所有的人都要防备皇上有所举动,她和五爷这么一离开,我们倒少了一些担忧。大不了以后我和王爷想他们的时候就去找他们。”   前面的话楚云洲听得,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猛的从太师椅上惊起,紧绷着脸训斥道,“你们是想把我这老骨头丢在这里不管了?没人性的东西,亏我把你们夫妻二人放在心上,你们居然想丢下我远走高飞!”   楚雨凉一头黑线,嘴都差点被他吓歪了,“我说你能不能别这样偏激?我只说有空闲时间就去看娘和五爷,没说要把你丢下不管啊。”   楚云洲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不过对她的话似乎并不全信,所以那目光一直阴测测的。   楚雨凉都服他了,“爹,你别做出这么一副我要和王爷私奔的样子行么?”   楚云洲狠狠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白眼狼。”   楚雨凉欲哭无泪,都想拿头撞桌子了,“我就说说、说说而已。你也真是的,这点玩笑都开不起,真不知道别人当爹的是如何嫁闺女的,像那些远嫁的,也没见别人爹娘要死不活的。”   楚云洲瞪眼,“别人是别人,少拿我同他人比较。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不给我养老送终,难道我还能指望别人不成?”   语毕,父女俩同时沉默起来。   楚云洲有心结,楚雨凉不是不知道。这个家是如何演变成这样的,她一清二楚。就是因为怜悯他孤独无靠,所以她才不愿走。要不然,就京城这样的社会环境,就她家爷那样的家族,她早都提议带着孩子离开了。   可她知道,她走不了。她走了,这个爹怎么办?如果皇上哪一天下了决心要夺走他手中的兵权,到时候他就是孤军奋战,谁来为他分忧,谁来做他心灵上的的依靠?   绕过书桌,她走到楚云洲身侧,抱着他手臂哄道,“行了行了,我和王爷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就算我们要流浪天涯,也要把你给带上。你别没事整天瞎想,别看王爷只是你女婿,人家可是站在你这边的。娘和五爷要走,王爷都没说要跟去,可见还是放不下你这边。所以啊,你就知足吧,别一天到晚见风就是雨的。”   楚云洲脸上有了笑,可语气还是做出很生气的样子,“你是说为父在无理取闹?”   楚雨凉嘿嘿笑,“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楚云洲抬起手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她脑门。   这头父女俩又吵又闹又笑,另一头,父子俩则是冷脸想向——   半个时辰后,晏傅天背着手威风凛凛的从书房走出。没有人知道父子俩关着房门到底都谈了些什么,但比起来时的压迫感,离开时,晏傅天除了威风依旧外,身上的怒气莫名没有了。   倒是晏鸿煊找到楚雨凉时,楚雨凉发现他身上多了一丝冷冽的气息。   父女俩问过晏傅天的来意,听完之后都显得很震惊。   “王爷,皇上当真要你顶替昭王为朝效力?”据他所知,昭王死后,太后一直想在其他皇子之中挑选可塑之人,以抑制太子的势力。没想到皇上居然重用贤王,把昭王身前所负责的政事全交到他手中。这听起来是一朝得势,可皇上就没想过吗,这样做太后会接受?   “爷,皇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啊?”楚雨凉也有些懵。按理说自家男人升官发财是件好事,做梦都做不来的好事,毕竟手中终于有实权了。可这事她总觉得不简单,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这个儿子实权的。而且娘跟皇上闹掰,他现在应该很死这个儿子才是,怎么会加以重用呢?   晏鸿煊俊脸沉着,架不住父女俩逼问,最后才道了一句,“他不过是变着法子软禁我罢了。”   楚雨凉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楚云洲却比她先想通,“王爷,他是怕你同你娘一起离开,担心北狄国同我大晏国从此不合?”   晏鸿煊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楚雨凉坐到他身边去,拉着他手问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把你当成了质子?”   晏鸿煊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的朝她勾唇,“我在他眼中一直都是质子。”   而这时楚雨凉才知道,原来早在云娘‘死’于那场大火后,北狄国曾派人前来接过晏鸿煊,太后也有意将这个皇孙送走,但晏傅天却没同意,因为云娘的‘死’虽然在明面上让北狄国放弃了追究,可他担心一旦贤王回到北狄国,北狄国就会同他翻脸。所以权衡过后就赏了一块封地让贤王逍遥自由去,总之就算不待见,但也要牵制住他。   北狄国和大晏国之所以没有战事冲突,同晏傅天和云娘联姻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这关系一旦断裂,两国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翻脸是在所难免的。如今云娘拿到休书同晏傅天断了夫妻关系,且她还一走了之,这让晏傅天暗中就急了。为今之计,他不得不重用这个儿子。只要他在大晏国有权有势有地位,就算北狄国有同大晏国交恶的意图,云娘也肯定会为自己儿子着想,从而从中调和。   这是夫妻俩分析出来的,对晏傅天如今的举动,他们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原因,就连楚云洲都认为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至于晏傅天是否真有把贤王当质子的想法,这就无从得知了……   总之,晏傅天在第二日早朝宣下圣旨时,朝堂沸腾了。   特别是曾经支持昭王的那些大臣,几乎都傻眼了。自从昭王死后,他们不断的上奏希望皇上能从其他未成年的皇子中挑选出一二名有潜力的皇子着重培养,以备将来太子登基后辅佐新帝。皇上虽然同意,可迟迟不见行动。他们都以为皇上是嫌其他皇子年岁小还担不起重任,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重用贤王。   朝堂上是怎么一幕,楚雨凉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是靠着自家男人享福了。   皇上今早居然派人送了十箱金银珠宝到楚府,说是赏赐给他们的。   直到晏鸿煊回府,楚雨凉都还守着一堆金银珠宝发呆。   “怎么了?吓傻了?”走到大木箱之中,晏鸿煊将坐在箱子上的女人抱了下来。   “爷,你看我是不是发横财了?”楚雨凉指了指十口大箱子。   晏鸿煊忍俊不禁,“既然他愿意给,你收下便是。”   楚雨凉苦笑的看着他,“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我收下这些,会不会让你为难?”   晏鸿煊不顾其他人在场,低头咬了一口她红唇,低声笑道,“有人愿意给,难道你还不想要?”   楚雨凉汗,“……”怎么都有种受贿的感觉。   看着岳嬷嬷带着月儿、巧儿她们转身,楚雨凉尴尬的推了推他,示意他注意影响。见他还穿着朝服,于是赶紧将他往卧房里拉,“爷,赶紧回屋换衣服去。”   ……   看着为自己宽衣解带的女人,晏鸿煊表示很享受,她忙着给他宽衣,他双手也不空闲,就差没把女人给当场扒光了。   “啪!”随着他越发放肆的举动,楚雨凉最终忍不住将他狼爪给拍掉。   “长大了许多。”盯着她胸口,晏鸿煊笑得邪魅。他能说这都是他的功劳么?   “……”楚雨凉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晏鸿煊又将她圈回怀中,低头就覆上她红唇给她一记深吻。   直到两人吻得气喘吁吁晏鸿煊才将她放过。楚雨凉半挂在他身上,等气息平息后忍不住嗔道,“还以为你今日回来会很郁闷呢,谁知道是我多心了。”   晏鸿煊贴着她耳畔轻笑,“有财物可拿,为夫是在替你高兴。”   楚雨凉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看不出你比我还贪财。”她把那些金银珠宝当烫手山芋,他倒好,收得心安理得。   晏鸿煊自己把便服换上,穿戴整齐后拉着她到软椅坐了下去,一边拥着她一边替她整理被自己弄得凌乱的衣裳。   “爷,太子今日有没有被气死?”   “没有。”晏鸿煊顿了顿,才接着道,“不过面色极差,应是郁气太重所致。”   “噗!”楚雨凉喷笑。看着面前男人一本正经的俊脸,她忍不住调笑,“爷,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幽默了。”   “是吗?”晏鸿煊挑了挑浓眉。“还不是跟你学的。”   “……”楚雨凉黑线。   对于他能接受晏傅天的安排,其实她早就料到了。尽管被束缚的感觉让人很抵触,可接受这样的现状却是他们不得不做的。   也可以说晏傅天是多心了,就算他不给自己儿子实权,他们也不会轻易离开大晏国。因为她知道,在那些人没遭到报应之前,她家这男人是不会离开的。从他向晏傅天袒露自己身份起,她就意识到了,他这是要同那些人真正的过手了。   娘虽然还活着,可仇依旧存在。让仇人逍遥快活的活着,不是他的作风。   “爷,你说太子会如何对付我们?”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关注那几个人的举动,他现在被晏傅天重用,太子肯定不甘心的。   “他暂时应该不会动手。”晏鸿煊回得云淡风轻。   “你确定?”楚雨凉不信。   “他现在动手岂不是公然对皇上不满?如此做,对他毫无益处。”   “嗯,说的是。”知道他心中有数,楚雨凉倒也放宽了心。他们现在虽然看似被约束着,但晏傅天也不敢再对他们做何,至于其他人,可以拿晏傅天给他们挡着,挡不下来的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终于把居所又定下来了,楚雨凉这才提议,“爷,一会儿我就让岳嬷嬷去梅姐家里把小南接回来。”因为娘受伤,她就让小南去梅姐家暂时住几日,现在他们搬回楚府了,也该去接人了。这孩子,听说每晚都会偷偷来看宝儿和贝儿,也真是辛苦他了。   楚雨凉话因刚落,有一道低低的嗓音突然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姐姐,我在这里。”   楚雨凉一头瀑布汗,“……”抬头看着房梁上的家伙,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咋的,突然涨红了脸,有些怒道,“你何时回来的?”   小南嗖的一声落在夫妻俩身前,低着头心虚的回道,“我刚刚从学堂回来。”   楚雨凉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到他们夫妻俩亲热,这种问题又不能问得太直接。想了想,最终还是不谈这种话题。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把书包从他肩上取了下来。为了方便他带纸笔,她特意画了个书包的图案让岳嬷嬷给缝制的。   “你回来跟许大哥和梅姐打招呼没有?”   “我让冬儿回去说了。”小南一直都低着头,似是知道自己擅自回来是不对的。   “嗯。”楚雨凉一边打开他书包检查一边问话,“这阵子可有听夫子的话?”   “有。”   “有没有调皮惹事?”   “没有。”   “嗯。”楚雨凉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他脑袋,“我和你大师兄正想去接你回来,这几日忙的事情太多,疏忽了你你别怨我们,知道吗?”   “嗯,小南不怨。”   “饿了没?去洗洗手,一会儿快用午膳了,要吃什么你去厨房给岳嬷嬷说一声。”   “好。”小南抬头偷瞄了一眼夫妻俩,见夫妻俩并没有生气的迹象,他眼中的紧张也少了许多。   楚雨凉将他送到门外,这才又返回晏鸿煊身边。   “这家伙,看着傻呆傻呆的,其实偷着精灵。这阵子没管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表现如何,等这两日有空,我去学堂见见他们夫子。”   “嗯,你做主就是。”晏鸿煊也没反对。最近对这个小师弟是有些疏忽了。   午膳过后,晏鸿煊去了书房,楚雨凉带着岳嬷嬷在整理小南的房间。小家伙挺会长的,现在比刚到京城那会儿长高了不少,柜子里好多衣物明显穿不了了。她把小南所有的衣物都翻找了出来,觉得不合身的就挑出来,然后又让岳嬷嬷记下要需要添置的东西。   对衣食住行,小南从来没挑剔过,从来都是楚雨凉和晏鸿煊说了算。自从生下宝儿和贝儿后,楚雨凉自觉对小南有些疏忽,看着一堆小南明显穿不了的小衣袍,她都很不好意思。也就小南不挑剔,要是换做别家孩子,估计早都有意见了。   “大小姐——”几个人正在房里忙活着,三德突然找了过来。   “怎么了?”楚雨凉朝他看了一眼。   “大小姐,太子和太子妃来了。”三德急忙禀道。   “……”楚雨凉微微一怔,他们来了?将手中小南的衣物放下,她蹙眉朝三德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在主院,老爷正陪太子说话呢。”   “岳嬷嬷,你去叫王爷一声,我马上就来。”楚雨凉朝岳嬷嬷吩咐道。还以为太子不会有动作,可没想到一日未过,他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   夫妻俩很快赶去了主院。   印象中,这是晏子斌第二次到楚府里做客。上一次是为了他和楚菱香的婚事,这一次,夫妻俩心有戒备,知道他是为了他们而来。   不过这一次不是晏子斌一个人前来,而是把太子妃元雪琪也带来了。   行过礼后,晏鸿煊和楚雨凉在下手位坐下。   “三弟,今日你重归朝堂,真是可喜可贺,本宫今日可是特意向你道贺来的。”晏子斌一改往日的冷傲,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而一旁的元雪琪优雅的坐着,端庄又不失温柔,对晏鸿煊和楚雨凉也面露着微笑。   这夫妻俩肚子里想的是什么不需要问,反正对楚雨凉来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意。   “皇兄客气了。”晏鸿煊面无表情的拱手。   “三弟不需如此拘礼,以后朝堂之事本宫还需三弟襄助,三弟如此谦虚,可就太见外了。”   “承蒙皇兄看得起鸿煊,皇兄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就是。”   “有三弟这番话,本宫也就心安了。”晏子斌扬唇一笑,掩饰住了眸中的冷意。见旁边的女人不说话,他不动声色递了一眼过去。   元雪琪这才对楚雨凉温柔的笑道,“贤王妃,两个孩子可好?本宫还未见过两个孩子,可否带本宫去看看?”   楚雨凉下意识的眯起眼,就连晏鸿煊俊脸都瞬间一沉。   就在夫妻俩犹豫之时,坐在他们对面的楚云洲突然开口了,“凉儿,太子妃也极其喜爱孩子,你就带太子妃去看看宝儿和贝儿吧。”   楚雨凉朝他望了过去,从他眼中接收到暗示,她这才起身朝元雪琪道,“太子妃请。”   元雪琪优雅的起身,对她点了点头。   她走在前面,楚雨凉冷着脸走在后面,看着前面温柔婉约的背影,她心中戒备感很强。   她和这太子妃也只见过一面,尽管第一印象不坏,可是谁能保证这太子妃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人面兽心的人多了去了,反正在她看来,只要同宫里有密切来往的人心肠都是恶毒的。   在宝儿和贝儿房门外,元雪琪让自己的人在外候着,她独自随楚雨凉进了房。   房间里除了两位奶娘和月儿、巧儿外,小南也在。他现在不用偷偷摸摸的回楚府看两个小师侄了,所以去学堂之前就一直在这里陪着两个小师侄。   见到他,楚雨凉这才想起忘了让他回避了,可现在似乎也晚了。   “贤王妃,这孩子是?”看着肤色黝黑的陌生男孩,元雪琪好奇的看向楚雨凉。   “太子妃,这是许志许副将亲戚家的孩子,刚好今日到我们府上来玩。”楚雨凉赶紧朝她解释。小南的身份她和许志刘梅已经说过了,对外都是这么说的。   “哦。”元雪琪点了点头。   “参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奶娘和月儿、巧儿听到楚雨凉嘴里的称呼,齐齐的跪在地上行礼。   “都起来吧。”元雪琪温和抬了抬手。   “谢太子妃。”   “月儿、巧儿,快去给太子沏茶。”楚雨凉吩咐道。   “是。”两丫鬟恭敬的退出了房门。   小南在小床边一直都低着头,元雪琪也没指出他对自己失礼,楚雨凉走过去,摸着他脑袋说道,“该去学堂了,别迟到了,等空了再让你看宝儿和贝儿。”   小南‘嗯’了一声,低着头走了出去。   元雪琪只是多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多余的神色,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小床上的小兄妹俩身上。   “贤王妃,他们长得可真好。”   “多谢太子妃夸奖。”楚雨凉礼貌的回道。   “我可以抱抱他们吗?”看着粉雕玉琢的两个小人儿,元雪琪脸上的笑更加温柔。她长的本来就美,这一笑更是让她美到了极致。   楚雨凉盯着她倾城绝色的笑脸,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却更加提防她的举动。   对于她的敌意和防备,元雪琪不是看不出,只不过她无力辩解而已。她是真心喜欢孩子,嫁入太子府,也只生了一个儿子。看到戴着小红帽的贝儿,她小心翼翼的抱起来,喜爱之色溢满了美目。   “贤王妃,真是羡慕你,能有一双儿女。”   “太子妃还年轻,有的是机会为太子生儿育女。”楚雨凉客气的回道。   “……”元雪琪突然一怔,美目中莫名的染上一丝落寞。她也想多生几个孩子,有了儿子后,她希望再生一个女儿,如此一来,就能凑成一个‘好’。   可是……太子的身子一直都不见好转,她想要孩子根本不可能。   看着她突然不笑也不说话了,楚雨凉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她都忘了太子现在根本不能人道……   元雪琪也只是不正常了片刻,很快就恢复了常色。将贝儿放回小床上后,她从袖中摸出一只金锁和一只金铃铛,递给楚雨凉,“贤王妃,这是我给孩子的见面礼。”   看着金灿灿的两件小玩意,楚雨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太子妃客气了,他们哪受得起如此贵重的礼物?”   元雪琪执意将金锁和金铃铛塞到她手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说什么我也是他们的婶婶,这礼少不得。”   楚雨凉不得不接下,对她福了一礼,“那我替宝儿和贝儿谢过太子妃了。”   ……   从孩子房里出来,楚雨凉走在元雪琪后面,除了提防她外,还多了一些不解。   按照她猜测的,今日他们夫妻俩来,应该不会白来的,可这太子妃的表现也不像是有坏心的样子,她看宝儿和贝儿的神色似乎是真心喜欢孩子。   回主院的时候,晏子斌身后跟着楚云洲和晏鸿煊正好从书房出来。   将夫妻俩送出楚府大门,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楚雨凉这才松了一口气。   “凉儿,宝儿和贝儿那边没事吧?”楚云洲突然问道,很显然,也是不放心那对夫妻到来。   “没事。”楚雨凉摇头。   “没事就好。”楚云洲背着手准备去看孩子,“我去看看宝儿和贝儿。”   “嗯。”   待他走后,楚雨凉才朝面无表情的男人问道,“爷,太子有没有说什么?”   晏鸿煊揽着她肩膀往院里走,“无事,他不过是来警告我罢了。”   楚雨凉冷了脸。果然,这人就没安好心来的!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人,自己没本事,还怕别人蹦得比他高。   ……   豪华的马车上,元雪琪规规矩矩的坐在晏子斌对面,等着他开口。   “见着孩子了?”   “回殿下,见着了。”   “贤王妃对你还有戒心,以后你要多同她接触,争取早日让她消除这些戒心。”晏子斌面带冷色的提醒道。   “是,臣妾知道。”   看着她顺从的样子,晏子斌满意的点头。想到什么,他突然又冷声道,“把你见孩子的经过同本宫说说。”   ……   今日楚雨凉特意早起,用过早膳就带着岳嬷嬷上街去了。小南有许多衣服都短了,她决定亲自去给小南挑选几匹布,然后趁着有空就去学堂走一趟。   学堂离市集也不远,楚雨凉挑选好了布匹就让车夫把东西先送回去,她和岳嬷嬷走路去学堂。   可谁知去了学堂后,并没有见到小南,一问才知道,今日小南根本就没来学堂。 ☆、【三十一】师兄、姐姐,我杀人了   干净整洁的厅堂里,墙上挂满了丹青和书法之作,处处都透着墨汁的气息。楚雨凉这是第二次来学堂,第一次是送小南来跟夫子见面。不过今日,她是没一点心情欣赏这些妙笔之作,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夫子姓白,四十来岁,是个很文雅的男人。听他说完小南今日没到学堂,楚雨凉也没久留,赶紧告辞离开。   一走出学堂,楚雨凉就茫然了,甚至有些心神不宁,“岳嬷嬷,你说小南会去哪啊?”   “王妃,您先别急,我们先回楚府看看,万一小南还在府中呢?就算小南不在府中,我们也可以让楚将军和王爷派人去找。”看出她因为着急而没了主意,岳嬷嬷替她安排了起来。   “好,我们这就回去。”楚雨凉迫不及待的想回楚府。因为心急,她忘了要把裙子提起来再跑,所以一下子就被长裙绊住了脚,“啊——”脚踝的痛意让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王妃!”岳嬷嬷手快的将她身子抱住才没让她跌倒。   “嘶——”楚雨凉脚尖点在地上,她知道脚踝脱臼了,可现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就在她强忍着要抬脚时,岳嬷嬷突然蹲到她身前,背对着她,“王妃,奴婢背您回去。”   楚雨凉想都没想的摇头,“岳嬷嬷,使不得。”   “王妃,上来吧,别耽误时辰了。”看不到岳嬷嬷的神色,但却能听到她坚定的声音。   “……”楚雨凉愣着,看着她后背,鼻子突然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她俯下身子趴到岳嬷嬷背上,抱上了她的脖子,“岳嬷嬷,我可重了,你把我背到街上就好。到时你先回去,我自己另外想办法回去。”   对她的交代,岳嬷嬷只是听着并没有做回应,反手稳稳的将她身子托起,她也没走路,而是用轻功往楚府的方向飞去——   。。。。。。   回到楚府,问过月儿和巧儿,可都说小南一早就背着包去学堂了。   楚雨凉让他们将整个院子都找了一遍,也没发现小南的影子。于是她又让三德和张海带着人去其他院里找人,可找来找去依旧没发现什么。   而这时,晏鸿煊和楚云洲才从宫里回来。听说小南不见了,晏鸿煊只是紧抿着薄唇沉默了片刻,也没说要下令找人,随后就赶回房帮楚雨凉治脚伤。   女儿女婿身边有个孩子,这事楚云洲是知道的,也知道这孩子是女婿的小师弟,只不过小家伙喜欢神秘,他就见过一两次。听说小南不见了,他赶紧让张海带人出去打探情况,重点搜查学堂附近。   女儿脚伤,他也不敢大意,随后就跟去了女儿女婿房中。   房间里,楚雨凉躺在床上,痛得龇牙咧嘴的,这才半个时辰不到,脚踝那里都肿了,像馒头发酵似的。   看着她脚伤成这样,晏鸿煊脸色特难看,赶紧吩咐岳嬷嬷去准备他需要的药材。   “爷,小南不见了,你赶紧派人去找他,可千万别让他被有心人抓去了。”以为他还不知道情况,楚雨凉赶紧推他。他们在京城中的敌人可不少,谁也不能保证小南现在是安全的。而她也问过白夫子,小南平时在学堂很听话,读书识字都很用功,也从来没出现过不去上学的情况。正因为如此,她才有理由相信小南遇到了危险。   晏鸿煊将她双手抓住,冷脸瞪着她,“伤成这样还不知道安分!”   楚雨凉龇牙咧嘴、两道细眉更是像打了结一般,又痛又不满他的态度,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晏鸿煊打断,“有何好担心的?就凭他的本事有几个人能拿得住他?”   闻言,楚雨凉这才猛然惊醒。对啊!就小南这本事,有几个人能对付他?   不过……   “爷,小南有弱点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任何事物都是相生相克的,小南的本事的确大,但肯定有破绽,只不过她是外行不知道罢了。   晏鸿煊将她按回床上躺下,怕她不配合,这才压低嗓音对她道,“你放心就是,小南的弱点在脚上。只要没人碰他脚上的穴位,任何人都拿他没法。”   楚雨凉惊讶的望着他,“真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放心了。她见过的点穴都是上半身,没见过点人下半身穴道的。这么说来,小南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了?   “凉儿!”楚云洲紧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看着他紧张不已的出现在床边,楚雨凉赶紧对他摆手,“没事没事,就崴了一下脚。”   楚云洲朝她脚丫子看去,立马就训了起来,“都肿成这样了还没事?你这不长心的丫头,怎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多大的人了,还能崴脚?”   楚雨凉揉了揉耳朵,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说爹,你能不能少说几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我现在是伤者,你就不能多怜悯我一些?”   楚云洲瞪眼,“要不是看你伤成这样老夫都想打你了!”   楚雨凉汗,“……”   本以为自家爷会帮他说话的,结果朝他递眼试图让他帮自己说几句时,才发现他也是一副恨脸,就似她犯了多大的错事般。   楚雨凉都无语了。这翁婿俩何时这么有默契了?   眼珠子一转,她赶紧叫唤了起来,“爷,快帮我止痛……哎哟……快痛死我了……”   楚云洲一听,赶紧朝女婿喷火,“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给凉儿看看!你看都肿成这样了,可别落下病根才是!”   晏鸿煊脸都黑了。以为他不急么?这可是他的女人!   正好岳嬷嬷将所需要的药材都拿来了,他冷眼斜睨着楚云洲,“还请岳父大人出去,小婿要给凉儿疗伤。”   楚云洲看了一眼床上叫唤的女儿,转身走到桌边坐下,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楚雨凉确实是脱臼了。晏鸿煊刚把她脚踝握在手中,她就痛得嗷嗷叫,“啊……爷……轻点轻点……”   晏鸿煊眼中闪过心疼,可是不下狠心又不行。   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他默默的调节了一下气息,对她轻声道,“你别看脚。”   楚雨凉一副哭相,“不看脚看什么?”脚痛啊!   “看为夫。”   “……”楚雨凉黑线,随即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紧绷的俊脸,“爷,你严肃点行不行?”   晏鸿煊冷眼瞪她,“怎么,为夫不好看?”   楚雨凉‘噗’的一声笑道,“好看好看,好看得不得了。”   “那你继续看。”   “……”就在楚雨凉嘴角抽搐的瞬间,一道‘咔’声从脚踝响起,她猛的尖叫‘啊——”痛死她了!   “凉儿!”楚云洲都被吓了一跳。见他俩调情他都有些尴尬,正想着要不要转身,结果女婿这个时候下手。于是赶紧从凳子上起身大步的走了过去,揪心的看着床上眼泪都痛出来的女儿。   “呜呜……”楚雨凉眼泪狂飙。她家混蛋爷都不知道提醒她一下,还故意转移她注意力。   “好了,接上了。”晏鸿煊将她脚丫子轻放下,坐到床头俯身在她耳边轻哄,又用衣袖将她脸上的汗珠拭去。   楚雨凉动了动脚,虽然还有些肿痛的感觉,可的确比刚才好了许多。把脑袋拱到他胸口,用他衣襟把眼泪擦干,然后抬头对着楚云洲笑道,“爹,我没事了。”   她那又哭又笑的样子丑得让楚云洲眼角直抽。不过听她亲口说没事,他也彻底放了心。   “你好好养伤,为父这就去看看小南找到没有。”他说着话就往外走,毕竟小南是个孩子,不找到他心里也多少不安。   剩下夫妻俩和岳嬷嬷在房中,晏鸿煊把捣碎的药蘸了些清水敷在她脚踝上,又用白布给她包扎好,怕她不安分,又严肃的警告道,“幸好接骨及时,休息几日就能痊愈。这几日你安分些,别到处走动,可记清楚了?”   楚雨凉皱眉,“哪都不能去啊?”   晏鸿煊冷眼瞪她,“当然。”   楚雨凉纠结起来,“可是小南没找到,怎么办?”   晏鸿煊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又替她把头上的珠簪取了、将她一头墨发放下铺散在枕头上,看着她担心不已的样子,他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啄,承诺道,“你安心养伤就是,为夫会把他找回来的。”   楚雨凉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自己不争气罢了,要不是自己大意哪会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现在好了,都成伤残人士了。   担心她不听话,晏鸿煊让月儿和巧儿在门外守着,而他则是同岳嬷嬷一起离开了楚府。小南失踪都快一上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点是晏鸿煊最不解也是最担心的。   。。。。。。   空旷的小院里,四处长满了杂草,尘灰到处都是,足以见这地方许久都没人居住了。可从某间屋子里却不断的传来说话声,同这陈旧的小院有些格格不入。   同样是布满尘灰的房间里,一名男孩被人捆着手脚扔在墙角,在房中央坐着两名威武高大的男人,两人盯着男孩黝黑的脸,许是太多无聊,不时的交谈起来。   “余哥说这孩子有古怪,我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他有何古怪的,倒是看出他傻兮兮的。”甲男子说道。   “管他的呢,反正都是拿银子办事,你我只管看好人就行了。”乙男子满不在乎的道。   甲男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这个时辰了,怎的还不来人?”   乙男子也看了看外面天色,“再等等吧,兴许在路上呢。”   两个男人接着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无非就是拿到钱后要去哪里快活。谈到这个话题,甲男子又开始发牢骚,“也不知如何回事,好好的红庄说关门就关门,害得我们这些爷们儿都没去处了。”   乙男子也可惜得叹道,“是啊,真是奇了怪了,头天晚上我还去过呢,说关门就关门……说真的,那里的女人还真不错,老子玩了那么多女人,就红庄的女人最对我胃口。”   甲男子邪气的笑了起来,“可不是嘛,现在想想,我都后悔去少了。”   两个男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些.淫.秽不堪的事,而手脚被捆绑着坐在地上的男孩直接被两人忽视了。   抬起头,男孩偷瞄了两人一眼,眉头不由的皱起,对两人的谈话表示很深深的厌恶。   他留在这里陪他们不过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想捉他,可半天都不见有人前来。眼下看着两人丑陋的嘴脸,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两个男人许是太无聊,围着女人的话题越聊越起劲儿,丝毫没去想过会不会教坏小孩。就在两人聊到兴致上时,其中甲男子突然一声大叫,“咦,那孩子呢?去哪了?”   乙男子朝墙角看去,这一看也傻眼了,可不是嘛,刚刚还在的孩子突然就不见了。而房门是关上的,他们坐在屋子中间,若是孩子从他们眼前走过去,他们不可能看不见,更何况那孩子被绑了手脚,根本走不了。   两人都反应过来这事的诡异,相视一眼后,两人赶紧跑出了屋子。真是撞邪了!   而就在他们欲跑出院子时,突然来人了。   “你们往哪去?人呢?要你们抓的人呢?”来人长着一双小眼睛、留着八字胡,口气不善的问道。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穿着统一的衣服,看样子像是哪家的家奴。   甲乙两个男人争着跑向他,惊恐不安的指着刚才那间屋子,“余哥,闹鬼了!那孩子他、他不是个人啊!”   叫余哥的八字胡男人怒道,“胡说八道,光天化日的哪来的鬼?”说完,他朝身后人的下令,“你们去,把那孩子带出来!”   就在他身后的家奴要行动时,甲男子赶紧将他们拦住,并对余哥紧张的说道,“余哥,我们说的是真的,那孩子说不见就不见了,就在刚才!”   闻言,余哥面露狰狞,“什么,你说那孩子不见了?!”他猛的将甲男子衣襟抓住,抬起头一耳光甩向了他的脸,怒骂道,“没用的东西,是孩子不见了还是你们根本没抓到人?!”   甲男子被他打偏了头,嘴角都流血了。乙男子见状,哆嗦的道,“余哥,你别误会,我们已经抓到那孩子了……大虎说的是真的,那孩子真的突然就不见了……我们兄弟俩发誓绝对没有骗你半句……余哥,你相信我们吧,那孩子邪门啊!”   余哥压根就不信两人的话,八字胡都快被气飞的样子,对着身后家奴喝道,“给我搜!”   老爷得知抓到了人已经去通知太子殿下了,要是不把孩子带回去,不仅他们交不了差,老爷也没法向太子殿下交代。老爷说过,此事一定要办妥,他老人家能不能重回朝堂,就全靠这孩子了。   甲乙两男子知道他生气,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小院不大,也没有什么家什,搜索起来很容易。很快,所有的家奴都纷纷返回,都是空手而归。   “余管事,小的们都没找到那孩子。”其中一名家奴带头禀道。   “没找到人?”姓余的男子脸都气青了,狠狠的瞪着甲乙两男子,随即朝家奴下令,“把他俩带回去,让他们自己去跟老爷交代!”   “是。”众家奴得令,赶紧上前将甲乙俩男子控制住。   “余哥饶命啊……我们真没说谎……”甲乙俩男子惊恐的求饶起来。   “带走!”姓余的男子咬牙切齿,一脸的怒色。   一行人出了小院,很快消失在隐蔽的小巷中。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一道黑影忽隐忽现、始终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   看着眼前的高门大户,小南总算现了身。脑袋望着头顶上高高的匾额,他狭长的眼里全是不解的神色。   王府?   这是谁的地方?   不管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很快,他化身黑影,飞向了高高的围墙——   书房里,王彪听闻孩子跑了的消息,同姓余的管事一样,并不相信两个男人的话。   “你们分明就是没抓住人,居然还欺骗老夫,是嫌命大不成?”站在两男人身前,他勃然大怒。还以为真把那孩子抓住了,可没想到居然空欢喜了一场。   现在不是那孩子抓没抓到的问题,是他要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的问题!   自从他的长子元武同韩氏通奸的事被楚云洲知道以后,他们王家就处处受楚云洲打压,虽然明着楚云洲没有对付他们王家,可暗地里,楚云洲搜集他们王家这些年犯事的罪证,还将这些罪证呈到了皇上手中。   皇上将此事交给了太子处理,因为前阵子皇上晕迷,太子忙着同昭王争权夺势,所以将此事给压了下来。虽说太子没动作,可由于楚云洲呈上去的那些罪证却让他被革职在家。   昨日太子传召他前去,说是要给他们王家一条生路,只要他们帮忙抓一个孩子,太子就帮他消除罪证、并且会让他重返朝堂恢复官职。这等好事他肯定不会推拒,这可是让他翻身的大好机会,所以他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抓到人。   因为孩子是从楚府出去的,为了不让楚云洲发现端倪,所以他让余管事找了两个可信的人去负责捉拿那孩子。听说抓到后,他迫不及待的就去向太子报喜,可谁知现在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如何能不怒?   他王家翻身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没了,说不定太子知道后还会要了他王彪的老命!   被带来王府的甲乙两男子跪在地上拼命的对他磕头求饶,“求老爷开恩……求老爷开恩……我们一定会再把那孩子抓回来的……求老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对两人的求饶,王彪眼中只有恨意和怒意,他都自身难保,还会放过这两个废物吗?   无视两人的可怜哀求,他朝一旁的余管事冷声下令,“把这两个东西给老夫拖出去砍了!”   同样,姓余的管事眼中也不见一丝怜悯,无情的对家奴招手,“拖下去!”然后他同家奴一起扭着两个拼命挣扎的男子大步的走出了书房。   。。。。。。   楚府   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可谁都没带回小南的消息,去学堂的路他们来回搜查了两遍,也问过一些常年摆摊的小商贩,可都说今早没见到那个肤色黝黑的孩子。   楚云洲将消息说给女儿听,楚雨凉在房里也急得不行。眼看着太阳都快下山了,这一到天黑,要搜查小南的下落岂不是更难?   她知道小南有本事,可一天没消息,任谁也坐不住啊。   正焦急着,晏鸿煊和岳嬷嬷也回来了,令人失望的是两人同样也没找到小南。   “爷,你确定太子府没人吗?”楚雨凉揪心的问道。小南虽然不是她的孩子,可她也真心把他当一家人看待的。人家师父把孩子交给他们,他们没把人照顾好不说,还把人弄不见了,她不仅仅是亏心,还有很深的负罪感。   看着她急得六神无主,晏鸿煊坐上床头,拍着她低声哄道,“他会没事的,你别自乱了阵脚。”   楚雨凉看着他,尽管他神色如常,可她还是感觉到他内心的不安。他都焦急了,她哪能不着急的?   原本以为是太子做的,可现在太子府没人,那小南到底是如何不见的?是真的被人抓了还是他自己跑哪玩去了?   想到什么,她突然朝楚云洲看去,“爹,你派人去许大哥家里问了吗?”   楚云洲猛的起身,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自责,“看我这都老糊涂了,居然忘了他们家!”   说完,他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楚雨凉伸长着脖子望向门外,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冬儿家里找到小南。兴许是小南去哪玩了,然后就去冬儿家了……   岳嬷嬷回来后也没闲着,因为寻找小南,所有的人都在忙,都没用午膳,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总不能一直不吃不喝。   她退出房门准备晚膳,房间里就剩下夫妻俩,气氛始终很沉闷压抑。   “爷,要是小南贪玩跑远了,逮着他咱们一定打他屁股。”楚雨凉突然恨恨道。   她这样说无非就是希望小南只是去玩了而不是出了意外,晏鸿煊哪有不懂,她想着法子安慰自己的紧张,他当然会附和,“嗯,逮着他好好打一顿。”   楚雨凉磨牙,“就是,该打!哪有玩一整天不回家的,这么小就叫大人担心,长大了还得了?等逮着他,咱们一起打,你打左边屁股,我打右边屁股,非得把他屁股打开花才行!”   就在晏鸿煊准备再附和她的话时,突然从桌子下传来动静。   夫妻俩同时朝桌子看了过去,因为有桌布盖着,看不到桌下,可那桌子分明就在摇晃,包括那遮住桌腿的桌布都在摇晃。   “给我滚出来!”晏鸿煊猛的喝道。   他这一喝,桌子摇得更剧烈了,就连桌上的茶壶茶杯都碰撞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南?”楚雨凉反应过来,立马就坐起了身,也顾不上自己崴了的脚,紧接着就要下床,“小南,是你吗?是的话就快出来。”   见她要下地,晏鸿煊赶紧将她拦腰抱住,不让她动,同时朝桌下再次冷喝了一声,“还躲着做何?是想讨打吗?”   “师兄……姐姐……别打我屁股……”桌子下传来哀求的声音。   “……?!”楚雨凉先是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估计是被他听到了。想到这,她突然红了眼眶,赶紧对桌子招手,“小南听话,快出来,我们不打你,只是说来玩的。”   总算回来了,她一颗心也终于归到了原位。   听到她的承诺,桌布才慢慢的掀开。一颗脑袋从桌下钻了出来,黑黝黝的脸上五官很平凡,只除了那双狭长的眼眸子格外迷人,此刻正胆怯的望着夫妻俩,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他那样子三分胆怯七分傻气,让楚雨凉哭笑不得。暗中给晏鸿煊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先别动怒,这小家伙本来就怕他,他再摆着张臭脸,瞧那小样儿,明显是被他们的话吓住了。   “小南,赶紧过来。”她耐着性子再招了招手。   小南这才慢腾腾的从桌下爬出来。   他这一现身,顿时惊呆了夫妻俩。只见他蓝色的衣袍上染满了红色,就连双手都是红的,整个身子传来血腥味,让人瞬间有捂鼻的冲动。   “小南,到底出何事了?”他这样的情况,楚雨凉哪里还能镇定。推开晏鸿煊禁锢她的手臂,挣扎着下地,赤着脚丫子单脚朝他跳了过去。   “姐姐,你脚怎么了?”看出她脚有问题,小南不解的问道。   晏鸿煊气得不行,上前将楚雨凉给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床上,然后朝身后冷声训道,“姐姐受伤了,你还不赶紧如实招来?做何去了?”   小南怯怯的走向床边,看了一眼楚雨凉红肿的脚踝,低下了头,这才说道,“师兄、姐姐,我杀人了。”   这不明摆着吗?不是人血难道还是鸡鸭鱼的?楚雨凉又惊又担心,“你杀谁了?”   “王府里的人。”   “……”夫妻俩相视一眼,从彼此惊讶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楚雨凉看向他,急声问道,“是不是城东的王府?”   小南点头。   楚雨凉意外的不行,“是如何回事,你快说。”   小南这才把自己做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   太子府书房里,听到侍卫带回的消息,晏子斌又惊又怒的拍桌而起,“什么?王彪死了?”   跪在地上的侍卫应道,“是的,太子殿下,不仅王彪惨死在王府中,就连他的手下也全部死了。”   晏子斌绕过书桌,在他面前来回走动,冷硬的俊脸上满是怒气和不甘。   他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个时辰前王彪还出现在他太子府向他禀报说抓到那孩子了。可现在居然告诉他王彪死了……   那孩子果然有问题!   前一日从太子妃嘴里听说了那个陌生男孩,他当时就觉得诧异。楚云洲应该没这么小的儿子才对,贤王和贤王妃更是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说什么那孩子是许志家的,许志是楚云洲的部下,两家关系密切这他相信,但许家的孩子无端出现在楚府,这就让人想不通了。为何只有那孩子在楚府,许家的人呢?就如此放任一个孩子乱跑?   贤王妃的话也只能骗太子妃那笨女人!   而听说那孩子后他就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事。父皇晕迷之时他和母后都见过一个鬼,对方就是个孩子。而且对方不止一次出现在宫里,且有许多人都见过。听说楚府有陌生男孩,他当即就怀疑上了。   现在王彪死了,他更是有理由相信宫里出现的那个所谓的‘鬼’就是楚府里那个孩子!   特别是在楚云洲被软禁在宫中,地牢里发生的命案,离奇又古怪,任他们如何查都查不出缘由,除了那鬼孩子外,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如此。   他也认真思考过,若那男孩真是宫里闹鬼那一个,那对方肯定不简单。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王彪去捉人。他想的是先将孩子捉住,严加审问一番,看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再做打算。   如果那男孩真是宫里装鬼的那一个,那贤王和贤王妃可就得拿话来说了。揪住他们这一把柄,不光能让他们夫妻二人受死,还能将楚云洲一并问罪。这装神弄鬼、扰乱宫闱之罪可不是小事,就算他们有本事,也开脱不了罪责。   可没想到眼下居然发生这样的事,他是真小看了那孩子!   “来人,备马!”停住脚步,他朝门外喝道。王彪死不足惜,办事不利,本就该死!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王彪是如何死的。   。。。。。。   继韩家惨遭灭门之后,京城再次发生惊天血案。   虽然王家不像韩家那样遭遇灭门,可王家除了女人和孩子外,凡是男的全都死了。这对整个王家来说,同灭顶之灾有何区别?   昔日也算辉煌过的王家现在是哭声一片,衙门得到报案后就赶了过去,可对这样离奇的惨案他们也束手无措,死者包括王彪在内,皆是被利器刺中要害而亡,可出事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就连王家还活着的女人都说没见到任何可疑之人来过。   不得已,衙门只得将此事呈报上去。   王家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楚云洲也得到了消息。除了倍感意外外,他也没什么其他情绪。   王彪乃他的亲娘舅,按理说他是该缅怀难过。可自从王元武和韩娇通奸之事暴露以后,他对王家可以说恨意多过了一切。   王元武做出那样有悖伦常之事,身为他的爹,王彪是如何做的?他包庇王元武不说,还同韩家勾结收买他府中的丫鬟意图加害他、欲夺他性命。如此不同情理、是非不分之人,不配做他楚云洲的娘舅!   如今他死了,两家恩怨算是彻底清了。对王家,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亏心过。反之,是王家对不起他在先!王家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如此惊人的惨案,难道会是一般人做的?他们王家若没有恶行,别人会无缘无故找他们王家麻烦?总之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   而在楚雨凉房中,小南已经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许是怕夫妻俩当真打他,此刻陪在楚雨凉身边不仅不说话、且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偶尔会偷瞄夫妻俩一眼,一副心虚又谨慎的摸样。   王家的事夫妻俩已经听到了消息,小南已经交代了整个经过,也知道了王彪是受太子指使,所以对王家的这场血案,夫妻俩默契的保持沉默。说到底,这是他们活该!   做人都像他们那样过分,那就太没天理了,如果他们不死,难道还等着他们把小南交给太子吗?凭太子的为人,不仅不会放过小南,他们夫妻以及楚云洲都会惹来麻烦。所以说,王飚那老东西是死得活该!   小南回来了,楚雨凉跟楚云洲说的是他在外面贪玩忘了时辰。楚云洲来看过小南,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哪里会想那么多,更何况他在宫里地牢的时候也没见到小南的真容。见小南平安无事,他以一个长辈的语气说了几句,然后也就离开了。   将小南的心虚和谨慎看在眼中,楚雨凉忙给身旁的男人递眼色。别只顾着摆脸色,人家也是受害者,他这个做师兄怎么也该安慰几句才对。更何况今日的事也不是小南的错,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儿呢。   晏鸿煊瞪了她一眼,这才朝桌边冷声道,“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去用膳!”   小南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哦。”   看着他离开,楚雨凉没好气的打了晏鸿煊一下,“你也是的,别老拿冷脸吓他,你瞧,他都怕成啥样了?”   晏鸿煊将她手抓住,突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那本事师父都拿他没法,不对他严厉一些,怕他以后不受管教。”   看着他眼中透露出来的无奈,楚雨凉也有些明白他的做法。初看小南,谁都只当他是个胆小怕事又有些害羞的孩子,可真正接触久了就会发现,这小家伙有着传说中的两面性格。他的胆小害羞也不是装出来的,像在他们夫妻俩面前,像在他师兄面前,她的确感觉到他怕他师兄。她偶尔同他开点玩笑,他是真的会脸红。   但小南另一面就太可怕了。她现在才猛然发现他居然不惧怕杀人!在他眼中,杀人这样的事似乎还没他师兄来得恐怖。楚云洲在宫里地牢里发生的事她是知道的,现在又出了王家这一桩事,仔细一想,她都有些怕小南了。   这孩子要是不认真管教,以后怕是不得了。好在他从小在医谷长大,接触的人少所以心智单纯。可现在不同了,接触得人多了,生活的圈子复杂了,心智肯定会起变化的。看来以后她得多在小南身上费点心思,可千万不能让他走上恶途。   “爷,小南说是太子要抓他,我想太子已经怀疑上小南了,你看?”对于接下来的事,楚雨凉还是放心不下。   “无需担心,为夫会安排好的。”晏鸿煊低沉道。   “那你可得把小南保护好。”楚雨凉认真的叮嘱他。   “嗯。”   对这次的事件,夫妻俩都极有默契的选择隐忍。太子已经怀疑上小南,他们这个时候去找太子的麻烦肯定不妥,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暴露小南身份。再者,这次事件吃亏的不是他们,死的是王家,让他们解恨不说,还暗中给了太子一个警告,想动小南,那就去给王彪陪葬吧。   尽管夫妻俩心中有数,但为了以防万一,夫妻俩商量过后决定把小南暂时送到安定候府去。太子肯定不会甘心,既然怀疑上了小南,肯定还会再来楚府。如果小南去许志家,更不行。就算许志咬死小南是他家亲戚的孩子,若太子强行要带小南走,许志也抵抗不了。   而唯一安全之所就是安定候府…… ☆、【三十二】吓得不举了!【题外话必看】   翌日,某侯爷一大早就被晏鸿煊请到了楚府。   坐在楚雨凉他们院中的小厅里,佟子贡摇着折扇围着小南走了一圈,最后指着小南黝黑的脸朝夫妻俩嫌弃的道,“怎的如此黑?”   楚雨凉立马就朝他喷了过去,“你才黑呢!”这什么人啊?有病不是?以为自己长得多美似的,他是没见过小南的真容,要是见到,绝对让他自惭形秽!   佟子贡不服气,继续指着小南的脸,“这还不够黑啊?”   小南原本低着头,突然抬起头朝他看去,低声道,“叔,我不黑。”   佟子贡一听他称呼,立刻炸毛,“谁是你叔了?本候还未娶妻呢!小毛孩,再乱叫本候可要你好看!”   楚雨凉还不能正常走路,只能给晏鸿煊使眼色。赶紧把这神经病给灭了,要不然她眼疼。   “侯爷,注意身份,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晏鸿煊朝好友瞪了过去。   “三爷,你是如何管教你师弟的?”佟子贡表示气愤,“本候只比你大两月而已,凭何他叫你师兄、叫本候叔?”   晏鸿煊嘲讽的扬起唇角,“许是你比较显老。”   佟子贡黑脸,“三爷,睁眼说瞎话小心遭雷劈!”   楚雨凉靠在晏鸿煊肩上笑得不行。   跟他们夫妻斗嘴,某侯爷几乎都占不了上风,不得已,只能把怨气转移到小南身上,喷毒似的瞪着他。要不是看在他是鬼医的弟子份上,他才不会收留这小鬼。   他最烦小孩了!   府里住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还是个大肚婆,死皮赖脸的要在他府中生娃,现在又多加个傻呆呆的孩子,想想往后的日子他就觉得头疼。他们一个个把他府邸当啥了?他以后还有心情出去找乐子吗?   最终,小南同佟子贡去了安定候府。   楚雨凉倒不怕佟子贡会欺负小南。他们已经向他亮了小南的身份,就凭‘谷医’这个名字,佟子贡也不会傻到去欺负他弟子,从他答应得爽快就可以看出那厮心中还是打着算盘的,只不过没人知道他打什么算盘罢了。   她担心的是……   “爷,你说姓佟的这么风流无耻,会不会把咱们单纯的小南教坏啊?”   晏鸿煊也蹙了蹙浓眉。但很快,他轻笑出声,“无事,小南还未到那年岁。”   楚雨凉一听,突然呵呵直笑。是啊,小南才十一岁,就算有心跟佟渣学坏估计也没那本事。   撇开那些让人操心的事,她朝晏鸿煊伸手,“爷,抱我去看看宝儿和贝儿。”   晏鸿煊起身将她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楚雨凉立马圈住他脖子。   四目相对,虽然两人都没说话,可一样的情愫却萦绕在彼此心间,眸光胶着,他眼中是她明艳动人的脸,她眼中是他温柔深情的样子。一年多的光阴很暂短,他们从最初的两相生厌到如今的难舍难分,其中也分离过、吵闹过,可这些都抵不过此刻深情的一眼……   ……   安定候府   自家侯爷带回来一个孩子,还交代府里的人要好生伺候着他,老管家赶紧带着人前去为小南收拾住所。   而站在厅堂里,小南也没有不适应的样子,只是对周围富丽堂皇的环境很好奇罢了。   佟子贡爱美,这是人所皆知的事,除了他自己爱美以外,他还特别爱美人,这府里做事的人,只要是女的,从近身丫鬟到烧火丫鬟,就没有哪一个是丑的。一进这气派豪华的府邸,就感觉置身在仙境中一般,只觉得时不时有仙女在眼前飘过。   不怪小南没见识,实在是安定候府和其他地方反差太大了。他去过许家、住过贤王府和楚府,可没哪一个地方像这里,到处都是神仙姐姐,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行了,别看了,赶紧回房去。”看着小南一副傻呆样,特别是那张黝黑的脸,佟子贡嫌弃的摆手。   真是够让他眼疼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就盯着女人不转眼。谷医那老家伙手下尽出一些怪徒弟,瞧三爷那对女人百般纵容的怂样,就是个没见识的,这个小徒弟,也是一副傻透底的样子。由此可见,谷医那老家伙也绝对是‘没见识’的,搞不好还是个老童子身!   “哦。”小南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默默走出了厅堂。   走到花园里,他突然抬头,狭长的眼眸子闪过一丝茫然,并四下张望起来。   忘了问了,他住哪里?刚刚那个老爷爷呢?   看着前方有一道门,他抬脚走了过去——   ……   水井旁,一女子挺着个大肚子,正吃力的将打了水的木桶从水井里拉上来。   虽然那个男人同意她在这里住下,可是没有借一个人给她用,所以每件事都得她亲自动手。对她来说,虽然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只不过她近八个月的身子很笨重,有些事做起来也格外吃力。   就在水桶快要被拉出井面时,突然一双手出现帮她拉住了绳子,那手白净、和她的手差不多大,但是骨节分明,抓着绳子也很有力道,女子回头一望,顿时感激的笑道,“小兄弟,谢谢。”   小南耳朵微微有些红,然后不吭声的将井里的水桶拉出了井面,并将半桶水提到女子脚边。   “小兄弟,你也是住这里的吗?”女子好奇的打量着他。眼前的男孩年纪应该比她小,可个子却快要和她齐头了,看他一身绫罗锻袍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难道是这里的小主人?   “我刚来。”小南腼腆的低下头。   “……?”女子不解他的意思。不过看得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同人说话,她只得压下疑问。难得有个人肯帮她做事,虽然对方年纪小,可力气不小。   见她要去提那桶水,小南主动上前先把装水的木桶提了起来,“姐姐,我送你回去吧。”   女子扶着臃肿的腰身,感激的道,“谢谢。”   半桶水,小南提得很稳,也没见他气喘吁吁,女子挺着大肚子步伐笨重的走在他身后,只是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并睁大眼紧紧的盯着小南的后脚跟。   “姐姐?”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小南突然停下往回看。这个姐姐的肚子好大,难道她也快要生了?会不会也会生两个?   “小兄弟,你等下!”女子回过神有些激动的小跑上去,将小南手腕抓住,一双大眼亮闪闪的盯着他,“我问你,你练的武功是不是幻影术?”   “……”小南微微眯眼,原本清澈的眸光突然闪出一丝寒光。   “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女子看出他眼中的戒备,赶紧解释道。许是怕四周有人听到她说话,她抬头朝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压低声音激动的问道,“你同医谷是何关系?”   “……”小南绯红的薄唇紧抿,戒备之色更加明显。   “我真不是坏人。”女子有些急了,“我只是问问而已,为何你走路同我爹一摸一样?幻影术是医谷秘技,你是如何练成的?”   “你爹?”小南紧绷的神色这才微微放松,好奇的反问道。   “怎么?你不相信?我爹可是谷医的大弟子。紫柏,你听说过吗?还有我娘,我娘叫陆春君。”她爹娘离开医谷已经有十余年了,这孩子肯定没见过她爹娘,但若是他们是同门,怎么都应该听说过她爹娘的名字吧?   闻言,小南黯沉的眸光突然明亮起来,“师兄和师姐?”   女子见他总算明白过来,正高兴呢,突然惊讶起来,“你、你不会就是谷医最小的徒弟小南吧?”   小南点头,“嗯。”   女子张大嘴,猜测他的身份跟医谷有关,可确认了他的身份后,她突然就有些接受不了了。   头几年师公到他们家去,跟他们提起过收了一个小徒弟,没想到她居然在这种地方碰到自己的小师叔……真是缘分啊!   “小师叔,来来,我自己提吧。”尽管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可现实就是如此。承认对方身份后,女子赶紧去接水桶。   “不用。”小南用手挡了一下。许是自己被喊小师叔的缘故,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你让开些,别挡着就行。”   说完,他提着水桶挺着背直接往前走了。   他不怀疑这女子的话,她能辨出他的功夫以及说出大师兄和二师姐的名字,就说明她不是在说谎。   “……”女子看着他的变化,嘴角抽了抽。   ……   偏僻的小院里,小南将水桶里的水倒进了水缸,见水缸里的水并不多,又将空木桶提了起来准备再去打些水。   “小师叔,今日够用了,不用再打水了。”女子捧着圆鼓鼓的肚子走上前,伸长脖子往水缸里望了一眼。   小南扭头看着她,“你叫何名字?”   女子笑了笑,“我叫紫弦。”   “嗯。”小南表情严肃的点头,随即扬起下巴朝屋里抬了抬,“紫弦,你进屋去,怀着身子就莫要乱走。”   说完,他提着空木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看着他严肃又冷傲的离开,紫弦只觉得有些凌乱。刚刚还叫她姐姐来着呢!   ……   主院里,听到下人的禀报,佟子贡先是惊讶,随即颇有些不耐烦的回道,“随他去吧,他爱住哪里住哪里,只要他不离开就行。”   那小鬼居然跑到那个怪女人院里去了,听说两人还有说有笑,真是活见鬼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俩彼此为伴,也省了他不少麻烦。   ……   今晚星光闪烁迷人。   小院中,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似是同样无聊,所以都望着天上眨眼的星星发呆。   “小师叔,要不你搬过来同我一起住吧?”这样她也能有个伴。   小南扭头看了一眼她高耸的肚子,然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好。”   见他同意,紫弦乐的咧开了嘴,还不忘解释道,“小师叔,我绝对没有要你帮我做事的意思,我只是太闷了,想多个人陪陪我。”要不是肚子大了行动不便,她现在都在山里玩呢。这个孩子她本来不想要的,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将他生下。不管孩子他爹是谁,她都是孩子的娘。他们家是行医的,若是连自己的骨肉都要加害,她还有良心吗?   对她解释的话,小南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夜空后,他突然从椅子上起身。   “小师叔,你要去哪?”见他面朝外院走,紫弦赶紧问道。   “我去看看宝儿和贝儿。”说完,他如一团黑影瞬间消失。   “……”对他的功夫,紫弦没受一点惊吓,她爹也经常这样的。她只是好奇他要去的地方,宝儿和贝儿是谁啊?   看着静谧的四处,她不觉得害怕,常年在深山之中行走,她就没怕过任何东西。她只是觉得孤零零的感觉很心酸。   低下头摸着自己高耸的肚子,里面有个小家伙在调皮的动来动去。她说不上来有多喜爱孩子,但是肚子里这个的确带给她很大的触动。但愿她能平安的将他生下来,以后他们母子就可以一起上山捉蛇给爹娘炼药了。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今日,她甚至连成亲都没想过。可一次意外,她却有了孩子。这几个月的艰辛是她这辈子最难以忘记的,可她也没后悔。反正女人都要生孩子的,大不了自己养就是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生个女儿,一定要长得像她。她是蛇女,以后女儿就是小蛇女。   至于那个要了她清白的男人,让他见鬼去。能去青楼那种地方的男人就不是个好东西,就算她不在乎,爹娘也不会同意她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   从思绪中回过神,她摇了摇头,决定回屋睡觉。   临睡前,她都有个习惯,要喂养自己的宝贝。可就在她从包袱里取出蛇草走向门后的箩筐时,突然就惊呆了。   她的大蟒呢?!   “大蟒——”不见了宝贝,她赶紧捧着肚子小跑了出去,“大蟒——嘘——嘘——”   可不管她如何吹哨,四处都没有蛇气。   一时间,紫弦有些慌了。这不是开玩笑的,大蟒虽然不吃人,可是要喝人血……   不得已,她只好小跑着冲出院子——   ……   主院,华丽的房间里,正上演着香艳似火的一幕。   “侯爷……”躺在男人身下,女人妖娆的身子扭动着,故意撩拨着男人的情。欲。   “等不了急了?”男人从她身上抬起头,邪气的扬唇。此刻的他已是。裸。露着,修长而健硕的身子让女人美目充满了爱慕和期待,那结实的胸肌、精壮的腰身,浑身上下都充满邪魅的男性气息。   没有女人能抗拒得了这样的男人,更何况这样的男人有财有貌。女人被深深的迷惑住,更加大胆的撩拨着他,“侯爷……您可得好生对待奴家……”   娇媚的嗓音让男人心生愉悦,俯身贴上了她的耳朵,邪魅笑道,“放心,本候一定会好好疼你……”   就在男人准备就绪之时,突然床幔轻摇。出于本能的反应,男人下意识的扭头,这一看不要紧,只见一颗碗口大的蛇头钻入床幔之中——   “啊——”最先传来的不是女人的尖叫,而是男人的。当那蛇头张开嘴露出阴森恐怖的喉道以及长长的信子时,男人眸孔爆睁,惊叫声瞬间冲破房顶,随即眼皮一翻,‘咚’的一声倒在了女人身上。   “啊——”他刚晕过去的瞬间,紧接着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同样,女人也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大蛇吐着长长的信子,正准备朝男人白花花的屁股咬下去时,突然一条细线冲破床幔以迅猛的速度缠上它的脖子——   “嘶嘶……”蛇头退出床幔,大蛇突然盘起蛇身并把蛇头垂放在地上突然不动了,只是不断的发出吐信的声音。   “真是不听话!谁让你乱跑的?”大腹便便的女孩慢吞吞的走上前,不能弯腰,只能用脚踢了踢蛇头,表示自己的气愤,“你再不乖些,小心我把你交给我娘炼丹药!”   这条蛇跟了她两年了,就是发现它有些灵性所以她没舍得把它交出去,本来一直都乖乖的,哪知道它会突然溜出来。好不容易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生孩子,要是它在这里把人吓死了,她还得另外找地方。   “嘶嘶……”大蛇头都不敢抬,只是蛇头在地上蹭了蹭。   “知道错了?”女孩赶紧将它脖子上的绳索收了,这才命令道,“赶紧回去,别再乱跑了知道吗?”   大蛇这才抬起蛇头,然后打开蛇身往窗户移动。   女孩也准备离开,可不能让人发现她养了蛇。可想到什么,她突然伸手撩开床幔。   看着床里两具白花花的人体,她脸颊猛的涨红,然后像是沾染了脏东西一般将手中床幔甩开,扭头就走——   好恶心!   还好她出现及时没让大蟒咬到那人的血,要不然她非得给大蟒洗洗肚子才行。这样的男人,喝了他的血肯定会染上病的。   ……。   翌日,晏鸿煊刚回府,正在房里准备更衣时,突然听岳嬷嬷在外禀报,说安定候来了。   昨日才将小南交给他,今日他就上门,夫妻俩直觉的以为他来楚府是同小南的事有关。   晏鸿煊朝服都没换,就去厅堂里见他。   今日,佟子贡气色很不好,俊脸寒沉冷冽,没有往日的风流韵气不说,还一副暗自咬牙的神情,似乎看什么都跟他有仇一般。   见到好友,他默不吭声拉着他的衣袖就去了书房。   ……   今日的佟子贡很反常,晏鸿煊抿紧着薄唇一直打量着他的神色,“你这是做何?”   佟子贡一进书房就将房门给重重的关上,然后寒沉着脸往书桌后走去,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   对于他这样的反常晏鸿煊极其不解,走过去正要追问他出何事了,突然间,刺激人眼球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佟子贡突然解开外袍、撩开里面洁白的里衣,露出精壮的小腹,这还没完,紧接着,他又去解自己的裤带——   “慢着!”晏鸿煊脸都黑了,冷声喝道将他的动作打断,“你可是犯了病?”他家女人就是怀疑他俩关系不正常,他都还解释不清呢,结果这厮居然做出这样出格的行为。   “对,本候就是犯病了!”佟子贡咬牙切齿的低吼道,然后呼啦一下就将裤子褪到了大腿。不知道是因为太尴尬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耳根浮出暗红色,还冲晏鸿煊低吼了起来,“赶紧给本候看看,本候兄弟出毛病、站不起来了!”   “噗——”晏鸿煊瞬间喷了。   “还杵着做何?你以为本候同你开玩笑?”第一次,自诩风流潇洒的某侯爷出现了面红耳赤的窘状,许是因为太着急、太窘迫,紧握双拳的他都开始咆哮了,“废了!本候现在成废物了!”   就因为被那条巨蟒吓晕过去,然后他兄弟就站不起来……不,是能站起来,可是跟女人滚到一起时,他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条巨蟒,总想着它那条长长的信子以及又黑又深的大嘴。一想到这,他兄弟就趴下了,然后再怎么弄都站不起来了。   他试过好几次,每次都能有正常反应,可是一碰着女人身体,他就会下意识的想起大蟒蛇,总觉得他就在自己的周围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然后随时会咬他一般。如此反复好几次,他就忍不住慌了。   要他不碰女人可以,要他兄弟站不起身,那如何能行?还不如杀了他呢!   身为男人,他可以出事,但命根子是绝对不能出事的,这是男人最大的耻辱,他绝对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咳咳咳……”晏鸿煊扭开头,单手握拳放在唇上不停的轻咳起来。   “你到底救不救我兄弟?!”佟子贡彻底炸毛了,或许应该说他是紧张到了极点。他的风流潇洒靠得不正是这根命根?命根子出事,他以后拿何物去潇洒?他还如何能潇洒?   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没生儿子!现在弄成这样,这不是要他断子绝孙吗?   “咳咳咳……”晏鸿煊想严肃,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真的做不到。佟子贡在太师椅上因抓狂而面红耳赤,而他则是因为忍笑憋得面红耳赤。   好不容易让自己认真起来,他走过去,只是盯着他兄弟看了一眼,又忍不住低头闷笑。   “姓晏的!”佟子贡双手握着拳头,手背青筋都冒出来了。   “本王没想到侯爷的宝贝竟然长这般摸样。”晏鸿煊忍着笑,鄙夷得盯着他小腹下。   “……”   “真丑。”   “该死的,你再说一次?”佟子贡呼啦一下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铁青着脸挺高肚子表示不服,“嫌本候丑,你把你兄弟拿出来看看!”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斜睨着他胯。下,“本王的东西只有本王的女人能看,更何况本王没侯爷这般见人就脱光的嗜好。”   “……”佟子贡吐血。本就已经抓狂的他此刻哪里受得了一点刺激,看着好友唇角的讥笑,他一咬牙,突然朝晏鸿煊扑了过去,嘴里还怒道,“我就不信你兄弟长得比本候的好看!今日本候非扒光你不可——”   晏鸿煊没想到他连裤子都不提上就朝自己扑了过来,遂不及防之下被他突然扑倒在书桌上——   “爷!”突然,房门被拍响。   “……?!”熟悉的女人声音让书桌上的两个大男人突然一怔。   “嘭!”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房门突然被撞开。   “你们……”看着房里的一幕,楚雨凉单脚立地,石化在房门口。   “该死的!”两个男人同时低吼了一声,特别是晏鸿煊,脸色比佟子贡还难看。他可没忘记压着自己的男人还光着屁股呢!于是乎,最快做出反应的他,一掌将身上光腚的某侯爷给拍到了书桌下。   楚雨凉木讷的望着自家男人,脸色就跟抹了臭鸡蛋一般又臭又难看。他们、他们这是背着她搞基么?   想到这,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自家爷居然是个双性恋?   “凉儿。”晏鸿煊快速的走向她将她给抱住,然后不动声色的退出房门,不让她再去看里面某个无耻的男人。“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别误会。”   “……”楚雨凉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味,就跟看到妖怪一样。都压在一起了还没什么?她若是没眼瞎,那个姓佟的应该没穿裤子吧?   “凉儿,我同他真不是那样的。”晏鸿煊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在身旁也没其他人,这才赶紧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楚雨凉一头黑线,压根不相信他说的,于是伸长脖子准备朝里看。   晏鸿煊脸黑的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上,冷声训道,“有何好看的?”   这一场闹剧让楚雨凉从心惊胆颤到风中凌乱,此时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最后,她直接甩脸,一拐一拐的走人。两个都是神经病,还以为自家这个正常,结果也是个瞎闹的。   再多看他们一眼,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何事!   晏鸿煊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离开,还不等他追上去,就被身后已经穿戴整齐的某侯爷给拉住了,“往哪去?还不赶紧给本候看看!”   晏鸿煊瞬间冷脸,若是可以,他真希望这厮能一辈子不举!   ------题外话------   潇湘年会6月5日——6月9日在长沙举办,凉子有幸参与,所以后面几日更新可能会少一些。更少的时候妞们请见谅哈,等年会回来再补。爱你们(づ ̄3 ̄)づ╭?~ ☆、【三十三】王氏送药   两刻钟后,书房再次传来某侯爷的咆哮声,“什么?你说本候兄弟没得救了?”   晏鸿煊站在书桌对面,都不敢离他太近,冷眼斜睨着他抓狂的摸样,思索着要不要把他给扔出去,“侯爷这病是惊吓过度所置,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你还能对女人有反应,这说明你身子无恙,只不过心魔作怪罢了。”   佟子贡不甘心,铁青的脸全都是戾气,同平日光彩照人的摸样简直判若两人,“心魔?心魔要如何医?本候一想到那蛇就软得抬不起头!”   晏鸿煊撇嘴,“这是你自己的问题。”   佟子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愤怒交加的双眼闪过一丝无助。就是现在一想到那条大蟒蛇,他都汗毛直竖……   也不知道那大蟒蛇从何而来,他今早让人四处搜查都没找到大蟒蛇的踪影,不把它找出来弄死,谁知道它何时再跑出来吓人?   抬起头,他不甘心的看着好友,“三爷,你是鬼医,不可能治不好我的病。”   晏鸿煊叹了一口气,神色也开始严肃起来,“我都说了,你这是心魔作怪,就算用药也消除不了你的心魔。为今之计就只有两个法子。”   两个法子?佟子贡瞬间激动起来,还有两种办法,是不是说明他兄弟还有救?“你、你快说,是哪两种法子?”   “找出蛇,替你除掉心魔。”晏鸿煊正色的说道。   “本候已经让人找了!”他也恨不得把那该死的大蟒蛇给找出来打死,可找不到啊!   “那你就只能去求我师父,但愿他老人家有办法治你的病。”   闻言,佟子贡瞬间拉长了脸,“你说得倒轻巧,你都难得见到他一面,我要是能见到他我还来找你?那怪老头毛病多,还没个踪影,你让我去哪里找他去?”   晏鸿煊抿唇不语。这些年,师父多在游历山水,的确不容易找到他人。前不久他让人去医谷为娘取药材的时候就听说师父他老人家又出谷了。没人知道他老人家会去哪里,要找到他根本不容易,除非他自己现身。   “只有这两个法子吗?”佟子贡依旧不甘心。他可以派人去找谷医,可是谁能保证谷医就会治好他的病?   “嗯。”晏鸿煊沉沉的应了一声。   佟子贡突然从太师椅上起身,脸色苍白无力就跟大病了一般,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算了,本候还是回去想办法捉蛇吧。”   只有把那大蟒蛇抓出来弄死,他心里才不会有阴影。大蟒蛇一天不死,他就提心吊胆,就如三爷所说,他这是心魔作怪,纯属是被吓出的毛病。   ……   安定候府   看着自家侯爷跟丢了魂一样从楚府回来,老管家赶紧迎上去问道,“侯爷,您怎么了?”   佟子贡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本候病了。”   闻言,老管家紧张起来,“侯爷,老奴这就去给你请大夫。”   佟子贡赶紧将他喊住,“行了,别去找大夫了,本候就是说说罢了,没病。”连鬼医都治不好的病,请其他大夫有个屁用。更何况,他这病能让外人知道?外人要知道他成了个‘没用的男人’,那他安定候的面子往哪搁?还不如找根柱子撞死算了。   老管家皱眉紧张的看着他,“侯爷,老奴瞧着您的气色太差,您?”   佟子贡对他摆了摆,有气无力的道,“行了,本候乏了想回房休息,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本候。”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病了,别说兄弟软了,就他现在浑身骨头都跟软了似的。走了两步,他又扭头朝老管家吩咐,“记得派人继续搜,一定要把那条大蟒蛇找出来!”   “是,侯爷。”老管家目送着他离开,老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一大早侯爷就让人满院搜查,说是有蛇惊吓了他。昨日侯爷房中是传来异样的声音,可是他们都知道侯爷跟一名女子在房里办事,都只当他们是在兴头上,根本就没多想。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府里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大蟒蛇呢?白天忙活的下人如此多、晚上也有侍卫巡逻,别说碗口粗的大蟒蛇了,就连一条小蛇都没人瞧见。   看样子,侯爷的确是生病了,所以才会眼花把什么东西错看成大蟒蛇了吧?   不行,他得给侯爷找大夫去……   想到此,老管家急急忙忙的往外跑,把搜蛇的事瞬间抛在了脑后。   ……   佟子贡一走,晏鸿煊赶紧回房找自家女人。   对佟子贡的病,楚雨凉也就一句话,“活该!”   那货风流成性,没得花柳病都算好的了,不过是不举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这样就是玩女人的报应!   想到之前好友羞愤的样子,晏鸿煊还忍着笑,附和道,“嗯,的确活该。”一条大蟒蛇就把他吓成这样,真是丢尽了男人的脸。   对他的见色忘友,楚雨凉表示很满意,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爷,你说大蟒蛇是真的还是假的?”别不是那家伙胡乱编造出来的吧?   “你说呢?”晏鸿煊挑眉。   “……”楚雨凉沉默,片刻之后,她突然惊道,“这事难道跟那个叫紫弦的女孩有关?”   晏鸿煊抿唇,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他说过那女子身上有蛇药的气息,平常人闻不出来,但跟蛇打过交道的他却是很清楚。曾经为了帮师父炼药,他也去山里捕过蛇,蛇胆、蛇皮这些给了师父,蛇肉就全进了他肚子……   那个叫紫弦的女子来历古怪,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安定候看到的大蟒蛇定是来自她的身边……   找到机会,他们一定要会会那女子。   ……   楚雨凉脚踝受伤,接好骨养了几日后也没什么大碍了。   听说她脚伤了,兰姑每日都来,还给她炖了好些补身的东西。   今日兰姑又端着补汤来了,对她送来的东西,楚雨凉肯定是放心的。早在第一天兰姑送补汤来时,岳嬷嬷还借口汤凉了,然后把汤端去了厨房。尽管楚雨凉没去厨房,可她也知道岳嬷嬷是例行公事。在楚府,但凡是她用得东西,晏鸿煊都会让岳嬷嬷检查过,如果对方是个信不过的人,那些东西根本送不到她面前来。   当然,这些事他们自己知道就行,说出来肯定会伤兰姑的心。对这样的事,她在晏鸿煊和岳嬷嬷面前也不好提,毕竟他们是为了她好。   从岳嬷嬷手中接过汤碗,闻着篸汤香溢的气息,楚雨凉笑道,“兰姑,你每天这么给我送汤,我爹都没意见么?”   她话中饱含深意,兰姑哪能听不懂,只不过为了掩饰内心尴尬,故意装不懂罢了,“大小姐,您受了伤,老爷心疼都还不急,兰姑给您送点补身的汤,他怎会有意见?”   楚雨凉看了看她低头的样子,又看了看碗里冒着热气的篸汤,玩笑道,“我不过就崴了下脚,你们也太娇惯我了,这才几日而已,我估计我都吃了好几斤补药了。”   兰姑忍不住掩嘴笑,“大小姐,没您说得那么夸张。”顿了顿,她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大小姐,如果我说我有事瞒了您,您会不会生我的气?”   “哦?”楚雨凉一边吹着碗里的热气,一边对她挑眉,“你瞒了我何事啊?”难道她已经接受她爹了?   兰姑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低头交代,“大小姐,这些补身的药材其实都是太夫人给的。”   “噗——”刚刚含进嘴里的篸汤被楚雨凉华丽丽的喷了出来。不是篸汤烫嘴,而是被兰姑的话给惊吓到了。   “大小姐!”兰姑赶紧从腰间抽出手绢给她擦拭起嘴角。   楚雨凉还没说话,岳嬷嬷突然冷声问道,“兰姑,为何你不早说?”   兰姑一脸的心虚,都有些不敢正视楚雨凉,“大小姐,不是兰姑要瞒着你们,而是太夫人来求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说她想为您送药,但您一定不会接受她的东西,所以她给了我许多补身的药材,让我熬成汤给您送来。”   楚雨凉都无语了。尽管没开口当场怪责兰姑,可是脸色不怎么好看。兰姑来楚府的时日不长,对这府里的事并不了解,她可以不怪她。她现在搞不懂的是王氏到底想做何?   她生宝儿和贝儿之前,王氏送了许多孩子的衣物过来,现在又利用兰姑给她送药,别告诉她王氏是想讨好她。   她这身体在楚府也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王氏对她这个孙女是如何一副嘴脸,她现在想起来都恨。只因为她是楚云洲的亲娘,所以在她穿越来之后对王氏也颇多隐忍,再加上这一年来她在楚府很安分,所以她选择忽视她。   可现在,她感觉有些忽视不了了。沉静了一年,这老太婆难道又不安分了?这个家因为她都搞成这样了,她是不是还想再整点名堂出来?   看着楚雨凉把汤碗放下,而且神色冷漠,兰姑没再说话了。她只知道太夫人跟老爷关系不大好,除了负责她的衣食住行外,老爷很少去太夫人那边。太夫人和大小姐关系也不大好,大小姐也从来不提太夫人。她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原因,老爷和大小姐都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冷落太夫人。   可是那天太夫人来求她的时候都快哭了,她不好拒绝,所以才答应了太夫人的。   “兰姑,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楚雨凉面无表情的说道。很多事牵扯到家丑,就算兰姑嫁给了楚云洲当她的后娘,也不好说给她听。   “大小姐,那我回去了。”兰姑低着头退出了房门。   在她离开后,楚雨凉也起身,“岳嬷嬷,我们去太夫人那边看看。”想想,王氏的确被他们忽略久了,不管如何,是该过去走走的。   ……   而此刻,王氏所住的偏院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般冷清。不,应该说这阵子王氏的院里都比较热闹,只不过楚雨凉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所以对这边的情况了解得也不多。   楚云洲还有三个妾室,是早些年王氏替楚云洲挑选的,目的就是希望她们也能给楚家开枝散叶。可不知道是这些妾室不争气还是楚云洲早些年归家的时间少,这三个女人的肚子一直都没动静。   没有孩子傍身,这三个女人自然得不到重视,加之这个家曾经由韩娇主事,她们想抬起下巴做人都难,所以在其他人看来,这三个女人都很守本分,也很低调。   可今日楚雨凉到了王氏的院子,才发现自己把那三个女人看得太单纯了——   厅堂外,楚雨凉制止了丫鬟行礼的举动,然后让她们退下,而她同岳嬷嬷则是站在旁侧听着里面的说话声。   “太夫人,您不知道,那个女人不仅来历不明,还把老爷哄得团团转,好多人都在背后议论,说老爷马上就要让她做填房夫人了。”   “是啊,太夫人,鲁姨娘说的是没错,这事贱妾也听说了。还有件事您不知道,这是贱妾刚打听到的,听说那女人是个寡妇……太夫人,这样的女人别说做老爷的填房夫人了,就是服侍老爷也没资格啊。”   第二个姨娘刚说完,一直蹲在地上给王氏捏腿的赖姨娘也接着开口,“太夫人,两位姐姐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三人虽说不受老爷喜爱,可是我们的心都在老爷身上,如今老爷被这样一个女人迷惑住,我们承认我们是很不甘心,可是要我们看着老爷被这样的女人迷惑住,我们也替老爷担心啊。老爷要是真让那个女人做了填房,这不仅仅是老爷遭人笑话,咱们整个楚府也都会颜面无光。老爷在朝中德高望重、身居要职,怎么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寡妇玷污自己的名声呢?如今我们阻止不了老爷,只希望太夫人能多劝劝老爷。就算老爷要续弦纳妾,也应该找身家清白的才是。”   王氏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眼前的三位姨娘,各个美艳动人,当初就是因为觉得她们有几分姿色、且还会讨人欢心,所以才替儿子纳了她们进府。如今再看着三人,她却只能用沉默来表示。   儿子是如何想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儿子的心已经离她远去了。   如今的她甚至害怕看到儿子恨她的眼神……   三位姨娘都在这里说了半天话,可王氏却一点表示都没有,三人相视了一眼,都有些不甘心,眼神交流过后,三人正准备再接再厉,突然门外响起咳嗽声——   “咳咳咳!”   三位姨娘转身望去,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瞬,随即齐齐的朝进门的女人行礼道,“大小姐万福。”   “没想到三位姨娘都在这里。”楚雨凉扬唇走了过去,挨个将三人都打量了一遍,这才又道,“平日里三位姨娘屁都不放一个,我还以为三位姨娘都是哑巴呢,没想到三位姨娘居然能说会道,可真让人刮目相看。”   ------题外话------   (*^__^*)嘻嘻……出发了!    ☆、【三十四】来来来,我有事给你说   一句‘放屁’让三个姨娘脸色微变,就算傻子也知道楚雨凉这是在指骂她们。对这位大小姐,三个姨娘都有着不言而喻的惧怕感,想当初,韩娇还是夫人之时是多么的得势,在楚府都快一手遮天了,可最后呢,韩娇丢了楚夫人的位置不说,人死没死都不知道,虽说韩娇背叛姥爷是她该死,可是韩娇的下场却和大小姐脱不了关系。   可以说,在潜意识里,她们对这个大小姐就有着很深的惧怕。   “回大小姐,贱妾和娄姨娘、赖姨娘不过是前来给太夫人请安,若是有何不妥之处惹恼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明示。”   同她先开口的女人叫鲁姨娘,三个女人中,她最先进楚府。楚雨凉眯着眼斜睨着她精致的妆容,“鲁姨娘,听你的话,似乎我还说不得你们半句?”   鲁姨娘被反问得说不上来话,立马低下头恢复成平日卑微的样子。   楚雨凉冷漠的眸光从她身上移到娄姨娘和赖姨娘身上,不仅鲁姨娘变乖顺了,就连娄姨娘和赖姨娘都变得卑微了,不管是他们的言行还是恭敬的神态,都充满了对楚雨凉的顺从。   “若没事,你们三人就下去吧。”楚雨凉冷声道。现在不是教训这三个女人的时候,她们要在背后嚼舌根、只因为妒忌兰姑被楚云洲看上,同时也认定了王氏会站在她们这一边对付兰姑。这三个女人,她会处理的,但在处理之前她最先要处理的就是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夫人。   三个女人先是朝王氏投去一眼,见王氏抿着嘴一动不动,就跟聋子一般,三个女人心中很不满。可面对楚雨凉冷漠不悦的神色,三人也算识时务,赶紧退了出去。   “太夫人,多日不见,您身子可好?”站在王氏面前,楚雨凉挤着笑问道。恨归恨,面子还是要到位的。   “嗯。”王氏看着地面,低低的应了一声。   “太夫人,今日原本我不想来的,来了也不想说太多话的,可是我来了,而且心里还有许多话要同你说。”楚雨凉在她下手位坐下,并让岳嬷嬷给她上了香茶,一副要同王氏畅所欲聊的样子。   “嗯。”王氏依旧看着地面。   她垂着头,楚雨凉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觉得她态度不冷不热,或许是太久没同她接触了,一时间让她觉得眼前的老太婆很陌生。她是酝酿要如何咒骂她吗?   眯了眯眼,她正色道,“太夫人,鲁姨娘、娄姨娘、赖姨娘她们三人可都是你的人,她们同你见面也好、说话也好,都是她们和你的事,但我不得不提醒太夫人几句,这话呢随便你们如何说,我都只当你们是在磨练嘴皮子,但这楚府的事嘛……”楚雨凉眼中多了一丝冷意,“就请太夫人把你的人管好,楚府里要添何人进府、要撵何人出府,再怎么也轮不到她们三个指手画脚。她们是因为你才进的楚府,所以我得先给你打个招呼,不管我爹娶什么人为妻,你让她们最好安分些,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滚出去。”   她最后一句话算是直接点名了她的怒气,被那三个女人给气的,可是王氏依旧没抬头。   楚雨凉有些看不懂她,她这么警告她、警告那三个姨娘,这老太婆怎么就不气呢?这一点都不像她的性格,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她应该立马拍桌而起,然后狠狠的瞪着她,骂她孽畜、混账东西之类的。这般安静不仅不像王氏原本该有的性子,也让她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她相信她说的话王氏懂得起,既然对方沉默以对,那就当她默认了。那几个女人回头要是敢在背地里搞事出来,她可是不会心软的。   起身,她示意岳嬷嬷可以离开了。而就在她刚转身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唤道,“凉儿。”   楚雨凉猛的一僵,背后那声音低沉、苍老,带着一个老人应有的沧桑感。可让她意外的是对方嘴里的名字,这不是王氏第一次这样喊她的名字,但觉得是最让她触动的一次。她实在想不通,王氏是如何做到的,居然能把她的名字喊得如此有感情,居然让人有一种黯然泪下的感觉。   “太夫人有何话直说无妨。”背对着王氏,楚雨凉不冷不热的开口。   “无事。”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逗她好玩?抬脚之前,她突然说道,“太夫人,这几日多谢你的药材,我脚伤已经好了。以后别再往兰姑那边送药了,那些药材都不便宜,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嗯。”   “太夫人,还有几句话我觉得我必须要说。”   “你说。”   “我爹呢年纪也不小了,就他现在的年纪不可能像年轻小伙子一样去跟大姑娘谈情说爱。他是怎样性格的人你做娘的应该很清楚,难得有一个女人让他觉得顺眼,我认为吧,这也是他和兰姑之间的缘分。如果你想我们楚府能后继有人,那就请你睁只眼闭只眼,当然,如果你想我们楚家真的断子绝孙、让我爹这辈子都再无子嗣,你也可以再像以前那般干涉他们、甚至纵容那三位姨娘从中作梗。不过,我相信太夫人如今是明白人,既然是明白人就不应该再做糊涂事。”   说完,她也不等王氏回应,快速的走出了厅堂。   她来王氏院中,原本并不是来警告她、威胁她的,只不过单纯的想过来走走,看看她最近的生活状态。可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碰到了那三个妾室。不仅碰到了,还听到了那三个女人在王氏跟前嚼舌根。实在是有够让人气愤的。幸好是让她听到了,她要是没听到,还真的会一直当那三个女人是单纯而又低调的小百花。   王氏的改变她不是没看到,可是这样的改变并不能够说明什么,谁知道王氏是不是装的?不管王氏是真的有所改变还是装模作样给人看,她的事可以缓一缓,眼下最需要关注的就是那三个姨娘。她们敢在这里嚼舌根,那就说明她们对兰姑已经很不满了。接下来,她们是不是要对付兰姑了?   一路上,楚雨凉心情都很坏,一边往回走一边推测那三位姨娘接下来有可能要做的事。她和岳嬷嬷还没走回院子,三德就匆匆找了过来。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兰姑出事了!”   “什么事?”楚雨凉猛的一惊。   “兰姑被沸水烫伤了。”   “……!”   ……   三德找上楚雨凉时,兰姑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听说整个手背都被烫伤,不过楚雨凉去的时候,兰姑整只手包成粽子一般,让人看不出到底伤得有多严重。   “兰姑,三德说有人故意的,到底是谁?”   “大小姐,只是伤到一点皮毛而已,不碍事的。”见楚雨凉来,兰姑一边回她的话一边用没受伤的手为她搬动凳子。   楚雨凉将她手腕抓住,指着她缠满了布条的爪子,哼道,“伤到一点皮毛用得着包扎成这样?”   “我……”兰姑心虚的低下头。   楚雨凉皱眉叹了一口气,看向岳嬷嬷,“岳嬷嬷,你带兰姑回我们那边去,我记得我房里还有些治伤的药,你帮她重新包扎一下。”   “大小姐……”兰姑欲开口拒绝。   “行了,赶紧去,别磨磨蹭蹭的。别把小伤不当回事,治不好也会留下病根的。”楚雨凉没好气的撵人。   “兰姑,走吧,别再惹大小姐生气了。”岳嬷嬷面无表情的提醒她。   “是。”兰姑这才想到之前因为隐瞒药材的事惹了楚雨凉不高兴,所以赶紧顺从起来,并低头跟着岳嬷嬷离开了。   楚雨凉也没在她的房里久待,而在她们离开之后就去了楚云洲的书房。   兰姑是如何受伤的她现在不想追究,那三个姨娘一直不死心,别说今日兰姑被烫伤,明日就是丢了性命也不稀奇。要想这样的事不再发生,唯有斩草拔根。可这三个女人是去是留,不是她说了算。她们是楚云洲的女人,就算楚云洲不在乎她们,那也得他开口了才行。   楚云洲从宫里回来就听说女儿在他书房,他连朝服都没换就赶到了厨房中。   “找为父何事?”一进门,看着女儿神色不佳的样子,他也下意识的皱起浓眉。   “来来来,我有事给你说。”楚雨凉对他招手。   “嗯?”楚云洲走到她身旁的软椅上坐下,严肃的看着她。   楚雨凉这才将今日听到的、见到的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出来,包括兰姑被烫伤的事。   “岂有此理!”听完,楚云洲当即就怒了,“那几个贱妇居然加害兰姑?”   楚雨凉冷笑,“人兰姑端着热水好好的走路,你以为她是如何烫伤的?你端一壶热水试试,看热水打翻时是烫手还是烫脚?”   楚云洲起身,怒道,“我这就让张海将那三人给处理了!”   楚雨凉点头附和,“不仅要把那三人处理了,还要赶紧去哄哄兰姑。要是那三个女人在兰姑耳边说了什么,我看兰姑这辈子都不会再搭理你的。”   对他的态度,楚雨凉还是很满意的,就是要这样当机立断,要是拖泥带水的,她都会看不起。这件事只能让他去处理,兰姑对以前的事并不了解,她只是一个局外人,楚云洲不出面难道等着兰姑被那几个女人害死?    ☆、【三十五】   面对女儿的提醒,楚云洲突然沉默起来,原本要离开的脚步突然就停下了。   “怎么?”楚雨凉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沉冷紧绷的脸,皱起了眉头,“别告诉我舍不得那三个女人?爹,做男人不能这样拖泥带水的。你若是真要享受齐人之福,那就别再惦记兰姑了,放她走吧。”   闻言,楚云洲冷脸瞪向她,“说何胡话?我有说舍不得谁吗?”   楚雨凉指了指他难看的脸色,“你不是舍不得谁,那你这脸色摆给谁看?”   楚云洲怒,“为父在想要如何哄兰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你要我如何哄她?就算我哄了她,你能保证她会给我好脸?”   楚雨凉汗,“你别告诉我面子和兰姑比起来,你认为面子更重要?”   楚云洲冷声道,“我不是在乎这张老脸,我是怕这张老脸拉下来人家也不领情。”   楚雨凉鄙视,“说来说去不还是担心你的面子么?”   楚云洲沉着脸不吭声。   他不说话,说明楚雨凉还是没猜错,看到他别扭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恼了,“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何别扭的?你以为这样兰姑就能向你投怀送抱?我说臭老头儿,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要在乎哪个人就直接去说,你不说人家会知道你在乎她?别忘了,你是男人、别人是女人,你觉得你大老爷们面子重要,人家女人面子就不重要了?那你当初为何要欺负兰姑?你这么死要面子咋不死撑下去呢?”   楚云洲脸黑的瞪着她。   楚雨凉哼了一气,作势要走,“行了,说来说去都是你这张老脸重要,你就跟你这张老脸过日子吧,我这就去跟兰姑说让她敢进收拾包袱离开,别在咱们府里待下去了。这府里没几个有良心的,留在这里早晚都得被人害死。”   “凉儿!”听着她嘴里的气话,楚云洲又气又急,赶紧将她手腕抓住不要她离开,而他则是黑着脸冲向了书房外,“不用你多事,我自己去找她!”   这死丫头,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还越说越过分。不是他不想收了兰姑,是她不愿意跟他,他又有何法?   女儿的一番话虽然是气话,可也在提醒着他一个事实,再如此下去,兰姑还会一直遭人白眼和欺负。她对府里的事了解不多,看不穿人心善恶,再者,她没有分位,可以说这府里是个人都可以欺负她。她现在在楚府,只是因为她并不了解府里的人和事,如果兰姑真的因为他备受别人的白眼和欺负,那要不了多久,兰姑肯定会离他远去。   对她,他也说不上来来是何情感,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她走,就算单纯的将她放在身边都行……   ……   岳嬷嬷从楚雨凉房中拿了治伤的药正在角亭里给兰姑重新敷药包扎。   看着岳嬷嬷又冷又严肃的表情,兰姑心里很清楚,因为她收太夫人的药材,岳嬷嬷已经对她很不满了。这会儿没有外人,她忍不住将心里压着的话倾吐出来,“岳嬷嬷,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欺瞒大小姐的。我收下太夫人的药,其实也是希望大小姐能早日痊愈。”   岳嬷嬷抬头睨了她一眼,“现在说这些也无事于补,好在王妃没出事,要是王妃出了任何闪失,就算楚将军要保你都难。”   兰姑心中一惊,不由得紧张起来,“岳嬷嬷,听你这么说话,可是府中有人要加害大小姐?难道是太夫人吗?”   岳嬷嬷冷声道,“虽说那些都是以前的事,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以后莫要随便收受别人的东西,知道吗?”   兰姑张大嘴,才算彻底的明白了。难怪他们祖孙三代的关系如此怪异,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难怪大小姐一听说是太夫人送的药材就变了脸。   岳嬷嬷给她包好伤处,突然看到一抹身影正朝角亭走来。   “兰姑,我有事先下去了。”她起身,往厅外走。   “嗯,你忙去吧。”兰姑以为她要下去做事,所以也没多想,盯着被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左看右看。   “不疼么?”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兰姑先是一怔,转身面向他的时候瞬间将双手藏到了身后,“老爷,您、您怎的来了?”   楚云洲沉着脸,目光阴测测的看着她藏手的举动,上前一步突然将她双手从身后拉了出来,嘴里怒道,“遮遮掩掩做何?以为这样老夫就什么都不知道?”   “老爷……我……”兰姑低着头,都不敢看他动怒的神色。面对他强劲有利的大手,她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总觉得他的力道像是要弄断她骨头死的。   “哼!”对她表现怯弱的样子,楚云洲脸色更加难看,抓着她的手腕不仅不放,还转身将她拽着走,“同我回去!”别说烫手了,就算只是磨破了些皮肉也该向他撒娇诉苦才对,女人不都是这样么?可是看着她现在对自己充满敌意的样子,恨不得远离他,哪有半分委屈和娇气?   “啊!”兰姑叫了一声,只因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住了。被楚云洲硬拽着走,加之他步伐迈得大,她只能小跑着跟上,“老爷……老爷……”   回到主院,楚云洲面不改色,但兰姑却已是气喘吁吁。看着脸颊涨红的她,楚云洲拉着她手腕直接回了他卧房。房门一关,兰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子堵在门后,惊得她身子瞬间僵直、动都不敢动了——   午膳过后,楚雨凉坐在宝儿和宝儿房中,听着主院传来的消息,一直都窃笑不停,就跟自己做了贼一样的。听说楚云洲把兰姑拉回房后就一直没出房门,就连午膳两人都未用,这都一个多时辰了,他们在房里做什么,过来人不用猜都知道。   张海趁楚云洲未出房门之时偷偷的找到楚雨凉,将楚云洲刚吩咐的事说给了楚雨凉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楚云洲让他找人牙子将那三位姨娘处理了,他跟楚雨凉说的目的就是想要楚雨凉放心,然后顺便透露出一个消息,就是楚云洲和兰姑大中午为何没出房门。他说得很委婉含蓄,甚至有些扭扭捏捏,不过表达得意思楚雨凉还是懂。   总之给她的感觉就是楚云洲下了某种决定似的,已经开始对兰姑霸道了。   楚雨凉这头跟张海偷着八卦,而此时在主院,楚云洲却因为王氏的突然到来不得不丢下床上的女人去见王氏。   “娘,你没事不好好待在你房中,跑我这里来做何?”一见面,楚云洲就忍不住冷脸,即便王氏温和的出现,他也是充满了提防和戒心。兰姑现在还在他房中睡觉,要是娘现在去他房中找麻烦,那兰姑不得尴尬死?   “听说你们还未用午膳,我特意让人熬了些篸汤,你端放里去吧,让她也服用一些。”王氏没看他,只是盯着桌上的瓷蛊,很低沉的说道。   “不用了!”楚云洲想都没想的拒绝。桌上的瓷蛊,别说盛的是篸汤,就是龙肉,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娘是何心思,他比谁都明白。就萍儿那样的人都逃不过她的毒手,兰姑这样的身份,怕是更加让她容忍不了。否则她也不会当着他的面送篸汤,谁知道汤里加了何种毒药?!   他甩袖就要走,但王氏去将他唤住,“云洲。”   楚云洲背对着她,冷声回道,“你若安分,我自会为你养老送终,如果你还想故技重施,那我也只能将你送去秀清那里……娘,别怪儿子狠心,要怪就只能怪你太伤儿子心了。”   “云洲。”王氏望着他的后背,老眼中蓄满了水光,就连嗓音都变得哽咽起来。   “记住儿子的话,不想惹人厌就安安分分的待在你的院中。你若安分,没人会去打扰你。”楚云洲冷声警告完,头也没回的走了出去。   不管娘是何意思,他现在都怕!她变好了,他会怀疑她是故意伪装的。就像当年她也如此伪装过,在他面前假意的对萍儿很好,但结果呢?她却趁他离家之际将萍儿杀害……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她能改过自新,而是他不敢轻易去相信。他怕自己愚傻看不穿人心,到时又会害了另一个女人。   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王氏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泪水从眼眶中如雨般垂落,不断的洗刷着她苍老的面容……   “太夫人,你别伤心,老爷说的都是气话。”一旁丫鬟见她哭,赶紧上前为她擦拭眼泪,并出声安慰她。   王氏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望着门口的方向不断的落泪。   楚云洲原本心情极好的,因为卧房中正熟睡的女人,可此刻再次踏入卧房,心情却沉闷到了谷底,原因是厅堂里坐着的女人。   看着床上还未醒的兰姑,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脱了外袍和黑靴重新躺回她身旁。   一次错误的信任已经让他辜负了一个女人,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绝对不会!    ☆、【三十六】应该是着凉了   兰姑面朝着床里睡着,楚云洲刚开始以为她还未醒,但认真的听过她的呼吸声后,他才发现兰姑是醒着的。   刚刚见过王氏的郁闷心情突然间变得尴尬起来,要知道上一次他是酗酒才会要了她,今日可不同,他是再清醒不过。之前都只是冲动,没去考虑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之后,他觉得自己老脸都有些烫热。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要犯浑,突然间就想欺负她,而且还把她欺负得彻底。难怪人醒了都不愿意搭理他。   “兰姑。”看着那一头乌黑的顺发,他喊了一声。   “嗯。”   楚云洲松了一口气,她还能回应自己,是不是说明她没怪他?   “饿了么?”他们到现在连午膳都还未用……   “没。”   “兰姑。”听着她简单的回音,就跟敷衍似的,楚云洲有些不悦。   “嗯。”   “……”楚云洲无语。反正再不要脸的事他也做了,就跟凉儿说的那般,他这老脸要来何用?想到此,他伸出手将兰姑身子翻转、让她面朝着自己。   兰姑身子蜷缩在被子下,脑袋也低着,那样子,差点让楚云洲当场笑出声。这一副小媳妇儿样子的女人到底还是不是她?   “我让人吧吃食送来?”   “不吃。”兰姑头也没抬。   “不饿么?”楚云洲看着她逐渐发红的两只耳朵,只觉得好笑。   “饿死最好。”   “……”楚云洲愉悦的神色突然僵住。他刚要将被子掀开,结果兰姑死死的拽着被子并把身子继续往被子里缩。楚云洲哭笑不得,她不让他进被窝,他只好连人带被一起捞到自己怀中。看着她别扭的样子,他情不自禁的就变得严肃起来,“做都做过了,还有何好羞的?晚些时候去把你的东西搬到这边来,以后就住在这边。”   “我不!”听完他霸道的话,兰姑突然抬起头果断的出声拒绝。尽管她脸上爬满红晕,可目光却坚定无比,明显就是不想服从楚云洲霸道的安排。   “为何不?”楚云洲浓眉一蹙,立马板起了脸,“难道你还想我搬去同你住?”   “……”兰姑也皱起了眉头,突然在被子里挣扎了起来。   “兰姑!”楚云洲在她耳边喝道。要不是今日他强迫她,他们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有进展。他以为她只是暂时的不理睬他,没想到她却是真的在疏离他。她明知道他有晚睡的习惯,以前她还会陪他挑灯熬夜、为他端茶递水,自从他们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以后,她就再不进他书房和卧房了。这不是他想要的那种结果,他只是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接受他、接受这个家,而不是让她逐渐的远离自己。   看着被子中的女人总算安静下来,他这才冷声道,“这个家我说了算,不管你愿意与否,你都得给我搬过来!”   兰姑虽然没反驳,可望着他的眼眶却变红了。他们第一次有肌肤之亲是因为他误食了药,她可以理解,可是今日……还是在大白天之时,他居然不顾她反对,非要……他不觉得害臊,可她害臊啊。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对上她红红的双眼,楚云洲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过激了,搂着被子,他将她脑袋按到胸膛上,这才缓和了一些语气,“我不喜欢被人顶撞,一个凉儿已经够让人头疼,难道你也想跟凉儿学?”   兰姑想挣扎,可她哪里是楚云洲的对手,侧脸靠在他胸膛上,她推他的双手该为将他衣襟牢牢抓住,声音哽咽起来,“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为何还要如此逼我?你也不是没女人,为何非要我?那三个姨娘各个都比我好看,你为何不找她们去?”   楚云洲没回她的话,只是紧绷着脸将她搂得更紧。有些事他心里清楚就好,过多的解释她也明白不了。   在他霸道下,兰姑根本招架不住,当天傍晚她所用得东西都被搬到了楚云洲卧房中。   对此消息,楚雨凉只是替两人笑了笑,并没有一句多话。她原本就希望楚云洲能再娶一个,如今兰姑出现,她成全他们都来不及,肯定不会去搞破坏的。别人或许会觉得兰姑配不上楚云洲,可楚云洲在她眼中,这已经是第三婚了,人家兰姑好歹是个清白的,配他一个N手货,怎么想都是楚云洲赚了。   他们现在不提婚事,楚雨凉也不催。不提就不提吧,反正是他们过日子,要如何安排她相信楚云洲心中有数。于是,为了让兰姑早日熟悉府里的事,她还有意无意让兰姑接触府里的帐薄。兰姑虽然一直都在楚云洲身边做事,但接触的也只是楚云洲的日常起居,对府里的账务情况并不清楚。反正楚雨凉觉得,是时候让她接触这些了。   一连好几日,楚雨凉都发现楚云洲有了明显的变化,不仅精神爽朗、春风得意,就算她故意气他他也不拉开嗓门吼人了。特别是兰姑在场的时候,楚云洲说话都会刻意压低嗓音,像是在告诉某些人他很温和一般。   “爹,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要不要说出来分享一下?好歹我也是你闺女,你有啥高兴的事可得告诉我让我也乐乐。”坐在楚云洲对面,楚雨凉笑问道,并挑高眉意有所指的指向他身侧的兰姑。   “咳咳咳……”楚云洲突然瞪向她,重重的咳了一声示意她别乱说话,同时余光瞥向身侧,有些小心翼翼的观察兰姑的反应。   “爹,你这是生病还是怎么了?”楚雨凉装傻表示看不懂他的暗号,然后笑看向兰姑,“兰姑,我爹这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也难怪,他上次还跟我说他是一把老骨头。你啊可得当心了,千万别被这么个老头儿给坑了骗了。”   兰姑哪里敢回应,都恨不得找个地方让自己赶紧钻进去,只有楚云洲立马黑了脸,都忘了要维持自己的好脾气,“你这个臭丫头,为父很老吗?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关你紧闭?”   楚雨凉笑得特猥琐,“反正在我看来你就一老头儿,至于兰姑如何看,那你得问兰姑了。”   闻言,兰姑终于忍不住出声,嗔怒道,“大小姐!”   楚云洲立马将目光瞪向兰姑,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私下肯定说了他不少坏话,要不然她为何一副心虚的样子?他承认他是比兰姑要年长十来岁,但说他老骨头他可不承认。他明明就是宝刀未老才对!   接受到他不善的目光,兰姑正犹豫着要不要先溜,不要再同这对不正经的父女待一起了,特别是大小姐,简直是坏透了顶!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张海突然推门而入,指着门外急声道,“太夫人院中的人前来禀报,说太夫人突然上吐下泻、身子极为不妥。”   房中三人瞬间僵愣起来。   还是楚雨凉最先反应过来,一边急声吩咐一边冲出房门,“张管事,你赶紧去找王爷,要是找不到王爷也要找一名大夫前来。快去!”   晏鸿煊今早出门前就说过会晚些回来,楚雨凉不能保证立马就可以找到他,不过王氏生病,怎么也该请个大夫才是。   见她走了,兰姑也赶紧要跟上去,只是跨出一步才发现身旁的楚云洲并没有动静,且神色极其沉冷。她走过去,主动拉起楚云洲的手往外拽,“太夫人都出事了,你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去看看!”   楚云洲也没甩开她,而是僵硬的随着她一同去了王氏的院中。   王氏的确是上吐下泻,且还特别严重。楚雨凉他们过去的时候王氏都已经虚脱了,仰躺在床上的她脸色青白,神色扭曲,就跟要随时断气似的。   “娘!”亲眼看着她受罪,楚云洲还是不舍,过去坐在床头将王氏枯槁的手握住,“娘,您忍着些,大夫就快来了。”   王氏反手将他的手抓住,或许是害怕他放手一般,枯槁的手不断的在颤抖,那双老眼看着面前的儿子,泪水顷刻间从眼角滚落出来。张着嘴的她似乎有话要说,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此刻的她无疑是凄惨的、也是让人心生怜悯的。不仅是楚云洲动容了,就连楚雨凉都愣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此刻王氏的眼泪饱含了太多的情绪,有激动、有悔恨、有可怜、有难过……让她莫名的觉得酸涩。   猛然回神,她突然朝身后的丫鬟看去,“你过来。”   那丫鬟走上前恭敬的问道,“大小姐,您有何吩咐?”   楚雨凉指了指床上,“太夫人是何时发病的?”   “回大小姐,昨晚上丑时左右。”   “太夫人为何发病?”   “呃……”丫鬟突然吞吐起来,并低下了头,“大小姐,太夫人应是、应该着凉了。”   “啪!”她嗓音刚落,脸颊突然被楚雨凉一巴掌打偏。   “让你服侍太夫人,你居然谋害她,说,你是何居心?”楚雨凉突然指着她冷声质问起来。   王氏上吐下泻的情况他们没看到,倒是看到王氏突然变成了哑巴。就算王氏着凉生病说不出话来,但也不该连一个音调都发不出。更何况,丑时发病,现在才通知他们,这分明就是故意隐瞒。   ------题外话------   本来该一章的内容,结果几章分开发。呜呜呜……好憋屈。    ☆、【三十七】王氏变哑巴   听到楚雨凉的质问,楚云洲这才盯着王氏的脸仔细的看了起来,这一细看,立马就发现了端倪。王氏的气色很不好,可是却不是寻常的病气,那脸上隐隐的黑气像是中毒才有的症状。   同楚雨凉一样,他突然凌厉的瞪向那名丫鬟,沉声质问道,“说,太夫人是如何变成这般摸样的?”   丫鬟捂着被打疼的脸颊,面对父女俩的质问,扑通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哭求起来,“老爷、大小姐,饶命啊……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做的……”   她这一喊更加让父女俩神色大变。   楚雨凉上前将她衣襟抓着逼着她仰头对着自己,怒道,“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要不然我立马杀了你!”正常人不都应该说自己是冤枉的吗?可是这丫鬟却只是在撇清责任,可想而知,她应该是知道什么。   丫鬟面对她满身怒气忍不住哆嗦起来,大小姐掌管着楚府众多下人的去留和生死,她从来都不敢轻视大小姐。低头心虚的看着地面,咬了咬下嘴唇,她这才低声道,“大小姐,太夫人病重同奴婢无关,奴婢没有加害太夫人,太夫人之所以变成这般摸样是因为用了三位姨娘送来的吃食。”   闻言,楚雨凉心惊。   楚云洲瞬间朝房门外冷声喝道,“张海,令人将那三名恶妇带来!”   一瞬间,屋子里像是灌了冷气一般,冷冽的让人发寒。这还是兰姑第一次见到楚云洲发如此大的怒火,比对她凶的时候吓人多了。怕他当真杀人似的,她赶紧朝楚云洲走过去,这还是他们有了肌肤之亲后她第一次主动靠近楚云洲。   而那名丫鬟察觉到楚云洲的杀意之后,突然又喊了起来,“老爷,您不用去找三位姨娘了,太夫人已经让奴婢将那三位姨娘毒死了!”   她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除了王氏外,都惊呆了,甚至根本不信。   “娘,您……”楚云洲看着王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特别是在面对王氏忏悔般的眼泪时,他突然有种很强烈的不安。   “……”楚雨凉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怀疑王氏是被人下毒,可没想到王氏居然让人去将那三位姨娘都毒死了。此刻看着王氏青黑的老脸以及那些怎么都抑制不住的眼泪,她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还是要接受事实,没错,王氏有故意轻生的念头……换句话说就是她想了结自己!   回过神,她赶紧朝同样惊讶中的张海吩咐道,“张管事,你赶紧带几个人去看看那三位姨娘。”不管她们死没死,这事都得确认清楚,仅凭丫鬟之言肯定是信不过的。   ……   就在张海带人快速的离开后,晏鸿煊听闻消息赶到了王氏的院中。   王氏可以说是奄奄一息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让她除了流泪外怎么都落不了那一口气,就仿佛临终前还有愿望没有实现,所以对人世还存有弥留的心思。   那一幕所见之人无不为之感到心酸沉痛。   好在晏鸿煊回来得及时,赶在王氏落气之前将王氏全身的穴道都封死了。   “你们出去,凉儿留下。”不理睬众人的悲痛心情,晏鸿煊冷声下令。   “王爷……”他一出现,楚云洲激动得看着他,眼中有着不言而喻的期盼,当然是希望这个女婿能出手再救自己的老娘一次。   “不想她死就赶紧离开。”晏鸿煊冷声道。   楚云洲最终是被兰姑拉出去的,她不知道晏鸿煊是何身份,但猜得到他是想要救王氏。   楚雨凉极有默契的留下为自家男人打下手。其实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不过她知道在他替人行医治病时,旁边最好要有人护着,免得他被周围的人和事分心分神。   而楚云洲被兰姑拉出门外之后就一直紧紧的盯着紧闭的房门,直到放在身侧的大手被一双柔胰包裹住他才回过神来。   “兰姑……”甩掉兰姑的手,他突然将兰姑粗鲁的抱住,脸上是数不尽的担心和沉痛。他无法宣泄自己此刻的心情,也无法向兰姑说清楚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但此刻的他确实需要一个人在他身旁,给他一丝别样的安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抱住,兰姑脸上有些发烫。原本想将他推开的,可察觉到他身体紧绷,且还隐隐散发着悲凉哀伤的气息时,她突然没动了。索性将头埋在他肩上,任由他抱着。   “老爷,太夫人会没事的,您别担心了。”反手抱着他的腰身,她温声安慰道。   “嗯。”楚云洲低低的应了一声,那嗓音低沉,充满了闷痛。   “老爷——”张海匆匆赶来,见到相拥的两人时突然刹住了脚,并尴尬的转过了身。   楚云洲这才将怀中的兰姑放开,而兰姑不等他说话就将他推开,然后退离他一大段距离。看着她的举动,楚云洲皱了皱浓眉,然后朝张海瞪过去,“何事?”   张海这才小心翼翼的回头,见两人已分开,这才赶紧禀道,“老爷,三位姨娘真的已经死了!”   楚云洲眯了眯眼,黑眸中瞬间浮出寒芒,原本刚硬的脸颊此刻更显得冷硬和无情,“将她们扔去乱坟岗!”   张海躬身退了下去,“是,老爷,小的这就去。”   而此刻,稍微冷静下来的楚云洲才发现一旁瑟瑟发抖的丫鬟。于是立马朝她怒道,“到底是如何回事,还不赶紧给老夫如实交代!”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看了一眼他冷肃无情的神色,丫鬟扑通跪在了地上不断的磕起头来,许是楚云洲下令将三位姨娘扔去乱风岗的话将她吓住了,所以很快将昨夜到今早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这两日王氏情绪不稳、吃喝不进,一直都在卧床休息。昨日三位姨娘来了王氏院中,不仅对王氏关怀备至、且还主动的为王氏熬了补身的汤药。王氏服用汤药以后就称身子疲乏,三位姨娘服侍她睡下后就离开了。而在她们离开两刻钟后,王氏突然上吐下泻。   丫鬟被吓惨了,当时就说要去通知楚云洲顺便把大夫请来。但王氏自己不愿让人知道,除了痛哭以外说什么都不要丫鬟去通风报信。后来哭着哭着王氏突然就发不出声了,主仆俩都很清楚一定是三位姨娘做了手脚。王氏自知活不了多久,于是就拿了一包药给丫鬟,还把自己手上的镯子给了丫鬟,让她想办法毒死那三位姨娘。   事情就这么简单,可中间的过程却让听闻的人都倍感心惊和复杂。   楚云洲紧绷着脸,正准备开口之时,房门被打开,楚雨凉走了出来。   “凉儿,你祖母如何了?”楚云洲赶紧撇开丫鬟,急声朝女儿问去。   “大小姐,太夫人如何了?”兰姑也紧跟着问道。对太夫人她了解不多,平时老爷也不让她去见太夫人。她对太夫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一日她老泪纵横的求她、让她给大小姐送药。或许太夫人以前做过伤害老爷和大小姐的事,可是现在她所看到的太夫人并不像一个恶人,相反的,她看出她内心有很多的悔恨和痛苦。   听完丫鬟说出的经过,她是震惊的,太夫人不让丫鬟去通报任何人,可见她已经有了想死的心……   楚雨凉朝他俩走了过去,吐了一口气,“还好,人还活着。”   楚云洲下意识蹙紧浓眉,心揪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凉儿,那你祖母她……”   楚雨凉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也是她心揪的,“她中毒很深,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是因为之前服用过王爷的药,那些药在她身体内还有残留,所以才将她性命保住了。不过她因为哭太久的原因、加之毒性发作,所以以后可能都无法开口说话了。”   她不想落井下石,可王氏如今这幅样子真的像是一场报应般。他们无心加害她,是她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楚云洲目光紧敛,脸上布满了沉痛,一头冲进了房门。   兰姑也皱眉跟了进去。   站在房门口,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楚雨凉内心很是复杂。刚刚丫鬟在外面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也知道王氏有想死的心。曾经王氏哭着闹着要寻短见,可她那时都只是一种胡闹的举动。而今她不再胡闹了,却真正的选择去死。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并不觉得痛快,相反的,她觉得心情很沉重。   或许她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曾经的错误了,或许她是真心想恕罪……   ……   王氏人一直都醒着,面色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只不过很苍白。许是知道自己说不出话来,看着床头的儿子,她也没张嘴说话,只是不停的在以泪洗面。   “娘,您好生保重身子。”许许多多的情绪汇聚在心口,许许多多的话堵在喉间,到最后楚云洲只能说出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说实话,他也很意外,到现在都还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亲娘变哑巴的事实。   听到他的声音,王氏干涸的嘴唇动了一下,随即又紧紧的闭上嘴巴,然后将脸转向床里,继续哑声痛哭。   ------题外话------   今天返程,明天就能正常更新了。群么么(づ ̄3 ̄)づ╭?~【不知道有多少妞在等凉子,嘻嘻】    ☆、【三十八】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孩子像谁   房门外,楚雨凉拉着自家男人的手,低声问道,“真的只有当哑巴吗?”   晏鸿煊斜眼睨着她,就跟听到笑话般鄙夷,“如此不正好?她若再肆无忌惮的唾骂你,就算她自己不哑,我也会让他变哑。”   楚雨凉黑线。她能说他是在幸灾乐祸吗?她还好,只是感慨良多,觉得造化弄人,可是她瞧着楚云洲那是真伤心。当然,那是他的亲娘,就算他们母子的感情参杂了恨,但他们毕竟是母子。他们就算不伤心也最好避开些,免得让楚云洲为难。   晏鸿煊在确定王氏没有性命危险后就离开了,当然,他也把自家女人给带走了。不管王氏是否有忏悔赎罪的心思,他都不会让自家女人在此逗留,那老东西虽说成了哑巴,可眼睛还在,一想到她会用那种恶毒的眼神瞪他的女人,他就有挖她双眼的冲动。   女婿的心思楚云洲哪有不清楚的,他能出手相救都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了,在别人看来他或许显得太冷漠无情,可是他很清楚,要身为鬼医的贤王几次三番的救下他的娘,他楚云洲是沾了女儿的福气。   “太夫人,药来了,我喂您吧。”兰姑将熬好的汤药放在床头,欲准备去搀扶王氏坐起。   王氏的目光落在她素净的脸上,久久的移不开。   “兰姑,我来吧。”楚云洲上前将王氏搀扶起,拿枕头撑在她后背上,主动端起药碗。   “老爷,这些事还是我来吧。”兰姑想去夺碗,但被楚云洲避开了。   王氏眼中还有着泪水,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最后颤抖着双手从儿子手中接过药碗。   兰姑想去帮忙,可王氏已经把药喝下去了。   楚云洲也没阻拦王氏的举动,到现在为止他的心情都还平静不下来,只能沉痛的看着王氏自己服药。   “老爷,我看太夫人这边的人应该换一换了,要不以后让我在这里服侍太夫人吧?”兰姑突然提议。   “不关你的事,你别插手。”楚云洲脸色一沉,突然朝她瞪眼过去。谁来服侍娘他都没意见,唯独兰姑不行!他知道兰姑是好意,可兰姑不了解他娘。现在娘是哑了,可是谁能保证娘没有别的心思?萍儿已经因为他的大意惨死,他不会再让兰姑涉险。   对他的想法,兰姑肯定是不清楚的,听到他严肃的拒绝声,她突然就低下了头并走到了一旁,不再出声了。   看着儿子铁面般的脸,王氏再次流下了眼泪,还朝兰姑的方向不停的望去。   “娘,你好生歇着,儿子这就去为您安排可靠的丫鬟过来服侍您。”楚云洲沉着脸将王氏扶着躺下。   王氏再次将目光投向兰姑。   她一直盯着兰姑看,楚云洲的脸色越加不好看,严肃的叮嘱她要好好养伤之后就拉着兰姑的手腕朝门外走了出去。他很清楚娘的性子,他越是在意的人娘都不会接受和喜欢。那三个女人明里暗里的想对付兰姑,她们是娘的人,这就说明娘同样接受不了兰姑,他如何能放心的让兰姑留在这里?   走到花园里,兰姑突然甩开楚云洲的手,低着头独自往前走。   “兰姑。”楚云洲蹙眉,唤了她一声。   兰姑头也没回,害怕他会追上来似的,突然迈开脚步跑出了他的视线。   “……”看着她就这么跑了,楚云洲目光沉了又沉。跑何跑?他可是在为她好!   ……   这几日兰姑都宿在楚云洲的房中,不,应该说楚云洲强行将她的东西都搬到这里,在外面看来,兰姑现在算是楚云洲的侍妾了。   坐在床边,兰姑低头抹着眼角。有些事她反抗不了也就罢了,可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对这样的现状她始终很抵触。老爷看似在乎她,可是种种迹象表明老爷还是看不起她的。想想也是,她一个山野村妇哪有资格去服侍太夫人。   突然,房门被叩响,“兰姑,你在里面吗?”   听到楚雨凉的声音,兰姑赶紧又擦了擦眼角,然后起身小跑过去开门。   “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没事过来走走。”楚雨凉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盯着她红眼眶猛瞧,“兰姑,是不是我爹给你委屈受了?”   兰姑低下头没回答。   楚雨凉抿了抿唇,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向桌边坐下。   将她低落的情绪收入眼中,楚雨凉笑了笑,“兰姑,我爹说你在生气,让我过来劝劝你。”   兰姑微微一怔。   楚雨凉继续笑,“你别怪我爹没亲自来哄你。他那人你是知道的,最不擅长的就是哄人了。让他说几句好听的话,估计到最后还能被他气死。”   兰姑嘴角微微一抽,突然掩嘴低笑了起来。这是大实话,老爷是不会哄人,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打趣过后见她总算有了笑容,楚雨凉这才正色起来,“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我爹是很在乎你的,只是他那人好面子罢了。还有些事是我们家的丑事,一时半会也没法给你解释清楚,我爹知道你误会了一些事,他没法向你开口,所以才让我过来跟你说,让你别往心里去。”   看着她变得严肃起来,兰姑抬头,眼中露出一丝好奇。   楚雨凉再次笑了笑,不过笑容里多了许多苦涩,“兰姑,实话跟你说吧,我娘就是被我祖母害死的。”   闻言,兰姑睁大眼,不敢置信。   楚雨凉知道她不信,耸了耸肩,有些伤感的说道,“的确是这样的,要不然你以为我跟我爹为何要冷落她?不是我们不想对她好,而是对她好不起来。她做的那些事真的是让人恨死了,我爹也被她伤透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忏悔,可我们害怕了,甚至害怕同她走得太近。你是不知道,之前我是恨死她、恨不得杀了她。可是她到底是我爹的娘,我要真对她做什么,我跟我爹不会有这么好的感情。我们现在都把她当做刺,不能拔掉,只能远离。很多事你不清楚,我爹担心你傻傻的往她面前撞,但他又不好开口解释这些,所以才让我过来跟你说说,让你没事的时候少去那边,其实他也是为了你好。”   兰姑震惊得一直都没回过神。她知道他们祖孙三人关系不好,也猜到其中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没想到还有那样的事发生。太夫人居然连自己的儿媳也加害?!   如今想来,所有的疑惑全都找到答案了。为何老爷不愿提太夫人,为何大小姐从不过问太夫人……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们父女俩应该很痛心、最难受吧?   “大小姐,您不用说了,是兰姑太矫情了,才会让你们担心。”找到所有纠结的答案,兰姑释然了。   “嗯。”楚雨凉点头,同时叹了一口气,幽怨的道,“其实我倒不担心太夫人会加害你,我爹受过伤对她早已有了防备,他肯定会保护你。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你跟我爹何时能修成正果……唉!”   不得不说她话题转变太大,刚刚还严肃正经的说话,这会儿就变成了调侃人的摸样。兰姑两腮和耳根都红烫了起来,又低下了头,“大小姐,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这样的人是没资格跟老爷在一起的。”   楚雨凉白眼,有些不爽她的态度,“你这样说就太让我失望了,你把我爹给睡了,你都不想负责任的吗?”   兰姑抬起头,一头黑线的望着她,“负……负责……”不是她要睡老爷的,是老爷睡的她!   可这些话、这些词,她肯定是开不了口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对面的女人一样任何话都敢说。   楚雨凉摸着下巴点头,很正经的道,“嗯啊,肯定要负责的。”   兰姑苦着脸都想哭了,“大小姐……我、我是女人……”女人要如何对男人负责?这种事吃亏的可是她。   楚雨凉板起脸,“女人怎么了?女人就没责任了?我爹虽说算半个老头儿,可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你都把他那啥了,难道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兰姑,你这样做可就不厚道了,要是传出去,我爹面子往哪搁啊?”   兰姑眼眶立马就红了,不仅有许多委屈,还有许多开不了口的无奈,“我……我……”   楚雨凉重重的叹了口气,似是妥协了,“好了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爹虽然破破旧旧的,可还是能用,你要不嫌弃,就把他收了吧。嫁妆方面不是问题,你要什么我们楚家能给的都可以给。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好生对待我爹,我允许你可以打他、骂他,但是绝对不能随便抛弃他。”   兰姑就差抓狂了,“大小姐……我……”   楚雨凉起身,作势往外走,“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反正我爹以后是你的人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婚期的事我也定好了,下个月初二是个好日子,介于我爹是个旧货,就不要大操大办了,把新房准备准备,举办个仪式就成了。”   看着她就这么离开了,兰姑面朝房门口,眼泪不停的在眼眶中打转。   哪有这样的?这不是在逼她强娶……不不不,是逼她强嫁!   难怪他们都怕大小姐,可不是嘛,比起老爷的霸道,大小姐那才真是坑人没理由的。那样的事都能让她黑白颠倒,她是真服了。   看着这间不属于自己的房间,兰姑是真的无奈又无措。下个月初二……她现在跑来得及吗?   此刻的她压根不知道,介于她跑过一次,楚雨凉早就吩咐过守门的侍卫,近段时间不许放她出府。   有关兰姑和楚云洲的婚期,这也是楚雨凉擅自决定的。原本她是不想管他们两人的事,可这阵子以来,他们除了同居在一起外,对婚事都闭口不谈。楚雨凉就有些看不下去了,这样拖拖拉拉的算什么回事?那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更让她无语的就是她那N手货的爹只图霸占别人,人好端端的一清白女子现在居然变成了他侍妾,这不是典型的耍流氓吗?其他人要这样她不会多管,可自己人都这样,她不得不管。今日楚云洲找到她,说让她去安慰安慰兰姑时,她就看出来了,那老头儿对兰姑是上了心的。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委屈人家了,大大方方的给人家一个名分多好。   她当时是这么对楚云洲说的,“爹,要是兰姑离开你,你愿意吗?”   楚云洲立马对她放眼刀,“她敢跑我就打折她的腿!”   楚雨凉继续道,“可她现在在你身边不过就是个侍寝的,没名没分的早晚也会跑。”   楚云洲黑着脸咬牙,“我没说不给她名分,是她自己不要。”   有了他的这句话,楚雨凉这才决定帮他一把。反正她习惯做坏人,不怕兰姑怨她。早点把他们的婚事解决了,她心里也松坦些。   ……   当天晚上,楚雨凉和晏鸿煊刚要熄火睡下,突然张海匆匆前来,说楚云洲让他们赶紧去主院一趟。   夫妻俩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也没迟疑,披上外衣就赶了过去。   结果一去,还真是出大事了,这大事还差点把楚雨凉乐疯。   兰姑居然怀孕了!   楚云洲坐在床头,睁大着双眼,一连问了好几遍自家王爷女婿,“王爷,你确定她真有了?”   晏鸿煊替兰姑把完脉就说了兰姑已有一个月身子,面对楚云洲再三追问,他就跟看神经病似的开完药方直接走人。   楚雨凉都快笑死了,对着楚云洲不断的比大拇指,“爹,你可真是好样的!”   兰姑本来气色不好,被楚雨凉弄得满脸都是红色,脑袋埋在被子里都没敢再看他们父女俩。   楚云洲不仅仅是心里激动,整个人神色都不正常。女婿走了以后,他还不断的瞪着女儿问,“凉儿,你再去问问王爷,看是否有弄错……这才一个月而已。”   楚雨凉都烦他了,直接开喷,“我说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种事能开玩笑吗?你觉得王爷他是那种乱说话的人?你现在要关心的应该是兰姑和她的肚子,再磨磨唧唧的信不信我也不理你了!”   楚云洲看着床上那团被子,还是不大放心,“我、我就怕……”   楚雨凉瞪眼,“怕?怕个屁!兰姑的肚子可是你弄大的,难不成你还不想认账?”   闻言,楚云洲脸黑得跟涂了墨似的,赶紧将女儿给推出了房门,“行了,这边没你们的事了,赶紧回去!”   “喂!”楚雨凉拍门,“老头儿,你这是过河拆桥,我还没跟兰姑说上话呢,你凭什么赶人啊!”   房门没打开,楚雨凉一脸的不爽,这老头儿,太小气了,她都还没乐够呢。   “走吧。”晏鸿煊从她身后出现,揽着她腰身往院外走。   夫妻俩路过花园时,听到张海跟三德躲在角落里说话,不止他俩,还有一群下人和侍卫。   “咱们府里要添人了,要是兰姑能生个小少爷就好了。”   “是啊,要是生个小少爷,老爷肯定乐坏。”   听着一群大男人唧唧歪歪的,楚雨凉也没去打扰,只是觉得很汗,还以为女人多嘴多舌,没想到男人也这么八卦……   就是因为这群男人的八卦,让整个楚府一晚上都热闹不已,唯独安静的地方就只有楚云洲的卧房了。   女儿女婿都离开好久了,楚云洲坐在床边还没法接受眼前的惊喜。   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个惊喜,让他没法相信的惊喜。   在得知那对孪生兄妹不是自己的骨肉时,他一度的以为自己这辈子没任何指望了。就算他想要子嗣,可一想到韩娇的背叛,他对女人就有一种排斥感。   同兰姑的事,也是一场意外造成的,并非他的本意。可以说到此刻,他都有种身在云雾中的感觉,不相信老天会如此眷顾他。   晚上兰姑说心闷难受,他以为她还在为今日的事生气不想搭理他,可兰姑突然晕厥,他才发现她不对劲,所以赶紧让张海去把女儿女婿找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云洲抬起手拭干了眼角的湿润。看着床上一直没动静的女人,他仰起头吸了吸气,这才起身走向窗台吹灭了灯火……   这两日楚府的事也多,三位姨娘合伙加害王氏不成反对王氏毒死了,这些原本都是让人议论纷纷的丑事,可自兰姑怀孕的消息一出后,所有人几乎都把话题转移到兰姑的肚子上去了,一时间兰姑的风头比楚雨凉生宝儿和贝儿时还要高。   自那晚知道自己怀了身子以后,兰姑连房门都不敢出了。一是楚云洲怕孩子有闪失、不让她随意走动,最主要的是她自觉没脸出去见人。别人只知道她是母凭子贵,可极少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经过。说简单点,就是她现在的身份让她觉得尴尬。就连楚雨凉想要去陪她说说话,她都以身子不适逃避着楚雨凉。   这日一大早,楚云洲上早朝去了,兰姑怎么都没想到太夫人会亲自找了过来。   王氏是被丫鬟扶着来的,身后还跟着两名丫鬟,两名丫鬟手中都抱着一堆东西,待她们把东西放桌上后兰姑才发现王氏带来的东西不仅有成亲时才用得着红绸、红嫁衣,还有一些小婴孩才能穿的小衣小鞋。   “太夫人,您这是?”兰姑站在桌边,压根就不敢碰那些东西。不是她担心太夫人要做何,而是很惊讶太夫人的态度。这些东西哪能让她给自己准备!   王氏自进房后就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看着看着老眼就开始流泪。   兰姑知道她说不出话,也没追问,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好在王氏没待多久,只是对着她哭了片刻后就让丫鬟搀扶着她离开了。   看着桌上的东西,兰姑久久的回不过味来。她想起楚雨凉前几日对她说过的话,再想想王氏方才哭泣的样子,她莫名的觉得好心塞、好复杂。   ……   兰姑和楚云洲的婚期定下后,楚雨凉就开始着手为他们准备新房新家具了。楚云洲平日要忙朝政上的事,能抽些空闲都是陪兰姑去了。给自家老爹准备婚事,估计她是大晏国史上第一人。这也是没法的事,别说他们信不过王氏,就算信得过她,如今王氏成了哑巴,根本操办不了楚云洲的事。   这天中午,楚雨凉刚得空去宝儿和贝儿房中,突然小南像影子一样在她身后出现,“姐姐。”   楚雨凉再一次差点被他吓趴,听着他的声音回头忍不住瞪他,“小南,你是想吓死我啊!”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每晚都有回来看宝儿和贝儿,这大白天的出现,是要干嘛?   小南显得很紧张,“姐姐,快去救紫弦,她要生了。”   “……”楚雨凉没反应过来,“紫弦?紫弦是谁?”   小南皱着眉头,“姐姐,紫弦是紫柏师兄的女儿。”   楚雨凉还是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紫柏师兄又是谁?”   小南一脸哭相,“紫柏师兄就是紫柏师兄。”   这还是楚雨凉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激动的反应,顿时也忍不住跟他急了,“你好好说,到底是如何回事?你说谁要生了啊?”   小南拉着她的手腕往屋外跑,“姐姐,她在安定候府,快去救救她。”   跑出院子,楚雨凉才总算听明白了,同时也想起来了那个叫紫弦的女孩是谁,不就是住在安定候府里的那个大肚婆吗?   反应过来后,她赶紧拉住小南,然后跑回去招呼岳嬷嬷,让她赶紧找稳婆去。   ……   这生孩子本来应该算是大喜事的,可对于安定候府里的人来说,没一点值得可喜的。特别是这府里的主子,在得知那个死皮赖脸的女人要生孩子后,佟子贡那张脸就跟被扔了臭鸡蛋似的,要不是楚雨凉他们也在他府中,他真差点把那个产子的女人给扔出去了。   这又不是他的孩子,凭什么在他府中出生?这对他、对他的府邸来说,都算是晦气。   偏院里,女人生孩子痛苦的声音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这事楚雨凉原本可以不管的,毕竟不熟,帮她找稳婆把孩子生下来就可。可在得知这个叫紫弦的女孩是晏鸿煊的师兄和师姐的女儿后,她是又惊讶又无语。搞来搞去,原来都是有关系的啊!   就连晏鸿煊都很是吃惊,根本没想到还有如此巧合的事,师出同门,他哪能不管?夫妻俩和小南一直守在房门外,直到房里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紫弦生的是一个男孩,母子平安。   稳婆出来报喜后,楚雨凉就进了产房。两名丫鬟正在给紫弦清洗身子,岳嬷嬷正在给孩子裹襁褓。因为紫弦晕睡了过去,她也不好去打扰她,只能先去看孩子。   从岳嬷嬷手中抱过襁褓时,她看了第一眼当场就惊愣住了。回过神来,她抱着襁褓就往外跑。   晏鸿煊在外等她,见她慌里慌张的出来,赶紧出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爷,你快看!”楚雨凉赶紧将襁褓递到他面前,让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对着他。   晏鸿煊垂眸的一瞬间也是怔愣住,“……”   楚雨凉也看着孩子的脸,哭笑不得,“爷,你觉得这能有错吗?”   晏鸿煊从怔愣中回神,一头黑线。   夫妻俩正愣着不知该说什么话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那女人生了,是不是?”   夫妻俩齐齐转身朝气势汹汹的某侯爷看去。   佟子贡面满怒气的走近,对着房门恨道,“生了就好,本候这就让人将她撵了!”   看着他寻仇般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喷他,同时将襁褓朝他递了过去,“姓佟的,你给我好好看看这孩子!”   佟子贡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带恨的眸光不经意间落在孩子的小脸上,只是一眼同样让他怔愣在原地,那瞳孔骤然放大,比看到鬼魅还震惊,“这、这……”   撇开紫弦的身份,楚雨凉都忍不住开骂,“你这混蛋,看清楚了吗?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种?”   真是汗颜死了,她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这孩子虽然小,皮肤红红皱皱的,可是那五官模子分明跟姓佟的一摸一样!   有些孩子要逐渐长大才看得出来像谁,可这孩子一眼就能看出像谁,如果说怀中的孩子不是姓佟的,她脑袋都能拆下来给他当球踢。   “这……这……”佟子贡手指着襁褓,震惊得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得话来。这、这孩子长得太像他了……   可是他不记得他睡过那个女人啊!   他女人多,可他从来都不给她们怀孕的机会,这孩子是如何来的?   猛然间,他突然想到红庄的那一次……   唯一的一次他忘记给那个女人服药了……   难道是她……    ☆、【三十九】表白,如此良缘要好好珍惜   想到这,佟子贡突然朝产房冲去。   “小南,你先抱着。”楚雨凉赶紧将孩子交给一旁伸脖子的小南。小南带过宝儿和贝儿,让他暂时照看孩子肯定没问题。   “嗯。”小南接过襁褓,熟练的抱在怀中。   楚雨凉跟晏鸿煊对视一眼后,赶紧跟去了产房中。   佟子贡气冲冲的去找那个偷了他种的女人,此刻的他已经明白了一切,那晚他在红庄睡过的女人就是房里这个。绝对不会错!那个孩子五官模子同他长得一摸一样,分明就是他的种!   他清楚的记得那晚的事,那个女人主动勾引了他,然后天不亮就没影了,只留下床上一滩血迹他还误以为是红庄的新人。   万万没想到,他千找万找,那个女人居然就在他府中!   因为生产虚脱,紫弦短暂的晕睡了过去,佟子贡进房的时候丫鬟刚给她换好干净的衣裳,而紫玄也正好苏醒了过来。   睁眼的瞬间,四目相对。女人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就连唇瓣都干涸得失了血色,那双原本又大又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乍一眼,整个人就跟奄奄一息似的。   佟子贡本来是去质问她的,结果不知道为何,一肚子的火气突然咔在喉咙口,怔愣在床边的他看起来有些木讷傻气,眼前的女人跟前阵子看到的那个女人判若两人。那次见到她她蛮横无理、厚颜无耻,这次再见到她,她就跟个病美人似的惹人怜惜。   “那个孩子是如何来的?”压住心中烦躁的怒火,他低沉的开口。   “呃……”紫弦躺在床上,一头黑发披散在枕头上,听着他的问话,眸中的光着才逐渐清明起来,似乎才想起自己生了孩子,于是赶紧挣扎着坐起身,并试图掀开被子下床,“孩子……我的孩子呢?”   “本候问你,那孩子是如何来的?”佟子贡突然伸出双手压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冷冽。   “别碰我!”紫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激动的将他推开,并双手抱胸,防备的怒视着他。   “本候再问你一次,那孩子是如何来的?”她一激动,佟子贡也忍不住激动起来,指着门外朝她厉声逼问道,“为何那孩子长得同本候一摸一样?”   “啊?”紫弦瞬间睁大眼,一脸的震惊。孩子同他长得一摸一样?!   不……不可能!   想到这,她又要掀开被子下床,但佟子贡手快的将她推倒在床上,堵在床头继续怒瞪着她,“你若不从实交代,今日你休想见到孩子!”   听着他发狠的声音,楚雨凉赶紧走过去,拽着他的衣袖将他往一旁扯,“你给我让开!”   佟子贡不满的朝她瞪了过去。   楚雨凉坐在床头,挡着不让他接近,面对他不善的神色,她也没好脾气了,“我说侯爷,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她是产妇,刚刚才给你生了儿子。就算这中间有何误会,你能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态度好一些?”   别人不知道这渣货的脾气,她还是知道几分的。这人无耻、风流不说,对女人也狠心。楚菱香不就是个例子么?别说紫弦是自己人,就算紫弦是一般人,跟医谷没一点关系,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也看不下去。   佟子贡突然指着床上的女人咆哮起来,“要本候态度好?你也不看看她都做了何事?她偷了本候的种,连孩子都生了也不给本候一个解释!”   瞧着他铁青着脸要吃人的样子,楚雨凉也有些怒了,“解释?有何好解释的?这种事你情我愿的你凭什么要人家给你解释?人家才多大,清白给了你,难道你还吃亏不成?姓佟的,你再这样我可就跟你翻脸了!”转身,她同样指着紫弦苍白无力的脸,“你自己好好看看,她为了生孩子都成什么样了?你不懂女人这不怪你,但请你尊重一个为你生孩子的女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我只知道她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在这里痛苦了几个时辰,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好好说话,否则你就给我滚出去!”   实在是受不了这人了,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变态成这样?   被她一通狠骂,佟子贡立马歇了火,不过咬牙切齿的摸样很是不甘心。惹不起母老虎,他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床上的女人,那样子仿佛要不到说法就不离开一般。   “我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迎着他吃人的目光,紫弦面无表情的开口,眸光没有一丝温度,“那一日我约了人去红庄交货,不想误饮了下了药的酒,然后我就跟一个男人……事情就是如此的。”   听着她的解释,楚雨凉回头复杂的看着她,看来那孩子是佟子贡的没错了。那一天姓佟的跑来对他们诉苦,说自己被女人给睡了,当时她还笑话他来着。没想到,同佟子贡发生关系的人居然是她……   那个……她爹娘知道吗?   转回头,她突然有些同情的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男人,“侯爷,你听到了吗?紫弦也不是有心的,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也别过多纠缠,该干嘛干嘛去。”   她现在只希望这货别把事情闹大,据她所知,紫弦的爹娘是谷医的两大弟子,瞧瞧自家男人和小南的本事,他们要杀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如果紫弦的爹娘知道这货的存在,这货还有活路吗?   佟子贡愣在原地,尽管心里有了数,可听到紫弦亲口说出事情经过时,他心里突然烦躁起来。   说简单点,就是意外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一夜之间他突然有了儿子,纵然他承受能力强,但也得需要好好冷静。   瞪了女人一眼,他转身愤袖离去——   他离开了,楚雨凉才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床上表情冷漠的女孩,心中莫名的多了一丝怜悯。   不得不佩服这女孩的勇气,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才能说服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她看起来才多大,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样呢,居然就这么当娘了。   “紫弦,跟我回楚府吧,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沉默片刻,她温声说道。   “嗯。”紫弦低着头,看不到她眼中的神色,只听她低低的说道,“多谢你和小南,你们放心,等我身子养好我就会离开的。”   楚雨凉紧抿着薄唇,此时也不同她争执。女人刚生完孩子肯定需要好好调养身子的,他们夫妻俩不可能轻易让她走,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不好向她爹娘交代。   紫玄产子的事不光对佟子贡是个惊喜,对他们夫妻俩也同样是个惊喜,只不过惊大过喜。首先是紫弦的身份,按辈分来说,紫玄是他们的师侄女,也算是自己人,就在他们身边而他们却没有发现,要不是小南,这丫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个半大的孩子未婚生子,身边还没有亲人,想想都让人感到后怕。   最重要的是紫弦还是早产。听小南说她才八个月,如此年轻、又是早产,这身子不认真调养,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可是最麻烦的,所以带紫弦离开安定候府是很有必要的。瞧佟子贡那副样子,都恨不得把紫弦给弄死了,要是他再欺负紫弦,这让她一个月母子怎么过?   从紫弦房间出去后,楚雨凉同晏鸿煊商议,最终决定将紫弦带去楚府。原本她是想让紫弦去贤王府养身的,可是最近楚府事多,一事自家老爹要给她娶小后妈,而且小后妈怀孕了,这两件事都是楚府的大事,她若是两府之间来回跑肯定不方便。   孩子虽然早产,但身子健康,晏鸿煊也替孩子看过,所以还算放心。情况太突然,夫妻俩从下午一直到晚上都没离开小院半步,又是担心紫弦难产、又是忙着给孩子找奶娘,等把所有的事安排妥当后,这都下半夜了。   就在楚雨凉准备让丫鬟将裹成粽子的紫弦带走时,佟子贡突然到来,高头大马的他堵着房门说什么也不让楚雨凉将人带走。   “侯爷,你又是哪根筋不对头了?不是说过了吗,让你没事少往这里凑!”对他的出现,楚雨凉很气愤。这人是不怕死的么?   他们这么做,也是在帮他解决麻烦,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紫玄根本不在乎他,不,应该说紫弦根本不在乎孩子的爹是谁。只要他不出现惹事,就算紫柏师兄和陆春君师姐知道了也不会拿他怎样,毕竟没人强迫紫弦,只是紫弦不小心误饮了春.药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如果这家伙不识好歹,到时候没麻烦都会变成很麻烦了。   佟子贡沉着脸,风流不羁的神色不见半分,俊脸上是罕见的怒气,指着要下床的女人怒道,“你们走可以,但她必须留下!”   楚雨凉一听,顿时就炸毛了,对着他狂喷火,“凭什么?紫弦和你非亲非故,你凭什么要她留在这里?”   佟子贡脸黑,“凭她是本候儿子的娘!”   楚雨凉险些吐血,“侯爷,你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你玩过的女人也不少,只不过恰好紫弦生了你的孩子,你就不能视而不见、当做何事都没发生过?”   “不能!”佟子贡想都没想的低吼起来,“如果她要走,那就把孩子留下!我佟某的儿子绝对不能流落在外!”   “你做梦去吧。”楚雨凉那是真怒了,直接对他冷嘲热讽起来,“人家怀胎数月、一朝分娩,还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这孩子可以说是紫弦身上掉下来的肉,凭什么你说要就要?你为紫弦做过什么?你为孩子做过什么?就是现在,凭你这样的态度你都没资格要孩子!姓佟的,识相的你就给我闪边去,否则你哪天被追杀别说我们不管你!”   对她的威胁,佟子贡根本没放在眼中,只当她是恶脾气犯了,不过被楚雨凉堵得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只能霸占的杵在门口挡着,反正就是一副打死也不服气的样子。   说实话,楚雨凉这真是第一次看到佟子贡这般激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见过他发怒的时候,也见过他无情、绝情的时候,可都没有此刻这样的过激言行。此时的他没有风度可言、就连一身风流的气息都找不到半分,他就跟个无赖似的,不顾别人的想法,也不考虑后果。   如果说平日里的安定候是只骄傲的孔雀,那么此刻的他就是一头满身戾气的猛兽,随时准备吃人的那种。   房间里,就佟子贡和楚雨凉争执不下,两人谁都不服气。对楚雨凉来说,不管如何,今晚是一定要带走紫弦的。就这渣货的态度,谁敢让紫弦在这里坐月子?听小南说紫弦在这里连个丫鬟下人都没有,她怀着身子还要去打水、洗衣、做饭,就凭这些条件,就足以说明这渣货不是个善良的人。紫玄借助在他府中是有些过分,但给她配个下人或者丫鬟,难道很难吗?   面对两人不相上下的争执,床边的两名丫鬟很胆颤,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反倒是身为主角的紫弦,一直都很平静,平静的看着两人吵架,特别是看着房门口的男人时,她眼中并没有多余的温度,反而像是在看一种小丑般,让她微眯的眸光带着一丝厌恶。   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没维持多久,突然一道破空的声音从佟子贡身后传来,可以说佟子贡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朝地面软瘫了下去,在他脚边,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   紧接着晏鸿煊颀长挺拔的身躯步入房门,还从好友身上大摇大摆的跨过,走到楚雨凉身前揽上她腰身,然后朝两名丫鬟和床边的紫弦斜去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道,“走吧。”   说完,他搂着楚雨凉又从好友身上跨过,很快没入夜色中。   两名丫鬟搀扶着紫弦也学他们的样子从佟子贡身上跨出去,不过动作有些小心翼翼罢了,生怕碰到地上晕过去的男人把他给弄醒了。对地上死猪般的男人,紫弦几乎都没正眼看一眼,目光冷漠的看着前方的路,任由丫鬟搀扶着她往外走。   一行人很快回了楚府,包括小南也被楚雨凉叫走了。今日的事让她对某位渣侯爷耿耿于怀,小南肯定是不会再托付给他了,瞧他那不要脸的样子,小南跟着他能学好才怪。   将紫弦安置在他们住的院子里,楚雨凉让三德调了几名丫鬟过来,又连夜将服侍紫弦的事交代了下去,包括平日里要给紫玄食用的膳食以及一些必须忌讳的东西。   紫弦生的孩子当然也在他们身边,楚雨凉也给奶娘配了两名手脚勤快的丫鬟,还特意把程维从贤王府调了过来,暂时让他保护孩子,她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佟子贡前来闹事。   对夫妻俩的安排,紫弦没有一点意见,一切都全凭他们做主。对刚身为人母的她来说,面对现在的状况几乎有些茫然,就连看孩子的眼神都带着不知所措的感觉。孩子一哭闹,她会下意识的举起双手,像是自己把孩子吓哭一般,眼眶还会瞬间变红。   楚雨凉都看到她好几次这样的反应了,说不心疼是假的。她生下宝儿和贝儿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想碰孩子又怕吓到孩子,好在她身边人多,很多事不需要她操心。可紫弦不一样,这孩子来得不光彩,可以说是她人生的一个大污点、这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她的心态和正常的已婚女子的心态肯定不同。更何况,她年纪小,又没个人教导她这些,她要是能熟练带孩子那才叫怪事。   等把紫弦的事安排妥当,天都快亮了。   晏鸿煊回房更衣准备去早朝,楚雨凉也跟着他回了房。   “爷,你一晚上没合眼,要不今日告个假吧?”帮他更衣的时候,楚雨凉突然提议。   “不了。”晏鸿煊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朝中事多,现在不同以往,有些事无法推掉。”   楚雨凉撇嘴,“我是怕你吃不消。”想想以前的日子,他大部分的时间都陪着她,可现在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忙朝政上的事,这样的转变让她到现在都还没适应过来,总有被冷落的感觉。   晏鸿煊抬起她的下巴,薄唇瞬间覆上她的红唇,汲取了片刻她的滋味后,沙哑的对她低笑,“就一晚没合眼而已,为夫还没那么娇气,你若不信,为夫还可以试试……”说着说着他一双手就摸上了。   楚雨凉汗,赶紧将他大手拍开,“少来!赶紧上朝去!”   晏鸿煊没乱摸了,可是却搂着她不撒手,还不断的在她耳边吹气,“好些日子都没尽兴了,何时你猜能让为夫过足瘾?”   楚雨凉抬眼无比鄙视的瞪他,“天天都要着,你还要如何尽兴?”   比起生孩子前,他们的房事是节制了很多,不过只是没那么疯狂罢了,不像以前搞得白天都不想起床。可他们现在房事也不少,只要这混蛋想,多晚回来他都会将她扒了。瞧他这德性,就跟不知足似的!   看着她红红的两只耳朵,晏鸿煊愉悦的翘起唇角,含笑的黑眸潋滟而又邪魅,一边若有似无的吸吮着她肉肉的耳坠,一边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不是想要泡热泉吗?听说皇家马场后山上有一处泉眼,等空闲了我们就去,可好?”   楚雨凉一听,两眼放光,“你说是温泉吗?那行,你要哪点得空了我们就去。”   晏鸿煊笑着点头,“好。”   楚雨凉只顾着兴奋,毕竟还从来没泡过这样的纯天然的温泉,这可是她一直都想的。此刻的她压根就没看到某爷眼中一闪而过的黠光,还有那微扬的唇角勾勒着如同狐狸般狡猾的笑意。   。。。。。。   自从小南在王府杀了王彪之后,楚雨凉一直都担心太子找茬,怕他会继续对小南不利。但半个多月过去了,太子并没一点动静,小南在安定候府也安然无恙。尽管如此,楚雨凉也没敢大意。她和晏鸿煊商议过后就让许志去学堂为小南退了学,然后为小南单独请了先生到府中教学。   之前让小南去学堂是想让他和其他孩子多接触、多了解医谷以外的生活,现在小南被太子惦记上了,再上学堂肯定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也不想让小南回医谷,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藏在府中、藏在身边,尽量让他少露面。   至于太子这边为何没动静,这就要追溯到半个月前了——   晏傅天听儿子上奏完王家血案一事后,表示很惊讶,“太子的意思是说王家血案同楚府有关?”   晏子斌严肃的点头,“父皇,儿臣有理由相信是楚云洲派人做的。”   晏傅天抬手将他话打断,“你说的朕都明白,楚云洲的确有嫌弃,只不过这无凭无据的,朕也拿他没辙。还有,你说楚云洲养了杀手且对方还是个孩子,太子,不是朕不信你的话,只是这话太不可信。一个孩子而已,怎会有那般能耐?更何况,到现在都没人见过那孩子,仅凭你推测之词,就算朕信你,其他人也不会相信。”   晏子斌蹙眉,“父皇,儿臣可以找到那孩子……”   “行了。”楚云洲再次将他话打断,目中多了一丝冷肃和不耐,“朕知道你想早日抓到真凶,但仅凭推测不足以让人信服。”   晏子斌俊脸沉冷起来。   晏傅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严肃道,“王彪为官多年,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其罪当株。如今他已死,也是死有余辜。不管杀他之人是谁,也算是替朕清除了奸臣恶官,朕觉得此事没有再追究的必要。”   闻言,晏子斌抿紧了薄唇,垂下的黑眸蓄满了寒意。父皇之言分明就是在庇护贤王和楚云洲!原本他还想着让父皇下令捉拿那孩子,没想到父皇居然是如此态度……看来,就算他亲自将那孩子抓到,恐怕父皇也会让他失望。   “既然父皇不打算追究下去,儿臣自然无话可说。儿臣府中还有事需儿臣去办,就不打扰父皇了。儿臣告退。”   “嗯,去吧。”晏傅天也没留他。   待晏子斌离开御书房之后,晏傅天这才眯起了双眼,蹙眉陷入沉思之中。   他相信太子所说的话属实,可即便这样又能如何?捉拿住那孩子对他有何好处?就贤王如今对他的态度,为了一个孩子让他们父子之间雪上加霜,这不值得。   其实他也没说错,王彪的确死有余辜。楚云洲呈上的罪证他已经派人查过,并无虚言谎报。如此奸恶之臣,确实该死!   宫门外,豪华的马车里,晏子斌并未立刻离去,而是满面怒容的坐着,狭窄的空间里,全都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   从沁妃那块玉佩出现,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如今果然形势逆转,贤王一朝受宠对他影响太大了!甚至让他有种直觉,贤王比昭王都还难对付……   昭王虽说有皇祖母替他撑腰,可在势力上依旧比不过他。但贤王不同,贤王看似行事低调,但他身边的人却各个都不容轻视。一个沁妃、一个楚云洲,沁妃可以帮他取得父皇的宠爱和器重,楚云洲在兵力上能相助于她,尽管贤王在朝中根基不稳、人脉欠缺,可那两个人为他撑腰,仅在风头上贤王就能压住他。   父皇早前就说过,待边境战乱平息之后,就想办法削弱楚云洲的势力,如果可以,尽量逼他交出兵权,甚至还承诺过他,若是楚云洲肯交出兵权,就让他统领那几万精兵将士……可现在呢,他看不出半分父皇要对付楚云洲的心思!   再如此下去,他这太子之位早晚要被贤王夺去……   想到此,晏子斌突然走下马车。   “殿下,您不回府吗?”候在马车下的左公公见他出来,赶紧躬身问道。   “随本宫去凤鸾宫。”晏子斌冷声道,随即背着手带着一身冷冽的气息走向了宫门。   。。。。。。   寿安宫中,自从晏傅天昭告群臣要重用贤王之后,华太后就一直没出过寝宫。不是因为着急贤王得势,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被自己儿子给气的。   先前得了红斑怪病,痊愈以后身子本就虚弱,被儿子一气,让她直接卧床起都起不来了。   她现在一想到贤王,就会想到惨死的昭王。她的翔儿死在楚雨凉那个贱人手中不说,还死的那么惨、那么冤,甚至死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她的翔儿就这么离开她了……而今,皇上居然重用她和翔儿的仇人,这让她如何能想得通?   可自打翔儿去了以后,那些信誓旦旦要支持翔儿的人也背叛了她,皇上怕她再干涉朝政,不仅警告她,暗中还让人监视她……如今,她不仅没能为翔儿报仇,还要眼睁睁看着贤王得势。   她一辈子荣华,到如今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宝贝的孙儿没有了,儿子也提防她、视她如仇敌一般……   “启禀太后,皇后娘娘来了。”有宫女进来,禀报声打断了华太后的思绪。   “她来做何?”华太后充满哀伤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哀家这里不欢迎她,让她走!”   “太后,皇后娘娘说有要事要同您商议,是有关贤王的。”宫女跪在地上继续禀道。   华太后咬着后牙槽,又是贤王、又是贤王!   “让她进来!”压抑住心中的仇恨,她冷声朝宫女下令。   若是之前,她会担心皇后耍手段对付她,但现在,她根本不担心这些。贤王被皇上器重,皇后和太子怕是早都急了,他们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对付她吗?今日她为贤王的事前来她寝宫,想必不是来看她笑话的,因为他们母子现在没资格笑话任何人……将自己的宫人留在外面,宇文娴清是一个人进入华太后寝室的,而且对华太后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臣妾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她脸上的伤好了,但疤痕还在,所以到现在都还遮着面不敢真容示人。华太后躺在凤床上,斜睨了一眼她面上的轻纱,厌恶之色从眼中一闪而过,不冷不热的道,“皇后平身。”   “谢母后。”宇文娴清优雅的起身后,就关切的道,“母后,听说您身子抱恙,臣妾很是担心,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皇后有心了。”华太后依旧没好脸色。   将她的冷漠收入眼中,宇文娴清也没半点不满,反而温柔备显,“母后,臣妾知道您不愿意见到臣妾,可今日臣妾却不得不来。”顿了一下,她似是感慨般的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相斗多年,可如今却落得同样的结局。曾经沁妃得宠,我们拿她无可奈何,如今,贤王得宠,我们依旧拿他无可奈何。母后,臣妾现在很后悔,为何我们非要争个输赢呢?争来斗去,结果反而便宜了别人……唉!”   她一声长叹让华太后突然眯着眼沉默起来。   宇文娴清在床边突然蹲膝跪下,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看着华太后的目光却格外认真,“母后,臣妾今日前来,是带着一番悔意来的。您信也好、不信也罢,臣妾都要向您赔个不是。”   华太后有些惊讶,“皇后?”   眼前的一幕让她很意外,要知道以皇后和太子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没必要如此对她,虽说贤王得宠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但太子此时还是太子,沁妃虽然活着,可沁妃已经被皇上休了。她们斗了多年,如今她孤立无援,他们母子大可踩在她头上。   宇文娴清抬起手臂握住了华太后的手,认真且温柔的看着她,“母后,往事能否过去?”   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温柔和真诚,华太后久久的说不出话。只是怔愣片刻之后,她反手覆在了宇文娴清手背上……   不论皇后是真的要同她和解往日的恩怨还是别有居心,她现在都别无选择。如今的形势她们再争斗下去也没有意义,更何况如今的她孤立无援,如果不同他们母子联手,一旦贤王和沁妃发狠要同她翻旧账,她是真的无力应付。   。。。。。。   对宫里的人和事,楚雨凉没有刻意去关注,更何况他们身在宫外,就算想关注也有一定的难度。她只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宫人的人很安静,就连晏鸿煊在朝中做事也是一番顺畅。   这阵子,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楚府中。楚云洲和兰姑的婚事,兰姑怀孕,紫弦产子,就这些都足以让她忙得像陀螺一般。   现在府里有三个奶娃,为了方便照看孩子,楚雨凉特意让人腾了一间大屋子出来,装修成儿童房,让三位奶娘带着三个孩子住一块去。小南现在不用去学堂,每天空闲的时候也多了,只要一得空,就会往儿童房跑。   紫弦刚生下的孩子还小,除了吃就是睡没啥可玩的,但宝儿和贝儿不同,两个孩子快百天了,虽然大部分的时间也是吃吃睡睡,但醒着的时候却是很折腾人的。宝儿还好,不怎么闹事,最不让人省心的就是贝儿了。小丫头越大、脾气就越大,这一阵子还开始认人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谁抱都行,不是那个人一抱上她,小丫头张嘴就嗷,有时候尿了身子,奶娘和丫鬟动作慢了一些,小丫头也要嗷得震天响。   不过最近小丫头赖上了小南,不管哭得多厉害,只要小南一抱上,小丫头立马就能刹住哭声,原因就是小南能在她哭的时候抱着她整间屋子飞,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可刺激了。   刚开始奶娘们都担心小南会伤到孩子,可楚雨凉知道后只是笑了笑,并安抚她们没事。就小南对孩子喜爱的劲儿,他自己伤着也不会把孩子伤着。而且有他治小丫头的坏脾气,他们大人也省心不少。自家闺女那张嘴就嗷的性子让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还不是哭一哭就能了事的,一旦哭上就没完没了,活似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这天一大早,楚雨凉先去紫弦房里陪了她一会儿,随后就去了主院找兰姑。   就在她离开紫弦房间不久,一抹身影突然闯入了紫弦房里——   紫弦是醒着的,陌生的气息让她下意识朝门口望去,在看清楚来人时,她瞬间冷下了脸,然后翻身面朝着床里。   “小美人。”今日的佟子贡又恢复了他风流不羁的样子,摇着纸扇大摇大摆的走近床边,还在床头坐了下去。今日的他玉冠白面、风姿卓绝、潇洒不羁,同那一日张牙舞爪、又吼又暴躁的他判若两人。   见女人不搭理自己,佟子贡也没气,反而俯下身子对着她的侧脸挤眉眨眼,“小美人,本候来看你来了,怎样,身子好些了吗?”   耳边低沉磁性的嗓音让紫弦蹙了蹙眉头,扭过头朝他看去,眸中除了一片冷意外,并没有多余的神采。   佟子贡勾唇,露出自认为风华绝代、能迷傻万千少女的邪魅笑容,“小美人,别这样嘛,好歹咱们也有过一场,看在本候如此在乎你的份上,给本候笑一个可好?”   紫弦眸光微闪,就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充满风流韵气的俊脸。   她不说话,不代表佟子贡就能陪同她沉默,今日他可是‘诚意十足’的前来,冷傲的女人他见多了,就这么一个丫头片子,摆几个脸色哪能难住他?   “小美人,本候知道你在生气,那一日的确是本候暴躁了,所以本候今日特意前来向你赔不是。看在你儿子也是本候儿子的份上,原谅本候一次可好?”   脸上是他喷洒出来的气息,紫弦眯了眯眼,总算开口了,“你说完了吗?”   见她总算有回应了,佟子贡脸上继续绽放着魅惑的笑容,“小美人,本候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这一时半会怕是说不完。   紫弦眸中的冷意多了几分。   佟子贡将折扇放在一旁,突然握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狭长的黑眸盯着她冷漠的脸,不断的释放媚光,温柔而又深情,“小美人,自从那一日红庄分别后,本候对你可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没想到你还能回到本候身边,且还为本候生下儿子,本候觉得这真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如此良缘本候若不珍惜,那就是有违天意、逆天而行。小美人,以后你就跟了本候吧?本候一定好好待你。”   紫弦嘴角歪了歪,垂眸看着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中抽回,然后放进被子中。   “小美人?”手中一空,佟子贡有些心急的唤道。   “别打扰我休息。”不再看他,紫弦冷漠的扭过头继续看向床里。   “……”佟子贡眯起眼,指腹刮了刮自己的下巴。这女人到底是何意思?   他都这样了,他不信她一点都不动心。以往他对女人说这些话时,那些女人可激动了,没有一个不主动投怀送抱的。这女人年纪小,应该更容易被他迷惑住才是。   难道是她欲拒还迎的把戏?   想到这,佟子贡抿唇一笑,又俯下身子靠近紫弦的耳朵,“小美人,别这样嘛,本候对你可是真心的。”   他就不信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这女人还不动心,好歹他也是她第一个男人,这对女人来说,可是最难以忘记的。   不过说起来,他还真是不甘心。明明儿子就在附近,可他却不敢明着去抢。三爷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他若把事情闹大,在三爷手上绝对讨不到一点好处,更何况三爷家那只母老虎也极为凶悍。他想来想去,就只想到这么一个办法。   把这个女人收了,让她主动投进自己的怀抱,到时候儿子自然就是他的……    ☆、【四十】心惊胆颤   如果是寻常女人,听到一个男人如此深情的表白,或许真的会感动。可对紫弦来说,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如同一只恶心的苍蝇,他所说的话也像苍蝇般‘嗡嗡’不断,让她异常反感。   她这人不喜欢吵闹,她闹别人可以,但别人闹她就不行。所以在佟子贡连番表白后,她突然坐起了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说完了吗?如果还没有说完,你可以说给其他人听,然后让其他人转告我。我不喜欢你,所以请你出去。”   “……”看着她起身,佟子贡还以为她是被自己感动了,没想到却听到她毫不留情的逐客声,且那苍白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被感动的情绪,冷漠得让他当场就愣了。   此时的他无疑是尴尬和难堪的,所以忍不住变了脸,“不喜欢本候?本候说了如此多甜言蜜语,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紫弦目光变得幽深起来,那真是看怪物一般的眼神,嘴里的话也冷漠的让人呕血,“我为何要对你心动?你算什么东西?就你这般俗不可耐的男人,连我家的下人都不如。”   佟子贡眸孔骤睁,压根就没想到居然有人如此羞辱他,那脸色唰的就黑了,站起身,他拇指从上到下的指着自己,怒道,“你这个女人好不识趣,本候一表人才、风华冠绝,你居然拿本候同下人做比较,睁大你的双眼看看,本候是凡夫俗子吗?这世间有本候这样的凡夫俗子?”   紫弦还真是睁大眼将他从头看到脚,而且还看了两遍,然后鄙夷的道,“就你这样的,连我家阿福都比不上。”   佟子贡眯起眼,阴测测的问道,“阿福是谁?”   “阿福在我家后院做事,负责施肥的。”   “……”佟子贡险些吐出一口恶血,上前一步,铁青着脸狠狠的瞪着她,“该死的,你居然拿本候同一个挑粪的人做比较,你是想死么?”   说到死,紫弦冷漠的大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就凭你也想弄死我?只怕你死了几百次我都还活得好好的。”   “你?!”佟子贡抬起手,恶狠狠的瞪着她,此刻的他脸色全变,同方才进门时潇洒迷人的样子完全不同,一口银牙都快被他自己咬碎了,压根就没想到眼前年纪不大的女人居然如此狂傲。不甘示弱的他就差跳脚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本候是谁?敢如此同本候说话,信不信本候立马杀了你?”   他身上散发着暴戾的气息,那纯粹是被气出来的,只不过对他满口威胁的话,紫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迎视着他凶狠的眸光,她反应依旧平静而又冷漠,“你是谁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你再如此同我叫嚣,我现在就会要了你的命。识相的就离我远些,别来烦我。”   语毕,她慢腾腾的准备躺下。   “你……你……你给我起来!”见状,佟子贡愤怒的就想伸手将她给拧起来。这死女人,好大的脾气,竟然敢如此恐吓他,他佟某人活到今日,还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人和事。今日他要不给这死女人一点教训,以后他还有脸见人么?以为人人都像三爷对女人唯命是从?别说这女人没入他的眼,就算入了他的心,他也不会娇惯女人!   “别碰我!”在他双手伸出之际,紫弦突然低吼起来,并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朝他甩了过去。   佟子贡的脑袋瞬间被脑袋盖住,而此时,被子外突然响起口哨的声音。   对这声异响佟子贡并没放在心上,双手扯掉脑袋上的被子就准备扑上去教训床上的女人。而就在被子被他甩出去的瞬间,从窗户边传来‘嘶嘶嘶’的声音,很清晰,很诡异,还没回头,就能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往背脊猛蹿。   如此危险的气息佟子贡哪可能察觉不到,下意识的就往身后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当看着一条碗口粗的青皮大蟒蛇扭摆着身子朝他滑过来时,他就跟尿颤一样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眸孔突睁的同时,整个俊脸都青了。   “啊——”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险些冲破房顶,下一瞬,只见一抹身影飞一般的冲出紫弦房门。   看着他风一般的逃了出去,紫弦弯起嘴角,冷笑不已,“还侯爷呢,不过就是个废物罢了。”看着朝自己靠近的大蟒,她从枕头下摸出一只瓶子,取掉瓶塞倒了两粒黑色的药丸在手中,然后朝大蟒蛇的脑袋扔了过去,“大蟒,接着。”   大蟒蛇吐着信子的嘴突然张开,稳稳的将那两粒药丸吞进了腹中,然后摆了摆脑袋,“嘶嘶嘶……”   “没事别乱跑,饿了就自己过来,不许去找人血喝,知道吗?”紫弦认真的叮嘱道。给它两粒药丸能让它三日不用进食,她现在身子虚弱不方便带它去觅食,只能暂时用药丸稳住它。   “嘶嘶嘶……”大蟒蛇一边吐着信子一边又摆了摆脑袋。   “好了,回去吧,我要休息了。”知道它不会乱来后,紫弦挥了挥手。   “嘶嘶嘶……”大蟒蛇扭着身子滑向了窗边。   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了。   看着地上的被子,紫弦慢吞吞的下床将被子抱起,然后继续躺回床上闭眼休息。生下孩子过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尽管很想见孩子,可她知道孩子很安全,她相信三师叔和小师叔会保护她的孩子,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尽快休养好身子。因为她身上的蛇药不多了,一旦她没了蛇药,那她就失去了召唤蛇的能力,到时候那些受她控制的蛇就会离她而去。如果是在山中倒不怕什么,可她现在在京城,一旦群蛇失去控制,京城肯定会大乱,就算不会大乱,也会让许多人恐慌。   她也想过要赶紧离开这里,可她没想到生了孩子之后身子会变得如此虚弱无力,就她现在这样,像普通人还行,要是回到山间里,还要带着孩子一起,这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休养……   ……   兰姑还是喜欢躲在房里不愿出去见人,楚雨凉想带她去花园里走走她都不同意,不得已,她只能在房里陪着兰姑聊天。   “兰姑,这些嫁衣是何时准备的啊?”看着柜子上大红色的喜服,楚雨凉表示很诧异。她原本预计就这两天让裁缝来给兰姑量身,然后把她所需要的嫁衣赶制出来,顺便再给她做些新衣裳。虽说这场婚礼不会大操大办,但该有的仪式还是不会少的。可没想到兰姑居然自己把嫁衣准备好了。   “大小姐,这些都是太夫人送来的。”兰姑站在她身后,也没瞒她。   “太夫人?”楚雨凉回头看着她,一脸的惊讶。太夫人居然送这些东西过来,她是何意思?难道她同意兰姑过门了?   这不应该啊!依照她的脾气,不大闹一场都算谢天谢地了,她怎么可能接受兰姑?   “嗯,是太夫人送的。”兰姑点头。   “……”楚雨凉沉默了。垂眸看着兰姑平坦的小腹,她眸光微闪,似乎有些理解王氏的行为。她应该很在乎兰姑腹中的孩子吧?楚家现在就她一个女儿,依照时下的观念,就等同于楚家没有传宗接代的人了,如今兰姑有孕,身为楚家的长辈,王氏想要孙子再正常不过了。   她现在对王氏不抱任何幻想,忏悔不忏悔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如今的她成了哑巴也算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她只希望王氏能少点恶念,就算不是真心喜欢兰姑,也希望她能看到兰姑腹中孩子的份上多些宽容和大度。如果她再造孽,那楚老头真的会找根绳子上吊的。   楚雨凉再次看向柜中的东西,那里有许多小孩才能穿的衣物和鞋子,想必也应该是王氏送来的吧?   拉着兰姑的手,她带着她往桌边走,在凳子上坐下以后,她转移了话题,认真的对兰姑说起有关孩子的事,“兰姑,你现在月份还小,能不做事就尽量别做事,有什么要做的就交给别人去做。想吃什么就说,别因为不好意思开口就把自己饿着,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两个人,对自己、对孩子都要很好才行。”不管兰姑生男生女,这都是楚家的大事,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叮嘱兰姑。   “大小姐,您放心吧,我知道的。”兰姑低下头,再谈起腹中孩子时始终都有些尴尬。   听着她一口一个‘大小姐’,楚雨凉才是真别扭,忍不住瞪她,“你都快成我后娘了,你就不能改改称呼?”她是嫡女,兰姑称她‘大小姐’也没错,这在她听来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大小姐……”兰姑抬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她。   “停!”楚雨凉打断她的话,“你赶紧换个称呼,再这样我可真跟你生气了。你叫我雨凉或者凉儿都行,咱们以后是一家人,没必要搞得如此生疏客气。当然,如果你不打算把我当亲人,那就随便你了。”   听到她最后的话,兰姑忍不住急了,“大……雨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楚雨凉这才对她笑道,“对嘛,这样听着才像一家人嘛。”   兰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外面传来张海的声音,有些急切,“大小姐,安定候来了,他让您赶紧去见他,要不他就闯进来了。”   闻言,楚雨凉立马起身前去打开房门,蹙眉问道,“张管事,他人现在在哪?”这混蛋,肯定是来找紫弦麻烦的!   张海指着走廊另一头,“大小姐,他正在厅里呢。”   楚雨凉抬脚就要出去。   “雨凉,出何事了?”兰姑突然将她唤住。   “没事。”楚雨凉回头对她笑了笑,“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估计是他想找我爹来着。”她不好将佟子贡和紫弦的事说出来,只能暂时拿家里那老头儿顶着。   “哦。”兰姑点了点头。   楚雨凉也没敢过多停留,赶紧提着裙子朝厅堂里赶去。   大厅里,佟子贡脸色忽青忽白的,要不是侍卫执意拦下他,此刻他早都闯门找人了。   见到楚雨凉出现,他拽着楚雨凉的手臂就往外拉,嘴里还急声道,“弟妹,你赶紧去把那女人给撵了,那死女人是个妖怪!”   “……”楚雨凉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被他拽着,她顿时没好气,这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要是被人误会,她家爷绝对会弄死她。于是用力甩开他的手,停下脚步瞪着他,“我说侯爷,你就不能正常的说话和做事?”   佟子贡也没理会她的嘲讽,脸色依旧很难看,又准备上前拉她,“别磨蹭了,赶紧去给本候捉蛇!”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让楚雨凉根本转不过弯来。这又是妖怪又是蛇的,难道他们楚府就这么晦气?看着他爪子伸来,她赶紧躲开,隔着一段安静的距离抱臂瞪着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蛇啊蛇的,别没事在这里妖言惑众,要不然我让侍卫撵你出去!”   佟子贡指着他们所住的院子方向,低吼道,“那个女人、就是在本候府中产子的那个女人,她是妖怪,本候让你赶紧去把她撵了!”   紫弦?楚雨凉愣了一下,随即朝他恼道,“你才是妖怪呢,人家紫弦招你惹你了?”   佟子贡怒,眸孔睁得老大,想到刚才看到的东西,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惊,“那死女人会招蛇出来!好大的一条,不信你自己去看!”   楚雨凉眨了眨眼,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惊讶。她家爷早就说过紫弦身上又很重的蛇气,而且她身上有吸引蛇的蛇草,她身边有蛇很正常。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佟子贡告诉她这个,她都忘记了紫弦身上有蛇草的事了。   不去想还好,越想她也开始害怕起来,甚至还下意识的朝周围看了一圈,有些担心突然跑那么一条滑溜溜得东西出来。   她也怕蛇的,真怕!   “杵着做何?还不赶紧给本候捉蛇去!”见她四处乱瞄,佟子贡急不可耐的怒道。   “捉个屁啊!”楚雨凉赶紧往身后退,“要捉你自己捉去!”让一个怕蛇的人去捉蛇,可能吗?   佟子贡这才发现她眼中的胆怯,突然间,他像是发现奇观景象一般,‘呵呵’大笑起来,“原来你也怕那种东西?本候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楚雨凉磨牙,“我是女人我应该怕,你个大男人也怕那种东西,不觉得丢脸吗?”   佟子贡刚刚变好的脸色突然又黑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服气。   最后还是佟子贡先妥协,收住瞪人的眸光,他软下嗓音,朝楚雨凉他们住的院子方向指了指,问道,“弟妹,你老实说,那女人到底有何来头?”   此刻也没外人在场,楚雨凉没好气的回道,“什么来头?她爹娘是三爷的师兄师姐,叫紫柏和陆春君,你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   “……什么?!”佟子贡猛的睁大眼,突凸的瞳孔比方才看到大蟒蛇还要狰狞。那女人是那对夫妻的女儿?!   开何玩笑!   楚雨凉准备回去找兰姑,姓佟的在紫弦那里见到蛇,她现在也不敢回去,得等他家爷回来再说。   “弟妹!”佟子贡突然冲上去将她手臂再次抓住,又震惊又不置信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她真是紫柏和陆春君的女儿?”   楚雨凉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问三爷,反正她叫三爷和小南‘师叔’来着。”说完,她提起裙子就开跑,这神经病,一天到晚不消停,看到他就窝火。反正紫弦的身份已经告诉他了,如何取舍他自己决定。   佟子贡原本是想让楚雨凉去解决那条大蟒蛇的,就算她解决不了,也可以让她教训那个女人。原来那一晚被大蟒蛇吓得不能碰女人,就是那死女人干出来的事,这真是新仇加旧恨,他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可万万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是谷医两大弟子的女儿,这……这简直就是当头泼了他一盆冷水,整个心肺都是凉的了。   他小的时候见过紫柏和陆春君,那时是爹把他们请到府里的,具体原因不清楚,但他知道那对夫妻很有本事,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知道了医谷的存在。爹见他对医谷的人好奇,还特意叮嘱过他,如果遇到医谷的人,只能同他们交好、绝对不能同他们交恶。因为巫人同他们佟家有世仇,而唯一能克制巫人的就只有医谷中的人。   同三爷交好,其实都是意外,他认识三爷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谷医的弟子‘鬼医’。当时沁妃寝宫失火,三爷被人暗杀,他因为和晏子斌斗气,在得知晏子斌要加害三爷时,就故意捣乱毁了他的计划,还把孤立无助的三爷给救走了。   这事他并没放在心中,因为救三爷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看不惯晏子斌的行事作风,傲慢不说,连亲兄弟都杀。   三爷自那次遭遇暗杀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去了封地,时隔几年后才回京。那一次被巫人钻了空子,他差点死在巫人手上,要不是三爷出手给他解药,他早都死翘翘了。也就是那时他才知道三爷拜了谷医为师,且他人并不在封地上,而是去了医谷。   从此以后他和三爷越走越近,还趁机从三爷那里弄了很多药,各种解毒的药,就是想给巫人造成一种假象,他跟医谷有关系。果然,巫人收手了,尽管他知道巫人并没有放弃要杀他,但三爷一直在他身边,巫人也没大的动作。   这些都是他和三爷的旧事……   话说回来,现在他该如何办?   那死女人太不是东西了,竟然养那些让人恶心的玩意儿,且她还是紫柏跟陆春君的女儿,这不是要他命吗?   可是不把儿子要回来,他死也不甘心!他现在连女人都碰不了,搞不好那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子嗣了,他怎可能不要?   佟子贡在原地不停的转圈,甚至很没形象的抓起了头,又烦躁又抓狂。   不行,他一定要好好谋划一番,之前是他太小看那女人了,所以现在才束手无措。他得回去认真想想,看如何才能把那女人拿下……   想到此,佟子贡也没再留下,急匆匆得就离开了楚府。   楚雨凉回到兰姑房中,继续陪她说话。   对佟子贡的举动压根就不在意了。她看得出来那家伙比她还怕蛇,既然他知道紫弦的底细了,那就让他折腾去,要是紫弦真养了蛇、且还放蛇咬他,那他也是活该。最好咬死他,省得他一天到晚揣着一肚子花花肠子到处玩女人……   她在兰姑这里待到晏鸿煊回府才离开的。   楚云洲听说女儿在他们房里待了一上午,回府后就没去书房,而是回了卧房。   见他回来,兰姑赶紧把他要更换的便服找出来递给他。   楚云洲一边更衣一边问道,“凉儿院中不是来了客人吗?她如何有空跑这边来?”   兰姑低头回道,“我也不知。”   楚云洲抿了抿唇,也没继续问了。   待他换好便服,兰姑赶紧将他朝服搭到衣架上。发现他还在自己身后,她好奇的回头,“你不去书房吗?”   楚云洲面色一沉,“你就恨不得我天天在书房度日?”   兰姑心虚的低下头。   看着她一副别扭的样子,楚云洲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软了些语气,“都到这时候了难道你还想躲着、藏着?”   兰姑两耳有些红,“我……我只是不习惯……”坐在这里,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总觉得不自在。就连丫鬟同她说话,她都有掉头跑的冲动。   “不习惯也得习惯!”楚云洲沉着脸,霸道的下令。   “嗯。”听出他话中有几分气性,兰姑顺从的应了一声。身份的转变的确让她有些无从适应,说她没见过世面也好,说她不知好歹也罢,今日的一切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可以说她从来没有去想过、也没有资格去想。从农家女一下子成了别人嘴里的夫人,怎么想都觉得是在做梦。   看了一眼头顶上方严肃的男人,她咬着唇慢慢的靠近他胸膛。   楚云洲身子微僵,短暂的诧异过后,抬手搂住了她肩膀。她的小心翼翼他都看在眼中,但她如此主动的投怀送抱,他心里的那些不快不知不觉就没影了。   “老爷。”兰姑红着脸在他胸膛上唤道。   “嗯。”楚云洲紧了紧手臂。   “我们去太夫人那边用午膳,行么?”   “……”楚云洲浓眉一蹙,将她微微推开,沉着脸盯着她,“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她那边?”   兰姑咬了咬唇,对他指了指墙角的柜子,“太夫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我想去看看她。”   楚云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沉了又沉。那日知道娘送了嫁衣和孩子的衣物过来,他很是惊讶。他一直以为娘会反对他娶兰姑,没想到她却亲自为兰姑送来那么多东西。他现在也矛盾,不知道娘是何心思,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她。   他就怕这一切都是假象,就怕娘只是在他面前做做面子,就想当初萍儿还在世时,娘在他面前也是如此,当着他的面假意对萍儿好,可背后却残害萍儿……   “老爷,去看看吧,就去一次,行么?”兰姑拉了拉他的衣服。   “嗯。”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楚云洲闷闷的应了一声。   ……   正午时分,丫鬟正在王氏房中摆膳,楚云洲突然出现,把做事的丫鬟都吓了一跳。   “老爷,您、您来了?”两名丫鬟赶紧迎上前行礼。   看着儿子出现,王氏都惊在凳子上,老眼中很是诧异。但诧异过后,她低下了头,没敢再看儿子一眼。自从儿子下令将她送去庵寺以后,他们母子的关系就一度恶化,甚至从来没有好好的说过一句话。每一次见到儿子,他眼中除了恨意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今日,儿子突然前来,估计是来警告她的……   “你们下去。”楚云洲朝两名丫鬟沉声命令道。   “是,老爷。”两丫鬟应声后,从地上起身就赶紧退下了。   楚云洲背着手走向桌边,在王氏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去。他那身冷肃的气息以及沉着的脸色让王氏心口下意识的颤了颤,越发觉得儿子来意不善。   “兰姑,进来吧。”落座之后,楚云洲也没看王氏,而是朝门外低沉的唤道。   王氏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兰姑低着头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还有几名婢女,每人手中端着食盘。   一时间,王氏有些傻眼,看了一眼身旁严肃冷面的儿子,根本弄不清楚眼下的状况。她说不出话,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兰姑叩见太夫人,太夫人万福。”走到王氏身前,兰姑蹲膝对她行了一礼。   “……”王氏身子哆嗦了一下,猛的回头看向儿子。可儿子那张脸冷得如同结了冰一样,让她心惊胆颤。   “兰姑,过来。”楚云洲沉声唤道。   兰姑低着头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待婢女们将食盘的食物一一摆放在桌上,楚云洲这才对王氏开口,“娘,这些都是兰姑吩咐下人为你做的。”   王氏老眼睁大,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几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坐在凳子上的她身子僵硬,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停的抖啊抖,根本不敢动筷。   儿子让她留在楚家,但不代表儿子就原谅她了。她知道儿子恨她,不是一般的恨……   “太夫人。”见她不动,兰姑绕过楚云洲走到她身旁,开始为她碗里布菜,“兰姑人笨,做不出可口的食物,这些都是大厨做的,也不知道这些菜肴合不合您的胃口。”   见碗里的菜都快满了,王氏这才抬起手执起筷子,看着眼前对她殷情体贴的女人,再看一眼儿子冷漠无情的脸,她执起筷子的手依旧抖个不停。   她的紧张不安兰姑不是没看到,其实她也很紧张,怕太夫人不领她的情。   本来应该算和和美美的一餐饭,结果因为楚云洲的冷脸,硬是让这餐饭变了味,王氏如坐针毡,因为看不懂儿子的心思,所以怎么都不敢动。明明一桌美味佳肴,此刻在她眼中仿佛就是一桌毒药般,让她想用又不敢用。   是不是儿子担心她会加害兰姑,所以提前让她归西……   想到这里,她眼角又流下了两道清泪。   她没有要加害兰姑的心思,她知道自己做错了许多事,她还想要个孙儿,她不会再害人了……   这一餐,最终王氏还是用了,只不过从头哭到尾。   在陪她用完午膳后,楚云洲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兰姑匆匆就离开了。兰姑的心思他懂,就是想讨好娘,可他一想到娘曾经做的那些事,就没法释怀。   娘是知道错了,可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四十一】敢对不起我,我立马把你剪了   【四十一】   从王氏那里离开,楚云洲就去了书房,还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午膳一口饭菜都没用,兰姑也没回房,而是去厨房做了一些小菜给他送了过去。   尽管楚云洲交代了不让人打扰,可张海看到兰姑终于肯出门了、且还找到书房来,还是为她打开了房门,并提醒她,“兰姑,你小心些。”   兰姑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她知道现在所有的人都很看重她的肚子,可以说大家都把楚家的希望放在了她肚子上。她也不想出门,可老爷午膳一口都未用,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她的气,毕竟是她让老爷去太夫人那里的。   她进门,楚云洲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面无表情的又盯着手中的书册。他略微低着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坐在太师椅上的他身上释放着凉意,老远都能感觉得到。   兰姑咬着唇走过去,将食盘放在书桌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老爷,你午膳一口都未用,我去厨房给你做了两个小菜,你若不嫌弃就用上一些吧。”   楚云洲头也没抬。   兰姑低着头,半响都不见他有回应,不由得皱起了眉,准备将食盘端走。   “放下。”楚云洲突然开口。   “我还是拿走吧,回头我让大厨给你做餐丰盛的送来。”兰姑端起食盘欲转身。   还不等她迈开脚步,楚云洲已经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纤腰将她搂到自己怀中,并单手夺走她手中的食盘。   兰姑咬着唇没说话,他心情不好她是知道的,可是他这样她也不好受。真要成为一家人,如果他动不动就这样甩脸色给她看,她早晚都受不了。   “老爷,今日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去的。”其实想想,也真是怪她,雨凉已经同她说过他们父女和太夫人之间的矛盾,其中牵扯到的不单单是一条性命,而是整个家的和睦,她若想感激太夫人自己去就是了,根本没必要让他也一同前去。   他的痛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看他对雨凉的疼爱,他对雨凉的娘应该有很深的感情才是。一个是自己的亲娘、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女人,最爱的女人死在亲娘的手上,摊谁身上谁都难受。也是在去过太夫人那里她才发现,他所承受的痛苦应该比她想象的更为严重。   不是她吃味,她没什么吃味的,毕竟雨凉的娘已经去了,而且去了那么多年,她哪可能跟一个过世的人吃味,更何况她也是嫁过人的,更没有资格去吃味。她只是心疼他的难受,同时也后悔自己的任性。   楚云洲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有些事不能怨他,只能说造化弄人罢了。   “我没事,你别多心。”沉默良久,他才在她耳边低沉说道。   兰姑转过身将他推了推,指了指桌上的食盘,“那你还用吗?”   楚云洲这才放开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并将食盘端到自己身前。   兰姑淡淡扬唇,想上前帮他布菜,只不过楚云洲手快,将她双手拦住,低沉道,“我自己来。”顿了顿,他严肃的看向兰姑,“以后别再做这些事了,厨房有大厨,吩咐他们就可。你小心着身子,切莫动了胎气。”   兰姑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肚子,脸颊有些微红,“我知道了。”   楚云洲看着她,眸光微闪,“下午别回房了,就在此陪我。”   兰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其实以前她也经常在书房出现,只不过有了那种关系之后她有意想避开他,所以很久都没来这里了。   ……   楚雨凉把佟子贡到楚府的事同晏鸿煊说了,同时对紫弦养蛇的事有些担忧。   “爷,你说紫弦是不是真的养了大蟒蛇?为何我没看到?”他们把紫弦从安定候府接到楚府,除了他们母子,就没有其他东西,那佟子贡是如何看到大蟒蛇的?   她怕蛇的事晏鸿煊已经有数,见她心中对紫弦生了惧怕,于是搂着她安抚道,“无需担心,就算她养了蛇,那些蛇也造不成危险。”   楚雨凉压根不信,“爷,你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一样,你又没养过蛇,你怎么知道它们没危险?”   晏鸿煊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些哭笑不得。他是没养过蛇,因为他也不喜欢那些冷冰冰的东西。但他捉过蛇、也吃过蛇肉,对紫弦的做法也很了解。迎着她怀疑的眼神,他轻笑道,“为夫是没养过那些异类,但为夫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紫弦捉蛇应当是为了她爹娘炼药,就算她养蛇,那些蛇也没有毒性,她或许是不想杀生所以才用蛇草喂养它们。”   楚雨凉在他怀中坐直,好奇的眨眼,“你怎么知道那些蛇没有毒性?”   晏鸿煊扬唇,“蛇牙都被取了,自然失了毒性。加之她再用蛇草喂养一段时日,就算蛇身还有余毒,也会逐渐退了毒气。”   楚雨凉汗,“……”即便这样,但想到那些软体动物,她还是毛骨悚然。这话题不能继续了,再继续下去估计她晚上都得做噩梦。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爷,紫弦的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你说这孩子该如何取名字?”   晏鸿煊抿起了薄唇,对此事似乎也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那孩子是紫弦未婚产下的,如果他没猜错,师兄和师姐应该还不知道那孩子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承认那个孩子。如此一来,到底孩子跟谁姓也是个大难题。   于情于理他应该站在紫弦那一边,可另一边是自己的好友,孩子姓佟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事还真是把他难住了!   沉默片刻,他才轻道,“先让紫弦给孩子取个小名吧。”大名以后再考虑也不迟。   楚雨凉点了点头,基本上同他想的一样。现在佟子贡正在打孩子的主意,如果冒然让孩子跟母亲姓,那渣货肯定要把天掀了。这种有关男人尊严的问题,那渣货绝对不会接受的。   晏鸿煊下午去了书房,楚雨凉则是去了儿童房看三个孩子。   还没进房就听到孩子震耳欲聋的哭声,她赶紧进屋一看,三个孩子哭成一片,其中嗓门最大的就是自家小闺女。   “奶娘,怎么了?”她朝正摇着贝儿轻哄的奶娘问道,并伸手从她怀中接过襁褓。小丫头哭得嗷嗷的,就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回大小姐,小小姐一醒来就哭,怎么哄都哄不好。喂她奶她也不食,奴婢正想法子哄她。”奶娘如实回道。   楚雨凉点了点头,看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小闺女,一边轻拍着她一边哄道,“贝儿不哭……娘带你去玩哦……听话……不哭了哦……”   小丫头原本哭得挺带劲儿,换了人抱以后就开始在楚雨凉胸前嗅了嗅,嗅着嗅着哭声就逐渐的小了。她这一头哭声小了后,旁边两个孩子也逐渐的安静起来。   楚雨凉哭笑不得,孩子多了是好玩又热闹,可有时候热闹起来会把人弄得人仰马翻,一个个年纪小,想对他们说点道理都不行。   同三位奶娘交谈了一会儿,问了三个小不点今日的情况后,她抱着贝儿离开了儿童房。   书房里,见她抱着孩子来,晏鸿煊放下手中的事,起身朝她们母女俩走过去。   “发生何事了?”女儿红彤彤的脸蛋让他浓眉微蹙。   “没事,就是发脾气了,也可能是做噩梦了。”楚雨凉将襁褓送到他胸前。   晏鸿煊赶紧接过,比起刚开始抱孩子时的生硬动作,现在的他也算熟练了。两个孩子身子长得快,也不像刚出生时软绵绵的让人不敢下手。   他一手托着女儿身子,一手托着她脑袋,小丫头在他胸膛上拱了拱,扭着脑袋就要去舔他的手。晏鸿煊也是哭笑不得,有一种感觉自家闺女是把他当食物了。   抱着女儿的他重新回到书桌后,将女儿放在大腿上,他解开襁褓把那双小脚丫放出来,让她蹬着腿儿玩,然后他轻捏着女儿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脉搏。   “怎么了?”楚雨凉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的动作。   “无事。”晏鸿煊收了手,然后就把襁褓从女儿身子下取了放在一旁,“近日天气燥热,让奶娘食清淡些,贝儿脾上虚火有些重。”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指腹小心翼翼的替女儿擦起眼角上淡淡的绿色物。   看着他给女儿擦拭眼屎的动作,楚雨凉抿唇浅笑。特别女儿的小馋样,非要去舔他爹的手,她就奇了怪了,她爹那手有那么香吗?为何都不舔她的?   站起身,楚雨凉不经意间看到桌上一份奏折,还没合上。这一看让她原本愉悦而美好的心情瞬间冷到了谷底,一股无名火蹭蹭的往脑袋上涌。   “怎么,爷这是觉得我一个女人不够用,所以打算纳侧妃了?”她冷着脸瞪向椅子上同闺女玩耍的男人。   猜她看到了什么?居然有大臣提议让他迎侧妃纳小妾!还说什么是为了延续皇族子嗣……   晏鸿煊朝桌上看了一眼,俊脸也瞬间沉冷起来,随即朝她轻斥道,“别胡思乱想,这不过是别人的愚昧之言罢了。”   楚雨凉冷笑,将奏折拿起,突然撕成了两半,然后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她没再多看一眼身旁的男人,绕过书桌快速的离开了书房。   那份奏折已经经过皇上的批示才传到他手中的,想来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可他居然只字未提。要不是今日她抱着女儿来书房,是不是等其他女人进府了她才会知道?   对于她撕掉的奏折,晏鸿煊看都没看一眼,见她就这么跑了,他神色一紧,抱起女儿就追了出去。   “凉儿!”书房外,已经没了女人的身影。   不得已,他只能先把女儿送回儿童房。   ……   许府   “凉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你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厅堂里,刘梅一边忙着给楚雨凉沏茶,一边嗔怪道。   “梅姐,你别忙了,我就过来坐坐而已。”楚雨凉恹恹无力的同她说话。   刘梅将沏好的香茶放在她手边,皱着眉头担心的看着她,“出何事了?是不是两个孩子扰你心烦了?孩子小是要费很多心力,等他们大一些就好了。”凉子的情绪低落,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只不过她想不出有何事能让她这么颓然无力,所以只能往孩子身上去想。   楚雨凉叹了口气,对她摇头,“梅姐,跟宝儿和贝儿没关系。只是我心情不好,烦透了。”   刘梅在她身旁坐下,担心的看着她,“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我虽然不一定帮得了你,但起码能陪你解解闷。”   楚雨凉望着前方虚空的地方,眸光逐渐的涣散,幽幽叹道,“我心情不好,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你这里了。想到我们曾经在施化县的日子,我真觉得那时候的日子最舒心。”   那时的她没有朝思暮想的人,也没有可惦记的人,她虽然是借宿在梅姐家,过得也很清贫,可是那时心里没包袱、没压力,更没有其他复杂的情绪。那时的她是自由的,绝对的自由,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可以隐姓埋名同任何人来往……   可现在呢,她什么都不可以!   她承认,今日看到那份奏折,她是真的被刺激到了。放眼整个京城,哪个大户人家没个三妻四妾?哪个男人不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就楚云洲那种死板的性子当初还有妻有妾呢。她可以看着别人娶妻纳妾,看着其他男人左拥右抱她能视若无睹,可这种事要发生在她身上,哪怕只是想想,她都接受不了。   她知道晏鸿煊或许没那个心思,可皇上都做了批示要他认真考虑,她不信晏鸿煊可以做到对皇上的话视若无睹。她要是不跑出来透透气,此刻的她绝对会同晏鸿煊大闹一番。   府里有孩子、有那么多人看着,她没法把这种事闹开,那些人都是生在这个时代、长在这个时代的人,就算他们会站在她这一边,也绝对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想她前世,虽然一个人过得单调无味,每天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可是她心不累啊。自从到了这里成了楚家的大小姐,她一直都有种心很累的感觉。那些人和事她可以不去理睬,可她不理,不代表别人就会让她安生度日。这一年多来,她安生了几日?   别人从她这里下不到手了,现在又把目光转移到她男人身上了,她能不急、能不气?   “凉子?”耳边传来刘梅不安的声音。   楚雨凉朝她看了过去,苦涩的笑了笑,“梅姐,我没事,只是自己想多了罢了。”   看着她脸上的强颜欢笑,刘梅有些难受,正想着要不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何事了,突然丫鬟进来禀报——   “夫人,贤王殿下来了。”   刘梅赶紧起身,正欲出去迎接,就见一抹高大的身影跨入了厅堂。来得如此快,刘梅也不觉得好惊讶,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谁都知道贤王在乎凉子、且还不是一般的在乎。   “参见王爷。”刘梅上前恭敬的朝他蹲膝行礼,她可以跟凉子随便,但其他人她可不敢。   “许夫人,打扰了。”晏鸿煊面无表情的朝她说道,眸光一直都盯着客椅上气呼呼的女人。   刘梅也算有眼力劲儿,起身后朝丫鬟使了使眼色,然后带着丫鬟默默的退出了厅堂。   楚雨凉也起身想跟着她离开,结果还是没晏鸿煊手快,路过他身旁,一下子就被他搂到怀中。   “有何好置气的?为夫对你又没有二心。”看着气呼呼的样子,晏鸿煊忍不住开口训道,“不声不响就跑,你是打算丢下为夫和孩子不管了么?”   楚雨凉冷着脸没搭话。她没有多余的朋友,就刘梅算是她的好姐妹,她心情不好过来走走难道有错?   瞧着她脸上的冷色,一副恨不得远离他的样子,晏鸿煊沉着脸,可又担心把她激怒,于是搂着她打算回去,“有何话回去再说。”   “我暂时不回去。”楚雨凉扒开他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他一眼。   手中一空,晏鸿煊有些来气,沉着脸上前一步,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放开我!抱什么抱啊!”楚雨凉在他肩膀上打了几下,看着他冷脸,她更是没好气,张嘴就咬上了他肩膀。   晏鸿煊没理她,在刘梅和丫鬟受惊的神色下大摇大摆的将她给抱出了许府——   ……   岳嬷嬷正在找楚雨凉,见到夫妻俩回来,且一个面红耳赤、一个冷面无言,这情况一看就不对劲,特别是晏鸿煊一回房就把门给踹上了,她站在房门外,眨了眨眼最后决定走远些。   房里,楚雨凉被放在地上后就开始跺脚,一边跺脚还一边瞪人,“你给我走开!别烦我!没看到我心情不好吗?我就想静一静,你哪边凉快到哪边去!”   晏鸿煊也不接她的话,就挡着她不让她走。他心里清楚,在事情没解决之前她绝对消停不了。就是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他才想将事情解决好了再同她说。   楚雨凉刚开始是跺脚,跺着跺着就使劲踩他脚背,嘴里也骂个不停,“敢瞒着我,信不信我踩死你?晏鸿煊,我告诉你,你敢对不起我,我立马把你JJ剪了!”   骂着骂着,她当真跑到柜子里去翻东西。   “……”看着她把剪刀翻出来,晏鸿煊那脸一边黑一边绿,就差当场吐血了。   “说!是哪家的姑娘?你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我立马让你变太监!”举着剪刀,楚雨凉怒不可遏的逼问道。   “……”晏鸿煊心肝脾肺都抽出起来,想上前将剪刀从她手中夺走,可楚雨凉早就有防备,他来抢,她当然不会让他得手,赶紧避开了他。对着他冷脸,她更是没法消气,“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把其他女人勾搭上了?你再不给我解释清楚,我立马咔嚓了你!”   她正在激动中,晏鸿煊也不敢逼得太紧,自家女人是何脾气他清楚得很,她要真冲动起来那绝对是不在乎后果的。要是一不小心当真让她给弄伤,那他下半辈子岂不是比姓佟的还惨?   “把剪刀放下!”不得已,他只好开口呵斥她的危险动作。   “晏鸿煊,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对我有二心?”楚雨凉拿剪刀直指着他,大有他不回答就同他拼了的架势。   “没有!”晏鸿煊冷声道。眸光紧紧的盯着她的手,一点都不敢大意。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凭什么相信你?”楚雨凉磨牙,依旧释怀不了。   “那都是别人的离间之计罢了。”不得已,晏鸿煊只得将实话说了出来。   “你少给我把别人扯出来!”   “……”看着她越发激动,还打死都不相信他的话,晏鸿煊顿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也幸好他不像姓佟的那样朝三暮四,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死多惨。   “晏鸿煊,我告诉你,你少给我起那些花花肠子,要不然我铁定要你要看!”恨恨的威胁玩,楚雨凉拿着剪刀就往外冲。   晏鸿煊见状,赶紧从身后将她抱住,同时把她握剪刀的手紧紧的抓着,“去哪?”   楚雨凉磨牙,“我去宫里把你爹给剪了!”死皇帝,他自己玩女人也就罢了,还唆使儿子玩女人,看她不弄死他!   晏鸿煊沉着脸将她手中危险的利器夺下,然后甩向了墙角,这才将她整个人抱起来,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忍着吐血的冲动,赶紧解释道,“那奏折是太子的人呈上去的。”   楚雨凉冷眼瞪着他,“那你为何不早说?”   晏鸿煊低头在唇上轻咬了一口,“我也是今早才从皇上那里得到奏折。”   楚雨凉扭头并推开了他的脸,“哼!”   晏鸿煊叹气,抱着她走向大床,直接将她压在身下,她没消火之前根本不敢让她下床了。   对着她怒容,他哭笑不得的拿脸蹭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道,“为夫对你没有二心,只是有些人见不得我们夫妻恩爱,所以才会做哪些手脚,不过是想离间我们夫妻情分罢了。”   这话楚雨凉是信的,有多少人现在对他们夫妻羡慕嫉妒恨估计数都数不过来,他们现在住在楚府,如果塞女人成功,别说她心中膈应,就是身为她爹的楚云洲都会膈应。那老头子当初把她许给贤王,就是看中他不花心、可以托付终身,如果他真弄些女人进府和她争宠,楚云洲绝对会失望。   想到什么,她继续冷脸问道,“那皇上呢?皇上是不是逼你了?”   晏鸿煊淡淡的摇头,“他倒是没逼我。”   楚雨凉不信,“他没逼你?那他为何要在奏折上做批示?”   晏鸿煊摸了摸她的脸,顺便替她拂去耳边有些凌乱的发丝,“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我们夫妻间的事他如何能懂?”   这还是他第一次帮着晏傅天说话,楚雨凉也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即便他解释清楚了,她心里还是有许多膈应。拽着他衣襟,她恶声恶气的威胁道,“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些,要真敢背着我想其他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晏鸿煊脸黑,不搭她的话,而是捧着她脸瞬间堵上了她凶恶的嘴。   别说他没那个心思,就算有,也没那个胆。这还只是一件没影的事她都能把剪刀拿出来威胁他,若他真有二心,估计活不到第二天。   想想她拿剪刀的样子,他现在都还心有余惊。那剪刀是没落在他身上,要是真伤到他兄弟,他不得冤死?   半个时辰后,楚雨凉才被晏鸿煊带到书房里。   将地上撕毁的奏折捡起来,看了一眼上面落尾的名字,她将奏折拍到晏鸿煊胸口上,命令起来,“谁写的奏折你给我找他去,就算不弄死也必须弄残。明日我会问我爹,要是这人还出现在早朝上,你就等着被我剪吧!”   哪些人见不得他们夫妻好,她心中有数。不能直接对那些人下手,但不代表她就没办法治他们。   以后谁敢再提让她男人纳妾的事,发现一个弄死一个。多整死几个,看还有谁敢再扇阴风点鬼火!    ☆、【四十二】姐姐,贝儿长大了会嫁人吗?   傍晚,许志一家三口来了楚府。   许志是楚云洲部下,他可以随时来楚府求见楚云洲,但刘梅是女人,不可能随便窜门子,只能让许志做掩护。这个时候来楚府窜门,是因为刘梅放心不下,担心楚雨凉这边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到他们家,而且楚雨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她越想越不安。   得知他们一家来了,楚雨凉猜到刘梅的来意,又感动又好笑,赶紧让岳嬷嬷把一家三口请到他们院里。   许志没过来,到楚府后就见楚云洲去了,许冬好些日子没来了,加上也有一阵子没见到小南,一来就跟小南伙到一块然后非拉着小南去看宝儿和贝儿。   楚雨凉和刘梅也跟去了儿童房里。   “凉子姑姑,怎么多了一个小弟弟?”看着房里多出来的小婴儿,许冬睁着黑黑的眼仁儿,好奇的问道。   “呵呵……”楚雨凉忍不住失笑。   许冬仰着头望着她,“凉子姑姑,是不是你又偷偷生了一个?”   楚雨凉‘噗’了一声。   看着多出来的小床,刘梅也一脸的好奇,“凉子,这孩子是?”   楚雨凉这才解释起来,“这孩子是王爷旧友的女儿生下的,因为她老家有些远,孩子又早产,所以就暂时住在这里。”   刘梅看着熟睡的孩子,眼中还是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她也释然开来,贤王曾经在封地居住多年,有忘年之交也很正常。   倒是许冬一脸的可惜,“凉子姑姑,原来不是你生的啊。”   楚雨凉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傻冬儿,凉子姑姑才生了宝儿和贝儿,暂时还不能再生。虽说他不是凉子姑姑生的,可是冬儿也要爱护他,知道吗?”   许冬点头,“放心吧凉子姑姑,我会疼爱弟弟和妹妹的。”   小南一进儿童房就抱着贝儿在一旁逗她玩,见状,许冬也跑过去想逗贝儿,“小南叔,让我抱抱贝儿可好?”   小南先是愣了愣,看着怀中粉粉腻腻的小丫头,眼眸子暗暗一转,突然对许冬指了指另一张小床,“宝儿没人陪,不如冬儿陪他玩吧。”   许冬看了看正在床上瞪腿的宝儿,也很干脆,“好,那我陪宝儿玩去。”   对他来说,弟弟和妹妹都是一样的,跟谁玩都没区别。   小南带孩子大家都放心,但许冬肯定不会带孩子,所以屋子里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也就没人注意小南的神色。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小南突然吐了一口气,微眯的眼神还朝许冬的方向偷瞄了两眼,抱着贝儿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些。   许冬趴在宝儿床边,伸手摸了摸宝儿的脸,结果刚摸到第二下,还穿着开裆裤的宝儿突然尿了。   许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朝楚雨凉喊了起来,“凉子姑姑,快来,宝儿尿床了!”   守在旁边的奶娘赶紧上前把宝儿抱了起来,月儿和巧儿也极有默契的忙起来,一人去柜子里拿干净的衣物,一人忙着换床单。   屋子里人多,不过大家做事都是有条不紊的,而且都极为安静。刘梅上前拍了拍许冬的脑袋,低声训道,“冬儿,别一惊一乍的,小心朝着弟弟妹妹。”   许冬嘟嘴,表示有些委屈。   楚雨凉赶紧上前将许冬拉到自己身边,摸着他的小脑袋朝刘梅笑道,“梅姐,不碍事的,他们三个小不怕吵的,你是没看到他们三个一起吵闹的时候,那才让人耳疼呢。”   刘梅朝儿子嗔了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许冬也大气,转眼又到处看。可看来看去,还是小南那边最吸引他。最小的弟弟在睡觉,不好玩,宝儿又刚尿了身子,还在换衣裳呢。就贝儿最好玩,在吮小南叔的手指。   他赶紧朝小南跑过去,盯着他怀中粉粉腻腻的小丫头猛瞧,嘴里还问道,“小南叔,贝儿是不是很饿啊?”   小南面无表情的回道,“不是。”   “那贝儿为何一直吃你的手?她如此咬你,疼吗?”   “不疼。”   “那我也试试……”说着话,许冬准备把自己的手指也伸到宝儿嘴里。   见状,小南狭长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悦,并快速的转过身,让许冬的小爪子落了空。   许冬盯着他的后背,有些不解,“小南叔?”   小南头也没回的道,“我手上蘸了糖,所以贝儿爱吃,你没蘸糖,贝儿不会吃你的手。”   许冬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贝儿喜欢甜的东西啊?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争贝儿,楚雨凉和刘梅都忍不住低笑起来。都是些没长大的孩子,不管他们做什么、说什么,对他们这些大人来说,都是一种趣事。所以对小南的言行自然不会多想,更没将他小小的占有欲放在心上。   许冬的性子本就有些大大咧咧,更不会去计较这些,绕到小南身前,继续盯着他怀中粉粉腻腻的贝儿,怕小南不让他看,他还主动说道,“小南叔,我手上没糖,我不碰贝儿,我就看看她行吗?”   小南眯着眼防备的盯了他一眼,见他当真没有要碰贝儿的意思,一双手也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体两侧,这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嗯。”   许冬好些日子没来了,看着越发粉腻精致的贝儿,特别是那顶粉红色的绣花小帽子戴在贝儿头上让她显得更加可爱,他眼中不由得生出喜爱之色,小嘴咧开夸赞道,“贝儿好漂亮,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小南刚刚恢复正常的神色猛的一变,狭长的眼眸子又微微眯起,暗藏一丝冷意,特别是他脸上那张黝黑的假面,似乎比平日更加黑了。   许冬只顾着他怀中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压根就没去注意他的神色,本就有些早熟的他一边认真盯着贝儿一边还摸着下巴,像个小大人一样很纠结的说道,“贝儿要是长成了大美人,肯定会迷死许多男人。”   “……”小南那脸色黑得都有些显绿了。   许冬还在自言自语的发表自己的感慨,“唉,我要是可以娶贝儿就好了,可惜我是贝儿的哥哥,哥哥不能娶妹妹做媳妇的。”   小南是背对着楚雨凉和刘梅的,在加上许冬个子矮被小南挡住了,所以楚雨凉和刘梅看不到两个孩子的表情,但听着许冬稚气的嗓音,两个女人忍不住失笑。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更何况许冬也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两个女人根本就不在意他话中的含义,笑过之后就走到一旁聊天去了。   但小南就不同,许冬的话一出,不仅让他脸变绿了,就连盯着许冬的眸光都变得阴沉起来。要不是许冬最后一句‘不能娶’,估计此刻的许冬已经被拍飞出去了。   “嗯,你是哥哥,绝对不能娶妹妹!”他一字一字咬牙附和道。   许冬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严肃的样子是在提醒他不可以打妹妹的主意,所以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小南叔,你放心吧,我不会娶贝儿的。”   有他亲口保证,小南神色这才逐渐转好,只不过盯着他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防备。   ……   同楚雨凉一起在桌边坐下,刘梅认真的看了一眼楚雨凉的气色,这才道出了来意,“凉子,你和王爷之间没发生何事吧?”   楚雨凉知道她是放心不下才来楚府的,听刘梅问起,她赶紧笑着摇头,“梅姐,没事的,就只是一点小误会而已。”   刘梅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们现在?”   楚雨凉不好意思的抿笑了一下,“我们已经和好了。”   闻言,刘梅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想到下午楚雨凉在她家中说的那几句伤感的话,她难得多嘴一次,且还是以姐姐的口吻说道,“凉子,以后莫要随意和王爷吵闹了,行吗?虽然两夫妻过日子难免有矛盾,但你们若是经常吵吵闹闹,也很伤夫妻情分。其实吧,我觉得王爷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天下间的男人真没有一个比得上王爷,他对你的在乎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梅姐见过的人不多,但也觉不会看错人,你若不信梅姐的,也可以问问岳嬷嬷他们。王爷若真做了何事惹你不高兴,也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行,莫要因为一些小误会让彼此心生间隙,这样太不划算了。”   听着她语重心长的话,楚雨凉感激的点了点头,“梅姐,你放心吧,我懂你的意思。其实我真的不是生他的气,我只是被其他人气着了而已。”   在她从施化县回京之后,晏鸿煊对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对她的在乎也越来越明显。他霸道归霸道,但霸道中带着许多小心翼翼,就怕她会再次选择远离一般。他对她如此在乎,她也不相信他会背叛她,只不过是因为其他人在中间搅和,让她心生了膈应,随意才把气都撒到他身上去了。   要说今天她有多气,其实不然。明知道有些人在故意离间他们夫妻的感情,她哪可能让别人得逞,拿剪刀也不过是吓唬他罢了。有些话不好明着说出口,就只能借机发发飚,也是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她不允许他有二心。   事后想想,她也觉得自己很幼稚,别说就她这三脚猫功夫伤不了他,就算伤得了,她也不可能下手,真要剪了,他成太监还算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她下半辈子要当活寡妇……咳咳咳,谁愿意啊?   她要的只是一个处理结果而已,要不然今天一个石大人、明天一个朱大人,各个都打着为贤王子嗣着想的幌子让皇上不断的塞女人给他,那以后还能有安稳日子过?有苗头就要早点掐死,先整死整惨几个,态度坚决点、手段毒辣点,她不信灭不了他们的‘阴风鬼火’!   ……   考虑到许冬明日要早早的去学堂,刘梅也没在楚府久留,弄清楚楚雨凉和晏鸿煊之间已经没事了以后,她也放下了心。   楚雨凉把他们送到主院去找许志,一家三口很快离开了楚府回去了。   楚雨凉回到儿童房,宝儿已经睡了,紫弦的孩子一直都睡着的,小家伙小很嗜睡,她去小床边挨个看了一眼然后才走向呆坐在凳子上的小南。   “小南,怎么了?”女儿被他稳稳的抱在怀中,嘴里还吮着他的手指,小丫头睁着黑眼仁,压根就没有一点想睡觉的意思,但小南的呆愣却让楚雨凉觉得有些反常。   “没事。”小南淡淡的摇了摇头,垂眸看着怀中粉腻的小人儿,尽管最上说着没事,可整个人却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   楚雨凉在他身旁坐下,一时间也看不懂他到底怎么了,只能试探的问道,“小南,是不是谁惹到你了?跟姐姐说说。”   小南低下了头,沉默起来。   楚雨凉蹙了蹙眉。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小南情绪低落的时候。小南的身世很独特,就连晏鸿煊都只知道一些、并不了解全部。她也只知道小南是名弃婴,很小就被遗弃了,是他们师父将他捡回医谷的。虽然她家爷跟她说过这个小师弟性冷、且潜在的能力狠辣,从他几次杀人就足以证明她家爷说的是真的。但她觉得,就算他内心真的住着一个恶魔,但有这样身世的孩子,他的心都应该有脆弱的一面。   记忆中,小南似乎从来不提‘亲人、爹娘’这些字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想提还是对这些词无感,但终归是不正常的。此刻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只能猜测或许是他想念自己的亲人了。特别是看到冬儿有爹娘在身边,他应该是很羡慕的吧?   她正想着,突然小南抬起头,皱着眉头望着她,“姐姐,贝儿长大了会嫁人吗?”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看着他略显伤感的小眼神,她这才惊觉自己想多了。这家伙,真是吓死他了!他要是真想他爹娘了,她还不知道该如何办呢。   暗自松了一口气,她抬起手摸了摸小南的头,笑道,“你啊,想太多了,贝儿才多大,这嫁人的事还早着呢。”   小南眉头越皱越紧,又问了一遍,“姐姐,是不是贝儿长大了就会嫁人?”   楚雨凉哭笑不得,这孩子到底在纠结什么啊?不过她也如实回道,“傻瓜,贝儿长大了肯定要嫁人的啊,难道你想让她一辈子不嫁人?”   小南敛紧眸光,“那她会嫁给谁?”   楚雨凉摸了摸下巴佯装思考起来,“嫁给谁?这就难说了。”   闻言,小南身子僵直起来,眼都不眨的盯着她的反应。   楚雨凉险些笑喷,一巴掌轻拍向他脑门,“你怎么也跟冬儿学了?尽说些让人起笑的话!就算贝儿长大了要嫁人,那也得看她的意思才行,她喜欢谁就嫁谁呗,她若不喜欢,我们肯定不会逼她。”   小南紧绷的神色突然好转。   看到他的反应,楚雨凉只觉得有些凌乱,于是起身往外走,决定回房睡了,“小南,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房休息去。”   说着话,她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跟小屁孩聊成年人的事,她也只能点到为止。这些个孩子就是好奇,许冬就是这样的,时不时问些尴尬的问题或者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有时想想,真的很逗。   现在小南也跟着学了,她还真有些招架不住,毕竟小南比冬儿大很多,再过两年,按照习俗都能教他男女之事了。这男孩子的隐私,还是交给他师兄去过问,她能无所谓的教小南生理课,但小南脸皮薄,肯定不敢听。   看着楚雨凉的背影在门口消失,许久之后小南才收回眸光,重新落在怀中又圆又粉嫩的小脸上。见贝儿还在吮着他的手指玩,他抽出手指,从怀中摸出一块干净的锦帕,擦了擦贝儿嘴角上的口水,又将锦帕放回怀兜里,然后轻拍着她小身子开始哄她睡觉。   “贝儿赶紧睡,明日带你去树上捉鸟玩。”   ……   翌日一大早,楚雨凉还未起床,紫弦房中的丫鬟就找了过来。岳嬷嬷问过之后,因为无法拿定主意,也只得帮她将楚雨凉叫醒。   紫弦那边有状况,楚雨凉肯定是要管的,听说紫弦涨奶难受,她也没耽搁,穿好衣裳披着头发就赶了过去。   她进紫弦房间的时候,紫弦正双手环胸蜷缩在床上,表情尴尬又带着一丝痛苦。   “紫弦,怎么了?”   “师叔母。”见她来,紫弦抬头唤了她一声,然后可怜兮兮的哀求道,“师叔母,我想自己奶孩子,我不想回奶了。”   闻言,楚雨凉赶紧坐上床,皱眉问道,“是不是很痛?”   把紫弦从安定候府接到楚府的时候她就跟她说过回奶的事,不想让她亲自奶孩子主要是考虑到她没经验,她若是要奶孩子那就意味着孩子要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小奶娃嘛,胃口好些的个把时辰就要吃奶,她现在身子虚着,哪能受那样的折腾?   她也经历过回奶的情况,知道不好受。奶水胀痛时那真是苦不堪言,碰一下都疼。   紫弦先是摇头,随即抓着她的手哀求起来,“师叔母,我想自己奶孩子,你让人把孩子抱来好不好?”   看着她胸口湿了一大片,整个身子都是奶香的气息,楚雨凉为难起来。她生孩子是晚上,当晚到的楚府,第三日早上、也就是前天才出奶的,这回奶也有两日了,再坚持几日就没奶水了,这个时候她要求自己奶孩子,这……这样好吗?   “紫弦,你确定要自己奶孩子吗?”她不放心的问道,想确定她不是一时兴起。这回奶是早晚的事,如果是因为忍受不了疼痛那以后咋办?还是要经历的。   “师叔母,我是真的想自己奶孩子。”紫弦红着眼眶坚定的点头。她原本也想听师叔母的话,可是经过昨日那个恶心男人的打扰,她越想越恶心。她一定要亲自喂养孩子,就算苦点累点都不怕,因为早晚都会是她一个人带孩子。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能回奶,她若是没了奶水,那她带着孩子到时候孩子吃什么啊?她要去的地方是不可能带奶奶去的,所以她必须亲自喂养孩子!   将她的坚定收入眼中,楚雨凉也没再劝阻,而是对门口的岳嬷嬷吩咐道,“岳嬷嬷,麻烦你把孩子抱过来,顺便把奶娘也叫过来,让她教教紫弦如何奶孩子。”   她是孩子的娘,她如果不怕辛苦坚持要自己喂养孩子,他们都应该尊重她。   很快,岳嬷嬷带着奶娘和孩子过来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紫弦不会带孩子,而且对如何喂养孩子她是一点都不了解,或许是从来没有人同她说过这些。奶娘教她抱孩子、奶孩子的动作,她每一步都显得很生硬,抱着襁褓的双手一直都在发抖。孩子不足月、加上刚出生,又轻又软跟毛毛虫似的,别说她是个新手了,就楚雨凉抱着都会小小的紧张。奶娘一直在教导她许多细节,紫弦听得也很认真,点头就跟啄米似的,带着稚气的脸蛋、睁着大眼,看起来有些萌呆萌呆的,也不知道她到底记住了多少。   刚开始楚雨凉肯定不放心她一个人喂养,奶娘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带了两三天孩子、直到她很熟练的抱孩子、奶孩子以后楚雨凉才将奶娘辞退了。   紫弦奶水足,奶娘肯定就显得多余,尽管请她的时日并不长,只有短短几日,但楚雨凉还是给了她一笔很可观的报酬,至于给了多少也只有账房先生清楚,反正就算她以后不再帮人奶孩子也不用担心一家人的生计了。   ……   自从佟子贡被大蟒蛇吓了以后,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再出现,楚雨凉也没在意,只当他是怕了。她和姓佟的一样怕蛇,别说姓佟的不敢,自诩胆子贼大的她就算待在紫弦房中也会不停的四处瞄,总担心有蛇会突然跑出来将她包围。   这日一早,楚雨凉听说佟子贡来过楚府,立马警惕起来。但听说他没去找紫弦后,她又松了口气。只是很不理解他到楚府来的目的,所以就问岳嬷嬷,“岳嬷嬷,他有没有说把小南带走是为了何事?”   不是她疑心重,而是小南身份特殊,且有着让人望而生畏的本事,她就担心那渣货会利用小南做什么坏事。   岳嬷嬷摇头,“回王妃,奴婢问过,侯爷不愿说。”   楚雨凉默了默才道,“这事等王爷早朝回来记得同他说,如有必要让王爷派人去找侯爷,务必要将小南带回来。”   岳嬷嬷一脸严肃的应道,“是。”   ……   而此时在一家酒楼里,两个男人……不,应该说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隔桌盘膝而坐。成年男人摇着折扇风流倜傥,白皙的俊脸上堆着自认为温文尔雅的微笑,殊不知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一脸的邪气。   而坐在他对面的男孩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眼珠子都不带转动的。   “今日这桌酒菜可是本候特意为你准备的,小鬼,你可不要客气。”佟子贡收了折扇,用扇柄指了指桌上,示意对面的男孩看那里。   “我不是小鬼,我叫小南。”对桌上的菜肴,小南只是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随即就把目光一直放在佟子贡身上,眼神中带着丝丝戒备。   “……”佟子贡抿了抿薄唇,压下心中的讥笑,转眼又笑道,“来来,小南多用一些。”什么小南小北,不就是一个小屁孩么?死德性,装得跟三爷一摸一样。   小南纹丝不动,更没有听从他的话去动筷子和酒菜,“说吧,为了何事叫我出来?”   佟子贡蹙眉,还真别说,眼前这小鬼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之前他以为他就是一个傻头傻脑的孩子,瞧他那张黑黝黝的脸,像只包子在泥地里打了滚一样,难看得要死。   “咳咳咳……”清了清嗓音,他才正色道,“小南……”   “不要叫我小南!”他刚开口,小南突然冷声将他打断,狭长的眼眸中露出莫名的不悦。   佟子贡愣住,“你不是说你叫小南吗?”   小南严肃的点头,“我是叫小南,但你不能叫我小南。”   佟子贡有些不解,“为何?”不能叫他小鬼,也不能叫他小南,他难道还有其他名字?   小南冷声道,“我是紫弦的师叔,她的孩子要叫我师叔公,你虽然不是紫弦的丈夫,但你是孩子的爹,所以你也应该要叫我师叔。”   “……”佟子贡僵住,那冠绝风华的俊脸唰的就黑了,连瞳孔都睁大起来。   他剧烈的变化,小南像是没看到似的,身子正坐着,表情依旧严肃的盯着他,一副‘我等着你叫师叔’的摸样。   “放屁!”回过神来的佟子贡当即拍桌大怒,那嗓门都快把房顶给掀了,“你不过就是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居然敢占本候便宜,信不信本候捏死你?”   他咆哮着还当真要去捉拿小南。   可当他手刚碰着小南衣襟时,一团黑影嗖的从他眼前掠过,下一瞬间,只见手中一空,原本规规矩矩的小屁孩突然就不在了。不仅身前没了人,就连整个屋子都没了人影。   这一发现,让佟子贡骇然的睁大双眼,赶紧四处猛瞧,可屋子就这么大点地方,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   “小鬼,你给本候出来!”站在屋子中央,他气急败坏的低吼道。果然是医谷的人,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有这种能耐,可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你不叫师叔,那我就回去了。”虚空中,小南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佟子贡险些吐血,让他抓到非捏死他不可!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想到今日把他带出来的目的,他脸色发黑、表情狰狞,对着空虚处咬牙切齿的出声,“师——叔——”   一团黑影突然落在他面前,佟子贡定眼一看,只见某个小屁孩背着手挺着腰板从他面前走过,然后严肃冷漠的在软垫上落座。   最让他呕血想杀人的是小屁孩落座后,目光冷傲盯着他,嘴里说道,“子贡,不必客气,坐吧。”   佟子贡那张俊脸都快变成鬼脸了,几步上去,就差没当场掀桌了,可最终他还是在小南对面坐了下去,磨着牙,随时准备着喝小南血的摸样。   “子贡今日找我出来是有何事?”   “本候要儿子!”忍着吐血的冲动,佟子贡低吼道。   “我是男人,生不出儿子。”小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佟子贡猛得拍桌跳起,浑身就跟点了火似的,张牙舞爪的样子比疯癫还难看,“本候不是要你生儿子,本候要紫弦的儿子!”不过就是个没长毛的小屁孩,何来的男人?   “嗯,我懂了。”小南点了点头,对他恶劣的态度一直都视而不见,只是自己说自己的话,“子贡想要儿子,其实可以找其他女人生,紫弦的儿子是紫弦的,你不该有霸占得心思。”   佟子贡怒,“什么霸占,她儿子是本候的种!”要真能找其他女人生,他早找了。现在连碰女人都不行,去哪跟女人生孩子?   小南蹙眉,一脸严肃,很不赞同他的话,“子贡,如此就是你不对了。紫弦的孩子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与你何干?”   佟子贡脸黑的低吼,“怎能同本候无关?她生孩子是因为同本候睡了一觉,要不然她一个人能生出孩子?”   小南眉头越蹙越紧,“睡了一觉?睡觉就能生孩子吗?”   闻言,佟子贡一身黑气,愣在原地风中凌乱。    ☆、【四十三】你居然让他如此碰你?   看着眼前神色严肃但稚气未脱的男孩,他就有一种鸡同鸭讲话的感觉。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懂个屁啊!别说他不知道如何生孩子了,就算知道又如何,跟他说这些有用吗?   揉了揉闷痛的胸口,佟子贡逐渐的冷静下来,这样下去不行,得换一种方式同他说话。   走过去,他在小南身旁坐下,俊脸上的黑气还在,但说话的口吻已经很平静了,而且还很认真,“师叔,你看啊,紫弦不是刚把孩子生下了吗?”   小南眯着眼戒备的盯着他,“嗯。”   佟子贡继续,“那孩子生下来了,可是他现在只有娘没有爹,是吧?”   小南淡淡点头,“嗯。”   见他跟着自己的话走,佟子贡突然长叹起来,“唉……你说这如何能行?每个人都应该有爹有娘,那孩子如此小,怎能只有娘没有爹呢?”   小南凉飕飕的盯着他,“也可以没有爹的。”   佟子贡瞪眼,“没爹?没爹的孩子能有活路?”   小南声音突然冷了几分,“我既没爹又没娘,不也照样活着。”   佟子贡刚刚转好的脸色又瞬间黑了,眼孔瞪得大大的,仿佛眼前的孩子是个妖怪一般让他备受惊吓。不,应该说他是备受挫败!此刻的他不仅仅是胸口闷痛,连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早知道一个孩子能把他气成内伤,打死他也不会把这小鬼带出来!   还师叔……   想到此,他咬紧后牙槽黑着脸突然起身,甚至都不愿再多看一眼软垫上的孩子,带着严重的内伤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一股劲风冷冽的朝桌边的小南吹去。   他发誓,以后看到这小鬼一定要远走……   还以为找他帮忙能成,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同这样油盐不进的小鬼再多说一句,他今日定是要口吐恶血而亡……   而坐在桌边的小南,对他的离开没有一点反应,似乎他走与不走都与他无关一般。   片刻之后,他才执起桌上的筷子——   ……   御书房   看着眼前被撕毁得奏折,晏傅天对着下方的儿子是瞪了又瞪,恨不得在其身上瞪几个窟窿出来。   “煊儿,朕问你,这是如何回事?”指着被撕毁的奏折,他冷声逼问道。前几日有大臣向他提议,说贤王府中人丁单薄,且身边就只有贤王妃一个女人,希望他能为贤王多选几名品德贤淑之女,如此一来,不仅能为贤王府增添人气,还能为贤王开枝散叶。   可他没想到,这儿子也太不争气了!他将奏折给他,是让他拿回去好好斟酌,没想到他竟然将奏折给撕毁了!   迎着龙椅上的薄怒,晏鸿煊面无表情的拱手道,“父皇的美意儿臣心领了。只不过儿臣福薄、无法消受美人恩。”   晏傅天指着他,怒道,“荒谬!你看看朝中哪个大臣家中不是妻妾成群的?他们身份比你高贵?他们可有嫌弃过自己福薄?”   晏鸿煊直视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儿臣确实福薄,否则也不会被父皇冷落多年。”   晏傅天绷紧了脸,“你!”   儿子恨他,他清楚,可他已经在弥补他了,他还想如何?   见他被自己堵得哑口无言,晏鸿煊也没有得意,只是很平静的说道,“父皇的美意儿臣心领了,虽然儿臣身边只有一个女人,但儿臣已经心满意足。所以就不劳父皇再替儿臣费心了。”   晏傅天起身,沉着脸走下台阶站在他身前,皱眉问道,“可是贤王妃有意见?还是说这奏折就是毁自她手中?”   晏鸿煊抿唇不语,只是冷漠的同他对视。   对儿子的态度,晏傅天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要恨就恨吧,总不能恨他一辈子?   只不过在这件事上,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还不是为了他着想,如今他在朝中根基尚不稳定,他若是能多收一些女人到他后院中,也利于他笼络朝中大臣。他觉得石大人的提议很好,所以才将奏折给他看,让他仔细斟酌斟酌看心仪哪一家的闺中小姐。   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煊儿,你老实同父皇说,你到底是如何想的?”面对儿子的冷落,他想同他修复受损的父子关系,只能一步一步的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他的心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晏鸿煊面无表情的回道。   “你……”晏傅天瞪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复,“你当真只打算要贤王妃一人?”   “是。”   听着他掷地有声的答复,看着他冷漠的俊脸,晏傅天突然沉默了。眼前的儿子像极了他母妃,曾经他害怕看到这张同沁儿八分相似的脸,可现在,他却希望能时常看到。也只有看到这张脸,他才觉得沁儿并没有离开他。   愿得一人心……这是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可对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来说,这句话却是他此生最大的奢望。   他承认,他不甘心,不甘心沁儿真的就这么离开了他。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儿子留下,留下儿子,说不定那哪日沁儿就主动回来了……   ……   晏鸿煊离开御书房不久,候在书房外的太监就向晏傅天禀报,说太子殿下求见。   晏傅天也召见了他。   看着稳步走进来的儿子,那身倨傲气息曾经是他最为赞赏的,身为大晏国的太子,不仅仅要有文韬武略的才能,自身修养气韵也得特立出众,而眼前的儿子也都具备了这些条件。可此时,不知为何,他竟滋生了嫌弃之心。   曾经在他眼中出类拔萃的太子,如今同贤王比较起来,看似太子更加优秀完美,也更适合做储君人选,可只有他清楚,其实太子不如贤王。   一个是他精心栽培的儿子,一个是受他冷落放逐的儿子,可后者却有着天下人望之敬畏的身份,这是太子多用二十年都做不到的。他不是偏心夸赞贤王,而是事实。   “儿臣参见父皇。”书桌对面,晏子斌恭敬的跪地行礼。   “太子平身。”   “谢父皇。”   “太子求见朕所为何事?”晏傅天端坐在龙椅上,微眯着眼,沉声问道。   “父皇,儿臣前来是为了石洪兴石大人之事。”晏子斌直言回道,菱角分明的俊脸带着他惯有的冷硬气息,乍一眼,同龙椅上的晏傅天颇有些相似,不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是严肃中带着几分威严。   “石洪兴?”晏傅天蹙眉,“他不是称病告假了吗?”   “父皇,石洪兴的确是病了,不过……”晏子斌嗓音突然沉冷起来,“不过据儿臣得知,石洪兴这病来得蹊跷,儿臣今日前来,就是想让父皇彻查此事。”   “嗯?”晏傅天不解,“怎么,难道他称病其中还有隐情不成?”   “父皇,石洪兴疯了!”   “什么?”晏傅天龙颜瞬间一沉,“疯了?!”他记得石洪兴告假前一天还见过他……   看着他震惊的样子,晏子斌面色也跟着沉冷起来,“父皇,石洪兴的确是疯了,正因为如此,儿臣才倍感蹊跷。儿臣今日来就是想请父皇调查此事,因为儿臣怀疑这其中定有内情。”   晏傅天紧紧的抿着薄唇,威严的龙颜沉默而又冷硬,看着桌上贤王送回来被撕毁的奏折,他眯起了眼,眸光黯沉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巧合……   突然这奏折完好无损他还会相信石洪兴是自己疯掉的,可看着破损的奏折、再细想之前贤王的态度,石洪兴出事同贤王绝对脱不了干系……也只有他有这等本事,别说让一个人疯了,就算取一个人性命,对身为鬼医的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   想到什么,他突然一阵寒颤,只觉得有一股冷风吹进背脊,越是细想越是让他不安。   好在他没有逼迫贤王……提议贤王纳侧,是石洪兴起的头,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贤王今日将奏折送回,分明就是在警告他!   “父皇?”见龙椅上的人突然沉默起来,晏子斌忍不住唤了一声。   晏傅天回过神,扭头对一旁的太监下令,“速速带人去石洪兴府中,朕要知道石洪兴现在如何了。”   太监躬身领命,“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办。”   看着太监离开书房,晏傅天回头再次看向对面的儿子,突然转移了话题,“太子,近来同贤王相处得如何?”   晏子斌今日就是为了石洪兴突然发疯一事而来,不过见晏傅天已经吩咐下去了,他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对龙椅上的人也多了几分恭敬,“父皇,儿臣同贤王相处得极为融洽。”   晏傅天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好。在成年皇子之中,如今就你和贤王最为出色,朕委以你们大任,你们兄弟定是要齐心、和睦、一同为大晏国江山社稷谋福造利。”   晏子斌垂眸应道,“儿臣会的。”   晏傅天再点头,“嗯……贤王入朝不久,你身为皇兄,一定要大度相让。这大晏国江山早晚都是你的,朕重用贤王,也是希望将来你登基之后贤王能大力辅助你,所以若是你觉得朕有何偏袒他,切记不可多心,朕也是为了你好。”   晏子斌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父皇教导,儿臣定谨记于心。”   一个时辰之后,晏傅天派出宫的太监回来了。   向晏傅天提议让贤王纳侧的石洪兴的确疯了,据石府的人说,石洪兴是突然发疯的,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石府里有人偷偷相传,说石洪兴是看到了某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因为惊吓过度才会如此。石洪兴疯癫不说,且嘴里还一直胡言乱说,见人就说‘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听完太监的回报,晏傅天再次沉默起来。   而晏子斌却有些不甘心,“父皇,石洪兴疯症来得蹊跷,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了。儿臣有理由相信红石洪兴出事是有人故意而为,目的就是残害我大晏国忠良之臣。”   晏傅天皱了皱眉,“太子此话有些过激,石洪兴所得疯症是在他府中发生的,且他府中家人并未受到惊扰,可见同外人无关。这失疯症本就不好确认,说不定他只是暂时失疯。”   晏子斌俊脸微沉,“父皇……”   晏傅天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太子爱护良臣朕很是欣慰,但此事有待查证、切不可宣大,稍后朕会派御医前往石府,待御医回来之后再做定断。”   闻言,晏子斌所有的话顿时咔在喉咙里,没法再多言一句。   最后,他还是咬牙退下了。   看着他离开,晏傅天紧抿着薄唇,对着虚空再次沉默起来。   石洪兴发疯之事乃贤王所致,这是毋庸置疑的。他在赏识贤王的才能时,却也有些忌怕,这个儿子比他预想的难以掌控……   太子冷傲不羁,但未得到皇位之前他也不敢任性妄为,可贤王不同,他连他这个父皇都不放在眼中,还有何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贤王若是肯顺从于他,这对他、对大晏国都是有利无弊的,但若是不能掌控他,也无法令人心安……   ……   这一日,楚雨凉一大早就接到宫里送来的圣旨——皇上让礼部负责宝儿和贝儿的百日宴,并要他们在贤王府大摆筵席。   这本应该是好事、喜事、让人羡慕不来的事,可楚雨凉接到圣旨之后就在晏鸿煊书房发怒。   “爷,你父皇有病是不是?我家宝儿和贝儿的事要他管了?宝儿和贝儿出生和满月的时候他在做什么,现在谁要他多事的?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那死皇帝,就不能消停消停!   明知他们住在楚府,还偏偏让他们回贤王府办酒宴。马上楚云洲和兰姑就要成亲了,虽然婚礼一切从简,不过府里人多,要热闹还是能够热闹起来的。两个宝贝即将百日,正好两件事凑在一起办,也不请什么宾客,就把许志一家请过来,然后全府的人一起参与。如此一来,既低调又不失热闹,就自己人在一起,多温馨的。   结果呢,这死皇帝脑子抽筋,非要来插一脚,显得他很重要似的,这简直就是恶心人的做法!   他是宝儿和贝儿的祖父又如何?也不想想当初他是如何对宝儿和贝儿的。两个孙子一出生,他一点表示都没有,孩子的名字还是孩子的外祖父取的,这都算了。最让她咽不下气的就是他居然伙同他的皇后想调换她的孩子,要不是有小南,她家宝儿现在都在他们夫妻手上了!   如此恶心人的祖父,谁敢要?   之前好事不做一件,现在做这些花哨名堂,他自己不觉得羞愧吗?   看着自家女人咬牙切齿的样子,晏鸿煊也是一脸沉冷之色,“无妨,他要操办酒宴随他好了。”   楚雨凉不满,“说的简单,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他把文武百官都叫到咱们府上,人那么多,这万一出什么状况,我们怎么应付?”   他是皇帝,文武百官都要听他的,说简单点那都是他的人,万一他们要对宝儿和贝儿不利,他们就算拼了也会对自己人造成损伤。   晏鸿煊将桌边的她拉到自己身上,圈着她身子试图让她冷静下来,“此事我会安排妥当,你无需担心。既然礼部全权负责,也不需我们出一两银子,如此省财省力之事,对我们也无害处。”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这不是财力的问题好不?咱们家缺那几个银子吗?我是觉得被皇上这么惦记着很烦,不是我们怕他,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我爹和兰姑婚事也比较重要,他现在搞这么一出,我们又得来来回回的跑,真心累。”   是可以把酒宴交给礼部去做,可也不能让他们随便进出贤王府,如果只是让人去监督他们做事,他们是有皇命在身的人,一般人根本压制不住他们。为了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在贤王府动心思,他们夫妻俩肯定要亲自回去监督。   晏鸿煊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安慰道,“为夫会陪着你去,全当散心罢了。”   楚雨凉瞪了一眼桌上的圣旨,恨不得同样给撕了。   想到龙椅上那人,她不由得又想到她那个远走得婆婆,于是问了起来,“爷,娘和五爷离开也有一段时日了,他们可有消息传来?”   晏鸿煊淡淡的叹了口气,“没有。”   楚雨凉皱眉,“你说他们会不会遇到啥事了?”其实他们离开也没有什么,但离开之时连那么大的红庄都跟着人去楼空,一想到这就让人不安。   晏鸿煊抚着她后背轻道,“不会有事的,五爷会保护好娘的。”娘历经生死都被五爷救了下来,他相信五爷有保护娘的能力。   楚雨凉这才没说话了。希望如此吧。   ……   书房里,看着身旁有些心不在焉的女人,楚云洲将她磨墨的手腕抓住,突然问道,“兰姑,可是有心事?”   兰姑先是愣了愣,随即摇头,“没有。”   楚云洲将她拉到身前,目光沉了沉,“有何事你就直说,别把我当瞎子。”   兰姑抿了抿唇,被他逼问,这才低声道,“老爷,今日宫里来了圣旨,雨凉正在为宝儿和贝儿满月宴的事生气,我想着她最近要忙的事太多,我们成亲的事……可不可以……缓缓?”   楚云洲瞬间冷了脸,“你不是担心她劳累,你是不想成亲,对吗?”   见他生气,兰姑赶紧摇头,“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雨凉忙里忙外的,为了我们的事她已经够操心的了,现在还要忙着宝儿和贝儿的百日宴,我就怕她操劳过度……我的意思是等宝儿和贝儿的百日宴过了,在办我们的事。”   楚云洲冷哼,“你也知道她操劳过多?”   兰姑皱着眉头,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思。   楚云洲瞪了她一眼,沉声道,“你要真担心她操劳过多,那就别整日躲在房里。以后府里的事都该你去安排,难不成你嫁给我之后何事都不管不问?”   兰姑愣然,“老爷……这、这……”要她管府里的事?   楚云洲不悦,“这什么这?你为长、她为幼,你打理府中之事理所当然,有何好担心的?”   听他把话说得如此直接明了,兰姑不是受宠若惊,而是紧张不安,“老爷,……雨凉把府中事务打理得极好,我如何能插手?”   楚云洲盯着她紧张的神色,“你是怕凉儿有意见?”   兰姑咬着唇,片刻之后才点了点头。   楚云洲紧蹙的浓眉这才松开,突然低笑起来,“你啊根本不懂凉儿的心思!你以为她愿意管府里的事?那都是被我逼的。她这阵子教你看那些帐薄,就是想让你早日顶替她,也就只有你还傻兮兮的认为她会对你有成见!”   闻言,兰姑睁大眼,压根不信他说的话。这怎么可能?   见她不信,楚云洲敛住笑,正色的看着她,“凉儿好强是真的,但对府里的事她一直心有抵触。你若真担心她操劳过多,那就替她分忧一些。谁打理这个家我都无异议,但你若再躲着这个避着那个、一心只图自己清净,我可以视而不见,但凉儿可就不一定了。依照她的性子,到时只怕会嫌弃你懒。”   他严肃的话中也饱含了几分玩笑之意,兰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老爷,我不是懒……”   楚云洲佯装鄙夷,“你是否懒不是我说了算,你自己问凉儿去。”   兰姑一头黑线。眼看着临近婚期,她知道自己再躲也没用,这阵子她出来的时间越来越多,虽然大多时候都在书房,可她也没闲着。她也有想过去雨凉那边的,可是老爷自己说的,不让她去,免得她一不小心抱孩子让宝儿和贝儿踢到肚子。她都是按照他说的在做事,现在他怎么反口怪她懒了?   ……   楚云洲和兰姑的婚事办得很低调,甚至都没对外张扬。主要是兰姑刚怀孕不久,怕消息传出去会引来好奇心。楚云洲在朝中名声大、官位高,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若有意宣扬,只怕兰姑得不到什么清净,京城里达官显赫的夫人们可不是放在府里做摆设的。   成亲当日,府中也小小的热闹了一场,为了增添喜庆,楚雨凉还让账房给每个人多发了一个月月钱,算是给大家的红包。   许志一家三口来了。   佟子贡也带着家奴和贺礼来了。   尽管不待见某侯爷,但今日是楚云洲大喜,楚雨凉表示勉强接受,只不过暗地里特别交代了晏鸿煊要时刻留意他的举动。紫弦现在自己带孩子,人还在月子中,可不能让某侯爷钻了空子。   不过千防万防,还是有疏忽的时候。席间某侯爷称‘人有三急’借口去了茅厕,结果这一溜人就溜到了别的地方——   楚府办喜事,紫弦知道今日楚雨凉没空到她这边来,所以也没主动去烦她。现在儿子在她身边,虽然亲自带孩子有些辛苦,但过得也很踏实。她现在每天要做的事就是陪孩子睡觉,孩子一醒她就要跟着醒,孩子拉屎撒尿她也不会全依赖丫鬟帮忙,自己也会亲手把屎把尿。虽然很多细节她也在学习、摸索,但有关孩子的事她也做得仔细谨慎。   用过午膳,丫鬟刚刚把碗碟收拾走,孩子就醒了。   从床下把便盆拖出来,她这才把儿子小心翼翼的抱起来,让儿子对着便盆嘘嘘。小家伙嘘嘘完,也不吵闹,总会习惯性的把脑袋往她胸口拱,吃奶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每次看到儿子这样,紫弦都想笑。   就在她刚解开衣裳喂上儿子之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她以为是丫鬟进来了,所以没在意,加上孩子刚吃上奶,又不能分心,刚开始带孩子那几天,因为没经验,孩子都被呛了好几次,可吓坏她了。小家伙每次都很猴急,一咬上就拼了劲儿的吸,她必须用手夹着自己才行。   而一进房的某侯爷因为这一幕先是僵硬的愣在门口,压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孩子侧着脸看不到他的小样子,但女人袒胸的样子却全数进了他的眼中。   此刻坐在床边只顾着给孩子喂奶的女人安静甜美,一头墨发披在身后,随着她低头的动作,一缕发丝垂落在她胸前,而她浑然不知,只是专注而认真的垂视着怀中的小家伙。整个画面充满了唯美,特别是那一团白花花的肌肤,让远望的他莫名的口干舌燥,甚至还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房门口的人一直没动静,紫弦这才抬起头,这一看不要紧,脸色黑了不说,赶紧抱着儿子躲到了床上。   佟子贡回过神,那俊脸唰的冷冽起来,几步冲了过去,指着女人的后背就怒道,“死女人,谁让你奶他的?”   被一个男人盯着胸口看,紫弦肯定是尴尬的,但儿子要喝奶总不能不喂吧?听到背后的指骂声,她猛的回头,冷声道,“关你何事?”   佟子贡想都没想的怒骂起来,“怎不关本候的事?你是本候的女人,你居然让他如此碰你?!”   ------题外话------   妞们有月票没有?(*^__^*)嘻嘻……有的话别藏着哦    ☆、【四十四】喜   床边指着她怒骂的男人就仿佛捉奸的丈夫正带着妻子红杏出墙一般,这样的言词啼笑皆非的同时又显示出男人对女人的在乎。可此刻正在给孩子喂奶的紫弦却毫无这样的感觉,相反的,看她的眼神从冷漠变成厌恶,仿佛眼前气息败坏的男人只是一个疯子。   扭回头,她不再多看一眼,而是继续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怀中幼儿身上。如今的她越来越喜欢奶孩子,当孩子含着奶水吮吸的时刻,她的心就像被冬日的暖阳照射着,都快要融化了,那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心情,她只知道此刻的她同儿子最为亲近,就仿佛儿子还在她腹中他们依然合为一体般。   “死女人,你还不赶紧将他放开!”身后,某侯爷低吼的声音还在继续。   当陌生的气息靠近她时,紫弦突然腾出一只手用力的将那双靠近她的爪子拍了出去。她喂着奶没法转身,所以只能再次扭头,冷声怒道,“你最好别碰我,否则我要你走不出这间屋子!”   眼前的女人看似稚嫩,可那脾气却是极大的,佟子贡早就领教过了。对上她凶恶无情的目光,他微微怔愣,随即立马收回双手,身形立正时,他不忘警惕的朝四处看了看。   确定周围没那些爬行的玩意儿后,他才黑着脸对女人喷火,“难道就没有奶娘吗?是不是请不起奶娘?就你这瘦不拉几的身板,你能喂饱孩子?我说你这死女人是不是吃饱了无事可做非要如此折腾?”   紫弦威胁完他以后就没再看他了,孩子将一侧奶水吸得差不多后,她抱起孩子轻轻调转了个方向,让孩子吸吮另一侧的奶水。   “蛇娃乖,娘不理疯子,蛇娃也不许理他,知道吗?”一边拍着儿子,她一边低喃的轻哄道,主要是怕儿子受疯子打扰而哭闹。她最怕儿子哭了,他每次一哭,她就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儿子小,不能说话,她都不知道他为何要哭。   “死女人,你竟然不让儿子理我……等等……你、你刚叫他什么……”她的话在佟子贡看来无疑是在离间他们父子的关系。这如何能行?那可是他的种!可责骂的话还没完,他突然打住,皱眉问向背着他的女人,“蛇娃?这是本候儿子的名字?”   紫弦动都没动一下,依旧注视着儿子食奶。   见她理都不理自己,佟子贡又发怒了,因为怕蛇会随时出来,他不敢轻易的去碰紫弦,只能爬上床,怒目瞪道,“你这死女人是不是没见识?谁让她取这种下贱的名字的?他是本候的儿子,只能由本候为他取名!改了,立马给本候改了!”   从他一进门,就如同疯子进屋不断的在他们母子耳边吵闹,紫弦最终忍无可忍,突然腾出一手放在嘴边——   见状,佟子贡反应极快的将她手腕抓住,并将她手从嘴边拉离,脸色铁青得都开始冒寒气了,“你敢把蛇弄出来试试?”这女人,要不要如此阴险?动不动就拿蛇出来吓人,她还是人吗?   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腕,紫弦冷冷一笑,“你以为这样我就对付不了你?我是蛇女,从小就跟蛇玩到大,我抓过的蛇比你见过的人还多,不用口哨我也能让它们出来,你要再不放手,我可以试试让你开开眼界。”   闻言,佟子贡就跟被刺扎了一般瞬间甩开她的手腕,那动作,比抓到蛇还夸张。   看着他过激的反应,紫弦冷声威胁道,“识相的就别出现在我眼前,更别来打扰我们母子休息,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看在你是师叔好友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不死,但你若执意纠缠,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佟子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有些不同,医谷的后人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但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脾气坏成这样。这哪里是女人,这分明就是个女怪物!还是个不要脸的女怪物!   三爷那女人已经算是个母老虎了,而眼前这个女人比母老虎还让人气恨。明明她怀里那个就是他的种,只要眼睛不瞎都应该看得出来这孩子就是他的。可是这女人却霸占着他儿子,不把儿子给他就算了,还企图破坏他们父子关系。想独霸他儿子,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他是孩子的爹,他都没有说要独霸儿子,看在这个女人给他生下儿子的份上,他也可以勉为其难将她收了,以后一起养儿子也是可行的。他如此大方,可这女人连他一半都不及!   动不动就要放蛇,咬死他了对她有何好处?   喘着粗气,佟子贡是越想越不平衡,越不平衡就越想掐死面前的女人。可一想到那碗口粗的大蟒蛇,他一肚子气就使不上来,但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怕那种玩意儿,这太掉男人的面子了。   改天一定要找三爷要点东西,像那些驱蛇的药啊随便给弄点,他就不信了,堂堂的安定候连个。乳。臭未干的丫头都摆不定!   逼着自己把这口恶气忍会了腹中,佟子贡那难看至极的臭脸突然变成了好脸,唇角上不仅挂着讨好的笑容,且还暧昧的碰了碰了紫弦的手肘,“小美人,别对本候如此凶,可好?就算你不想承认本候是你的男人,可他确实是本候的儿子,这是否认不了的。为了咱们儿子,你能不能好好同本候说话?本候先申明,本候可是一点敌意都没有。”   看着他从张牙舞爪的怪物瞬间转变成温柔迷人的俊美男子,紫弦眼中的冷意更加浓烈。   不过眼下她没心情去顾及其他,怀中的儿子吸奶的劲儿小了,懒洋洋的叼着奶水不放,很明显,儿子已经饱了。她赶紧整理起来,一边将奶水从儿子嘴里抽出,一边按压着胸口不让奶水继续流出。这些都是背着某个男人完成的,等到把自己衣物整理好后,她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儿子抱起来,且让他以站立的姿势爬在自己肩上,然后轻轻的拍起他的后背来。   见状,佟子贡又瞬间发飙,“死女人,你敢打本候的儿子!”   就在他怒声刚落,突然传来一道打嗝声。不是他发出来的,也不是女人发出来的,而是从某个小人儿嘴里发出来的。   佟子贡猛的僵住,眸光紧紧的盯着那张嫩嫩的小脸,“……”   小家伙半边脸枕着紫弦的肩膀,另外半张脸完全对着他,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自己的儿子。红红的小脸很嫩很嫩,比嫩豆腐还嫩,上面还有好多细细的绒毛,尽管这样,也不影响小家伙的俊美,谁让这是他的种,再丑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刚刚吃饱肚子,小家伙还在伸舌头,像是在舔嘴角的奶渍,许是吃饱喝足了,那双眼睛微微眯着,看着有些慵懒无力。其实这不过就是小孩子吃饱喝足想睡觉的神态,可在佟子贡眼中,小家伙分明是在享受、在回味……   想到刚刚进房之时看到那团白白的、比馒头还白的东西,他再次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儿子吃得如此销魂享受,那玩意儿到底是何滋味?   “小美人。”他突然伸出手戳了戳女人的肩膀。   “……”紫弦冷着脸回头瞪他,对这种情绪失常的男人,要不是孩子现在在她手中,她都想立马剁了他、拿他的肉去喂她的那些宝贝。   “小美人,那是何味道?能不能让本候也尝尝?”   ……   主院厅堂里,大家热热闹闹的喝着喜酒。   某侯爷说是去茅厕,结果去了快半个时辰了,眼看着酒席都快结束了还不见回来。   楚雨凉朝候在一旁的三德招了招手,“三德,你去看看安定候在何处?别不是喝醉了酒掉茅坑里去了。”   听她调侃的话,众人都忍不住失笑,三德也笑哈哈的跑出去找人了。   可片刻之后,三德返了回来,脸上没有了笑容,而是一脸的疑惑,“大小姐,小的听侍卫说侯爷已经离开了。”   楚雨凉有些惊讶,“离开了?侍卫可有说他是何时离开的?”   三德回道,“就刚刚离开的。听侍卫说,侯爷好像去过紫弦姑娘那里,不过侯爷是从紫弦姑娘房里跑着离开的。”   楚雨凉汗,“……”这死渣货,这点时间都敢去打扰紫弦!不过他从紫弦房中跑着离开……楚雨凉朝身旁男人看了过去,晏鸿煊正好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很淡的笑容,明显是在鄙视某个好兄弟的怂胆。   因为紫弦同佟子贡的事见不的光,夫妻俩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明两人的关系,眼看着众人将目光都投到自己身上,楚雨凉赶紧转移话题,笑问着对面矮桌边的小人儿,“冬儿,吃饱了吗?”   许冬本来就是个嘴馋的,他面前的矮桌上最显狼藉不说,满嘴都是油。听到楚雨凉的问话,他抬起头砸吧着嘴回道,“凉子姑姑,我饱了,不能再吃了。”   楚雨凉挑眉,“是吗?吃这么点就饱了?那厨房里做的桂花饼……?”   不等她说话,许冬双眼一亮,赶紧接话,“凉子姑姑,我还能吃!”   “噗!”   “哈哈……”   厅堂里,听着他稚气的声音,众人纷纷失笑。   有孩子在的地方肯定是欢乐的,特别是像许冬这样的人精灵不说,嘴巴还会说。尽管在这样的场合有些失规矩,可谁会去跟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计较?   今日楚府里的人都是带着喜色的,不是刻意露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楚云洲今日大喜,几个月后还要添丁,虽说不一定是儿子,可这也意味着楚家人丁会越来越多,怎能不让人高兴?   当然,也有人没笑的。想楚雨凉身旁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还有默默用食的小南,坐在许冬左边,也是从头到尾都没露一点笑容。不过对熟悉他们师兄弟的人来说,也并不觉得有何好稀奇的。贤王身份在那摆着,不可能像他们这些粗人一样失了优雅,而小南平日里的性子就是如此,可以说在场的人都没见他露齿大笑过。   除了他们师兄弟要显得特别外,厅堂里还有一人也没露过笑容,不是别人,而是无法开口的太夫人王氏。   今日是楚云洲的喜事,肯定少不了王氏这个做娘的。   一身大紫袍的她坐在首位席上,尽管面容显老,可自身高贵的气质还是有的。看得出来今日的她是经过精心打扮的,不论是发饰还是衣着,都显得很端庄大气。要说她有何不同之处,那就是她的神色了。   近一年的时间,曾经严肃矜傲、动不动就拿长辈身份压人的她此刻苍老的容颜上找不到半点曾经的样子。她就那么坐着,安静的用食,偶尔会抬眼看一看谈笑的众人,然后继续沉默用食。   她眼中的倨傲不再,有的只是小心翼翼,特别是在抬头的时候,目光总会朝不远处的楚雨凉看去,在楚雨凉朝她看去之前,她又会立马低下头。   王氏的一系列神色刘梅也都看到了。其实她也很惊讶这位太夫人的变化,听说她现在不找凉子的麻烦了,之前她还有些不信,但现在亲眼所见,她不仅信了,同时也替楚雨凉松了一口气。   曾经的那些不愉快,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想当初,刚到京城的她也知道楚云洲不受王氏的待见,她在替楚雨凉暗自着急的同时又无可奈何,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她一个外人真插不了手。   如今王氏不能再开口,她不是幸灾乐祸,只是觉得有些悲悯。如果当初她对凉子好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了?可惜事已至此,没有人能改变过去,她只希望这位太夫人能收心敛性、别再动那些心思排挤凉子了。凉子的性子是有些不可取,但重情重义,从对待他们一家的态度上就可以证明,这么好的孙女在身边,若这太夫人还不知道珍惜,那她也是真的傻到底了。   ……   厅堂里的人吃吃喝喝、热热闹闹,而在不远处的新房里,却是另一种带着暧昧的安静。   按理说这大白天的楚云洲应该在外面招呼客人,可从拜了天地之后他就没出过新房。也不是他不想出去招呼人,而是他压根就出不去。   想到自家女儿之前那张邪恶的脸,楚云洲就有一种吐老血的冲动。   他送兰姑回房,结果被跟来的女儿突然关在新房里,而且怕他出去,还在房门上挂了锁!临走前,那死丫头还在门外大声嚷嚷,让他们早点洞房、不用管外面的人和事。   那真是弄得他哭笑不得……   他都四十出头的人了,又不是毛头小子,需要如此猴急吗?而且她也不想想,兰姑现在有身子,那是能随便碰的?   要不是看在女儿已经做了娘的份上,他都想出去抓她打一顿了。连他这个做爹的都敢愚弄,这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如此一来,搞得他像个不正经的老混棍一般,可气不可气?!   “老爷,您别跟雨凉置气了,她也是好玩罢了。”看着一直闹别扭的男人,反倒是兰姑觉得好笑,所以反过来安慰他。   楚云洲拉长着脸,就是一副咽不下气的样子。   兰姑扭头盯着他侧脸,越看越忍不住想笑。其实她也很佩服雨凉,她不是在提防老爷离开,那把锁分明就是提防她会逃跑。   “有何好笑的?”听到她笑声,楚云洲冷眼瞪向她。但不得不说,她这一笑,化解了好些尴尬。他不是没成过亲的人,相反的,他都成过好几次亲了。可他都这般岁数了……就算他脸皮再后,也有些不适从。   兰姑掩嘴,“老爷,我笑你跟个孩子似的……呵呵……”   楚云洲脸黑,“还笑?”   兰姑没觉得他这样子吓人,反倒因为他这样笑得更欢了。她还以为就她一个人别扭呢,没想到这男人比她还别扭。   楚云洲绷着脸色,突然朝她伸手。   兰姑下意识的抓紧自己胸前的衣襟,脸颊嗖的涨红起来,“老爷……别……”   楚云洲紧抿的薄唇抽了抽,然后强硬的将她双手拉开,替她解起了脖子上的盘扣,嘴里训道,“捂这么紧,也不怕勒着?”   兰姑脸红的低下了头,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挨坐在一起,因为面对面,几乎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声。   看着她脸红垂眸的样子,楚云洲喉结滚了滚,呼吸莫名的加重,“兰姑……”   “嗯?”兰姑抬起头,四目相对,看着他眼中越发灼热的光泽,她突然绷紧身子,只觉得心窝里跳跃得很快。   “咳咳咳……”楚云洲突然移开目光,像是寻找什么东西一样朝四下看了看,随即大骂道,“那死丫头真是可恶,将我们关着不说,连一口水都不给我们送来!”   “噗!”兰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问道,“老爷,您是不是饿了?”   楚云洲睨了她一眼,“我是担心你饿着。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兰姑抿唇一笑,转身突然将铺好的百子被掀开,露出两份食盒,“老爷,您别再骂雨凉了,她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食物,只是您不知道而已。”   楚云洲唇角狠狠一抽。那死丫头,还算有良心。他还真以为他们会饿上一天一夜呢。   别看两份食盒不大,可是里面准备的食物却很丰盛。瓜果点心都有,其中一只食盒最下面一层还有一碗补身的汤,因为封得比较牢实,汤里还冒着热气。   兰姑惊喜的欲将汤碗端出,但楚云洲手快,先将汤碗端起,然后沉着脸走向桌边,将汤碗放了上去,并回头警告道,“此汤就放这里,你不许碰。”   兰姑不解,“为何?”   楚云洲瞪了瞪她,“让你不许碰你照做就是,问这么多做何?”那死丫头,他现在都怕了她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在汤里做手脚?这汤要是真有问题,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兰姑怀着身子,就算他忍不住,也不可能乱来一气……   他不让喝,兰姑也没恼,反正食盒里吃得东西很多,这不,另一个食盒中还有一份酥油鸭呢。   楚云洲走回她身边,见她已经咬了一口肉,也没阻拦,而是坐在她身旁看着她难得露出的馋样。她怀着孩子,能吃当然最好不过了。   “老爷,雨凉准备得鸭肉好香,您尝尝?”兰姑用筷子挑了一块鸭腿肉递到他嘴边。   闻着油腻的味道,楚云洲下意识的皱眉,“我不饿,你喜欢吃就多吃些。”   见他不领情,兰姑撇了一下嘴,随即又喂到自己嘴里。跟在他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他的喜好她是知道的,自然不好逼他。   她赌气似的一连往嘴里塞了好几块鸭肉,楚云洲怕她噎着,赶紧出声训道,“又没人同你抢,你着何急?”   兰姑白了他一眼,就是因为没人同她抢,她才急的。   两个人虽然出不了门,可房里的气氛越来越温馨美好。加之平日里的相处,彼此间也培养了一些默契。所以对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不觉得发闷。   兰姑见他一直都不动筷,只能自己先把肚子填饱。不是她不守规矩,而是她真心觉得饿,就如同老爷说的那样,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有些时候她还真不是为了自己吃东西,几乎都会替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她怀孕比一般女子晚,又是头一胎,对腹中孩子的在意,她其实比其他人更紧张。只不过这些不好意思向人说罢了。   填饱了肚子,她将剩下的东西又放回食盒中,然后把食盒放到桌上,这才打着‘呵’返回床边。   “怎么了?困了?”见她脸上出现疲色,楚云洲关心的问道。   “嗯。”兰姑点了点头,最近是有些嗜睡,特别是吃饱肚子以后。   “你先休息,别把自己身子累着了。”楚云洲起身把床铺整理的一下,今日天不亮她就起了,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过。   看着喜庆的百子被,兰姑微微有些怔愣,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莫名的红烫起来。她都忘了今日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了……   看着他为自己整理床铺的背影,她咬着唇并没有上前。别看老爷是个大老爷们,其实私下他会做许多事。记得她刚到他身边服侍他的时候,他不让她近身,洗漱更衣都坚持自己做。她当时还很好奇的问张管事,为何老爷不让人服侍,他是不是担心她做不好啊?当时张管事就笑了,说老爷不是那种娇气的人,他以前常年在外,习惯自己处理自己的事。   回想到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她除了有身在梦中的感觉外,更多的却是感动。这个家同别的家有很大的不同,不仅仅是老爷的身份地位,还有他们父女俩比其他父女更深厚的亲情。同他们在一起,她不光得到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更多的他们带给她的温暖和感动……   “还过来休息?”楚云洲回头催促道。   “老爷,那你……”兰姑走过去,有些别扭的绞手指。   楚云洲没回答,只是沉着脸用眼神示意她快些上床。   知道他不会碰自己,兰姑也没再扭捏,脱了外衣和鞋就爬到了床里。楚云洲见她进了被中,这才在床边重新坐下。房门上锁出不去,他当然只能待在房里。这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让他破门而出吧?   房里,红烛摇曳,喜庆之色更是随处可见,绚丽夺目,难免使人心荡神摇。   躺在被窝里,兰姑突然没了困意。看着坐在床边挺拔的身影,难以移开目光。眼前的男人在她看来,是她见过最优秀的男人,他的家世、身份、人品……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常人渴望而不可及的,可这样的人从今以后却成了她的,想想,她依旧有做梦的感觉,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还不睡?”背后灼热的目光楚云洲哪会察觉不到?于是扭头轻斥道。   “我……”兰姑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尴尬得满脸通红。赶紧闭上双眼,假装睡觉。   楚云洲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要等她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闭着眼的兰姑突然在被子里扭动起来。   “怎么了?”她突然皱紧的眉头让楚云洲下意识的紧张起来,最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兰姑的面色,好像比方才害羞的样子更红了。于是他伸出手掌放到兰姑额头上,这一摸不要紧,他瞬间察觉到不对劲,于是赶紧将被子掀开,“兰姑,哪里不适?”   兰姑扯着自己的衣物,睁开眼有些难受的望着他,“老爷……好热……”   闻言,楚云洲怔愣住,“……”热?哪里热了?他穿着一身喜袍都不见热的。   兰姑先是拉扯自己的衣物,许多觉得太热的缘故,所以拉扯了几下之后就开始脱衣物,雪白的双肩露了出来,胸口很快只剩下一片红色的肚兜,而她嘴里还低喃的叫唤着,“好热……嗯……热……”   楚云洲盯着她的神色,越发心惊。此刻的她面颊越来越红,而且红得极度不正常。那双明亮得眼睛也变了,变得浑浊迷离起来。特别是她的动作,这哪是那个举止保守的兰姑……   “兰姑?”他紧张的唤了一声。   “嗯……热……”   看着她神志越发不清,楚云洲猛的坐直身体,并怒目朝桌上的食盒瞪去。   该死的凉儿,一定是她动的手脚!   这死丫头,逮着非将她狠狠打一顿!   “老爷……”兰姑突然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大胆的动作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楚云洲纠结的皱起浓眉。见她难受,遂赶紧将她抱了起来。   可一挨上他,兰姑非但没好转,反而开始在他身上磨蹭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浑身烫热的气息感染了,楚云洲刚硬的脸也有些泛红,抱着她的双手都有些微颤。眼前的女人,算不上大美人,可也耐看,今日的她上了一些妆,比平日里美了不知道多少。特别是她身上馨香的味道,让他原本镇定得心莫名变得臊动起来。   他们之前也有过好几次肌肤之亲,只不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搂着她烫热的身子,他再次磨牙。凉儿那混账东西,真要将她吊起来打一顿!   ……   这边酒席结束,楚雨凉突然将自家男人拉到无人的地方。   “爷,我问你个事。”   “嗯?”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晏鸿煊心有不解。   “这个……”楚雨凉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子,“这个是从我爹房里拿到的。爷,你先看看。”   接过她递来的小瓶,晏鸿煊打开瓶塞,将瓶里的药丸倒出几粒在手掌中,然后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这一嗅,让他莫名的黑脸,“你拿这些做何?”   楚雨凉没回答,只是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般的问道,“爷,你跟我说说这东西有坏作用没有?就是……就是怀孕的女人能用吗?”   闻言,晏鸿煊像是明白了什么,唇角狠狠一抽,特别是看到她贼呼呼的样子时,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问道,“你放了多少?”   楚雨凉见瞒不了他,嘿嘿笑了起来,“不多,就一粒,我把它碾成粉末放的。”   晏鸿煊哭笑不得,抬头敲了一下她脑门。   楚雨凉捂着脑门追问,“爷,你快说,这东西劲儿大不大?”   晏鸿煊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她了,这女人连她爹都算计……   “一粒无事,忍耐两刻钟就过去了。”   “哦……”楚雨凉心里有了数,但紧接着又问道,“那对胎儿有影响吗?”   “只要你爹不当禽兽,也并未坏处。”   “噗……”楚雨凉总算放心了,不过却被他的话逗乐了。   笑过之后,她突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晏鸿煊垂眸盯着她的神色。   “爷,我看我还是先逃吧,我爹要是从房里出来,估计会拿刀追杀我。”楚雨凉肯定的说道。   “……”   ……   楚雨凉也没猜错,被关了一天一夜的楚云洲一出房门,第一件事就是让张海去找她。   可楚雨凉昨晚就灰溜溜的跑了,哪里还找得到人?   楚云洲听说之后,依旧咬牙切齿的对张海下令,“大小姐一回来就让她来见我!”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信逮不住那死丫头!   按照规矩,今日兰姑是要去王氏敬茶的。尽管楚云洲内心很抵触去王氏那边,但还是带着兰姑去了。   王氏一早就坐在小厅里,同昨日一样,今日的她也是精心打扮过,雍容高贵。也不知道她是太重视今日的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没法和人交谈,一早就在此坐着,刚开始眼都不眨的望着门口,可一个时辰过去了,没见到任何人前来,她老眼中失落的神色越来越多。   就在她准备回房之时,丫鬟前来禀报,说老爷和新夫人来了。   王氏一听,许是太过激动还一下子站起了身。   看着新媳妇进门,她紧紧的紧抿着嘴,眼中莫名的有些湿润。   儿子还是那个样子,就连正眼都不给她。但如今的她哪有资格去说教,他还能带着新人前来,她就已经很满足了……能再次看到儿子成家,她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   ……   贤王府   晏鸿煊正在书房同礼部的人谈事,三日之后就是两个孩子的百日宴,府里已经布置妥当了,只是有些细节需要探讨。   身为女人,楚雨凉不好抛头露面,只能在房里等着自家爷回来。难得清静,她让岳嬷嬷去找了些杂书,然后躺在椅子上悠闲的翻着书册打发时间。   兰姑已经是楚夫人了,她现在也不担心没人搭理楚府的事。更何况,还有个老头儿让她不敢回去。也不知道气消了没?过几日他们也会以宾客的身份到贤王府来,到时候人多,她也不担心那老头儿当众发飙。   尽管没在楚府,可对于楚府里的事她都知道。听说兰姑向王氏敬茶的时候王氏哭得特别厉害,还送了兰姑好些东西。   对此,楚雨凉只是淡淡的笑过。楚云洲这是第三次娶妻了,前两次因为王氏插手,差点搞得家破人亡,如果她再插手,那就真的是找死了。兰姑出生虽然不好,可心眼不坏,或许比不上尹秋萍貌美贤惠,也比不上韩娇美艳高贵,但她确实是个过日子的女人。楚云洲已经四十多岁了,再找年轻貌美的女人,不仅年龄不搭,彼此性格也难以合拍。找兰姑这样不温不热的最好不过了。   一转眼,三日就过了——   今日是恭婧王和晗月郡主的百日宴,从巳时起就有宾客陆陆续续的赶到贤王府。   两个孩子在狄怜沁出现时晏傅天就已经发了诏书、赐了封号,加上今日的筵席乃皇上亲令,朝中官员哪可能会缺席?   楚云洲带着兰姑来得最早,看着今日一身华服、高贵典雅的女儿,他忍了几日的气还是没撒出去,只不过看女儿的眼神就跟刮刀风似的。   他们来得早,暂时还没其他宾客,楚雨凉露出原形,对着兰姑就打趣起来,“兰姑,你瞧我爹这摸样,是不是欲求不满啊?”   兰姑脸红得直想钻地缝,“雨凉!”   楚云洲一把将兰姑拉到身后,抬手就要去敲楚雨凉脑门,“混账东西,谁让你如此没大没小的?”   楚雨凉肯定不会傻到挨他打,赶紧跑开,“爹,你这是恼羞成怒,注意形象、形象!”   要不是周围来来往往的下人过多,楚云洲那是真想抓着她暴打一顿。   面对父女俩掐架般的吵闹,兰姑已经能够镇定了。怕楚雨凉再说些让人脸红的话出来,她主动提出要去看孩子。   楚雨凉要接待女宾,也不好陪她去宝儿和贝儿的房间,于是就让一名丫鬟给她带路。   而兰姑转身离开之时,楚雨凉才发现王氏居然也来了!   看着王氏低调且小心翼翼的样子,楚雨凉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不待见她,但人已经来了,而且算起来她辈分最高,总不能让她把人撵走吧?   看着兰姑搀扶着王氏慢慢的离开,远远望去,是一副让人羡慕的婆慈媳孝的画面……莫名的,她吸了吸鼻子。以后这个家会好好的吧?再也不会发生哪些糟心的事了吧?   楚云洲没跟着去,而是去书房找女婿了。今日要来的宾客多,且都是同朝为官的人,他身为贤王的岳父,岂能躲到一旁闲凉?   宝儿和贝儿房中的人也不少,两位奶娘和月儿、巧儿都在,还有几名丫鬟候在一旁,门外还有侍卫把守。兰姑和王氏进去的时候,小南正抱着贝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小丫头吮手指。   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人了,兰姑也没让大家行礼。   转眼两个孩子都百日了,这也是王氏第一次见到两个孩子,所以显得有些激动。别人看不出来,可搀扶着她走路的兰姑却很明显的发现她的手在发抖。   贝儿被小南抱着,小床上就只有宝儿一个人在那里蹬腿玩儿。   两个孩子摸样本就长得好,今日穿着花哨得小衣裳,更加粉嫩精致。见王氏一脸的喜爱,兰姑扶着她走向小床,笑着对她说道,“娘,你看宝儿,长得可真像贤王。”   王氏点了点头,因为不能说话,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床里的人儿看。   而就在婆媳俩站在小床边时,有丫鬟送茶水进来。小床是摆在屋中央的,丫鬟端着食盘要从婆媳俩身后路过。也就在这一刻,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   也不知道那丫鬟是不是脚崴了,突然整个身子朝婆媳俩扑去。   她这一扑倒没什么,但食盘中的茶壶猛的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正好从婆媳俩脑袋中间穿过。   “啊——”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不仅兰姑没反应过来,就连屋里的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王氏整个人已经扑在了小床上,那飞出去的茶壶也落在小床上,只不过茶壶里滚烫的水全洒在了王氏的背上。而在她怀中,宝儿睁着眼仁儿好奇的望着头顶上的人……   ------题外话------   咳咳咳,今天破壳日,除了要感谢老妈外,还要感谢这么多美艳滴妞,好惊喜大家的祝福。爱你们(づ ̄3 ̄)づ╭?~    ☆、【四十五】你这样很不正常哦   “娘——”丫鬟的尖叫声让兰姑回过神,赶紧上前欲将王氏从小床上扶起来。   “太夫人——”奶娘和月儿、巧儿也赶过来,想帮助兰姑将王氏扶起来。   王氏抬头看着众人,龇着牙一脸的痛苦,背后上是都是水,看起来特狼狈。   看着她背后上还冒着热气,且她表情狰狞痛苦,兰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朝月儿和巧儿说道,“月儿、巧儿,太夫人可能受伤了,你们赶紧去禀报大小姐,看能否请大夫前来?”   两丫鬟一听,赶紧往外跑。刚才的那一幕有多惊现她们亲眼所见,要不是太夫人扑到小床上,此刻被茶水烫伤的就不是太夫人、而是他们的小主子——恭婧王!不管太夫人之前和大小姐有何过节,刚才的确是太夫人救了恭婧王。   兰姑和两位奶娘合力将王氏扶到旁边的软榻上,听不到王氏的声音,她们只能从王氏的表情上去分析她的痛苦程度。眼看着王氏连坐着都浑身发抖,兰姑很是焦急不安,“娘,您先忍忍,大夫很快就来了。”   王氏一手掐着她的手心,另一只手指了指小床。   兰姑看了一眼,赶紧对她摇头,“娘,孩子没事,好好的。”   两名奶娘试着去检查王氏的后背,但一碰到她,王氏哆嗦得更加厉害,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痛苦,整个脸布满了皱褶,都快变形了。   这情形意味着她伤得很严重。兰姑反手抓着她,红着眼眶不停的安慰,“娘,你忍忍……千万别出事……”   王氏说不出话,只能扭曲着脸将她紧紧抓着。   而地上那名闯祸的丫鬟许是知道闯了大祸,所以跌在地上后就一直没起身,也没有丫鬟去搀扶她。她低着头,像是心虚极了,都不敢看屋里的人。   王氏受伤,其他人把注意力也都放在了王氏和小床上的小人儿身上。兰姑在一旁担心王氏,其他丫鬟则是快速的收拾小床,几乎都没人去看地上那名丫鬟的举动。   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小南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出其不意的将其手腕踩住。   那丫鬟一惊,抬头见是个孩子,于是挣扎起来,试图将小南的脚推开。   可她没想到的是小南的力气很大,不仅让她无法挣脱手腕,还突然抬起脚朝她面部踹——   “啊——”随着她第二声惨叫,身子像是羽毛般飞了出去,落在门口,刚好撞上了门槛。   一时间,屋子里的人又一次惊呆了。谁都没想到小南会突然出手,不,应该说谁都没看到小南出脚,他怀里还抱着个吮着手的小奶娃呢。   “小南?”兰姑这才发现只顾着婆婆、都忘记了闯祸的人了。于是赶紧把王氏交给了两名奶娘看着,然后快速的朝小南走过去,“出何事了?”   “来人,把她抓住,别让她自尽!”小南没回她的话,而是冷漠的朝门外的侍卫命令起来。   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个子挺高的,平日里也不善言词,但此刻施令的气势却冷漠的有些慑人,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兰姑有些傻眼,对他这样的变化感觉震惊又陌生。特别是丫鬟眼中流露出来的惧怕,让她对证实了小南所说的话。因此也更加诧异了,小南是如何看出来这丫鬟想自尽的?是不是说明这丫鬟有很大的问题?   想到此,她也不敢再把丫鬟的闯祸当成是无心之举了,见两名侍卫一人抓着她一条胳膊,她也冷下脸说道,“将她好生看着,等贤王妃来了交由贤王妃发落!”   侍卫架着丫鬟出去将她控制在房门外,而那名丫鬟在看向房门时,眼中突然露出凶狠且不甘心的神色。   兰姑这下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丫鬟有大问题,且她之前的‘不小心’不是无心之举,而是故意而为!   她没想到区区一名丫鬟有如此心计,而且还狠心到如此地步,竟然想伤害他们的宝儿!   想到两个孩子的安危,她不敢再迟疑了,准备让奶娘将两个孩子转移带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在她转身之时,之间小南已经开始了保护孩子的行动——   他将怀中一直抱着的贝儿放下,然后找了一件披风将宝儿裹着背在背上,只露出宝儿的一颗小脑袋。背好宝儿以后,他再次将贝儿抱在怀中。   看着他背一个还抱一个的样子,兰姑哭笑不得,赶紧上前说道,“小南,把宝儿给我吧,我来抱他。”   小南面无表情的朝她摇了摇头,“夫人不用担心,我自会保护好他们。”   兰姑咬着唇,不知道该不该坚持。她不知道小南到底有何本事,但见他如此自信,也不好怀疑他保护人的能力。   ……   也好在时辰尚早,还没多少宾客,楚雨凉一听到两个孩子那边发生了事,赶紧赶了过去,并同时让人去书房通知晏鸿煊。   看着王氏痛苦不已的样子,楚雨凉赶紧让丫鬟将她搀扶到隔壁偏房,而王氏刚趴在床上,楚云洲和晏鸿煊就赶到了。   晏鸿煊让岳嬷嬷帮忙检查王氏的伤情,听岳嬷嬷描述过后,他也没迟疑,当即就带着程维离开了。楚云洲和楚雨凉都清楚,他应该是去准备给王氏疗伤的药去了。   “兰姑,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楚云洲沉声问道,对此事很是看重。对老娘,他抵触归抵触,怨恨归怨恨,可到底是自己的老娘,哪有儿子看到娘受伤不管的。更何况今天日子特殊,是绝对不能出现意外的,而他也不允许出现意外!   “老爷,事情是这样的……”兰姑见父女俩都看向自己,于是将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听完后,楚云洲紧绷着脸走出了房门,并在门外喝道,“来人,将那名丫鬟带过来!”   楚雨凉也想跟他去,可余光瞥到床幔,她还是将丫鬟的事交给了楚云洲去做,而她则是走向床边掀起了厚重的床幔。   王氏侧脸枕在枕头上,她掀开床幔的时候,王氏下意识的抬起头朝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王氏愣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楚雨凉也没同她说话,而是朝一旁的岳嬷嬷说道,“岳嬷嬷,麻烦你找身干净的衣物给太夫人换上。”   在岳嬷嬷点头离开后,她放下床幔走到了桌边坐下,眸光复杂的盯着床幔的方向。   她承认,听完兰姑讲诉完事情经过,她很震惊,也很不相信。王氏到底有没有忏悔过曾经的行为她不敢确定,但王氏救了她的宝儿却是真的。   不是她不相信王氏能变成好人,而是一个恶人突然转变成一个善人,多少有点考验人的接受能力。   她的身体和王氏有血缘关系,可她的灵魂却和王氏毫无瓜葛,说起来,她和王氏谁也不欠谁,王氏亏欠的是她的儿媳尹秋萍以及那个已经离世的楚雨凉,她只所以被王氏憎恶,不过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因罢了。如今王氏舍身救她的孩子,原本她和王氏可以形同路人的,可因为这事,她却欠了王氏一个人情。   看着她神色复杂且沉默不言,兰姑以为她是在担心孩子,于是走到她身旁安慰道,“雨凉,不用担心,宝儿和贝儿都没事……不过我觉得应该多派些人手到他们身边,免得再出意外。”   楚雨凉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兰姑,不用担心宝儿和贝儿,不会再有意外发生的。”   兰姑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小南……”   楚雨凉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打断了她的话,“没事的,宝儿和贝儿有小南亲自保护着我很放心。你啊要多顾着自己,今日人多,你可得当心点,等会我跟岳嬷嬷说一声,让她陪着你。”   她不放心小南,楚雨凉很理解,就小南那个年纪带孩子,估计没几个人会放心。可今日还非得把宝儿和贝儿交给他不可。那名丫鬟的动机暂时不清楚,最主要的是她不是自己的,而是宫里安排到府上临时做事的。发生了这么一件意外事,现在她丝毫都不敢马虎,只能让小南寸步不离的守着两个孩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小南跑都跑得快一些。   而眼下,兰姑也是个需要保护的人,楚云洲在朝中官居要位,不敢说每个当官的都会敬服他,总有那么些小人……比如太子,时时刻刻都在谋算着对付他们一家。兰姑城府不深、且怀着身子又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肯定要派人多保护她。   兰姑也不傻,当然看得楚雨凉担心她,于是说道,“雨凉,你有事尽管去忙,别管我。我跟那些官家太太、小姐本就不熟,也不知道要如何同他们打交道,不如我今日就在这里陪你祖母,也省得给你们添乱。”   楚雨凉一听,如此再好不过了,于是点头,“兰姑,你安心待在这里,我会多安排侍卫前来的,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下去,这里虽说是贤王府,但你也别客气,我这人不讲究那些规矩你是知道的,更何况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只管把这里当楚府就是。”   兰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会的。”   今日来贤王府,她本来就紧张。因为从来没同其他夫人、小姐打过交道,不是不敢,而是怕自己的出生太低微从而让他们父女俩丢了颜面。眼下,能不出去她当然不会出去。更何况婆婆受了伤也的确需要人守在旁边照顾她。   ……   两刻钟之后,晏鸿煊让程维送来了药,也交代了用量和用法,楚雨凉守在屋中,等王氏敷好药,她一看时辰这才发现巳时都过去一半了。   她还是没跟王氏说话,只不过让程维加派的人手守在房门外,并下令不让任何人宾客靠近这里,然后才匆匆离开。   刚出房门,就发现楚云洲背着手站在无人的穿长廊尽头,她赶紧走了过去。   “她没事了?”见她走近,楚云洲低沉的问道。   “没事,放心吧,王爷的伤药效果好着呢。”看着他冷硬的侧脸,楚雨凉安慰道。就如同她所想的那般,他再恨,王氏毕竟是他娘,身为儿子,他哪可能置自己亲娘安慰于不顾的?   “走吧,听说太子和五公主来了。”楚云洲也没多问,率先朝前院走去。   “……”楚雨凉皱眉。还以为太子不会来呢,结果他们还来得如此早。迟疑了片刻,她赶紧小跑了上去。   “爹,五公主那人如何?”据她所了解,五公主也是皇后所生。   “你小心应付就是。”楚云洲严肃的睨了她一眼。   “……”楚雨凉瞬间拉长了脸,如此说来,那五公主也是个讨人厌的?不过这也很正常,皇后和太子都恶心的要死,那五公主能好到哪里去?心里有了些数,她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移的话题,“爹,那名惹祸的丫鬟呢?”   “我让人带回楚府了。”   楚雨凉愣了愣,不解他的做法,“带回楚府做何?那丫鬟是不是有大问题?”   楚云洲冷冷的‘嗯’了一声。   看着头也不回的样子,楚雨凉快速的走到他前面,突然堵着他的去路,“爹,你这样很不正常哦?有什么你直说行不行?那丫鬟到底有何问题?是不是谁指使来的?”   当她是傻子么?这老头儿是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如果那丫鬟真有问题,这老头儿早就发怒了,以他的身份要杀一个丫鬟根本不是难事,哪怕这个人是宫里头派来的。可是他却把人弄到楚府,敢说其中没端倪?   见女儿堵路逼问,楚云洲突然沉下了脸,“太子和五公主正在前院,你挡着做何?还不赶紧随为父过去看看!”   楚雨凉严肃的盯着他沉冷的脸,“别跟我转移话题,我问你,那丫鬟有何问题?”   楚云洲没好气的瞪她,“问这么多做何?难道还怕为父包庇她不成?”   楚雨凉不服,“我没说你会包庇她,但她想在贤王府惹事、且还有加害宝儿和贝儿的心思,这事我肯定要管到底,你把人弄走就算了,还不许我过问,你到底啥意思?”   楚云洲沉着脸瞪她,“有何好过问的?为父不过是想过了今日再审她!”   楚雨凉眯起了眼,“真的?没有其他目的?”   楚云洲突然将她拉开,背着手继续往前走,嘴里还怒道,“没大没小,为父不想同你说话。今日来的人多,你敢同为父吵架,为父就把新帐旧账一同与你算清楚!”   楚雨凉一头黑线,“……”这死老头儿,脾气渐长了啊!当真是娶了新妻把女儿给嫌弃了……她是不是该找棵树抱着大哭一场应应景?   尽管觉得楚云洲言行都有古怪,可他有一句话也说得在理,眼看着午时就要到了,这个时候还真不适合审人,只能等忙完府里的事再说。当然,不管那名丫鬟是何动机,她都不会大事化了……   楚云洲去了厅堂,楚雨凉听说太子妃和五公主在偏厅,直接赶了过去。今日的男客都是她家男人负责,她可以选择不去见太子。   看着她到来,偏厅里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楚雨凉快速的扫了一眼,然后朝主位走了过去。   “妾身见过太子妃。”按身份,她是该给太子妃行礼。   “贤王妃快请起。”元雪琪面带微笑抬了抬手。   “谢太子妃。”楚雨凉起身,也对她礼貌的笑了笑。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说得就是太子妃这样的。她们妯娌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元雪琪都对她温言暖笑,加上她温温柔柔的气质,面对这样的人,楚雨凉还真拿不出脾气来。   今日的她走得也是高端路线,少有如此盛装打扮,让同元雪琪这样倾城绝色的大美人站在一起,也并不逊色。同元雪琪见过礼后,楚雨凉就把目光移到了她身旁的位置。同样是身份高贵的女人,可比起元雪琪的温柔大方来,眼前的五公主晏欣彤可就让楚雨凉变了脸。   记得那一次在太子府见过这位五公主,高傲得让人不想多看一眼。但今日不同,这是在她府中,不想看也的看。   “没想到今日五公主也来了,不曾远迎,还请五公主见谅。”比起对元雪琪的礼貌,楚雨凉对她的笑明显参杂了几分冷意。   “贤王妃,你这架子也太大了些,我同皇嫂在此都坐了半天了也不见你出现。”晏欣彤冷嘲热讽的说道,眸光高傲,明显是在对楚雨凉表示不满。   看着她坐在主位上连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楚雨凉斜睨着她,反唇讥讽,“本王妃架子再大,岂能大得过五公主?知道你我关系的会把本王妃当你的王嫂,不知道你我关系的怕还以为本王妃是你弟妹呢。”   “你!”晏欣彤高傲的脸瞬间变了色。   就连一旁的元雪琪也微微变脸。不过不是针对楚雨凉,而是针对一旁的五公主。贤王妃的确是五公主的三王嫂,可五公主不行礼不说,还坐着未动。这的确太失礼数了,不该如此的。   看着她脸上的怒气,楚雨凉肯定是拿不出笑脸的,在别人的地盘上她可以忍一忍,但这是自己的地盘,要是能忍,她这女主人也当得太怂了。   “怎么?五公主还不服气?是觉得本王妃说错话了吗?”   “哼!”晏欣彤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狠狠的瞪了一眼楚雨凉后,挺着胸就朝厅外走去。   楚雨凉眯着眼回头目送她离开,真的是一个娘生的,这兄妹俩都是一个德性。   “贤王妃。”看着五公主走出了偏厅,元雪琪这才出声,歉意的说道,“五公主生性如此,你别同她计较。”   楚雨凉转过头看着她一脸的温柔,唇角勾了勾,“还是太子妃大度、上得了台面。”   元雪琪美目中闪过一丝尴尬。她怎会听不出来,贤王妃这是在拐着弯嘲笑她对五公主太过纵容和隐忍了。虽说这些都是事实,可她又能如何?五公主是含着金勺出生的,从小就骄慢,还没嫁给太子之前她就知道的。   压下心中那些事,元雪琪抬手,朝楚雨凉温柔笑道,“贤王妃,坐吧。”   楚雨凉也没虚礼,走到五公主刚才坐过的椅子坐了下去。   “宝儿和贝儿可好?”元雪琪开始挑话题聊了起来。   “谢太子妃关心,他们一切都好。”楚雨凉故意朝她身侧的丫鬟看了一眼,这才反问道,“咦,怎不见太子妃将楚王带来?”   元雪琪抿唇笑了笑,“他啊可闹腾了,我担心他来这里会给你们添麻烦,所以就没带他来。”   楚雨凉笑着点了点,“孩子小闹腾是正常的,这说明楚王精灵、聪明。”   都是做娘的人,提到孩子,话题肯定就多了。或许楚雨凉没这种感觉,毕竟她信不过这些人,自然不会随便同别人聊自己的孩子。但元雪琪却对这些话题很感兴趣,说起孩子,那娇美的脸上神采奕奕,像是镀了一层光耀般温暖迷人。   楚雨凉陪她聊着,尽管不热衷,但时不时也会礼貌的附和几句。   她们妯娌这算是第一次坐在一起聊天,相处得还挺融洽。   直到有官员家的夫人小姐进来,两人才停止了聊天。   说起来楚雨凉也很惭愧,她平日里并不同那些官家夫人、小姐打交道,对应付这些女人尽管面子功夫做得足,可应酬能力还是弱了一些。她在思索着该如何同这些陆续前来的客人交流时,没想到元雪琪会主动的替她解围。   她也并没有喧宾夺主,只是在有些冷场的时候她会突然同那些官家夫人说话,然后一群女人就会自动的加入话题中,包括楚雨凉,也会插嘴说几句。   宽敞华丽的偏厅里,时不时都传来女人的笑声,不管这些笑声中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虚假的,总得来说,大家相处得还比较愉快。   这是楚雨凉第一次正式露面同这些人打交道,因为晏鸿煊近来在朝中的风头,女人们看楚雨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这个曾经被传言称无能的楚家嫡女,大方典雅的坐在太子妃身旁,虽说没有太子妃那般平和近人,但言行举止却无可挑剔。   ……   花园里,晏欣彤带着丫鬟一边欣赏着四处的景致一边暗中观察附近的人。   “小乔,你确定没见到她人?”行至假山旁,她突然开口。   “回公主,奴婢找过了,确实没看到王菱香。”丫鬟压低声音回道。   “哼!”听到肯定的答案,晏欣彤有些火大,“这该死的女人,别不是被人发现了吧!”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祝福和礼物!爱你们(づ ̄3 ̄)づ╭?~   唉,想多更,可又要去开家长会,呜呜呜。你们还是尽情拍吧。    ☆、【四十六】生恩不及养恩重   “公主,要不奴婢到别处去问问,看能否找到她?”丫鬟小声提议。   “不用了。”晏欣彤抬手制止道,“她知道本宫今日会来,如果她在这府中,肯定会出来见本宫的,但若是她不在这府里……”说到这,她微微眯起美目。   如果那女人不在贤王府,那定是出了事!就她现在的狼狈,离不开她的,这几个月来,若不是她出手帮她,那女人早就没活路了。   “公主,那王菱香如果出了事,她会不会供出我们?”丫鬟有些担心。   “哼!”晏欣彤冷哼,“是她自己求上本宫的,也是她自己要乔装来贤王府的,干本宫何事?本宫不过是乐善好施帮她一把而已。”   见有人朝她们这方走来,丫鬟不再出声。   主仆俩继续在花园里走着,欣赏各处景致。   ……   今日贤王府宾客满座,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就连戏台都搭了好几处,比当初楚雨凉和晏鸿煊成亲时都隆重。   晏傅天并未到场,不过却赏赐了许多东西给两个孩子。借着晏鸿煊最近受宠的风头,两个孩子今日可是赚大了。   今日的酒宴,除了王氏受伤那场‘意外’外,一切都很顺利。当然,这少不了楚云洲的功劳,来的人虽多,但侍卫也不少,加上今日来的人当中还有他的部下,这里里外外的安保工作可是做足的了。就算有心闹事者,估计也没出手的机会。   楚雨凉天不亮就起了的,到送完宾客,人都快累成狗了,趴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晏鸿煊忙完回房,看到的就是女人趴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的样子。忍着笑,他坐上床将女人直接抱到身上。   “爷,快给我捏捏肩膀和腿。”坐在他大腿上,楚雨凉还是不想动。不是她娇气,而是平日自由惯了,突然有一天要她像个淑女一样要保持端庄的微笑,还要她规规矩矩的坐上一天,尽管什么事都没做,可就这么坐一天比干体力活还累。人家都是出自名门、从小就接受训练的,她不过是现学现卖,哪能跟别人比的。   晏鸿煊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心疼她的‘累’,体贴的给她揉捏起筋骨来。别人是娇生惯养累不得,她是娇生惯养闲不住。   楚雨凉享受的闭上眼,自家男人懂医术,对穴位这些懂得多,让他给自己按摩别提多舒服了。   只不过还没享受多久,她就睁开眼,无比鄙视的盯着胸前的狼爪,“爷,你确定你没捏错地方?”   晏鸿煊挑眉,继续。手感真好……   楚雨凉‘啪’的一下拍在他狼爪上,不停的翻白眼。   晏鸿煊不怒反笑,低沉的笑声显示着他此刻的得意。一手搂着她,一手开始为她摘取发髻中的发饰,并低头在她耳边邪魅的问道,“为夫让人送热汤进来,一起洗可好?”   楚雨凉赶紧瘫软身子,“不想洗,累死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她现在只想睡觉,不想做其他事。   晏鸿煊含笑的眸光闪过一丝黠色,突然将她放到床上,然后还真的出去叫人送了热汤进来。   一切准备好后,楚雨凉晕晕欲睡之际感觉有人在剥她衣物,赶紧抓住那双老不规矩的手,眼都没睁得哀求道,“爷,我不想洗,你让我睡好不好?”   晏鸿煊拂开她的手,继续剥着她,在把她放入浴桶中时,他还一本正经的在楚雨凉耳边低声哄道,“不是累么?为夫给你松松筋骨,保你明日神清气爽。”   楚雨凉那是真困,自然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待一刻钟不到,她才猛然大悟他所谓的‘松松筋骨’是指什么……   ……   天色大亮,身旁早就没人影了,楚雨凉一睁开眼就开始磨牙。什么狗屁的松筋骨,有那样松筋骨的方法吗?筋骨没松到,反而腰酸背疼比打了架还惨。   “岳嬷嬷,王爷回来了吗?”坐在梳妆台前,她恹恹无力的问着某人的去向。她是不想起的,可因为昨天她偷懒早早的回了房,现在想起来,好些事她都没过问。比如说那名闯祸的丫鬟……昨日她都和女客在一起,也没时间去关注楚云洲的动向。昨晚自家那男人回屋也没提那件事,现在想想,她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丫鬟如果是别有居心的人,她要加害的可就是宝儿和贝儿,尽管受伤的是王氏,可那丫鬟的举动却是不能轻易饶恕的。还有王氏,昨日下午就被送回楚府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一些?她厌恶王氏是真的,只不过看在她舍身救了宝儿的份上,该关心的她不会推却。   “回王妃,王爷去了宫里,还未回来。”岳嬷嬷一边为她挽发,一边回道。   “嗯。”楚雨凉点了点头。真是‘辛苦’他了,白天忙个不停,晚上还要‘加班’。待岳嬷嬷为她挽好发髻,她这才又开口,“岳嬷嬷,你赔我去库房,把昨日收到的礼物清点一下。”   “是,王妃。”   ……   昨日来得都是有身份的人,送的礼再差也都是贵重之物。看着一份份礼单,楚雨凉也是咋舌,她还真没想到办一场酒宴下来居然如此捞财。   她带着老管家和岳嬷嬷,将收到的礼物分类归置好,暂时用不上的就堆放在库房里,像那些补身的能吃的东西就全部挑出来,然后又让岳嬷嬷帮忙分成了三份,一份留在贤王府,一份派人给许志家送去,还有一份则是由她亲自放到马车里,准备带去楚府。   她起得晚,今日一早楚云洲就差人来把两个孩子以及小南给接走了,这‘下手’的动作让楚雨凉上马车之后都还在咬牙切齿,不就是在贤王府住了几日嘛,有必要如此小气?她原本打算在兰姑成为她后娘之后就搬出楚府的,可楚云洲擅自把两个孩子接走的举动,分明就是不同意他们夫妻俩离开楚府。   不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是泼出去的水’么?她还真是想当这盆水,公婆都不在她身边,他们夫妻俩搬回贤王府过二人世界,多美好的事。结果那老头儿不按规矩,非得把她这盆水捂着。   一句话,那老头儿就是无聊,欠吵!   ……   得知她回来了,兰姑亲自出来的接她。   看着满满一车的货物,兰姑都有些傻眼,“雨凉,你怎的带如此多东西回来?”   楚雨凉一边让三德带人搬东西一边对她回道,“这些都是可以吃的,放在贤王府或许一年都用不上,还不如拿回来孝敬你和我爹。”   兰姑有些不好意思,“孝敬我做何?我也用不上。”   楚雨凉交代完三德后,就扶着她往府里走,“你是用不上,可你肚子里、我的弟弟妹妹或许用得上啊,这些东西都是花银子都不好买的,正好给你多补补,对我弟弟妹妹也有好处。”   兰姑唰的红了脸。其实在面对楚雨凉,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是填房,有几个大姐能接受同父异母的孩子?可这个姐姐不仅接受了她,且还处处想着她肚子里的弟弟妹妹,这世上的好事、美事几乎都落到了她身上。   “兰姑,她怎么样了?”走到半路,楚雨凉突然问道。   这个‘她’指的是谁兰姑清楚,看着她严肃的神色,她认真回道,“王爷给的药极好,你祖母昨夜有睡着,我瞧着应该是没那么疼了。”婆婆不能说话,只能从她的神色去推断她的感受。   楚雨凉‘嗯’了一声,沉默片刻之后才又道,“兰姑,你陪我去看看吧。”   ……   她们到了王氏的屋中,刚好丫鬟正在给王氏换药。昨日烫伤的那会儿,一碰到王氏的后背她就龇牙、一副痛苦不已的样子。这会儿她神色很平静,看不出一点痛苦。   见到楚雨凉前来,王氏很惊讶的愣了片刻,随即赶紧低下头。   楚雨凉看了一眼她的后背,那些被烫出的水泡已经没了,不过还有些红红的。她相信自家男人给的药,但王氏毕竟年迈,身体机能肯定不如年轻人,尽管恢复得比她想象中要慢许多,但比起用一般的药效果还是好了很多倍。   “娘,雨凉一回来就来看您了。”兰姑坐到床头同王氏说道。   王氏抬起头,目光小心翼翼的朝楚雨凉投去。   楚雨凉转身朝外走,“兰姑,我去看看宝儿和贝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王氏嘴唇哆嗦着,眼眶里莫名的湿润起来。   兰姑脸上的笑僵着,有些尴尬。但很快,她又朝王氏笑道,“娘,雨凉性子就是这样的,您别放在心上。她是真的一回来就来看您,可见她心里还是担心您的。”   尽管她在耳旁安慰,可王氏脸上的神色还是很低落,眼中的失望也很明显。别说她现在不能开口,就算能开口她也没资格说话。   想着自己曾经对这个孙女所做的一切,她眼眶的湿润瞬间化成两行清液不断的涌出。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媳不说,还对这个嫡孙女厌恶到了极点,甚至在韩娇对这个孙女下毒手的时候她假装不知情,还处处包庇韩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想的,就算猪油蒙了心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来啊,可她不仅做了,还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所做的事都是对的……   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狠心,尹秋萍就不会死,她不死,今日他们楚家或许早就儿孙满堂、一家人在一起不知道会有多幸福,她和儿子之间更不会变成这般摸样;如果当初她没有插手儿子的姻缘,韩娇那个淫荡的女人就不会进入这个家门,没有那个贱人的存在,就不会出现那两个让楚家蒙羞的野种……   是她亲手毁了这个家的美好,是她亲手毁了儿子的一切……他们父女俩是该恨她!   她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让她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她不敢死,怕去下面会被楚家列祖列宗责罚。差一点点,楚家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娘,您别哭了。”看着她流泪,兰姑紧张不已,赶紧拿出手绢为她擦脸上的泪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您放宽心,别想那么多。”   可她越是安慰,王氏流出的眼泪越是汹涌。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对他们父女俩说一句‘我错了’……她知道自己自己所错的事无法原谅,她也不求他们父女能原谅她,她只想亲口告诉他们她是真的知道错了……   面对她悲恸的样子,兰姑也替她揪心着。他们祖孙三人的恩恩怨怨她没资格过问,也不知道要如何替他们化解,或许永远都化解不了。她只想让这种冷漠的关系缓和一些、让这个家再温暖一些……   ……   从王氏房中出来到回儿童房的路上,楚雨凉一路心情沉重。不去看王氏吧心里又过不去,去看了吧心里又塞得很。也幸好王氏还能有所悔悟,多少让她感觉到欣慰。   回到儿童房,看到两个粉腻的宝贝,楚雨凉心情才开始好转。   小南正在给贝儿换尿片,看样子,小丫头是刚刚尿了身子。   “大小姐,您回来了?”见她进屋,两位奶娘和月儿、巧儿赶紧上前笑迎道。   “嗯。”楚雨凉对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姐姐。”小南转过身规规矩矩的喊道。   “小南,辛苦了。”楚雨凉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辛苦。”小南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他在自己面前腼腆都成习惯了,楚雨凉笑了笑,看着床上啃爪子啃得很带劲儿的小闺女,俯身低下头在她白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然后嫌弃的笑骂道,“小馋猪!”   小丫头蹬着小腿儿,许是看到她出现,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被骂还笑?”楚雨凉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瞧你这小傻样,就你小师叔稀罕你!”   小丫头笑得更欢,连爪子都不啃了,一双黑眼仁都眯成了两条缝,像两道弯弯的月牙。   而站在楚雨凉身侧的小南莫名的红了耳根。   楚雨凉又亲了一口闺女的小脸蛋,这才将她抱起交给小南,嘴里还嫌弃道,“去去,到你小师叔那里去,瞧你那满是口水的样儿,真脏。”   小南稳稳的接过,似是怕楚雨凉再训怀里的小人儿,于是走到靠边的软椅旁。坐下之后,他从怀里摸出干净的帕子,开始给小丫头擦嘴擦手。   不过小丫头不怎么配合就是了。不让她啃自己的爪子,她就去抓小南手里的帕子,抓着就要往小嘴里塞。小南肯定不会给她吃,擦完口水后就赶紧将帕子又放回怀兜里。小丫头什么都没抓到就开始抓他的手,同样的动作抓着就往自己嘴里塞。   小南都服她了。几次没得逞,小丫头粉嘟嘟的小嘴一撇,眼看着就要大放嗓门,不得已,只得让她吃自己的手。   楚雨凉远远的看着,打心眼里觉得好笑。看不出来小南还有奶爸的潜质!   对自家闺女,她只能打趣的笑道,“这丫头,馋成这样,以后找夫君怕是得找个有钱的才行!”   她这话一出,奶娘和月儿、巧儿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小姐,小小姐以后要嫁的夫君肯定是大富大贵的人物。”月儿最先说道。   “嗯嗯,就是。”巧儿也跟着附和,“一般人可配不上咱们小小姐。”   楚雨凉‘呵呵’笑着,然后走向小床边的儿子。这些都是开玩笑的,她才不会当真。   她是不会当真,但有人却当了真。   在楚雨凉玩笑话一出时,小南就紧绷了身子,同时也冷下了脸。有钱的……   楚雨凉压根就没想到开女儿玩笑的话会对某个小师弟造成多大的影响,等她发现之时,这个小师弟早已成了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了……   此时的她把玩笑丢在了脑后,抱起小床上的儿子,同样在他粉白的小脸上吧唧起来,“还是宝儿爱干净,都不像妹妹那样整天脏兮兮的。”   还真别说,这哥哥是真的比妹妹爱干净。那边嘴馋的妹妹是抓着什么都会往嘴里塞,而这个比妹妹早出生一刻钟不到的哥哥全完不同,就是故意把手指放他嘴边,只要那小舌头碰一下,他立马就会扭开脑袋。   兄妹俩的性格相差很明显,楚雨凉自己都觉得有趣,不过最让她郁闷的就是儿子不爱笑,反正她几乎没把儿子逗笑过,多逗他几次,他还会撇嘴像是随时会哭给她看一般,她哪里还敢逗下去?   在儿童房陪了孩子一会儿,楚雨凉心情大好,这才想起还在坐月子的紫弦。   她去紫弦房中的时候,紫弦刚奶完孩子。小家伙是含着奶水睡着的,紫弦将他放床下后,这才朝楚雨凉招呼道,“师叔母,你回来了?”   “怎么样,这阵子带孩子辛苦吗?”在床边坐下,楚雨凉关心的看着她。   “还好。”紫弦对她笑了笑,“她们都会帮我带孩子,小师叔也会过来帮忙。”   “你能习惯那就好,我还真担心你受不了孩子折腾呢。”   “不会。”紫弦赶紧摇头,“就是睡不好而已,其它都还行。”   楚雨凉笑道,“当初让奶娘帮你奶孩子,就是想让你多休息,瞧吧,眼都熬黑了。”   紫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黑不黑她不知道,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瘦了。儿子幼小,何时睡、何时醒,根本没个准头,有时候他白天睡得多些,有时候晚上睡得多些,而她大多时候都是和儿子同醒同睡。   自从亲自带孩子后,她是真的憔悴了很多,担心这样、担心那样,就怕孩子有何意外。可再辛苦,她都觉得值,特别是看到孩子纯真可人的样子、想着他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更是毫无怨言……   虽然是她自己要求带孩子的,可楚雨凉还是替她感到心疼。这个孩子的到来,不能说谁对谁错,只能说是一场意外产生的结果。如果紫弦只是寻常女子,看在佟子贡重视孩子的份上,或许已经撮合他们俩了。   可眼下让人尴尬的是没法撮合。如果真能如此解决,她家爷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好兄弟乖乖的把人娶了。可他作为师叔,不但没那样做,反而只字不提,这就可以想象其中肯定有难度。   “紫弦,你有没有想过和安定候……”想着想着,楚雨凉就忍不住问出了口,只不过后面的话不好说完。   “没有。”紫弦想都没想的摇头,甚至有些冷硬的说道,“我同他是不可能的!”   楚雨凉皱眉,觉得她说这话太过武断了。不过她年纪小,想法和她比起来肯定有所不同。“紫弦,如果……我是说如果安定候有一天喜欢上你了,你会不会考虑?”   “不会!”同样的,紫弦回得很干脆。   “为何?”楚雨凉有些好奇。   “他不是我爹娘看重的那一类人。”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都聊到这份上了,她也想多知道一些事,于是又问道,“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抛开你爹娘不谈,你愿意给他机会吗?”   “不会!”   “我能问为何吗?”   “他也不是我看重的那一类人。”   “……”楚雨凉汗,脑子一抽,突然问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人?”   紫弦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沉默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哪样的人。我是蛇女,是吃着蛇肉、喝着蛇血长大的人,以前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就我这样的,就算我有喜欢的人也没用,因为别人不一定会喜欢我……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那些东西的。”   楚雨凉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如果……我说如果安定候能接受那些东西呢?”   紫弦突然冷哼起来,“就他那怂样,他不被蛇吓死都算万幸了。就算他不惧怕蛇,我爹娘也不会喜欢他!”   楚雨凉试探性的问道,“那个……你爹娘喜欢什么样的?”   紫弦抬头认真的看着她,“我爹娘喜欢的人要勤快、孝顺、功夫好、吃得苦、会来事、会打理家、会上山下地做活……对方家世如何不重要,我爹说我们家不缺那几两银子,只要对方让他们满意,爹说愿意花银子养着对方。”   “……”楚雨凉一头黑线,只觉得心肝肺都在颤抖。这哪是在找女婿,这分明是在找长工啊!而且还得是个能吃苦耐劳、像牛一般勤勤恳恳的长工!   难怪她家男人都不提紫弦和佟子贡的事,估计他早清楚他师兄、师姐的性子,所以对自己的好友根本就不抱希望了。   谷医啊谷医,这到底是个啥样的老头儿?怎么瞅着他教出的徒弟都如此不正常呢?   如果有一天,风流倜傥的安定候做了紫弦的夫君……那腰间别着镰刀斧头、肩上扛着犁头、头上裹着粗布、脚上穿着草鞋、手里还牵着一头老黄牛……   艾玛,画面太美好,她都不想再想了。   紫弦和那渣货的事,看来还是算了吧……   ……   楚雨凉好几日没在楚府,这一回来就把楚府走了一圈。本来她是想在兰姑成亲后带兰姑去账房让她慢慢接手府里的事,可眼下兰姑去陪王氏了,这交接的事只能往后延。   从账房出去,她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给落下了,于是又走到了主院。   “大小姐,老爷还未回来。”见她前来,张海主动向她禀报起楚云洲的去向。   “没事,我就走走。”楚雨凉对他笑笑,走了两步,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张管事,我爹昨日从贤王府带了一个人回来,你知道他把人关哪里了吗?”   张海愣了愣,“大小姐,您说的是一名女子吗?”   楚雨凉点头,“嗯。”   掌管朝后院的方向指去,“大小姐,老爷把人关在后院呢。”   楚雨凉朝他手指的防线看去,微微蹙眉,“后院吗?”   ……   让侍卫打开柴房,楚雨凉总算见到了昨日在贤王府闯祸的人。   可一见面,使得她当场又惊又怒。   “楚菱香,没想到是你!”   眼前的女子,虽然换了一张脸,但楚雨凉敢打赌,她绝对没有认错人。她和楚菱香认识不是一天两天,别以为脸皮换了就能唬住她。小南天天易容,她还经常看到自家男人为小南修补易容的面皮,对易容这种事也了解不少。   楚菱香还是昨日丫鬟的打扮,只不过被人绑着手脚,见楚雨凉将她认出,她陌生的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呵呵……是我。”   楚雨凉走过去,一手掐着她下巴,一手摸到她耳后,将她脸上的假面从耳后扯下,露出她本来的容貌。   “怎么,很意外?”面对她粗鲁的行为,楚菱香不怒,反而很镇定的笑问道。   “你回来做何?”楚雨凉捏着拳头,有种想给她挥过去的冲动。她现在不是气楚菱香出现,而是气楚云洲居然隐瞒不说!   她就说嘛,那老头儿言行不正常,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原因。他是想包庇楚菱香不成?!   也就在她内心开始激动之时,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赶紧让让!”   楚雨凉猛的一惊,这渣货难不成也知道楚菱香回来了?   想到此,她赶紧转身往门外走。   佟子贡的确是找过来的,不过不是找柴房里的女人,而是找楚雨凉本人。见到她出现,他把折扇一收,推开一名挡路的侍卫就朝楚雨凉走过去。   “弟妹,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那女人把儿子给我?”   “……”楚雨凉一头黑线,同时鄙夷的瞪他,“不是跟你说了要你离紫弦远些吗?你当真不怕死是不是?”   如果没有跟紫弦聊天,看在他在乎儿子的份上,楚雨凉还有可能帮他。可从紫弦房里出来后,她现在真心不看好他们。紫家的女婿,这渣货就算再投一次胎也是做不来的。   佟子贡气急,“你说的这是何话?你以为本候想看到那个女人?本候来可是为了本候的儿子!”   楚雨凉不解,“你儿子好好的,你这么急做何?”她才从紫弦那里出来,小家伙一直都在睡觉,好着呢,哪需要他看的?   佟子贡脸黑的怒道,“再过不久就是本候儿子的满月日,本候要把儿子带回去!”   楚雨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是没想到这货居然惦记着这事。是的,孩子就要满月了,按理来说是要办满月酒的,可是……“侯爷,我想此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蛇娃的满月酒我和王爷会准备妥当的。”   “不行!”佟子贡瞬间变脸,“那是本候的儿子,本候说了算!”   见他又要开始发疯,楚雨凉这才想起柴房里有人,为了把这神经病撵出去,她眼眸子一转,突然对佟子贡指了指身后,谐谑的笑问道,“侯爷,你别老惦记着紫弦和她的孩子,你的老相好还在这里呢,要不要去看看?”   佟子贡黑脸怒瞪着她,“老相好?”   楚雨凉点头,笑得有些邪恶,“怎么,你还当真把楚菱香给忘了?”   佟子贡微微一怔,随即大怒,“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何话,本候好一阵子都没碰女人了,不认识什么香不香的玩意儿!哼——”   语毕,他突然一甩广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雨凉抽着嘴角目送他离开,“……”这无情无义的混账东西,当真是欠揍得很!   回到柴房里,看着脸色苍白的楚菱香,楚雨凉挑眉,“怎么,还对姓佟的没死心?”   楚菱香美目中露出一抹狰狞,“别跟我提他!”   楚雨凉耸了耸肩,讥笑,“我也没提他什么,你何必如此激动?更何况,你们之间的事是你情我愿的,我没破坏过你们的来往,我爹也不知情,你别这些事埋怨到我们身上。”   楚菱香脸色更加苍白了,紧咬着唇没再开口。   数月不见,曾经美艳、高贵、骄傲的楚家小姐今时今日褪去了那些华丽,像个普通女子……不,应该比普通女子更加狼狈。她不再是楚家的女儿,她那对无耻的爹娘也死了,不光韩娇和王元武死了,就连王家和韩家都完了。韩家灭亡,王家还剩下一些女人和孩子,可谁会接受这样的私生女?   对她,楚雨凉是有几分怜悯,毕竟这一切都是韩娇和王元武造成的,她身为两人奸情下的野种也是无法选择。可她心中的厌恶却比怜悯还多,韩娇和王元武有错在先,可这楚菱香……不,应该叫她王菱香,也太不知好歹了,现在还敢跑出来闹事,这不是故意招人恨吗?   “王菱香,你回来是为了何事?”站在她面前,楚雨凉冷脸垂视着她。   “你说呢?”王菱相不答反问,干涸的唇角没有光泽,勾着一丝邪气。   “想替你那对不要脸的爹娘报仇?”楚雨凉讥笑,“你是觉得我们的人太好欺负了还是说你现在有强大的靠山了?”她的出现绝对巧合,她是混在宫人里到贤王府的,可想而知,没两把刷子,怎么可能混进那些人之中?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抹高大的身影走入柴房——   “凉儿。”楚云洲低沉的嗓音传来。   楚雨凉回过头,看着他严肃的脸,连笑都笑不出来,“怎么,以为把人关在这里我就不知道了?这么急着赶来,是怕我伤了她?”   楚云洲面色一沉,冷声训道,“胡说八道。”   楚雨凉朝他走了过去,眸光夹着嘲讽,“你要偏袒她我无话可说,可我得提醒你,别养虎为患!如果你真觉得她可怜想把她留在府中,那我也只能带着宝儿和贝儿离开。我可不想整日过得提心吊胆。”   楚云洲脸色微变,正当他要开口说话,只听柴堆上被绑了手脚的王菱香突然大哭起来,“爹,求您放过我吧……我回来不是想加害谁,只是走投无路才想着回来看你们的,求您不要误会……我知道我没资格做您的女儿,可是我是您养大的,都说生恩不及养恩重,不管您如何看待我,我一直都把您当我的爹……爹……呜呜呜……”   她不哭还好,这一哭,楚雨凉那真是彻底的冷了脸。这些鬼话她都说得出来!什么走投无路,她看她活得好得很!能跟宫里的某个人勾搭上,这就说明她还是有些本事的!   楚云洲僵硬在原地,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痛哭不已的人。   那一次在山崖的洞穴中放她一马,就是因为他下不去手……别说养了她多年,就算养只猫猫狗狗那都是有感情的。    ☆、【四十七】请你离开我们楚家   看着楚云洲陷入矛盾和纠结的样子,再看王菱香哭得可怜无助得摸样,楚雨凉真是恨不得赶紧离开,离他们越远越好。   楚云洲心软,她能理解,这对兄妹曾经是楚云洲最引以为傲的儿女,只不过老天开了个玩笑,曾经最让他骄傲的儿女一夜之间变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尽管他心里恨,可王菱香说对了一句话,‘生恩不及养恩重’,而这句话就似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掐着楚云洲的心窝、让他会忍不住心软。   这样的场面她是真心不想看到,可她知道自己再厌恶王菱香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要离开了,楚云洲还不得被王菱香牵着鼻子走?   “王菱香,你不是走投无路吗?我倒想问问你,你都走投无路了,又是如何混到宫里去的?你瞧你这身打扮,比咱们府里的丫鬟还好呢。”既然楚云洲不愿做这个恶人,那就只能让她做了。   她一番含讥带讽的话让楚云洲也冷静了几分,目光顷刻间沉冷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王菱香。   王菱香哭声减小,但楚楚可怜得样子却不减反增,“爹,不是大姐想的那样,我是受人逼迫的!”   楚雨凉冷笑,“逼迫?谁啊?你敢说出来吗?”   王菱香几乎没有迟疑,“是五公主……爹,是五公主逼我的……呜呜呜……这几个月来,我无家可归、四处流荡,还险些饿死街头。偶然遇到五公主,她认出了我,先用好吃好喝将我诱哄住,然后逼着我为她做事,还威胁我说,若是我反抗就立马杀了我……爹,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被逼的。”   楚雨凉走了过去,挡住她看楚云洲的视线,垂眸冷视着她梨花带雨的脸,“王菱香,你这些解释也合情合理,不过我想让你再解释解释,哪壶热茶是如何回事?难不成是它自己长脚飞到太夫人身上去的?”   王菱香低下头,哭得委屈又无辜,“大姐,你真的是误会了……我只是脚崴了而已,真的不是故意失手的。”   楚雨凉笑得阴冷,“脚崴了?这么巧?”   王菱香含着泪点头,“我看到祖母在那里,一时激动,所以就忘了脚下。”   楚雨凉‘呵呵’直笑,“编,你继续编。”   王菱香伸长脖子望着楚云洲哭诉起来,“爹,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呜呜呜……爹,请您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太想您了,我答应五公主替她办事不过是权宜之策,我只是想借此机会回来看看你们罢了……”   楚雨凉抱臂看着她,没再开口了。人家都赌咒发誓了,她还能如此?要是把她逼急了,估计她会撞墙以示清白吧?   “凉儿。”一直都没开口的楚云洲总算开口了。   楚雨凉转过身,没好脸,“要如何做你自己决定,就算你要当傻子我也没意见。但我得提醒你,倘若哪一天你因为自己的心软而陷入危险或者给别人带来伤害,我可以很无情的告诉你,我不会管你。你最好祈祷她是真心悔过,否则我不但不管你,还会恨你!”   说完,她没再停留,错开楚云洲朝门外走去——   不是她要恶语警告他,而是不想他被人骗了去。拿自己的善心去换明知会有的伤害,是最冤枉、也是最不值得同情的。她能做的就这么多,要如何安置王菱香,他自己决定。   走出后院,看着同样找来的晏鸿煊,楚雨凉朝他小跑了过去,拉着他的手就直走。   自家女人心情不佳全都写在脸上,晏鸿煊沉着脸,反手握住她的手,变被动为主动,带着她离开。   夫妻俩回了房,关好房门,晏鸿煊将她揽到怀中,有些不悦的瞪着她,“有何气的?这是他自己的事,无需你替他做主。”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楚云洲。   楚雨凉恨道,“你以为我想管他?还不是看他一把年纪怪可怜的!这老糊涂蛋,已经被人弄得惨兮兮的还不知道吸取教训,真是气死人了!”   晏鸿煊拥着她走向软椅,并肩坐下之后,这才轻道,“你也别把他想得太愚蠢,相信他应该能处理好的。”   楚雨凉压根就听不进这些,“他能处理好?你看他哪件事是自己处理好的?他要真能处理好,这个家会成为这个样子吗?”   晏鸿煊哭笑不得,“他也没说要留下那王凌霄。”   楚雨凉更是瞪眼,“你是没看到他刚才那样子,一听那女人哭诉自己多可怜,他就开始难受了,就恨不得跟那女人抱头痛哭一样。”说到激动处,她拍了一下身旁的扶手,嚎叫,“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啊,真死气死个人了!”   晏鸿煊唇角抽动,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安慰她了。貌似他越说她越是无法消气……   楚雨凉气归气,但也不是气得没理智。如果她真的不想管楚云洲的闲事,她早就带着自家男人背着自家娃逍遥快活去了。在发现那丫鬟是王菱香易容之后,她就做好了打算。   楚云洲要么心软留下她、要么给她一笔钱打发她,反正要他杀王菱香,他是肯定下不去手的。   不管楚云洲做何打算,这王菱香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她要作死,她就成全她!   想到王菱香嘴里提到的人,楚雨凉趁机又向身旁男人发飙,“那五公主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她能和王菱香搅和在一起,肯定还有下手!这女人,狂傲得不像话,选个时间我真想会会她,看到底是她这个公主狂还是我这个贤王妃拽!”   她那气急凶悍的样子让晏鸿煊想笑但又怕惹恼她,索性不接嘴,让她自己慢慢消气。至于她要如何折腾、要对付谁,她高兴就好……   宣泄了一番,楚雨凉心里舒坦了不少,自然冷静了下来。   撇开楚云洲的糟心事,她没忘记某侯爷找她的事。   “爷,我跟你说,你最近可得把姓佟的那货看紧点,可别让他搞出乱子。”说起紫弦和佟子贡的事,楚雨凉没再激动了,而是认真的提醒道。   “嗯?”晏鸿煊有些不解,“他做何了?”后院柴房里的事他昨日就猜到了,楚云洲把人从他府中弄走,他再忙也不会不管,能让楚云洲对一个丫鬟手下留情、还借口押回楚府审问,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他贤王府有地牢,要审讯一个人何须如此大费周折?不想告诉她,只是怕她按捺不住罢了。   不过姓佟的事最近他并没过多在意。师兄和师姐常年居住在深山之中,就紫弦一个女儿,要紫玄远嫁,这几乎不可能。除非他那好友能去深山老林做上门女婿,否则这事连提的必要都没有。而他那好友是如何一个人,他再清楚不过。   那人可以舍弃女人,但绝对舍弃不了这京城的繁华。   自家女人担心他会来争夺紫弦的孩子,其实根本没必要防他。紫弦身边有他不敢近身的东西,这是其一,其二,那人混迹过江湖,也遇过险难,最爱自己的小命了,就算他抢了孩子也没用,最后还是会乖乖交出来……   楚雨凉把佟子贡找她的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爷,找个机会你真该说说他,别跟个神经病似的,好在紫弦是不怕他,要是换做一般女人,早都被他烦死了。这还要不要紫弦养身子了?”   晏鸿煊答应得也爽快,“改日他来为夫定好好说他。”   楚雨凉‘嗯’了一声之后就开始沉默,可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推了推他,“爷,要不你去看看?”   晏鸿煊挑眉,“看何?”   楚雨凉白眼,“当然是看那王菱香还在不在啊!”尽管她赌气走了,可到底是放心不下,不解决好,她寝室都难安。   晏鸿煊叹了一口气,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不过还是极为听话的离开为她当探子去了——   ……   后院的事动静不小,最主要的是楚雨凉是气着从后院离开的。兰姑在王氏房中听到消息,体贴的叮嘱王氏好好养伤之后就匆匆赶回了主院。   楚云洲已经回了书房,兰姑见到他的时候一看那脸色就知道出了大事。   “老爷,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同雨凉置气?”兰姑走过去直言问道,他们父女俩吵闹是常有的事,可平日里的吵闹都是脸红脖子粗,鲜少有像现在这样脸色青白交错的时候。   楚云洲紧抿着薄唇,神色沉重的倚靠在太师椅上,并没有回她的话。   兰姑拉了拉他的衣袖,“老爷,有何事你就说啊,到底出何事了?”   楚云洲不冷不热的轻道,“无事,你回房休息吧。”   兰姑脸色唰的就变了,有些接受不了他突然的冷漠。   她也没走,而是冷冷的看着靠在椅背上的男人,“老爷,连我都不能说吗?”   楚云洲不悦的瞪了她一眼,“有何好说的?这些事都同你无关!”   兰姑敛紧目光,心口之中莫名的钝痛了一瞬。在进楚府初期,他就是用这样的冷漠的语气对她的。那时候她没资格计较,只觉得他那样对她是理所当然。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是同床共枕的人,他却用着比应付陌生人还不如的态度对她。   可她又能如何?   他们之间本就门不当户不对、她的出生低贱得给他提鞋都不配,要不是雨凉可怜她没有栖身之处、将她留在府里做事,就凭她这样的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说得再简单点,她不过是运气好、肚子争气,凭借着孩子才上位的女人罢了。   想到这,再看那依旧不愿同她多说话的男人,兰姑只觉得心口上的钝痛越来越多,收回目光,她咬着唇沉默的朝外走去。   只不过刚要跨过门槛时,胃里突然一阵难受,她下意识的扶住门框,不受控制的俯下身子突然干呕起来——   “兰姑!”她这边动静如此大,楚云洲几乎是被她吓了一跳,随着他紧张的喊声,人已经走到了兰姑身后,紧张不安的看着她的反应。他是当了爹的人了,当然清楚兰姑是害喜,可即便如此还是担心她身子。   在他刚要碰到自己时,兰姑按压着喉咙的手突然朝他挥去,用着同他方才一样冷漠的嗓音对他拒绝道,“离我远些!”   语毕,她头也没回,跨出了门槛。   “兰姑!”楚云洲沉着脸几步追上她,突然从她身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快速的朝他们卧房而去——   ……   看着躺在床上、面朝床里、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女人,楚云洲坐在床头冷眼盯着她后背。   两个人像是在比赛谁更能坚持一般,最终,还是楚云洲先妥协。   “小心着身子,别把孩子气着了。”   “孩子?”兰姑突然对着床里‘呵呵’笑起来,“你眼中就只有孩子么?”   “兰姑?”楚云洲拧紧浓眉,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也不喜欢她这样的言词。   “老爷,我头晕,您能不能让我休息片刻?”兰姑突然哀求道,只不过还是没回头看他一眼,撵人的话也更显得冷漠。她知道怀孕会害喜,只不过前阵子月份小没表现出来,现在有害喜的感觉,她是当真难受。   楚云洲沉着脸,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房间里,气氛安静而压抑,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敲门声传来。   楚云洲朝房门看去,“进来!”   当房门被推开,看着端着食盘进屋的人,他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沉冷,“谁让你来的?”   “爹。”王菱香踱着小步进屋,一步一步都倍感小心翼翼,脸上的神情也显得很紧张,“我想找您来着,过来的时候听说兰姑害喜,所以就特意过来看看……刚刚在外碰到送药的丫鬟,我就顺便给兰姑送来了。”   楚云洲紧绷的脸并没有缓和的迹象,将她打量了一遍之后指了指桌子,“放下吧。兰姑睡下了,现在用不着。”   王菱香照他指示做了,只不过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乖巧的站在楚云洲身前,一脸担心的望着床上,“爹,兰姑好些了吗?”   楚云洲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   王菱香继续关心道,“爹,要让兰姑多注意着身子,可别太劳累了。”   “嗯。”   “爹,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你多陪陪兰姑吧。”   “嗯。”   王菱香乖巧的转身,抬脚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不曾动过的兰姑,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待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兰姑突然掀开被子坐起身,欲准备下床。   “去哪?”楚云洲手快的按住她的肩膀。   “我要喝药。”兰姑不冷不热的回道。贤王之前就提醒过,若害喜难受时可以服些药缓一缓,而且药方和药材还早早的为她准备好了。   楚云洲没松手,而是沉着脸道,“再等等,一会儿张海会送来的。”   兰姑不解的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药碗,“难道哪个不是?”   楚云洲朝桌上看了一眼,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冷色,“放那吧,别动就行了。以后她给你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能用。”   兰姑越发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那药难道还有问题不成?”咬了咬唇,她才又问道,“刚才来的人是谁?为何她要叫你爹?”他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为何突然多出来一个。   楚云洲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片刻之后才沉声道,“那是我前一位夫人同其他男人生的。”   兰姑惊讶的睁大眼。前一位夫人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不怪她不了解,楚府里很多事都是让人封了口的,毕竟这是家丑,楚云洲身份在那摆着,哪能让人随便议论的?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沉冷之气,兰姑紧紧的抿着嘴,尽管心里惊讶又好奇,可一句话都没敢再提了。用脚板心想也知道这是家丑,她就算要了解也不会去当面问他。   拂开他的手臂,她重新躺回床上,继续同他保持冷漠的对持。   “兰姑?”楚云洲紧锁着浓眉,微张着薄唇似乎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到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老爷,你去忙吧。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楚云洲突然板过她身子让她面对着他,突然说道,“我同凉儿吵架了!”   “……”兰姑先是一怔,看着他严肃紧绷的脸,随即开始掉冷汗,没好气的道,“你们父女俩不经常这样么?”   楚云洲重重的叹了口气,“就是因为香儿,所以凉儿她……”   听着他道明缘由,兰姑还是拉开了他的手,冷声道,“你自己惹的事你自己解决,我不会再帮你的。”   这人真是让人头疼!明知道雨凉会生气还故意去做,现在把人惹到了,就拿她撒气,难不成她在他眼中就只是出气筒?人家雨凉事事为他着想,他还那样,活该雨凉不理他!   就她现在都不想理他了!   “兰姑!”楚云洲重重的唤了一声。   兰姑闭着眼继续不理。   见状,楚云洲突然将她抱了起来。   “放开我!做何啊?”兰姑哭笑不得的拍打起他,这人一把年纪了,怎么跟无赖一样?   “兰姑,帮我去说说吧?”楚云洲总算放软了说话的语气。   “要去你自己去!”兰姑不领情,“我才不想去惹雨凉嫌弃!”   楚云洲板着脸瞪她,“你当真不愿帮我?”   兰姑扭头,“不帮。”   楚云洲磨了磨后牙槽,可除了瞪她威胁她外,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法子说服她。凉儿性子倔,这女人也是个倔脾气。   僵持了片刻,他眸光微闪,突然摸到兰姑腰间——   “啊——”   一刻钟后,兰姑气呼呼的走出房门。别看她浑身带着气,可那脸颊上却染着不正常的红晕。   楚云洲跟在她身后,尽管背着手一副威风严肃的架势,但眸光却一直盯着她后背,冷硬的唇角也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   ……   晏鸿煊‘打探’回来的消息就是楚云洲将王菱香留下了。   这结果,楚雨凉早都料到了。   那王菱香在柴房里哭得跟什么似的,要不是她清楚王菱香的为人,她都要被她眼泪融化,更何况是楚云洲。   她是说过如果王菱香留下来她就要带孩子离开,可是这不过是气话罢了,她要是能离开还会等到现在?   那死老头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她都恨不得把他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就算怜悯,也有很多种方式,非要放在身边么?她这个当闺女哪点对他不好了?非要惦记着那王菱香,活该他难受,活该他受罪!   “王妃,兰姑来了。”岳嬷嬷突然在门外禀报。   楚雨凉从抱怨的思绪中回过神,朝门口望去,“进来。”   房门被推开,兰姑先朝房里看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跨入门槛。不是担心自己绊倒,而是对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忐忑。   “雨凉。”见楚雨凉坐在桌边,她径直走了过去。   “坐。”楚雨凉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兰姑咬着唇在她对面坐下。   “我爹让你当说客来了?”楚雨凉直接问道。   “呃……”被一眼看穿,兰姑表示有些心虚。   “你就别遮遮掩掩了,都写在脸上呢!”楚雨凉鄙视的对她翻白眼。   “雨凉……我……”兰姑尴尬的红了脸。   “哼!”楚雨凉连着她一块喷,“我还想让你多管管那老头儿呢,结果你倒好,没管着他,反倒被她利用。”   “……”兰姑低下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老爷的臭脾气谁都清楚,别说她不敢管,就算管最多也只能抱怨两句。   楚雨凉是越说越激动,“你瞧你那样儿,别忘了你现在是楚夫人,那老头儿有何不对的,你管骂管打都是你的权利。实在拿捏不住他,你就可劲儿的跟他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事做起来又不难,你还怕他个啥?再不行,晚上房门一关,让他随便找个地儿喂蚊子去。这种不讲道理又不听说教的,就得狠狠的治!”   “……”兰姑开始擦冷汗。她要真这样,岂不成了悍妇了?那老爷还不得把她扔出去。   楚雨凉就跟能看穿她心事般,“你别担心他会对你如何,你现在怀着孩子,只有他把你当祖宗供着,他若敢耍官微、想当大老爷们,你就跟他闹离开出走,我就不信了,他还敢跟你犟!”   “……”兰姑狂汗。这话题是不是越扯越远了?   见她一直不说话,楚雨凉有些恼,“兰姑,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兰姑赶紧点头,“雨凉,我听着呢。”   楚雨凉这才歇了火。   兰姑小心翼翼的瞄了她一眼,“雨凉,你爹他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楚雨凉拍桌,朝她瞪眼,“还说你听进去了,看吧看吧,又开始为他说话了!兰姑,你能不能认真点?你以为我在同你开玩笑?”   兰姑又赶紧低下头。   她的小心谨慎楚雨凉都看在眼中,换做平时她或许会开开玩笑,可现在她是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兰姑,你不要以为我是说来玩的,你到我们家只有几个月,很多事你都不了解,所以你看不穿有些人的真面目。你能来当说客,想必我爹应该给你提过那王菱香了吧?你别小看了她,那女人同她娘一样从来都没有好心眼的。她求着我爹,肯定是有目的的。”   她说得语重心长,兰姑也逐渐的严肃认真起来,“雨凉,她真的有那么坏吗?”   楚雨凉肯定的点头,“她这次回来绝对没安好心!”叹了一口气,“兰姑,我爹这人看着严肃,其实心很软,这还不算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管不来孩子。你让他行军打仗没问题,但要他过问身边的人,他就一点都不在行。你看看我们家这个样子,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他造成的。他若是多用点心思去了解身边的人,也不至于把自己搞得中年无靠的境地。”   兰姑皱着眉头,细细的思考着她的话。的确,老爷是不喜欢管闲事,也不擅长和人交流。就他整日板着个脸的样子,就算别人想同他多说话,也得提着胆子、生怕把他惹怒了。也就雨凉不怕他所以才了解他,换做是她她都做不到。   楚雨凉见她有认真听,这才逐渐的冷静下来,也不对她抱怨了,“行了,兰姑,你也别替他说话了。那老头儿自己要找虐,咱们都别理他,让他哭鼻子去。”   兰姑忍不住掩嘴低笑,“雨凉,其实你真误会了,你爹他是有主见的。”   楚雨凉鄙夷,“他有主见?他有主见就应该把王菱香交出来,而不是藏着捂着。就算下不了手,给一笔银子打发她也好比留在身边强!”   兰姑摇起了头,正色道,“你爹他真没有要将她留下的意思。让她在府中,你爹说是为了五公主。要是就这么放过她,她肯定还会同五公主勾结在一起。”   楚雨凉愣了。貌似有些道理……   她一时激动差点都忘了五公主这个人了!   王菱香说是五公主安排她做事的,也是五公主逼迫她做事的,她说的那些姑且不论真假,但她们能伙同在一起,王菱香该死,那五公主一样也该死!   看来,楚云洲也不是老糊涂,还是细心打算过的。   沉默片刻,楚雨凉认真叮嘱起来,“兰姑,以后看到她一定要离她远些知道吗?你不了解她的为人,所以不要轻易和她接触,事事都要多个心眼,你可是记住了?”   就在兰姑点头之际,岳嬷嬷突然进门。   “王妃,王菱香去紫弦屋中了。”   “……”楚雨凉呼啦一下从凳子上起身,脸色都变了。她差点忘了紫弦和佟子贡的关系!   王菱香被佟子贡玩弄、随后抛弃,她恨姓佟的恨的要死,现在她去见紫弦,这能有好事?   “岳嬷嬷,我们赶紧过去!”说着话,她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雨凉?”兰姑紧接着起身跟了出去。   ……   孩子刚睡下,有丫鬟把晒干的尿片送回房中,紫弦正在整理,可突然进来一名陌生女子——   “这位姑娘,有何事吗?”见女人的穿着打扮不像府里的丫鬟,紫弦眯着眼戒备的问道。   “你叫紫弦?”王菱香径直朝她走过去,一双美目不断的打量着她,同时嘴角还勾起一抹嘲讽,“安定候的眼光何时变得如此差了?居然看上你这样的。”   紫弦唰的冷了脸,“这位姑娘,麻烦你嘴巴放干净些!”说她丑可以,但别把她和那种男人扯在一起。   王菱香扬着笑,目中全是对她的轻蔑,“难道我有说错话吗?我认识安定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他看上的女人,哪个不是美艳如花?老实说,我还真好奇,他到底是如何看上你的?居然还让你为他生下孩子?”   紫弦敛紧目光狠狠的盯着她,就算她不懂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可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女人跟那男人有关系,而且关系非同寻常。“如果你是来找他的,抱歉,请你去他府中。我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赶紧滚!”   不是她在乎那个男人,那男人有多少女人都同她无关,只不过这些恶心的玩意儿跑来打扰她,那就别怪她客气了!   “呵呵……”王菱香不怒反笑,“没想到你脾气还挺大的?”   “你到底滚不滚?”紫弦有些动怒,眼眸的冷意也越发明显。   “这是我家,我要去哪都可以,你有何资格如此命令我?”王菱香没再看她,而是扬着优美的下巴走到桌边坐下,还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紫弦愣在原地,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她的动作,这才认真的打量起她来。   这个女人年纪不大,是师叔母的妹妹吗?可她没听师叔母说过她有兄弟姐妹。而且师叔母待人亲切、也极为好说话,怎会有如此让人作呕的妹妹?   王菱香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清茶,对她的打量也不恼,只不过嘴里说出的话很不中听,“我不管你和安定候是何关系,你就算要死缠着她也无所谓,但请你收拾好东西、带着你儿子离开我们楚家!”   ------题外话------   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    ☆、【四十八】咬错了人   她话一出,紫弦僵在原地,怒火在眼中狂烧,可是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没错,她现在是寄人篱下、要靠师叔和师叔母救济才能度日。可以说,没有师叔和师叔母,她和孩子现在还不知道会在何地方。孩子还未满月,她不可能带着这么小的他去深山。   虽然她也可以带着孩子回家,可是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对爹娘交代这个孩子的来历……   靠着师叔和师叔母生活,之前她倒没觉得不妥,可此刻被人当面撵逐,说不难受是假的。   看着桌边傲慢的女子,她也没示弱半分,“你算何东西?这个家轮到你说话了吗?我又不是你带回来的,你没资格撵我出去!”   王菱香美目一沉,似是没想到她居然敢挑衅自己,她明明就是一个外人,却有如此理直气壮的气焰,顿时从凳子上站起身,指着房门口怒道,“我就是要你滚!”   “让谁滚呢?”突然,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看着进门的楚雨凉,紫弦松了一口气,但王菱香的脸色却是唰的白了。   “王菱香,你还要脸不?”楚雨凉冷笑的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这个家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王菱香方才的骄傲在她面前瞬间消失,咬着唇可怜的目光望着楚雨凉,仿佛方才趾高气扬的那个女子并不是她,“大姐,你误会了。”   楚雨凉笑得阴沉,“呵呵……误会?我误会什么了?”   王菱香低下头,很是无辜,“大姐,我只是好奇她的身份所以才来看看……她没见过我还以为我是坏人,我见她态度不好,所以才那样说话的。”   楚雨凉眯起眼,冷笑连连,“装,你继续装……王菱香,别以为我爹不舍得杀你你就可以为非作歹,我若真要对付你,就算有我爹护着你你也没活路,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王菱香抬起头,眼眶又含着委屈的眼泪,“大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喜欢她嚣张的样子……所以……”   楚雨凉直指着房门,突然喝道,“出去!”   王菱香肩膀一抖一抖的,眼眶里的泪水隐忍着没流下来,可怜的多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顺从的朝门外走去。   要不是留着她有点作用,此刻楚雨凉真想抡起凳子给她砸过去。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居然反咬紫弦一口!   “师叔母。”紫弦喊了她一声。   “哼!”楚雨凉朝门外喷气,然后走过去拉着她手说道,“这种人下次再敢来,你直接放蛇咬死她,不用跟她客气,咬死了我给你担着!”   紫弦‘嗯’了一声。是该咬!   楚雨凉牵着她到床边坐下,看了看床上睡得正熟的小家伙,她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   “我瞅着蛇娃最近又长变了,真是越长越可爱了。”她没乱夸,床上的小家伙真的比刚出世的时候要圆润,那些胎色褪去之后,真是越发粉白了。   “有吗?”紫弦朝儿子看去,“我觉得他还是老样子。”   “呵呵……”楚雨凉笑道,“那是你天天都看着,你要隔一天不看他,你就会信了。”   紫弦撇嘴,“估计长了些吧,不过怎么长都不漂亮。”   楚雨凉‘哧’了一声,这话题她是不想提的,但不提不代表不存在。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像极了姓佟的,结果现在褪了胎气,越发像姓佟的了。不怪紫弦嫌弃,她都对姓佟的没好感,整日里看到儿子那张脸,她心里不舒坦是正常的。   其实孩子一点都不丑,相反的,这孩子像姓佟的爹,那五官底子在那里,不用说,以后长大了,绝对又是一个俊美无双的人,只可惜紫弦不懂欣赏罢了。   因为兰姑还在门外等着,楚雨凉在紫弦房里也没待多久,交代她好好休息后又严厉的叮嘱了外面的丫鬟,这才同兰姑一起离开了。   王菱香来这里做何,她清楚,还不是因为姓佟的花心萝卜!尽管她做过太子侧妃,可她对佟子贡的感情却是真心的。还记得有一次在花园里她抱着佟子贡声色泪下的告白,甚至为了佟子贡都不让太子碰,这些都足以证明她对姓佟的是动了真情的。   只可惜她自己不长眼睛,什么男人不爱非要去爱一个花心的男人,而且那花心的男人还带着目的在玩弄她。比起同情她,她还是更欣赏紫弦这类型的,就算生了佟子贡的孩子,可她也一样理智的对待。   虽然王菱香的感情值得让人深思和同情,可她到底是个心怀不轨的人,就冲这一点,她也不会帮她说话。这人找着点机会就跑来向紫弦示威,可见是多没脑子。她倒不担心紫弦受她加害,毕竟紫弦不是普通女孩,她只是不想紫弦受委屈,她跟佟子贡的事只是意外,王菱香就算要吃醋也该找对人。跑来这里羞辱人,她算个什么玩意儿?   ……   自从王菱香在楚府出现以后,某侯爷连着好几日都没出现。他不来的原因或许是太忙,但其他人突然出现在楚府那就不是忙了。   一大早府里就来客人,楚云洲和晏鸿煊早朝还没回来,不得已,楚雨凉只能自己应付。   “太子妃,有何事您招呼一声就行,怎能让你亲自跑来呢?”   “贤王妃,你别嫌我叨扰就好,我也是太过发闷,所以想到你这里来坐坐。”主位上,元雪琪依旧温柔似水。   她的温柔几乎是出了名的,楚雨凉也不反感,主要是从她身上也找不到做作的痕迹,加上前几日她帮衬着自己应付那些女客,对这位太子妃的到来,她还是欢迎的。   只不过今日来的另一位客人嘛,她就真拿不出好脸了。   看着客椅上高贵的五公主,她脸上的笑瞬间就多了一丝虚假,“没想到五公主也会来楚府,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五公主多包涵。”   今日的晏欣彤可是收敛了不少傲气,甚至还学着元雪琪的样子对楚雨凉也温声细语起来,“三王嫂客气了,其实我早都想来看看三王嫂的,只不过怕打扰了三王兄和三王嫂,所以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今日。”   楚雨凉嘴角微扬,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她都懒得同这样的人说话。   “皇嫂,你同三王嫂说话吧,我去外面走走,可好?”晏欣彤突然说道。   元雪琪抿着唇,朝楚雨凉看去。   楚雨凉也没迟疑,点头,“五公主请自便。”   晏欣彤从椅子上起身,对着她俩欠了欠身,还真是头都没回就朝厅外走了。   她走后,元雪琪才蹙起了细眉,歉意的朝楚雨凉看去,“贤王妃,五公主她向来如此,你别跟她计较。”   余光瞥到岳嬷嬷悄然跟了出去,楚雨凉对她摇头轻笑,“没事的。”   太子妃上门做客她相信,至于五公主嘛,等同于上门找死的,她都懒得拆穿了。他们这院子有小南,也有紫弦,岂是她五公主能奈何的?   她和元雪琪继续聊着孩子的话题,同这个太子妃说话,也不是太无聊,多多少少能知道一些事。比如说她的小楚王被皇后接进了宫里,还听说皇后要亲自替他们抚养孩子,还听说皇后给她施压,要她替太子多生几个孩子。   宫里的情况如何,楚雨凉不大了解,不过从元雪琪话中她也能分析出一二。想必最近皇后娘娘很闲才是,所以才会把孩子接进宫解闷。   提起宇文娴清这个皇后,楚雨凉面带关心的问道,“太子妃,娘娘脸上的伤可痊愈了?”   元雪琪幽幽叹了口气,“母后脸上的伤是痊愈了,可是容貌却并未恢复。”   楚雨凉惊讶,“怎么?连御医都没法子吗?”   元雪琪惋惜的点头,“是啊,御医给母后用了好几个月药,可都没用。母后为此还动过怒惩罚了一名御医。”   楚雨凉跟着她一起叹气,然后安慰道,“你也别替她担心了,皇后吉人天相,会没事的。更何况这也不是啥大病,只要用心调养,早晚会恢复容貌的。”   元雪琪情绪突然低落起来,“但愿母后能早日恢复容貌。”   楚雨凉暗中注意着她的神情,几次同元雪琪见面,不能说她心思单纯,但这女人心性确实善良。她惯常温柔,只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很容易让人误会她这是面子功夫,其实跟她真正接触过后会发现,她这不是面子功夫,而是真心温柔。   就她这样温柔的性子,她很难想象她在面对太子和皇后时的情景,不知道会受多少委屈。瞧着她替皇后难过的样子,就带着一种很压抑的伤感,像有许多苦楚说不出来似的。   皇后那是什么德性?那就不是个善人,这样的婆婆会对儿媳妇好?反正她是不会信的。   “对了,太子妃,太后最近如何?身子可好?”收回思绪,楚雨凉试着转移话题。   “太后一切安好。”元雪琪点头回道。   “唉,府里有两个孩子需要我,我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空去给她们问安。”楚雨凉自责的叹道。最近宫里那对婆媳太平静,要不是元雪琪来,她都快忘了她们的存在。   “贤王妃不必在意,你要照顾恭婧王和晗月郡主,太后和母后都会理解你的。”元雪琪温声安慰道,“前阵子我听太后对母后说想趁恭婧王和晗月郡主百日宴之际出宫看看他们兄妹,但父皇没同意,所以她们也就没出来。”   “哦?”楚雨凉惊讶的抬了抬眉,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常色,惋惜道,“那日真的挺热闹的,太后和皇后没来,真是可惜。”   那老太婆居然和皇后走近了?!   她们不是一直水火不容吗?居然还想着一起出宫,这……太不合常理了!   对宫里的情况,楚雨凉此刻多了许多好奇心,可她也知道不能在元雪琪面前提太多,她再无害也是太子的人。依照她的性子,皇后要是问她来贤王府说了什么、听了什么,估计她也会老老实实的交代。   太后和皇后之间的关系略有不正常,尽管这只是她的猜测,但不得不说她是真有些诧异的,也忍不住生了几分警惕心。这对婆媳若是关系不合,还稍微让人欣慰,可若是她们搅和在一起,那就不得不防了。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在一起能干出好事?   当初沁妃是怎么受害的?不就是她们这些女人伙在一起搞出来的事吗?   担心自己想太多会让元雪琪发现,楚雨凉于是又转移话题,“太子妃,不如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元雪琪心情还有些低落,听她提议,立马同意了,“嗯,走走也好。我就幼时跟爹爹来过楚府,这么多年了,还不曾来过呢。今日难得来楚府,我得多看看。”   楚雨凉先起身,对她引路,“太子妃请。”   元雪琪温柔的一笑,“请。”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往厅外走,而就在楚雨凉刚跨出门槛时,突然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太子妃,不好了,公主被蛇咬了!”   “什么?”闻言,元雪琪脸色大变,几乎没做迟疑,“快带我去看看!”   那丫鬟是五公主带来的人,楚雨凉看着她们惊慌的朝紫弦那边去,心里一阵冷笑。这还用说嘛,肯定是紫弦放的蛇!   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发现岳嬷嬷的身影,楚雨凉也不再迟疑,跟了上去。紫弦是不会无缘无故放蛇出来的,这点她相信。那五公主被咬,想必也有隐情吧?   紫弦房门口,五公主被两名丫鬟搀扶着,人已经晕过去了。作为主人,楚雨凉也不好置之不理,在元雪琪检查五公主伤情的时候她赶紧让两名丫鬟将五公主搀扶到隔壁房间里。   “贤王妃,这如何是好?”元雪琪揪心的问道。   “太子妃别急,我看五公主脚上的伤应该是没中毒,想必五公主是受惊过度才晕过去的。我这就让人去把大夫请来。”楚雨凉说完就要急着去吩咐人。   “贤王妃。”元雪琪突然将她拉住,紧张道,“我看还是带公主回宫吧?让御医为公主治伤要稳妥些。”   楚雨凉想了想,点头,“如此也好,宫外大夫的医术肯定比不上御医。”   两人一合计,立刻令人将五公主送到了大门外的马车上,然后楚雨凉目送着马车离开。   “王妃,需要奴婢去通知王爷吗?”岳嬷嬷不知何时在楚雨凉身后出现,谨慎的问道。   “不用刻意通知他。”楚雨凉摇头,否决了她的提议。皇上知道她家爷的底细,如果她家爷要去凑热闹,皇上肯定会让他去为五公主治伤。如此一来,还不如什么都别说,让她家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敛回思绪,她这才朝岳嬷嬷问道,“岳嬷嬷,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回王妃,事情是这样的……”岳嬷嬷如实描述了一遍。   原来,五公主在花园里散步,突然听到孩子的哭声,于是就寻了过去,结果就到了紫弦的房间外。   她以为是楚雨凉的孩子,就想进去看一看,但守在房门外的丫鬟却将她阻拦了下来。本来嘛,擅闯别人房间也是不对的,可五公主是何人?不让进,那如何能行?于是五公主就带着自己的丫鬟硬闯。   就就在主仆俩刚推开房门之际,突然从天而降一条巨蟒,吓人都不说了,还当场咬了一口五公主。   然后……然后就是楚雨凉过去后看到的情景了。   “师叔母。”楚雨凉刚听岳嬷嬷说完,身后就传来紫弦的声音。   “你出来做何?”楚雨凉脸色微变,严厉的朝她瞪去,“不知道自己还在坐月子么?赶紧给我回去!”   “师叔母,我不是有意的。”紫弦心虚的解释起来,“我不知道她是公主,我以为是那天来我房里的女人,所以我就让大蟒出来……”   “……”楚雨凉一头黑线。敢情这是咬错了人?   “师叔母,大蟒没有毒性的,它只是爱喝血而已。”紫弦又接着解释道。   “我知道了。”楚雨凉严肃的朝她摆手,“你赶紧给我回房,再出来我就跟你急!”   “那……那我回房了。”见她生气,紫弦赶紧低着头回去了。   楚雨凉站在原地认真思索起来,沉默片刻后,她才岳嬷嬷吩咐道,“岳嬷嬷,去准备马车,我们这就进宫。”   岳嬷嬷不赞同,“王妃,您要进宫?”   楚雨凉点头,“不管如何,五公主都是在我们府里出的事,我们推卸不了责任。再者,我们必须进宫解释清楚,若是任由她们说话,那就全是我们的错了。”   岳嬷嬷想想也有些道理,于是也没再阻拦。   皇宫里   听闻五公主被蛇咬伤,宇文娴清很快赶到,一边守着御医给女儿检查伤情,一边责问儿媳是如何出事的。   “回母后,臣妾也不知道是如何回事,臣妾赶到时公主已经晕过去了。”元雪琪跪在地上解释起来。   “娘娘,奴婢知道。”同样跪在地上的五公主的丫鬟突然出声哭诉起来,“娘娘,是有人故意放蛇咬伤公主的!”   元雪琪一听,皱着柳眉朝她看去,“吉祥,别乱说话,楚府里怎可能有人养蛇?”   叫吉祥的丫鬟哭着向宇文娴清磕头,“娘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是有人故意放蛇咬伤公主的。”   宇文娴清蒙着轻纱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不过眼中却盛满了怒火,“是何人所为?”   吉祥回道,“回娘娘,是住在贤王妃院里的女人。”   闻言,元雪琪不赞同的说道,“吉祥,这无凭无据的话,你怎能乱说?”   “闭嘴!”宇文娴清突然朝她厉声喝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五公主被蛇咬伤,你不担心她安危、不替她讨要公道,你还帮着外人说话?”   “母后……臣妾……”元雪琪急着想向她解释。   “你给我出去!”宇文娴清压根就不听她解释。   看着她气急难消的样子,元雪琪眼中也有了湿意,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   听闻女儿在楚府出了事,晏傅天刚下朝就赶了过去。   宇文娴清跪在他脚边指着床上晕迷的女儿哭得不能自已,“皇上,五公主太惨了,被蛇咬成那样……呜呜呜……皇上,您一定要替五公主做主啊!”   晏傅天原本是过来关心公主的伤情,结果一来就听到她哭哭啼啼的声音,顿时就没了好脸,“人还没死呢,有何好哭的?”   看着他带怒的龙颜,宇文娴清这才收了些哭声,不过依旧没放弃替女儿讨要公道,“皇上,五公主是被人故意放蛇咬伤的,您不能置之不管啊!”   晏傅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才看向地上跪着的元雪琪以及那名叫吉祥的丫鬟,严厉的问道,“如何回事?你们如实道来!”   元雪琪低着头,颤颤惊惊的回道,“回父皇,臣妾同贤王妃在一起说话,并不清楚五公主是如何被蛇咬伤的。”   晏傅天朝她身侧的丫鬟瞪去,“你呢?可有看到五公主是如何受伤的?”   吉祥一边磕头一边哭诉,“回皇上,五公主是被人放蛇咬伤的……”   她将对宇文娴清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晏傅天拧着浓眉,沉着脸久久的不发一言。   “皇上,你一定要替五公主做主啊!”他沉默,不代表宇文娴清能够沉默,抱着晏傅天的腿,继续哭求起来。   “来人!传贤王妃进宫!”被她烦得不行,晏傅天只得下令。   领命的太监刚刚退下,没多久突然又返了回去,对着晏傅天躬身禀道,“启禀皇上,贤王妃已经到了殿外。”   晏傅天先是一愣,随即沉声道,“传!”   ……   寝宫里比楚雨凉想象的还热闹,晏傅天站在中央,地上跪着好几人,特别是宇文娴清,虽然蒙着脸看不到哭相,可那样子比死了女儿还凄惨,见到她,那双哭肿的美目就跟投毒似的,恨不得毒死她。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楚雨凉在元雪琪身后跪了下去,对着几人行了个大礼。   “贤王妃,为何要伤害五公主?”晏傅天还未开口,宇文娴清就先出声质问起来。   “娘娘,臣妾何时伤了公主?”楚雨凉抬起头,不满的反问道。   “公主是在楚府出的事,你敢说你是无辜的?”宇文娴清恨道。   楚雨凉对她扬唇冷笑起来,“娘娘,五公主受伤,您心疼我能理解,但您若是因为心疼就满嘴喷粪,我可是不依的。”幸好她来了,她要没来,还不知道这女人会如何造谣生事呢!   “你!”宇文娴清被堵得反驳不出,于是立马朝晏傅天哭诉道,“皇上,您看,贤王妃竟然如此同臣妾说话……”   “闭嘴!”晏傅天沉着脸,猛的朝她冷喝道。   “呜呜呜……”宇文娴清没敢再出声,突然从地上起身跑到床边伏在五公主身上痛哭起来。   楚雨凉都想翻白眼了,尼玛,只不过晕过去了而已,又不是死了,用得着如此吗?   迎着晏傅天沉冷的脸,她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臣妾是为了五公主受伤一事前来。”   晏傅天冷眼瞪着她,“贤王妃,有人说五公主被蛇咬伤是有人故意而为,你做何解释?”   楚雨凉抬眼惊讶道,“皇上,这谁说的?可有证据?”   那叫吉祥的丫鬟抬起头回道,“回皇上,那条蛇有碗口那么粗,不可能是山里出来的。”   楚雨凉对她嗤笑,“碗口那么粗就一定是人养的?”   吉祥脸上还带着泪,不甘心的反驳起来,“要不然那蛇从何而来?”   楚雨凉没再多看她一眼,而是对着正面的晏傅天说道,“皇上,楚府自建成到如今已有七八十载,府里有蛇出没这也极为正常,要说我们楚府有蛇臣妾不敢否认,但要说我们刻意在府中养蛇臣妾就不得不喊冤了。别说家宅有蛇了,就算皇宫,也没人敢保证没这种东西。五公主不过是恰巧遇见,这如何能把错归到我们身上?”   ------题外话------   祝大家节日快乐!爱你们~(づ ̄3 ̄)づ╭?~    ☆、【四十九】牺牲儿媳   她辩解完,晏傅天紧抿着薄唇,眸光沉沉的看着她淡定如斯的神色,似乎在思考她的话,也似乎无言以对。   他没出声,不代表其他人能接受楚雨凉的解释,至少宇文娴清不会接受,从五公主身上抬起头,眸光含恨的瞪着楚雨凉,“贤王妃,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平日里都不见的东西,为何五公主会突然遇上?   楚雨凉摊手,“娘娘,你如此质问,我也没法,总不能让我去把那大蟒蛇找出来吧?就算要找它出来问罪,我先说明,我是不敢去寻找的,要去你们去。”   宇文娴清突然起身朝她走了过来,不甘心的指着她对晏傅天诉状,“皇上,您瞧她,堂堂的贤王妃就是如此态度对我们!她不仅没把臣妾放在眼中,连您都没放在眼中!”   楚雨凉瞬间拉长了脸,“皇后娘娘,麻烦你说话客气些,别张着一张嘴就胡乱诬陷别人!我若是要推卸责任,就不会到宫里来向你们解释,我若是没把皇上放在眼中,就不会跪在这里!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句话都听不进去,难道还能怨我没解释清楚?说我没把皇上放在眼中,你自己看看,在场的人有谁比你更嚣张?皇上乃明君,是非对错自会辨别,你如此干涉他的定断,难道你觉得皇上是傻子、事事都要听从别人的意见?”   好在宇文娴清用面纱遮住了脸,才没让她满脸的狰狞暴露,不过那双美目带着狠厉,依旧难掩狰狞。她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诉苦不成,反被楚雨凉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她心肝俱裂,就恨不得把楚雨凉拖出去剥皮抽骨了。   也不怪她激动得忘了形象,如今皇上对贤王偏袒有加,对太子越发冷漠,对她这个皇后,更是许久都不予理睬,自从她被刺客毁了容貌之后,可以说她的凤鸾宫都快成冷宫了,皇上几乎都不去她那里了。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对付同贤王有关的人,她哪可能轻易放过机会?更何况,自己的宝贝公主的确是受了伤、现在都还未苏醒了,身为母后,她自然要替女儿讨要说法。加害皇子公主,要是换做一般人,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纵然她楚雨凉有楚云洲和贤王撑腰,公主在楚府出事,这是无法狡辩的事实,他们楚府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就在她正要出声斥驳楚雨凉时,晏傅天突然朝她冷声喝道,“够了!皇后,看看你此般摸样,还有母仪天下之态吗?”   宇文娴清到嘴的话顷刻间咔在喉咙里,狰狞的美目突然间露出一抹惶恐之色,“皇上,臣妾……”   晏傅天抬手打断她的声音,紧绷的龙颜带着怒气,“五公主不过就是受了惊吓而已,连御医都说并无大碍,你还揪着问罪,看看你现在的摸样,那些端庄和气度呢?”   面对他的严厉而无情的责骂,宇文娴清美目中瞬间溢出眼泪,这般当众被训,让她羞愤难堪,比扇了她一耳光还让她难以接受。   而这番责骂也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想着自己的失态、再看晏傅天厌恶而无情的神色,她除了惶恐不安外,也有些懊悔。回过神来,她突然朝晏傅天跪了下去,眼泪汹涌而出,“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因为五公主受伤太过心急而已……”   晏傅天没听她解释,冷眼扫过地上跪着的众人之后,突然朝楚雨凉沉声道,“贤王妃,随朕去御书房!”   楚雨凉眉头挑了一下。对宇文娴清忏悔的样子,她只是嘲讽的勾了勾唇。见晏傅天愤袖离开,她也没迟疑,赶紧从地上起身跟了出去。   再次庆幸她进了宫,若对五公主受伤之事不闻不问,说不定这会儿皇上已经派人去楚府问罪了。   宇文娴清自认为能咬他们一口,这些好了,没咬到她反而自己丢了尊严。瞧着皇上嫌弃她的劲儿,看来她最近日子过得不大好啊。   他们一走,寝宫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见宇文娴清还跪在地上,元雪琪赶紧爬到她身边欲将她搀扶起来,“母后,地上凉,您快起来。”   谁知宇文娴清非但没领情,还猛的将她一把推开,指着她怒道,“没用的东西,你给本宫滚出去!”   元雪琪咬着唇,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眼中全是委屈的泪水,“母后……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看好五公主……”   宇文娴清厌恶的瞪了她一眼,朝地上跪着的宫女厉声下令,“来人,太子妃保护公主不利,将她拖出去杖刑二十!”   元雪琪睁大眼,惊恐的望着她,倒在地上的身子突然颤栗起来,“母后……”   可惜宇文娴清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在她眼中,这个儿媳除了家世好一些外,其他一无是处。特别是在刚才,贤王妃那般伶牙俐齿、数次反唇相驳,可身为她的儿媳,这太子妃却傻愣在一旁,不出力就罢了,还形同外人看着她受辱,这让她如何能不怒?   说楚家嫡女是废物,这元家嫡女才是真正的废物!她要有楚雨凉一般伶牙利嘴,她这个皇后也不至于被皇上羞辱得如此彻底!   而就在宫女将元雪琪拉出寝宫,床上晕迷的五公主终于醒了过来。   “母后……”看着华丽的环境,晏欣彤委屈的朝宇文娴清唤道。   “彤儿,你醒了!”听到女儿的声音,宇文娴清这才从地上起身,赶紧走过去坐上床头,又是摸女儿的脸又是不停的哭泣,“彤儿,你受惊了。”   “母后。”晏欣彤这才回忆起发生过的事,莫名的抖了一下身子,然后朝宇文娴清扑去,惊恐的哭诉道,“母后,吓死儿臣了……呜呜呜……好大的蛇……”   宇文娴清将她紧紧抱着,不停的拍着她颤栗的身子,“彤儿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想起那骇人的一幕,晏欣彤还心有余惊,根本就冷静不下来,“母后,儿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母后,儿臣好怕啊……”   宇文娴清心疼得也跟着她掉泪,“不怕不怕……那蛇已经被杀了……以后它再也不会吓我的彤儿了……”   母女抱头痛哭,谁都没法冷静下来。   直到哭累了,晏欣彤的哭声才稍微小了一些,不过抱着宇文娴清不敢松手。   对女儿的遭遇,宇文娴清尽管没亲眼见到,但一想到有碗口那么粗的蛇,她自己都胆颤心惊,自然体会得到女儿的害怕。   差不多哄了两刻钟,晏欣彤的情绪才平静下来。看着寝宫里就她们母女俩,晏欣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泣问道,“母后,皇嫂呢?”   宇文娴清突然变了脸,“别提那个废物!”   晏欣彤不解的望着她,“母后,皇嫂怎么了?”   宇文娴清恨道,“那没用的东西,发生了如此大的事,她居然说自己不知情!”   晏欣彤红肿的双眼中也突然带上了几分憎恶,“不知情?她居然说不知情?哼!我看她分明就是在说谎!”   宇文娴清听出一丝端倪,不由得追问道,“彤儿,你是何意?难道太子妃有何问题?”   “哼!”晏欣彤哼道,“母后,你是没看到皇嫂同贤王妃在一起时的摸样,那副讨好的样子,比对你我都好!我让她带我去楚府,她一去就同贤王妃闲话家常,亲热得不得了!”   “还有这样的事?”宇文娴清惊讶不已,同时也气愤不已,“这废物,居然敢吃里扒外?她是想作死么?”   晏欣彤眯起了美目,“我看她是觉得跟着我们无望了,所以才想投靠贤王妃。这女人面上装得无害,这心眼可真不少。堂堂的太子妃居然低三下四的对人说话,要说她心中没鬼,谁信?母后,您是不知道,我今早提议让她带我去楚府,她连想都没多想、问也没多问就同意了,您说,这难道没古怪?我受了如此大的惊吓,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站在我这边替我讨要公道,她居然说不知情,这女人,说不定她同贤王妃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宇文娴清更是又惊又怒,儿媳和女儿之间,她当然相信女儿说的。想到儿媳口口声声说不知情的样子,她也是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觉得女儿说的有些道理。   “这个贱人,要是她真敢背叛我们,我一定亲手杀了她!”   。。。。。。   楚雨凉随着晏傅天到了御书房。   看着晏傅天坐上龙椅,她直着腰不卑不吭的站在下方,不知道他把自己带来的目的,只能等着他先开口。   “贤王妃,你欠了朕一个人情。”坐上龙椅的晏傅天严肃的看着她,突然开口。   只不过这一开口说出的话让楚雨凉有掀房顶的冲动,对上那双没有多少温度的眼睛,她佯装不解,“皇上,恕雨凉愚昧,不知道何时欠了您人情?”   晏傅天冷声道,“公主乃千金之躯,即便只是意外受伤,但也是发生在楚府,而你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皇后要治你的罪,你难辞其咎,朕大义不偏袒爱女、怨赦你无罪,难道你不该欠朕一个人情?”   楚雨凉脸色瞬间都变紫了,没有发火的力气,只是严重的鄙视,“皇上,如此强加人情在我身上,不过得太过了吗?”   晏傅天不怒反笑,“你应该谢朕、而不是指责朕。”   看着他唇角得意的笑,楚雨凉眯了眯眼,“皇上有何事需要我去做的尽管开口就是!”   晏傅天眼中露出一抹赞赏,龙颜似乎都没那么严肃冷漠了,“贤王妃果真聪慧,难怪贤王为了你敢同朕翻脸。其实朕也没过分的要求,不过就是希望贤王能带着你和孩子多进宫陪陪朕罢了。”   对他的褒赞,楚雨凉没放在心上,只是对他的要求表示嘲讽,“带着孩子进宫?敢问皇上,您这次准备了多少个弃婴欲换我的两个孩子?”   “你!”晏傅天骤然变脸,看着楚雨凉眼中的嘲讽,他随即怒道,“那都是皇后所为,朕也是事后才知情!”   “皇上,你撇得可真干净。”楚雨凉冷笑。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耻也是他们家。这一家人,从老到少,除了她家那个以外,就没一个不无情、无耻的。   当初,是谁抛弃儿子不闻不问的?当初,是谁冷漠对待孙儿孙女的?   如今态度大转,不仅对儿子宠爱有加,还做出一副不见儿子和孙子就难受得活不下去的样子,不得不说,皇帝就是不一般,逼格都装得比常人高大上。   如此‘有情有义、爱子爱孙’的皇帝,估计世间难寻第二个。   晏傅天黑着脸坐在龙椅上,除了用冷眼凌厉的瞪她外,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了。   楚雨凉也不想再刺激他,把他激怒估计今日她回不了家门,于是耸了耸肩,缓和了说话的语气,“皇上,不是我不答应您,而是我不一定做得到。王爷那人的性子说好也好、说坏也坏,他有何想法也并非是我能干涉的,您要多见他,除了我帮您当说客外,您自己也得拿出些诚意来。至于我家宝儿和贝儿嘛……他们还年幼,听不懂我的话,我也不能强迫进宫啊。”   晏傅天磨牙,只觉得自己一肚子都是火气,可偏偏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眼前的女人尖牙利嘴,他早就见识过了。要不是看在贤王偏宠她,此刻他真想治她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让她帮个忙而已,居然反过来把他羞辱了一番。以前的那些事,难道就不能揭过去?非要揪着不放、时时刻刻提醒他曾经犯过的错,骂他无情,难道他们就很大义?   真是气死他了!   说来说去都是骂他曾经冷落了贤王,又不给他弥补的机会,难道这也是他的错?   。。。。。。   走出御书房,看到伫立在外面的高大身影,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笑着走上前,“怎么,怕我受欺负?”   “嗯。”晏鸿煊也没否认。将她突然拥在怀中,不打算放开的样子。   “我没事。”知道他担心自己,楚雨凉反手抱上他腰身,在他怀中笑道。   “嗯。”晏鸿煊收紧了手臂,眸光沉冷的望向御书房的大门。她若有事,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夫妻俩走出宫门,径直回了楚府。   两人刚进府,就见张海在大门内等着他们,楚云洲让他们回去后就去找他。   去了书房,楚雨凉将事情经过对他说了一遍,当然,她自觉的隐瞒了大蟒蛇的来历。不是怕楚云洲害怕,而是怕这事走漏会让人对紫弦产生恐慌和排斥。   听女儿说完,楚云洲沉着脸压根就不信,“府中竟有如此危险之物,为何为父从未见过?”   楚雨凉耸肩,“我怎么知道?”   楚云洲神色复杂,似乎陷入深思中。   楚雨凉暗中朝身旁的男人眨了眨眼,夫妻俩极有默契的勾了勾唇,见楚云洲为大蟒蛇纠结,楚雨凉笑着道,“爹,这应该是好事才对,你想那么多做何?”   楚云洲抬眼瞪她,“这般危险之物在我们府中出现,随时都有伤人的可能,何来的好事?”   楚雨凉鄙视他,“爹,亏你活了一大把年纪,连这种事都不懂。古人云,蛇乃灵物,也是先祖之化身。你也知道王菱香和五公主之间有密谋,那五公主一来我们府中就被蛇咬,可见是咱们楚家的祖先显灵了,这是在帮你对付坏人呢,难道不是好事吗?”   楚云洲皱眉,“真是这样?哪个古人说的,为何为父不曾听过?“   楚雨凉翻白眼,“亏你还是一品将军,居然如此才疏学浅,丢人。”   楚云洲突然拉长了脸,正要开口训人,楚雨凉拉着晏鸿煊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还气呼呼的说道,“爷,我们回去,别理这老头儿。我都差点忘了这老头儿惹了我生气呢!我不跟他说话,你也不许跟他说话,以后宝儿和贝儿也都不许跟他说话。反正他又要当爹了,肯定不会再重视我们,以后见着他我们都要绕远些。看他能养多少白眼狼出来!”   晏鸿煊随着她跨出书房门槛,肩膀一抖一抖的。   “混账东西——”书房里,顷刻间响起震怒声。   楚雨凉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始终不舒服。尽管他有留下王菱香的理由,可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支持他。   书房里,楚云洲就差掀桌了。也幸好房门未关,否则怕是会被他瞪出几个大窟窿来。   哪家闺女像他家这个!   。。。。。。   今日五公主被蛇咬,真算得上一场意外中的意外,好在有惊无险。   紫弦待在房里等着楚雨凉回来,也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可是等到人都回府后,一直到天黑都没有人到她房中训她。   大的师叔尽管没来,可小的师叔却在她临睡前来了。   “小师叔,你知道五公主如何了吗?我有没有给师叔和师叔母惹来麻烦?”拉着小南的衣袖,紫弦紧张兮兮的问道。   “坐下。”小南面无表情的朝她抬了抬下巴,指向桌边,然后背着手率先走到桌边坐下。   “小师叔?”见他如此严肃,紫弦更是不安,赶紧上前在他对面落座。   “紫弦。”小南严肃而认真的看着她。   “小师叔,你有何话就直说。”紫弦皱着眉,只当他是代表楚雨凉过来的训人的。   “你今日做得极好。”   “……”紫弦愣住,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得。小师叔这是在夸她吗?   “那五公主是太子的妹妹,他们兄妹都是皇后所出,这几人都是心狠毒辣之人,他们不但喜欢找你三师叔和三师叔母的麻烦,且连宝儿和贝儿都不愿放过。”   “什么?”紫弦又惊又怒的从凳子上站起身,“他们竟如此坏?小师叔,你怎不早说呢?”   小南抿了抿唇,“忘了。”   紫弦拍桌,“哼,这些人真不知道死活,连师叔和师叔母都欺负,太可恨了!这就去放蛇咬死他们!”   说着她欲往外冲。   “紫弦!”小南突然喝道。   “小师叔,你别拦着,这些人不弄死,他们早晚还会找三师叔和三师叔母的麻烦!你是没看到五公主今日嚣张的摸样,比在她自己的地盘上还张狂。我之前还懊恼大蟒咬错了人,现在我后悔了,这种人就该让大蟒使劲的咬,然后喝光她的血,让她没有活路!”紫弦跺脚恨道。   “……”小南抽了抽唇角,然后朝她指了指凳子,严肃的命令道,“你先坐下说话。”   “小师叔?”紫弦不懂他的意思,不过也听话的回凳子上坐下。   “此时不是我们动手的机会。”小南正色道来。   “为何?”   “五公主刚出了事,若我们此时动手,他们定会怀疑到你三师叔和三师叔母头上,到时候只会为他们带来麻烦。”   “可现在不动手,那要等到何时?”   “见机行事就可。”   “小师叔,你这话我不爱听,见机行事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很好欺负?这些人不过比寻常人光鲜亮丽些,其实都是些废物,咱医谷中的人还用得着怕他们、看他们脸色吗?要是师公知道,还不得说你胆小无用?”   小南拧眉瞪了她一眼,“你不说他老人家能知道?”   紫弦撇嘴。说不定师公这会儿正在哪个角落看着他们呢。   看着对面严肃的孩子,她真有吐血的想法。明明她比他大好几岁呢!   似是看出她对自己有怨言,小南稍微缓和了些语气,不过师叔的架子还是有的,说出来的话也很有道理,“紫弦,切莫轻易动怒。你要知道你三师叔不同你我,他不仅是皇上的儿子,他娘亲还是北狄国公主。若杀人就能替你三师叔解气,何须你出手,我早都做了。”   紫弦气呼呼的磨牙,有些受不了他的说教,“行了行了,小师叔,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做那些没脑子的事。”   真是的,早知道当初就不和他相认的,自打相认后,这小师叔就一点都不可爱了。   一个小屁孩居然比她爹还叨唠!   见小南还坐不动,紫弦眼眸子一转,赶紧起身过去拉他,“小师叔,天色晚了,不知道贝儿睡了没?你赶紧去看看吧,说不定她这会儿正在房里闹呢。”   一提起贝儿,小南还真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甚至招呼都没打一声。   关上房门,紫弦更是咬牙切齿。   同样是师侄,有必要偏心成这样?   对贝儿就跟心头肉似的,就恨不得栓裤腰带上,对她,除了说教还是说教,哪样有这样厚此薄彼的?   回到桌边坐下,她开始冷静的想小南说过的话。以前她以为师公收的徒弟都只是普通人,只不过在某些方面有过人的天赋罢了,也是到这里以后她才知道三师叔跟爹娘有很大的不同,原来他还是皇子。   对国事她不上心、也不了解,她家离京城远,深山老林之中谁去关心这些?不过现在因为三师叔,她觉得自己是有些孤陋寡闻,在这里住了好一阵子,连哪些人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听小师叔说起后,她想帮三师叔和三师叔母做事……   可是要如何帮?   。。。。。。   因为五公主受惊,宇文娴清担心她情绪不稳,所以并未将她送回公主府,而是将她留在了自己凤鸾宫中。   刚入夜,华太后带着宫人前来,很是关心五公主的伤情。   如今太后和皇后关系和睦,这在后宫之中早就传开了,婆媳俩还经常相邀到御花园赏花,在外面看来,那关系简直好过了亲母女。   关心完五公主的伤情、确定她并无大碍之后,太后还不忘心疼得叮嘱她,“彤儿也别气恼,虽说那蛇并没有毒,但也得注意着身子,可别大意了。”   宇文娴清也忍不住附和,“是啊,彤儿,你皇祖母说的是,眼下重要的是养好身子,至于你受的委屈,我和你皇祖母会为你做主的。”   晏欣彤感激的要起身给华太后行礼,“彤儿谢过皇祖母。”   华太后赶紧将按回床上继续躺着,慈眉善目的说道,“你身子有伤,就别动来动去了。”   晏欣彤撒娇般的对她一笑,“皇祖母对彤儿真好。”   华太后嗔了她一眼,“你是哀家的孙女,哀家难道不该对你好?”   寝宫里的气氛很温馨和睦,三个女人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从来不曾发生过。   不过幸福归幸福,在提起五公主晏欣彤受伤的经过时,寝宫里的气氛瞬间也沉冷了起来。   看着委屈的孙女,华太后一边为她心疼,一边又替她抱不平,“彤儿,你这一次吃亏,最大的原因就是你太轻视那楚雨凉了。你不知道,那女人很不简单!”   晏欣彤不解的望着她,“皇祖母,彤儿同她见过几次,为何彤儿没看出她与众不同之处?彤儿觉得,她除了嘴巴厉害些,也并无可惧之处。”   华太后赶紧摇头,并严肃的说道,“这就是你在她面前吃亏的原因。那女人曾经哀家也轻视过、甚至还差点丢了性命。”   晏欣彤拧眉,“皇祖母说的是那次您生红斑之症?”   华太后点头,老眼中显出恨意,“那不是什么怪症,而是贤王和楚雨凉对哀家下了毒手!”   “有这事?”晏欣彤吃惊,是真的很惊讶,她只知道太后生了怪病、甚至性命垂危,但具体情况她并不了解,因为父皇不许任何人打探,“皇祖母,那父皇知情吗?”   提起儿子,华太后更是又气又恨,“你父皇怎会不知情?哀家痊愈过你父皇还特意警告哀家不许再去找他们麻烦!”   晏欣彤有些不置信的朝宇文娴清看去,在得到自家母后点头默认之后,她更是心惊。她只知道父皇开始宠爱并重用贤王了,但没想到父皇居然如此偏袒他们,宁愿让自己的母后受委屈也不愿问罪他们。   那今日之事……   “皇祖母,母后,贤王和贤王妃如此胆大妄为,难道父皇真的就不管不问了吗?如此一来,那彤儿今日所受的委屈岂不是白受了?”   “彤儿,你别急。”宇文娴清见女儿激动,赶紧出声安慰道,“我们怎可能让你白受委屈?你父皇不管,我和你皇祖母也会替你出头的。”   华太后也安慰道,“是啊,哀家的孙女受此委屈,哀家怎能不管?他们不过是一时狂妄罢了,得意不了多久的。新仇旧恨,哀家早晚会同他们算计清楚!”说到最后,她是磨牙切齿,无论如何都消不了恨。   尽管有她们的安慰,可晏欣彤还是不解气,“皇祖母、母后,眼下我们要如何做才能对付他们?”父皇不是一般的偏袒他们,有父皇替他们挡着,就算他们夫妻横着走都没人敢说半句不是。如此下去,那还得了?   说到办法,宇文娴清突然得意起来,“彤儿放心,母后已经想到计策了。”   晏欣彤美目一亮,赶紧追问,“母后,是何计策?”   “从太子妃身上下手!”   “皇嫂?”晏欣彤一头雾水,“对付贤王和贤王妃,同皇嫂有何关系?”   “呵呵……”宇文娴清得意的低笑起来,见华太后也是不解的看着她,她这才将自己下午想出的计策缓缓道出……   太子妃那个没用的女人,留着她真心让她厌恶。何事都做不好也就罢了,居然背着她去巴结楚雨凉,这还是她儿媳吗?简直就是养的一头狼!   那女人性子软弱,不把她除掉,万一有朝一日真的背叛他们,到时就算后悔都来不及。   。。。。。。   翌日,楚雨凉刚钻出被窝,岳嬷嬷就来禀报,说太子妃的丫鬟在大门外要求见她。   楚雨凉不知道她来的目的,但也没拒绝,让岳嬷嬷去通知侍卫将她放进来。   房门外,看着跪在地上又哭又求的丫鬟,楚雨凉脑袋疼不说,还很无语。   “贤王妃,求求您救救太子妃吧,皇后娘娘把太子妃关了起来,还说要暗中处死太子妃……求求您行行好,救救太子妃吧……”   “好端端的皇后为何要把太子妃关起来?”她不信的反问道。   “回贤王妃,昨日五公主被蛇咬伤,因皇上不管五公主死活,皇后娘娘就拿太子妃出气,说太子妃没保护好五公主,还冤枉太子妃,说她……说她同您是一伙的,目的就是想加害五公主。”丫鬟颤颤惊惊的哭诉道。   “……”楚雨凉冷着脸,无言以对。皇后喜欢乱‘咬’人,这是她清楚的,可是连自己儿媳都‘咬’,她还真不是人。   ------题外话------   推荐温润润新号新文:简寻欢发家致富种田文《种田娶夫养包子》   各种美食,忠犬男主,乖巧萌宝。    ☆、【五十】人不见了   “贤王妃,求您救救太子妃吧……求您救救太子妃吧……”丫鬟不停的磕头,脑门撞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砰砰’的。   “为何不去求你们太子妃的爹元大人?”看着她过激的行为,楚雨凉冷着脸继续反问。   “回贤王妃,太傅大人不久前奉了皇上旨意去通州巡查了,到现在还未回京。”丫鬟赶忙回道。   “那太子呢?难道太子妃出事,太子都不管吗?”   丫鬟停止了磕头,但却哭得很是可怜,哀痛的脸上充满了对太子妃的心疼,“回贤王妃,别看太子妃身份高贵,其实不然,太子对太子妃从来都不重视的,他娶我们家小姐,主要是看在我们家老爷是他恩师的份上。”   楚雨凉都想呕血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府里的事都够她操心的了,现在连外人都来烦她!还有那皇后,更是变态,太子妃这么温柔可人的儿媳妇不好好对待就算了,居然为了点破事还要对儿媳妇下手,这是人做出来的事?   她不怀疑皇后的心思,这世间自私自利的人多了去,杀儿媳满足自己的私心私欲,这样的事不是没遇到过,他们楚家就出过这种事,现在杀人者还在府里呢。更何况皇后那人心肠是真的狠,别说大人了,连她的孩子都想搞。这种人不是用道理就能说服的,她们偏执成狂、私心过重,必须要给一次致命的打击才能让她们有所悔悟。像皇后这样的,估计到死都悔悟不了。   她不是不同情太子妃,只不过这算是太子府的事,别说她同情心不多,就算同情心泛滥,也没资格插手。   “行了,你回去吧。”皱着眉头,她朝跪地的丫鬟冷声下逐客令。   “贤王妃……求您行行好救救太子妃吧……”丫鬟看了一眼她面上的无情,又赶紧把头在青石地面上撞的砰砰响。   “我无能为力!”楚雨凉烦躁得斥道,随即朝岳嬷嬷看去,“岳嬷嬷,带她出去,别打扰我清静!”   “是,王妃。”岳嬷嬷严肃的应声。随即走向那丫鬟,抓着她的胳膊突然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走!”   “贤王妃……救救太子妃吧……求您了……”即便岳嬷嬷走的飞快,可丫鬟哭求的声音依旧清晰的传入楚雨凉耳中。   那撕心裂肺的哭求声让楚雨凉回了房间许久都没法冷静。   她真的不是救世主托生,如果只是举手之劳的帮忙,她或许会出手,但这事不是举手之劳,而是要她和皇后对抗,从皇后手中夺人,对方还是皇后的儿媳,别说她没啥能力了,就算她有能力当个救世主去搭救太子妃,可她也是个外人。干涉别人的家事,纯属是多管闲事。   但是……一想到太子妃温柔的模样,对她一直都亲热有加,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把她当朋友一样倾诉自己的事,她脑子就有些浑浊了。   那么好的一个女人,就这么被皇后整,她真的要袖手旁观吗?   那丫鬟说太子妃不受太子重视,这话她也信。太子冷傲无情不说,又是个假男人,如果有人告诉她他们夫妻关系恩爱甜蜜,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连基本的夫妻生活都没有,甜蜜个毛线啊!   真是可惜了太子妃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女人,嫁给太子,简直就是一朵娇花被牛粪给淹了。   越想心情越乱,楚雨凉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决定转移注意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在那样的家庭中,如果幸福,那是运气,如果不幸,那是劫数。   能转移她思绪的当然是儿童房里的两个孩子,很快,她出现在两个宝贝的房中。   “姐姐。”见她一早就过来,在小床边忙着给贝儿穿衣的小南抬头喊了她一声。   “小南,你今日没上课吗?”这孩子,也太勤快了吧,比她这做娘的都还积极!   “姐姐,先生家中有事,今日告假回家去了。”小南乖巧的回道。   “哦。”楚雨凉点了点头,走过去帮奶娘为宝儿穿衣,“奶娘,你们用过了早膳吗?”   “大小姐,不碍事的,今日小小少爷醒得早,奴婢过会儿再用也不迟。”奶娘面带恭敬的说道。   “这里有我和小南,你们先下去把早膳用了。”楚雨凉对她们摆了摆手。   两名奶娘和月儿、巧儿很快退了出去。   儿童房里,楚雨凉抱着儿子,小南抱着贝儿,小兄妹俩许是刚醒,小样儿都还带着一丝懒劲儿。宝儿半眯着眼盯着楚雨凉,不哭也不闹,就跟等着自家娘亲发话似的。楚雨凉坐到凳子上后忍不住刮他鼻子,“看什么看,难道娘长得很丑?”   小家伙突然张嘴,哈欠连连。   楚雨凉笑骂,“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娘跟你说话,你居然还敢打瞌睡?”   小家伙继续懒洋洋的半眯着眼。   楚雨凉无语了。虽说儿子不闹事很让人省心,可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点都不好玩。小孩子就是要好玩才会招人喜爱,可儿子生来就一副懒样,一点都不讨喜,她也是莫可奈何。瞧人家贝儿,在小南怀里玩得可欢了,张着无牙的小嘴笑得跟朵牵牛花似的,难怪小南总霸占着贝儿,明显贝儿就比哥哥讨喜。   都是一个肚子里孵出来的,差别咋就如此大呢?果然,还是她的基因好……   待奶娘她们用过早膳回来,楚雨凉将儿子交了出去。她也没离开,而是在儿童房里转悠了起来,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就跟检查卫生似的。   她脑袋里还有着烦躁得情绪,所以也没注意自己的举止。但屋子里的人都好奇的齐望着她,各个脸上都有着不解的神色。   不怪他们诧异,而是楚雨凉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说,神色也很怪异,表面上是在看某一件东西,可她眸光涣散,给人魂不附体的错觉。   “大小姐,发生何事了吗?”月儿最先开口,打断了楚雨凉怪异的神游状态。   “呃……”楚雨凉回过神,看了一眼屋中每张好奇又难掩担心的脸,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于是赶紧笑着摇头,“没事没事,我就发呆而已。”   “……”众人还是齐刷刷的望着她。   “都看着我做何?我会不好意思的!”楚雨凉想抹汗,怕他们误会,赶紧做出一副娇羞状开起了玩笑。   “……”众人纷纷黑线。   楚雨凉赶紧转身走向了墙角的木柜,借由翻找东西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只不过翻着翻着,她突然从衣柜最下面翻出一只精巧的木匣子。将木匣子缓缓的打开,看着里面金灿灿的两只小物件,她又再次呆滞起来。   一把金锁、一只金铃铛,是当初太子妃陪同太子来楚府时送给宝儿和贝儿的礼物。因为那时的她对太子妃并没啥好感,甚至满心警惕,于是就没动这两件礼物,但好歹是纯金打造、丢了可惜,于是就放在了柜子最下面。   两件礼物对太子妃那样的身份来说,算不上出手阔绰,但金锁和金铃铛却打造得极为精致,也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诚意的。   她不懂,她们虽然是妯娌,可却只有几面之缘,为何听到她出事的消息整个人都快不好了?不就是别人家的一个人吗,是死是活跟她有何关系?想当初,她这具原身受尽虐待和歧视,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有几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就算穿越后她霸占了这具身体,所遇到的人有几个是抱着良心做人的?那些越是富贵的人越是像蛆虫一样让人又恨又怕。   如今难道是因为蛆虫看多了,难得看到一只漂亮的飞蛾所以才让她生了怜悯?   “大小姐?”月儿走到她身后轻声唤道。   楚雨凉回头朝她看去,僵硬的牵出一抹笑,“我都说了没事,只不过心情有些不好而已。”   月儿关心道,“大小姐,你有何心事就说出来吧,别搁在心里,否则奴婢们会担心的。”   看着她清秀的脸庞以及那双干净的眼睛,楚雨凉脑海中又想起元雪琪那温柔的笑脸,在经过一番内心纠结和挣扎过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朝小南看去,“小南,姐姐有件事要拜托你……”不管太子妃是否真的出了事,还是先派人去看看再做决定。   ……   不得不说小南的动作就是快,一个时辰不到就将打探的消息带了回来。   之前那名求救的丫鬟说得没错,太子妃的确是被皇后关押起来了,据小南亲眼所见,皇后不仅关押了太子妃,且还让人对太子妃用了刑,还非逼她承认同楚雨凉勾结想谋害五公主。   当然,这事暂且还没外传,作为太子妃的婆婆,皇后要惩罚儿媳那也是外人管不着的事,事情的真实情况没闹开之前,皇后这个婆婆怎么做都是有理的。   只不过这强行逼供的事让楚雨凉起了火。   如果太子妃不承认,皇后也没撤,但太子妃铁定要吃许多苦头。如果太子妃因为受不了苦而胡乱承认,那就不仅仅是太子妃吃苦头了,就等同于皇后诬陷成功,她这个贤王妃就等着被治罪吧!   大晏国的律法早在她穿越初就已经熟知了,谋害公主,论罪当诛!就算有皇上袒护又如何,皇后有人证又有供词、且五公主也的确是在楚府被蛇咬了。到时候就算皇上想袒护都袒护不了,毕竟太子妃不是普通人,她供出来的话可比普通人说出的话更有力度。   不得不承认,皇后这一招真的是又毒辣又没人性,为了诬陷她,连自己的儿媳都牺牲,其行为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之前她还打算不要多管闲事,可在听完小南带回来的情况后,她果断的决定——要救太子妃!   不为别的,她就是不想让皇后的阴谋诬陷得逞!   不让她好过是吧?那她们就斗一斗试试,看谁死得早、看谁笑到最后!   “小南,姐姐麻烦你再跑一趟,行吗?”楚雨凉越想越气,脸色都泛着青光。   “姐姐,是要救太子妃吗?”小南拧了拧眉头,看出她的用意,但似乎不赞同她的想法。   “嗯。”楚雨凉点头,“现目前也只有你能救她了,姐姐想请你帮这个忙,务必将她带到安全之所。”   “姐姐,师兄还不知道呢。”小南突然低下了头。   “他很快就回来了,到时我会告诉他的。但救人要紧,耽搁不起的。如果太子妃受不了折磨而胡乱招供,我和你师叔都会有麻烦的。”   小南抬起头,狭长漂亮的眼眸子中突然释放着沉冷的寒意,“姐姐,为何不让我直接杀了太子妃?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她乱说话了!”   楚雨凉心惊的睁大眼,“小南,使不得!”顿了顿,她抬起手覆在他肩膀上,叹道,“不是姐姐仁慈想帮她,而是不想让自己良心不安。更何况,救她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皇后得逞。她要逼太子妃来诬陷我,我势必要她希望灭空!”   小南微眯着眼,依旧沉冷的望着她。片刻之后,他什么话也没说,突然化成一团黑影在楚雨凉眼前消失。   ……   华丽的寝宫内,气氛十分压抑,从太子到来,似乎整个寝宫都带着沉冷的气息。   宇文娴清眼中含怒,瞪着对面释放着冷冽气息的儿子,气得不行。将太子妃关押起来,这的确是她的主意,那又如何?那种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给人添堵的,还不如牺牲为他们谋些好处。   可没想到的是太子居然不同意!   不仅不同意她的做法,且还用如此生硬冷漠的态度质问她,怎么,为了那种没用的东西,他还想翻脸同她这个幕后为敌吗?   “皇儿,母后事事都为你着想,你怎就不理解母后?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太子妃,你就如此同母后说话,你眼中还有母后吗?”宇文娴清气愤的责骂道。   “为何不同儿臣商议?为何要擅自做主?”晏子斌眸光泛着寒意,怒视着她。听到太子妃被关押,他是莫名的火大,说不出是何感受,只觉得母后这般擅自做主的行为太不应该了。   “同你商议?”宇文娴清怒不可遏,“瞧你现在的态度,同你商议有用吗?一个女人而已,你别告诉母后你舍不得!身为一国太子,若为了儿女情长而折腰,你觉得应该?那太子妃软弱无能,到底有何好的值得让你为了她如此同母后说话?”   “她是太子妃。”晏子斌冷硬的溢出。   “太子妃?”宇文娴清嗤笑,“你要是愿意,这大晏国未婚配的女子都可以做你的太子妃。”   “母后!”晏子斌恼怒,言语神色都失去了往日的恭敬。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是何感觉,说他有多在乎太子妃,这是不可能的。女人之于他,除了可以为他繁育子嗣外,另一个作用就是陪侍了。这近一年的时间,他失去了男人的雄风,没再碰一次女人,按理说,太子妃对他来说算是可有可无的。   可莫名的,他居然会心乱烦躁,在得知母后要牺牲那个女人时,他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舍。他解释不了这是为何,或许因为她是楚王的亲娘,所以看在楚王尚且年幼的份上,才会不舍。   “太子,你眼中可还有母后?”宇文娴清起身,怒目瞪着对面的儿子。“为了一个没用的女人,你居然一再的对母后不敬,你可知道,母后这般全都是为了你?”   晏子斌紧抿着薄唇,俊脸如凿般冷硬,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平日里冷傲的眸光此刻褪了许多傲气,全是一片寒意。   两刻钟后,当寝宫安静下来,从帷幔后面走出一抹华丽的倩影。   “母后,彤儿瞧着皇兄这是对皇嫂动了真情?”晏欣彤皱着柳眉,神情复杂的望着晏子斌离开的方向。   “哼!”宇文娴清哼道,“他越是在乎太子妃,本宫越是要除掉太子妃!身为储君,他要做的事乃是铲除‘荆棘’、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有人窥视‘那把椅子’,整日里就知道儿女情长,这成何体统?更何况将来上位,有的是女人,要何样的没有?”   晏欣彤点了点头,认同她的想法。为了一个太子妃,的确是不值。   想到被他们关押的女人,她有些不放心,“母后,您说贤王妃会救皇嫂吗?派去求救的丫鬟说贤王妃冷漠无情,我担心贤王妃不会理睬。”   宇文娴清冷笑,“她救与不救都是一个结果,如果她能插手前去搭救太子妃,那正如了我们的意。如果她不想理睬,那也不用担心,只要逼太子妃招供,那楚雨凉一样别想再过安稳日子。”   晏欣彤再次点了点头,“母后说得在理。”   如果贤王妃出现,就等于她自己承认了同皇嫂不寻常的关系,如果她真冷漠无情,那也不担心,到时候要如何走下一步棋,一切都凭他们说了算。   母女俩正在议论着事情会如何发展,突然有宫人匆匆闯入寝宫,摸样慌张不说,把母女俩都险些吓了一跳。   “娘娘,不好了,太子妃不见了!”   “什么?”看着匍匐在地的宫女,宇文娴清脸色大变,“出何事了?不是让你们把太子妃看好的吗?”   宫女抬起头急声回道,“娘娘,不是奴婢们没看住太子妃,而是太子妃突然消失了。”   “荒谬!”晏欣彤瞬间怒道,“好端端的人如何能突然消失?可是有人故意将太子妃放走?”   宫女磕头哭诉起来,“冤枉啊……娘娘、公主,奴婢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放太子妃……太子妃是凭空消失的……就那么突然、突然……不见了……娘娘明察、公主明察。”   宇文娴清气得不行,厉声喝道,“走,带本宫去看看!”   ……   阴暗得地牢房里,几名宫女和侍卫跪在地上,各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宇文娴清怒视着地牢里的一切,不敢相信可却又不得不相信,太子妃真的不见了!   同她一样,晏欣彤也是怒不可遏,牢房里除了刑具外,就只有地上几处血迹,那未干涸的血迹证明不久前这里还对人用过刑,可现在却不见太子妃踪影。   所有人的口径一致,都说太子妃是凭空消失的。   “母后,这……这……如何能?”指着一处刑台,晏欣彤根本就不信宫女和侍卫的话。这么大一个活人突然消失,难不成太子妃是妖孽所变?   而就在宇文娴清刚要开口发话时,外面有人传报——“太子到——”   母女俩同时转身望去,只见一身蟒袍的晏子斌带着冷冽的气息前来,紧绷的脸冷硬无比,眸中更是卷动着阴鸷的戾气。   而他并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看了一眼地牢的情景后,突然又转身带着冷气离去。   “母后?”晏欣彤下意识的朝宇文娴清身边靠了靠。如此冷漠的皇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就算平日里皇上再如何冷傲,可都没有方才的样子吓人。   “彤儿别怕。”宇文娴清对她轻道。眸光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宫女和侍卫,暗自浮出杀气。   这些废物,真是该死!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   地牢里再如何查看都找不到一丝端倪,不得已,母女俩只得离开。   “母后,怎会有如此蹊跷之事?难道如宫中所传,这大晏国真的有鬼魅存在?”一路上,晏欣彤都胆颤心惊的,之前在地牢里还不觉得,现在一出地牢,她就寒毛直竖,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觉得惊悚。   “哼!”宇文娴清恨道,“什么鬼魅,纯属宫人胡言乱语。不过是楚雨凉所为罢了!”   “啊?”晏欣彤惊讶,“母后,地牢里并无打斗痕迹,楚雨凉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皇嫂救走?”   宇文娴清停下脚步,这才对她解释起来,“之前宫里闹鬼之事就是楚雨凉所为,她身边有个了不起的孩子,这孩子来无影去无踪可厉害了。这些可都是你皇兄告诉母后的,上一次你皇兄还让王彪抓了那孩子,不过最终却让他逃了。”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提防那个孩子,可没想到居然还是被他们得手了!而且还来得如此快速!   晏欣彤震惊,“母后,原来宫里闹鬼是贤王妃所为啊?您怎么不早说?还有,父皇知道吗?”   宇文娴清再次恨道,“你父皇知道又能如何?他对贤王夫妇可是袒护得紧,旁人根本说不得半点贤王夫妇的闲话!”   这些事像是一块巨石激起巨浪在晏欣彤心中翻涌,可以说简直没法平静了。不怪她震惊,她一直都住在宫外,只是偶尔无事才到宫里走走陪陪母后,所以并不知晓这些内幕。加之闹鬼一事本就弄得人心惶惶,她想想都怕,又怎会主动去过问?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贤王妃嚣张成这样,居然敢指使人在深宫里作乱!   “彤儿。”宇文娴清突然唤道。   “母后?”   “让人把那几名宫女和侍卫处置了,记住,要做得干净!”宇文娴清冷声交代起来。   迎着她阴沉的眸光,晏欣彤点头,“是,母后。”那些人是不能留,万一他们把地牢里的事说出去,到时候有麻烦的就是她们母女。想到什么,她继续不安的问道,“母后,现在我们该如何办?是要去楚府让楚雨凉将皇嫂交出来吗?”   “不用。”宇文娴清眯着眼看向虚空的地方,“你皇兄怕是已经去了。”   看皇儿的态度,很显然是不甘心,她现在要做的不是追着楚雨凉要人,而是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她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楚雨凉唆使太子妃反告她们一状……   ……   楚府   小南从外面回来正向楚雨凉交差,晏鸿煊刚巧回来。   听说了一早的事,他冷着脸瞪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都不知道要如何训人了。   “小南,你先下去。”楚雨凉使眼色,示意小南快溜。   “哦。”小南低着头,偷瞄了好几眼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房间里,就夫妻俩了,楚雨凉这才走上前将自家男人胳膊抱住,“爷,别这样嘛,都快吓到我了。”   晏鸿煊冷眼斜瞪着她,“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放开他的手臂,突然八爪鱼似的抱住他,“爷,人家吓得肝颤剧烈、一颗心到现在都还扑通扑通跳呢?要不你摸摸看?”   晏鸿煊搂着她身子将她往上一托,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冷声训道,“还不快如实交代,把人藏在了何处?”   楚雨凉单手搂着他脖子,另一只手揉屁股,对着他龇牙咧嘴,“就不告诉你!”这一巴掌可真疼!   她知道他在怪她不该多管闲事,可是她已经出手管了,都把人弄到红庄里藏起来了,难道还要给皇后她们送回去?   “王爷、王妃,太子来了。”门外,传来岳嬷嬷的声音。   夫妻俩都愣了一瞬,楚雨凉是惊讶,太子居然来了?这不对啊,应该是皇后派人来才应该。   晏鸿煊沉着脸,一副拿怀中女人没撤的样子。如此大的动静竟然都不同他商议,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将他放在眼中了。    ☆、【五十一】美人计无用   【五十一】   “爷,我去会会他,你就别去了行不?”楚雨凉从他身上跳下,拒绝他同去。   “嗯?”晏鸿煊蹙眉。   “如果他是为了太子妃之事而来,那你就没必要出现,当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不是为了太子妃而来,那你再见机行事,这样如何?”楚雨凉耐着性子哄道。   “嗯。”晏鸿煊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随即朝岳嬷嬷看去,“好生护着王妃,别出差错。”   “是,王爷。”岳嬷嬷躬身应道。   楚雨凉抿了抿唇,这才轻蹙着眉头去了厅里。   晏子斌还穿着蟒袍,坐在厅堂里,比起平日里的冷傲,更多了一股威严的气势。   楚雨凉进厅堂时看他第一眼不是被他气势震慑到了,而是诧异他的穿着。看样子,他应该还没回府才是,连衣服都没换就穿着朝服来了。稀奇真稀奇,他有那么在乎太子妃吗?   她还记得当初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自己愿意做他的女人,他可以为她休了太子妃。那时候的他无情得让人又恨又怕,特别是在同太子妃接触过后,她更是厌恶这样的男人。先不说太子妃家世,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还给他生了儿子,他居然能把休弃的话放在嘴边随口对另一个女人说,目的就是为了拉拢更有利的势力。   这样的男人不仅不懂感情,更是连‘夫妻’都不懂。如今太子妃出事,他却如此快速的出现,难道是有觉悟了?终于知道太子妃的重要了?   “参见太子殿下。”行至厅中央站定,楚雨凉规规矩矩的蹲膝行礼。   “起来说话。”晏子斌敛着双眼,眸光沉沉的落在她身上,嗓音低沉而冷硬。   “谢太子殿下。”楚雨凉直起身,挤着客气的笑迎视着他,“不知道太子殿下今日来楚府所为何事?”   “贤王妃,人呢?”晏子斌薄唇轻启,言语简短,可气势逼人。   迎着他没有温度的眸光,楚雨凉抿唇浅笑,“太子殿下,您是要找我们王爷吗?可是王爷早朝后还未回府,你若要找他,估计得等上一会儿。”   “贤王妃,本宫要你将太子妃交出来。”晏子斌眸底卷着一丝薄怒,明显对她胡扯的话不满。   “呃……”楚雨凉愣着眨了几下眼,想是突然反应过来,“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太子妃在我们府上?这不对啊,太子妃今日没来楚府,您怎么找她找到这里来了?”   “贤王妃!”晏子斌冷厉的呵斥道,还突然从椅子上起身,眸中的怒火逐渐的浮出,“别同本宫装傻!别人不知道你楚雨凉是何人,本宫可是清楚得很,除了你,谁还能办得到将活人带走?”   “呵呵……”楚雨凉突然低笑起来,“太子殿下,你可真抬举妾身了。别说我没那么高强的本事,就算有,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将太子妃带走?难道我吃饱了没事做?”   晏子斌眯了眯眼,凌厉的眸光射向她笑脸,“那个孩子呢?你敢把那个孩子交出来让本宫当面质问他吗?”   楚雨凉状似不解的愣了一下,“那个孩子?哪个孩子?”   晏子斌咬着牙,一字一句的磨道,“如此说,你是想装傻到底了?”   楚雨凉轻‘呵’了两声,面对他隐藏的威胁和危险,她也逐渐严肃起来,不再继续跟他绕弯说话了,“太子殿下若是到我们楚府做何,妾身代表我爹和王爷欢迎太子光临寒舍。若太子有意上门挑衅,那妾身奉劝太子,请回吧。你们太子府的事妾身没兴趣知道,你们太子府的人,妾身也没兴趣过问。妾身只是一介妇人,没那通天过海的本事,更没那么多闲心去多管闲事。”   晏子斌怒目狠瞪着她,可楚雨凉镇定又无惧的神色却让他无言驳斥她的话。   眼前的女人一点都不简单,这是他知道的。昭王之死,以及她身边那个孩子,都在提醒着他不可轻视这个女人,也不能冲动行事。   这一趟是白跑了,但至少让他心里有了底,太子妃就是在她手中!   那女人,让她多和贤王妃接触,结果她却和贤王妃走到了一块,出了事,不向他求救,反而向这贤王妃求救,可见她们之间关系非同寻常……   表面上,那女人温柔纯善,没想到却早有了背叛他的心思!好……非常好!   不就是嫌他无用、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满足她么?这个贱人,最好躲着一辈子别出现,否则他非亲自杀了她不可!   目送着他离开,楚雨凉微眯着眼,站在原地许久都没动作。   她是真的无心去插手别人的事,可现在已经插手了,也没有她后悔的余地。不去救太子妃,她有可能被皇后折磨死,若现在将她送回去,估计还是得死。   这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想当初自己也深有体会,那时被韩娇诬陷,她多希望有个人能帮自己出头,要不是竹林里的相遇,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会做些什么、会遇到些什么。   太子妃的今日就好比她的昨日,被身边的人肆意虐害。在面对这些虐害时,仅凭自己,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是这个社会的制度造成了无辜者必须向权势低头,是这个社会的愚昧思想造成了女人要对家庭忠诚、愚孝,哪怕在是非对错面前,女人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王妃,回去吧。”岳嬷嬷走进厅堂,打断了楚雨凉的胡思乱想。   “嗯。”楚雨凉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之后才走出厅堂。   路过儿童房的时候,恰好碰到小南从房里走出来。   背上用背带绑着宝儿,手里还抱着爱笑的贝儿。   “小南,你这是带他们去哪?”楚雨凉好奇的问道。对他这样的‘造型’已经见惯不惯了,虽然他年龄也不大,可是带两个孩子从来没出过差错。   “姐姐,我带宝儿和贝儿去冬儿家玩会儿。”小南低头小声回道。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这家伙是担心自家师兄劈他,所以打算去许冬家避难?可也用不着把两个小的一起带走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带着他们家两个宝贝跑路呢!   许是怕她不同意,小南抬起头小声求道,“姐姐,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宝儿和贝儿的,天黑之前就回来。”   楚雨凉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对两个奶娘叮嘱道,“你们跟着去,多注意安全。”   奶娘齐声道,“是,大小姐。”   楚雨凉走上前摸了摸小南的脑袋,也没另外交代什么,“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是。”   小南带孩子比她还贴心仔细,她没什么不放心的,两个奶娘跟着去,宝儿和贝儿也不会饿着。更何况,去许冬家刘梅也会帮着照看孩子。   小南眨眼就没见了影,两个奶娘拧着个包袱走的正门,不用想那包袱里装的肯定是两个孩子干净的衣物和尿布。   楚雨凉一直到回书房都还在笑。她要不要告诉某位师兄,他的师弟带着他两个宝贝疙瘩逃了?估计她家爷会立马提刀跟着追吧?   “有何好笑的?”晏鸿煊还在书房等她回来解释,结果这女人一来回就在偷笑,这算正常吗?   “爷。”楚雨凉绕过书桌一屁股坐他大腿上。   “美人计无用。”晏鸿煊冷脸训道。虽然语气不好,但双手却将她身子搂住。   “咳咳……”楚雨凉白眼,“谁要用美人计了?人家想好好跟你说话呢。”假正经!她就不信了,哪天她穿套比基尼,看他流不流鼻血!   “为何要救太子妃?”晏鸿煊直言问道,没心情跟她绕弯。   “唉!”楚雨凉这才正经起来,叹了一口气,将早上太子府的丫鬟来求助的事说给了她听。   听完之后,晏鸿煊只是冷声说了两个字,“愚蠢!”   楚雨凉立马瞪眼,“谁愚蠢了?我若不救她,她被皇后搞死了不说,还得拖我下水。”   晏鸿煊拧着浓眉,俊脸绷得紧紧的,“那丫鬟分明就是皇后指使的,你以为当真是太子妃的人?”   楚雨凉诧异,被他一说,她突然沉默起来。   晏鸿煊直接拆穿某些人的把戏,“太子妃被关押在宫内,就算那丫鬟是太子妃身边的人,你以为皇后会让她随意出宫?那丫鬟出现,分明就是皇后有意指使,目的就是要引你前去。如此浅显的破绽,你居然没看出?”   楚雨凉脸色苍白起来。对,如此浅显的破绽她居然都没看出来!真是够蠢的!只怪她当时被消息惊到了,只顾着去恨皇后了,所以没仔细去琢磨丫鬟的出现是否合理。   对上他冷眼,她低下了头,开始对手指,“爷,我都已经把人救出来了,你总不能让我再把人送回去吧。就算我真不该出手,可太子妃也有可怜之处。救她我不后悔。”   晏鸿煊也无心训斥她什么,只不过不满她擅自做主,现在见她态度端正,他哪舍得多责骂她,“行了,救了就算了。皇后要牺牲太子妃诬陷你,你将人救出也不全是坏事。回头你去看看太子妃,如果她愿意出来指证皇后蓄意诬陷你,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楚雨凉一头黑线,“爷,你的意思是让她们婆媳反目成仇?”   晏鸿煊挑眉,“不然呢?难道白救一场?如果太子妃没有可用之处,那不如杀了灭口,省得她再被皇后利用。”   楚雨凉心惊起来。他和小南还真是师兄弟,居然都想到了杀人灭口。不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太子妃杀了,就算有人怀疑他们有如何,证据呢?太子妃是被皇后关押的,如果死了,皇后的嫌疑怕是最大。   可杀太子妃……她真的没有想过!   “爷,能不能留她一命?”杀人她不反对,可杀这样一个女人,就显得……   晏鸿煊俊脸微沉,“那你去问问她,是否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她若愿意,我不仅可以饶她一命,还能为她寻一处安生之地、保她下辈子衣食无忧。”   楚雨凉为难的皱紧眉头。这分明就是不可能的事!   就太子妃那样性子的人,要她背叛丈夫和婆婆,估计她会先一头撞死。还用去问吗?   她只想着在这件事上做个好人,可她忘了,她身边这个男人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可以做到漠视,但真要过问起一件事来,对他来说,必须有个结果才行。昭王、太子,太后,哪怕就是皇上,在他手上也吃过亏。现在要他无所回报的去帮一个女人、还是太子的女人,用脚板心想也知道他不愿意。   “爷,那我今晚去看看她。”现在说什么都有些过早,毕竟她还不知道太子妃的心思,所以求他放人也不适合。   ……   红庄虽然人空了,可华丽的建筑物都还在,阁楼、亭台这些也完好无损。只不过好一阵子没人的缘故,里里外外都布上了灰尘,透着无法形容的潇凉感。所路过的花园中,也长出了许多杂草,就连池子里用来观赏的鲤鱼也都死完了,浮在水面上,让整个水池都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味。   若不是曾经在这里住过,楚雨凉几乎不相信,这就是曾经京城最热闹的青楼。   带着对云娘和五爷的想念,她和岳嬷嬷走进了地下室。以前她对这里的环境不熟,但那次听说红庄人去楼空后,她和晏鸿煊就在这里转悠的很久,也发现了这处如同牢狱一般的地方。   她也不是故意要让小南将元雪琪送这里,主要怕被人发现。   地牢里,点着油灯,随处可闻幽静阴沉的气息,楚雨凉走向了最里面的一间密室,没有挂锁,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着坐在地上、浑身血迹斑斑的女人,楚雨凉也不知道是啥滋味,紧抿着唇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元雪琪摇了摇头,对着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该救我的。”   楚雨凉耸了耸肩,“不该救也救了。”   岳嬷嬷跟在她身后进来,肩上挎着一只包袱,手里还提着一只食盒。   楚雨凉将包袱接过,在地上打开,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物,面无表情的说道,“小南说你受了伤,我带了一些药,你先擦擦,然后再把衣服换了。你一天没吃了,我带了些干粮和水,你暂时用着。”   此刻的元雪琪不是用‘狼狈’就能形容的。堂堂的太子妃,披头散发、身上仅有的里衣到处都是鞭裂的痕迹,有些裂口大的,还能看到模糊的血肉,让这间密室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原本倾城绝色的容颜依然很美,可美得让人揪心。苍白不说,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再晶莹闪动,像水波干涸枯尽一般,涣散无光。特别是她浑身的气息,透着将死一般的无助。   好端端的一个大美人,被自己的婆婆虐成这幅鬼样,楚雨凉真心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谁说家暴只有男人对女人,遇上变态的婆婆,一样痛不欲生。若是个普通婆婆或许还能找找官府伸冤、哭诉,可偏偏这婆婆不是普通人,就算把儿媳整死整残人家都不会心疼半分。   都是女人,元雪琪也没拒绝她帮自己敷药、更衣。或许是伤口覆上药粉太疼的缘故,让她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偏偏她还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看着她一边嚼着点心一边落泪的样子,楚雨凉终于沉不住气了,“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人会笑话你的。”   元雪琪压抑了许多的心酸因为她这句话彻底的释放了出来,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   “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何错……为何要那样逼我……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她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几句话,楚雨凉也没打断她,只是坐在她对面静静的看着她。   直到她哭声减小,不再哭诉委屈,楚雨凉才开口,“你还想回去吗?”   元雪琪木讷的盯着自己的双脚,她低着头,一头乌发垂下遮住了她所有的神色,好半响,她才哽咽的出声,“不想。”   回去又能如何?如果只是虐打她她可以忍受,但如果要她去做一些昧良心的事,她却是做不到的。她知道母后的用意,她不是不想听话帮她做事,只是那样的事她真的做不到……   楚雨凉又问道,“那你舍得离开吗?”   元雪琪同样是愣了一瞬,突然抱着膝盖又失声痛哭起来。   楚雨凉咬了咬唇,“是舍不得楚王对吗?”   元雪琪抬起头,被泪水浸湿的脸上有着痛苦、纠结,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意外,“贤王妃,我求你帮我离开可好?我不想死……我更不想楚王长大成人后得知我是被她皇祖母害死的。我承认我很没用,不管我做何事都换不来他们的认可,就算我能活在楚王身边,以后他一样会嫌弃我这个母妃没用。如果可以,我宁愿让他相信自己的母妃是个有用的女人,只不过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离开他……”   楚雨凉睁大眼,都快傻了。这是电视剧里的台词吧?   她知道她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无力反抗。可她这样的想法,让一向自持有主见的自己简直没法接受。   一个女人,有必要委屈到那样的地步?   这不是伟大,是懦弱才对!   可看着元雪琪痛苦不已的神色,楚雨凉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刺一般的卡在喉咙口,逼着她也跟着难受。   她要处在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上,她不会如此服软。灭了惨无人道的婆婆不说,她绝对要把儿子的抚养权争夺到手中,那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肉,凭什么要冠着别人的姓,凭什么要对那些没人性的东西毕恭毕敬?   让那么小的孩子在没有人性的家庭中成长,这不是对孩子有益,这是在坑孩子一生。为何这种道理就没有人能理解呢?   可是……   眼下的情况却让人莫可奈何!   先不说这太子妃的思想有问题,就算她愿意把孩子带走,这也是有很大难度的。把她从皇后手中救出来就已经惹了麻烦,若是再去抢孩子,那就是添大乱。   她不是不想做好人,可也得看实际情况。她只身一人还好,可她有爹、有丈夫、还有两个孩子,为了成全他们母子在一起而给家人惹祸,她还没那么大仁大义。   知道元雪琪哭声小了以后,楚雨凉才继续同她说话,“太子妃,看在你没有同皇后同流合污的份上,我可以帮你离开。不过你得答应我,走了就不要在回头。”   元雪琪低着头呜咽道,“我不会再回头的。”   曾经她以为嫁给太子早晚会得到他的心,可是她失望了,哪怕她生了楚王,太子心中也没有她。她在他心中,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在这一年来,他们虽然每日同床共枕,可她依旧没得到太子的心,她之于他,只是一块遮羞布,一块掩饰他无法人道的遮羞布。   她继续留下还有何意义?让她做棋子?是不是最后还要连累她的家族?   在楚雨凉注视下,她脱掉脚上的绣花鞋,并将地上那团带血的衣物抱起一并递到楚雨凉面前,含着泪的目光突然生出一丝坚定,“贤王妃,麻烦你将这些送到我爹爹那里好吗?”   楚雨凉眯起了眼,沉沉的看着她无助之下坚定的神色,“你还有要求?”   元雪琪咬着唇迟疑了片刻,才轻道,“我想写封信。”   ……   从地牢里出来,楚雨凉刚抬头,就被夜色下的一抹黑影惊住了。   “爷,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岂不是把人都放了?”   ------题外话------   抱头抱头~我的万更,在哪啊…。    ☆、【五十二】反咬他们一口   夜色下看不清楚他的脸,可他话中的含义却让楚雨凉心颤了一瞬,“爷,你能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她会离开,不会再出现。其实这样也不影响我们的,不是吗?”   晏鸿煊‘哼’了一声,“她说的话你也信?你可知她爹同太子的关系?如果太傅大人误会了,说是你加害了他女儿,你可想过其中的后果?你不是在帮她,而是在为自己树敌。”   楚雨凉咬着唇转身,从岳嬷嬷手中接过元雪琪给她的衣物,上前递到他身前,“爷,这些利害关系她早就想到了,为了不连累我,她让我把这些衣物和她亲手写的书信交给她爹,以此来证明她的离开跟我们无关。爷,看在我已经把她救出来的份上,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情好吗?皇后那么过分,她也不配有这样的儿媳,太子也不配有这样的女人。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就全当做好事,难道还不行吗?”   她已经把太子妃救出来了,但没人知道太子妃的踪迹,就没有证据是她救了人。皇后想诬陷她和太子妃同谋加害公主的计划自然也会失败。现在太子妃是在宫里失踪的,估计这会儿她正头痛,堂堂的太子妃在她管辖内出了事,看她如何交代?   晏鸿煊垂眸看着她手中的衣物和信纸,微微有些怔愣。   楚雨凉皱着眉,“爷,皇后牺牲她想害我们,这是没人性的做法。如果我们也牺牲她,那我们同皇后有何区别?我们同他们的事解决的方法有很多,没必要牺牲她的。”   静谧的夜色下,空中散发着沉冷的气息,仿似寒冬将至,加之四下无人,阴阴沉沉的感觉更加浓郁。楚雨凉低着头等着他回应,在这事上,她的做法是有不妥,甚至不知道今夜之后会有怎样的事等着他们,可做都做了,没啥好后悔的。   许久之后,晏鸿煊冷硬的嗓音才响在她耳边,“要我放了她,可以,但她的去处必须由我安排。”   闻言,楚雨凉抬起头,夜色下,她一双美目闪烁着光亮,笑意挂在唇边,脸上惊喜的神色美过头顶上皎洁的明月,“爷,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晏鸿煊冷哼了一声,“拍马屁也无用!”   丢下话,他背着手转身步入黑夜中。   那副样子,都不理她了,明显是在置气。楚雨凉赶紧将手中的衣物和信纸交给岳嬷嬷,赶紧朝男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嘴里还嚷道,“爷,你走慢点……我怕黑……”   别说晏鸿煊险些跌倒,就连岳嬷嬷在他们身后都瞬间抖了一下身子。   夜色下,只听男人冷硬的训话声传来,“还不赶紧过来!”   随即传来女人拍马屁的笑声,“爷,还是跟着你比较有安全感。”   走在夫妻俩身后,岳嬷嬷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两人,地上拖着他们长长的影子,一长一短,十指紧紧的相扣在一起,似是连体一般不可分、也如何都分不开。   她嘴角淡淡的扬一抹弧度。   ……   正如楚雨凉所想那般,元雪琪失踪的事根本瞒不住,听说皇宫里的人为了寻找太子妃,一晚上都没合眼,包括太子府的人也帮着四处寻找,可无论怎么找,就是没发现太子妃的踪迹。   太子妃是在宫里不见的,听说最急的就是皇后了,还听说为了太子妃,皇后都哭晕了好几次。   楚雨凉听楚云洲说这些的时候,简直鄙视到了粪土里。还哭晕呢,皇后做那些表情的时候不觉得恶心吗?什么叫猫哭耗子假慈悲,说的就是她那样的。自己把自己的儿媳往死里虐,最后还哭成泪人,都不知道她是吃啥玩意儿的,变态到这种地步。   楚云洲说起时也是一脸的惋惜和疑惑,“好端端的人如何就能不见了呢?听说太子妃并未学过武艺,她是如何离开宫门的?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都不见,这着实蹊跷。老夫也算是看着太子妃长大的,其品貌才情都算得上我大晏国最为出色得女子,如若真发生了意外,不论对皇族还是对元家都是极大的损失。”   楚雨凉站在书桌前,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的话。说多了怕引起楚云洲怀疑,什么都不说吧,同样也会让人生疑。不是她有意要瞒着楚云洲,而是这事说不得,说了,这老头儿还不得跟她闹翻,指不定立马指着她鼻子让她把人送回去。毕竟他也是做爹的,将心比心,儿女出事,当爹的肯定不会置之不顾。瞧他那副替太子妃可惜得摸样,绝对不会同意她拐跑别人的闺女。   之前是她把太子妃弄到手的,可决定要离开京城、离开所有亲人的人是太子妃自己。当然,说出去也没人会信。   “爹,会不会太子妃在宫里被什么人暗算了啊?”她好奇的问道,尽量把事情往宫里推。   “唉!”楚云洲叹气,“这种事不好说,后宫之中明争暗斗的事多了,若真追究起来,谁都有嫌疑。”多年前沁妃不就是在后宫之中出事的么?还以为死了,结果多年后又出现。   “爹,人各有命,你也别替别人操心了,还是多顾顾兰姑吧。她现在才是我们家最重要的人,你别把外人的事看得比自己人还重要,否则兰姑会不高兴的。”   一提起兰姑,楚云洲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怎么,是不是兰姑出何事了?”问着话,他人已经从椅子上起身。   “没有没有。”楚雨凉好笑的将他拦下,“我话还没说完呢,瞧你紧张的样儿。”   楚云洲没好气的瞪她,“既然没事,做何要吓为父?”这死丫头,真是缺打!   楚雨凉把他拉回太师椅上,这才认真的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让你平时多把心思放在兰姑身上,别老想着政事。兰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咱们面前一向很自卑,就算有何心事也不会轻易的对我们说。你别马虎大意哈,她现在是孕妇,依照我过来人的经验,孕妇的心眼可是很小的,通常都会有情绪不稳的情况出现。”   闻言,楚云洲严肃的绷紧脸,“为何为父没发现她有情绪不稳的时候?”   楚雨凉撇嘴,“我不都说了吗,她因为自卑,就算有心事也不会说,所以你看到的说不定就是表象,不是真实的她。”   楚云洲拧眉,“怀着身子的人有如此麻烦?为何为父从来没见过?”   楚雨凉喷他,“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对自己的女人上过心!”   楚云洲瞬间拉长了脸。尽管被女儿戳到痛处,可女儿说的话也是事实。他的确对女人的事很少上心……哪怕就是萍儿在世的时候,他大多时候都忙于政事,几乎很少去过问她的想法。他一直觉得萍儿是个温柔识大体的女人,不会为他添乱、更不会惹他心烦。现在想想,他才知道自己很混蛋,简直不配做她的丈夫。   如今兰姑嫁给了他,貌似在很多时候他也只是顾着政事,将她忽略在一边。要不是女儿提醒,他还看不清楚这些。   楚雨凉开始给他洗脑,“爹,我跟你说哈,你可得长点心,别再把怀孕的女人不当一回事了,你这样冷落兰姑,说不定以后兰姑会得产后抑郁症什么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表情严肃,言词认真,让楚云洲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同时也很不解她的话,“凉儿,何为‘产后抑郁症’?”难道生完孩子就有危险?可他瞧着兰姑身子很好,一点都不娇气。   楚雨凉摸着下巴很正经的说道,“这‘产后抑郁症’呢,听起来很复杂,可是得病的原因都是同生活有关。比如说丈夫很少帮妻子照顾孩子或者妻子缺少丈夫在精神上的支持的话,做妻子的就会觉得有巨大的压力。还有就是怀孕期间情绪波动严重,也会使孕妇出现产后抑郁症……得这种病的原因涉及到方方面面,可一点都不能马虎。”   楚云洲惊讶,“你说得可是真的?那有何症状?”   楚雨凉一手环胸,一手撑着下巴做思考状,“这症状嘛表现在许多方面……患抑郁症的人对自己的评价总是消极的,一旦有挫折发生,就会把全部责任归咎于他们自己。还有就是抑郁症病人的胃口常常不佳,即使是平时爱吃的美酒佳肴也勾不起她的食欲。抑郁症病人常常会变得消瘦,睡眠也出现各种问题。”   楚云洲大惊,“……”貌似这些症状兰姑都有!   楚雨凉忍着笑,继续给他洗脑,“爹,你想想看,兰姑最近是不是吃不香、睡不好?还有,她是不是老爱说是她没做好某件事、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楚云洲下意识的点头,但随即冷着脸反问道,“她最近的确寝食不安,可王爷不是说这是害喜之症吗?”   楚雨凉撇嘴,“他不过是安慰你罢了!”   楚云洲绷紧了脸。他一直以为女人怀孕只需要多食多补多休息就可以,没想到如此麻烦!   想到什么,他又反问道,“你刚不是说‘产后抑郁症’么?兰姑还未分娩,怎会得如此怪症?”   楚雨凉瞪他,“除了‘产后抑郁症’外,还有‘产前抑郁症’,兰姑现在这样就是有‘产前抑郁症’的征兆,你若再不上心,生完孩子她就得‘产后抑郁症’了!”似是看不惯他的笨拙,她哼气转身,“算了算了,跟你这种莽夫也说不清楚,反正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听不听全由你自己决定。这种病可难治了,你这个当丈夫的不重视,如果影响到孩子,那你就等着哭吧。”   说完,她人已经走出了书房。   “……”楚云洲愣在太师椅上,片刻之后,他才猛然拍桌大怒,“混账东西,敢骂为父莽夫!”   楚雨凉冲到花园里,确定身后没人追出来这才慢悠悠的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她和宫里那几个人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让楚云洲插手,他们夫妻俩应付就行了,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把兰姑照顾好,其他的事真的算不上多重要。   ……   用过午膳,晏鸿煊去了书房,楚雨凉刚准备回屋午休,突然三德来报,说元府的元夫人在外求见。   楚雨凉有些意外,她是做好准备应付宫里那几个人的,可没想到太子妃的娘会先找来。   这个元夫人她见过一面,上次宝儿和贝儿的百日宴上,元夫人也来了的。同她女儿一样,元夫人也算个优雅温柔的女人,从她和那些夫人、小姐谈话中就可以看出,太子妃的性子多半继承了她。都是温柔贤惠类型的,只不过元夫人年纪在那,有一定的阅历和见识,说话处事自然要比她们这些年轻一辈要圆滑许多。   来者是客,加上对方也有一定身份,楚雨凉也不好拒之不见,于是就让岳嬷嬷去将人请到她院中。   厅堂里,在丫鬟奉茶的时候,楚雨凉趁机打量了一遍前来的客人。   元夫人生得貌美,即便脸上有些岁月得痕迹,可那美貌确实让人惊艳。还有她优雅的气质,比其云娘,都输不了多少。   “元夫人,不知今日来楚府所为何事?”楚雨凉脸上保持着微笑。   “贤王妃……”元夫人刚出声突然就红起了眼眶,泪水打转,楚楚可怜,连声音都哽咽起来,“我是为了小女琪儿来的……”   “元夫人,太子妃怎么了?”楚雨凉没想到她一来就这副样子,多少有些吓到,不过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佯装不解的问道。   “贤王妃……小女……小女出事了……”元夫人低下头开始哭泣。   “出事了?出何事了?”楚雨凉惊讶的问道,见她悲痛连话都说不完整,于是又耐着性子安慰她,“元夫人,你先别哭,到底出何事了啊?”   “小女、小女不见了……”   “不见了?”楚雨凉从椅子上站起,“元夫人,你说清楚些好吗?太子妃为何不见了?”   “小女昨日不见的……”元夫人抬起头一边流泪一边望着她,脸上布满了悲痛,“皇后娘娘昨日派人四处寻找小女,可找遍了小女能去的地方都没找着,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皇后还说了些什么?”楚雨凉皱眉。这女人,就知道她会闹事!   “皇后娘娘说、说……”说到这里,元夫人突然住了口,含泪的眸光突然多了一丝惧色。   “她不会说是我把太子妃搞没的吧?”楚雨凉也不跟她拐弯了,冷声反问道。   “你、你如何知道的?”元夫人诧异。   “哼!”楚雨凉没再给她好脸色,“太子妃出事我都不知情,你却无端跑到我这里来哭诉,元夫人,你真当我傻不成?显然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而这个人除了皇后还能有别人吗?”   “呜呜呜……”元夫人垂泪泣哭,“贤王妃,小女、小女是真的不见了……皇后娘娘说她近来同你走得极近……”   “呵呵……”楚雨凉冷笑,“走得近就跟我有关?元夫人,跟你走得近的夫人、小姐也不少吧,难道她们出了事都得怀疑到你头上?”   “……”元夫人哑口,哀痛的眸光中多了一丝复杂。   “如果你是来打听太子妃下落的,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毫不知情。太子妃就头两日同五公主来了一趟楚府,五公主被蛇咬伤后她们就回了宫,我也随她们去了宫里,但我就一个人回来的,这些你可以去查。至于后面的事我是一点都不知情的,太子妃在哪出的事皇后应该清楚,你就算要责问也该去找她。”   “呜呜呜……”元夫人突然改了口,“贤王妃,妾身实在没法才找到你这里来的……上次在贤王府,妾身见你同琪儿关系尚好,所以她出事,妾身就想到你这里来问问……我们老爷现在还未回京,妾身也是没法……”   楚雨凉眯了眯眼,对她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太子妃失踪,作为亲娘,元夫人是该着急,可这么容易被皇后挑唆,也不知道她是太相信皇后还是她本就是皇后的人。   这样的人,她如何能把实情告诉她?告诉她了又能如何?她能替自己女儿出头?能找皇后算账?   看在她是元雪琪亲娘的份上,楚雨凉缓了缓语气,“元夫人,你请回吧,我这里没有太子妃,不管是谁在背后挑唆,请你务必保持冷静。我对皇后算不上了解,但你应该了解她为人,该不该信她的话,你应该清楚。我也不是要挑唆你们之间的关系,但她身后后宫之主,太子妃如果是在宫里不见的,她脱不了干系。与其跑到我这里来哭闹,不如回去想想办法看如何能找到太子妃。”   元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液,在楚雨凉下了逐客令后也没打算多留,起身朝楚雨凉福了一礼,“贤王妃,恕妾身来得唐突,还请您莫怪。妾身这就回去想办法,看能否找到小女。妾身告辞。”   她来得匆匆、去得也干脆,楚雨凉目送着她离开,心里多不是滋味。   亲人分别或许残忍了些,可对太子妃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是她自己选择的。   瞧她身边那些人,有多少是能帮她出头的?就算太傅元大人会帮她出头,恐怕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在朝的人,有几个不为权势折腰的?如果元大人无心这些权贵利益,又怎会把女儿嫁给那样的婆家?   不是人人都可以像楚云洲一样,可以直言拒绝。她现在还真是庆幸,要是当初楚云洲答应了太子或者昭王的提亲,估计她现在更没安生日子过。虽然她现在过得也不安生,但也比太子妃好很多,至少她没那种变态的婆婆。   她要有那样的婆婆,她和晏鸿煊估计早都掰了!   与其同时,书房里,正专注阅览书册的某爷突然蹙了蹙浓眉,莫名的觉得后背有些凉意……   ……   皇宫里大肆搜查了两天两夜,当然了,结果肯定是让人失望的。   太子妃无故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她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宫人倒也好说,可她是一国太子妃,能不让人重视?   刚开始,楚云洲还比较关注事情的动态,但这两日提都不提了。也不是说他不想关心太子妃下落,实则是那天被楚雨凉说教一番后,加上兰姑这几日害喜严重,他一颗心都悬在兰姑肚子上。以前早朝回府他都是先回书房,现在是回府之后就直奔卧房。   这日一早,上早朝的人都还没回府。楚雨凉跟平日一样用过早膳后就打算去转悠一圈,先看兰姑、再看紫弦,然后再去儿童房里陪孩子。   可她刚去到主院,三德就慌慌张张的找来了,“大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接您进宫。”   楚雨凉一早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想都没想就对三德吩咐道,“告诉他们我现在不在府中,让他们等我回来。”   三德皱眉,“大小姐,这样行么?”   楚雨凉冷笑,“他们愿等就等,不愿等就算了。有本事就让他们闯,看我不炸飞他们!”   不是她不愿进宫,而是这次进宫肯定没啥好事。虽说楚云洲和晏鸿煊都去早朝了,可谁知道会不会同他们错过?她要去也得等晏鸿煊回来了再做打算。   三德一听她说了狠话,也没迟疑,赶紧去回话了。   眼看着就要到兰姑房门口了,楚雨凉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梳妆打扮下。   ……   早朝后,御书房里就传来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宇文娴清同元夫人跪在地上,哭得跟两个泪人似的。   元夫人还好,只是伤心抹泪,但宇文娴清可就激动得多了,“皇上,太子妃失踪的确是臣妾失职、是臣妾没将太子妃看好才出了这样的意外……呜呜呜……可是臣妾也不是有意的……”   在她身后跪着太子和五公主。晏子斌从进书房就一直沉着脸不出声,而晏欣彤见宇文娴清哭得激动,也忍不住帮宇文娴清说话,“父皇,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追究母后的责任,而是应该想办法找到皇嫂才是。母后虽然失职,可是这两日母后未皇嫂失踪之事也操碎了心,您就看在母后对皇嫂心疼的份上先饶了母后吧。”   晏傅天早就龙颜大怒,听到女儿的话,更是怒气难消,“朕要如何做难道还用你教?你让朕饶了她,朕就如此饶了她你让朕如何向天下人交代?活活的一个人就如此不见踪影,这传出去百姓会如何看?你丢得起这个人,朕丢不起!”   晏欣彤也痛哭起来,“父皇,太子妃有手有脚的,她会去哪我们也不清楚。您不能因此就责怪母后,母后也是尽了心力的啊!”   晏傅天指着地上的宇文娴清,“不清楚?她是这后宫之主,这后宫里出的事她敢说不清楚?”   宇文娴清哭着回道,“皇上,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疏忽太子妃的……”   晏傅天沉着脸朝她怒道,“你闭嘴!朕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晏欣彤心疼得哭诉,“父皇,求您莫要再责怪母后了,皇嫂失踪,分明就是同贤王妃有关,您再责怪母后也无用。”   晏傅天拧眉怒道,“同贤王妃有关?太子妃分明是在宫中失踪的,同贤王妃有何关系?”   一直沉默不语的晏子斌突然抬起头,眸光沉沉的望着上方,“父皇,您可记得儿臣向您提过一个孩子?”   闻言,晏傅天突然一震,瞬间敛紧眸孔。   晏子斌冷冷冰冰的继续道,“儿臣早就同您说过,贤王妃身边有个孩子,此孩子非寻常孩子,能做到神出鬼没、无影无踪。儿臣敢断言,太子妃失踪一事定与贤王妃有关。”   晏傅天回过神,同样对着他怒道,“满口胡言!别说朕不信,就算真有那么神奇的孩子,无缘无故贤王妃为何要带太子妃离开?”   晏子斌冷声回道,“父皇可还记得五公主前几日在楚府被蛇咬伤一事?”   晏傅天将目光移向地上的女儿。   晏欣彤立马抹着泪快速的将话抢了过去,“父皇,儿臣在楚府出事,早就怀疑是有人故意而为。近日来皇嫂和贤王妃走得极近,儿臣怀疑是她们合伙谋害儿臣……儿臣这才刚起疑,没想到皇嫂就不见了。父皇,难道您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要么是皇嫂心中有鬼故意躲起来、要么就是贤王妃怕露馅将皇嫂杀人灭口!父皇,儿臣恳请您彻查此事,莫要再冤枉母后了。”   晏傅天想都没想的驳斥起来,“一派胡言!”   太子妃虽不是他生的,但他也是看着长大的,那样的性子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会去害人?就算他借她十个胆子她都不敢!   晏欣彤有些不甘心的哭诉道,“父皇,儿臣没有胡言,儿臣说得也是有理有据,要不是有人蓄意谋害儿臣,为何在楚府会出现如此大的蟒蛇?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难道儿臣能说假话吗?到现在为止,儿臣受伤一事还不明不白的,父皇,难道儿臣在您心中就如此微不足道?”   晏傅天目光凌厉的瞪向她,“闭嘴!”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愤怒到了极点,晏欣彤被呵斥,当众掩面痛哭起来,“呜呜呜……”   整个御书房,突然没人再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哭声一阵阵的。   晏傅天坐在龙椅上,两手紧紧的抓着两旁扶手上的龙头,冷冽的眸光扫过地上的众人。许久之后,他突然朝殿门沉声道,“来人,传贤王妃进宫见朕!”   失踪的人是他大晏国的太子妃,不管如何,都必须要追究下去,没有一个结果,他这一国之君要如何向臣民交代?   这数月来,后宫之中屡出蹊跷怪事,这到底是何人所为,他心中有数。之前他不想追究,那是怕伤了他和贤王之间的父子情分。可现在又出如此怪事,连太子妃都无端牵涉进去,也太过分了!   听说他宣召楚雨凉进宫,地上哭泣的几个女人这才收了哭声并逐渐平静下来,安静的等着楚雨凉到来。   可这一等,等了近两个时辰。   晏傅天都险些派人去楚府捉人了,某对夫妻总算来了。   对御书房里几张带着恨意的脸楚雨凉就跟没看到似的,同晏鸿煊一起行完礼后,她还主动的问道,“皇上,您急着宣臣妾前来,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晏傅天‘哼’了一声,本就在气头上,瞧着她无辜的样子更是没好气,“你还知道朕宣你进宫?”   楚雨凉跪在地上解释起来,“皇上,臣妾来晚了是臣妾的不对。不过臣妾事先不知道您宣召臣妾进宫,所以一早就去了趟贤王府。还请皇上息怒。”   晏傅天冷声问道,“你去贤王府做何?”   楚雨凉回道,“回皇上,娘之前给恭婧王和晗月郡主做了些过冬的衣裳,臣妾见天快转寒了,所以前去贤王府想将那些厚衣裳拿到楚府。”   闻言,晏傅天眸光突然闪了一下。   不提沁妃还好,一提沁妃不仅晏傅天神色有变,宇文娴清更是神色大变,当即就忍不住出声,试图阻止晏傅天分心,“贤王妃,太子妃失踪可同你有关?你别不承认,我们已经知道是你身边那个孩子所为,你最好别起任何坏心,赶紧将太子妃交出来!”   楚雨凉还没来得及回嘴,她身旁的某爷就开了口,“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说话可得注意分寸。太子妃失踪,这本该是你失职造成,而你却满口恶语诬陷他人。臣想问,难道我大晏国的国母就是如此凤仪之态?”   楚雨凉回头,看着自家男人护短的严肃样,心里满意得不行。当然,她也不会在一旁看戏,没理睬宇文娴清青白交错的神色,对着上方的晏傅天磕了一头后就说道,“皇上明鉴,臣妾久未进宫,终日都在府中恪守本分过日子,对太子妃失踪一事,臣妾也是才知道的。皇上,臣妾冤枉,不知道皇后是何用意,为何要将此事怪罪到臣妾头上?臣妾在听闻太子妃失踪后,也很是替太子妃着急。臣妾也认为此事非同小可,细细一想,这事就跟当年沁妃失踪一事一摸一样。当年沁妃寝宫失火,不就是被奸人所害吗?如今太子妃失踪,也是发生在后宫之中……皇上,这两件事一联系起来,难道您就没发现其中的端倪吗?皇上,恕臣妾大胆直言,您的后宫也太让人没安全感了。”   她话还只说到一半的时候,宇文娴清和五公主的脸已经铁青了。    ☆、【五十三】将皇后打入天牢!   【五十二】   别人不知道晏傅天的忌讳,可在场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的?   晏傅天最忌讳何事?那就是沁妃寝宫起火之事!   十多年前,那场大火烧得轰轰烈烈,整座寝宫全是焦尸和灰烬,其惨状根本无法形容。而这十几年来,晏傅天不许任何人谈论那场大火,哪怕是不懂事的皇子公主无心之言,也会遭到他的惩罚。   那场大火是如何起的,没有人知道,因为晏傅天的禁口,也没有人敢去调查。所以的人只知道沁妃死了、变成了一具焦尸,连入葬皇陵的资格都没有。在以前,宇文娴清还一直以为晏傅天避而不提是因为恨沁妃的背叛,但自从沁妃重新返回他们的面前、在看着晏傅天依旧为那个女人神魂颠倒时,她才猛然惊觉,皇上根本不是因为恨才避而不提当天,而是因为心痛才避而不提当年。他为何痛,那是因为被大火烧死的女人是他唯一爱着的女人!   他不调查沁妃的死因,也是有原因的,要么他不相信沁妃死了,要么就是他知道那场大火的起因。就算他调查了又如何,跟那场大火有关的人可是他的母后,这样的事能让真相大白吗?不会!所以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谈论、不许任何人调查。   如今楚雨凉却有意那太子妃之事同沁妃之事相提并论,不光是想转移皇上的注意力,还有意提醒皇上沁妃当年之‘死’非同寻常。   说简单点,楚雨凉就是在告诉皇上,太子妃就是她们这些人害死的!   如此诬陷,宇文娴清哪可能接受,还不等晏傅天开口,她指着楚雨凉就怒道,“贤王妃,你这是在向皇上告状说本宫没管好后宫吗?你何不直接告诉皇上说太子妃失踪是本宫所为,如此诬陷岂不是更痛快?”   楚雨凉这才正眼看向她,不过在看到她光滑的脸庞时,心中猛的惊讶,皇后脸上的伤居然好了?她记得前不久跟太子妃对话时太子妃说过皇后脸上的伤是痊愈了,但容貌可没复原。她这是用得什么灵丹妙药?   尽管心中震惊和生疑,可眼下不是谈论皇后伤情的时刻,看着对自己喷怒火的宇文娴清,她突然嘲笑起来,“皇后娘娘,恕臣妾说话难听,你身为后宫之主,要杀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凭你能稳坐皇后的位置,不用臣妾诬陷你,你也是双手沾满鲜血、肮脏得不能再肮脏的人了。”   宇文娴清睁大双眼,随即突然朝着晏傅天哭诉起来,“皇上,你看看,贤王妃居然如此诬陷臣妾,她不仅不把臣妾放在眼中,还满口侮辱和诬陷臣妾,皇上,臣妾冤枉啊……”   听完楚雨凉的话,晏欣彤也是怒不可遏,指着楚雨凉恨道,“贤王妃,我父皇在此,你居然如此出口污蔑我母后,你是想死不成?”   “污蔑?”楚雨凉嚼着冷笑望着她们母女俩,“凭我一人之言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污蔑你们,反倒是你们在背后做尽缺德事,说你们丧尽天良都算抬举你们了。当然,我这么说你们又得说我侮辱你们了,既然咱们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也是你们自己恶人在先,我今日要是不站出来,只怕你们以后更加没有人性。”不等母女俩开口,她赶忙面朝晏傅天磕头,“皇上,臣妾要举报皇后乱杀无辜的恶行,而且臣妾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皇后面善心恶、背着人滥杀无辜。恳请皇上为那些冤死的人做主伸冤!”   这一下,整个书房都安静了下来。有些人脸色苍白犹如鬼魅,有些人是因为震惊和好奇、等着楚雨凉把后面的话说完。   看着下面激烈的争吵,晏傅天是一句话都插不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他的面争吵不休,说不气愤是假的,他们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中?   可听着下面她们的争吵,越听他越是诧异,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这些个女人背着他到底都做了些何事?   紧抓着扶手的龙头,他沉着脸,冷冽的眸光直射向楚雨凉,“贤王妃,你可知在朕面前造谣生事是死罪?”   楚雨凉挺着背,一点都不虚怕他的威胁,“皇上,臣妾当然知道造谣生事是死罪,可臣妾没有造谣、也没有污蔑,臣妾所说的是事实。若皇上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后宫看看,在西面挨着大槐树的枯井中,有数具尸首。至于死的是哪些人,皇上去看过就知道了。”   闻言,晏傅天猛得站起身,瞪着眼厉声问道,“有这等事?”   楚雨凉冷笑,“臣妾若有半句谎话,皇上可以立马取了臣妾的脑袋。”   晏傅天脸色瞬间铁青,凌厉的目光转而射向地上的一对母女。   被他一瞪,宇文娴清整个身子都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匍匐在地上哭诉起来,“皇上,贤王妃这分明就是故意诬陷臣妾,臣妾主事后宫,怎会发生那样残忍的事?皇上,求您莫要听从贤王妃片面之言,臣妾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滥杀无辜。皇上,臣妾冤枉啊——”   晏欣彤同样是跟着宇文娴清哭诉,“父皇,母后冤枉!贤王妃如此污蔑母后,求请父皇降罪于她!”   晏傅天凌厉的目光突然转向不发一言的晏子斌身上,“太子,你有何看法?”   晏子斌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的攥着,眸光垂视着地面,许是晏傅天目光太凌厉,沉默许久之后他才冷硬的回道,“儿臣也相信母后是冤枉的!贤王妃所言就算属实,也并不能证明母后残害宫人。”   楚雨凉朝他看了过去,嗤笑,“太子殿下,您还未看过那些死人就这样为皇后娘娘说话,合适吗?”   晏子斌愤恨的瞪向她,“你?!”   “来人!”似是不想再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晏傅天突然朝书房外厉声喝了起来。   “皇上!”很快,外面数名大内侍卫进来。   “随朕去后宫!”他愤怒的甩开广袖,带着一身冷冽的气息率先朝外走了出去。   太监和大内侍卫赶紧跟了上去。   至于其他人……   晏欣彤见他离开,抱着宇文娴清的手臂开始慌了,“母后,这……”   而宇文娴清像是抽空了气一般颓废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她没有跟着去阻拦,此时此刻阻拦又有何用?要怪只怪她没把那些死人处理干净……   想到什么,她突然坐起身,目光狰狞的瞪向楚雨凉,“你别得意,就算本宫死,本宫也不会轻易饶了你们!”   楚雨凉只是冷笑,并没有搭理她的话。跟一个将死之人有何好说的?要换做她以前的脾气早就给她暴打一顿了,可是现在她是有身份的人了,跟这些人动手,解不了多少气不说,还会脏了她的手。   皇上已经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而且这结果肯定很精彩。她不怕皇后她们恨她,这些人,哪怕她什么事也不做,她们也不会放过她。   至于她是如何知道那枯井里的死人的,这也是小南的功劳。没有他,谁会发现那么隐秘的藏尸地点?就算宫里有人发展,也不敢声张。听小南说里面还有许多白骨,可见那地方不是临时藏尸地,而是早就成藏尸地了。   ……   半个时辰后——   跪在御书房的众人又在后宫的一处空地上跪着,在空地上,不仅众人跪着,还有一堆白骨和死人摆着,那腐臭的气息让人作呕不说,场面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皇后!”晏傅天估计是被恶臭熏狠了,所以那脸色也臭得不行,咬牙切齿的低吼穿透众人的耳膜。   “皇上……这、这不关臣妾的事……”宇文娴清匍匐在地上,身子不断的打颤。   “不关你的事?”晏傅天怒得已经没法形容了,指着那些白骨和散发着臭气的宫女侍卫,“你睁大眼好好看看,这些是谁宫里的人?”   “皇上……真的不关臣妾的事……臣妾冤枉……”宇文娴清嘶声喊了起来。   面对着如此触目惊心的场面,晏子斌脸色虽然苍白,但还算镇定,“父皇,这些出现死人仅能证明是母后宫里的人,可却无法证明他们的死是母后所为。相反的,儿臣怀疑是有人故意行凶、然后再将尸首推入枯井中,其目的就是栽赃母后。”   晏傅天被他说得一时间哑口。不是他回不上话,而是这么多白骨和刚死不久的人,让他深深的震骇到了。他一直都以为在他的统治下,他的后宫就算有斗争也不会出现如此血腥残忍之事,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他的后宫不止血腥残忍,还肮脏不堪!   见晏傅天一时语塞,楚雨凉直接把话接了过去,这事是她起得头,她当然会负责到底。看着晏子斌脸上维持的镇定,她反唇讥笑起来,“太子之言不会是说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吧?”   晏子斌阴冷带狠的目光射向她,“不是你,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尸首的?分明就是你伙同那小鬼作案欲想加害我母后!”   楚雨凉白眼,“怎么,只准你们滥杀无辜,难道还不许那些冤死的人托梦给我?你可以诬陷我,可你睁大眼看看,那里还里还有一堆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尸骨呢,难道那也是我干的?”   晏子斌抬手怒指着她,“你强词夺理!”   看着他被自己激怒,楚雨凉也顺势变了脸,从地上爬起来就朝他喷,“我强词夺理?你敢让你母后对着那些冤死的人发誓说她是被冤枉的吗?敢吗?他们尸体都在这里摆着,你们要是没做过,就必要心虚,大胆的说出来,说你们都是无辜的!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我楚雨凉就敢当着皇上的面以及在这些冤死的人面前发誓,他们的死跟我和贤王无关!如若我们伤了他们半分,下场就如他们!”   “凉儿!”她这一嘴的毒誓让晏鸿煊突然呵斥起来。   楚雨凉朝他看了过去,不甘心的回道,“没事,这些人本来就跟我们无关,老天看着呢,难道他会瞎眼?”   她的毒誓一出,可以说震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因为这边的动静极大,赶来了各宫看热闹的,加之晏傅天并没有下令清场,自白骨和死人从枯井里打捞起来后,这里里外外到处都围聚起了人。   眼下的局面可谓是精彩到了极点。贤王妃立誓以证清白,可皇后呢……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宇文娴清已经哭得撕心裂肺了。   可就算她此刻哭得凄惨可怜,可却没博到多少怜悯心,众人都等着她发誓呢!   楚雨凉冷笑的走到她身前,指着那一具具让人毛骨悚然的尸骨,“皇后,别光顾着喊冤,他们这些人死得才真冤。你好好看看,你确定你这样喊冤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呜呜呜……”宇文娴清只剩下痛哭了。   而在她身旁的五公主却依旧含恨的指着楚雨凉,“贤王妃,你别得意!早晚你也会像他们一样!”   楚雨凉‘哈哈’笑,“谢谢五公主警告,你放心,我呢一般不做亏心事,老天开着眼呢不会对我咋样的。你们这些个人天天盼着我死,我呢就偏不死,你又能拿我如何?”   笑完,她也不看五公主发白的脸,转而走向晏傅天,跪在了地上,收起笑,无比严肃的开口,“皇上,这是您后宫之事,臣妾本来无心插手,只不过有人蓄意诬陷臣妾,臣妾才不得不站出来举报皇后的恶行。至于太子妃失踪,想必皇上您心中已经有数了,皇后宫里的人为何会死在这枯井里,只要皇上好好调查,应该能找到太子妃失踪的原因。”   “来人!”晏傅天铁青着脸朝侍卫喝道,“速将皇后打入天牢!”   “皇上……”他令声一下,宇文娴清抬起头惊呼了一声,随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母后!母后!”晏欣彤抱着她倒下去的身子惊恐的大呼起来。   而晏子斌则是跪在地上,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只不过那一身蟒袍之下散发着冷滞的气息,低着头的他让人看不到一点神色,只看到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微微颤抖。   侍卫快速的拖着宇文娴清离开了,而晏欣彤还不死心的抱着晏傅天的大腿哭求,“父皇,求你饶了母后好不好?这些不过是做错事被惩罚的宫人,母后身为后宫之主,难道连惩罚他们的权利都没有吗?”   “滚开!”晏傅天突然一脚将她踹开,带怒的龙颜布满了厌恶,“你再敢多言半句,信不信朕斩了你!”   晏欣彤倒在地上掩面痛哭,被他无情的话震慑到了,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看着冷漠的儿子和没人性的女儿,晏傅天又一次厉声下令,“将公主软禁公主府,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再踏入宫门一步!将太子押回太子府,待朕查明太子妃下落之后再放他出府!”   随着他威严的命令声一落,在场的人纷纷跪在地上。   看着兄妹俩被侍卫分别带走,楚雨凉一口气还是没能松下。   当然,要晏傅天立马把这些人处决是不可能的。就如同五公主所说,这些不过是宫人,死几个宫人算得了什么。晏傅天当众对五公主发怒,不过是因为她把话说得太明白、怕其他宫人对他这个皇帝心寒、失望罢了。   至于皇后,这一次事件闹得如此大,以后想服众估计是很难了。她或许不会死,但这后位嘛,肯定是保不住的。如此心狠手辣的皇后,就算留着,晏傅天也丢不起这个人。本来这事可以私下解决的,可晏傅天并未清场,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   想来他应该是早就有了废后之心……   这一场由五公主被蛇咬引起的斗争,虽说她完胜,可她却没感到一点开心。说白了,还是没有除掉隐患。没法,死几个宫人,最多把皇后拉下后位,没有证据证明太子和五公主参与了此事,也动不了他们。   环顾了一眼四周,楚雨凉才猛然惊觉,这么大的动静,太后咋就不出来看热闹?   太子妃不是说她最近同皇后走得很近吗?   这老东西,想必是怕惹上麻烦所以才不露面吧?真是该死的狡猾!   ……   宇文娴清残杀宫女和侍卫一事很快就传开了。除了她的恶行被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外,还有个为宫女和侍卫伸冤的女人也出名了。   现在走在大街上,除了听到唾骂当朝皇后的声音外,就是赞叹贤王妃的声音。说贤王妃是如何如何的英勇果敢,说贤王妃是如何如何的不畏权势……那些赞叹声就差没把楚雨凉给吹成神了。   就连楚云洲和晏鸿煊都沾了光,说当今将门之后出了个女英雄,说当今三皇子贤王娶了个好妻子。   这些话传到楚雨凉耳朵里时,她是当场笑趴在晏鸿煊书桌上。   “哈哈……爷,你说我现在要是上街买东西,那些老百姓会不会不收我的银子啊?”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成大红人,还红遍了整个京城,说不定还有可能红到别的国家去。   “……”晏鸿煊黑脸看着她,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爷,我觉得我应该趁着大红大紫的时候写一本自转,然后把这些自转拿到市面上卖些小钱,说不定生意特好……哈哈……”楚雨凉捧着肚子不停的YY,纯属是在自娱自乐。   “……”晏鸿煊抽着唇角,忍了忍,最终还是没舍得泼她冷水。   “启禀王爷,安定候来了。”突然门外传来程维的声音。   “让他进来。”晏鸿煊这才将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看向房门。   很快,某侯爷摇着纸扇春光满面的走进书房。   瞧着他那副骚包样,楚雨凉就笑不出来了,“我说侯爷,看你今日这气色,怎么,又勾搭上了哪家姑娘?”   佟子贡邪肆张扬的笑顷刻间僵在俊脸上,朝她狠狠的瞪眼过去,“胡说八道,本候乃正经男人,何时勾搭女人了?”   楚雨凉斜着眼将他从头逼视到脚。也就这货才会那么无耻,还自诩‘正经男人’,当别人眼珠子是瞎的?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很正经,佟子贡将纸扇收起别在腰间,突然朝晏鸿煊抱拳,“恭喜三爷、贺喜三爷,没想到三爷娶了个悍妇,如今居然扬名整个京城,真乃可喜可贺。”   闻言,楚雨凉瞬间黑了脸,“姓佟的,你敢再说一次?”悍妇?这王八蛋,居然敢说她是悍妇!   佟子贡挑了挑眉,朝她看过去,“弟妹,我这可是夸你呢。”   楚雨凉忍无可忍,绕过书桌从墙角提了一只凳子就朝他冲了过去,“你这混蛋,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佟子贡身影一闪,瞬间冲到晏鸿煊背后,“三爷,你快看,你家母老虎发威了!”   楚雨凉跺脚,指着躲在自家男人身后的男人,“你敢再说一次试试?”   佟子贡‘啧啧’的笑道,“本候这还是夸你呢!”   楚雨凉朝自家男人瞪去,“爷,你自己看着办,今日你要不帮我解决他,你以后就跟他过日子去!”   晏鸿煊一头黑线,“……”眸光凉飕飕的朝身后睨去。   佟子贡立马正色起来,“三爷,本候敬你是个男人,你可不能败在她一个娘儿手中啊。”   晏鸿煊收回眸光,突然看向房门,“程维。”   候在门外的程维听到唤声赶紧走进了书房,“爷,有何吩咐?”   晏鸿煊抬了抬下颚,“去跟紫弦说一声,就说安定候来了。”   闻言,佟子贡立马冲出去把程维拉住,对着好友直喷,“三爷,你也太不厚道了,本候前来道贺,你提那个姓紫的女人做何?”   晏鸿煊笑道,“怎么,侯爷不想见见孩子?”   “哼!”提起孩子,佟子贡就是一脸的怨恨,“那死女人,霸占本候儿子,本候早晚要跟她算账!现在看在她帮本候奶儿子的份上,本候暂且饶了她。”   楚雨凉忍不住笑出了声。还饶了她?是紫弦暂时饶了他吧?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他连看一眼儿子都困难!   看着自家女人露出了笑脸,晏鸿煊走过去将她拥住,然后冷着脸朝房门口问道,“不是看孩子,那你今日来做何?”   佟子贡又恢复了嬉皮笑脸,“我可是真的来向弟妹道贺的。听说太子妃没了,太子被软禁了,本候高兴啊。这可都是弟妹的功劳!”   楚雨凉汗,“你高兴个啥?”   佟子贡乐得直晃脖子,“这乃是我同太子的秘密。”   楚雨凉翻白眼,得了,这神经病她是真不想搭理他。从认识他到现在,除了一两次外,这货几乎就没正常过。   晏鸿煊估计跟她想得一样,额头黑黑的,对好友也是嫌弃得不行。   夫妻俩在太师椅上坐下,晏鸿煊重新阅览起桌上的奏折,楚雨凉极有默契的为他磨墨。   见夫妻俩不搭理自己了,佟子贡也没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大摇大摆的坐到客椅上,还对程维吩咐道,“去,给本候煮一壶香茶,要露水泡的,别的水本候吃不惯。”   程维抓着后脑勺,为难的望着他,“侯爷,这大下午的小的去哪找露水?”   楚雨凉拍桌,没好气的瞪向客椅上的男人,“你还能再挑剔点么?要不要我让紫弦给你送点奶水过来?”   闻言,佟子贡突然摸起下巴,“弟妹这主意不错,本候还不知那奶水是何味,那女人也不给本候吃,要是弟妹真能让她送些过来本候尝尝,那本候还要多谢弟妹好意。”   楚雨凉冷汗,心肝肺都在颤抖。还有人能把自己的无耻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咬牙,她继续低头磨墨。打死她也不会再理这变态半句了!   程维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最后还是晏鸿煊朝他递了一记冷眼过去,“还不赶紧下去!”   程维得令,赶紧撒腿跑了。   书房里就他们三人了,不过被冷落的某侯爷可没闲着,人家今日来除了表扬楚雨凉外,还有其他目的的——   “三爷,你说本候儿子满月,该请多少宾客才合适?”   晏鸿煊掀了掀眼皮,“侯爷同紫弦商量过了?”   佟子贡哼道,“同她商量做何?就算她是本候儿子的娘,她也不过是一妇道人家。妇人之见怎可听信?”   楚雨凉磨着牙,忍了又忍才没将手中的磨盘给他扔过去。要问她最讨厌什么话,那就是这种瞧不起女人的话!人家紫弦怎么了?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可以发现,紫弦身上有很多特点,那是一般女子没法比的。   别看紫弦年纪小,可特别有主见,她怀孕生子、她自己奶孩子,这些事都是她自己的主张,没有人赖任何人、没有怨任何人、更没有生下孩子不管。之前赖上姓佟的,也不过是想找处好点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这样坚强的女孩哪点不好了?   晏鸿煊冷眼递着对面的好友,“怎么,你这是打算同紫弦争夺孩子?”   佟子贡否认,“有何好争夺的?就算她不承认,那孩子也是本候的种。本候不过是想为儿子庆贺一番,难道还有错了?”   晏鸿煊抬起下巴指了指门外,“那你同她说去。”   佟子贡皱眉,“三爷,你可不能不管,那女人喊你师叔,这事我就得同你说。咱们兄弟多年,你可别为一个女人辜负兄弟就是了。”   晏鸿煊沉着脸抿紧上了薄唇。   楚雨凉看不过去,这才出声,“我说侯爷,你这是存心让我们王爷为难对不?孩子是你的没错,可是那也是紫弦辛辛苦苦生下来,不说你们谁对谁错,但好歹你也得征求下紫弦的意见吧。你如此要求,不是让我们王爷为难?”   说到这,佟子贡脸色难得严肃起来,眸光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别处,“本候要是有办法就不会来求你们了。那女人不给本候看儿子就罢了,还动不动就要放蛇咬本候。本候再接近她,都快成蛇口之食了。”   楚雨凉沉默起来。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好处理。二来,紫弦对着货是真没好感。要紫弦把儿子交给他,紫弦能同意才怪。   自家男人有多为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一边是好兄弟,一边是师兄师姐,站哪一边都是得罪人。   片刻之后,她没好气的道,“行了行了,这事我去跟紫弦说!”   闻言,佟子贡立马两眼放光望着她,“弟妹,你说得可是真的?你放心去跟那女人说,本候只要一天孩子,她要是不放心,可以陪同孩子一起去本候府中。”   楚雨凉翻白眼,“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事还得征求紫弦的意思。她同意就把孩子借你一天,她要不同意谁也不许勉强。”   终于有人肯帮自己说话了,佟子贡心里已经乐坏了,哪还顾得上其他。反正他今日是做好了准备的,如果他们夫妻不同意帮他,他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直到他们同意为止。   想想自己也太可怜了,现在有女人也碰不得,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有个孩子他娘,可偏偏是个不懂事的丫头片子……他安定候何时变得如此凄惨了?   ……   太子府   晏子斌被晏傅天下令禁足在府内,何时能出去他自己也没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妃是被贤王妃带走了,如果太子妃能自己出现倒好,但如果那女人不出现,他暂时也无可奈何。   书房里,看着将饭菜送进来的人,他沉着脸斥道,“出去!别打扰本宫!”   左公公算得上他身边的‘老人’了,听到冷冽的呵斥声,他还是将饭菜放到了书桌上,低着头恭敬的道,“殿下,多少用些吧。您这样,奴才心疼。”   晏子斌眸光阴沉可怕,整个人浑身的寒气就没转暖过。应该说这几日他都是这么一副吓人的样子,不管是谁见到他都不敢接近。   左公公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殿下,恕奴才多嘴,您这样沉默下去,不管是对您还是对皇后娘娘,都是极为不利的。都到这个时候了,您为何不直接反了啊。如果皇上罢黜了皇后娘娘后位,这可直接关乎着您以后的身份地位,您不能坐以待毙啊!”说着话,他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殿下,奴才真不愿看到您失去今日的一切,不是奴才贪图富贵舍不得,而是奴才会为您心疼。只要殿下敢反,奴才就是粉丝碎骨也会为殿下效力!”   反?晏子斌眯了眼。   他不是没想过要反,只不过兵权不在他手中,他要造反并不容易。   为了几名宫女和侍卫,父皇就如此对待他母后,在他眼中,怕是早就没了他们母子的存在了。   既然他如此狠心绝情,那就别怪他无情无义……他现在再不行动,等到母后失去后位,他的太子之位恐怕也坐不了多久了!   心猛然间一横,他从太师椅上站起身,眸光沉如死水的望着地上跟了他多年的太监,“去,把巫人找来,就说本宫手中有笔大买卖!”    ☆、【五十四】这是巧合吗?   【五十四】   连续两三日一回府楚云洲就把晏鸿煊叫去书房,翁婿俩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日,楚雨凉纳闷不已,可是找不到机会问。因为不止他俩在书房,其中还不断有官员出入楚府跟他们一起在书房议事。她想着晚上找机会问问是不是出啥事了,可晏鸿煊几乎都是在她睡着了以后才回房,第二天天不亮就上早朝去了。   楚雨凉没法陪他们熬夜,毕竟她精力有限,府里人多、事也多,又是孕妇又是坐月子的,再加上还有个王菱香赖在府里,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敢大意,于是只能把好奇心压下去,等着翁婿俩主动跟她交代出何事了。   眼看着紫弦的孩子就快满月了,她也答应了佟子贡帮忙说说好话看能否让紫弦同意为孩子摆场满月宴。佟子贡的心思不说她也懂,那人就是这幅德行,有点让他高兴的事就恨不得到处得瑟,更何况是子嗣问题。虽说这孩子来得意外,可人佟爷从来没否认过这孩子的身份。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别看这家伙面上没啥,可心里算计着呢。   当然,算计归算计,佟子贡也还算有点良心,没有拼死拼活的去同紫弦抢孩子,单凭这一点,他作为男人,还是值得表扬的。   早上去陪过兰姑之后,楚雨凉又来到紫弦房中。   看着紫弦在整理孩子的衣物,楚雨凉刚开始没觉得什么,可当看到紫弦把孩子的大部分的衣物都装进包袱里后,楚雨凉就有些不淡定了,赶紧走过去问道,“紫弦,你这是要去哪?”   紫弦回头对她笑了笑,“师叔母,过几日蛇娃满月后我就准备带他离开了。打扰了你们这么久,我也该回山里了。”   楚雨凉惊讶,“这么快你就要走了?可是蛇娃这么小,带上路适合吗?”   紫弦朝床上看了一眼,突然叹了口气,“不管怎样,我都得带他回去。我偷偷生下孩子虽然不光彩,可有些事该面对还是要面对。师叔母,你都不知道,我已经快一年未归家了。我再不回去,爹娘该找来了。”   楚雨凉看着她无奈的样子,心里也替她揪心。未婚生子在哪个年代都会成为别人的话柄,这孩子怀孕就不容易了,还要带着孩子回去面对家里人,也不知道她爹娘能否接受。   沉默片刻,她牵起紫弦的手,认真说道,“紫弦,你要回去我也不好留你,毕竟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你爹娘肯定想你。孩子这么小,对你来说或许是一种负担,要不然这样吧,你把孩子留下,我和你师叔替你抚养他,如何?如此一来,你回家也轻松些,不用再担心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你放心,我和你师叔肯定会好好抚养蛇娃的,反正我们家也有两个孩子了,多一个蛇娃也费不了多大劲儿。”   紫弦眼里闪着泪水,楚雨凉的话也是戳到了她心窝,就算爹娘能原谅她,可是其他人呢,他们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她不是没想过放弃孩子,在得知自己怀孕时她就有过那样的打算,可是她最终还是选择将孩子留了下来。如今孩子生下,那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现在就算拿刀逼她放弃孩子,她也不会同意的。   “师叔母,谢谢你和师叔的照顾,蛇娃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不管要面对什么,我都做好了准备。”   楚雨凉将她拥住,不停的拍她的背,“都是做娘的,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爹娘真的无法接受这个孩子,我和你师叔也会帮你的。”   紫弦抱着她,哽咽起来,“师叔母,紫弦能遇到你,真的很开心。”   楚雨凉赶紧将她推开,从腰间摸出手绢给她擦了擦眼角,“傻丫头,别动不动就哭,你忘了现在还在月子中吗?你要抚养蛇娃,你自己就得先坚强,知道吗?虽说咱们都是女人,但咱们也是有骨气的女人,不要去管那些流言蛮语,我们要活得坦然无惧、活得开心快乐。”   紫弦抿唇笑了笑,“嗯,我会的。我会像师叔母一样活得精彩。”   楚雨凉黑线,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额头,“笨蛋,你可不要像我!你都不知道我过得有多苦,我到现在都还没轻松下来呢!”   紫弦皱眉,“师叔母,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啊?”   楚雨凉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赶紧解释道,“没有什么麻烦,只是些家务事罢了。”这些‘家务事’太复杂,她说不清也不好说。   紫弦眸光沉了沉,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即她展颜一笑,“师叔母,你啊就是对人太好了,所以别人都不把你当一回事。”   楚雨凉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也没有特意要对谁好,她只是对‘自己人’好,至于其他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骂了、打了、甚至还杀过人,可人家不怕她,这真怨不了她。   许是看出她的无奈,紫弦拉着她的手,鼓励道,“师叔母,以后再有人惹是生非,你不用怕,该杀就杀,最好把他们都杀了,免得他们留在世上再祸害别人。爹娘从小都教导我不让我惹是生非,因为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指不定惹到谁就大难临头,可是爹娘也说过,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江湖人讲得是一个‘义’字,杀了恶人,也算是为民除害。”   楚雨凉笑道,“没想到紫弦懂这么多,真让我自叹不如。”   紫弦有些不好意思,“师叔母,不是我懂得多,都是我爹和娘说的。我从小在山里其实也没接触过多少人,就偶尔偷些爹娘不要的药丸下山卖,然后买些零嘴儿回去解馋……不过呢,跟我做买卖的那些人都知道我的底细,所以一般人都不敢欺负我。”   楚雨凉抖着肩膀直笑。这丫头说她懂事吧那是真的懂事,不过她也只有十六七岁,该有的天真和任性一样没少。   她的确是在笑,不过笑容背后也有许许多多说不出的无奈。她是个从和平年代过来的人,要她打打杀杀的过日子,说真的,挺难的。一般的打架斗殴她不惧怕,但真正牵扯到人命,不到万不得已,她还真见不惯血腥。更何况,他们身在京城、同皇上有着那样的关系,一旦有事发生,很多时候都要从长计议,并不是打打杀杀就能解决的。要真能想紫弦说的那样就好了,可惜京城始终不像江湖,皇权至上、天子脚下,要是人人都不讲法制只讲义气,那岂不是大乱了?   皇后是该死,但只是对他们夫妻来说她该死,真恨不得把她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给扒皮抽骨,可是杀了她又能怎样?她能贵为一国之后,家族背景就不简单。对他们夫妻而言,要杀她易如反掌,可冒然杀了她只能解一时恨,到时候多出来的烂摊子他们也要去面对的。   如今她快要被罢黜皇后身份了,这对她、对她娘家的势力也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其实这样也不错了。他们那些人看重的就是权势,没了这些对他们来说就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楚雨凉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不想再去思考那些烦心的事,她走向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孩子,对她紫弦招了招手,“紫弦,你过来。”   紫弦听话的走近她,“师叔母,怎么了?”   楚雨凉短暂的纠结了一番,这才认真的对她说道,“紫弦,蛇娃眼看着就要满月了,要不咱们也替蛇娃祈福、庆贺一番如何?”   紫弦先是一愣,随即皱眉看着熟睡的儿子,“师叔母,蛇娃的身份……”   楚雨凉叹了口气,“老实说吧,是安定候求我们的,他想给蛇娃办场盛宴。”   紫弦睁大眼,“是他?”   楚雨凉点头,“嗯。”瞧着她大眼中生出的厌恶,楚雨凉赶紧安慰道,“你别多心,我们没答应他。只不过我觉得孩子满月是大事,就算不大摆筵席,亲戚朋友坐在一起庆贺一番也是应该的。蛇娃虽然是你偷偷生下来的,但我们从来没轻视过他,我希望他能想其他孩子一样,得到一样的对待。”   紫弦突然低下了头,“师叔母,我不喜欢那个人,也不想蛇娃跟他有任何牵连。蛇娃是我生的,跟他没关系。”   楚雨凉拉着她的手,“紫弦,我们不会让他抢走蛇娃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尽管你和他没情分,可蛇娃依旧是他的孩子,咱就当做做好事,满足他当爹的虚荣心吧。安定候那人,说实话,我也讨厌他,最见不得他要不完的样子了。不过平心而论,那人还是有好的一面。你想嘛,他要真坏到极点,你师叔哪能同他做朋友?”   紫弦沉默起来,许久之后她才抬起头,“师叔母,我看在你和师叔的面上就答应他一次。不过蛇娃满月过后我就要带他离开的。”   楚雨凉点头,“嗯。”   其实在她看来,眼前的女孩挺通情理的,也很好说话,都不知道姓佟的到底在做些啥?这么点小事居然还要找他们夫妻相助!   纠结了好几天的事总算得到解决了,楚雨凉也算松了口气,再也不担心某个渣货会来烦他们了。   从紫弦房里出去,听说晏鸿煊回府了,而且今日也没去楚云洲书房而是回了他自己的书房,于是她匆匆赶了过去。   书房里,男人执笔正专注的写着什么,连她进去都没抬一下头。   “爷?”楚雨凉走过去,在书桌对面望着他。   “嗯。”晏鸿煊似乎写完了,这才放下毛笔回望着她。   见他写的是一封信,楚雨凉蹙眉,“最近出何事了?”   晏鸿煊俊脸上的轮廓有些冷硬,浓眉微蹙着,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楚雨凉绕过书桌走到他身边,晏鸿煊将她圈到身前,低下头在颈项中嗅了嗅,“是出了些事,所以这几日冷落你了。”   楚雨凉也没推开他,只是转头看向桌面,这一看让她睁大双眼,“爷,连赈灾物资都有人抢,这什么人啊?怎么如此猖狂?”   具体发生了何事她不清楚,但从自家男人写的书信中可以推敲。几个月前楚云洲北部的赈灾,当时押送过去的物资已经全部分发给了受灾的老百姓,暂时缓减了当地百姓的艰难生活。因当地土地贫瘠受灾严重,楚云洲向皇上上奏,想让皇上大开粮仓,多向灾区放粮以保证当地粮物充足。   皇上也准了。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批皇粮在押送途中出了问题,居然遇到打劫的。按理说,护送皇粮的都是楚云洲亲自安排的人,数百名将士同往,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事实就那么蹊跷,不仅皇粮在途中被劫走,连那几百名将士都丢了性命。   谁做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劫持皇粮?谁有那么强大的势力将几百名将士杀了?   这能不算怪事吗?   北上救灾的事原本由太子和楚云洲负责,但因为云娘的出现,晏傅天为了证明自己器重儿子,突然将救灾一事交给了晏鸿煊和楚云洲负责。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难怪他们翁婿俩不眠不休的在书房里忙。   “爷,这事很棘手吗?皇上知道吗?”看完信,楚雨凉揪心的问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没人性的东西干出来的事,这些可都是运去灾区充盈粮仓以备救急所用的物资,居然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如此大事,岂能瞒他?”晏鸿煊从她脖子间抬起头,低沉的叹道。   “那他是何反应?”这是她最紧张的。   “他要我们一月之内找到劫匪并追回皇粮。”   “爷,那要如何下手?”楚雨凉转过身,将信纸拿到手中再次看了一遍。这是给当地知府的信,目的就是让当地知府帮着搜查周边地区。   “我打算亲自前去。”   “什么?”楚雨凉猛得转身望着他,“你要亲自前去?”   看得出来她不同意,晏鸿煊将她拥住,示意她别激动,“此事本应由我负责,你爹先前把赈灾一事全权处理了,现在发生意外,我岂能再袖手旁观?我不去,难道你让他去?”   楚雨凉揪心的拉长了脸,“爷,不是不让你去,而是你不觉得这事太蹊跷了吗?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出来抢皇粮?”   晏鸿煊抬起头摸了摸她的脸,“正是因为不知是何人搞的鬼,所以我更应该去走一趟。”   楚雨凉瞪眼,“说得简单,万一有诈怎么办?”   晏鸿煊抿唇一笑,“若有诈,我们也有炸,有何好畏惧的?更何况为夫也不是第一天行走江湖,多少人见到为夫还得以礼相待。”   话是这么说,可楚雨凉苦着脸就没法说服自己。   背上赈灾之事的确是他和楚云洲负责的,出了事他们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皇上要他们抓获劫匪和追回粮物也没有错。可这一去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万一是个坑正等着他们往下跳呢?   不让他去,那楚云洲就非去不可。一个丈夫,一个是爹,谁去她都放心不下!   “爷,你若要去把我带上好不?”楚雨凉皱着眉头望着他。   “不可!”晏鸿煊想都没想的拒绝。   “为何啊?你是嫌我会成为你的累赘?你别忘了,我也是有功夫的!”楚雨凉想跳脚。   “你走了,府里的人和事谁负责?”晏鸿煊冷声训道,“别同为夫说其他人会负责,兰姑怀着身子连她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又如何能分心替我们照顾孩子?”   楚雨凉咬着唇沉默起来。是啊,他们一走,孩子谁照顾,推给兰姑和小南?那不是一个孩子,是两个奶娃,就算要带在身边,还得把奶娘一起带上。他此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哪可能拖家带口的去。   晏鸿煊将她搂着,下巴抵着她额头,低声道,“不是为夫不想带你前往,只是宝儿和贝儿更需要你。”   楚雨凉狠狠的瞪他,“呸!说什么话呢,不过就是出去走走,你别给我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晏鸿煊,我警告你,敢乱说话,看我不削了你!”   晏鸿煊一头黑线,“……”他说错话了吗?还不都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   楚雨凉威胁完,突然将他腰身紧紧抱着。   感受到她手臂传来的力道,晏鸿煊无奈又好笑。难怪姓佟的说她是母老虎,可不是嘛,连担心他也得连吼带威胁……   ……   对晏鸿煊要北上的事,楚雨凉闹心归闹心,但也没其他法子。如果让楚云洲跟他一块北上,那才是真正冒险的行为。京城里总得有一个人坐镇,否则某些人起了歹心要对付府里的老老少少,就凭她一个人根本抵抗不住。不是说她没用,而是事实在那摆着,一个年迈的王氏、一个怀孕的兰姑,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饶是她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   天还未亮,摸着身旁逐渐冰凉的位置,楚雨凉说不出是啥滋味。不是没分开过,他们从认识到今,也分开过两次,可都没有此刻心塞。她帮不上忙,只能看着他离开,甚至不知道他此去有没有危险。   床幔中还有着欢爱后留下的气息,她一丝不挂的蜷缩在被窝里,心里的不舍比身上的酸痛感还难受……   她是一夜未合眼,可天刚亮照样起了床。   楚云洲今日没去早朝,在她起床后就找了过来。   父女俩坐在厅堂里,难得没有吵闹。   看得出来楚云洲有些愧疚,不过他一直沉着脸不说话楚雨凉也有些受不了,所以率先打破了平静,“我说爹,你一大早就跑我这里来、还摆个冷脸,你到底来干嘛的?”   楚云洲突然叹了一口气,自责道,“都怪为父没把事情办好,才会连累王爷。”   楚雨凉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傻话呢?这事能怪你吗?只能说那些打劫杀人的人太可恶了。”   楚云洲心虚的看了着她,“凉儿,不是为父贪生怕死不敢去……”   楚雨凉抬手将他打断,“行了行了,你别把话说严重了哈,说这些话我真不爱听。什么贪生怕死的,一家人用得着说这些吗?不让你去除了是王爷的意思外,我也不同意你去。”   楚云洲眸光有些动容,“凉儿……”   楚雨凉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用手掌摩擦起手臂来,“我说爹,你能不能正常点?你这样我鸡皮疙瘩都起了。”   楚云洲瞬间脸黑,这死丫头,就不能好好的跟他说话?别人家的闺女对爹都是客客气气,就他家这闺女不同,逮着点机会就非气他不可!   “爹,太子那边有啥情况没有?”楚雨凉突然正色的问道。不想再提自家男人离开的事,提起来她就不好受。   楚云洲微微沉脸,“皇上正同大臣商议要废黜皇后于文氏,太子依旧被软禁在太子府中,看样子,皇上近日应该不会放太子出府。”   楚雨凉摸起了下巴,“爹,太子在太子府中可有人看守?”   楚云洲皱眉,“太子被软禁,皇上不许大臣替他求情,为父也不便过问太多。不过依为父之见,想必皇上早有打算。”   楚雨凉从椅子上起身,突然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看着她蹙眉的神色,楚雨凉下意识的问道,“凉儿,你是不是有何看法?”   楚雨凉在他身前站定,“爹,实话说吧,我总觉得太子被软禁有些不妥。”   楚云洲不解,“如何不妥?难道你希望皇上将他放出来?”   楚雨凉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将他软禁在太子府中,分明起不了多少作用。如果皇上派去的人看守不严,那就等于放任太子。有谁能保证太子会安分的待在府中?”   楚云洲一惊,“对啊!为父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楚雨凉紧抿着唇,思考着某些问题。太子也才被软禁几日而已,劫持皇粮之事应该不是他做的,更何况他手中没兵权,要他的人去对付楚云洲的将士,他们有这么神勇、能一下子把将士全杀光?   只要皇粮被劫一事不是他搞得鬼,她心里多少要放心一些。   “爹,近段时日你可得多派些人盯着太子府,千万别让太子在背后耍其他花样。”收回思绪,楚雨凉严肃的叮嘱起来。   “为父知道。”楚云洲沉着脸点头,也赞同女儿的看法。于文氏即将被废黜,太子没一点动作,那也太不寻常了。就算女儿今日不提,他也不敢轻视。   ……   自从晏鸿煊带着程维北上之后,楚雨凉的日子过得有些没精打采。府里还是那个样子,该问候的问候,该派人盯着的就派人盯着,可身边少了个人,一时间她就跟患了病一样连跟兰姑和紫弦说着话都能走神发呆。   瞧着她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岳嬷嬷还提议请大夫回来替她看看。楚雨凉肯定是拒绝看病的,她自己清楚得很,她这不是一般的病,只是相思病而已。   这日,突然有许多大臣陆续到楚府,且一个个钻进楚云洲书房后就没再出来。   听说了以后,楚雨凉以为是皇粮被劫的事有消息了,因为上次那些大臣来府里就是跟皇粮被劫一事有关。于是她坐不住了,匆匆赶到楚云洲书房外。她没敢进去打扰,只能偷偷在房门外偷听。   可是这一偷听,让她震惊得不行——   “楚大人,皇上近来神色怪异、且言语失常,再这般下去可如何是好?”   “是啊,楚大人,下官听御医说皇上拒绝御医施诊,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无疾。您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皇上近日的确反常,下官也发现了。前两日明明是皇上亲自下令指派下官做事,可今日皇上居然说不记得了。这……这……简直是……唉!”   书房里,不少大臣议论纷纷,全都围着一个话题。   楚雨凉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按照他们所说的,皇上应该是病的不轻。可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貌似还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她没在书房外久留,而是很快的离开了。   走在路上,她深情沉着,越发想不通,不得已,只好对岳嬷嬷吩咐道,“岳嬷嬷,你快去将小南叫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到底是何情况还是让小南去探个究竟。   皇上也病得太巧了,她家爷刚离开就病了,而且还病得神志不清、没有理智,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五十五】蛇咬人了   一个时辰之后,楚雨凉在晏鸿煊书房里听着小南打探回来的消息,越听越是心惊。   “小南,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被什么人给控制了所以才这样的?”   小南点头,“姐姐,我是如此认为的。皇上神志涣散、言语混乱,不像是一般病疾。”   楚雨凉抓着他的肩,有些激动,“那你还看到其他可疑的人和事吗?”   小南摇头,“没有。就他身边的人在服侍他。”   楚雨凉咬着唇,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过她有好多疑问要问,“小南,你说皇上是不是中了什么毒才会如此?”   小南沉默片刻后才轻轻点了点头,“有可能。”   楚雨凉揉了揉眉心,转身走到书桌后在大椅子上坐了下去。听楚云洲书房里的议论声,皇上不仅得了怪病,还拒绝就医。这太不正常了!   宫里那些人不仅爱权势、爱荣华富贵,各个都爱命得很,一点风热头痛都会劳师动众,如今这么严重的病皇上居然拒绝就医,这能正常吗?   都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了……   其实她不在乎皇上的死活,一点都不在乎,她只想知道皇上这病是如何来得,到底是他自身的毛病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那到底是谁所为?其目的是何?   皇后?她现在还在天牢,楚云洲都说皇上已经同大臣在商议废后之事了,暂时她没那个作案机会。   太子?太子现在在太子府禁足呢,他有机会跑去宫里对皇上下手?   太后?太后再毒那也是皇上的亲娘,如果说以前昭王在世时她会对自己儿子下手,这还有可能,可昭王已经死了,太后现在对自己儿子下手又能得到什么?皇上在位才有她做太后的资格,要是皇上出事,她这太后还叫太后吗?   他们这几个主要人物要么没有作案动机、要么没有作案时间,那到底又是谁在背后搞鬼?   怎么办?她家爷现在没在,谁也拿不准皇上是何原因造成这样的。   皇上病了也就病了,可在她家爷离京时得病,她怎么想都有些不安。别不是有人想趁机作乱吧?   “姐姐,你无需担心,我会保护好大家的。”许是知道她在焦虑什么,小南很懂事的安慰道。   楚雨凉叹气,“大家的安危我和爹会做好安排,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皇上要是出了意外,这朝政由谁来主事。”国不能一日无君,皇上若再继续神志不清下去,朝堂肯定会乱的。接连出事,看把那些个大臣都吓到了。   晏傅天早晚也会退位,但谁当新君都行,唯独太子不行!他若上位,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楚家,所以就算杀了他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她承认,她所担心的就是太子在这个时候‘趁机行事’!   见小南还在且皱着眉头望着自己,楚雨凉赶紧对他扯出一抹笑,“好了,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没大事的,你也别多心,知道吗?最近你师叔不在京城,过两日蛇娃满月,我们先把眼前的事做好,等紫弦和蛇娃离开后我们再好好讨论皇上的事。不过小南,最近姐姐可能有些忙,你得帮姐姐把宝儿和贝儿照看好知道吗?他们交给你我才能彻底的放心。”   小南听话的点了点头,“姐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宝儿和贝儿的。”   ……   自从佟子贡决定要替儿子办满月宴起,京城里同他有来往的人都很是惊讶,自诩风流潇洒的安定候居然有儿子了!更让人好奇的是他到底娶了哪家姑娘?为何一直都没消息呢?   就是因为这重磅消息,让蛇娃的满月宴热闹不已,可以说偌大的安定候府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同佟子贡打交道的人官场不多,几乎都是商贾人物,就凭安定候财大气粗的性子,能同他走得到一块的哪个不是家财万贯?今日安定候府的热闹,可以说就是一群京城的富豪赶着前来送银子、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瞧瞧这位小侯爷到底长何摸样。   楚云洲早朝去了,说是下朝后会来。兰姑怀孕初期,怕出啥意外,楚雨凉也就没让她出门。她天不亮就陪同紫弦和孩子赶去了安定候府。   宾客逐渐多起来的时候,佟子贡就带着孩子炫耀去了。   紫弦没去,同楚雨凉在房里等着他炫耀完了把孩子送回来。   “师叔母,今日过后我就要带蛇娃回山里了,你和三师叔、小师叔都要保重。有时间我一定会带蛇娃来看你们的,如果你们空闲了,也可以去山里找我们。”紫弦不舍的说道。   楚雨凉坐在她对面,点头,“嗯,有机会我一定让你三师叔带我们去山里。”   两个女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男人,楚雨凉真心想扛椅子给她砸过去,“你做何?不知道要敲门吗?”   佟子贡大摇大摆走向紫弦,当着楚雨凉的面突然朝紫弦伸手,欲扯她的腰带,“死女人,快些脱了,本候儿子饿了!”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一名丫鬟赶紧上前,在她怀中,蛇娃撅着嘴不停的在她胸前拱来拱去,丫鬟脸颊涨红,很明显是被蛇娃的举动吓到了。   “别碰我!”那双大手像狼爪一样刚摸到紫弦腰间,紫弦下意识的低吼起来。随即从凳子上起身并快速的将丫鬟怀中的孩子抱走。   “……”楚雨凉都汗死了,老实说,她刚才真差点吐血。这货也太无耻了,居然这样占紫弦便宜,他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别说紫弦跟他之间没情分,就算他们是夫妻,这样当着外人的面动手脱衣服也不适合吧。   “怎么?本候还碰不得?又不是没看过,本候都不嫌小了,你有何好羞的?”面对紫弦的再次冷漠相对,佟子贡也不甘示弱的讥讽起来。   “你出去!我要奶孩子!”紫弦冷声斥道。   “本候为何要出去?这是本候的府宅!”佟子贡怒,对女人撵人的态度相当不满意。   紫弦狠狠的瞪着他,脸色都气白了。她也可以出去,可是听说今日会来很多人,她去别的地方奶孩子,万一被人看到了那就羞死人了。   看着不要脸但还耀武扬威的男人,她咬牙,走到床边背对着众人后才开始解腰带奶起孩子来。   某侯爷还是没离开,不过却扭头朝身旁的丫鬟瞪了一眼过去,“有何好看的?还不赶紧出去!”   丫鬟还处在蛇娃蹭胸的羞赧中,听他冷喝声,这才赶紧应声,“是,侯爷,奴婢这就退下。”   屋子里,就她们三人外加一个吃奶的孩子,楚雨凉紧抿着薄唇用鼻子喷气,反正她现在都无力骂这货了。瞧那盯着紫弦后背色眯眯的目光,她都担心这人会扑上去代替儿子吸奶。   “侯爷,坐吧。”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朝他招呼起来。   佟子贡大摇大摆的在桌边坐下,视线还未从紫弦身上离开。   “侯爷!”楚雨凉拍桌,想引开他的注意力,“你能否端庄些?人家奶孩子你看何看?”   佟子贡这才不悦的瞪她,不服气的道,“有何不能看的?更何况谁稀罕看她了?那么小,本候不过是担心自己儿子食不饱罢了。”   楚雨凉鄙夷的抽起嘴角。   而正在奶孩子的紫玄猛的扭头,厌恶的瞪了他一眼,“你敢再乱说话,我立马让大蟒出来喝光你的血!”   佟子贡脸色瞬间黑了,“死女人,你敢!”   紫弦‘哼’了一声,随即又扭回头,根本不想同他多说一句。   楚雨凉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侯爷,你要不想出去就保持安静,你这样容易影响到孩子,万一把孩子呛着了怎么办?”   闻言,佟子贡果然收声了,不过那脸色依旧很黑,仿佛头顶罩着乌云,随时会狂风暴雨一般。   要说撵他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楚雨凉还是让他留了下来。紫弦就快带孩子离开了,让他这个做爹的多陪陪孩子也好。   一刻多钟后,孩子饱了,也在紫弦怀中睡熟了。   见她将孩子放在床上,佟子贡赶紧起身走了过去。   “别动他,让他睡。”紫弦冷声阻止道。   “……”佟子贡伸出去的手僵硬的垂在半空中。看着儿子酣甜可爱的睡颜,他目不转睛,许久之后才将双手收回。   今日带着儿子在宾客中走了一圈,可真是让他出尽了风头,不愧是他儿子,小小年纪就为他挣足了脸面。若用心栽培,假以时日,儿子绝对跟他一样能干!   看着床边守着儿子的女人,佟子贡眸光微微一闪。眼前的女人凶是凶了一些,也很冷血,但此刻的她在面对孩子时又是另一幅摸样。虽然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可那圆润的脸颊很温柔,落在他儿子脸上的眸光很柔和,同对待他时的冷漠态度完全不同。   莫名的,佟子贡心中有些火大。这女人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要不是他,她能生出儿子吗?   好歹他也有功劳,而且还是大功劳,为何就不能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他?   他正磨牙不满,紫弦突然起身,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就走回桌边继续在楚雨凉对面坐下。   佟子贡很是不快,赶紧追过去在她身旁站定,怒视着她,“我说你这女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光紫弦不解的看向他,就连楚雨凉都不解他突来的怒火。   “嗯?”   “本候是不是不够俊美?”   “嗯?”紫弦蹙起了秀眉,更是一头雾水。   “为何你都不认真看本候一眼?”佟子贡怒问道。   “……”紫弦瞬间黑线。   “噗!”楚雨凉是当场喷笑。   “本候哪点让你看不上了?你倒是说说!”   “莫来惹我!”面对他的质问,紫弦冷下了脸,随即就将眸光从他身上移开。   “你!”佟子贡咬牙切齿,奈何一肚子火气不知道要如何发泄出来。   第一次有女人如此不将他安定候放在眼中,这本身就是对他的大不敬。他实在搞不懂,像他这样的男人,多的是女人扑上来,可偏偏有人不识金镶玉,怎么都不给他好脸。   要不是怕她放蛇,他真想把这女人……把这女人……把这女人给扒了!   身为男人,他就不信收服不了她!   尽管现在他那方面的病疾还未痊愈,可是他照样有办法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紫弦是不知道他龌龊的心思,要是知道,估计不光会放蛇喝他的血,恐怕还会将他剁了喂自己的爱宠。   “你们慢慢说话,我去外面走走。”楚雨凉一边忍着笑一边起身,对姓佟的自恋和无耻,她是早就无语了,这人脑子压根就不正常。她也不担心紫弦会受欺负,姓佟的貌似比她还怕蛇,若不然,依他的性子,恐怕早就把紫弦欺负惨了。   “师叔母……”看着她离开,紫弦皱了皱眉。很快,她冷漠的眸光射向身旁的男人,冷声问道,“你底要做何?还不赶紧走!”   佟子贡黑着脸坐到楚雨凉先前坐过的位置上,嚣张的扬起下巴,不甘示弱的回道,“你没资格撵本候走!这是本候的地方!”   紫弦看着他,眸光越发冷漠起来。   佟子贡也同样不满的瞪着她。对面的女人,长得不算丑,但比起那些美艳的女人还是要逊色很多。看得出来这女人不喜欢打扮,从头到脚连一样配饰都没有。不过素面朝天的她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那脸蛋看起来很白皙干净。摸样嘛,整体来说还算精致,或许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所以略带了几分稚气。   看在她为自己生了儿子的份上、看在儿子今日替他挣了面子的份上,他决定,先把这女人的脾气放一旁,他大了她七八岁,一个大老爷们的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也太不像男人了。   “咳咳咳……”清了清嗓音,他突然认真起来,“紫弦。”   “……”紫弦还是冷漠的看着他,一双眼大眼中多了一丝戒备。   “能不能同本候好好谈谈?”佟子贡忍着不满,耐着性子开口。   “我同你有何好谈的?”紫弦冷声回道。尽管对面的男人长得人模人样、穿着光鲜亮丽,从头到脚打扮得比女人还招眼,但对她来说,穿得再好有个屁用,长得再像人也让她提不起兴趣。这样的男人只能活在这种市井之地,到她家那边去,也只是饿死的命。   “你就不能好好同本候说话?”佟子贡沉着脸,他自认为诚意很足了,可是这女人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我同你没话可说。”   “你!”佟子贡瞪眼。   一男一女隔着一张桌子大眼对大眼,一个冷漠一个气急,气氛暗藏汹涌。   看着女人雷都打不动的冷漠样子,最终还是佟子贡做出让步,“行了行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紫弦面无表情的移开眸光,不再看他。   尽管她一直都如此冷漠,彼此之间也真的没话可说,可佟子贡还是没离开。   以为他耐心好愿意看女人冷脸色?不不不,这可不是他的性格。   他能留下来,也是有目的的——   自带着儿子在众多宾客中炫耀了一圈之后,他就决定了,不管要他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也要把儿子留在府中!   当然,肯定不能把儿子的娘忽略掉了。留下儿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儿子的娘也一并留下,至于成亲不成亲,无所谓。瞧这女人对他的态度,估计也不愿意嫁给他,他又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更何况,这样不把他放在眼中的女人就算娶了也很无趣。做他的夫人,不说家世背景要多么的好,至少也应该对他这个夫君服服帖帖才行。   眼下最让他头痛的就是要如何做才能让这女人留下?   ……   花园里,楚雨凉正同岳嬷嬷散着步,突然有两抹身影匆匆跑入院子。其中一人是安定候府的老管家,而另一人则是楚府的三德。   “大小姐!”三德朝她跑来。   “怎么了?”楚雨凉看了他一眼,然后好奇的望着老管家跑进屋去找某侯爷。   “大小姐,不好了,宫里出事了!老爷派人回来传话,说让你赶紧回去。”三德急声禀报。   “出何事了?”楚雨凉面色一沉,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听说皇上早朝颁下诏书,欲将皇位传给太子殿下!”   “什么?”楚雨凉大惊,脸色都白了。   按理说太子是储君,他要继承皇位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在这个时候继承皇位,不是不可能,是不应该!   皇后都快被罢黜了,太子最近一直被软禁着,皇上这个时候怎么可能退位?他这不是脑子抽风,他是脑子坏了!   就在她准备要回府时,突然,某侯爷从不远处的房间里跑出来。   “弟妹!”   “侯爷,你也知道了?”   “哼!”佟子贡怒道,“本候不相信皇上会传位给太子!”放在以前他或许会相信,但自从三爷得势以后,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对三爷极度偏袒,甚至有意无意的冷落太子。就算要传位,也不应该在三爷离开的时候!若说这其中没鬼,他敢把脑袋摘下来!   “侯爷,我爹让我即刻回府,我得先回去一趟。”楚雨凉也没跟他多话,她现在要回去等候第一手消息。   “嗯,你先回去,本候这就进宫看看!”说完,佟子贡一甩广袖先离开了花园。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楚雨凉也没久留,赶紧带着岳嬷嬷匆匆离开。至于紫弦这边,她只能先不管,孩子她亲自看着,一般人想动她也不容易。   ……   晏傅天让位的消息的确是真的。   此时此刻,朝中文武官员有七成都跪在御书房外,几十名大臣齐心求见晏傅天追问缘由。   可晏傅天除了避而不见外,还下令让大内侍卫驱赶他们。只不过面对众多身居要位的大臣,侍卫们也很为难,驱赶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众大臣已经很激动了,他们哪敢再将人激怒?   虽说场面并不混乱,可气氛却僵持不下。侍卫们不敢放他们进书房,大臣们一个个神色严肃也都不愿离去。   不是他们要抗旨不尊,而是这消息来得太突然,简直像惊雷一样劈在他们头上。皇上要让位给太子,这样重大的事为何都不同百官商议?他们之前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说皇上此举太任性,就是单凭皇上现在的状况,他所说的话算数吗?最近皇上精神失常,百官有目共睹,很多时候他连自己下过的命令都忘记了,如今还要草率的退位让于太子,这草率的行事作风让人不得不担忧啊。   皇上这是把皇位当儿戏看待吗?   他们不仅不服,更重要的是想知道皇上此番决定到底是为何?前段时日皇上还找他们商议要废黜皇后,如今废后之事却不再提一句。不仅废后一事不提,还要将皇位让给太子,这样的事任谁也会想不通!   “楚大人,依下官愚见,皇上是不是受了何种威胁,所以才有此决定?”跪在楚云洲身侧的一名官员突然低声开口。   尽管他声音压得很低,可依旧被身旁的其他大臣听了去。   于是乎,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楚云洲皱着浓眉,眸光沉冷的望着那紧闭的书房大门,比起其他人的不知所措,他更加难以接受。太子掌管朝政的能力是毋庸置疑,可太子的人品却让人难以接受。不说为国为民,就算为了私心,他也要把此事调查清楚!   “杨大人,不管如何,皇上此举都是极为不妥的。我等一定要同心齐力,不可将此事当做儿戏。”他严肃的开口,也并未刻意压低嗓音。   “楚大人说得极是,这并非儿戏,我等定不能轻视。”杨大人也严肃的点头附和。   “是啊,楚大人说得对,我等一定要齐心向皇上问明缘由。”在他们身旁的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而与此同时,在天牢里,同样是一副‘热闹’的场面。只不过与御书房不同的,这场面不仅热闹,且惊心动魄——   “来人啊……蛇……蛇……好多蛇……啊……”   “救命啊……蛇……蛇咬人了……”   “快来人啊……”   原本压抑沉静的天牢,此时一片惊恐的声音,有狱卒的声音,也有囚犯的声音,阵阵惊呼声就差把天牢惊翻了。   不知道如何回事,从天牢的小窗里突然爬进许多蛇,大小不一、五颜六色,且都吐着长长的信子,发着‘嘶嘶’的声音。半刻钟不到,整个天牢到处都是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多得根本数不过来。   这样毛骨悚然得场面,谁见了不害怕的?   而这些大大小小的蛇落在地上以后纷纷朝着某一间牢房爬行——   ------题外话------   o(╯□╰)o,集体潜水么?    ☆、【五十六】精心安排   御书房外,几十名大臣没等到皇上召见,却等来了天牢出事的消息。   一名太监匆匆跑来要急着见皇上,可侍卫被警告过不许让任何人进御书房,不得意,侍卫只得将其拦下。   那名太监也不知道是跑急了还是慌急了,脑袋上全是汗,对着侍卫直说好话,“你们让洒家进去吧,天牢出大事了,皇后娘娘遭群蛇咬了,不仅如此,娘娘还被群蛇吓疯了!”   侍卫们相互看了一眼,都表示很为难,地上还有这么多大臣跪着要求见皇上呢,要是把他们放进御书房,皇上还不得惩罚他们?   “那你赶紧找御医去啊,皇上下了令我们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小的们也很难办。”站在最前方的侍卫统领出声回道。   “如此大的事洒家肯定要向皇上禀报,要是娘娘出了意外,没人担得起。”太监焦急不已的跺脚。   “魏公公,不是小的不让你进去,实在是小的做不到,你看看……”侍卫统领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他抬下巴,示意他看身后。   太监转头看了一眼,顿时也有些傻眼了。想到什么,他赶紧朝众大臣拱手行礼,“诸位大人,要不你们替洒家想想办法吧,皇后娘娘在天牢被群蛇咬伤,现在人都快不行了。”   这消息仿佛又是一道惊雷劈在众臣身上,又震又惊。   其中一名大臣最先开口,“魏公公,天牢里怎会有蛇出没?”   太监哭丧着脸,“洒家也不知情啊,据狱卒说是它们自己跑来的。而且那些蛇谁都不咬就偏咬皇后娘娘一人,你们说这是不是太邪乎了?”   所有的大臣都低下头私语起来,现场瞬间一片片嗡嗡议论声。有的人不信,有的人好奇,有的人表示从未听过如此蹊跷的事。   最前方的楚云洲同样是惊讶不已。群蛇谁都不咬就专咬皇后娘娘?   他沉着脸看了一眼紧闭的御书房,又看了一眼议论不已的众大臣,沉默片刻之后,他从地上起身朝那名太监说道,“魏公公,依老夫之见你还是先去为娘娘请御医吧,我等这就去天牢看看究竟是如何回事。”说完,他转身看向身后的群臣,“诸位大人,有谁愿意同老夫一同前往天牢的?”   众臣纷纷起身,都附和道,“楚大人,我等都愿意前往。”   这等大事,又出的如此蹊跷,就算他们不是去救人,可也该去了解一下情况。好奇心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皇后不是寻常身份。虽说皇上前不久有废后的意思,可废后诏书未出之前于文氏还是他们大晏国的皇后,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   那名报信的太监听从了楚云洲的建议赶紧往御医院跑了,而楚云洲同其他大臣一同匆匆朝天牢赶去。   天牢里早就大乱了,狱卒逃窜,全躲到了天牢外。他们还能逃到外面,最受罪的就是天牢里的囚犯了。尽管没被群蛇攻击,可他们因为逃不出去,不得不承受那样惊悚的场面。所以众大臣到了天牢之后,天牢里的囚犯一半以上都被吓晕过去了,剩下的没被吓晕的无不是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尽管群蛇已经离开,可亲眼看过那么多蛇后,哪怕就是想一下,都能让人背脊发凉、心窝打颤。   这些囚犯看似很惨,像是刚刚从炼狱中度过一般,不过还有比他们更惨的——   宇文娴清身上的衣裙早被群蛇咬破,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人事不省。狱卒打开牢门之中,好些大臣都不敢上前,看着衣裳尽毁、鲜血遍身的皇后,许多人也是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楚云洲最先冲进牢房,板过宇文娴清的头一看,那苍白的脸色比死人还吓人,要不是探到她还有一丝呼吸,恐怕都以为她已经死了。身上破烂的衣服下是各种血印,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肌肤。她身上的血还是红的,楚云洲也有些常识,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中毒。只不过被咬得遍体鳞伤,伤情很严重罢了。   看着这一幕,他心里烦躁不安,不是担心她会不会死,而是他有种很强烈的直觉,皇后被群蛇攻击,这绝对不是偶然!   当然,这些猜想他肯定不会说出口,他能做的就是和众大臣一起看此事的发展。   很快,好几名御医赶来,身后还带着宫人。   众大臣这才找了借口纷纷退到天牢外。   “这到底是如何回事?老夫入朝为官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蹊跷之事。”有大臣疑惑不解的叹道。   “是啊,如此骇人,真是闻所未闻。”有大臣附和道。   “也不知道那些蛇从何而来?为何不咬他人却偏咬皇后娘娘一人?”另一大臣也忍不住提出疑惑。   “是啊,下官也很是费解。皇上刚刚颁下诏书要传位于太子,这才多久皇后娘娘就遭遇如此横祸,诸位大人,你们有何看法?”某大臣意味深长的问道。   他这一问,倒是让议论纷纷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发生这样离奇又骇人的事,没有人不多想的。皇上一说要让位,皇后就出事,在他们看来,放群蛇出没,一般人肯定做不到,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上天在给他们提示……说简单点就是上天不同意皇上让位,或者说是皇族的列祖列宗不同意皇上让位。   如此意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太子到——”人群后,突然响起传报声。   众大臣齐齐望去,还来不及行礼,就见太子的人已经冲进了天牢之中。   原本他们还有诸多疑惑想议论一番的,现在也都不好开口了。不管是上天不同意太子登基还是皇族的列祖列宗反对太子登基,皇上的诏书已下,这是事实。除非诏书被皇上亲自撤回,否则太子很快就会成为大晏国的新帝。   人群中,最为沉默的就属楚云洲了。从天牢出来,他不发一言,只是听着众大臣议论。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有多想离开。他是真不该为了好奇跑这里来的,如果早些离开,就能早些回去告诉凉儿。   京城即将要变天了!   不,确切的说是他们楚家有难了!   皇后被伤,此事非同小可。其他人或许会觉得这是神灵的惩罚,可在他看来,这更像是一场蓄意的伤害。就算他也认同神灵降难的说法,可太子会信吗?   他不会信!   对他们楚家,太子已经恨之入骨了。特别是贤王得到器重后,太子对贤王、对他们楚家的人怕是更加不能容忍……   上次五公主受伤,凉儿还特意进宫解释了一番,尽管凉儿有意避谈那事,可他还是听到一些风声,五公主想把被蛇咬伤之事归罪到凉儿身上。如今皇后也是被蛇咬伤,这……这不仅让人震惊,还让他忍不住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他都能如此联想,那太子呢?   这些人揪着点事就认为拿捏到了他们的错处、就恨不得借机对他们发难,如今皇后被群蛇咬成那副摸样,这事还能化小吗?如果皇上清醒的话或许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皇上现在……   唉!   到底哪些蛇从何而来?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捣乱啊?   真是急煞他了!   现在皇上不仅神志不清、甚至还有意躲着他们,要他出面主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看来,他楚家这一场麻烦是在所难免的了……   也不知道凉儿此刻回府没有?   ……   楚雨凉赶回楚府,问过之后才知道楚云洲还在宫里。   她也没去别的地方,而去在楚云洲书房等他回来。宫里现在是啥情况她不知道,只能听着楚云洲再次派人送消息回来。   等了快半个时辰,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宫看看时,楚云洲没回来,倒是佟子贡突然找来了。听说他有急事,楚雨凉让张海将他请到书房。   一见面,佟子贡就急着将听到的消息说出,“弟妹,出事了!皇后被群蛇攻咬了!”   楚雨凉呼啦一下从椅子上起身,脸都白了,“侯爷,真的假的?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可有亲眼看到?那皇后呢?死没死?”   面对她连串的发问,佟子贡除了脸色沉冷外,倒也保持着镇定,“我刚准备进宫,在宫门口碰到天牢的狱卒在向宫里的人报信。弟妹,此事不假,听那狱卒所说,皇后不仅被群蛇攻咬,且还危及性命。我来此就是想找紫弦证实一下,问问她那些蛇可是她放去的。”   楚雨凉再次惊讶,“紫弦不是在你府上吗?”   佟子贡睁大眼,“怎么?那女人不在楚府?”   楚雨凉摇头,“你走后我一个人回府的,紫弦并未同我一道回来。”   佟子贡脸色瞬间变了,“该死的,那女人跑何处去了?我刚回了府,可她已经带着孩子走了,我以为她回来楚府了!”   楚雨凉站都站不住了,赶紧往外走,“我也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回,我这就让张海去找找。”   她不敢把紫弦要离开的事说出来,至少现在还不能说。   不仅是佟子贡怀疑皇后被蛇咬一事是紫弦做的,就连她都怀疑这事是紫弦做的,不,她不是怀疑,她是肯定!   群蛇是什么样子的她没见过,但她相信有着‘蛇女’之称的紫弦绝对做得到让群蛇出没……   就是不知道紫弦离开没有?   一路上,楚雨凉越想越觉得事情同紫弦有关,再加上那日她鼓励自己的话,其中就带了许多狠色。如果紫弦是想用咬死皇后的方式来报答他们,那她才是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同皇后斗嘴斗脚、斗智斗勇可以有,可是现在还不是杀她的时候,皇上还没废后呢,杀她等同于给自己惹祸。眼看着她已经被打入天牢了,就算要动手也该等她失去‘皇后’的身份才行……   匆匆回院,可听到的消息让楚雨凉失望,丫鬟说紫弦根本就没回楚府。   楚雨凉进了她房间,这一看更傻眼了,紫玄打好的包袱居然全都不见了!   “岳嬷嬷,小南呢?”她赶紧冲出房门,“快去把小南找来,我有事要问他。”   “是,王妃。”岳嬷嬷快速的往小南的屋子走去。   没过久,她一个人返回楚雨凉身前,“回王妃,小南并未在房里。”   楚雨凉跺脚,“这孩子,肯定有他的份!”   还用说嘛,他现在绝对跟紫弦在一块!   今早她陪紫弦去安定候府,但什么都没带,她想着就算紫玄要离开也该等到明日,今日离开的话多少有些仓促。可她都没有回府,但房里的包袱却不见了。在他们身边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变没?   她现在都服了他们两人了!   小南没在,连儿童房里的小兄妹俩也都不在房里,问过奶娘,奶娘说是小南背一个、抱一个就出去了。因为平时他也是这么带孩子的,所以两位奶娘都习惯了。   小南去了哪里根本就没人知道,没法,她只能到厅堂里等。   陪她一起坐在厅堂里的还是某位侯爷。   看着佟子贡又臭又难看的便秘脸,楚雨凉罕见的没打趣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才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侯爷,你别等紫弦了,她已经走了。”   佟子贡怔了一瞬,眸光凉飕飕的睨着她,“弟妹这话是何意?”   反正早晚也瞒不住,楚雨凉如实道,“她带着孩子回家了。”   佟子贡呼啦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原本狭长的眸子突然瞪得比牛眼还大,“回家?!你是说她把本候的儿子带回她娘家了?!”   楚雨凉翻白眼,“什么娘家,人家还没嫁人呢。”   佟子贡怒道,“就她那样的还想嫁人?她都替本候生了儿子,她还能嫁给谁?你别告诉我她还想带着本候的儿子嫁给其他男人!”   楚雨凉心肝有些裂,这人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纯属是脑子有问题。她何时说过紫玄要嫁人了?   还不等她出声,佟子贡几步走到她身前,满面怒气的问道,“你说,她是不是要带着本候儿子嫁人?是不是?”   看着他激动不已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我说侯爷,你能不能别又吼又叫的?好好说话成不?紫弦不过是带着蛇娃回去找她爹娘罢了。”   佟子贡怒骂,“这该死的女人,要走也不同本候说一声!早知道本候就不该对她仁慈,就该一把捏死她!”   楚雨凉鄙夷的看着他的怒容,“你捏死她?你凭什么捏死她?就因为她把蛇娃带走?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正常些,蛇娃是她怀胎十月生的,生孩子的是她、养孩子的也是她,从头到尾你都没一点付出。侯爷,不是我偏心站在紫弦那一边,你如果真想要蛇娃,你就该拿出诚意来。”   佟子贡不满的瞪她,“诚意?本候对她够诚意了!你是没见过那女人有多冷漠无情,本候好几次找她说话,她不是冷脸就是放蛇吓唬本候,你说,这难道还怨本候吗?”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不就是几条蛇嘛,难道还把你安定候难住了?”   佟子贡脸黑,“这不是蛇的问题,是那女人有问题!本候才不是怕她放蛇,本候只是不希望她放蛇出来把本候的儿子吓到!”   “噗!”楚雨凉喷笑。怕就怕嘛,又必要拿孩子来掩饰自己的胆小?   “怎么,你不信?”佟子贡瞪眼表示极度的不满,“她就一不懂事的丫头,本候是大度所以才不同她计较!像本候如此英勇的男人,怎可能被区区几条小蛇吓唬住?”说着话,他还背起双手挺了挺修长的腰板。   “……”楚雨凉都懒得揭穿他了。还英勇?也不知道上次是谁被大蟒蛇吓过之后慌里慌张的跑去找她、还要她前去捉蛇。这货,骗其他傻女人也就够了,居然连自己都骗。真是自恋得没救了!   察觉到话题有些走偏,佟子贡突然又变成了怒脸,狠狠的瞪着楚雨凉,“那女人家住何地?”   楚雨凉蹙眉,“你要做何?”   佟子贡握拳,咬牙切齿,“本候要去找她!本候的儿子是她生的,这点本候承认,她要走本候也不拦她,但私自带着本候的儿子逃离,本候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楚雨凉撇嘴,表示不想搭理他。   见她不说话,佟子贡更是怒气逼问,“她家到底在何处?”   楚雨凉耸了耸肩,“实不相瞒,我也不清楚。”   佟子贡哼道,“你都没问过?”   楚雨凉摊手,“我都极少出门,就算要去远地也是由我家王爷陪着,我为何要问那么多?问了我也辨不清楚方向的。”   佟子贡抬手指了她一下,“你、你真是蠢死了!”   闻言,楚雨凉立马不爽,“我蠢?我说侯爷,你是想让我打你出府吗?”这混账会不会说话?   佟子贡一甩手,愤恨的走到椅子上坐了下去,还对着她不断喷冷光。   对于他的激动,楚雨凉那真是心肝都在颤抖,全是被他气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人还一点都不反省问题出在哪,不是怨这个就是怨那个,明明是他自己没责任心的,能怪谁啊?   心里看不惯,她嘴上也没多留情,“你这人活了二十几岁了,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跟炸毛的公鸡似的,我就搞不明白,你为何不能正常些想问题?”   佟子贡冷脸怒道,“怎么,你是觉得本候有病?”   楚雨凉一头黑线,何止是病哦,都快病入膏肓了!“你也不好好想想,紫弦为何要带着孩子离开?不是说我们没给你机会,你在楚府出出进进我们拦过你吗?你自己不争气留不住人,这能怪别人?别给我说什么蛇不蛇的,这都是借口!”   佟子贡又从椅子上激动的站起身,“那你想本候如何做?去求她留下?”   楚雨凉抿了抿嘴,叹气,“不是说要你去求他。你多少也该改变一下自己了,就你这么不把她当回事,你觉得她会跟着你?你还真当她是外面那些被你糊弄的傻女人?我告诉你,紫弦不同,她的成长环境和家世同其他女子比起来一点都不同。别人喜欢的、在乎的,那只是别人的想法,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要什么。而你呢?你把她当什么了,摆着看的花瓶还是替你传宗接代的工具?侯爷,醒醒吧,世上女人虽然多,可是不是每个人都顺从你的想法,总有那么几个特别的。”   听着她噼里啪啦一番说教,佟子贡罕见的没有气恼,反而突然安静了下来。那双狭长的眸子呆滞的望着虚空处,连身上的怒火都消了,气息突然沉凝起来。   楚雨凉摇头,看不穿他的想法,她只能说说自己的看法,“你如果接受不了她,那就放开她吧,如果为了孩子勉强的把彼此捆绑在一起,不见得日子就好过。你要的是左拥右抱的生活,紫弦要得是专一而认真的男人,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或许孩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他的到来真的是一场意外。你实在对紫弦喜欢不上来,那就别再去惦记孩子了。他是你的儿子这是事实,可他也是紫弦身上掉下的肉,对你来说没有儿子照样能过吃吃喝喝的日子,可对紫弦来说,没了孩子就等于没了一切。”   佟子贡面无表情的坐回椅子上,垂眸看着地上,许久都没再出声。   楚雨凉皱眉看着他,也陪他沉默。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得差不多了,他若能听些进去那最好不过,若是听不进也没法。这人性情跟其他人不同,阴晴不定、还自恋成痴,总以为这地球是围着他转的,总觉得世上的女人都是玩物可以任他挑选的。现在踢到铁板了吧?不求他能改变多少,只希望他能想明白,他和紫玄相差的不仅仅是家世背景,最重要的是思想。   而就在这时,小南回来了。   看着他背上背一个、胸前抱一个的样子,楚雨凉那是真服气,她这当亲娘的都做不到背一个、抱一个到处跑,这家伙整天把两个奶娃挂身上不嫌累吗?   “去哪了?”看着他走进厅堂,楚雨凉板着脸问道。   “姐姐……”小南低着头走到她身前。   见他怀里的小人儿还咧着嘴笑,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高兴,楚雨凉赶紧给一旁的岳嬷嬷递眼色,“岳嬷嬷,叫奶娘过来把宝儿和贝儿带下去。”   岳嬷嬷点头,“是。”   等奶娘把两个孩子抱出厅堂,厅堂里就他们四人。   楚雨凉突然拍桌,严肃的问道,“说,天牢里的蛇是不是跟紫弦有关?”   小南颤了一下,主要是极少见到楚雨凉对他如此严厉的说话,偷瞄了一眼之后,脑袋都快埋到肚子上了,似是知道瞒不过,所以他也老实交代了,在楚雨凉的逼问下还把经过说了一遍。   尽管早就猜到是他们俩做的事,可听完之后还是忍不住震惊。   现在要她如何做?把紫弦弄回来骂一顿?人家也是好意,就是想临走前帮他们解决一个隐患。至于小南,也真是辛苦他了,做这种事居然还带着两个孩子去……   而佟子贡一直在旁边沉默,只不过神色不怎么好,像是隐忍着什么又发泄不出来似的。   小南说完根本就不敢抬头,尽管楚雨凉什么话都没说,可是跟平日里差别有些大。在他印象中,姐姐还从来没对他冷过脸。   此时楚雨凉哪有心情管他们在想什么,她现在就在想紫弦和小南这么做以后会不会带来什么麻烦。当然,有麻烦她肯定也会想办法摆平,天牢里的事不可能又赖到楚府头上吧?   楚云洲到现在都没回来,也没派人送消息,宫里事情到底如何了?   “小南,你赶紧去一趟宫里,看看我爹现在在哪。”没办法,她现在只能让小南再跑一趟。   “嗯。”接到指示后,小南瞬间就没影了。   “……”楚雨凉黑线。这家伙跑这么快做何?真是的!   ……   经御医诊治,宇文娴清伤得极重,随时都有性命危险。   看着奄奄一息的母后,仅是那满身鲜血就足以刺痛晏子斌的心。从进入天牢起他没有同任何人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御医诊断完后才朝一旁心惊胆颤的宫女怒喝道,“杵着做何?快将我母后送回宫中!”   没有人过问他是如何从太子府出来的,但他的出现也没让人觉得好意外,肯定是有人前去太子府报了信,身为皇后亲子,他若置皇后生死不管那也太不孝了。   看着宇文娴清被抬出来往宫里送,在天牢外的大臣们目送着他们离开。最后晏子斌走出来的时候,众大臣才纷纷跪地行礼。   看得出来晏子斌是赶来的,身上穿着便服,头上也没有束冠,同平日里的金贵之气比起来,显得有些邋遢。尽管如此,此时的他身上散发戾气,远远都能感觉到他此时的愤怒,特别是那张冷酷的脸如受过冬日里的寒气一般冷冽的让人不敢直视。   当然,不是他们心虚,只不过无法确定太子要做何事。   “楚大人,本宫有话要同你谈谈。”晏子斌眯着眼,冷冽的眸光突然盯着最前方的楚云洲。   “是。”楚云洲拱手,沉着脸应道。   “诸位大人请散了吧。”晏子斌冷冽的眸光扫过众人。   众人齐齐应声,临走时都不约而同的朝楚云洲望去,尽管不明白太子的用意,但心中都忍不住替楚云洲捏了把汗,有些同楚云洲交好的大臣还暗自朝他递眼色示意他保持镇定。   ……   得知楚云洲被太子叫走,楚雨凉顿时就觉得不妙。不管太子用意为何,都是不好的征兆。她没忘记,上一次太子就将楚云洲软禁在了宫中。如今皇上神志不清、连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太子说不定又要故技重施了。   “小南,姐姐现在有几件事要交代你去做,行吗?”心里没什么底,她只能起草个计划、做好预防。   “姐姐,你说就是。”小南听话的看着她。   “你现在去许副将家里一趟,将今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他,并让他将消息散发到军营里去。等从许副将家里回来,你把宝儿和贝儿带上,暂时到别处躲一阵子。”   “姐姐,为何要躲?”看着她揪心的样子,小南很是不解。   “必须躲,不能让太子发现你。”楚雨凉严肃道。   那日在宫里,太子当众指出她身边有个孩子,很显然,他还盯着小南不放。现在皇后出了这样的事,他肯定会再怀疑上小南。   她让小南出去躲躲,一来是不让太子抓到小南发难,二来,把宝儿和贝儿也带远一些,她怕出了啥事到时候左右都顾不上。   太子现在还没登机,若他登基后,肯定会对付他们。眼下皇上传位诏书都下了,可以说局势已定,后面会发生何事都是没法预料的。为了安全起见,在太子还未行动之前一定要将身边的人转移走。不说走远,只要暂时不被人发现就可。   至于她,要和楚云洲守着这个家,能挽回局面最好,如果挽回不了,那就做好准备大干一场。   目送小南消失后,楚雨凉又朝岳嬷嬷交代起来,“岳嬷嬷,麻烦你去安定候府让安定候再来楚府一趟,就说我有特急的事找他,让他必须来。”   岳嬷嬷冷肃的应声,“是,王妃。”   待她也离开后,楚雨凉这才走出房门往主院去了。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楚云洲还未回府,兰姑刚想去楚雨凉那边就见她来了。   “雨凉,你爹今日怎么还不回来?”兰姑皱着眉,脸上带着担忧,“他这一整天都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膳。”   楚雨凉上前挽着她胳膊往桌边走,嘴里安慰道,“兰姑,你就别担心他了,他都一把岁数了,难道吃饭睡觉还要当小孩哄?还有啊,我爹那人本来就是个大老爷们性子,你别老惯着他,知道不?否则你以后受他欺负可都是自找的。”   兰姑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惯着他?这阵子都是他惯着我呢。”   瞧她那小媳妇儿的样子,楚雨凉就忍不住想笑,“我爹可不会惯人,只会板着脸唬人罢了。”   兰姑微微脸红,“他就是那样子,我哪有办法?更何况他也是为了我和孩子好。”   最近老爷跟以前比起来变化很大,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一在她身边就叮嘱这样叮嘱那样,好似在他眼中她什么事都不会一般。以前他都不爱说话的,最近话可多了,跟个老大娘似的。   闲话说了片刻,楚雨凉这才开始说正事,“兰姑,近日京城可能有些不太平,我想让你去别的地方住一阵子,你愿意吗?”   闻言,兰姑怔怔的看着她,“去别的地方?”   楚雨凉认真的点头,“对,去别的地方,一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不止是你,还有太夫人,我想办法把你们都送出京城,待朝中的情况稳定了之后在接你们回来。”   兰姑又惊又不解,“雨凉,到底出何事了?”   为了让她能理解和配合,楚雨凉只能将事情原委简单的说了一遍,末了,她揪心的叹道,“兰姑,不是我胡乱瞎想,而是真有可能发生大事。送你和太夫人离开,是我的意思,不是嫌弃你们是累赘,而是不想让你们跟着我和爹涉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真发生大事,太夫人年迈行动不便,而你怀着孩子更让人放心不下,如果你们都在我和爹身旁,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到时候就算我和爹想大干一场,也要顾虑很多人和事。兰姑,我希望你能理解。”   听完她所说的,兰姑同样揪心的皱起眉头,“雨凉,这事你为何不早些跟我说啊?都是一家人,哪有不理解的?我知道你们很看重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知道老爷很想我能为他生个儿子保住楚家的香火。你放心,为了孩子、为了不给你们添乱,我会听从你的安排。”   楚雨凉欣慰的笑了,“兰姑,我爹娶你可真娶对了。”要是换做韩娇那样的人,估计任何人的话都听不进去,恐怕还会主动去挑衅别人。谁愿意离开荣华富贵去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这个时候,兰姑根本没开玩笑的心情的,急着问道,“雨凉,那你说我和你祖母应该去哪里才好?”   楚雨凉抿了抿嘴,“兰姑,你先莫急,这只是我初步的计划。具体要如何做,还得等我爹回来看他的意思。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要把方方面面的事考虑清楚,如此一来,就算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也不会慌了手脚。”   兰姑点头,“的确应该这样!有些事我们帮不上老爷的忙,我只求自己不给老爷添乱,能让他放开手脚去做事。”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老爷,你回来了!”兰姑赶紧上前。   “嗯。”楚云洲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后,目光随即落到女儿身上,“凉儿,为父有要事同你说。”   他面色沉冷得没有多少温度,尽管在兰姑面前说话很自然,可双眼中暗藏着汹涌的情绪。楚雨凉望着他,尽管猜不到他所谓的‘要事’是指哪一方面,但她清楚,绝对没好事。   “爹,你有事就说吧,我刚同兰姑说起朝中的情况,她已经知道了一些,所以你不用再瞒着她。”   楚云洲诧异了一瞬,看着兰姑严肃又担忧的脸庞时,他随即释然。当着两个女人的面,他从广袖中取出一团黑色的布料,沉着脸朝女儿递过去,“凉儿,你可认识此物?”   楚雨凉赶紧接过,将布料打开,发现是一件黑色的夜行衣,只是在看到领口的图腾时,她忍不住惊讶,“爹,程维的衣服怎么在你手中?”   楚云洲眼中释放着寒气,一字一字道来,“是太子交给我的!”   “什么?”楚雨凉不信,“程维跟王爷不是北上去了么?他怎么会有程维的衣服?难道……”   “凉儿,王爷和程护卫怕是出了意外!”   “出意外?”楚雨凉上前揪心的望着他,“爹,到底发生何事了你赶紧说!”   看着女儿揪心的神色,楚云洲这才将听到的说出来,“太子告诉我,说王爷和程护卫在他的人手中。他还承认,劫持皇粮和杀我将士都是他精心安排的,目的就是要引开王爷对付他。太子要我三日之内交出兵权、想让我用几万将士去换取王爷性命。”   “卑鄙!”楚雨凉忍不住怒骂,“皇上真是日了狗了才会生出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凉儿……”   楚云洲想说什么,但楚雨凉突然将他打断,冷着脸肯定的说道,“爹,我敢保证王爷不在太子手中!他说的那些话你听着就好,别受他威胁!”   楚云洲蹙眉,指着她手中的夜行衣,“那这……”   楚雨凉低头看了一眼,冷哼道,“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证明不了什么。他若是真把王爷捉到了,应该会把王爷的衣服拿给我们看。我就不信,凭他,就算有能人暗中相助,他想对付王爷,那也是痴心妄想!”   ------题外话------   还没捉虫子,大家先看着哈    ☆、【五十七】师父,不是师兄生的,是姐姐生的   尽管她说得肯定,可楚云洲还是不放心,“凉儿,万一王爷……”   楚雨凉再次将他打断,“爹,没有万一!我相信王爷没事!”   楚云洲紧抿着唇不再发一言了。凉儿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果王爷真在太子手中,太子应该拿王爷的信物出来。虽说这夜行衣有图腾为证、是王爷身边的人所有,可这种图腾是绣上去的,有心之人想要仿造也不是做不到。   他之所以信了太子的话,是因为最近并没有王爷的消息,此时此刻王爷在何地方谁都确定不了。   “凉儿,你有收到王爷的书信吗?”   “没有。”说起这事,楚雨凉也有些失望,那男人出远门不让她送就算了,这一走好多日了,居然连句话都没让人带回来。她知道要通一封信不容易,可是收不到一点消息她心里也难受。不是担心他不想他们母子仨人,而是怕他在外面有意外。   楚云洲背着手开始在房里来来回回的走了起来,紧皱的浓眉、沉冷的神色、来来回回的身影,都显示着他此刻内心烦躁不安。   “老爷,你别太心急,多冷静才是,可莫要中了别人的奸计。”兰姑揪心的劝道。   “我知道。”楚云洲回了三个字,可还是在她们面前转个不停。   尽管他不说,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发愁,晏鸿煊去无音信,偏偏太子还拿他来威胁楚云洲交出兵权。他的心思已经彻彻底底的暴露了,而正是因为这样,楚云洲才更加不安。若不是太子知道些什么,他怎敢轻易的威胁人?这说明他知道晏鸿煊的处境、也知道他暂时同他们这些人失去了联系,就算楚雨凉说得是真的,人并不在太子手中,但此时此刻他们也应该是遇到了麻烦。   在楚云洲心中,这个女婿虽不是他亲生的,可女婿为人却深得他心,他不是看中女婿的家世背景,而是看重他对自己女儿深厚的用心。如果女婿出了事,别说女儿会伤心,就是他这个岳父也会难受。   对于太子的条件,他可以置之不理。想要他手中的兵权,他楚云洲哪怕是死也不会将兵权交到他手中。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君王,就算以后能得群臣拥护,也不见得他就会对百姓好。   大晏国的江山虽不是他楚云洲的,可大晏国能在此时享受太平,却是他楚云洲和千万将士用命换来的。他们无权干涉朝政,但有权择立明君,不是自私作祟,而是不愿看到用数千万人的血汗换来的太平江山落入奸恶之人手中。   他烦躁难安,楚雨凉又何尝不是。不过她早就有了思想准备,现在看来,她初步的计划是没有问题的,而且还要按照计划尽快去做。   三日……   他们只有三日时间准备!   三日之后,太子一旦发难,估计后果难以想象。   “爹,我已经做好打算了,你没回来之前我让小南去通知许副将了,估计现在军营里都收到消息了。皇上要传位的事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作想,我看你有必要亲自去军营一趟。”他们的时日不多,身边的人和事好安排,可军营里的将士们呢?他们是要拥护新君上位还是要继续跟随楚云洲,这些都应该要有个底。   楚云洲总算停下了脚步,听女儿一说,还很是惊讶,“凉儿,你都做好打算了?”   楚雨凉点头,拧着眉头严肃道,“嗯,军营里的事你要自己去解决,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府里的事我会处理,等下安定候会来,我会同他商议,你先别管我们,最重要的是稳定你手中的将士。太子已经向我们发出挑衅了,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要斗就要斗个天翻地覆!”   楚云洲敛紧双目,“好,要斗就斗个天翻地覆!”   正说着话,张海就在门外传报,说安定候来了。   “爹,我先去见他了,你陪兰姑说会儿话吧。”楚雨凉临走时对楚云洲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先做一下兰姑的思想工作。如果按她的计划去做,他们两人暂时就得分离,对兰姑来说,这是很没安全感的,她怀着孩子,更应该多照顾一下她的心情。   “去吧。”楚云洲淡淡的点了点头。   看着房门被关上,他才朝兰姑看去,眸光略显复杂,似是有话要说可却无从开口。   “老爷,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兰姑催促道。   “兰姑,可能要委屈你一阵子了。”楚云洲走过去将她带到怀中,在她头顶愧疚的说道。   “老爷,没什么好委屈的。”兰姑抱上他腰身,侧脸靠在他胸口上方,“你是做大事的人,我只能怪自己没用帮不了你。不过我也同意雨凉的安排,既然无法帮你做事,那我就尽量不给你们添乱。我以前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你不要太担心我。”   楚云洲搂着她收紧了手臂,欣慰的扬唇,“能娶到你,我楚云洲也算是有福之人。”   兰姑突然红了脸,“老爷,你能不能别说得如此肉麻?那我嫁给你,人家还说我是麻雀变凤凰呢。”   楚云洲低头,不满的瞪她,“谁在背后长舌?”   兰姑忍不住失笑,“逗你的,有你这么凶的老爷,谁敢在背后嚼舌根啊?”   楚云洲黑脸,“你胆子可是越发大了,连我都敢戏弄?”   兰姑非但没被他吓到,反而还挺了挺肚子,“老爷,我现在是两个人,可不会怕你。”   楚云洲唇角抽搐了一下,一副想怒又拿她没撤的样子。都是凉儿那死丫头,看吧,兰姑整日跟她在一起,尽学些不好的。这才多久,兰姑都敢拿他取乐了!   夫妻俩在房里又说了一会儿话,目送他离开,关好房门后,兰姑突然红了眼眶。   她没忘记她曾经的过往,她也没忘记自己是如何做了多年寡妇的。从他们父女那里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对他们家很不利,可她真的插不上手也帮不了忙。她想留下来,不想跟他们父女俩分开,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他们的包袱和累赘……   ……   厅堂里,楚雨凉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佟子贡,并要他立马帮忙。   听完她的安排,佟子贡很有意见,“弟妹,我没听错吧?你要我带那些女人出去逃难?”   楚雨凉瞪眼,“什么逃难,你别说得如此难听好不?我只是想让你带她们出去避一避。”   佟子贡脸色特黑,“随便差使个人就可,为何要本候亲自去?”这女人是不是太胡来了?居然让他去照顾一群老弱妇孺?!他堂堂的安定候生性风流、只爱美人,对那些七老八十的、挺着大肚的、生过孩子的女人不感兴趣!   楚雨凉看不惯他那张写着‘嫌弃’的脸,忍不住喷他,“让你去是信得过你,三爷把你当好兄弟,难道你就不该出手帮个忙?你这人怎么一点义气都不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日里你找三爷要了多少灵丹妙药,三爷拒绝过你吗?现在让你帮忙照顾他的家人,就只是带她们去个安全点的地方而已,你唧唧歪歪个毛线啊?反正你留在京城也没多大的用处,大可以当做是出去游山玩水,这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佟子贡脸黑得都快发亮了,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你说的这是何话?居然敢说本候没用处?”   楚雨凉白眼,“在我看来,你的用处就是‘沾花惹草’,要不然你以为呢?”   佟子贡怒,“本候何时沾花惹草了?你何时看到本候沾花惹草了?”   他突然气急败坏,楚雨凉眨了眨眼,有些看不懂。不过对于他的否认,她是打心眼里鄙视,这男人,好色风流就罢了,做过的事居然还不承认。想漂白自己也不是这样滴!   不想让彼此闹僵,她缓和了语气,好声好气的说道,“行了,侯爷,我道歉,我说错话了。你没有沾花惹草,都是我胡编乱造的,风流潇洒的你只是表象,其实你是最专情的,到现在为止都只有一个儿子,就足以说明你对感情很认真负责。”   佟子贡脸色这才好转,拿起折扇又开始摇了起来,还扬起高傲的下颚,“本来就是如此。”   楚雨凉都快吐血了。她说那番话可是昧着良心说的,就差吐了,这货居然还一点都不谦虚……   暗暗吐糟之后,看着他不要脸的样子,她试着把话题转移到正题上,“怎样?侯爷是答应了吗?”   佟子贡又摇了两下折扇,突然停下,冷着脸不满的看向她,“要本候负责保护太夫人和楚夫人,这本候可以考虑,可为何连别家的人也要本候去管?你把本候当什么了?”   楚雨凉愣了一下,随即拉长了脸,“哪是别家的人?我一直都把刘梅和冬儿当自己的亲人,不许你胡说。你要不想帮这个忙就算了,我让岳嬷嬷去帮他们。”   说着话,她从椅子上起身欲往外走。   看着她突然翻脸,佟子贡眼快的跳起来将她拦下,“本候就是问问而已,你做何生气?”   楚雨凉抬头不爽的睨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别处,“我知道要你出手帮忙不容易,若不是情况特殊我也不会求你。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我另外再做打算。反正我这次是打算豁出去了,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都会跟人拼命。”   佟子贡也跟她一样拉长了脸,突然冷声训道,“你是犯傻说胡话不成?谁要你去拼命了?”   楚雨凉瞪了他一眼,没接话。   佟子贡缓和了神色,状似无奈的应道,“好了好了,本候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说如何做就如何做吧,本候听你的还不行么?”   楚雨凉再瞪一眼,然后直接走出了厅堂。   看着她带气离开,佟子贡又黑了脸,不满的嘀咕起来,“这般坏脾气的女人,真不知道三爷是如何受得了的?要是本候的女人,定是一日给她三顿打,看她还敢耍性子不?”   ……   要弄几个人离开,对楚雨凉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只不过小南稍微辛苦一点。但只要人一离开京城,有佟子贡负责他们去处,一切后顾之忧都没了。   佟子贡虽说平日里生活作风不靠谱,但当真办起事来还是很让人刮目相看的,这一点楚雨凉深有体会。据说他们私造兵器的地方就是他选的,这不,至今都没人发现,可见这人还是有靠谱的时候。   所有的准备工作一日就搞定了。   楚云洲在军营待了两日才回来。安静的府中,各处都散发着凋零般的气息,再想到如今的局势,楚云洲在厅堂里沉默了一个多时辰。   楚雨凉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说颓废不像,说气愤也不像,只觉得他现在流露出来的气息全是无奈。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总觉得那些安慰的话都起不了作用。   除非她家爷现在回来,不是要他去和太子抗衡,而是需要他去治疗皇上的病。小南说皇上很有可能被人控制了,如今的局势让她越发肯定小南的话。   如果真不想太子登基,那就得先把皇上的病治好,让他自己清醒,让朝中所有的人都看到他反悔的一幕。他们有想法,可是却没有办法……   “爹,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眼看着太阳快下山了,楚雨凉打破了厅堂里的平静。   “为父没胃口。”楚云洲摇了摇头,叹道。   “没胃口也得吃!”楚雨凉瞪他,“不就是太子威胁你吗,难道你就为了这种事连肚子都不管了?他说王爷在他手中,我都不急,你有何好急的?明日他找你,你也不需要再对他客气,该如何就如何。”   “唉!”楚云洲还是摇头,“凉儿,你不懂,我现在放心不下的是皇上。”尽管皇上在某些时候私心过重让人看不惯,可平心而论,他算是个明君。大晏国如今国泰民安,他也是功不可没。如果他们撤了,那皇上……   皇上神志不清、又把皇位传给太子,很显然,这就是太子做的手脚。他为了皇位既然敢对皇上下手,一旦他登基,皇上的性命怕是……   楚雨凉咬着唇,看了他一眼后就默默的离开了。   没办法,小南已经带着宝儿和贝儿离开了,就算他们想去把皇上救出来都没那个能力。更何况,救他做何?他以前不是很喜欢太子吗?现在让他看看自己落到爱儿手上会有何下场!   ……   凤鸾宫——   经御医们抢救,宇文娴清的命是保住了,只不过从醒来之后人就疯疯癫癫,指着谁都把对方当蛇看,嘴里还又哭又叫的嚷着要宫人把蛇打死。   她这样子,分明就是被群蛇吓疯的。御医们保住了她的性命,可是却救不了她的疯疾,最多只能用药物将她控制住,让她多休息、少让她清醒。   看着疯言疯语的母后,晏子斌不是一点点的愤怒,下令让宫人看好她之后,他随即就赶去了晏傅天寝宫。   如今的晏傅天,比宇文娴清好不了多少,只不过不像宇文娴清那般疯言疯语。躺在龙床上的他目光空洞且呆滞,除了有呼吸声外,整个人就似一具没有灵魂的肉壳。   见到晏子斌前来,候在龙床边的太监和一旁的宫女们赶紧迎上去行礼。   “起来吧。”晏子斌盯着太监的脸,冷硬的唇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谢太子殿下。”太监领着宫女们起身。   “本宫想陪父皇说说话,米公公留下,你们都下去。”看着几名毕恭毕敬的宫女,晏子斌冷声吩咐道。   “是。”宫女们应声退了出去。   华丽的寝宫,很快就只剩下三人。   看着龙床上比傻子还不如的中年男人,晏子斌满意的笑出了声,“穆堂主果然厉害,居然能做到神不知道、鬼不觉,本宫可真没看错人。”   太监摸样的人突然直起了背,对着晏子斌也是一副得意的笑容,就连鸭嗓子般的声音都变得低沉磁性起来,“殿下过谦了,只不过是些搓技而已。”   晏子斌笑道,“不管何技,只要能助本宫得到皇位,那都是好技。对你们巫族的本事,本宫一直都心生佩服,如今有你们相助,本宫如虎添翼。待本宫登基后,定会兑现承诺保你们巫族在大晏国同国师齐位。”   假太监拱手回笑道,“只要太子不忘了我们巫族,我们巫族之人定会尽心为太子做事。”   晏子斌满意的点头。走到龙床边,看着龙床上曾经威风凛凛、如今却形同死人的晏傅天,他微微眯眼,扬起冷笑,“父皇,你没想到自己会有今日吧?当初儿臣同昭王争夺皇位,为何你不早点将皇位传给儿臣呢?如果你早那样做,今日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了……唉!你也莫要埋怨儿臣心狠,这都是你逼的。说什么要人辅助儿臣,其实那不过都是你想永远霸占皇位的借口。父皇,如今儿臣替你分忧国事,你就好好歇着吧,别再操那份心了……哦,对了,儿臣都忘了,你现在只是个废人,这大晏国的江山社稷你想插手恐怕也不行了。父皇,你放心,儿臣会好好打理国事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哈哈……”   安静的寝宫里,狂傲得意的笑声同香炉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一同飘散、蔓延在寝宫各个角落。   许久之后,晏子斌才收住笑声,神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看着龙床上的男人,眸光凌厉无比。   “穆堂主,本宫还有一事想请穆堂主相助。”   “殿下请说。”假太监拱手应道。   “楚府有个孩子,本宫想让穆堂主将其抓来。”晏子斌背着手,阴戾的眸光充满了恨意。   “孩子?”假太监不解,“敢问殿下,是如何一个孩子?”   “此孩子年纪不大,十来岁左右,但功夫了得,可以瞬息消失踪迹。”   “这……太子所说的应该是幻影术……”闻言,假太监面露震惊,“莫非他也是医谷之人?”   晏子斌咬着后牙槽恨道,“应该是。”   要不是这次同巫人合作,他还不知道贤王居然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更没想到,原来贤王就是江湖盛传的‘鬼医’!   这一次皇粮遇劫,就是要把贤王引开,否则巫人不愿同他合作。贤王暂时是回不了京,但他没忘记楚府还有一个让他恨到极点的孩子。不捉到他,他死都不甘心!   见假太监面露忌惮,他这才缓和了神色,安慰道,“你们不用怕他,据本宫观察,那孩子除了有幻影术外,并没有其他本事。”   许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假太监赶紧恢复神色,哼道,“一个孩子的确没必要害怕。我都险些忘了,谷医传授医术,其徒弟需年满十二才行。”   晏子斌蹙眉,“尽管如此,可这孩子依旧不能让人小看。虽说他现在还不曾学医,但他擅长暗中作乱,我是担心他会跑出来破坏我们的计划。”   闻言,假太监赶紧摆手,“太子多虑了。如今皇上已失去了心智,就算医谷之人有解毒之法,也得耗尽三五年之力。穆某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在皇上身上的,所以太子尽管放心。如今太子有皇上传位诏书在手,就算医谷的人要管闲事也管不了太子你。”   晏子斌阴沉的眸光闪过一丝亮光。这穆堂主说得也极有道理!   的确,他就快要登基了,等他坐上皇位,他就无需再忌怕何人。不管医谷之人有何能耐,他也会想尽办法逐一除掉。至于那神秘的医谷,早晚有一天他会找到并将其夷为平地!   那个孩子……总有一天他会将其捉到手中为母后报仇!   ……   某间客栈里,店小二将热水送到某间房门外,敲了两下房门。   很快就有一名妇人打开房门,谢过他之后,妇人将水桶自己提进了房,然后重新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不知她一个人,还有另一名妇人以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和床上两个奶娃。   谁都没有说话,但做起事来都极有默契。看着两位奶娘给小兄妹俩洗澡,小南也没闲着,把小兄妹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怕他们洗完澡后会受凉,还早早的把被子抖开。   待奶娘给孩子洗完澡擦拭干净后,他赶紧招手示意将孩子放进被褥中。   给孩子洗完澡,两位奶娘又分别给小兄妹俩喂了奶后,小南这才去楼下叫了一些食物让店小二送到房里。   屋子里有两张床,两位奶娘一人带一个孩子睡觉。窗户下,铺着草席,草席上只有一床短小的被子,小南也没嫌弃,两位奶娘睡下之后,他也和衣钻进了简陋的被窝中。   很快到了下半夜,窗户外突然传来‘扑哧扑哧’的响声。   尽管声音不大,可两位奶娘依旧被惊醒了,同时紧张的坐起了身,戒备的盯着窗户。   “没事。”小南已经起了床,并走到桌边将油灯点燃。   “我还是出去看看吧。”屋子里一亮,也壮胆奶娘的胆子,其中一位奶娘欲下床出去瞧个究竟。   “没事,你们继续睡吧。”小南拦下她,示意她俩别紧张,随即又突然说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们把宝儿和贝儿交给我。”   “小南,这么晚了你要去哪?”俩奶娘同时问道,都很担心。   “有人来找我了。”小南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将两件背带拿给了她们,示意她们把孩子绑在他身上。   之前,楚雨凉就交代过她们,不管发生何事都要让两个孩子跟着小南。此时他要出去,两个奶娘也不好多说什么,赶紧把熟睡中的小兄妹俩绑在他背后和胸前。   “你们哪里都别去,等着我回来。”临出门前,小南还不忘严肃的叮嘱她们。   ……   郊外的老槐树下,树枝挡住了月光,使得树下一片漆黑。   落地以后,小南眯着眼扫了一下四处,最后目光落在老槐树下,抬脚快速的走了过去。   “师父!”站在槐树下,他小小的喊了一声。   “啧啧啧……这是哪来的丑八怪?为师怎不记得有你这般丑陋的徒弟?”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调侃从树后传来,紧接着,一抹黑影在小南面前现身。   小南摸了摸自己的脸,都不敢抬头,“师父,不是徒儿变丑,是师兄做的。”   老者又‘啧啧’了两声,“你是不是得罪你师兄了?要不他做何把你变成这幅鬼样?赶紧的,把那皮去了,为师都快被你吓出病了。”   小南抹了一把额头。不过还是听话的将脸上的假皮给摘了,露出他原本白皙精致、比女人还美的脸庞。   “咦,哪来的孩子?大半夜的,你去哪里做贼偷的?”老者似乎才发现捆在他身上的两个孩子,还好奇的围着他走了一圈。   “师父,宝儿和贝儿是师兄的孩子。”小南继续抹额头。   “哦。为师想起来了,是听说你师兄生了两个孩子。”老者捋着长长的白胡,恍然大悟的点头。   “师父,不是师兄生的,是姐姐生的。”小南抬起头认真的纠正道。   老者突然上前拍了一下他头顶,怒道,“谁生的不都一样?还不是他们的孩子!”   小南抱头,苦着脸求道,“师父……”   老者‘哼’了一声,横眉怒眼的训了起来,“你们这些个没用的,让你们出谷,你看你们做的事,巫人都在宫中出没了,你们居然无动于衷!你们可知,巫族现在同北狄国世子勾结在一起?”   小南委屈的望着他,“师父,徒儿不知。”   老者怒道,“你当然不知!”   小南低下头继续抹汗。   老者气呼呼的继续训道,“你师兄也是够蠢的,为师让他出谷报仇,他却没一点动作。现在好了,该他的东西都快被别人抢去了,我看他回来怎么哭?!”   小南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着他,“师父,您渴吗?要不去徒儿住的客栈吧,徒儿给您煮茶吃。”   老者突然歇了火,“嗯,还真是有些渴。”顿了顿,他突然又瞪眼,“愣着做何,还不赶紧带路,想渴死为师不成!”    ☆、【五十八】父女作战   天不亮楚雨凉就起了床,这几日她都这样,仿佛回到当初一样老是失眠。晏鸿煊给她的安神药她也不敢用,就怕自己睡过头万一突发意外会坏了事。早早的收拾妥当、用了早膳,她就一直在房里发呆。   周围古色古香的气息,明明她只在这里住了一年,可比起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小窝,这里的一切给她的记忆更加深刻。短短的时间,她的身和心似乎都同这里的一切融合在了一起,想到有可能会失去这里的一切,很少伤感的她都忍不住伤感起来。   今日过后,她还能再回到这里吗?   这里,对曾经的原身来说,或许是地狱般的感觉,但对她来说,这里才是她的家,不知道从何时起,她对这里的排斥渐渐的少了,更多是对这里的留恋和不舍。   回想初来那时,她在这里举目无亲,不仅遭‘家里人’排挤、陷害,甚至还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随着时间流走,她在这里可信赖、可依赖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家少了某些人的心机逐渐变得越来越温馨……   温馨到让她割舍不下。   “王妃,张管事来了。”不知道呆坐了多久,门外传来岳嬷嬷的声音,楚雨凉这才回神。   “知道了,我马上就好。”仰着头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她走到屋子中央再次认真看了一眼屋里的陈设,然后才转身走出了房门。   “大小姐,老爷已经准备妥当。”见她出来,张海恭敬的说道。   “嗯,走吧。”楚雨凉点头,最先朝主院走去。   ……   太子府   听说父女俩已经到了,晏子斌很客气的将父女俩请进了大厅。   丫鬟奉上了香茶,楚雨凉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随即看向主位上姿态冷傲的男人。   “太子殿下,妾身就一个问题想问,我们王爷现在在何处?”她问得很直接,没有丝毫客气和讨好。   晏子斌勾着冷硬的薄唇,睨了她一眼后随即将眸光投向楚云洲,微挑下颚,“楚大人,可是想好了?”   楚云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太子殿下,还请先告知贤王下落。在不确定他安然无恙之前,老夫不会答应太子任何事。”   晏子斌突然‘呵呵’一笑,“你们父女俩也未免太不信任本宫了。”   楚雨凉冷笑,“太子有让人信任的地方吗?”   晏子斌微微眯眼,冷光射向她,“贤王妃,莫要在本宫面前逞口舌之快。本宫可不是贤王、会对女人言听计从。”语毕,他面带嘲讽的看向楚云洲,“楚大人,你这家教未免太让人失望了。”   楚云洲还是面无表情的回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老夫膝下至今只有凉儿一个女儿,老夫从未将她当女子养,老夫将来还要靠她养老送终,所以太子殿下无需挖苦老夫没有家教。”   晏子斌瞬间冷下了脸,“哼!”   这下该楚雨凉笑了,“太子殿下,可是我爹说得不够明白?还请您莫要有性别之嫌,有何话直说就是,省得我爹还要再转告我。”   晏子斌冷眼瞪了她一记,随后再看向楚云洲,“楚大人,你只要将兵符交出并劝那些将士归顺于本宫,本宫自然会告知你们贤王下落。”   尽管他不屑同自己说话,可楚雨凉还是插话了,“太子殿下这话说得……我可不可以认为我们王爷并不在你手中?”   晏子斌俊脸一沉,朝她冷声斥道,“贤王妃,楚大人如何宠你那是他的事,但在本宫面前由不得你放肆!”   楚雨凉起身,没多少耐心的她也拉长了冷脸,“既然太子如此不将小女看在眼中,那就当我们今日白来了。爹,我们走!”   说完,她转身走向厅外。   楚云洲没有一点迟疑的跟着她起身。   只不过父女俩刚要跨出厅门,只见外面突然冒出许多侍卫堵着他们的去路。   见状,楚云洲也有些恼了,转身怒瞪着主位上,“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晏子斌冷硬的薄唇得意的勾勒,笑得邪气又狂傲,“楚大人,本宫可是给了你三日时间考虑,今日你若不给本宫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休想走出本宫的太子府。”   还满意的答复?楚雨凉不怒反笑,“敢问太子殿下,若是我们给不了你满意的答复,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如何处置我们?”   看着父女俩一个冷脸一个笑脸,晏子斌那真是恨到直磨后牙槽,都到此时此刻了,这女人在他面前居然还笑得出来!   从主位上起身,他背着手,眸光阴沉的瞪着父女俩,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溢出,“教出兵权,本宫可以放楚大人衣锦还乡、颐养天年,若不然,今日你们父女俩不但走不出着太子府,本宫还会让那些将士们给你们父女俩陪葬!”   楚云洲放在身侧的双手握得‘咔咔’作响,脸色随着他威胁的话逐渐变得铁青。要知道,皇上就算想要他手中那几万将士,也从来不敢轻放此言。那些将士都是为这大晏国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的人,如今却因为太子的一己私心就要他们断送性命,这不是他楚云洲为人不忠,而是为数万千将士鸣不平!   楚雨凉走到楚云洲前方,迎着那充满威胁的目光,依旧面不改色的带着笑,“太子的报复心真大,像这种只有畜生才能说出话,没想到会从太子口里说出。”   “楚雨凉!死到临头你还敢侮辱本宫!”晏子斌咬牙切齿,阴沉的眸光中全是杀意。   “哈哈……”楚雨凉叉腰,挑衅又讽刺的大笑,“你不都说我们快死到临头了吗?临死前都不骂骂你我怕会死不瞑目。你晏子斌在我看来就是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哦,不对,你连畜生都不如!畜生尚且还能交配繁殖后代,你晏子斌就是个不能人道的废物,连太监都不如还想做皇帝,说不出只怕会让天下人笑掉大牙……哈哈……”   “你——”晏子斌铁青的脸忽然变得惨白,抬手怒指着她,“你满口胡言!”   “哈哈……”看着他瞬间变化的脸,楚雨凉笑得更猖狂,反正都撕破脸了,也不怕多捅他几刀,“堂堂大晏国的太子、快要登基的皇上就是个假男人、废物!顺便再告诉你吧,你的太子妃就是因为你不能人道所以不要你、跑了!”   “……”听着女儿的话,楚云洲刚开始还以为她只是嘴里骂人,可看着晏子斌羞恼成怒的样子,他忍不住震惊。太子无法人道?这……这是何时的事?还有太子妃,凉儿不是说不知情吗?此刻的他有些汗颜,这才惊觉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背着他做了不少事……   “来人!将他们拿下乱刀砍死!”晏子斌浑身释放着杀意,猛然朝外面的侍卫下令。   “爹,快闪——”就在他令声一下,楚雨凉已经从怀中摸出一枚手雷,拔掉朝厅外扔了出去,并同时将楚云洲拉到了窗边。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不仅外面传来惨叫声,就连房子都很明显的震动了一下,房顶上的瓦片‘哗哗’的往下直掉,‘啪啪’的在地上碎成了一片。   这突来的爆炸哪怕楚云洲早就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震惊到了,最主要是他还没玩过这些东西,只知道他们秘密制成的暗器很强大。   而晏子斌算是第一次见到,除了震惊外,整个人都被惊到了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抓着扶手,眸孔惊骇的望着厅外。看到那些被炸飞的侍卫,他现在才知道昭王是如何死的……   “楚雨凉!”极其的压住心中的震撼,他铁青着脸朝窗户旁的父女俩咆哮起来。   “太子,如何?想不想亲自试试?”楚雨凉挑衅的问道,“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比昭王好看一些。”   “你——”晏子斌整个脸已经气得狰狞起来。当看到楚雨凉又从怀里摸出一只黑色的东西在手中掂玩时,他一腔杀气却怎么都散发不出来。   楚雨凉突然朝身旁老爹瞪了一眼过去,“爹,还愣着做何?赶紧把东西拿出来给太子看看啊!这么好的东西不让太子玩玩,你也太不把太子放在眼中了。”   楚云洲汗,这才从怀中摸出一枚手雷。对着种杀伤力极大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玩,上次去秘地探视的时候这些东西还未制成,如今能亲手玩,他心里多少都有些激动。   “你们——”面对父女俩的威胁,晏子斌怒睁着眸孔,可到嘴的话却怎么都发不出。   而门外已有几名侍卫严重受伤,其余人挤在厅门口,惊恐的望着父女俩的一举一动没一个人敢冲进来。   楚雨凉已经没了耐性,“晏子斌,让你的人滚开,别再挡我们的道,否则今日我们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晏子斌就差把一口银牙咬碎了,带着杀气的眸光狠狠的瞪了父女俩一眼后,这才朝门口喝道,“让他们走!”   堵着厅门口的侍卫赶紧退出去并给父女俩让了一跳路出来。   楚雨凉没迟疑,抓着楚云洲的衣袖就往外走。   看着父女俩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晏子斌一拳头砸在扶手上,实木做的扶手瞬间断裂。   父女俩从数十名侍卫中走过,一边疾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突然,空中传来‘嗖嗖’的响声——   “凉儿!”楚云洲大喊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楚雨凉捞到怀中,如旋风般的转了两圈后,父女俩同时朝先前的地方看去,只见地上躺着好几只利剑,连地上铺的青石都击裂了。   而此时,四周的房顶上站满了拉弓的侍卫,目测,人数不下百余人。   “靠!”楚雨凉忍不住爆粗。   关键时刻,还是楚云洲最沉得住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微眯着戒备的扫着各处。   “哈哈……”突然从厅堂里传来得意的狂笑声。晏子斌背着手站在台阶之上,充满杀气的眸光将父女俩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别以为你们有暗器本宫就奈何不了你们,就凭你们身上这点东西能伤多少人?本宫可是拿着父皇的兵符调了上千人马,就算你们走出了这太子府,也休想走出这京城!”   看着他张狂的样子,楚雨凉冷眼瞪他,恨不得把手雷给他扔过去。   而她也真是想那么做,但刚一动手腕就被抓住。   “爹,我今日非炸死这王八蛋不可!”楚雨凉不甘心,想将楚云洲的手甩开。   “凉儿!”楚云洲对她皱了皱眉头。太子说得没错,他们就几枚暗器,就算用完也伤不了几个人。   “爹,你别怕他,就他那几千人,想抓我们,他做梦还差不多!”楚雨凉嘴角勾着冷笑。   “楚雨凉,别再说大话了。”晏子斌远远的讥讽道,“这太子府里里外外都是本宫的人,你们就算出去了又能如何?本宫还是那句话,把兵符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楚雨凉猛的将楚云洲的手甩开,拨开引线就朝他那方掷去——   “快保护太子——”   “轰——”   一瞬间,惊恐声、爆炸声混合在一起,尘土飞扬,连带着房顶上的拉弓待命的侍卫都被狠狠的震了一下。   “嗖嗖——”弓箭齐声,破空朝他们袭来。   也好在那一震,让不少弓箭手因为晃动而失了‘靶心’,楚云洲反应也快,拉着楚雨凉的手迅速的飞向了院中的大树。   “爹,咱们比一下看谁轻功快,谁先飞出去有奖!”楚雨凉嚷了一声,脚尖一点就朝着高墙直直飞去。   “凉儿!”楚云洲汗颜。这死丫头,这个时候了还不让人省心,她当是来太子府玩的?   几乎是楚雨凉一离开大树,他就追了上去。   很快,他们站在高高的墙头上,看着从房顶上跳下紧追而来的弓箭手,甚至还有人边追边放箭。厅堂那边的尘土还未散去,看不清楚那边的情形,而眼下,父女俩也没时间去管太子是生是死,左飞右闪的不断躲避那些乱飞射的弓箭。   如晏子斌所说的那般,墙下全是整装待发的侍卫,正齐齐仰头准备着他们下去送死。此刻,就一句话能形容他们的处境,前有猛虎、后有深渊。   他们能做的要么打虎、要么跳下去送死!   “抓住他们——”而追赶过来的人嘴里还喊起口号,似乎知道他们是走投无路了。   看着着弓箭手靠近又要对着他们拉弓,这一次楚云洲没有迟疑,学着楚雨凉的样子拨开引线就将手雷朝围拢过来的弓箭手投去——   “轰——”   不论是臂力还是准头,他明显压过楚雨凉。看着被炸开花的弓箭手,楚雨凉赶紧把兜里的手雷摸出来往楚云洲怀兜里塞,“爹,快快,你多给他们几个,炸死他们!”   “……”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楚云洲再汗。他怎么感觉女儿不是在跟人恶斗、而是跟玩儿似的?   看着女儿从裤管里、袖口里又摸出五六枚手雷,他更是哭笑不得,这丫头到底藏了多少在身上?   余光瞥到不怕死的侍卫又靠了上来,他没敢再分心,用嘴拔掉引线后又将一枚手雷快速的扔了过去。   也好在太子府的围墙比一般房舍都高,虽然墙下有拿着兵器的侍卫,可他们一时也爬不上来。父女俩此刻不需要担心后面,只要不掉下去都没事,眼下只需要专心应付墙里的弓箭手。   接连几枚手雷甩出,震天的‘轰’响声一道接一道,把密集的弓箭手炸开了花不说,那些溅飞的尘土笼罩在半空中,远远望去,煞是壮观。   晏子斌胆大妄为的私调晏傅天的人手,这是楚云洲事先没想到的,所以来之前只是在身上放了两三枚手雷以备紧急状况下用,谁知道他投了几枚手雷之后就跟上了瘾一般,把身上的手雷投没了以后还朝一旁的女儿问道,“凉儿,你身上还有多少?”   楚雨凉一头黑线。看着下方漫天的尘土,听着下方凄惨的呻吟声,再看楚云洲略显兴奋得样子,她这才把裙子掀起来——   楚云洲被她吓了一跳,尴尬的准备转身,可却发现女儿裙里‘另有玄机’。   说起来,还真多亏了渐冷的天气,衣服穿得稍微厚实些,楚雨凉才能在裙子下藏东西。只见她腰上栓着许多绳子,绳子下头吊着布袋,不是一只,整个身子一圈都吊着布袋,每只布袋里大概装了两三枚手雷的样子。   她快速的解下三只布袋塞到楚云洲怀中,“哎呦,爹,带这么些玩意儿沉死了,你赶紧把他们扔了,给我减轻些负担。”   楚云洲都佩服死她了。这丫头怎么就如此能干呢?真亏她想得出来!   其实这都还不算什么,就在他准备拆开布袋取出手雷时,只见自家闺女又把鞋给踢了,然后挽起裤脚,小腿上绑了一圈的手雷……   紧接着是闺女的手臂……   “哈哈……”看着女儿全身都是,楚云洲终于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怎么样,爹,是不是很佩服我?”楚雨凉把全身‘装备’展示完,得意的朝他挑眉。多亏了这些古人穿长衣长裤,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如何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   “佩服佩服!为父服了!”楚云洲赞赏的竖起大拇指。别看女儿冲动莽撞,可是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细心。关键时刻居然让他如此惊喜……   此刻的楚云洲还不知道,真正的‘惊喜’还在后头呢!   突然间多出了几十枚手雷,他气势大增,激动得一连扔了好几枚手雷出去。那些从房顶上跳到地上的弓箭手如同被浓雾罩着般根本辨不出方向,就算没被手雷炸到,也是惊哇哇的一阵乱叫。   而就在他玩得不亦乐乎之时,突然从高墙外的远处传来马蹄声,熟悉的声音带着磅礴的气势让楚云洲扭头看去,远处浩浩荡荡的人马瞬间让他震惊住了。   “他们……他们怎么来了?”他不是交代过他们要沉住气吗?   “爹,怎么了,傻眼了啊?”楚雨凉好笑的问道,看着由远及近庞大的队伍,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凉儿,你?”   “哈哈……”都这个时候,楚雨凉肯定不会再瞒他,“我什么也没做,不过就是让许副将带了个话给你那些手下,说太子要秘密除掉你,让他们看着办。”   “……”楚云洲哭笑不得。看着远处赶来的将士,莫名的,眼眶里染上了几分湿气。   ……   华丽的寝宫内,数名宫女晕倒在地上,龙床那边,除了晏傅天如活死人一般躺在龙床上,床边还有一名白胡子老头和一名身上绑着两个孩子的男孩。   “师父,他还有救吗?”在旁边看了许久,男孩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宝儿和贝儿都出来好一会儿了,很快该饿了。   “有救……”谷医皱着白眉,还摸着晏傅天的脉搏没放。就在小南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他突然接着道,“用个三五年兴许能救活。”   “……”小南汗。看着床上的活死人,他眨了好几下眼,“师父,连您救他都要三五年吗?”   老者突然朝他瞪去,“为师何时说过要救他了?”   小南擦汗,“那您为何要徒儿带您来?”   老者‘哼’了一声,“为师还不曾入过宫,前来看看有何不可?”   小南两道清秀的眉头一抽一抽的,看了一眼怀中吮吸着小手的小人儿,这才又说道,“师父,那您慢慢看吧,宝儿和贝儿该进食了,徒儿得回去了。”   老者吹胡子瞪眼,“就你这点出息!你看看你这样子,像是为师的徒弟?”   “哦。”小南受教般的低下头,“那等师兄回来我告诉他,师父不让我带孩子。”   “混账!敢背后说为师坏话,信不信为师关你禁闭?”老者放开了晏傅天的手,突然跳了起来。   “师父,徒儿错了……”小南委屈的认错。   “哼!”老者背着手往外走,嘴里还气呼呼的下令,“赶紧的,把床上的东西给为师扛走!”   “……”小南张着嘴看向龙床上。   “还不动手?”老者突然转身,怒瞪道。   “师父,徒儿扛不动……要不、要不你带带宝儿和贝儿吧?”小南眼巴巴的望着他。   “真是没用!”老者怒骂。不过骂过之后又朝自家徒弟走过去,“快把他们两个给为师!”   小南‘哦’了一声,开始解身上的背带。   片刻后,老者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一只小手朝他下巴伸去,瞬间抓住了他又长又白的胡子——   “哎哟哟,你这死丫头,赶紧放手——”   “……”看着自家师父跳脚离开的样子,小南低下头开始抖起了肩膀。   ……   晏子斌是被人抬着进宫的,听说他受伤以后,御医们纷纷赶了过去。   经诊治,晏子斌只是晕过去了,身上并无伤痕,只不过全身沾满了尘土显得很是狼狈。   这边还未等到晏子斌醒来,就有宫人匆匆来报,说皇上在寝宫不见了。   这消息比惊雷还让人震惊,一时间宫里的人全部纷纷出动寻找皇上的踪影。就连华太后都惊吓得不行,把自己寝宫里的人都派了出去。后宫中的嫔妃们也纷纷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帮着四处寻人。   可寻来找去,别说皇上的影子了,连跟头发丝都没找到。   晏子斌从晕迷中醒来,听到消息后直奔晏傅天的寝宫,不仅晏傅天失踪了,就连乔装成太监的巫人都不见了踪影。   看着空荡荡的龙床,他是又不解又气恼不已,处在愤怒的他连踹了龙床好几脚。   “该死的,到底是何人做的?!”   贤王吗?   不可能!   向锦豪受了伤,贤王已经动身去了北狄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那到底是谁?   可恶——   “来人!”他抑制不住愤怒朝外低吼起来。   “殿下有何吩咐?”很快,有侍卫进入寝宫躬身问道。   “传本宫口谕,封锁四处城门,从即刻起,禁止任何人出入!”楚云洲跑了倒没什么,但是父皇绝对不能离开!就算要挖地三尺,他也要将人找出来!    ☆、【五十九】何时才能见到孩子?   【五十九】   夜色下,由西向东流淌的溪水如玉带般缥缈缠绕着静谧的山涧。与往日静谧的气氛不同,今日的山涧异常热闹,数不清的篝火将山涧照耀得犹如白昼。   站在高处,看着下方将山涧挤满的将士们,听着他们热闹的谈话声,看着无数炽热的火光,楚云洲一直都沉默着,自从出城门那一刻就再没说一句话。   “爹,我烤了鱼,你尝一口吧。”站在他身后,楚雨凉难得温柔哄他。   “为父不饿。”   “爹……”看着他迎风而立的背影,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落寞气息,楚雨凉心中的难受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形容的。   他们杀了数千侍卫并闯出城门,也就是说他们有可能永远都不能回京了。   其实这些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曾经他们父女俩谈话,从他这个爹嘴里她就听出了他想要带这些将士远走高飞的意思。只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今日的离去不是皇上逼的,而是太子造成的。   要他们造反,很难,更何况楚云洲一生忠心护国从未有过造反之心,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为这数千万同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谋一个善终的结果。曾经皇上有‘过河拆桥’的意图,但最终皇上还是没有逼迫他们归顺。如今太子即将上位,这些将士们要么选择归顺太子听他号令,要么选择离去,否则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可皇上突然传位太子、甚至让许多人都心存不服,试问,这些将士都是历经沙场的男子汉,谁甘心受他驱使?   楚云洲一生都在为大晏国的太平盛世牺牲,无数双眼睛亲眼看着,可他们也亲眼看到太子为了一己之私杀害忠良。她承认,她是有意让那些将士看到那一幕,好让他们彻底看清楚太子的本性。一代忠良都能任由太子杀害,那他们呢?他们只会寒心……   所以当她替楚云洲决定要带这些将士们离开如今的大晏王朝时,众将士们义无反顾的要跟随他们。   太子看似是赢家,他可以高枕无忧的登上皇位,可是在她看来,实则不然,太子输了!   他赢了皇位,可却输了人心……   以后的大晏国会变成何样没人知道,她现在揪心的是要如何安抚楚云洲那颗历经沧海却没有归属感的心。   “爹,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的。你想开一些好吗?”尽管对未来她也倍感彷徨,可是有这么多人陪着他们,她已经很感动、很知足了。她会想尽一切办法给他们创造未来,重新给他们一个安稳的生活。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他们有手有脚,只要勤恳,在哪都能生存。   “唉!”楚云洲沉沉的叹了口气。   “爹!”楚雨凉走上去抱住他手臂,指着下方数不清的篝火,正色道,“你看看他们,同样是背井离乡,他们有说什么吗?你既然不愿意将他们交给太子,而他们也心甘情愿的跟随你,你到底还有何不满足的?要是有这么多人信赖我、依赖我、哪怕吃糠咽菜都愿意跟随我,我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意志消沉!你看看你,就跟生不如死似的,爹,这样的你还配当他们崇拜的大将军吗?你非要表现得这么凄惨让所有人都对你失望不成?”   听着女儿近乎苦口婆心的话,句句刺着楚云洲的心窝,晦暗幽深的目光逐渐有了光泽,眼前的一片火红,刹那间像有一股热流注入他的身体,逐渐将他身上那股凄凉的寒气驱走。   “凉儿……”他眸光闪烁,颤抖的唤着身旁的女儿。   “打住!”楚雨凉抬手,不管他是清醒了还是感动了,她现在都不想听他多说,只是很认真的看着他,“爹,我敬你是个英雄,所以我请你拿出你该有的勇气,千万别让我失望。你们这些做男人的向来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如果你连你闺女我都比不上,那你就等于自打嘴巴,丢脸到家了!”顿了一下,她将手中烤好的鱼塞到楚云洲手中,“赶紧吃了吧,别把自己饿死了,你要再不吃不喝下去,真饿死了我就把你丢在这荒山野岭里面!”   威胁话一完,她潇洒的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火堆走去。   “混账东西!”前面的话楚云洲还备受感动和鼓舞,但最后一句话让他瞬间破口大骂。这死丫头,说她懂事吧,每日非得气他好几次她才甘心。说她不懂事吧,她时常贴心得让他觉得身上仿佛多了一件棉袄。   虎着脸,他抬脚朝火堆走去。盘腿坐在地上,咬着香喷喷的鱼肉,目光狠狠的瞪着对面,明明口感鲜美的鱼肉却被他吃出咬牙切齿的感觉。   “瞪什么瞪?再瞪我我就把他们招呼过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楚雨凉口气不善的威胁道。   “哼!”楚云洲脸黑的哼气,一副不想同她说话的摸样。   “呵呵……”楚雨凉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爹,我咋发现你越老越幼稚呢?”   楚云洲怒,“为父老吗?”   楚雨凉捧着肚子直笑,“估计就兰姑觉得你不算老……哈哈……”   楚云洲险些吐血,“你这死丫头,闭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火光太强烈的原因,让他冷硬的脸染上了几分红色。   楚雨凉笑够了,也没再打趣他。望着天上璀璨的繁星,她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爹,你说王爷现在会在哪里?”   她不担心其他人,因为都做好了安排,只要把这些将士们安顿好,他们父女俩就可以和其他人团聚了。她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家男人和程维,也不知道他们主仆俩怎么样了?   “想他了?”楚云洲挑眉,大有打趣女儿为自己报仇的架势。   “嗯。”楚雨凉点了点头。分开这么久,哪有不想的?别说楚云洲难受,她好好的一个家如今分散成这样,她心里也觉得很苦。   可是她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等待相逢的机会。   “呵呵……”似是没想到女儿会承认得如此干脆,楚云洲愣了一下后突然朗声笑了出来。   就算他没打趣她,这笑声也是在打趣她,楚雨凉忍不住朝他翻白眼,“有何好笑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扭扭捏捏?改天见到兰姑的时候我就告诉她说你一点都不想她和孩子。”   楚云洲笑容僵在脸上,对着女儿又开始瞪眼。   不过想到兰姑,他眼中豁然一亮,“凉儿,我有主意了!”   楚雨凉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你又咋了?”抽风么?   楚云洲突然起身,背着手,再次望向远处无数篝火的地方,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却能听到他略带激动的嗓音,“我想到要如何安顿他们了……哈哈……”   ‘他们’指着就是那些将士,楚雨凉明白,只不过不明白他的兴奋从何而来。于是起身走到他身后,好奇的望着他后背,“爹,你有话就直说,别卖关子行么?”   楚云洲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难得露出激动,“凉儿,我曾经出游路过兰姑老家,那地方偏僻、荒凉,是个鲜少有人出没的村落。我决定将那些将士安顿在那里,如若可以,就让他们在那里安家建业……”   “等等!”楚雨凉将他话打断,皱眉问道,“爹,你确定那地方安全妥当?”   楚云洲肯定的点头,“绝对妥当!”看了一眼四下,他才压下嗓音接着道,“凉儿,你是有所不知,我们打造兵器的地方也就在那附近。”   楚雨凉惊讶的瞪大眼,“真的?”这说明那地方很隐僻了?   楚云洲点头,正色道,“真的。待我和安定候商议过后就将我们的将士送过去,我想让他们在那里建立一处属于自己的家园。如有可能,以后我们打造兵器就不用去外面买奴了,直接让我们自己的人负责。”   听他一说,楚雨凉都有些激动起来。打造一个属于他们的家园,以后自力更生、既可以安居乐业,又能壮大他们的势力,这真的是个一举两得的事!   当然,这些可能是他们父女俩的设想,具体的安排和规划肯定不会如此简单。不过,既然想到了这一步了,那他们就会努力朝着这一步前进……   至于京城里的人、宫里的人,那就让他们自个玩去。比起跟一些卑鄙小人斗,接下来的事才是伟大的、让人振奋的……   ……   客栈里,两位奶娘在一旁逗孩子,时不时会朝床那边望一眼。   对于屋里陌生的白发老者,她们已经知道是小南的师父,所以也没有戒心,只不过很好奇。这位老者头发眉毛都全白了,可面相却不怎么显老。除去他白色的头发和须眉,这人顶多四十出头。   最让她们好奇的是师徒俩带了个男人回来,那个人比死人还吓人,动都不动一下,整日就睁着一双眼睛,比傻子……不,应该说像是个死不瞑目的人一般,多看两眼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师父,既然要救他,为何不带去医谷?”站在床边,小南一边看着自家师父施针一边好奇的问道。   “为师何时说过要救他了?”谷医突然扭过头瞪他。   “那您为何要带他出宫?”小南低下头可嘴里还是忍不住追问。   “为师让你大师兄和二师姐救他,难道不行?”谷医怒道。   “……”小南擦汗,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继续问道,“师父,您为何要让大师兄和二师姐救他?”   谷医突然将一根银针从晏傅天锁喉处取出,随即对着自家小徒弟一顿痛骂,“说你笨你还真是笨!你三师兄当年跟着为师时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可就比你懂事多了!你看为师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为师花三五年去给人治病?为师辛苦一辈子,难道老了还要受累?”   小南继续抹汗。可片刻后,他又将眉头皱起,指着床上的人问道,“师父,他都这样了,要如何带他去找大师兄和二师姐?”   谷医斜睨了他一眼,仿佛面前的小徒儿笨得无药可救似的。尽管面上不耐烦,但他还是动手给爱徒解开了疑惑。只见他素手一翻,将手中的银针突然刺向晏傅天的天灵盖,接下来的一幕不仅让小南看呆了,就连两位奶娘都吓得抱紧孩子直往墙角躲。   “起——走——倒水——”   伴随着谷医命令一般的声音,原本在床上如死人一般的男人突然坐起身,然后下床,然后走到桌边取了一只空杯,并端起茶壶向空杯里倒满了水。   此时的晏傅天已经换了一张脸,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两位奶娘估计怎么都想不到这就是他们大晏国的皇帝,而且还像一具玩偶般被谷医玩弄。   对,此刻的晏傅天就是一具没有断气的玩偶。他眼神呆滞、动作僵硬,身上有着死寂般的气息,尽管知道他还是活人,可是这样子的人两位奶娘都是第一次见到,说心里不怕是假的。这比诈尸好不了多少……   看着晏傅天受自家师父指令,小南更是好奇的不行,尽管总是挨训,可好多疑惑不问出口他也不甘心,“师父,他为何成这般摸样?”   说起晏傅天的情况,谷医难得没训人,矍铄的双眼突然染上一层暗光,连语气都变得低沉起来,“巫人用毒药控制了他的心脉,这就好比他的魂魄被人锁住一般,可以说他死了、也可以说他没死。要为他解毒原本也不是难事,可他食过你师兄的肉,两种毒混在一起,让为师都觉得棘手,更何况为师多年都不曾炼制解药……如今只有去找你大师兄和二师姐,希望他们手中能有解药。”   小南惊讶,“师父,师兄有毒吗?”   闻言,谷医又拉长了脸,“你师兄、师姐都有毒,就连为师也有。怎么,还敢嫌弃为师不成?”   小南赶紧低下头继续擦汗,“师父,徒儿不是这个意思。”   谷医‘哼’了一气,随即朝晏傅天走去,不想理他了。瞧他胆小的样子,以后让他去山里抓那些东西,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死。做他谷医的关门弟子,哪个不会解百毒、炼制丹药?要想得到要领就必须自己去同那些毒物打交道,历练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有具百毒不侵的身子。   他这次出来就是想把这小兔崽子逮回医谷,待他十二岁一过就教他医术,结果没想到让他碰到巫人,甚至那些巫人还在宫里为非作歹……   他是可以不管,可巫族伙同北狄国世子欲想靠卑鄙手段谋取大晏国江山社稷……唉!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两位奶娘默默的带着孩子,时不时会看一眼师徒两人,小南默默的整理房间,谷医继续在晏傅天身上施针,就跟玩木偶似的,看得两位奶娘都有些心惊胆颤。这位师父大人跟那个活死人是不是有仇啊?他就不怕把人扎死么?   尽管她们也是满心好奇,可是看着小南总挨骂的样子,她们就是有话也不敢开口说,就怕说错话同样会遭骂。   突然,楼道上传来脚步声,很响、很急,而且还有人嘴里大声叫嚷着,“挨着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一定要将他们找到——”   听着外面的动静,两位奶娘瞬间白了脸,可还不等她们回过神想办法,只见刚刚还在摆弄活死人的师父大人突然出现在她们眼前,两只手分别抓着她们的胳膊,脚尖一点,瞬间原地就没人了。   而床上的晏傅天和小南也消失不见。   “嘭——”房门被撞开,一群官差打扮的人冲进了房里,举着刀在房里搜查起来,房梁、床底都没放过。   “没人,走,到隔壁看看——”一无所获后,官差吆喝着离开了房间。   看着举着刀的差爷们,紧跟在后面的店小二回头朝房里看了一眼,然后抓起了脑门。这屋里的人呢?之前他上楼送热水还听到孩子的哭声呢,也没见他们出去啊。   想不通,但店小二还是没出声。也不知道衙门到底要找什么人,反正他是不敢乱说。他们能抓到是他们的事,他去多嘴也只是给掌柜找麻烦。而且这屋子里就住着两个带孩子的妇人,应该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吧?   直到上楼搜查房间的官差全都离开了,小南才现身将房门重新关上。   两位奶娘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不过她们再看向医谷时,眼中除了好奇外,更多了几分敬佩。这位师父大人好厉害!   “师父,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启程了?”关好房门后,小南主动的问道。   “嗯,是该启程了。”谷医点头,但随即,他突然拉长了脸吩咐道,“快去给为师弄些吃的,为师可不想饿死在途中!”   “是,师父。”小南擦着汗应声。   “师父大人……”抱着宝儿的奶娘突然朝谷医喊道。   “嗯?何事?”谷医坐在桌边,拉长着脸斜睨向她。   “师父大人,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奶娘硬着头皮问道。   “北狄国……”   “啊?!”两位奶娘惊讶不已,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离北狄国还有五百里远的地方。”谷医在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道。   “……”两位奶娘一头黑线,纷纷低下了脑袋。不也一样老远吗?   ……   天刚泛出鱼肚白,在山涧休息了一晚的将士们已经做好了启程的准备。   上万人,就这么启程肯定不行。在楚雨凉提议下,所有人都脱去了盔甲,只带着兵器和马匹上路,而且还分成上百个小队分别走不通的路线,然后在约定的地点汇合。   两个时辰后,山涧里总算恢复了空旷和安静。   许志带着一小队人马跟着父女俩,主要是刘梅和许冬同兰姑她们一起离开的,楚雨凉想着让他们一家三口早点碰面。   一晚上也没见晏子斌追来,父女俩心中都有数,就他现在的实力肯定不敢来,除非他还想吃炸药。他若是聪明就不该继续纠缠他们,毕竟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以后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他‘高抬贵手’,以后皇位稳稳当当的就是他的了。   楚云洲说的那个地方是在大晏国的北部,他们这一行人暂时还不能前去,还得先去同佟子贡汇合。   ……   离京城不远的某处庄园里,两个年轻的女人正在院子里说话,一老妇人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还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在角落数蚂蚁玩。   “唉,也不知道老爷他们现在如何了?”望着院子外晴朗的天空,兰姑担心的叹道。   “楚夫人,你别着急,侯爷说他们很快就会来的,估计他们现在正在路上呢。”刘梅温声安慰道。   兰姑摇头,始终揪心,“许夫人,你是不知道,我之前听雨凉说起,很是凶险。那太子不是个好人,早就想对付我们家老爷了。”   提起太子,刘梅也是皱起了眉头,“太子心胸狭窄,我早就听我们许志说过,现在皇位到了他手中,真是够他威风了。只希望楚大人和凉子能好好的,千万别被他害到了。”   而一旁的王氏虽然没说话,可老脸上的担心之色却并不比她们少。   两个女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远处有说话声传来,那熟悉的声音让三个女人同时起身并朝急匆匆的朝院外走去——   “雨凉——”   “凉子——”   听到声音的许冬也突然从墙角起身,小腿儿飞快的朝外跑去,人都还没看到呢,小家伙嘴里就兴奋得喊道,“凉子姑姑来了……爹来了……哈哈……冬儿也来了……”   还没走近的楚雨凉一听到那声音就先忍不住喷笑,看着小家伙兴奋的跑来,她赶紧上前将他抱住,“冬儿!”   “凉子姑姑,你们怎么才来啊,冬儿都快想死你们了。”被她抱在怀里,许冬突然委屈起来。   “我们这不是来了吗?”楚雨凉笑着在他脸上蹭了起来,“冬儿不许生气哦,凉子姑姑答应你,以后都不离开你们。”   “嗯嗯。”许冬直点头,生怕她会后悔似的,“凉子姑姑,以后你要去打坏人也要把冬儿带上,知道吗?冬儿是男子汉,冬儿也会功夫的。”   “好。”楚雨凉同意得很干脆。   “许冬,下去!”见儿子赖着楚雨凉,许志板着脸训道。   “爹。”许冬朝他喊了一声,挣扎着从楚雨凉身上跳下后就朝他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爹啊,冬儿也好想你哦。”   “哈哈……”听着他拍马屁似的话,众人忍不住大笑。   他们这些人算是都到齐了。   因为儿子太吵闹,许志一家三口团聚后就去了后院,把前院留给了楚雨凉一家。   看着平安无事的父女俩,兰姑眼眶红红的,咬着唇半天都没开口。   “有何好哭的?”楚云洲走上前就是一顿训。不过训归训,还是将人揽到了身前。   “老爷……我……”兰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好了,我们都没事。”楚云洲也不敢再训她了,拍起了她的背。见王氏同样含着泪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抿了抿唇才开口,“娘,近日可好?”   王氏点了点头,眼泪像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行了,都别哭了,进屋说话吧。”楚云洲面无表情的说道,揽着兰姑走过她身旁时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搀扶上了她的手臂。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进屋的背影,楚雨凉不自然的将眸光移开,看向身旁穿得花枝招展的男人,“侯爷,小南可有来过?”   佟子贡摊手,“也不知道那小鬼是不是迷路了。”   楚雨凉大惊,“你不是说你沿途会做记号吗?”   佟子贡点头,“本候做了记号,可他就是没来,这能怪本候吗?”   楚雨凉脸色瞬间苍白,突然就要往回跑。   “去哪?”佟子贡眼快的将她手腕抓住,还在她身后狂笑起来,“他是没来,可是人没事。”   楚雨凉僵硬的转回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佟子贡露出一口白牙,像是捉弄她很得意似的,“他说他不来了,还说他师父来了,他们要去北狄国。”   “什么?”楚雨凉震惊得睁大眼。那她的宝儿和贝儿呢?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那她何时才能见到孩子?    ☆、【六十】死在最疼爱她的祖母手中   她想都没想的就又要往回跑,可是手腕却被佟子贡抓着不放。   “放手!”她拉长了脸恼道。   “你别告诉本候说你想去找他们。”佟子贡脸上的笑没了,同她一样脸色不好看。   “那又如何?我的宝儿和贝儿还跟小南在一起呢!”楚雨凉激动起来,“他们那么小,如何能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要去找他们——你放手!”   佟子贡俊脸沉了沉,不仅没放手,还拉着她的手腕往院子里拖,“给本候进去!没本候的允许你哪都不许去!”   “姓佟的!”楚雨凉被他拉着犹如被铁锁锁着一般怎么都挣脱不开,听着他霸道的话,她莫名的来了怒火,脚步踉跄的跟着他走,嘴里开始低吼起来,“你放开我——别拉我——”   眼看着她这一嗓子都快把里面的人惊出来了,佟子贡沉着脸拉着她突然拐了弯往侧院走去。   他抓着她的手腕很用力,都勒得楚雨凉龇牙咧嘴。这‘待遇’让她骂娘的心都有了,这人就是有病!   本来这个庄子里就没什么人,就算有人此时都在前院里忙活,将楚雨凉拉到偏院以后,佟子贡才在楚雨凉激动中将她放开。   “姓佟的,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见自己手腕都被他勒红了,楚雨凉更是火冒。   佟子贡抿着薄唇,眸光落在她手腕上,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后有些不自然的将视线移开,“本候、本候不是有意的。”   对于他毫无恳诚的道歉,楚雨凉根本不接受,跺着脚就骂,“你发何疯啊?我要去找小南,你别捣乱行不?”   语落,她又打算跑,可佟子贡再一次将她手腕抓住,只不过这次换了只手腕抓。   楚雨凉脸黑的回头,“你别跟我拉拉扯扯行不行?让人看到成何样子?!”这无耻的货,连她便宜都想占?   佟子贡没放手,反而又将她拉了回去,俊脸拉得比她还长,嗓门突然比她还大,“你给本候待着,哪都不许去!”   楚雨凉瞪眼,“你管我!我找我孩子碍你何事了?”   佟子贡那脸色更难看了,“三爷不在,由本候代为看管你,你若有好歹,三爷就该找本候麻烦了!所以本候说什么,你都不许反对,听到没?本候可不像三爷何事都由着你,要是你不敢忤逆本候,本候该如何收拾你绝不手软!”   楚雨凉本就在焦急中,结果听他霸道还带威胁的话,顿时就像有盆油浇到她心火上,而且手腕还被他无耻的抓着,激动之下,她突然低下头对着那只不规矩的爪子就张嘴咬了下去——   “啊——”佟子贡比她还没形象,一声惨叫过后就开始跳脚,“死女人——快松口——”   他痛得松开了她的手腕,楚雨凉也同时松开嘴,可因为没解气,见墙角有把笤帚,她想都没想的冲过去将笤帚抓起,然后怒冲冲的朝佟子贡‘杀’了过去。   “你这混蛋,居然敢恐吓我,看我不把你打残废——”   “喂喂——”佟子贡脸黑的看着她冲过来,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比吃人的母老虎还凶悍,眼看着那笤帚要落到他身上了,他如蚂蚱一般跳开,然后指着楚雨凉怒道,“你是不是真不把本候放在眼中?信不信本候真收拾你?”   楚雨凉举着笤帚冲过去就是一顿乱舞,不是她做样子,而是这货太狡猾了,根本让人打不到,她激动中只能乱挥一气,“姓佟的,有种你就别躲,看我不打死你——”   王八蛋,趁她家爷不在,就想欺负她,还收拾她呢,看她不把他打成废人!   这边两个人一个举着笤帚乱挥乱舞,而另一个男人就跟蚱蜢似的一会儿跳这里、一会儿跳那里……   两个人吵闹的声音还是将前院的人吸引来了。   看着两人追打的场面,兰姑睁大眼被吓得不行,“雨凉!雨凉——”   楚云洲将她护在胸前不让她靠近,对着两个毫无形象的人怒道,“还不赶紧住手!”   佟子贡连跳了几跳,跳到楚云洲身后才停下,指着对面冲过来的女人朝楚云洲告状,“楚将军,你女儿太凶悍了,你还不赶紧管管她!如此没有家教,丢得可是你的脸!”   要不是身前还护着兰姑,楚云洲都想替女儿拍死他了,这人真是长了一张欠收拾的嘴!   护短的他当即不客气的回道,“小女向来正直,只打该打的人,如果侯爷能自重,估计小女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佟子贡本来是想告状的,结果一听楚云洲的话,瞬间跺脚恼了,“你们、你们父女俩合伙欺负人,真是太过分了!”   语毕,他一甩衣袖,风一般的冲出了偏院。   楚云洲一头黑线,“……”   他逃跑时不仅面带委屈,而且还带着一丝娇气的样子差点让楚雨凉吐血,将笤帚杵在地上,不解气的朝那背影骂道,“以后别再我面前出现,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变态!她活了两世,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人!   “凉儿!”看着女儿凶悍的样子,楚云洲也没好气。瞧,都把兰姑吓成何样了?   “雨凉……”兰姑傻眼般的望着她,第一次看到楚雨凉如此彪悍的样子,怎么都有些接受不了。   “我没事!”楚雨凉将笤帚一扔,然后快速的从两人身边走过去。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没心情跟任何人开玩笑。   “凉儿,怎的不见宝儿和贝儿?”楚云洲突然在她背后问道,“你不是说小南和奶娘他们带着孩子吗?那他们何时来?”现在人都齐了,就差那三个孩子了。   “爹,小南和王爷的师父来了,他们已经去北狄国了。”楚雨凉停住脚,头也不回的回道。   “去北狄国?”楚云洲惊讶,“确定他们是去的北狄国吗?”   “嗯。”楚雨凉刚应声,突然发现他语气不对,于是转过身不解的问道,“爹,有何问题吗?”   楚云洲脸上非但没有紧张的神色,反而笑道,“看来谷医知道我们要去何处,所以才提前前往。”   楚雨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后,突然惊讶起来,“爹,难道我们也要北上吗?”   楚云洲点头,“嗯,我们此次前往的地方离北狄国很近。”许是看出女儿在担心两个孩子,他安慰道,“有谷医在,为父很放心宝儿和贝儿,所以你也别担心。等我们安顿好后再去寻他们也不迟。”   听他这么一说,楚雨凉是又意外又惊喜。她对这大晏国的疆土不熟悉,所以他们此次的目的地她并没多问,反正跟着楚云洲走就是了。她家爷北上,小南也北上,意思就是他们很有可能在北上会碰到?   此刻的她心里的担心全部没有了。这都得怪姓佟的,说个话也不说清楚,害她以为和两个孩子不同路,到时候想见孩子不知道会有多麻烦。至于他们的安危,虽说她还没见过他们的师父,但她相信他和小南能照顾好她的宝儿和贝儿。   心里的顾虑没了,那股气自然也就没了,楚雨凉瞬间露出笑脸,看着依偎在楚云洲怀中的兰姑,她‘嘿嘿’的傻笑了两声,还对楚云洲挤眉眨眼,“都说小别胜新婚,看你们这亲热的劲儿……哎哟,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走了!”   再楚云洲羞恼之前,她丢下调侃的笑声,兔子一般的跑没影了。   “死丫头,最好别让为父逮着!”楚云洲磨牙。尽管嘴里骂着,可那耳根却莫名的红着。   兰姑更是被楚雨凉调侃得满面通红,要不是楚云洲抱着她不放,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好在这处偏院没其他人,才缓和了两人的尴尬。   “兰姑,这几日可辛苦?”楚云洲突然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兰姑抬起头对他摇了摇,“我再辛苦也不及你辛苦。”   楚云洲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低声道,“让你跟着我受累,我真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兰姑皱眉,“老爷,你这样说可是把我当外人了?”   楚云洲愧疚的叹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人到中年居然连家都保不住。”   兰姑抬起手将他手掌抓住,认真的看着他刚毅的脸,“老爷,兰姑别无所求,最多只是想要一个家。可是在兰姑心中,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至于这个家要落在何处并不重要。兰姑以前没什么心愿,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安好,我们大家安好。”   楚云洲欣慰的扬起笑,他说不来那些腻歪的话,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夸赞她,他只知道自己很幸运,在有生之年还能得到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他承认,刚开始决定要娶她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责任,他楚云洲也不是没有担当的男人,他自己犯的错本就该他负责到底。或许他们的情分比不上他同萍儿的深刻难忘,但他知道,这个女人对他的在乎不输萍儿。   对萍儿,他除了欠她一份深情外,还欠她一条命,而这两份债注定了他今生无法偿还。说他移情也好,说他没有定力也罢,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他只想好好的珍惜眼前之人,已经辜负了一人,他再也不敢辜负第二个对他用心的女人……   墙角边,楚雨凉竖着耳朵,时不时伸出脑袋偷望一眼不远处相依相偎的两人,第一次偷窥楚云洲跟女人谈情说爱,要不是捂着嘴,她真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说这老头儿木讷不懂情情爱爱的?瞧这一幕,多煽情!   而就在她准备撤走的时候,刚回头就险些被惊吓到——   也不知道王氏是何时出现的,竟然一声不吭的站在她身后!   “走吧,别打扰他们俩恩爱了。”拍了拍受惊的心脏,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氏朝不远处看了一眼,然后低着头默默的跟在楚雨凉离开。   走到前院,见王氏还跟着自己,她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她,“你也看到了,我爹现在很幸福,我希望他下半辈子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我不管你对兰姑是什么想法,看得上也好、看不上也罢,我都希望你能别插手她和我爹的事。你也是女人,就算不是为了我爹着想,你也该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别再去为难兰姑。你也这把岁数了,就算不为子孙考虑,也该为你自己考虑,如果你真的能改过自新、愿意善待他人,我和我爹也不会不管你。”   王氏一动不动的站着,随着她说话的声音,眼泪又不停的往下掉。   那些滚落的清液充满了悲恸和悔恨,说不出来话的她也只有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内心。   楚雨凉面无表情的移开眼,她承认,她很小心眼,就算明知道她已经知错了、也正在悔改中,可她依然做不到让彼此冰释前嫌。   余光瞥到她还在颤抖的肩膀,最终她还是正眼看了过去,“行了,别哭了,你这么哭,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似是看不下去她的眼泪,她突然从王氏手中夺过手绢,面带厌恶的给她擦拭起哭花的脸,“你要再这么动不动就哭个不停,我可就真生气了。你这分明就是想让人误会我!”   也不知道是因为楚雨凉为她擦泪的举动、还是担心别人误会,王氏瞬间收了眼泪。   就在楚雨凉将手绢塞给她准备离开时,王氏突然将她拉住。   “又怎么了?”楚雨凉不耐烦的看着她。她可不像兰姑那么有耐心,更何况她还没原谅她呢!   王氏张着嘴,只见舌头在动,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不仅如此,还对楚雨凉比划了一个抱孩子的动作,那双老眼除了含着泪光外,还充满了担心。   楚雨凉愣着好一会儿才看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你说问我宝儿和贝儿吗?”   王氏停下动作,赶紧点头。   楚雨凉望了望天,然后才不冷不热的对她说道,“放心吧,他们好得很,等我们北上安定下来之后就会见到他们了。”   王氏点头,眼中的担心也渐渐的消失了。   楚雨凉转身,不过临走前还是对她多说了几句,“没事就回房休息,一把年纪别到处乱跑,要是伤着了崴着了可就麻烦了。这一路不同京城,做事都要谨慎些,如此才不会给大家添乱。”   看着她近乎冷漠的背影,王氏低下头又用手绢抹起眼角……   ……   在离开京城之前,楚雨凉就把府里的人做好安排,除了张海、三德、月儿、巧儿、还有一个叫洪安的年轻男子外,其他的人她都辞退了。他们这次出来比大逃亡好不哪去,所以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带走。   父女俩的到来让这个安静的庄园突然热闹起来,临行前的一晚上,楚雨凉让人准备了许多酒菜,让大家尽情吃喝,然后精神饱满的启程去开拓新的生活。   偌大的厅堂里,欢声笑语不断。   楚雨凉借口上茅厕,出来以后就没再回去,一个人坐在庭院里的藤椅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发呆。   记得刚来的时候她很排斥这里,恨不得找到回二十一世界的方法让自己立刻回去。如今两年不到的时间,对这里,她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哪怕那张玉床摆在她的眼前,她都不愿躺上去。   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她遇过的、见过的、接触过的人和事太多太多,多到她没有空闲去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如今,要离开这个她生活了近两年的地方,那些经历过的人和事不知不觉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触及到她心底最深处的伤感。   “天凉,别把自己冻着了。”突然,耳边传来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伴随着这道温柔的嗓音,她身上多了一件软毛皮毯子。   “爷!”楚雨凉从发呆中惊醒,下意识往身侧看去,当看清楚来人时,她惊喜的神色瞬间僵住,“你不在里面喝酒,跑出来做何?”   “陪你啊!”佟子贡轻笑道。   “不稀罕!”楚雨凉一点都没领情。这人惯常和女人暧昧,从认识他开始她就看出这货不是个好东西。   “可是本候稀罕。”佟子贡颇有些不怕死的继续笑道。   “……”楚雨凉那是真心服了他,好在她知道这货的底,要不然她非拍飞他不可。一副登徒子摸样!   她没说话,佟子贡也没再开口,同她一起望着黑漆漆的天际,似乎真如他所说是在陪她。   这气氛,让楚雨凉有些别扭,不得不先开口打破这别扭的气氛。   “侯爷,其实你没必要跟我们一起离开的。”得知他也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她是很吃惊的。   “你们都走了,本候为何还要留在这里?”看着她侧脸,佟子贡不答反问。   “那你这边的家业如何处理?”楚雨凉回头睨了他一眼。   “本候已经安排了可靠之人留下,所以无需替本候操心。”   “……”楚雨凉汗,这也行?气氛又安静下来,逼得她不得不主动找话题,“侯爷,你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个人终身大事了。以后换了新地方,我觉得你还是把心收一收,好好找个正经女人把家成了,别等到一把年纪了才知道后悔。”   佟子贡出奇的安静起来。   楚雨凉好奇的朝他看去,只见他背着手,脑袋微扬,像是在注视远方。只不过她坐在藤椅上地势低,所以看不到他的神色。   她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不,应该说认识这人很久了,她还从来没把这人摸透过。只知道他爱死了女人、还总是拿自己的风流当炫耀的资本。   而就在楚雨凉准备换个话题时,佟子贡低沉的嗓音却清晰的传入她耳中,“本候倒是看上了两个女人,可惜今生注定有缘无分。”   楚雨凉瞬间黑线,无比鄙视的斜睨着他,“侯爷,麻烦你在说这种认真的话题时请专一点行吗?”真是服死了,还两个女人?   佟子贡突然低下头瞪她,“本候就喜欢两个女人,难道还多吗?”   楚雨凉都想不搭理他了,思想不在一个层面上,沟通始终有障碍啊!忍了忍,她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说说,到底是哪两个女人如此不识货居然错过了大京城最潇洒、最有魅力的你?”   佟子贡背着手继续望天,“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楚雨凉很认真的点头,“当然有用了。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看看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正所谓‘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说不定我帮你指出问题后你下次遇到喜欢的就不会失败了。”   佟子贡望着天空,良久才幽幽叹道,“一个嫁作他人妇,还有一个……跑了。”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眯着眼,眸光复杂的望着他。片刻之后,她试探般的问道,“一个是王菱香、跑的那一个是紫弦对不对?”   “你这个蠢妇!”闻言,佟子贡突然低下头对她怒道,“再胡说八道本候真对你不客气了!”   楚雨凉拉长了脸,“你凶什么凶?想比嗓门大是不是?”   “哼!”佟子贡气得又仰高了头。   楚雨凉撇了撇嘴,“嫁人的咱就不提了,都成别人的了,你再想也没用。不过如果你真的喜欢上了紫弦的话,或许还有些机会。”   佟子贡没吱声了。   楚雨凉望着他,见他真的没打算回应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不就是跑了嘛?你若真有心就拿出诚意来,如果诚意足说不定老天都会帮你的。”   佟子贡还是望着天不说话。   他这样的反应,楚雨凉也没心情再同他交谈了,于是把话题又转移了,“对了,侯爷,不是让你把王菱香一起带出来吗?她人呢?”   原本她是想把王菱香留在楚府的,可又担心她会在那两三日搞破坏。楚府一夜之间走了好多人,万一那女人向外泄密,那她的计划岂不是全完了?所以她让佟子贡顺便把她也‘领’走了。   佟子贡这才有了回应,只不过嗓音很冷漠,“那女人在后院关着呢!”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对于他的做法还真是有些意外。再一次证明了,这男人根本不会怜香惜玉。   “那我去看看她。”楚雨凉从藤椅上起身。   “没必要去,本候怕她多事,已经让人将她打晕了。”佟子贡冷声道。   “……”楚雨凉黑线。   ……   入冬的清晨,充满了寒意。   可启程的激动心情让所有的人都将这些冻人的寒意忽略了。几十人扮成过往的客商骑马的骑马、坐马车的坐马车,带着‘货’上了路,远远望去,也不失浩荡……   在同其他将士们会合之后,楚云洲率领着千万将士先上了路,而佟子贡和许志则是负责其余人的安危。不一起上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一行人中有老人、有孩子、还有孕妇。   那些将士都不是第一天在外,早就习惯了快马加鞭。而楚雨凉她们如果同他们一道上路,只会耽搁大部队的时间。如果她们积极配合,又担心老弱孕妇受不了。所以商议过后,决定分开走。   楚云洲带着大部队走的小道、也是近道,而楚雨凉他们则是走的大道,因为不赶时间,一行人走走停停倒也很是轻松。   这天旁晚,一行人在一个叫祁水的县城落了脚。   某侯爷霸气,将一家客栈整个包了下来给大伙歇脚,当然,也是为大伙的安全着想。   每次到一个地方,楚雨凉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兰姑的身子,他们这么多人中,就兰姑这一路最辛苦,害喜的症状让她苦不堪言,也让其他都提心吊胆。好在她不娇气,上路好些天了没抱怨过一句委屈。   “兰姑,你要是受不了就说,知道吗?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走慢些,待你稳定些了再上路也不迟。”房间里,楚雨凉一边搀扶她躺下一边提醒她。   “雨凉,我真的没事。”兰姑摇头。   “你这个人啊就是这样,生怕我们嫌弃你一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楚雨凉无奈的叹道。   “只是害喜有些严重罢了,其他的我真没感觉。”兰姑拉着她的手讨好的安慰她,“你放心吧,我会多加注意的。”   楚雨凉抿着唇为她盖好被子,“岳嬷嬷去厨房熬汤了,你先躺会儿,等服了汤之后再睡。”   知道她担心自己,兰姑很听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雨凉,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这一路你是最累的,可别只顾着大家而把自己身子累着了。”   楚雨凉轻笑道,“哪有什么辛苦的,我都当是游山玩水玩儿呢。”   兰姑嘴角抽了抽,对她的乐观是佩服不已,这一路上人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何意外,只有她仿佛没当个事。也好在这一路有她,虽然途中是辛苦,可欢声笑语就没断过。   没多久,岳嬷嬷送来了安胎的汤药,楚雨凉看着兰姑服下后又陪她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每到一个地方,她除了重点关注兰姑的身子外,还会重点关注另一个女人。   王菱香也在她们的队伍中。怕她生乱,佟子贡专门派了一男一女跟着她、以便随时监视她的举动。   给她安排的是一间偏房,楚雨凉过去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人,守在门外的小厮见到她来,主动向她禀报起王菱香的去处,“禀贤王妃,王姑娘说要上茅厕,石嫂陪她去了。”   楚雨凉皱眉。这一路上王菱香动不动就喊三急,她屎尿是不是太多了?貌似她拉屎拉尿比兰姑害喜的次数还多……   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去了后院。这一路上王菱香都安静无比,换做是别人还好理解,但依照王菱香的性子却让人不敢大意。也不知道这女人又想搞什么花样,这一路上她总在不停的喊要拉屎撒尿,难道她喜欢那种味道?   刚到后院,就看到王菱香从茅厕里出来,监视她的石嫂一直守在茅厕外,见她出来,寸步不离的跟上了她。   “王菱香,你若真有病,我可以出银子请大夫帮你看看,你若没事,我劝你安分些,可别自寻死路。”楚雨凉冷着脸不客气的警告她。楚云洲不在,这里可没人帮她说话,想在她面前装柔弱,门都没有。   “大姐,我没事,不需要请大夫。”王菱香低下头,似是很怕楚雨凉的训斥。   “没事就早点回房!”楚雨凉瞪了她一眼,随即朝她身后的中年女子看去,“石嫂,麻烦你好生‘服侍’她,若她身子有何不适,要及时向我禀报。”   “是,贤王妃。”中年女子恭敬的应道。   “大姐,那我先回房了。”王菱香对她福了一礼,然后离开了后院。   目送她离开后楚雨凉也准备回房,只不过刚抬起脚突然又停下,她转过身眯着眼朝茅厕看去。看王菱香的气色不像是肚子有问题,这一路上吃的也不是大鱼大肉,她哪里来那么多屎尿?   带着这种疑惑,她走进了茅厕。   捂着鼻子,她将整个茅厕从上到下都看了一遍,包括哪些排泄物,可没发现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来都来了,她也想顺便小解,省得一会儿还要跑一趟。于是掀起裙子、脱了裤子就开始蹲坑——   嘘嘘过后,她整理好衣裤,而就在她准备走出茅厕之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墙上——在同她双眼齐高的地方有一个小人图案。   这茅厕是用木板搭砌成的,如果用尖锐的东西很容易在上面划出痕迹。这些木板上也不缺乱涂乱画的痕迹,可眼前的小人图案却让楚雨凉瞬间变了脸。   如果说是孩子画的画,按照身高比例,不应该画得如此高。她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做了个画画的姿势,很顺手,不需要垫脚和蹲腰。   其实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最可疑的应该是这小人图案,只画了一只手不说,那手指着的方向——正是他们要去的北方。   这难道只是巧合?   想到什么,楚雨凉赶紧朝茅厕外跑——   ……   看着走进自己房间的女人,刚躺下不久的王氏赶紧坐起身。对这个曾经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孙女,如今的王氏除了愤怒和厌恶外,从她神色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疼爱。   “祖母,您还没睡下啊?”王菱香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讨好的说道,“正好香儿也睡不着,不如让香儿陪陪您可好?”   王氏说不出去,看着她走近,只能将身子朝床里挪。   “祖母,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看着她老眼中的戒备以及对自己的厌恶,王菱香嘟起了嘴,很委屈,“祖母,我是香儿啊,难道你记得我了吗?我可是你最疼爱的香儿。”   见到走到床边了,王氏突然将身上的被子抱起,然后狠狠的朝她砸了过去,瞪着王菱香的目光又冷又凌厉。   “祖母……”王菱香抓开身上的被子,对她激烈的动作也没恼,只是很委屈的望着她,“祖母,为何要如此厌恶我?就算我不是你的亲孙女,可王家也是你的娘家人,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家人,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她不提还好,一提她的身世,王氏就如同受了刺激般,又将枕头抱起对她凶狠的砸了过去,然后怒指着门口对她张嘴。   尽管她说不出话,可王菱香还是看出她唇形的意思,是在叫她滚。看着哑巴王氏,王菱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哦,我都忘了,你现在变哑巴了……哈哈……祖母,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啊,瞧瞧你现在的摸样,简直比我还惨……”   而她的狂笑声让门外的石嫂闯进了房,冷着脸对她提醒道,“王姑娘,时候不早了,还请你早些回房。”   王菱香捧着肚子,也不知道有多好笑,竟让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见石嫂催促,她赶紧收住笑,对石嫂哀求起来,“石嫂,你就让我多陪陪我祖母吧,你看她一个人住,而且连话都不会说了,多可怜啊。”   “是吗?我倒觉得祖母她过得挺好的。”就在石嫂为难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轻笑声。   “王妃。”石嫂赶紧向她行礼,并准备向她解释什么。   楚雨凉抬手将她打断,带着冷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屋里。   “大姐,你还没睡啊?”王菱香温柔的问道。   楚雨凉嘲讽的看着她,“你都没睡,我又怎么睡得着。”   王菱香低下了头,“大姐,我只是想过来陪陪祖母,你别生气好吗?我没有恶意的。”   楚雨凉站在她对面,突然扬手朝她侧脸甩过去——   “啪——”   “啊——”   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王菱香遂不及防,身子瞬间跌到床上。   “王菱香,别说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姐妹,就算你是我的亲妹妹,今日我也要你死!”楚雨凉磨牙怒道。她已经让佟子贡去看过了,如她猜测的那般,王菱香的确是在为人做暗号!   什么屎尿多,全是幌子!也只有她拉屎撒尿的时候才不会被人注意!   “大姐……”王菱香捂着被打痛的脸颊委屈的望着她。   “谁是你大姐?”楚雨凉犯呕,“我爹可怜你不过是看在养你多年的份上,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宝以为人见人爱?你若安分守己些,我勉强可以同情你,可你却心怀不轨,还在沿路上做暗号……王菱香,你不觉得你太可耻可恨了吗?你对我爹口口声声说‘生恩不及养恩重’,可是你看看你所做的事,这就是你所谓的‘恩情’?!”   她越说越激动,正准备冲上去一顿暴揍。   许是看穿她的举动,王菱香突然伸手将床里的王氏抓住并拉到了她身边,还掐住了王氏的脖子。   “楚雨凉,你再敢动一步,我就掐死她!”   楚雨凉眼中喷火,激动的指着她,“王菱香,你都死到临头还想作恶?我劝你最好把她放了,要不然我让你想死都死不了!”   楚菱香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就算我死,我也会找个垫背的……哈哈……要是楚云洲知道他娘是如此死的,肯定会连你一起恨……哈哈……唔!”   她笑得正激动,突然身子一颤,笑声嘎然停住,取而代之的是闷痛声从她嘴里溢出。   这一幕,连楚雨凉都惊呆了。看着王氏不正常的怒色,眼中的杀意让人不敢直视,她赶紧上前将王氏拉开,而这一拉,也让她看到了王菱香背后插着的匕首。   她惊讶归惊讶,可却没忘要收拾王菱香,趁她吃痛之时,赶紧拽着她手臂将她甩了出去,并朝一旁的石嫂命令道,“把她给做了!”   王菱香痛得整个身子抽搐起来,美艳的脸此刻惨白又狰狞,一双美目失了美色,瞳孔突凸出很是吓人,颤抖的手指着床上的王氏,“你……你……”   还不等石嫂动手,她喉间再次发出闷痛声,紧接着身子朝地面栽去——   她就这么死了!而亲手杀死她的是曾经最疼爱她的祖母……   看着死不瞑目的她,楚雨凉也没过多的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心情,赶紧让石嫂将她尸体拖出去,而她则是搀扶着王氏坐好,然后快速的收拾起王氏的包袱来。   “王菱香已经在此地做了暗号,我们不能再留下,今晚必须离开!”她一边替王氏收拾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上来的时候佟子贡就已经去安排其他人了,她现在只需要负责王氏一人。   得知王菱香来了王氏屋中,她就起了杀意,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留下王菱香。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王氏居然亲手杀了她……   此刻的王氏呆呆的坐在床边任由楚雨凉给她穿衣,那双老眼中闪着泪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害怕还是在想其他事。   楚雨凉这个时候也没心情去关注她的情绪,给她身上穿戴严实了以后就拉着她赶紧下楼——    ☆、【六十一】你躲个毛线啊   客栈后门,马车已经准备好,见楚雨凉带着王氏出来,佟子贡所乘坐的马车最先朝城外驶去,对于客栈里发生的事以及王菱香的生死,他是连问都没问一句。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许志亲自驾马带着刘梅和许冬也紧跟着离开。其他人所乘坐的马车也纷纷出发,楚云洲留在他们身边的将士骑着高头大马护着楚雨凉他们的马车,跟着往城外而去。   “雨凉,到底出何事了?”马车里,兰姑忍不住问道。她刚睡着,但岳嬷嬷却突然来叫门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兰姑,我们这些日子的行踪可能遭泄露了,所以这地方不能久留、要赶紧离开。”楚雨凉解释道。   “啊?”兰姑紧张起来,“是谁?是谁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王菱香。”   “是她?”兰姑皱眉,紧接着又问道,“那她人呢?现在在何处?”太可恶了!她怎么能如此坏?老爷不计前嫌的留她在府中,没想到她却如此出卖他们!   “死了。”楚雨凉也没瞒她,说话的同时还王氏看了一眼。   王氏自上马车之后就低着头,本来光线就黑,更加让人看不到她此刻的神色。   “雨凉,她如何死的?”兰姑追着问道,从她语气中听得出来她不是因为好奇,而是更加紧张。   “唉!”楚雨凉幽幽叹了口气,眸光复杂的又看了一眼王氏才回道,“她出卖我们的行迹被我发现了,我把她逼得撞柱死的。”   兰姑抹黑抓住楚雨凉的手,“雨凉,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楚雨凉摇头,“我没事,只不过太夫人受了些惊吓而已。”   兰姑放开她,又赶紧朝王氏摸去,“娘,您没事吧?”   王氏说不出话,当楚雨凉回道说王菱香是撞柱自尽时,她看着楚雨凉的目光就开始泛水光。兰姑摸着她有些颤抖的双手,赶紧挪到她身旁,然后将她搂住,“娘,你别害怕,她那样的人真是死有余辜,老爷待她不薄,我们也不曾亏待过她,可是她却如此出卖我们,真是太可恨了。就算她不死,我相信老爷也不会饶了她的。既然她自行了断了,那我们也放宽心,别去想她了。”   谁都听得出来她是在安慰王氏,王氏靠在她肩头默默的流着泪。   楚雨凉看向窗外,对着眼前飘移的夜景暗自叹气。   就当做善事吧,懒得去说是王氏杀的人。更何况,王菱香真的是死有余辜,不管是他们杀她还是她自尽,反正她都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她死!   楚云洲念情、因为同情她所以愿意放她一马,谁让她自己不珍惜的?活该!   ……   一行人依旧走的大路,出了祁水县的时候,佟子贡要求走小道,可被楚雨凉否决了,坚持要走大道。   为此,两个人还差点当众打一架。   王菱香之前留下的暗号他们不可能转回去抹掉,担心行踪暴露,所以佟子贡觉得走小路要隐蔽些,而且能更快到达目的地。   可楚雨凉看法不同。她的理由是如果一旦有人顺着王菱香的暗号寻来,在发现暗号断了之后,肯定会猜测王菱香出事了。如果她是对方,肯定会想,他们那些人绝对不会再走大路了,因为再走大路就更容易暴露行踪,肯定会朝隐僻的地方走,所以她肯定会追小道。   如此一来,他们要真走小道岂不是更危险?   更何况,他们这一行人中女人多,还有孩子和孕妇,走小道就是一种折磨,本来路途就远,还要给自己找罪受,怎么想怎么不明智。   佟子贡最终还是妥协了,没办法,某个‘母老虎’压根就不怕他。不管他如何反对,人家就是不听他的话。他还能怎么着?除非拿块布把母老虎的嘴巴堵了。   可真要这样做的话,估计母老虎会恨死他。思来想去后,他决定,好男不跟恶女斗,他是有身份、有风度的男人,跟个粗鲁又不讲理的女人一般见识,太有损他的形象了。   吵完闹完,重新回到马车里,楚雨凉还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兰姑从王氏身旁挪到她身旁,体贴的为她揉心口顺气,“雨凉,你冷静些,有何话好好同侯爷说就是,没必要如此动怒,要是把身子气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楚雨凉磨牙,“兰姑,你是不知道那货的德行,要是事事都顺着他,他可拽了,保准他屁股能翘上天。”   兰姑哭笑不得,“同他多说道理就行,你看你都把自己气成何样了?”   楚雨凉哼道,“跟他有何道理可讲?这货非正常人,你跟他讲道理,他还以为你是怕他呢。从第一天认识他起,我就恨不得找个机会把他拍进土里埋了!”   兰姑被她最后一句话逗得直笑,“呵呵……”这一次出来真的让她长见识了,天底下竟然还有她这般火辣脾气的女子,不是偏低她,而是由衷的佩服她。这个年纪比她小了十岁的继女有着其他女子没有的独特性情,她火辣但不娇蛮,她冲动但并非是非不分,她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可实则善良、体贴,这样的她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让人更加想靠近她。   楚雨凉在她的笑声中逐渐消了火气,她跟佟子贡也不算吵架,只不过都好强而已。她之所以炸毛就是因为那货老是看不起她们女人,总以一副大老爷们的姿态说话,要口口声声的要收拾她……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一整晚赶路,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合眼,路经一座村庄时,楚雨凉实在困得不行,这才提议让大伙先落脚休息。逃命固然重要,但如果累死、饿死在路上,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更何况她真不觉得是在逃命,她一直都觉得他们这次离开京城,其实就是离开一座牢笼,此刻的他们是在向美好的生活出发。   她都觉得累,更何况是其他人。   一路上都是佟子贡负责大家的吃住,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村里的人,用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一行人就住进了一间宽敞的民宅。   虽说房子够大,可房间并不多,楚雨凉先让佟子贡选了一间,又让许志一家选了一间,剩下两间屋子,王氏和兰姑婆媳俩住一间,她则是和岳嬷嬷住一间,其他人只能将就在院子里打地铺。虽说住在一起有些拥挤,随处可见的地铺也不雅观,可比起野外露宿也要好上很多。   屋子的主人在离开时也将屋里的粮食留了下来,就在大家忙着收拾屋子时,还有村民给他们送来了许多菜。楚雨凉也清楚,估计是姓佟的花了不少银子才打点好的,要不然村民哪会无缘无故的对他们热情?   填饱肚子休息过后,楚雨凉就在听许志描述周围情况,“大小姐,这个村叫永安村,据属下们打探,这里大概有二十多户村民,四处多险山,除官道以外并无其他出路。”   佟子贡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听完后又懒洋洋的问了一句,“可有发现可疑之人?”   许志回道,“回侯爷,暂时没有。”   佟子贡朝对面的女人抬了抬下巴,“你如何看?”   这些事原本是他们大男人操心的,可这个女人非要插一脚进来,不让她过问她还会炸毛。他就想不明白,这女人不好好待在房里,整日里抢着做男人该做的事,到底发哪门子疯?   楚雨凉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许大哥,你确定这地方就二十多户村民?”   许志点头,“大小姐,属下和其他兄弟亲自去查探的,四处险山峭壁连小径都没有,不像是能住人的。”对楚雨凉的怀疑他没感到不满,反而生了一丝疑惑,“大小姐,您可是发现了什么?”   楚将军离开前同他说过,不管大小事尽量要同大小姐商议,还让他要多听大小姐的话。其实楚将军不说,他也会如此做。从那一次楚将军被软禁宫中以及昭王之死他就看出来了,这位楚家大小姐可不是那种在深闺中只懂绣花的女人。   楚雨凉‘嗯’了一声,严肃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疑惑不解,“出入这永安村只有一条官道,才这么些村民难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闻言,佟子贡和许志都皱起了眉头。要不是楚雨凉指出来,他们还真是忽略了这个细节。   楚雨凉继续道,“这官道通南北,可你们看到有其他人在此驻留吗?”   许志最先反应过来,“大小姐,莫不是这安永安有大问题?”   楚雨凉用手指‘嘘’了一声,“小声些,谨防隔墙有耳。”   许志更加紧张,还朝屋子四处张望起来。   楚雨凉也朝四处看了看,最后才压低声音道,“这村子的大概情况的确让人觉得有些蹊跷,不过我们也尽量低调些,尽量别乱闯。”   许志严肃的点头,“大小姐,属下会吩咐下去的,您放心吧。”   楚雨凉这才朝对面看去,“侯爷,你呢,有何高见?”   佟子贡斜睨了她一眼,“你都把话说完了,本候还有话可说?”   楚雨凉拉长了脸,忍了忍,决定不跟他的小肚鸡肠一般见识。   三人正在屋里说着话,突然想起敲门声。   许志前去开的门,没想到是刘梅找来了,而且还一脸焦急,“阿志,冬儿不见了!”   “发生何事了?”许志抓着她手问道。   “梅姐,怎么回事?”楚雨凉呼啦从椅子上蹦起来疾步走到她面前。   刘梅带着哭腔说道,“我刚在屋里睡觉,一醒来就没发现冬儿,刚开始我以为他在外面玩,可后来我找了一圈都没找着……我问过其他人,他们都说没看到冬儿……呜呜呜……”   楚雨凉最先冲了出去。   许志也拉着刘梅往外跑。   瞧着几人是要去寻孩子,佟子贡沉着脸也从椅子上起身跟了出去。   其他人一听说冬儿不见了,已经开始在寻找了,可院里院里就连水井里都找过,还是没发现许冬的小身影。   “冬儿……呜呜……”刘梅慌了神,担心得直哭。   “许夫人,你先冷静些,这附近没有,许是冬儿跑其他地方玩去了,我们这就出去找找。”兰姑在她身旁不停的安慰道。   见楚雨凉和许志带着其他人出了院子,刘梅也想追上去。   兰姑赶紧将她拉住,“许夫人,你别去。”   刘梅指着外面,哭得语无伦次,“冬儿……我要去找他……”   兰姑拉着她往屋里走,嘴里认真的劝道,“许夫人,我知道你焦急,可是再焦急也不能乱了阵脚。他们那么多人已经去寻找冬儿了,相信很快就会将冬儿找到。你我都不会功夫,如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千万不能莽撞,万一我们遇到什么危险,那就是给他们多添乱。”   王氏见他们进了屋,默默的把房门关上,很明显,是在配合兰姑。   ……   “冬儿——”   “许冬——”   永安村并不大,一阵阵的呼喊声从各个角落传来。   听到这些呼喊声,当地的村民不管是在屋里的还是在地里的,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聚齐在了一起。   楚雨凉和佟子贡一组,其他人也分了几组分头寻人,可寻来寻去,都没发现许冬。   就在楚雨凉决定请村里的人帮忙寻找孩子时,这才发现村头聚集了许多人,她正打算跑过去求救,佟子贡突然将她拉住。   “干什么?”楚雨凉朝他怒道,“没看到那边那么多人吗?还不赶紧过去问问。”   “等等!”佟子贡反斥道,同时眸光沉冷的望着远处那些村民。   楚雨凉刚想甩开他,突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只见那些村民带着锣鼓边敲打边往村后走去,男男女女都一样,巨大得锣鼓声瞬间盖过他们寻找许冬的呼喊声。   这一幕可以说是很诡异,不像是办喜事和办丧事,只是一群人在胡乱的敲锣打鼓。   “走,去看看!”佟子贡也没迟疑,拉着她手腕就追了上去。   这边锣鼓敲得震天响,许志和张海他们也听到了,在找遍了整个村子都没找到许冬后,他们也全都往锣鼓响起的方向跑去。   佟子贡和楚雨凉跟得也算紧了,可是当跟到村后一处峭壁时,让他们傻眼的事发生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停止了不说,连那些敲锣打鼓的村民都不见了。   “大小姐——”许志一行人匆匆赶到。   “怎么回事?人呢?”楚雨凉站在原地打转,前方是村头,后方是峭壁,左右两方都是悬崖,这样的地形居然还能掩藏人,她疑惑不解的同时也毛骨悚然,尼玛,大白天的还能见鬼不成?   其他人是跟着锣鼓声来的,见楚雨凉焦急,张海最先开口,“大小姐,怎么了?”   楚雨凉跺脚,手指着四处对他们解释,“我们刚看到村民往这边走,可到这里人都不见了。”   闻言,其他人都震惊起来,纷纷朝四处张望,有人甚至跑到悬崖边看了看,可深不见底的悬崖怎么可能藏人呢?   佟子贡紧抿着薄唇一直都没说话,但同其他人一样也认真的打量起四处来,特别是面前这面峭壁——高耸入云,嶙峋陡峭。   而就在此时,他眼尖的看着峭壁上有东西在移动,顿时,眸孔睁大,“啊”的一声突然跳到楚雨凉身后,“蛇啊——”   他这一嗓子不仅惊吓到了众人,也让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峭壁上。   这一看不要紧,全都大惊失色。   只见峭壁上的石孔里,突然爬出许多蛇,大小不一,颜色各异,还全都朝他们的方向移动。   这‘壮观’的景象有几个人见过?反正楚雨凉是没见过的,对她来说,根本不是‘毛骨悚然’就能形容的。   “啊——”她回过神之后就打算跑。可身后某侯爷抓着她让她跑不动,急得她回头就吼,“你躲个毛线啊?”这混蛋,关键时刻居然如此没用!还男人呢,就这怂样,还是男人?   佟子贡被她一吼,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要跑,惊恐的看着那些爬行动物,他突然放开楚雨凉,转身‘啊啊’的就朝村里的方向飞去——   “靠!”楚雨凉脸黑的爆粗。这怂货,居然丢下他们自己飞了!   “……”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掉冷汗。不是被群蛇吓到,而是被逃跑的男人吓到了。这还是他们心中那个优雅高贵的安定候吗?   “快跑!”楚雨凉大喊了一声,也转身往村里跑去。这里也没看到许冬,那还愣在这里做何,等着被蛇咬吗?   其他人见她跑,也赶紧跟上了她,对那些滑溜溜的东西如果只是少数他们还不一定会害怕,可是如此多的数量,说不怕那还真是假的。   只不过一行人刚跑出十步开外,突然后面传来孩子的喊声——   “爹——凉子姑姑——”   熟悉的童音让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惊恐的往后望去,这一望,楚雨凉惊喜得连害怕都忘了,赶紧又跑回去。   “紫弦——冬儿——”   许志是没见过紫玄的,见儿子正被一个年轻女子牵着朝他们走来,且平安无事,他也赶紧跑回去。   “紫弦,你怎么在这里啊?”楚雨凉惊喜的问道,随即又弯腰将许冬抱了起来,“冬儿,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们都急死了?”   看着走来的众人,许冬心虚的低下了头,“我逮小花蛇去了……然后……然后就到了这里……”   许志走上前,将他从楚雨凉手中接过去,惊喜的脸已经变成了怒脸,对着儿子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小兔崽子,让你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呜呜呜……”那一巴掌许志是用了力的,痛得许冬瞬间就哭了起来,“爹……我错了……呜呜……”   “走,回去再收拾你!”许志抱着他铁青着脸就往村里走。他们都出来好一会儿了,孩子他娘估计也快急疯了。   对许志的教训,楚雨凉这一次选择沉默,并没有上去解救许冬。这孩子乱跑是该收拾,好在没事,要是出了意外……想想刚才找许冬的心情,她现在都还后怕着。   见其他人站着没动,楚雨凉赶紧对他们招呼,“你们先回去吧,我和紫弦说会儿话,很快就回来。”   从楚府里出来的人都见过紫弦,所以不陌生,只不过好奇她为何在这里罢了。听楚雨凉招呼,他们也不好留下来,于是纷纷跟上许志往村里回去了。   “师叔母,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来!”紫玄抓着楚雨凉的手,一脸的激动。   楚雨凉下意识的朝峭壁上看了看,那些蛇已经不见了。想到什么,她很好奇的问道,“紫弦,你从哪里出来的啊?”   紫弦笑着对她指了指嶙峋的峭壁,“那里有机关的,我家就在那后面。”   楚雨凉睁大眼,正准备过去证实一下,但突然想到那些出没的蛇,她只好打消了念头。   紫玄处在惊喜中,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师叔母,看到你我真是高兴……”   楚雨凉听她噼里啪啦说完,对冬儿的失踪和村民的失踪这才了解清楚了——   原来许冬趁大伙休息时一个人在院子边玩,结果看到一条小蛇在溜,小家伙胆子本来就大,不仅没害怕,还无聊到想去捉蛇。谁知道那小蛇把他带到了这处峭壁,然后就不见了。许冬因为没捉到蛇不甘心,所以在这里到处找,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机关,然后就到了峭壁另一面去了。   那些蛇都是紫弦放养的,蛇跑去通风报信,紫弦察觉到有人闯了禁地就过来查看,结果就看到了许冬。因为许冬曾经出入过楚府,且还和小南去紫弦房中看过孩子,所以紫弦认得他。   至于那些村民,他们敲锣打鼓其实也是在向峭壁后面的人通风报信。见楚雨凉他们在村里乱跑,以为他们心怀不轨,所以全都躲到峭壁另一头去了。   楚雨凉不知道的是,好在是碰上了紫弦,要是今日她没把许冬认出,估计楚雨凉他们也不会平安待到现在。   对于这片禁地的玄妙之处,紫弦并没有说明。   听她说完经过,楚雨凉再次看向四处的环境时,突然就多了一丝敬畏。难怪到这里之后,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里通着官道,可没有路人驻留,而且一到这峭壁的地方,就让人觉得诡异,这地形远看就是一条死路,近看就有一种让人想琢磨却琢磨不透的感觉。   “师叔母,要是三师叔见到你肯定会比我还惊喜的……哈哈……”紫弦突然大笑起来。   “……”楚雨凉显示一愣,随即猛的将她肩头抓住,“紫弦,是不是你见过你三师叔?他在哪?”   紫弦笑道,“三师叔在我们家呢……哈哈……还有三师叔的娘也在我们家。”   楚雨凉又惊喜又意外,“真的?那他们在哪?快带我去!”说着话,她拉上紫弦的手就要往峭壁那方走。   “不急不急……”紫弦赶紧将她拖住,“师叔母,你先别急,这里离我家还有一段路程,我们把其他人带上一块去。”   楚雨凉激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话了,她是真没想到自家爷会在这里,而且云娘也在这里!   想到村子里还有那么多同伴,她这才又拉着紫弦往村里跑,“紫弦,我们赶紧去给他们打个招呼,让他们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去找你三师叔。”   ……   许冬平安无事的回去,大伙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刘梅,见到儿子回来,抱着许冬是又骂又哭。   许冬刚被许志一路教训,这会儿被刘梅骂,也是抱着刘梅直哭,“娘,冬儿错了……呜呜呜……冬儿再也不乱跑了。”   刘梅训过后赌气要回屋不理他,“你这不听话的,娘不想再理你了。”   许冬抱着她的腿不放,小男子汉哭得跟个小泪人似的,“娘,不要不理冬儿……冬儿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兰姑在一旁看着特心疼,赶紧上前劝道,“许夫人,冬儿知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许志在冷脸瞪着儿子,“这小兔崽子,就是要狠狠教训他!”   许冬一听,把刘梅抱得更紧,“娘啊,你可不能让爹再打冬儿了,冬儿屁股都要被爹打坏了……”   “噗!”刘梅忍不住喷笑,然后一边抹泪一边瞪他,“本来就该打,谁让你乱跑的!”   许冬眼泪汪汪的望着她,“娘,冬儿会听话的,不会再乱跑了。”   看着儿子可怜的小花脸,刘梅这才软下心来,弯下腰将他抱在怀中。   “好了,孩子平安就好,你们也别气了,赶紧回屋去吧。”兰姑笑着朝一家三口说道。   “谢谢大家帮忙。”回屋前,刘梅感激的朝众人道谢。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回屋,兰姑这才发现少了人,于是赶紧朝张海问道,“张管事,大小姐呢?”   张海正准备回话,院外突然想起楚雨凉的笑声,“我在这里呢!”   看着她牵着紫弦回来,兰姑都以为花了眼,赶紧迎上去,“紫弦,你怎么也在这里?”   紫弦上前将她搀扶住,“楚夫人,你慢些。”   兰姑看着她,那真是喜从心来。她真没想到在外还能遇到熟人。   而就在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刚说上话时,突然某侯爷出现,看着他那张铁青的脸时,几个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佟子贡没说一句话,当众抓住了紫弦的手,不仅如此,还当众把人给扛到了肩头上,然后……在一众人傻眼中就把人扛着走了。   “雨凉……”兰姑有心胆颤。   “没事没事。”楚雨凉回过神赶紧安慰她,顺便安慰其他傻呆的人,“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尽管姓佟的没亲口承认喜欢紫弦,但她心里清楚,他心里肯定有紫弦。算了,看在他一路上也挺辛苦的份上,她就不去掺合了。   “兰姑,我们回屋说话。”   ……   被人扔到床上的紫弦就差杀人了。看着堵在床边的男人,她脸色一直都是冰冷的,“你想做何?”   佟子贡咬牙切齿,“儿子呢?本候的儿子呢!”   紫弦冷漠的移开视线。   见状,佟子贡扑上去将她双肩抓住,情绪也突然激动起来,“你这死女人,居然拐走本候的儿子,信不信我掐死你!”   尽管他双手抓得很用力,可紫弦只是冷眼睨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佟子贡更是来气,又瞪眼又大怒,“说,儿子去哪了?”   许是受不了他烦躁的声音,紫弦这才冷冰冰的回了句,“蛇娃在我爹娘那里,有本事你就去找他们。”   佟子贡瞬间愣住,可心里的火气却怎么都消不下去,因为怒,他原本俊美的脸都变得狰狞起来,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样子。   紫弦面无表情的拉开他的双手。   见她想走,佟子贡哪可能同意,抓着她就把她往床里推,自己还气急败坏的扑了上去瞬间将紫弦给压在身下,“你这偷人的贼女人,本候咬死你——”   隔壁,楚雨凉正和兰姑说话呢,结果就听到隔壁传来某侯爷‘啊啊’的叫声,凄惨又刺耳。   “雨凉,要不要过去看看?”兰姑担心的问道。   “不用。”楚雨凉赶紧摇头,“没事的。”那货是该给他点教训了,要不然就他那性子,还会一直招人眼疼。   “真的没事吗?”兰姑表示怀疑。   “没事。”楚雨凉很肯定的点头。   ……   经过商量,大伙都决定跟紫弦进山看看。一来楚云洲那边的情况还没定下,他们现在赶到也帮不上忙。最重要的一点,大伙对那处峭壁都很好奇……   知道晏鸿煊在山里后,楚雨凉是恨不得长翅膀飞到他身边,可考虑到天黑不方便走山路,所以才听从了紫弦的建议先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   晚上躺在床上,楚雨凉又失眠了,主要是太激动了。还以为要等楚云洲那边的事解决妥当之后才能去找自家男人,谁知道在半途中就遇到了。   不过激动归激动,还是有让人担心的事。从峭壁那边往村里回来的路上,紫弦就跟她说起,说是有一个叫五爷的男人受了伤。   对这消息,楚雨凉很意外,向锦豪看起来也不像是好欺负的人,怎么就受伤了呢?紫弦说她也不了解情况,只知道晏鸿煊是为了向锦豪才到这里的,对很多疑问,楚雨凉也只能暂时压在心中,见面后就知道答案了。   就在她翻来覆去想事时,突然窗外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瞬,不仅是她,连打地铺的岳嬷嬷都发现了异样,两人同时坐起了身。   “谁!”楚雨凉大喝一声。   岳嬷嬷快速的跑去打开房门,不过却没发现任何东西。   楚雨凉也不敢大意,赤着脚就冲到了外面。   院外很安静,除了风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不好,出事了!”楚雨凉惊道。   而岳嬷嬷已经朝院子角落的地铺跑过去了,地铺上有人,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妃,他们都晕了!”    ☆、【六十二】夫妻团聚   当然晕了,连个站岗的人都没看到,院子里那么多地铺连呼噜声都没有一道,这还叫正常吗?   而就当楚雨凉也准备跑过去时,突然从头顶上‘嗖嗖’的飞下几道身影,瞬间将她去路堵住。   “你们俩竟然没事?”在她正前方的男人口出疑问,似乎很惊讶。   面前五个男人都蒙着面纱,看不清真面目,但目光都不善,对方口音不像京城里人氏,穿的服饰也有些奇怪,宽肩窄袖。   “你们是谁?为何要对我们的人下手?”快速的打量完,楚雨凉冷脸问道。   “我们是前来取你命的。”还是站在她正前方的那个男人开口,语气冷漠又随意,似乎胸有成足。   而他身旁的四个男人几乎没等他施令就极有默契的将楚雨凉包抄起来。   “王妃!”岳嬷嬷几个跟头翻了过来,凌厉的掌风袭向了说话的男人。   对方敏捷的闪身,随即朝岳嬷嬷反袭过去,两人很快打到了一起。   楚雨凉也没傻站着让人抓,脚尖一点,运起轻功就逃。   那四人见状,同样运起轻功随她飞起。   落地时,四人依旧将她包围着。   “……”楚雨凉有些惊。再一次证明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四人也不说话,手中尖利的武器直接朝她此去——   “啊——”楚雨凉突然蹦起身对着某一处惊喜的叫道,“爷,快来救我——”   她的反应让四人同时朝那一处望去——   楚雨凉猛的朝空处冲,“啊——啊——”   她这一招虽然笨拙,可是也算起到了作用,四个蒙面男人见她逃出了包围圈,气得浑身杀气冲天,紧接着就跟着她追去。   “啊——啊——”楚雨凉也不是只顾着逃,而是边逃边尖叫。她下午就见识过了,这村里的人都是有警觉性的,她只能这样,希望能引起附近村民的注意。   “啊——救命啊——”   “非礼啊——”   “杀人啦——”   “畜生进山啦——”   她一道比一道更加尖锐刺耳的嗓音彻底的打破了夜晚的平静,被风一吹,甚至还带上了回音。   四个蒙面男人那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带着杀气追着她,远远望去,就跟厉鬼索命般让楚雨凉怎么甩都甩不掉。   而在院子里和岳嬷嬷打斗的领头男子远远的望着那一幕,也是气得不行,“蠢货!”大骂一声之后,他突然退出打斗一跃飞向房顶,然后对着远处吹响了口哨。   看出他有逃的心思,岳嬷嬷哪里会放过他,赶紧跟着飞上了房顶,一道道掌风接连朝他袭去。男子没法,只能被逼迎战。   现在的场面是出乎他意料的,他以为用毒气就能把所有人放倒,可没想到那一屋的两个女人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而且面前这个妇人功夫还不容人小看,让他想抽身都无计可施。   如楚雨凉所料,很快,村里各家又响起了锣鼓敲打声,夜色里,看不清楚村民的情况,但那锣鼓声却是朝着峭壁禁地去的。   楚雨凉心里多少松了口气,快累趴下的她也因此振奋起来,带着身后几只‘黑鬼’上窜下跳,玩得又累又带劲儿。从对方几人的气势来看,肯定是想杀她的,她也清楚就她那点功夫跟普通人打架斗殴还行,跟他们这几人一旦交手,绝对会死得很惨。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凭着自己还算过得去的轻功将这几个人拖着,只要拖到有人来救她就行了。   只是……想象很美好,但现实却很残忍。   她高估了自己的底子……   感觉到自己体力吃不消后,她就暗叫不妙。心里稍微一慌神,直接影响到她的行动,落在一处屋檐上时,因为瓦片晃动,让她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是踩空了,结果就错开了脚尖,这一错,导致她身子瞬间失去平衡直接朝屋檐下滚去——   “啊——”这一道尖锐的嗓音才是她真正惊恐下发出来的。   而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个半身不遂之时,一道破空的响声从远袭近,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突然缠上了她的腰身,然后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被抛高,她甚至清晰的感觉到有股力量在拉动她。   当投入一具热乎乎的胸膛中,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楚雨凉惊喜得就差抱他大腿了,一时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鸿煊……呜呜……”   她没有看错,真的是自家男人!   夜色下,晏鸿煊惯常的黑袍同黑夜融合,白皙的俊脸轮廓分明、如笔勾勒,俊美得如同画中走出。深邃的黑眸对着怀中的女人闪出一道柔光后,在望向不远处的几名黑衣人时那黑眸瞬间变得幽深,射放着阴沉的寒气。   “几年未见,没想到巫族之人胆气渐长,连柏君庄都敢闯。”低沉的嗓音从他喉间溢出,不同于他平日里的冷漠,而是另一种让人闻而生寒的语气。   “鬼医,我们也不过是拿人钱财做事罢了。”同岳嬷嬷打斗的男人突然飞到了四个同伴身旁,嗓音没刚才冷硬,反而带着一丝无奈和讨好的感觉。   “看来你们巫族最近发了不少横财。”晏鸿煊勾唇,可笑中却夹着森冷的寒意,“一边收受向旭的钱财加害向锦豪,一边收受晏子斌的钱财加害我妻子……穆正元,没想到你们巫族胃口如此大。”   楚雨凉在他怀中大惊,向锦豪是被巫族之人所伤?!难怪!她就说嘛,凭向锦豪的身手一般人应该伤不了他才是,能伤他的也只有巫族这些用下三滥手段害人的卑鄙小人!   说话的黑衣男子神色大变,突然朝身后的同伴喝道,“走!”   晏鸿煊将楚雨凉一放,身形如一束黑光般射飞出去——   楚雨凉看得双眼发直,她知道他有功夫,可是不知道他功夫竟如此高深。这男人平日里也太低调了吧,有这等功夫居然都不让她知道。   五个黑衣男子去路被阻,不得不重拾杀意围攻晏鸿煊。楚雨凉心惊胆跳,好几次都想尖叫,可接连几招过后,她是又惊又喜。别看五比一他们人多,每一次手中的利剑即将要伤到晏鸿煊时,晏鸿煊都会入光影一般闪过,直接让他们扑了个空,其中一人伤他不成,反而还将自己的同伴伤到了。   那五人有逃意,也配合得极为默契,其中两个人会拼死缠住晏鸿煊,给其他三人制造机会逃走,可不管如何纠缠,晏鸿煊总会像影子般摆脱他们,然后将逃跑的人给阻拦下来。   伤他不到,又逃不掉,五人明显就有些急了。他们巫族之人不怕任何人,唯独忌惮谷医的弟子。要问为何,那是因为谷医的几个关门弟子都百毒不侵,他们除非在功夫上取胜,平日里惯用的那些手段对谷医的弟子来说根本没用。   五个人合力其实势力也不弱,可心里的忌惮就让他们先服了输,当几次三番都没伤到晏鸿煊后,就更显得慌乱了。   从他们想跑的那一刻就注定他们输了,当看着五个人被定在空地上时,楚雨凉‘啊啊’的飞了过去,直接扑到自家男人身上,“爷,干得漂亮!”   她跟八爪鱼一样的挂在自己身上,晏鸿煊顺势将她身子搂着,看着她兴奋的笑脸,他紧抿的薄唇这才高高扬起。低下头,略显冰凉的侧脸磨蹭着她的笑面。   楚雨凉也没推他,紧紧的抱着他脖子。   岳嬷嬷低着头默默的从两人身旁走过,准备去处理那五个人。   楚雨凉这才挣扎着从晏鸿煊身上下去,见男人的双手搂着她不放,她尴尬的嗔了他一眼,“别闹了,屋里的人都晕过去了,赶紧去救救他们。”都怪她一时激动把正事给忘了。   晏鸿煊薄唇动了好几下,但余光瞥到旁边岳嬷嬷的身影,他最终只能压下某些想法,揽着楚雨凉走向他们住的宅子。   “爷,五爷受伤严重吗?”路上,楚雨凉边走边问。   “大师兄和二师姐替他解了毒,暂无性命之忧。”   楚雨凉默了默,意思就是向五爷伤得很严重?“爷,你怎么知道五爷受了伤?是你带五爷来这里的吗?”   晏鸿煊回头,见岳嬷嬷并没跟上,突然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他偷香成功,可楚雨凉却因为他做贼一般的举动臊红了脸,怕他在路上就乱来,她赶紧虎着脸催促,“快说快说,到底发生了多少事?”   晏鸿煊微扬着唇,又将她搂紧了一些,这才边走边将事情经过如实说给她听——   他刚出京城没多久,就收到消息,说是向锦豪在北狄国出了事,且性命堪忧。不得已,他只好把追查皇粮的事丢下前往北狄国。   他也是在经过这永安村附近时碰到了云娘和向锦豪。而那时他才得知,原来云娘当初受伤,向锦豪就同紫柏和陆春君认识了,而且当初云娘治伤的那几年,为她提供伤药的人正是那对紫柏和陆春君夫妇。这次向锦豪中了毒,云娘别无他法,只能找到这里来。   他们人是到了这里,可是要见到紫柏和陆春君不容易,加之向锦豪人事不省,云娘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见到那对夫妻。要不是恰好遇上儿子,估计向锦豪此时已经归西了。   楚雨凉追问起向锦豪受伤的经过,晏鸿煊也没隐瞒,都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她听。向锦豪还有个兄弟叫向旭,因为庶出的关系无法继承家业,一直将向锦豪这个向家嫡子视为眼中钉,听说向锦豪要同云娘成亲,担心他成了驸马更加妨碍他的利益,所以就暗中收买了巫人对向锦豪下了手。   至于京城里的事,晏鸿煊虽然还不清楚,但也猜到发生了大事。他们母子俩碰面后,他才得知向锦豪出事的消息并非出自云娘之手,而是另有他人。他当时就反应过来有人在故意支开他。可向锦豪命在旦夕,云娘因此精神崩溃,甚至还做好了打算要陪向锦豪去,他实在放心不下这两人,只能打消回京的念头。   听楚雨凉把京城里的事说完,晏鸿煊搂着她许久都没再说一句话。也好在他们平安无事,若是出了意外,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   “凉儿……你们受苦了……”抱着她明显瘦了不少的身子,他心里除了自责还是自责,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倾诉自己的挂念和不安。   “爷,你别说得这么煽情好不?”楚雨凉在他怀中红着眼眶直吸鼻子。   都走到院子外了,楚雨凉赶紧推开他,把他往屋子里拖,“赶紧的,给他们看看,他们都晕了好久了,可别出事才好。”   晏鸿煊这才收敛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让她帮忙点灯,而他则开始挨着将院子打地铺的人检查了一遍,然后又是几间屋子里的人。   确定大伙只是中了迷香之后,楚雨凉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凉儿,去取只碗来。”检查完后,晏鸿煊突然吩咐起来。   “碗?”楚雨凉愣了一下,“爷,拿碗做何?”   “放血给他们喝。”晏鸿煊绷着脸。看着院子里打地铺的人,说不心疼是假的。今晚他少不得大出血……   ------题外话------   码字到一半,我爸打电话说我大姑母落气了。没法,今天有多少更多少吧,希望大家见谅。不会断更的,凉子会努力调整情绪。    ☆、【六十三】猴急的某爷   “放血?”楚雨凉还没反应过来,“放谁的血啊?”   看着她罕见的傻样,晏鸿煊忍俊不禁,搂上她纤腰又在她唇上偷了一口香,然后在她耳边轻道,“快去,救了他们,为夫才能同你好好说话。”   他嗓音低沉而又暧昧,那呼吸喷洒在她耳边,楚雨凉只觉得耳朵瞬间有些发热,迎上他双眼,看着他眼中那一簇灼光,她脸颊都跟着耳朵一起发烫。   他心里想什么她哪会不懂?   不过他们夫妻的确许久没见面了,撇开某些事不谈,她可是有许多话想同他说。   很快,她将空碗放在桌上,看着用匕首准备割碗的他,楚雨凉脸色有些白,上前将他手腕抓住,“爷,是不是必须要用人血做药引子?要不你放点我的吧!”   看着她担心的样子,晏鸿煊笑着将她的手拉开,“你的血对他们起不了作用?”   楚雨凉皱眉,“为何?”   晏鸿煊刮了一下她鼻子,这才笑着将答案告诉她,“我的血百毒不侵、也能解百毒,所以只能用我的。”   楚雨凉惊讶不已,看他的眸光都变得崇拜起来,“真的假的?”这样的事貌似电视里看过,可真正碰上了那还真叫人不敢相信。   晏鸿煊笑而不语,转过身,继续刚才割脉的动作。   看着他手腕划出的血口以及那些滴落在空碗里的血液,楚雨凉咬着唇、皱着眉,心疼得不行。可这些血又是救人的,她没法开口让他停下。   当端着满满的一大碗鲜血,她双手都在颤抖,曾经自己献血都没有如此心疼的感觉。   二十多个人,好在每人只需服用一小口。   从大伙晕迷的神态来看,几乎都是在无意识中晕迷过去的。三间屋子里的人,许志一家、兰姑和王氏婆媳俩,他们睡姿都很自然,唯独佟子贡屋子里略有不同。   站在床边,看着紫弦骑在佟子贡身上的动作,楚雨凉张着嘴研究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他们这是在做何。如果说佟子贡把紫弦弄进他房中想对紫弦做点什么,应该是男上女下吧,可情况不是这样的,两人衣裳完整,紫弦跨坐在佟子贡腰际,双手搂着他脖子,脑袋搁在他下巴处,而佟子贡呢,一双手臂圈着紫弦的腰……   好一副和谐又美好的画面!   “爷,你看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楚雨凉只得朝身旁男人求答案。难道是紫弦想对姓佟的霸王硬上弓?可紫弦的样子分明就是不喜欢姓佟的,她要真喜欢姓佟的,早就用孩子去逼姓佟的了。   “有何好看的?”晏鸿煊给两人喂了血之后,一手拿着空碗一手拉着自家女人的手往外走。   “就让他们这样吗?”楚雨凉不放心。这寡男寡女的睡一块,不大好吧?   “他们就算服了我的血,也要等好几个时辰才会醒来。既然他们愿意,就随他们去。”晏鸿煊回得有些无所谓。忙了半天,现在该他办‘正事’了。   一回房,他把门踢上,还不等楚雨凉回过神,直接将她抵在房门上,低下头就开始吻上了。没有外人在场,他近乎为所欲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自己近一个月的相思之苦。   “唔唔……”楚雨凉刚开始不怎么配合,她都还有好多话没说,这男人也太猴急了!   可她越不配合,晏鸿煊越是疯狂的在她嘴里汲取。最后,楚雨凉实在没撤,只能先妥协让他满足。   熟悉的气息,也是彼此想念的气息,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不分你我。但很快,晏鸿煊就不满足了,在她开始迎合时,双手除了在她身上抚摸游移外,还开始粗暴的拉扯她的衣裳。   时下天凉,肩上的肌肤。裸。露的那一刻,楚雨凉忍不住将她抱紧,想从他火热的胸膛上汲取热源。肌肤相触,让彼此的呼吸都紊乱了起来。   好在晏鸿煊还尚存一丝理智,将她打横抱双双滚到了床上,被子也随即将彼此。裸。露的身子盖住__   激。情一触即发,久久不息,火热的缠绵、身心的纠缠让他们不知疲倦般,不管是索要还是给予,都是那么淋漓尽致,这近一个月的相思,没有过多的爱语表达,但火热的缠绵却向彼此倾诉了一切。   ……   清晨,楚雨凉是在一道尖叫声中醒过来的。   尖叫声在隔壁,而且是男人发出的,她闭着眼睛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爷……嗯嗯……”一夜的缠绵让她疲惫,此刻靠在男人的怀中根本不想动,对隔壁的事,她现在是有心无力去管。她只知道浑身酸痛,痛得她想哼。   “为夫在。”晏鸿煊是早就醒了的,可是看到她疲惫的样子,他心虚之余也心疼不已。貌似昨晚是有点过了……   “爷……我想睡觉,让他们别吵好不好……”楚雨凉嘟嘴嘀咕道。   “嗯,睡你的,别理他们。”晏鸿煊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啄了啄。不是不想去隔壁教训某人,而是舍不得离开。他们夫妻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同眠同醒了。在京城时他忙着上早朝,鲜少有陪她睡懒觉的时候。   好在隔壁也没再发出太扰人的声音,楚雨凉哼哼了几声后,窝在他颈窝里又沉沉的睡了过去,把进山的事全都抛到了脑后。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晏鸿煊深邃的眼眸中溢着笑意,心里像是有暖流淌过,满足的滋味无法言表。   眼前的女人在他眼中,不管是怀孕时的丰盈还是未怀孕时的纤瘦,他都喜爱,当然,能丰盈一些最好不过了,香香软软的她更可口。真可惜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的,结果不到一个月,又打回了‘原形’。   盯着她微嘟的红唇,他眸光忽闪,潋滟中带着黠光,心思浮动,忍不住就低下头将她嘟起的红唇含住。   “啪——”睡梦中的楚雨凉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手,手掌就似打蚊子一样拍在了男人迷人的俊脸上。   “……”晏鸿煊额头瞬间黑了。要不是确定她没醒,他绝对不饶她。   将脸上的柔胰捉住,他也不敢再打扰她,继续看着她睡觉。   ……   本来说好今早起程进山的,结果发生了昨晚被偷袭之事,除了岳嬷嬷外,所有的人都醒晚了。听说昨晚被人偷袭,早上醒来之后一个个都惊慌不已。为了安抚大家的紧张,岳嬷嬷把昨夜的经过说了一遍。   得知晏鸿煊救了他们并将五名黑衣人逮到以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娘,凉子姑姑怎么还不出来啊?”用膳的时候,许冬突然问道,还很不解的看向楚雨凉所睡的房间。   “咳咳咳……”其他人都窃笑不已。   刘梅同许志相视了一眼,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要如何跟儿子解释。人家夫妻俩久未见面,作为过来人肯定是理解的,可这怎么能给儿子明说呢?不过刘梅还是想到了理由,“冬儿听话,不许去打扰凉子姑姑,凉子姑姑和王爷昨晚捉了坏人,他们肯定很累,所以才会起晚的。”   许冬小脑袋直点,“嗯嗯。”   其他人听到刘梅的解释,接着偷笑。   而与此同时,在佟子贡房中——   床上,男人铁青着脸,一副恨不得咬死女人的摸样。而某个女人则是被人点了穴,不仅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那双大眼睛闪着泪光,憎恨又委屈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死女人,你当真以为本候好欺负不是?”指着女人鼻子,佟子贡怒不可遏的骂道,此时对他来说,什么风度、什么优雅全都是狗屁,他现在只想为自己报仇,狠狠的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昨日他不过就是亲了她一下,这死女人就放蛇咬他。他屁股到现在都还痛着呢!   昨晚他把这女人弄到自己房里,本来想跟她好好说话,结果这女人居然想谋杀他……骑在他身上掐他脖子!   不得已,他只好点了她的穴。也不知道如何回事,后面的事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今早起来,这女人躺在他怀中,他都不嫌弃,结果这死女人居然骂他无耻、下流,还想放蛇咬她。看看他的手臂,就是地上那条死蛇咬的。   对于地上断成两截的青蛇,佟子贡都不敢多看一眼,看一次就心惊一次,看一次就恨不得把这女人给弄死。   实在气不过,他只能再次点了她的穴……看她还如何放蛇!   “别以为你给本候生了儿子本候就会怜惜你,识相的你就给本候安分些,说不定本候看在儿子的份上会好好待你。机会本候是给过你的,若是你再不知好歹,本候绝对会弄死你。听到没?”捏着紫弦的下巴,他恶狠狠的出言警告。   紫弦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对他的话只能听着,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欺负过。她也不知道昨晚是如何睡着的,醒来后发现在他怀中她又惊又恼,不过就骂了两句话而已,这男人就说要弄死他。他占了她一晚上的便宜,难道她不该生气吗?   她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他了!   “你还好意思哭?”佟子贡放开她下巴,突然把自己的裤子往下一扯,恶狠狠的指着自己屁股怒道,“你看看把本候伤成何样了?本候都没哭,你好意思哭吗?”拉起裤子,他又继续捏着她下巴,继续训骂,“你这个毒妇,好歹本候也算是你的男人,你不对本候好就算了,还对本候如此狠心无情,你还是女人吗?”   眼泪从紫弦眼眶中滚落,滑过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一滴滴落入到她衣襟上。   佟子贡咬牙切齿,看着那些眼泪,突然有种被针扎的感觉,心口莫名的有些隐痛。气头上的他哪里会去思考这种感觉的来源,只觉得很厌恶她这样哭,于是骂人的声音更大了,“有何好哭的?你都不看看你这样是有多丑?本候警告你,赶紧给本候打住,再哭,本候真弄死你!”   为了表示自己的凶狠,他捏着紫弦的下巴更加用力,原本那白皙的下巴此时已经被他捏红了,至于痛不痛,也就只有紫弦自己知道。   她是发不出声,但眼泪却越发汹涌。   “还哭?”佟子贡低吼,激动起来,“我、我真想咬死你——”   满肚子都是火气,有些火气还找不到源头,他只知道自己快被自己的怒火烧死了。结果他当真把紫弦扑倒,张嘴就对她咬了下去——   这一口满是咸味,加上女儿家的馨香,佟子贡咬着她红唇突然就没动了。   此刻脸贴着脸,鼻子对着鼻子,第一次,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略显稚嫩的女孩。   丑也不算太丑,至少还没到让他反感的地步。她除了肌肤白皙水嫩外,五官长得都很精致,大眼睛,小翘鼻,樱桃小口也很美味,圆圆的脸带着一丝婴儿肥,如果再过些年,待她脸上的稚气完全褪去,这女人绝对算得上大美人。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发现自己居然有反应了!   自从那一日被大蟒蛇吓出毛病之后,他就很难振起雄风,哪怕对女人有感觉,可是兄弟就是不争气。   今日没想到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他家兄弟振奋起来了!   只不过看着那些晶莹的泪珠落入她鬓间,他突然没了兴致。   就算有那方面的想法,他也不想对着一张哭脸做那事。男欢女爱应该是享受,就算哭也应该是在欢愉中哭,而不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绷着俊脸,他从紫弦身上翻下去,仰着身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些伤感。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享受吗?为何他会觉得心累呢?   女人没得玩,好不容易有个儿子,结果……唉!   想找个女人安定下来吧,可是人家不喜欢他……   他就想不明白,他佟子贡有何不好的?那么多女人挤破头的想爬他床,哪怕做个小妾都愿意,可眼前这个土气的村姑居然还看不上他!   瞧她那副土样,穿着粗布,这快入冬的季节,居然只穿一双草鞋。他爹娘在江湖上那么有本事,她家居然连买双鞋的银子都没有?与其在家受虐,为何就不考虑当他女人呢?反正他也缺个女人,而她也缺个能养她的男人,他们在一起各取所需,这简直就是绝配……   紫弦是不知道他此时的腹诽声,若是知道,估计会当场吐血。她用蛇草编织的草鞋可不是人人都敢穿的……   ……   午后,楚雨凉总算起床了。   而起床后她才发现除了他们夫妻俩,其他人已经被紫弦领着进山了。   就是因为晚起结果就被大部队‘丢下’,咽着饭菜时,楚雨凉都不忘对身旁的某爷刮刀眼。   全怪他!   “多食一些。”对她的幽怨,晏鸿煊就跟没看到似的,不停的给她碗里添着菜,体贴到了极致。   楚雨凉怨归怨,可人家一副讨好样,她是真的发不出脾气来。   填饱肚子后,她才开口,“我们何时进山?现在不走天都快黑了。”   晏鸿煊抽出她腰间的手绢给她擦了擦嘴角,然后才无所谓的回了两字,“不急。”   楚雨凉皱眉,“可是我想去看五爷和娘,好久都没见到他们了,真的挺想他们的。”   晏鸿煊摸了摸她的脸,“娘也说很是想你。”   楚雨凉赶紧起身,“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找娘去!”   “不急。”晏鸿煊握着她的手突然一拉,楚雨凉直接跌坐在他大腿上,只听他在她耳边轻道,“为夫也很是想你,想多陪陪你。”   望着他如画般俊美的脸,他眼中的温柔又深又浓,像甘甜的清泉般流淌在她心间。比起他在房事上的野蛮,此刻的他才是真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平日里这男人不怎么说甜言蜜语,这样深情的表白除了有些不习惯外,还让她有种害臊的感觉。   看着眼前近乎呆傻的她,晏鸿煊哭笑不得,在她屁股上直接落下一巴掌,示意她回神,“为夫都说想你了,难道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楚雨凉嗔恼的拍他的手,她都浑身僵痛了他还打她!可对上他深邃迷人的眸光,她怨气又只能压下。抬手搂住他脖子,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印上了他迷人的薄唇。   对她的表现,晏鸿煊尽管不满意,但也乐意接受,扣住她后脑勺,反被动为主动的深吻起她来……   直到气喘吁吁,两人才分开。   “爷,那五个人在何处?你打算如何解决他们?”谈情归谈情,但正事太多,也不能忽视。昨晚她看得出来他是有意‘放水’,明明可以杀掉他们的可是却将他们留了下来,说没有原因她肯定不会信。   “他们还有些用处,所以为夫暂时留他们一命。”晏鸿煊一边抚摸着她后背,一边轻道。   “你要拿他们当人质去警告巫族的人吗?”   “不是。”晏鸿煊低下头,对她勾出一抹笑,“再过一段时日小南要闭关学医了,那些人正好可以做他的药人。”   “……”楚雨凉惊讶得直眨眼。不过对他得决定,她并不反对。从他和巫人的对话就可以得知,巫族的人很卑鄙很无耻,为何钱财什么事都干。这样没有道德观念和是非观念的人,活在世上真的是害人精。   巫族不除,别说不光是他们,天下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被他们算计、加害。用他们做药人,这手段虽然残忍,但也是他们自找的。   想到昨晚的事,楚雨凉还有一大疑问,“爷,为何他们都中了巫人的迷香,而我和岳嬷嬷却没事呢?”   闻言,晏鸿煊突然低笑起来,笑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得意。   楚雨凉皱眉,不明白笑点在哪里,“到底是为何啊?”   见她追问,晏鸿煊这才搂着她咬耳朵,“岳嬷嬷和程维早年就跟在我身边,我早已暗中让他们服过我的血,虽说他们不像我同师父那般能百毒不侵,但一般的毒药对他们来说也起不了作用。至于你,同他们也是一样的。”   楚雨凉又惊又汗,“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庆贺自己捡到宝了?”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没想到她是如此看待他。是,他是‘宝’,但……也是‘毒’。   ……   马车里,怀中抱着奶娃的男孩不时的望向马车外,看着紧跟着马车一蹦一跳的中年男人,特别是他额头上贴着的符纸,怎么看怎么怪异。   “师父,您让他走着就行,为何要让他跳啊?”实在忍不住好奇,他只有向对面的白发老者寻要答案。   谷医正逗着腿上的小男娃,听到爱徒发问,这才朝马车外看了一眼,随即朝爱徒瞪去,“让你出谷长见识,没想都还是如此笨!”   小南皱眉,被训得有些委屈,“师父,徒儿从来没见过这样行走的人。”   谷医哼道,“你把他当兔子就行了。”   小南再次看向窗外,看着外面一蹦一跳的大晏国皇帝,忍不住又开始擦汗。兔子也不是这般跳法的……   而在另一辆马车里,看着一跳一落的中年男子,两位奶娘也是流了一路的冷汗。   也不知道外面那个傻子是从何而来,反正是傻到不行了。那位师父大人让他做何他就做何,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让她们流冷汗的是那位师父大人……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要将他整成一具僵尸摸样?他们这一路就跟赶尸似的,看着那‘尸’白天到晚都在他们面前跳来跳去、额头上还贴着黄符,怎么看怎么让人毛骨悚然。   ------题外话------   群号【4981969】进群的妞需报会员名和作者名。    ☆、【六十四】一家团聚   因为晚起的原因楚雨凉不得不再延迟一晚进山。没有其他人打扰,夫妻俩小别团聚,在房里腻歪了一下午。   天黑的时候,楚雨凉把做好的饭菜端到房中,成亲一年多,这还是她第一次下厨,也打破了曾经不为某人下厨的誓言。在炒菜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这根本就是某个男人故意的!   故意将其他人先撵走,故意制造两人独处的机会,故意让她进厨房。里里外外就他们俩,她不做吃的,难道某个男人还会?总不能去村民家里要吃的吧?   三菜一汤,很简单,没有鱼肉,都是青菜萝卜这些小菜。   就在晏鸿煊将要执起筷子时,楚雨凉突然将他手腕抓住。   “嗯?”转头看着身旁女人,晏鸿煊挑眉。   “爷,你都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楚雨凉冷着脸问道。   “为夫说过何话?”晏鸿煊不解。   “哼!”楚雨凉放开他的手腕,指着桌上几样小菜,“你不是说我做的都是猪食吗?”   “……”晏鸿煊脸黑。这女人太记仇了!   想到他曾经那些嫌弃的眼神以及嘲讽的话,楚雨凉是越想越不平衡,现在要吃她做的,凭什么?伸出手,她欲将男人手中的筷子夺走。就不给他吃!   晏鸿煊执筷的手快速的移开,另一只手臂将她抱住,不让她抢。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他也是哭笑不得,可嘴里却说道,“为夫何话都没说过,凉儿做的菜美味可口,为夫可是惦记了许久。”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无比鄙视的瞪着他带笑的俊脸,“爷,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晏鸿煊将手中筷子放在桌上,然后摸了摸自己俊挺如峰的鼻子,“嗯,没变,足以证明为夫并未说谎。”   楚雨凉吐血,“你装,你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何时?”   晏鸿煊眸中闪过一丝心虚,可他不是傻子,若是承认自己当初有意刁难她,估计今晚房门都进不了。   他收紧手臂,楚雨凉瞬间跌他腿上,晏鸿煊笑着将她红唇衔住,讨好的轻吮起她柔软的唇瓣,嘴里低喃道,“为夫真不记得当初说过何话了,你就当没那些事可成?”   楚雨凉拉长了脸,“什么话都是你在说,也不管人家听得听不得,你都只图嘴快。我本就不擅长那些事,可你却偏要刁难我,现在倒是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晏鸿煊什么话都没说了,扣着她脑袋,探入她口中深深的将她吻住。若是早知道这个女人会驻留在他心中,他才不会做那些蠢事。   “师兄……姐姐……”两人抱在一起正吻得香艳四射、吻得难分难舍,突然一道怯怯的嗓音传来,不止破坏了夫妻俩缠绵深入的气氛,还把楚雨凉吓了一跳。   “小南……咳咳咳……”扭头看到桌边瞬间出现的男孩时,楚雨凉又兴奋又尴尬。赶紧从晏鸿煊腿上跳下去,绕过桌子将小南一把抓住,“小南,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宝儿和贝儿呢?他们在哪?他们好不好?”   小南看了一眼某师兄的黑脸,然后快速的低下了头,“姐姐,宝儿和贝儿跟师父在一起。师父让我先来探路,他们随后就到。”   楚雨凉惊喜不已,放开他就往外跑,“我去接他们!”   她真的是大喜过望,没想到小南竟然找到这里来了,她昨日才刚跟孩子他们爹团聚,今日又要跟两个宝贝团聚,这种喜悦真的是没法形容。   她大晚上的往外跑,晏鸿煊哪里放心,瞪了一眼破坏他好事的某师弟以后,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看着夫妻俩都跑出去了,小南站在桌边没动。闻着桌上饭菜的香气,他忍不住直咽口水。好饿……   狭长的眼角瞄了一眼门口,确定没人返回来后,他这才把双手伸了出去。   ……   还以为两个孩子很快就到,可楚雨凉都跑到村口了也没瞧见任何人。   “爷,你师父怎么还没来啊?”楚雨凉跺着脚有些焦急。   “再等等吧。”晏鸿煊揽着她肩膀,温声安慰道。尽管他表现得没楚雨凉急躁,可眸光同楚雨凉一样,不停的在观察四处。   “小南也真是的,让他带宝儿贝儿,他怎么把孩子交给你们师父呢?”对他们那个师父,因为没见过面,所以楚雨凉深表怀疑。   “……”晏鸿煊唇角抽了抽,没搭她的话。   抱怨归抱怨,担心归担心,但楚雨凉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等。   永安村村口,只有一条官道,所以他们也不担心某位师父带着孩子会从别的路进村。夫妻俩又等了一刻钟左右,终于,远处有人影出现了。   楚雨凉兴奋得刚准备出声,但因为那人影的动作突然安静下来,甚至不理解远处过来的人为何要一蹦一—跳的。   那跳动的人影越来越近,而在他身后的两辆马车也出现在夫妻俩视线中。   楚雨凉赶紧撒开腿朝马车跑了过去。“宝儿——贝儿——”此刻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家的两个宝贝。   只不过当她飞跑的身影在靠近那一跳一跳的人影时,猛得刹住脚。在看清楚对方僵硬得动作以及额头上那道黄符时,她睁大双眼,随即‘啊’的一声尖叫返身往身后跑——   “爷——僵尸啊——”突来的惊悚让她毫无形象的跳到了晏鸿煊身上,双手抱住他脖子,双脚攀在他身上,吓得浑身冷汗直流。她是真没想到古代真有这样的玩意儿!   晏鸿煊俊脸瞬间紧绷,搂着她颤栗的身子,他的手臂都有些微颤。不是被眼前跳动的人给吓到的,而是被身上的女人给吓到的。   看着那跳动的人从他们身旁经过,他微眯着眼,目送着他往村里跳去。   楚雨凉那是真被吓惨了。大晚上的遇到这种东西,若不是她胆儿够大,刚才那一刻她真的有被吓死的可能。   直到两辆马车在他们身旁停下。   “大小姐!”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奶娘!”楚雨凉回头,看着从马车上下来怀中还分别抱着孩子的两位奶娘,她脑子里的惊恐瞬间没了,激动得赶紧从晏鸿煊身上跳下去,朝两位奶娘跑了过去,“宝儿——贝儿——”   两个孩子都还没睡,睁着大大的眼仁儿可精神了。   楚雨凉从其中一名奶娘手中接过闺女,抱上手就亲个不停,“贝儿,想死娘了……”   小丫头咧着小嘴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自家娘亲的原因,在楚雨凉怀中,两只小腿儿使劲儿的瞪。   抱着小闺女,楚雨凉都不想放手,可瞧到另一位奶娘手中的儿子,她这才不舍的将小闺女递给晏鸿煊。   久不见女儿,晏鸿煊在接过去后就将女儿给捂在胸口上,月光下,女儿可爱的小脸让他唇角忍不住上扬。   楚雨凉将儿子抱到手中,同样是对着儿子一翻猛亲,亲了额头亲脸颊,亲了脸颊亲鼻子,亲了鼻子亲嘴巴,就差没把儿子给揉进心窝里了,“娘的乖宝儿……”   亲完孩子,她红着眼眶声音都哽咽了起来。尽管这一路她都没提两个孩子,可心里早就想念得不行。他们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都恨不得将他们重新塞回肚子、走到哪带到哪,这样他们就不用分开了。   余光瞥到两位奶娘,楚雨凉这才从激动中抬起头,对着两人感激道,“你们辛苦了。”   两位奶娘赶紧摇头,纷纷笑道,“大小姐,您别这么说,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楚雨凉抱着儿子对她们招呼起来,“你们这一路肯定没休息好,走,快些回去,正好我做了些吃的。”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给两位奶娘引路。   “咳咳咳……”突然一道咳嗽声传来。   楚雨凉这才发现还有一辆马车,这咳嗽声是谁发出来的她都不用多想,赶紧朝身旁的晏鸿煊望去。   晏鸿煊沉着脸,没有一丝兴奋感不说,还朝那马车训道,“可是见不得人?”   闻言,马车突然晃了一下,然后一抹身影‘嗖’的出现,就跟变戏法似的,楚雨凉抱着孩子惊得下意识的往晏鸿煊身后躲去。   “不孝顽徒,有你这么同师父说话的?”站在自家徒弟身前,谷医吹胡子瞪眼的骂道。   看着他那凶巴巴的样子,晏鸿煊斜睨着他,“有其师必有其徒。”   谷医跺脚,指着他,“你……你……”似乎气得不行,他突然上前将楚雨凉手臂抓住并拉了出去,指着自家徒弟对楚雨凉怒道,“你是如何管教你夫君的?都成亲一年多了,为何他还是这幅德行?你这女子也太过无用了!”   两位奶娘低着头,这一路早就对这位师父大人‘佩服’得不行了。   楚雨凉看着面前破口大骂的白发老者,额头上隐隐淌着黑线,“师父……我……”   谷医瞪她,“你什么你,还不赶紧帮我教训他一顿!”   楚雨凉汗,“那个……师父,您有话好好说行吗?”他管不住徒弟跟她没关系吧?   谷医白胡都吹起来了,“嗯?”   见状,楚雨凉赶紧换了语气,对他笑道,“师父,您别生气,鸿煊他这性子是该好好管管,回头我狠狠教训他一顿。”   谷医这才满意的点头,“嗯嗯,这才像话。”末了,他朝自家徒弟哼道,“为师警告你,别欺负为师上了岁数,哼!”   说完,他抓着楚雨凉胳膊往村里走,“丫头,老夫看你人还不错,是个有孝心的,以后若是被人欺负就报老夫的名号,老夫一定为你出头。”   楚雨凉侧目望着他,忍着心肝肺抽出的冲动,笑道,“师父,您太客气了。”   谷医捋了把胡子,‘哈哈’直笑,“老夫一向如此……”楚雨凉刚准备接话,只听他又接着道,“总是这般乐善好施、行侠仗义……哈哈……”   楚雨凉张着嘴,瞬间一头冷汗狂流。   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为啥她觉得面前的老头儿有些不着调呢?   “那个……师父,您赶路也饿了吧?我这就去给您做些吃的。”楚雨凉讨好的说道。   “嗯嗯,是有些饿了。”谷医点头,一点都不客气的对她摆了摆手,“快去快去……”   楚雨凉刚要走前头,突然被他叫住,“丫头,等等。”   她回头看去,“师父有何吩咐。”   谷医捋了捋白胡,突然认真起来,“随便做些就可,别太浪费了。油酥鸭子小半只,全鸭老夫用不完,烧酒半壶就好,喝多了怕伤身。天色已晚,老夫不想太麻烦你,先就两样酒菜将就将就吧。”   楚雨凉眨眼,默了默,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父,您看这附近也没集市,这鸭子?”   谷医皱眉,“没集市怎么了?难道不能去别家捉两只?”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师父,您刚不是说只要小半只吗?”   谷医瞪眼,“反正都要吃的,多捉几只留着明日吃难道不行?”   楚雨凉一头黑线。她觉得她还是不要再说了,再说就不是半只鸭子了,估计是一笼鸭子……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能不能换点吃的?事先不知道您要来,所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有那个烧酒……”   “哼!”谷医突然拉长了脸,“真是笨,你都不去别人家看看,你怎么知道没酒?老夫就这点要求都做不到,你说你是不是想气死老夫?”   说完,他一甩衣袖,气呼呼的自个儿往村里走了。   “……”楚雨凉睁着双眼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是一个‘凌乱’就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的。   呜呜呜……大半夜的吃啥油酥鸭啊?他就不怕消化不良?还要喝酒……这不明摆着想叫她去做贼偷嘛?!   “爷……”转过身,她抱着孩子朝晏鸿煊跑回去。   “别理他,他要胡闹随他去。”晏鸿煊一手抱着闺女一手将她和儿子拥住。   “嗯。”楚雨凉点头,可心里有种想哭的感觉。   夫妻俩带着孩子回到临时住的民宅里。   一进屋,双双愣住。   白发须眉的老者坐在桌边,一脸怒气。而桌上的楚雨凉做的饭菜全都没了,碗是空的,盘子里连滴油汤都没有了。   这……楚雨凉有些懵,饭菜呢?难道被老头吃了?   屋子里点着灯火,她这才看清楚桌边白发老头儿的真容。别看他头发胡须都白了,可容颜却显得很年轻,虽然不像三四十岁的人,可他这四五十岁左右的容貌跟那一头白发一点都不搭,有种‘青春永驻’的感觉。至于精神面貌,更不像上了岁数的人,那吹胡瞪眼的样子,还有他之前说话那股子中气,一般老年人可是做不到的。   “还杵着做何?难道还想让为师收捡盘子?”见夫妻俩动都不动一下,谷医瞪眼训道。   楚雨凉抿了抿嘴,准备将孩子交给奶娘,但晏鸿煊却突然将她拉住,然后朝两位奶娘使了使眼色。   两位奶娘赶紧上前将桌上的空碗剩盘给收拾走了。   楚雨凉这才发现屋子里没有小南的身影,顿时恍然大悟,那些饭菜一定是小南先偷吃完的……   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看桌边老头儿气呼呼的,她也没好气。这老头儿,比楚云洲还难伺候!   “爷,我带宝儿去隔壁睡了。”   说完,她当真抱着孩子转身就走了。   晏鸿煊看了一眼怀中吃着小手的闺女,然后转身跟了出去,临走前看都没看一眼桌边的人。   “……”谷医那脸瞬间变黑。反应过来自己被那对夫妻嫌弃以后,他猛的拍桌,“混账东西,居然丢下为师不管!”   瞪了片刻房门也没见到有人返回来,他突然撅起了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都快饿死了……   回到隔壁房中,楚雨凉将儿子放在床上,见晏鸿煊抱着闺女进来,她皱了皱眉,“爷,你不陪你师父?”   晏鸿煊同样将女儿放在床上,淡淡的回了一句,“别理他。”   楚雨凉摇头叹气,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老头儿了。   看着床上并排的兄妹俩,她心情这才开始好转,摸摸这个的小脸、摸摸那个的小脸,亲亲这个、亲亲那个,心里满足得不行。   晏鸿煊坐在床边,看着她脸上璀璨的笑容,眸光也随时潋滟起来。   一家四口终于团聚在一起,夫妻俩享受着别样的温馨,沉浸在满足之中。   至于隔壁的某位师父,夫妻俩都极有默契,懒得理。   ……   柏君庄,在江湖中算得上一处神秘的地方,不过鲜少有人知道它具体在何处。   青山绿水、碧色连天,这是随紫弦进到柏君庄的一行人一致的美赞,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某侯爷都忍不住在心中为这片世外桃源称奇。还以为是荒山野岭一般的地方,没想到却是别有洞天。   比起永安村,柏君庄不知道大了多少,大不说,这里还座落了许多民宅,成片成片的房舍让进山的一行人都很意外。有房屋,说明这里人气旺,看那些道路,铺筑得宽宽整整,这哪里只是一处庄子,简直比他们在途中路过的小镇还要繁华。   紫弦将一行人带到一处民宅中,很快就有一名妇人从屋子里出来,见到她赶紧迎上前,“小姐,您回来了?”   紫弦指着身后一行人对她笑道,“江嫂,这些都是我请进庄里的客人,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多收拾几间屋子让他们住下。”   被唤作江嫂的妇人随即点头,“是,小姐。”   紫弦朝身后的众人看了一眼,然后走向兰姑,笑着对她说道,“楚夫人,我们庄里极为简陋,可能要委屈你们了。”   兰姑回笑道,“这哪是委屈我们,分明是我们打扰了。”   紫弦抬手指了指附近几处房屋,“这几处屋子都没人住,麻烦楚夫人你安排一下。稍后我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有什么需要的我会让他们送来,你们有何需要也可以告诉他们。”   兰姑点了点头。   紫弦接着又道,“我呢还要去跟爹娘打声招呼,他们还不知道你们来了,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你们多见谅。”   闻言,兰姑也没留她,“那你快去吧。你都陪我们一天一夜了,你爹娘见不到你是该急了。”   紫弦朝众人福了福身,这才离开。   只不过当跨出院门时,突然手腕被人捉住,她脸色一沉,冷眼朝对方看去。   “去哪?”佟子贡不满的问道。   “见我爹娘。”   “本候要见孩子!”佟子贡霸道的提出要求,大有要跟着她去的意思。   “稍后我会把孩子带来。”紫弦冷着脸将他大手抓开。   手中一空,佟子贡脸色微变,眸光也随便凌厉起来。   许是看出他不高兴,又或许是担心让别人看了更多笑话去,紫弦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对他温声说道,“侯爷一路上也辛苦了,等房间收拾好后好好休息吧。我会尽快把孩子带来的。”   闻言,佟子贡脸色这才好转。   只不过当看着那抹娇小的背影越走越远时,他心口莫名的有些难受,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是他又找不到原因。他只知道,这一刻好想过去将她抓住……   在众人的眸光中,他最后还是没有冲动。目送着女人离开,忍着心里不舒服的滋味,他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中,并径直朝里屋走去。   “来人,备热水,本候要沐浴!”   看着他大爷一般的架势、听着他如主人一般的命令声,兰姑叹了一口气,暗叹无语。   ……   天刚亮,楚雨凉就醒了。见身旁某爷还在睡觉,她推了推,“爷,该起了。不是说今日要进山吗?”   晏鸿煊眼都没睁,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闭着双眼的他准确无误的覆上了楚雨凉的红唇。   楚雨凉压根就没准备,被他偷袭得一点招架力都没有。感受着他清晨的亢奋,她不得不拍着他的背反抗,“唔唔唔……别……”   晏鸿煊原本是没打算放过她的,但隔壁孩子的哭声让他不得不在‘临阵关头’放弃。他是可以继续,但两个孩子哭得震天响,他身下这女人绝对会扫他的兴致。   果然,听到孩子一哭,楚雨凉推开他,快速的穿好衣裳连头发都未梳就跑了出去,直接把他一个人扔在床上。   楚雨凉见到两个宝贝之后顿时就哭笑不得,原来是小丫头先尿了床引起的。   “姐姐。”小南正同奶娘一起给两个孩子收拾,见她进来,小南朝她喊了一声。   “小南这么早就起了啊?”楚雨凉笑着走过去帮忙。   “嗯。”小南一边点头一边专心的给贝儿穿衣。   瞧着他动作熟练的样子,楚雨凉都有些惭愧。自己这个当娘的还没有小南尽责……   她从奶娘手中接过宝儿,一边轻轻摇着一边朝小南问道,“小南,你师父起了吗?”   小南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起了。”   “那他人呢?”   “师父说饿了,去别人家讨吃的了。”   “……”楚雨凉汗。   想到什么,她突然将宝儿又重新交给奶娘,“奶娘,你先抱着孩子,我出去看看。”   院子里里外外都没有谷医的身影,楚雨凉找了一遍之后这才往昨夜谷医住的房间里去。只是当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又一次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   只见屋子正中央,正站着昨夜她见过的那只‘僵尸’,惨白的脸,额头上还贴着黄符。   晏鸿煊刚好出门,听到她的声音赶紧赶了去,恰好把逃出来的楚雨凉抱个满怀。   “爷,快看僵尸!”楚雨凉胆颤心惊的指着房里贴着黄符的‘东西’。   晏鸿煊沉着脸,将她拉到身后,几步上前就将那‘僵尸’额头上的黄符给撕了。眯着眼的他一眼就瞧出‘僵尸’的脸极不正常,于是再次抬起手摸到‘僵尸’耳后,快速的将‘僵尸’脸上的假皮撕下。   当‘僵尸’真容出现在夫妻俩眼前时,两人同时都震惊得愣在原地。   晏鸿煊眸孔敛紧,罕见的惊色布满了双眼。   楚雨凉张着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皇……皇上……”天,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惧意,只有一脑子的凌乱和不解。   眼前的晏傅天双眼闭着、呼吸平缓,像是睡着的样子。可是……   人怎么能站着睡觉?!   难道……难道他已经死了?   想到这,她赶紧将地上那张黄符捡起来,然后快速的贴回晏傅天的额头上。电视里的僵尸会喝人血,这死皇帝生前可讨厌她了,现在死了变僵尸,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看着她的举动,晏鸿煊狠狠抽了一下唇角。   “你们做何?”门外,突然响起谷医的声音。   楚雨凉回头看了一眼,没理他。   晏鸿煊沉着脸转身对着他,“师父,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谷医背着手跨进门槛,围着晏傅天走了一圈,这才摇头叹道,“巫人给他下了‘逐魂散’。”   闻言,晏鸿煊眼中闪出一丝震惊,走上前,他将晏傅天的手臂抬起,两指快速的摸上他的手腕。   楚雨凉看着他的举动,见他神色越来越沉冷,赶紧问道,“爷,怎样,他死了吗?”逐魂散是什么东西她不清楚,但光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难怪晏傅天在宫里神志不清、乱做决定,她还真没想到巫人居然混到了宫里这样加害他。   如今找到了晏傅天失常的原因,可楚雨凉也没松口气,看晏傅天这幅死模样,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丫头,他没死。”谷医替徒弟做了回答。   “师父,他这样……”楚雨凉抬手指着额头上贴符的人,心中又复杂又好奇不解,“他这样跟死有何区别?”   “唉!”难得谷医有严肃认真的时候,看了一眼夫妻俩各自的反应,这才正色道,“我封了他的七筋八脉,他现在只能同活死人一般。”   楚雨凉‘啊’的望着他,“师父,那他还有救吗?”   谷医抬了抬下巴,“老夫想救他自然就有救。”楚雨凉刚要说话,又听他接着道,“可是老夫不想救他。”   “……”楚雨凉狠抽着嘴角,“您老不救他,那为何带他到这里?”   谷医捋了捋白胡,无所谓的道,“老夫不还有几个顽徒吗?让他们救去。”   楚雨凉抬手揉了揉眉心。跟这老头儿说话,她真有肝胆俱裂的感觉……   “爷?”看着自家男人沉冷的俊脸,楚雨凉拉了拉他衣袖。   晏鸿煊收回手,冷漠的眸光从晏傅天如同睡觉的脸上移开,牵起楚雨凉的手突然要离开。   楚雨凉赶紧拉住他,“爷?”   似是知道她的想法,晏鸿煊看着门外虚空的地方,冷硬的开口,“他的生死早已同我无关,更何况并非我害他成这般摸样。”   “鸿煊!”谷医在他身后突然严肃起来。   晏鸿煊转过身朝他看去,面无表情,“师父既然要管闲事就应该管到底,徒儿何人都可救,就是不愿救他。我同他早已没有父子亲情,最多他是君、我是臣罢了。”   谷医白眉皱了皱,“那你可知如今大晏国谁在执掌朝政?”   晏鸿煊唇角划出一丝冷笑,“谁做皇帝有何区别?能否坐得稳才是最重要的。”   谷医有些诧异,“如此说你都知道了?”   晏鸿煊‘哼’了一声,“巫族一面帮向旭对付向锦豪,一面帮晏子斌夺得皇位,其中有何阴谋不难想象。徒儿不笨,也能够猜到一二。”   谷医神色复杂起来,“难道你甘心将江山拱手于人?”   晏鸿煊闭上眼平息了一下气息,再睁开眼时,他眸中依旧是那些冷漠,“我若要江山,唾手可得。他们爱玩,随他们去好了。”   说完,他转过身牵着楚雨凉的手走了出去。   看着夫妻俩离开,谷医皱着白眉,有些想不通。这孩子怎么变了?   扭头看向身旁的‘活死人’,他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向晏傅天脑门,“真是活该!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还让老夫为你忙活一场,这笔账老夫给你记着,以后再找你算!”    ☆、【六十五】有男人闯到小姐房里去了   回房以后,晏鸿煊一直都沉默不语,甚至脸色阴阴沉沉的很不好看。   楚雨凉坐在他身旁,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可是一开口却又说不出话。   说实话,如果她换成是他,同样也会难受。   本来他们父子之间关系就不好,即便最近一段时日皇上对他们的态度有所好转,可忍心难测,帝王心更加难测,谁知道他打的是何主意?   离开京城,虽然有些被逼无奈,可他们谁都没有抱怨过一句委屈和不甘心。她同晏鸿煊也说了晏子斌的卑劣手段,但从他的反应上,她除了看出他对他们的担心和歉疚外,并没发现其他的情绪。他们就这样离开了京城,或许以后再也不会踏入京城,可是他都没有一点悲伤难过,哪怕是一点点都没有。   对他的反应,她不好深入研究,怕提起那些事破坏了气氛,所以她只当他是心态好、比常人乐观。   可如今晏傅天却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谷医亲自带来的,这不摆明了是给他、给他们添堵嘛!   特别是看到晏傅天现在的样子,曾经的尊贵不再,一个活死人连落魄都谈不上,看着他那副死人样,别说做他儿子,就连她这个外人都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不想救他,可人家并未真死,总不能把他拖出去活埋了吧?   说救他吧,心里又放不下过去的那些坎。   这不是左右为难是什么?   “爷,要不咱们别管他,只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好吗?”抱着他手臂,脑袋枕在他肩上,楚雨凉低声说道。   “嗯。”晏鸿煊楼着她肩膀,侧脸在她发顶上磨蹭起来。   “爷,我们快带宝儿和贝儿进山吧,我想跟大伙在一起,也想早点见到娘和五爷。”提到云娘和向锦豪,楚雨凉再一次揪心。云娘也是个命苦的,好不容易同向锦豪修成了正果,结果向锦豪又出意外。而且不仅向锦豪出意外,就连晏傅天这个前任都出意外,这三人在一起,估计最不好过的就是云娘了。这活脱脱的三角恋啊!   “嗯。”听她说要进山,这一次晏鸿煊一点都没迟疑。   “……”看着他沉着脸动手收拾她的包袱,楚雨凉哭笑不得的跟在他身后。说他心里不在乎晏傅天,根本就是假的。   。。。。。。   得知两个徒弟把自己丢下先进山了,谷医气得就差没把别人的房顶给拆了,“不孝逆徒啊——”   不得已,他只能独自带着晏傅天进山。   一路上,晏傅天虽然恢复了正常行走,可一肚子火气的谷医还是没给他好脸色。   晏傅天受他指令控制僵硬的走在前头,他手里握着赶马用的马鞭走在后头,时不时抽一抽前方的某位皇帝,抽一次嘴里还骂一次。   “你这个没用的昏君,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得受你折腾,气死我了!”   “你生子不养,枉为人父,现在遭到报应了吧,活该!”   “我帮你养了多年儿子,如今还要养你,老夫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   “走快些,要不然把你活埋了——”   。。。。。。   柏君庄里,兰姑等人都安顿了下来。   她们一行人被安排在四间民宅里,她和王氏住一起,许志一家单独住一处,楚家和安定候里出来的下人住一处,其他跟随来的将士住一处。虽说比不上大府宽敞,但环境不差,大伙住得也很舒心。   王氏年迈,现在身旁也没有多余的丫鬟,很多时候都是兰姑亲自在服侍她。   让兰姑欣慰的是王氏也不是事事都依赖她去做,她会主动的帮她整理衣物,早起的时候还会为她准备早膳,最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晚上睡觉时王氏会替她盖被。   王氏曾经为人如何兰姑不算太了解,但自从她嫁进楚府后,王氏这个婆婆对她却是极好的。身为儿媳,她既然承了这份宠爱,肯定也会尽心回报她。   晚上,用过晚膳后,见王氏在床边发呆,兰姑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在王氏身旁坐下,她将王氏略显冰冷的手握在手中,温声安慰道,“娘,云洲不会出事的,您放宽心别想太多。若是您觉得发闷,明日我就陪您去外面走走。听这里的人说这里的风景很美,难得遇上如此独特的地方,应该敞开心玩玩,这样对您身子也有好处。”   王氏转身看着她,反手将她手握住,老眼中闪着水光。   兰姑从腰间抽出手绢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娘,您别动不动就哭,一切都过去了。”   王氏抽了抽鼻子,情绪低落的摇了摇头。她已经不奢求儿子原谅了,因为她知道儿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她唯一奢求的就是儿子不要丢下她,哪怕将她当下人使唤她都没有异议,她只希望自己老去的那一天儿子能为她送终。   曾经的错她不会再犯了,她会用心对待眼前的儿媳,会好好珍惜她……   兰姑知道她心里压着许多事,只可惜说不出来。其实她也揪心,若是婆婆能开口说话那该多好,这样老爷不在家的时候,她们婆媳也能在一起说说话。   只是她也清楚这件事很难办。主要是雨凉那里……   待王氏情绪稍微平静以后,兰姑服侍她上了床。这阵子她们婆媳都宿在一起,虽然现在房间有多余的,但她还是在王氏房里留了下来。一来彼此有个照应,二来王氏年纪大、现在身边还没有可靠的人服侍她,她放心不下。   熄了灯火以后,听着身旁王氏平稳的呼吸声,王氏轻轻的翻了个身,这才将自己内心的担忧和失落的情绪释放出来。   也不知道老爷现在如何了?是否安全?要到何时才能见到他?   习惯了有他在身旁的日子,如今身边少了他,说不失落是假的。她还好,身边有那么多人陪着,可是他身边都是些男人,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就在兰姑想着心事辗转难眠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   熟悉的声音让她赶紧掀开被子起身穿衣,而王氏也突然在她身后坐起。   兰姑回头看着她,笑道,“娘,您先睡着,不用起来,我去看看。”   王氏摇头,也跟着她一起抹黑穿衣。   见她执意要起,兰姑也没有执意阻拦,小心翼翼的摸到桌边将桌上的蜡烛点燃,然后又返回床边帮王氏穿戴。   外面,楚雨凉正在同江嫂说话。   “江嫂,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吧,我们自己来就行了。”   因晏鸿煊之前就在柏君庄出现,所以江嫂认得她,再加上事先紫弦就同她打过招呼,所以见到楚雨凉时江嫂很恭敬,“晏夫人,有何吩咐您只管同江嫂说,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您多见谅。”   楚雨凉笑道,“江嫂,我们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没那么多讲究的。”   正说着话,兰姑欣喜的声音从旁边的屋子传来,“雨凉,王爷,你们来了?”   楚雨凉赶紧走过去将她搀扶住,嘴里嗔道,“兰姑,你急什么?不知道自己怀着身孕啊!再这么莽撞,我见到我爹的时候一定告你状。”   兰姑抓着她的手,讨好的笑道,“我听到你的声音太高兴了,所以就……雨凉,你别生气,我会多注意的。”   楚雨凉故意虎着脸瞪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比我还莽撞。”她朝兰姑身后的王氏看了一眼,“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个都不睡觉?”   看到她严肃的样子,王氏赶紧低下头往兰姑身后靠去,似乎知道楚雨凉嫌弃她,所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兰姑不用回头都知道王氏的想法,遂赶紧转移话题,“王爷,雨凉,你们用过了吗?要不要我去为你们做些吃的?”   楚雨凉赶紧将她拉住,“兰姑,我们在许大哥和梅姐那边用过了,你啊别忙活了,赶紧去睡。”说完,她朝王氏看去,“赶紧回屋睡去,不知道兰姑怀着孩子啊?想抱孙也不知道好好照顾孕妇,都不知道你这婆婆怎么当的。”   王氏一听,哆嗦了一下,然后赶紧抓着兰姑的衣袖要往屋里拉。   见状,兰姑哭笑不得。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雨凉除了关心她外,也在间接的关心这个祖母,只不过碍于面子,她不会太温柔就是了。   “那我们去睡了,雨凉,你们也早些休息吧。”见到他们平安,兰姑放下了心,这才笑着同王氏回房去了。   楚雨凉目送着她们婆媳进了屋,然后才又继续同江嫂说话,“江嫂,你也去休息吧,我们自己来就行。”   “是。”江嫂微笑着应声,这才离开了。   “爷,我们进去吧。”楚雨看向身后一直没出声的男人,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   她没告诉兰姑小南和宝儿、贝儿也到了,主要是天色太晚了,怕她因为兴奋睡不好觉。今晚他们的住宿是她临时安排的,想着两个孩子容易吵到孕妇休息,她让小南和奶娘带着两个孩子住到了许志一家那边,而她和晏鸿煊则是临时在兰姑这边歇一晚。待明早去见过云娘后再决定住哪儿。   夫妻俩刚回房,岳嬷嬷就来了,她也是刚听到消息他们到了柏君庄。   “岳嬷嬷,你也还没睡啊?”楚雨凉笑着看她进屋。   “回王妃,奴婢刚要睡下,听说你们到了,所以过来看看。”岳嬷嬷走到她身前,见楚雨凉在揉小腿,她又出声道,“王妃,奴婢去打些热水来,您泡泡脚会舒服一些。”   走了一天,虽然走走停停,可这是楚雨凉第一次走这么远的山路,说不累那是骗人的。   “嗯,有劳岳嬷嬷了。”她也没客气,的确脚板心有些刺痛。   很快,岳嬷嬷打了热水,待夫妻俩泡了个澡,她把屋子收拾整洁了才离开。   躺在床上,楚雨凉还没什么睡意,虽然烫了脚,可脚板心还是痒痒的痛。   突然,一只大手摸到她脚上,指腹准确的摸到她脚底的穴位按压起来。   “嗯嗯……”楚雨凉扭了扭身子,又痒又麻的感觉同时传来,舒服得让她直哼哼,“爷……继续……嗯嗯……”   借着灯火的光亮,她陶醉的样子清晰的落入晏鸿煊眼中,那无意识的呻吟声让他身体逐渐紧绷起来。   楚雨凉嗯嗯唧唧的享受着他的按摩,哪有闲工夫去看他此刻的神色,脚底又痒又麻的感觉让她靠在他怀中更加不受控制的扭动起身子,“爷……别偷懒……快一些……”   “……”晏鸿煊眸光越发深邃火热,就连喉结都滚动了好几下。   “嗯嗯……用力些……快一些……”   听到这,晏鸿煊哪还能继续下去?她嗯嗯就嗯嗯,还不断的拿身子撩他,这女人,是故意的不成?   放开她的脚丫子,他突然翻身,牢牢的将人压在身下。   “爷……唔唔……”楚雨凉闭着眼正享受呢,结果他却停下了,睁开眼的瞬间,被他眼中的欲.望吓了一跳,刚一出声就被他吻上了。   接下来的事根本就不是她能控制的,被他带入情.欲之中,她享受着那份欢愉的同时却也苦逼不已。   隔壁房间还睡着人呢,她根本不敢出声,身上的男人有多疯狂,她就咬得多狠,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因为要去找云娘,楚雨凉没敢睡懒觉,翌日一早,扶着腰走出房门的她那真是连走路都在咬牙切齿。脚板心是不痛了,可身上其他地方没一处是舒展的。   柏君庄占地光,虽然这里的村民生活得比较集中,但身为这里的庄主紫柏和陆春君却并未居住在这里,而是在另一座山头。   她们这里算桩头,但凡入庄后都会经过这里。去见云娘的路上,楚雨凉骑在马背上,欣赏着沿途的风光,老实说,这里的风景比起医谷来或许要差上许多,但这里村民多,路上随处可见正在田地里忙碌的村民,到处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比起医谷来,这里显然更适合生活。   “爷,我觉得这里的气氛真不错,要不你同你大师兄他们说一声,就说我们也在这里安家,好不?”   “喜欢这里?”晏鸿煊一手搂着她身子一手握着缰绳,听到她说话,下巴突然搁在她肩膀上。   “嗯。”楚雨凉实话实说,“一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这么安逸的地方真的好少见。”经历过太多,如今摆脱了京城,她对这样安宁和谐的地方有着深深的向往。就算不为自己,她也该为两个孩子考虑,这里干净祥和的气息很适合孩子。   晏鸿煊并未作答。   楚雨凉扭头看了他一眼,“爷,我就是只是建议,你要觉得不合适,我们再换处地方就是。”   晏鸿煊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突然扬唇笑道,“你若喜欢,我们就留下。师兄和师姐那边,我会去同他们说明。   楚雨凉笑眯了眼,扭着身子将他抱住,“爷,那就这么说定了哦,不许反悔。”   虽然她并不看重家在何处,但如果有选择的机会,她当然要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以后他们把家安在这里,青山相伴、绿水做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这里生活,然后看着两个宝贝成长……   想到那些画面,楚雨凉就觉得兴奋。再不用担心这个作怪、那个挑衅了,人生就这么数十年,谁不想享受美好的生活?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事身上,真心不划算。   看着她眼中的期待,晏鸿煊轻抿的薄唇始终扬得高高的,但在楚雨凉兴奋的望着前方时,他漆黑如墨的眸中总会快速的划过一丝不正常的光泽。   。。。。。。   得知儿子将儿媳带进庄里了,云娘欣喜得不行,见到楚雨凉时,就将她拉到房中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凉儿,娘真没想到你们会到这里来。”云娘拉着她的手就没打算放开,直接将某个儿子凉在了一旁,脸上的笑容比芙蓉花还鲜艳,“这一别两三个月,娘真是想得紧。”   看着云娘得脸,楚雨凉也是又惊又喜,“娘,你的脸好了……呵呵……真是太好了……”   可不是嘛,今日团聚,真的是让楚雨凉意外倍出,曾经她看过云娘毁容的样子,只能用面目全非来形容。可此刻的云娘,尽管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疤痕,但却显出了美态,她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如今褪去了那些丑陋的痕迹,真得是让她为之惊艳。这还没有全部恢复就美成这样,真不知道她当年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好了许多,多亏了煊儿的那些药,要不然娘现在还是不敢见人。”   楚雨凉抱着她胳膊笑道,“娘,你啊就是想太多了,不管你变成何样,都是我们的娘,哪有儿嫌母丑的?”   云娘忍不住嗔了她一眼,“你这嘴啊就知道哄娘开心。”   楚雨凉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又端了另一张椅子放在云娘身旁,婆媳俩坐在一起,正式的聊起了天。   “娘,你看你都瘦了,这些日子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我听鸿煊说五爷受伤了,心里也替你们担心着……”顿了顿,她突然问道,“娘,五爷呢?五爷在哪里?”   云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用担心,五爷在别处养着伤呢。等过几日他身上的伤布拆了,我再带你们去见他。”   楚雨凉事先就听晏鸿煊说过,向锦豪不仅中了毒,还受了重伤,现在看来,情况应该比她想象得还严重很多。   “对了,娘,芷烟呢?”   “五爷那边要人时刻守着,我来见你们又放心不下他,就让芷烟代我看着他呢。”   “娘,真是苦了你们了。”楚雨凉有心的感慨道。这两人都快成苦命鸳鸯了,不是这个受伤就是那个受伤,这都到了中年了,还在被老天折腾。   提起向锦豪,云娘突然扭捏起来,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但见楚雨凉开始盯着她看以后,她这才朝儿子望了一眼,“煊儿,娘和五爷拜过堂了。”   一旁守着婆媳俩谈话的晏鸿煊突然扬了扬唇,“嗯,儿子祝福娘和五爷。”   比起他,楚雨凉可就激动多了,“娘,这好事你咋背着我们啊?”   云娘尴尬的笑道,“娘和五爷都一把年纪了,哪好意思当着你们的面……”   楚雨凉笑得贼呵呵的,“娘,你不用害羞,我们不会笑话你和五爷的……对了,娘,你打算何时给我们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啊?”   闻言,云娘恢复白皙的脸颊突然涨红,对她嗔了一眼,“你这丫头,连我敢取笑?”   楚雨凉倾身将她手臂抱住,“娘,我没取笑你,我说的可是真的。”   这社会环境下女子都早婚早育,她这婆婆才四十一二,在她观念里,这个年纪生孩子也没什么。尽管他们生的孩子比孙子年纪还小一些,感觉是有那么些别扭,可结合实际情况,她还是希望他们能有所出。反正兰姑肚子里已经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云娘再给他们添个弟弟妹妹也不嫌多。   云娘羞得满脸通红,不得不向儿子求救,“煊儿,你也不替娘说句话!”   晏鸿煊朝她微微一笑,“娘,凉儿所说的也是儿子所想的。”   云娘尴尬得不行,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你们、你们……合着你们是故意来找娘寻开心的啊!”   “哈哈……”看着她闹大红脸,楚雨凉赶紧起身扑到晏鸿煊身上。   一家三口在房里笑着、闹着,温馨满满。   不想再被小夫妻取笑,云娘赶紧转移话题,“凉儿,宝儿和贝儿呢?他们可有到柏君庄来?”   楚雨凉点头,“娘,他们都在,我本来想带着他们一起来看您的,但鸿煊说您要照顾五爷,我怕影响你们,就没带他们来了。”   云娘一脸的失望,“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楚雨凉走回去在她身旁坐下,安慰道,“娘,您别多心,我下次过来一定把他们带上。”   云娘这才点头,并认真的叮嘱道,“可不许骗娘哦,下次过来一定要把他们带上。”   楚雨凉笑道,“好。”   婆媳俩正说着话,突然外面传来惊呼声——   “不好了,有男人闯到小姐房里去了!”   闻言,屋子里一家三口都愣了。   云娘最先回过神,赶紧小跑着出了门。   “小九,怎的回事?是谁闯了小姐闺房?人呢?可有抓住?”   “回向夫人,闯小姐房中的是个陌生男人,我们都没见过。对方身手还不错,还打伤了我们的人,庄主和夫人将他逮着了,现在正在北院那边审问他呢。”   听着门外的对话,楚雨凉呼啦一下从椅子上起身,赶紧冲了过去。   门外,好几名丫鬟匆匆往一个方向跑,而云娘皱着眉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娘,北院在哪?您快带我们去看看。”楚雨凉上前拉着她急声说道。   晏鸿煊也跟着楚雨凉出了房门快步的走向她们俩。   看着儿子儿媳明显不对劲儿的神色,云娘不解的问道,“怎么了?难道你们知道是谁?”   楚雨凉皱着眉头点头,“娘,那家伙有可能是安定候,您是不知道,紫弦生的孩子就是安定候的。”   “什么?”云娘大惊。紫弦姑娘从外面带了一个孩子回来,她还去瞧过,难怪,她总觉得那孩子很眼熟,现在想起来,那孩子还真的像极了安定候。   这这……紫弦姑娘怎么同安定候……   她把目光转向儿子。   晏鸿煊皱着浓眉对她开口,“娘,带我们去看看吧。”   云娘这才赶紧应声,“走,跟我来。”   连晏鸿煊都沉不住气,更别说楚雨凉了。   这世上能跑到别人闺房里去的男人,除了不要脸的以外,还有谁会做那样的事?而恰好,他们一行人中就有个不要脸的男人。而且还是特不要脸的!   紫弦和佟子贡之间的那些事,他们一清二楚,姓佟的本来就不甘心,如今他要纠缠紫弦也算是他们意料中的事,对他们来说并不奇怪。   可这货就是那么不要脸,要追求女孩子就拿点诚意来,怎么就跑到人家房里去了?他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人家爹娘就在这里,他要真有心想同紫弦在一起、想要回儿子,那就好好的跟人家爹娘解释一番,兴许还有点机会,本来蛇娃那孩子的到来也不算他一个人的错……现在好了,被人当色狼抓了!   听说晏鸿煊将楚雨凉带来了,紫柏和陆春君在客堂里接待了她。   这也是楚雨凉第一次见紫弦的爹娘,有点小小的紧张。主要是他们的那个师父太让人汗颜了,她担心这传说中的大师兄和二师姐又是另一种奇怪的性子。   初次见面,楚雨凉对主位上的夫妻俩第一感觉还是不错的。紫弦像她娘,圆润的脸庞配着精致的五官,加上肌肤比常人白皙,有些看不出年纪的感觉。如果说她们母女俩站一块,估计别人会说她们是一对姐妹花吧?至于紫柏,虽说不是那种俊美谪仙型的,但摸样刚毅有型,最突出的就是他那两道丰眉,英气飒飒,隐隐的带着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雨凉拜见大师兄、二师姐。大师兄、二师姐万福。”走上前,她规规矩矩的蹲膝行了一礼。   “快请起。”陆春君朝她抬了抬双手,笑容温和。   “我们冒昧进庄,多有打扰,还请大师兄和二师姐莫要怪罪。”楚雨凉歉意的望着夫妻俩。   “都是自家人,不必说见外的话。”陆春君笑道,“小弦那丫头到你们府中玩了一年,该说打扰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楚雨凉瞬间怔了起来。玩了一年?紫弦是这么说的吗?意思是……那丫头没有说实话?她快速的回过神,朝陆春君露齿一笑,“二师姐,现在是你太见外了。”   “呵呵……”陆春君愉悦的笑出了声,“难怪紫弦回来之后不停的夸你,说你对她如何如何的好,说她如何如何的喜欢你,还说下次再去找你玩。现在见到你,我都喜欢起来了。”   楚雨凉赶紧摆手,“二师姐,你过奖了。雨凉说话没个分寸,你和大师兄可不要说我没大没小哦。”   陆春君掩嘴笑,“我啊就喜欢你这般性子的人,跟咱们师父一样,都挺逗的。”   “……”楚雨凉汗。能不能换个人跟她比较?   客堂里,就她和陆春君说个不停,其他人都没出声,不过都认真的看着两个女人说话。   楚雨凉聊天归聊天,但也没忘了到北院来的正事。   “大师兄、二师姐,我和鸿煊刚到就听说这边捉到一个贼,是吗?”   “嗯,刚刚是抓到一个贼人。”陆春君也没瞒她,不过提起捉到的贼,白皙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怒气,“真不知道那贼从何而来?我已经派人去问话了,待查明那贼人进庄的目的,我们非得办了他不可!”   她所说的‘办了他’楚雨虽然不清楚他们要如何‘办’,但瞧着陆春君的脸色,她心里就忍不住擦汗,于是暗中朝某爷递眼色。   晏鸿煊对夫妻俩拱手道,“不瞒大师兄和二师姐,那贼同鸿煊是好友,也是紫弦领他进庄的。”   闻言,陆春君很惊讶,“三师弟,他是你好友?”   就连一直没出声的紫柏都惊讶的挑了挑两道丰眉,并朝他望去。   晏鸿煊点头,“是。”    ☆、【六十六】杀了那两个老东西   陆春君又反问,“三师弟,你是如何知道我们所抓之人是你的朋友?”   晏鸿煊愣,“……”   还是楚雨凉反应最快,赶紧解释起来,“二师姐,是这样的,今早我同鸿煊出门的时候呢就听说侯爷不在房中,也不知道去哪了。他那人向来好玩,而且脸皮厚、好奇心又重,听说有男人擅闯这里以后,我同鸿煊就猜到最有可能就是他了。二师姐,你们抓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挺年轻的?而且身上有把折扇,折扇上有个‘情’字?如果是的话,那肯定就是安定候了。”   闻言,陆春君美目中闪出一丝惊讶,并同身旁的紫柏相视了一眼,紫柏也同她一般,沉稳的面上也生出一丝讶色。陆春君随后朝楚雨凉和晏鸿煊问道,“鸿煊、雨凉,你们说他是安定候?佟世杰的儿子?”   晏鸿煊点了点头,“正是佟世杰之子。”   楚雨凉好奇,“二师姐,你认识佟子贡他爹?”   陆春君颔首微笑,“早年佟世杰在世时,我们夫妻同他有过一些交情。”   对这些事楚雨凉肯定是不清楚的,所以难免生了好奇和兴趣,当然,这个时候不是打听消息的时候,而是攀交情的时候,“大师兄、二师姐,既然如此,那可不可以先将佟子贡放了?他那人就好玩,我想他应该只是好奇才闯这里的、绝对没有要加害谁的心思。”   陆春君和紫柏又相视了一眼,随后夫妻俩同时起身,陆春君朝他们抬手引路,“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们也就不追究了。鸿煊、雨凉,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过去。”   楚雨凉同晏鸿煊也相视了一眼,起身跟在了他们夫妻俩身后。   紫柏和陆春君所居住的地方位于山头最高的位置,房舍修筑得不算华丽,但很大气,每处房舍都修得极为周正,高房大窗,又向阳又明亮,很有特色。在山腰上,几乎种满了奇花异草,有好一些楚雨凉曾经在医谷就见过。   这里房舍的分布也不复杂,分为东西南北中五个院子。紫柏和陆春君住在中院,南院是下人住的地方,云娘和向锦豪被当做贵客暂时住在西院,北院是紫弦的闺地,东院据说是为谷医准备的,当然,他老人家不在,所以东院一直空着。   佟子贡是在北院紫弦的闺房中被抓的,不过被抓以后就给弄到南院去了。   路上,楚雨凉好奇的问道,“二师姐,怎么不见紫弦呢?”   提到女儿,陆春君脸上突然带上了一丝气性,“那丫头整日里东跑西窜的,一点样子都没有,我真是快被她气死了!”   楚雨凉安慰道,“二师姐,我觉得紫弦听乖巧的。”   陆春君气性更重,甚至停下脚步对雨凉倾诉起来,“雨凉,你是不知道啊,我和你们大师兄真差些被她气死。你说她一个大姑娘整日不挨家像何样子?小时候我们由着她也就罢了,可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不懂事,我都恨不得关她一辈子禁闭!那么大的人了,说离开就离开,而且一离开就是一年整……要不是后来鸿煊写信告诉我们她在你们府中,我和你们大师兄非急死不可。”   楚雨凉听她说完,试探性的问道,“二师姐,那紫弦现在在何处?”   陆春君皱着清秀的眉头,气呼呼的接着道,“前晚上她回来以后又跑山里去了!”   楚雨凉嘴角暗暗抽搐。那丫头不会是故意躲着他们吧?不,应该是故意躲着姓佟的吧?   陆春君连连叹气,一副拿女儿没撤的难受样,“也不知道那她寻思些什么,她跑出去玩了一年多,回来还带个孩子回来,说是路上捡的,还跟我们说她要把那孩子养大……唉!我是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这,楚雨凉更加确定了紫弦没有说实话。当然,这事她也想得通,紫弦未婚生子,在这样的地方若是被人知道真相,别说紫弦自己没脸见人,估计她这对爹娘也会颜面无光。   只不过她很好奇,这位二师姐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吗?   疑惑归疑惑,这些都是别人的家事和私事,楚雨凉肯定不会乱说话,见陆春君还在为女儿生气,赶紧劝道,“二师姐,紫弦都是大姑娘了,她做事肯定有分寸的,你啊也别太严厉的对她,免得她跟你们多生间隙。”   陆春君对她笑了笑,“难怪小弦总在我们面前说你好,你看你,尽帮着她说话。这丫头真的是一点都不能宠,越宠她她就越发不懂规矩。”   楚雨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掩饰住心中的心虚。她感觉得出来,眼前的师姐对她印象极好,这都算紫弦的功劳。其实她对紫弦也没做什么事,她到楚府反而是为她解了许多闷。   ……   佟子贡是被人抬到房间里的,楚雨凉和晏鸿煊见到他的时候他人还晕着,陆春君也表达了一些歉意。人是被紫柏弄晕的,主要是抓他的时候发现他功夫不错,夫妻俩当时发现有陌生男子在女儿闺房中很是气愤,不得已才动用了一些小手段。原本他们正准备审问这个闯入女儿闺房中的男子,突然听说楚雨凉到了,夫妻俩这才让人将佟子贡弄到南院来先关着。   人没事,晏鸿煊和楚雨凉也松了口气。   紫柏和陆春君因为有其他的事要去做,所以也没陪他们多留。待他们夫妻二人一离开,晏鸿煊这才将床上晕迷中的好友给弄醒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见到他们俩,佟子贡还有些懵,当看到房间很陌生时,他又有些气愤,“我这是在哪?”   楚雨凉黑着脸就先骂了起来,“我说你这人还能再无耻点么?什么地方不去,你居然去爬人家闺房,你以为这是你家?姓佟的,你能不能矜持点?”   佟子贡从床上蹦起,还拉长了脸,“我堂堂男儿要何矜持?”   楚雨凉吐血,“照你这么说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不要脸了?”   佟子贡怒道,“本候何时不要脸了?”   楚雨凉手中是没砖头,要是有,绝对会毫不犹豫给他拍过去。不要脸还能如此理所当然,她是真服了!看着他一点都不反省的态度,她忍不住冷嘲热讽,“怎样?被人当采花贼抓到的感觉如何?”   闻言,佟子贡似乎才想起发生的事,脸色瞬间铁青,指着门外狠狠骂道,“卑鄙小人!居然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本候,简直不要脸!”   楚雨凉心肝肺都开始抽痛。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能骂别人?他咋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的德性,就他这样自以为是的人,人家需要给他脸吗?   就连晏鸿煊似乎都看不下去了,沉着脸斜睨着他,“既然不服气,那就去外面叫骂!”   佟子贡脸色忽青忽白,指着门外突然就哑口了。那姓紫的男人太卑鄙了!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对方身手高强的,一切不过是他太大意罢了,所以才会遭姓紫的暗算给弄晕。要是他动真格,才不会被人抓住呢!   夫妻俩站在床边,脸色都不好看。主要是某侯爷这性子那真是叫人头疼!   就连晏鸿煊都有了些火气恨不得将人给扔出去让他死得痛快些,更何况楚雨凉,更加看不惯他不要脸、不要皮的死样子。   如今她知道紫弦隐瞒了未婚生子的事,尽管不待见面前这个变态,可有些话却不得不向他说明,“侯爷,实话跟你说吧,紫弦的爹娘还不知道你同紫弦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能安分些,别再犯傻事了。”   闻言,佟子贡显得有些诧异,紧紧的盯着楚雨凉。   楚雨凉接着道,“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刁难你的理由,所以请你以后别表现得太让人怀疑。你也亲自体会到了,紫弦得爹娘并非好惹的,若是你再胡闹下去,如果丢了小命,我们可真不管你了。”   佟子贡浓眉皱得紧紧的,“为何她要隐瞒?”   楚雨凉咬牙,恨不得呼他两下,“你这个蠢货,是不是任何事你都只考虑自己?人家是个女孩子,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要人家如何说?她有勇气将孩子生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难道你还想让她被人指着背脊骨过日子?难不成你还想她被别人的流言蜚语逼死不成?”   佟子贡突然不说话了,紧抿着薄唇,脸色阴阴沉沉的。   这一路,楚雨凉也看出来了,眼前的男人对紫弦是生了感情的,或许他自己并没发觉。这样的人最笨也是最让人头疼的,加上这男人太自以为是,如果任由他胡来,肯定会出大乱。瞧,眼下不就被人当贼了?   虽然她并不好看他和紫弦,可她也希望这人别再胡闹了。   “侯爷,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见孩子。可是你要知道,蛇娃的来历并不光彩。你和紫弦之间既没有成亲,也没有婚约,如果照你这样继续胡闹下去,别说紫弦没脸见人,就连蛇娃都会被人指着说他是野种。你……”   她话还没说完,佟子贡就炸毛了,“本候的儿子,谁敢胡说八道?本候割了他舌头!”   楚雨凉白眼以对,“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多替别人考虑一下,非要如此自欺欺人,你是不是觉得很自豪?是,你是可以割了别人的舌头,可你管不住别人内心的想法。不管你听得还是听不得,蛇娃来历不光彩,这是不争的事实。”   佟子贡脸上黑气直喷,双手放在两侧紧紧的攥着。   楚雨凉摇头叹气,“你若真想给蛇娃正名,那你就别再这么鲁莽了,要不然他们母子的日子肯定很难过。如今紫弦的爹娘还不知道你同紫弦之间的事,这对你来说其实算好事。”   佟子贡冷哼着瞪她,“好事?好在何处?本候连儿子都见不上一面,何来好事?”   楚雨凉反瞪着他,“你傻啊!趁着他们都不知道事情经过,你就主动些去向紫弦的爹娘提亲啊!你若能让他们同意将紫弦嫁给你,那你不是就能正大光明的拥有他们母子俩了。”   闻言,佟子贡先是僵硬的怔愣住,片刻之后,他眼中突然闪出一道亮光。   楚雨凉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于是再接再厉的加了一把火,“侯爷,这事要如何做想必不用我们教你,而且你动作还必须要快一些。紫弦年纪也不小了,她这般年纪上门说亲的人肯定不少,若是她爹娘不小心将她许配给了其他男人,到时候你不仅娶不到媳妇,说不定蛇娃还得认其他男人做爹。”   “敢!”佟子贡本来脸色有所好转得,结果因为楚雨凉后面两句话不仅跳了起来,而且还咆哮着要往门外冲,“本候的女人谁敢娶?本候这就去把那两个老东西给杀了——”   “咳咳咳……”楚雨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过去。看着一身杀气冲出房门的男人,她赶紧看向晏鸿煊,“爷,你还不去看看?”   晏鸿煊瞪着房门口,“无妨,让他去。”   楚雨凉有些担心,正准备拉着他出去追出去,突然冲出房门的男人又返了回来,而且黑着脸气呼呼的又回到床边坐下。   “侯爷,怎么了?”她好奇不已。不是说要杀人吗?   佟子贡怒道,“本候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噗!”楚雨凉瞬间喷了。才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找了一圈?   ……。   本来今日想跟云娘好好团聚的,结果因为佟子贡,夫妻俩只能先处理他的事。为此,楚雨凉也是费了N多口水,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他让他离开了。   要提亲,总得有礼才行。某侯爷临走时还拍着胸膛说得自信满满,“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本候,本候这就去准备聘礼,保管那两老东西乖乖的把女儿嫁给本候!”   别说楚雨凉,就连晏鸿煊都有想拍死他的冲动。他左一句‘老东西’,右一句‘老东西’,真是存心找死的!   ……   之前晏鸿煊就同云娘一起住在西院,将某个令人头痛的好友打发走以后,带着楚雨凉又回了西院。   听说向锦豪是在一间密室养伤,似乎有意要将他同外界隔离,楚雨凉没征得云娘同意也不好前去探望他。   夫妻俩还未坐下喘口气呢,突然听外面的人在议论,说庄主的师父来了。   晏鸿煊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楚雨凉就有些坐不住,“爷,咱们要不要劝劝师父他老人家把皇上带到别处去?要是娘知道他也来了,不知道心里会如何想?”   晏鸿煊沉着脸没说话。   楚雨凉只能皱眉望着他,希望他能想个法子出来。别说云娘别扭,她光是想想都替云娘别扭。新欢旧爱住一处,而且一个受伤、一个要死不活的,狗血不说,还尴尬。   许久之后,晏鸿煊才低声道,“无妨,娘同那个人已经没关系了,她现在是五爷的妻子。”   话是这么说,可楚雨凉始终觉得不妥,“要是五爷吃醋咋办?我倒不担心皇上,我只担心五爷吃醋会让娘受委屈。”   夫妻俩正说着话,云娘突然走进了厅堂。   “娘,您不是去看五爷了吗?”楚雨凉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赶紧朝她走了过去。   “我听说煊儿的师父来了,这才出来的。”云娘笑着回道,“煊儿多亏了他师父才有今日,我这个做娘的说什么也该好好谢谢他。”   闻言,楚雨凉抱住她的手臂,一边朝椅子上的晏鸿煊使眼色,一边将她往椅子上拉,“娘,您太辛苦了。来,坐坐,让我给你捏捏肩、捶捶腿。”   云娘被她拉到椅子上坐下,看着她当真给自己捏起肩来,赶紧将她手握住,回头温柔的笑道,“凉儿,娘不累。”随即她又看向自家儿子,“煊儿,娘从来没见过你师父,你能否带娘去见见他?”   楚雨凉站在她身后不停的对晏鸿煊眨眼。   晏鸿煊抿了好几次薄唇才开口,“娘,师父他性子古怪,儿子怕他会惹你不高兴。”   云娘皱眉,对他的说法很不赞同,“煊儿,你怎能如此说你师父?他对你的大恩胜过我这个做娘的,别说他性子古怪,就算他当面指骂我也是应当的。他对你倾心付出、视你如己出,娘只会感激他,怎能因他性子古怪就避而不见呢?这般无情无义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晏鸿煊被训得说不出话来。   楚雨凉干着急。眼眸子一转,赶紧说道,“娘,师父他老人家赶了好远的路才道这里,要不等他休息好了我们再去见他吧?”   云娘犹豫起来,但很快,她站起身欲往外走,“不行,为了显出诚意,我还是要亲自去迎接他。”   说着话,她已经往外走了。   楚雨凉见状,撒腿就追了上去,“娘……我跟你去……”    ☆、【六十七】侯爷提亲:本候乃清白人士   拦都拦不住,楚雨凉实在没法,只能紧跟着云娘去东院见谷医。   紫柏和陆春君之前有事下山去了,这会儿还没赶回来,所以东院还不显热闹。   听说他们一家三口要见自己,谷医让东院的人将他们请去了厅堂。在跨进厅堂门槛时,云娘就惊愣住了,如楚雨凉所料,对晏傅天到此一事云娘是真的很震惊,震惊得让她将主位上的白发老头儿都抛在了脑后。   晏鸿煊和楚雨凉神色都不好,夫妻俩对某个白发老头儿极有默契的刮刀眼。不是他们故意要对他老人家不满,而是他老人家做的事真的是一点都不着调。   这又不是京城,而且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可晏傅天居然穿着龙袍坐在椅子上!   谁给他穿的还需要猜吗?   “你们来了?”见到夫妻俩出现,谷医挑眉招呼起来。但对云娘,他像是没见到一般。   “师父,你到底要做何?”楚雨凉上前,指着晏傅天那身碍眼的龙袍,别告诉她晏傅天这一路都是穿成这样来的。   “哼!”谷医突然翻脸,扭头气道,“为师不想同你们说话。”   “……”楚雨凉汗。如果说佟子贡是她第一个想打晕的人,那面前的这个老头儿绝对是第二个她想打晕的人。   不得已,她只好递眼神给晏鸿煊求救。   晏鸿煊沉着脸上前,两道浓眉蹙得紧紧的,“师父,您老人家可是闲闷得紧了?”   谷医看了他一眼,同样扭头,“不孝逆徒,为师不想同你们说话。”   晏鸿煊紧抿上薄唇,什么话都没说,牵着楚雨凉欲转身离开。   “站住!”谷医突然大喝,指着夫妻俩吹胡子瞪眼,“你们也太不把为师放在眼中了!”   晏鸿煊斜睨着他,眸光冷飕飕的,“师父不是不想同我们说话?”   谷医脸黑,突然拍桌,“连玩笑都开不起,你还是为师的徒弟么?”   晏鸿煊无语得直瞪他。   楚雨凉一头黑线,心肝脾肺都开始抽痛起来。   他哪是在开玩笑,分明就是恶搞!   把晏傅天带来就行了,还给他穿着一身龙袍、然后带着他到处走,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晏傅天的身份还是怎么的?别告诉她跟皇帝走在一起就觉得很牛逼……   一会把人弄成僵尸,一会儿把人扮成威风凛凛的样子……这老头儿,他以为是在玩制服诱惑?   而此时,云娘激动的声音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晏傅天,你来这里做何?这地方是你来的吗?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穿着龙袍就可以肆意妄为,这地方不是你的皇宫,由不得你胡来!”   楚雨凉黑线掉个不停,赶紧转身过去将她手臂抱住,“娘,你别激动,他现在听不到你说话的。”   云娘手指着晏傅天,依旧激动的对楚雨凉说话,“凉儿,赶紧让他走,有他在这里,柏君庄的人肯定要遭殃!”   楚雨凉哭笑不得的将她手拉回来握住,怕她再误会,于是就将实情说了出来,“娘,他现在跟死人差不多的,你别担心他会惹乱。”   闻言,云娘怔了怔,疑惑不解的看着楚雨凉,然后又厌恶的看向坐在椅子上闭着双眼犹如假寐的男人。   “哈哈……”似是因为她被晏傅天的表象愚弄了,谷医突然捋着胡子大笑起来。   “……”云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晏傅天反而把正事给忘了。尴尬了片刻,她带着楚雨凉一同上前,然后对着谷医蹲膝行礼道,“旧闻谷医大名,今日有幸得见,不想怠慢了您,失礼之处还请您莫要见怪。”   谷医捋着胡子笑个不停,“免礼免礼。”   云娘并未起身,恭敬且认真的继续说道,“小儿承蒙您照顾多年,作为他娘,我失责重大,自知不可原谅。今日拜见谷医师父,除了表示我的歉疚外,还请谷医师父受我一拜,感激您对小儿的教养之恩……”   说着话,她已经跪在地上对着谷医磕起了头。   她话说得不多,言词简短,可意义深重,晏鸿煊紧抿着薄唇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举动,楚雨凉也是如此。听得出来她的话是发自肺腑,对儿子她有着莫大的愧疚和自责,对谷医,她是敬重有加。   “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把你们娘扶起来?”谷医原本笑着,因为云娘突来的举动让他也有片刻怔愣,回过神立马就朝面前的小夫妻训道。   “娘,快起来吧。”楚雨凉弯腰下搀扶着云娘起身。   晏鸿煊虽然没出声,但也同楚雨凉一同将她搀扶起。   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谷医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难得正经说话,“夫人请坐。”   云娘微笑的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坐下。   很快,她又将目光转到客椅上,脸上的笑容也没了,眸光冷冷的打量着那穿着龙袍的男人。   楚雨凉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又向她解释起来,“娘,皇上现在已经变成了活死人,是太子伙同巫人害的。他现在听不进我们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您大可放心,他不会再纠缠您。”   “什么?”云娘一双美目瞬间睁大,震惊不已,“活……活死人?”   楚雨凉点头,“嗯,师父带他来这里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将他医治好。”   云娘挣开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晏傅天,看着闭着双眼半天没动静的他,她神色又震惊又不信,做梦也没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会变成如此。   活死人……   这一刻,云娘只觉得心中很乱,有些接受不了眼下的状况。   这个男人,她曾经爱过,不受控制的对他一见倾心,哪怕远离养育她多年的父皇和母后、远离她熟悉的家,她也要同他在一起。他们恩爱缠绵、出双入对,在他们共结连理后一直都被世人称赞并羡慕着……   可后来,她也恨,恨他背弃初衷、恨他在和别的女人恩爱时还口口声声说心中只有她一人,也因为他,她成了众矢之的被他的女人陷害,甚至险些丢了性命。   同他夫妻十余载,她得到的是五年痛苦和折磨……如今想起,她依然痛心疾首。   但她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变成这般摸样……   “娘……”看着云娘眼中的伤痛,楚雨凉赶紧上前继续挽着她的胳膊。她不知道云娘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是她知道让云娘看到晏傅天现在的状况并不是一件好事。   云娘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木讷的望向主位上的白发老者,“谷医师父,他、他还有救吗?”   谷医朝一旁脸色沉着的某徒弟看去,抿着唇不说话。   晏鸿煊走过去站在她身旁,搀扶着她往外走,“娘,他的事师父自会处理,您不必替他担心。”   “煊儿……”云娘僵硬的迈着脚步,回过头神色复杂的望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娘,你就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楚雨凉也忍不住插嘴,“既然师父他老人家把人带到这里,肯定会想办法医治他的。更何况,他现在只是没知觉,并没有性命之忧。”   夫妻俩极有默契的搀扶着她快速的离开了东院。   厅堂里,就剩下两人了。   谷医起身朝客椅走了过去,又是一巴掌朝着晏傅天的脑门招呼下去,“你看看你这样子,穿着龙袍都不像个人,还不如出家算了!”   ……   被儿子儿媳送回房,云娘坐在床边一直都没说话,眉头皱着,让人看着都为之揪心。   “娘,皇上他真没事,您别太在意,鸿煊都说过了,师父会救他的。”楚雨凉认真安慰道,真怕她因为同情晏傅天而生出其他想法,毕竟她和五爷已经成了亲,她若是现在还对晏傅天有什么,那五爷咋办?   “我知道。”云娘淡淡的点头。   “娘,你对他……”楚雨凉小心翼翼的开口,但并没有把话说完。   “没有。”云娘果断的摇头,看着儿子儿媳都一副揪心的摸样,她僵硬的牵了牵唇角,“你们多心了,娘只是担心他无法恢复正常而已,并未有其他想法。”   晏鸿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在猜测她话中的真实性有多少。   楚雨凉也不怎么相信她说的话。   而正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芷烟的声音,“云娘,五爷醒了,想见您。”   云娘呼啦一下起身,疾步过去将房门打开,“醒了吗?我这就过去。”   说着话,她人已经出了房门。   看着她焦急离开的样子,楚雨凉和晏鸿煊相视了一眼,夫妻俩同时吐出一口气。看来她心中对五爷的在意更多,如此最好不过。   而门外的芷烟并没有急着离开,走进房里对着楚雨凉行礼道,“芷烟见过王妃。”   楚雨凉赶紧将她搀扶起来,笑道,“芷烟,别这么客气,快起来。”   芷烟欢喜的看着她,“王妃,许久未见,您可好?”   楚雨凉点头,“好着呢。”顿了顿,她感激的握住芷烟的手,“我娘和五爷多亏了你照顾,你看你,都瘦了好多。”   眼前的女孩是真的瘦了,联系起五爷如今的状况,想来这丫头应该是最劳累的。不过楚雨凉也发现,芷烟这么一瘦,人比以前漂亮了许多。以前在红庄的时候,她总是浓妆艳抹,给人很风尘的感觉。虽说她时常也素颜,可那时的她并没有现在秀美耐看。或许是离开红庄的缘故吧,她现在一身素雅,多了一种恬美的感觉。   芷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王妃别这么说,芷烟服侍五爷和云娘是应当的。倒是王妃比以前消瘦了,想必这一路很辛苦吧?”   楚雨凉赶紧摇头,“没啥苦的,我倒觉得自己瘦些好看。以前整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跟猪一样,我都嫌弃死那身肉了。”   闻言,芷烟突然掩嘴笑了起来,“王妃,您还是那么有趣。”   而一旁的晏鸿煊脸色有些黑。她把自己比作是猪,那他算什么?   芷烟也没多停留,“王妃,您多休息。五爷那边还需要人,我怕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先下去了。”   楚雨凉点头,“嗯,你先去忙吧,等空了我们再好好说话。”   芷烟对夫妻俩福了福身,很快退出了房门。   “哎哟——”   门外突然响起她的惊呼声。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芷烟姑娘,真对不住……你、你有没有事?”   听到程维的声音,楚雨凉赶紧跑出去看情况。原来是两个人不小心撞上了。   只不过看到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的样子,她突然轻咳起来,“咳咳咳……”   本来吧,芷烟和程维是真不小心撞上的,程维听说楚雨凉来了就急着来见她,哪知冲快了在拐角的地方就撞到了迎面来的芷烟。芷烟遂不及防险些跌倒,程维抱着她也是下意识的举动。   听到楚雨凉咳嗽的声音,两个人这才发现姿势暧昧,芷烟顾不上撞疼的鼻子就要推开程维,但因为慌乱,不小心又踩到了裙子,于是接下来的一幕就更加戏剧了——   “啊——”眼看着自己要倒向身后,芷烟突然尖叫。   “芷烟——”程维大惊,上前一步准备拉住她。   结果不知道是他扑过去的速度太快还是怎么的,抱住了芷烟的腰却没稳住身形,‘噗通’一声把人家芷烟扑压在了地上。   突然的险情把楚雨凉看惊呆了。   回过神来,她赶紧跑过去蹲在地上想将芷烟扶起来,“芷烟,你有没有事?”   “唔……”芷烟皱着眉头,难受得哼了一声。   看着脸红又呆愣的程维,楚雨凉哭笑不得的去拉他,“还压着人家做何?还不赶紧闪开!”   瞧这幅死样,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他把人家压了,他还好意思脸红?   “芷……芷烟……我……我……”程维回过神,慌张得手足无措,一张脸比鸡冠还红。   “咳咳咳……”   “你什么你,你赶紧给我闪开!”楚雨凉没好气,拉着他胳膊使劲扯。这人咋一点都不看事呢,没看到芷烟都快被他压死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耍流氓呢!   程维脸红筋涨,要不是楚雨凉帮忙,估计都不知道该怎么爬起来。   总算将他拉开了,楚雨凉这才赶紧去扶芷烟,“芷烟,你有没有摔到哪?”   芷烟揉了揉心口处,再看向程维时,她白皙的脸也是泛着红晕,不知道是因为憋了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王妃,我、我没事……我、我先下去了……”说完,她迈开步子跑了。   “……”楚雨凉看着她跑进拐角,这才鄙夷的朝程维瞪去,“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抱就抱嘛,你还压人家!”   “王妃……我……我……”程维尴尬得急于解释。   “你什么你,你以为芷烟跟其他女人一样?我告诉你吧,芷烟是在红庄待过,可她跟红庄的其他女人不同,她可是清清白白的。”   “我……我……我没有……”   “行了,别解释了,我看你是越解释越糊涂。”楚雨凉打断他,随即问道,“做何事如此慌张?”   程维抓着后脑勺都不敢看她了,“王妃,属下听说你来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楚雨凉这才露出笑脸,“我们都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   程维问道,“王妃,小王爷和小郡主呢?他们可是在里面。”   楚雨凉摇头,“就我同王爷上了山,他们还在山下的村里呢。”   程维嘿嘿笑了起来,“那属下能否下山去看看他们?”   楚雨凉摆手,“去吧去吧。”   “那王妃,你同王爷说一声,属下下山去了。”说完,他一溜烟的跑远了。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溜这么快,躲谁啊?   想到刚才那一幕,她‘噗’的笑出了声。真是个愣头青,不就抱了下女人嘛,搞得跟做了亏心事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暗恋人家芷烟呢。   ……   密室里,云娘用手绢给床上的男人擦着额头上的细汗,温柔的在他耳边说着鼓励的话,“五爷,再坚持几日,紫庄主和煊儿都说了,只要熬过了这几日,你心绞痛的症状就会好转。”   “嗯。”向锦豪紧咬着牙关应了她一声。看着她替自己担心的样子,他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抬手将她温柔的手紧紧的握住。   “做何?都这样了还不老实!”云娘用另一只手拍了他手背一下。   向锦豪脸上一直有虚汗渗出,可抓着她的手却不愿放开,如今的日子虽然是一种煎熬,可有她在身边不离不弃的陪着,他真的很满足。   他不能说太多话,怕自己一开口会泄露自己的难受,所以只能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他眼里的深情云娘都明白,只是现在并不是亲亲我我的时候,他不正经,她可不敢由着他。   “五爷,凉儿同宝儿、贝儿都来了。”向往常一样,云娘同他闲话家长,说些身边的人和事给他听,为他解闷,“凉儿还说要来看你,我没同意。那丫头就知道打趣人,连我这个婆婆都不放过。她听说我们成亲后,还不正经的说要我给他们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你说那丫头是不是特不像话?呵呵……”   说这些事云娘真的是在同他闲话家长,可向锦豪却突然激动起来,一下子将她抱住。   “啊——”云娘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推他,“五爷……快放开我……”她可没忘记他是不能随便乱动的。   “沁儿……”向锦豪非但没放开她,还突然捧着她脸印上了她红唇。   “向锦豪!”察觉到他情绪激动,云娘拉开他的手,嗔怒的瞪着他,“你再动一下试试?”   向锦豪平躺再床上,脸上汗水增多,可眸光却幽怨的望着她。   云娘赶紧给他擦汗,害怕他再胡闹,故意板起脸训了起来,“你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好不容易能撑到现在,你是想让我陪着你一起死是不是?你要再这样,我就不同你说话了。”   看着他明明痛苦却还咬着牙死撑的样子,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   看着她眼中隐忍的泪光,向锦豪安分无比,没敢再动丝毫。只是眸光眼巴巴的望着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奈何又不敢开口。   他虽然安分起来,可云娘还是不放心,气呼呼的瞪着他,一副他再敢乱来就同他翻脸的摸样。   他想什么她哪会不知道,可他也不看看现在想那些合适吗?这人,一把年纪了反而不正经了,当初为何不是这个样子?   ……   楚雨凉在山上住了一日,第二天一早就醒了。应云娘要求,今日她准备去把两个孩子接到山上来。   夫妻俩收拾妥当正准备下山,但刚出院子,就看到一行人抬着担子往中院去。   一担接一担的大箱子都盖着红绸,从他们身前走过,粗略的数了一下,大概有十来箱。   而走在最后的某侯爷大冷的天还摇着折扇在后面高声提醒,“都谨慎些,别给本候碰坏了!”   见夫妻俩站在边上看热闹,佟子贡大摇大摆的走上前,指着前方的人和大箱子朝夫妻俩挑眉,“如何?本候准备得可丰厚?”   楚雨凉好奇的问道,“侯爷,我能问问你这是打算做何吗?”   佟子贡正色的回道,“提亲啊!不是你们要本候拿出诚意么?本候准备了一晚上把村里值钱的东西都买了下来,光银票就花了本候近万两。怎么,难道还嫌不够?先说好,要是聘礼少了可不能怨本候,这方圆百里就山下有人家,本候可没那么多闲空出山去准备。不得已,只好把别人家的传家物给买了下来。”   楚雨凉狠抽着嘴角。尼玛,好大的手笔!   “侯爷,我想问问,你媒婆请好了吗?”别告诉她这家伙要自己去提亲。就他这幅欠扁的样儿,谁会把自己闺女嫁给他?   闻言,佟子贡一脸不爽,“请媒婆做何?那女人都同本候睡过了,难道还需要媒婆啰嗦?本候成亲,当然是本候亲自出马!”   楚雨凉黑线直流。   晏鸿煊鄙夷的看着他不可一世的样子,“你确定不会搞砸?”   佟子贡折扇一收,拍了拍胸膛,“就凭本候这相貌、这家世,谁不想把女儿嫁给本候?”   楚雨凉冷汗,说得像是个金镶玉,可在她看来,这货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正在这时,有人跑了过来,“佟公子,我们老爷和夫人有请。”   佟子贡‘嗯’了一声,对夫妻俩又挑了挑眉,“你们就等着喝本候的喜酒吧。”   看着他大摇大摆的离开,夫妻俩皆是一头黑线。   相视一眼,楚雨凉担心的说道,“爷,要不你去看看吧。”   晏鸿煊冷哼了一声,“打死他也算活该。”   楚雨凉冷汗。尽管很不看好这桩婚事,可她还是拉着晏鸿煊往中院去,他们对那货是不报希望,但看看热闹还是可行的。   ……   十来只箱子将厅堂摆得满满的,丫鬟上茶都还要绕着墙角走。   看着站在箱子中央一身金贵且又摇着纸扇潇洒不羁的年轻男子,陆春君先开口问道,“小侯爷,不知这些东西是何意?”   佟子贡摇了摇纸扇,指着一箱箱盖着红绸的聘礼,挑高了下巴,“本候是来提亲的。”   坐在主位上的紫柏皱了皱浓眉。陆春君好奇的又问道,“敢问侯爷,你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佟子贡折扇一收,俊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当然是你们的女儿紫弦了!难道这里还有其他女人配得上本候?”   陆春君同紫柏相视了一眼,夫妻俩脸色都有些微变。   佟子贡不给他俩说话的机会,接着道,“本候同紫弦在京城就已经认识了,我们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惺惺相惜,她倾心本候,本候也在乎她。所以今日本候特意带着聘礼前来,就想把她娶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都沉默寡言的紫柏突然拍桌怒道,“混账东西!”   佟子贡被他吓了一跳,瞪眼问道,“你、你骂谁呢?”   紫柏咬牙怒道,“我骂自己女儿干你何事?”   陆春君起身劝道,“柏哥,你先别气,等问清楚了再说。”   紫柏指着箱子中央的男人,满脸怒容,“还要如何问清楚?人家都上门来了!那死丫头,我们给她说亲她不同意,结果你看看,她自己找的是什么货色?她才二八,居然给自己找个如此老的男人!”   “喂喂喂!”佟子贡立马炸毛了,“怎么说话的?谁老?本候虚岁才二十六!”   本来在劝说紫柏的陆春君一听,温和的神色突然沉冷了起来,“你比我们小弦大了近十岁?”   佟子贡瞪着眼,“不就大十岁么?人家七老八十的还娶十几岁的姑娘呢。”   厅堂外,听墙角的夫妻俩就差吐血了。此刻楚雨凉真恨不得找块砖头给他扔过去砸死他,有人提亲是这么个德性的吗?满嘴谎言不说,对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这种态度,他是嫌活久了想死的快点?还惺惺相惜,都快恶心死他们了!明明就是他一厢情愿,哪里来的两情相悦?   厅堂里,紫柏怒指着一箱箱聘礼,“赶紧将这些东西抬走!”   佟子贡不满,“怎么,嫌少啊?”   紫柏拍桌震怒,“我紫柏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闻言,佟子贡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要把女儿白给本候?早说嘛,早说本候也不至于忙活一晚上,还花了本候那么多银子。”   他这话一落,主位上的夫妻俩脸都黑了。   陆春君也有些动怒,“小侯爷,我们敬你是佟世杰之子故而对你客气,但请你说话注意些,别说我们小弦不是货品,就算她有心要嫁给你,我们也不会同意,所以请你自重!”   夫妻俩脸色难看,佟子贡更是难堪,“为何?本候如此诚心诚意的前来提亲,你们凭什么不嫁女?”   陆春君眯了眯眼,将他的狂傲尽数收入眼中,“请问小侯爷,你家中可有妻室?”   佟子贡哼道,“没有。”   “那妾室呢?”   “也没有。”   “你同多少女子有染过?”   “……”佟子贡气急,“本候乃清白人士,你怎能乱提问?”   门外,楚雨凉没忍住,瞬间喷了,“噗!”   对他的否认陆春君一点都不信,唇角扬起冷笑,将他从头打量到脚,“依我看,小侯爷的红粉知己应该不在少数。”   佟子贡先是愣住,随即跺脚,“一派胡言!本候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何来的知己?”   “呵呵……”陆春君笑得极为讽刺,“小侯爷眉疏杂乱,双目藏情,虽说小侯爷面相不错,有大富大贵之兆,可恕我直言,小侯爷这副桃花相并不适合女子托付终身。”   “你、你、你……”佟子贡脸色惨变,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侯爷,对不住了,我们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你请回吧。”对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陆春君并未看在眼中,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哼!”佟子贡咬牙瞪眼,对着旁边的担夫低吼道,“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把东西抬走!”   吼完,他一甩衣袖,带着一身火气冲了出去。   可恶!   太可恶了!   他诚心诚意的来提亲,这两个老东西不感动就算了,还如此羞辱他!   对,就是羞辱!   他佟子贡活了二十多岁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他不要总行了吧?!   就凭他的身份,要何样的女人没有,一个土村姑而已,有何好稀罕的?    ☆、【六十八】你背着我藏了许多私房钱   看着愤袖而去的男人,楚雨凉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人,“爷,要不要跟去看看?”   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中,就凭这货狂傲不羁、不可一世的性子,但凡正常的、疼爱子女的爹娘都不可能把闺女嫁给他。这货以为财大气粗就会摆平一切,可他就是个睁眼瞎,没看到这么大一个庄园、方圆上百里都是人家的地盘,人家会稀罕他的财物?   不过呢,她还是替这货担心,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了这种刺激,这人属于癫疯型,还是间接性的,若是精神失常,不知道又会发什么样的疯。这要是京城,随便他怎么玩,可这是柏君庄,可由不得他胡来。   晏鸿煊背着手,眯着眼看着一担担聘礼又被人抬走,对楚雨凉的提议只是不冷不热的回了句,“随他去,大不了我们替他收尸。”   楚雨凉拉了拉他的手,“爷,这样不好吧?”   晏鸿煊斜睨着她,“有何不好?”   楚雨凉撇嘴,“我们要白送他一口棺材,有点不划算。咱们现在出门在外,带的银子本来就不多,而你现在又没俸禄可领了,以后可不能乱花银子了。”   晏鸿煊轻抿的薄唇狠狠一抽。这女人,看似是在心疼银子,实则是在向他诉苦,她是怕他养不活她吧?   楚雨凉偷瞄他的反应,正好被他逮个正着,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她真不是嫌他没银子,只是对未来很多事感到迷茫。可有些话又不能说得太明白,总得顾忌他做为男人的自尊心。   对她贼兮兮的样子,晏鸿煊哭笑不得。搂上她纤腰往怀里一带,俯身贴在她耳旁轻笑道,“你放心,为夫还有些家底,需要时会让人去取来的。别把为夫想得太没用,就算你再生十个八个,为夫那些家底也够我们用几辈子。”   闻言,楚雨凉双眼睁得大大的,又惊又不信的望着他迷人的笑容,“真的假的?爷,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晏鸿煊抬起手刮了刮她翘挺的鼻尖,佯装斥道,“为夫骗你有何好处?”   楚雨凉不满的撇嘴,“意思就是说你背着我藏了许多私房钱?爷,咱们成亲也一年多了,你就这么子提防着我,你觉得我应该高兴?看来我在你心中不过如此。”   晏鸿煊神色一沉,俊脸有些黑,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看着他锅底似的脸色,楚雨凉抿了抿嘴,拉着他的手往院外走,“走啦,该去接宝儿和贝儿了。我不过就是开几句玩笑罢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别搞得我好像是为了你的家底才嫁给你一般。我也就是说说,如果真要在这里安家,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这四面山山水水的,大不了我带着大伙去开荒种地,怎么的也不会饿肚子。”   听着她无所谓的话,晏鸿煊脸色更黑得厉害,拉着她的手又将她拽回怀中。   他这次有些用力,楚雨凉遂不及防险些撞到脸,感受着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她抬头对上那双冷如寒潭般的黑眸,突然‘噗’笑出声,“我是真开玩笑的!”   晏鸿煊冷冰冰的哼道,“你以为我会信?”她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怀疑他的真心么?   楚雨凉踮起脚抱上他的脖子,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藏了家底,不过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你气个什么劲儿?你有银子那是你赚的,至于有多少我无权过问。在我们那个朝代,除了男人赚钱养家外,女人也是要赚钱养家的。我不羡慕你的家底,我只是觉得自己赚不了钱,什么事都要依靠你,有时候想想总觉得自己很没用。以前在京城吃吃喝喝都不怎么在意,现在在外面安家过日子,我才突然觉得很没安全感,总担心会落魄,毕竟那么多人跟着我们,我们总不能只管自己不管别人吧?”   尽管她说了一堆解释的话,可晏鸿煊总觉得心里毛刺刺的很不舒服。他承认她想得比他多,考虑得也比他多,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陪着娘,就算他们团聚他都不曾去想过以后要如何过,所以她才会有诸多忐忑和不安。说起来,终究是他考虑不周。   紧紧的搂着她,他神色已缓和,在她耳边轻道,“养家糊口本就是男人的责任,你在京城是如何过的在这里也如何过。至于其他人的事为夫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人抱怨半句。至于那些家业……”   楚雨凉突然将他嘴巴捂上,笑得有些狡黠,“至于家业肯定是要留给咱们宝儿和贝儿的。你以为宝儿娶媳妇和贝儿嫁人不要银子啊?宝儿还好说,特别是贝儿,咱得多给她考虑嫁妆,要是遇到一个像姓佟的那样的男人,宝儿自己有银子才不会受那种人迷惑。”   “……”晏鸿煊一头黑线,只觉得心口血液翻腾随时会吐出来一般。这女人,考虑得会不会太长远了?他的女儿就算自己有丰厚的嫁妆,那也得嫁一个有家底得男人,总不能让他把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然后跟着对方吃糠咽菜吧?   楚雨凉说完那些话,也觉得自己想远了,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是有娃的娘呢。这一阵子彷徨不定是真的,让她有事没事都爱瞎想。   “爷,走吧,还要去接宝儿和贝儿呢。”见太阳都升起了,她将晏鸿煊推开,然后拉着他的手急着往院外走,“娘还等着见他们兄妹俩呢。”   本来她没打算带孩子上山的,主要是考虑到云娘要照顾向锦豪,有孩子在她更加休息不好。谁知道谷医那老头儿把晏傅天带到了山上,为了让云娘少去想晏傅天,所以在她提出要见孩子时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厅堂里,那些碍眼的聘礼总算被抬走了。紫柏坐在椅子上,许是火气还未消的缘故,原本就刚毅的脸此刻更是绷紧,那一身英气都快化成戾气了。   “柏哥,别为那样的人置气了,不值得。”陆春君劝道。尽管她也看不惯那小侯爷的德性,可总归将人撵走了。   “哼!”紫柏气道,“我哪是生他的气,我是生那死丫头的气!”   陆春君失笑,“你啊,别听他胡说。我看他为人浮躁,说话也没个分寸,这样的人说话有几句是值得相信的?他说咱们小弦对他一见倾心,我看是啊应该是他自作多情。小弦要真对他有意思,又怎会明知他来了还跑进山里?分明就是小弦看不上他,但又怕他纠缠,所以才故意躲山里去的。由此可见,那小侯爷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紫柏点了点头,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脸色这才有所好转。但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两道浓眉紧紧蹙起,“师妹,你觉不觉得小弦带回来的孩子有古怪?”   陆春君不解的看着他,“柏哥,有何古怪的?”   紫柏刚毅的脸再次紧绷起来,“你不觉得那孩子长得很像方才姓佟的男人?”   陆春君愣住,“这……”是啊,现在想起来,还真的挺像……   摇了摇头,她果断的否决,“不会的,我们小弦又不傻,怎会帮那样的男人生孩子?柏哥,或许我们都多心了,那孩子才多大,眉眼都未长开呢,哪里能判定他像谁。更何况,如果紫弦同姓佟的有何关系,三师弟不会隐瞒我们的。”   紫柏摇头,“那可不一定。”   陆春君笑了笑,“柏哥,虽然三师弟同我们相处的时间不久,可我还是愿意相信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担心姓佟的是三师弟的好友,怕三师弟因为他故意隐瞒内情,对吗?我倒不这么认为,三师弟要是真站在姓佟的那边,他方才就应该进来帮着姓佟的说话,可是他并没有进来,足见三师弟并未向着他。”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夫妻俩在外面听热闹呢。不过对三师弟的表现她还是很满意的,只要他不掺合、不帮着姓佟的男人说话,那一切都好办。若是他插手这桩婚事,他们夫妻才是真的为难。   他们是师出同门,三师弟若开口帮着姓佟的说话,这个面子不得不给。   在她一番推敲下,紫柏冷静了下来。   陆春君接着道,“柏哥,现在小弦和那个孩子也不在,我们也无法确定什么,这事先搁一搁吧,无端猜疑只会给自己增添烦恼而已。最近事多,师父又将晏傅天带到了柏君庄,这一阵子怕是有得忙了。”   提到谷医,紫柏这才起身,背着手欲往外走,“师妹,走吧,去师父那里看看。”   陆春君赶紧跟上,“好。”   ……   看得出来大伙在柏君庄住得挺好,楚雨凉下山后见到谁都是眉开眼笑的。别说其他人喜欢这里了,就连她都爱上了这山清水秀的地方。而且附近的村户都很热情,对他们这些外来的客人都十分友好,每天都有村民送自家地里种的菜给他们。   下山的路上,楚雨凉从晏鸿煊那里听说了柏君庄的始建和由来。   这里曾叫安和村,相传曾经有个大财主为躲避仇家追杀而带着家人躲在了这里。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到这一代的时候大财主后继无人,在其病重时恰好紫柏和陆春君路经此地救了他一命,不过其年事已高,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老死这一劫。但这位后人临终前却认下紫柏做义子并将整个安和村交给他们夫妻打理。   安和村虽然安宁,可因为同外面接触得少,这里世代都较为贫穷,这里的村民们只能靠天吃饭。紫柏和陆春君接下安和村之后,就决定要改变村民的生活,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也要衣食无忧才行。   于是夫妻俩带着村民开荒山、种植草药,把这里打造成了另一个医谷。而种植出来的草药由紫柏弄出安和村,将赚来的银子又换成粮油、布匹这些东西分送给村民,以改善村民的生活。   就是这样,才有了柏君庄的更名,也才有了今日柏君庄的富足。能享受外面世界的物质又不用同外面那些尔虞我诈的人接触,如此安祥宁和的生活,谁不喜欢?而且自从紫柏和陆春君夫妻俩来了这里以后,这里的村民几乎都不怎么生病,村子里七八十岁的老人随处可见,这些也全都是夫妻俩的功劳。世人谁不想长生不老?即便不能长生,但一生健健康康的活着直到终老,这也是外面的人羡慕但却享受不到的福气。   可以说,柏君庄的存在见证着一对夫妻发家致富的历程,说传奇也不为过。反正在楚雨凉听完以后就觉得是满满的正能量。   他们一下山,刘梅就带着许冬过来了。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就说个不停。   “兰姑,我瞧着你气色不怎么好,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看着兰姑的黑眼圈,楚雨凉关心道,“你要有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知道吗?这阵子是很辛苦,不过以后咱们在这里安了家就好了,再也不需要东奔西跑了,你也能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   闻言,兰姑下意识的皱眉,“雨凉,要在这里安家吗?”   楚雨凉不解她的反应,“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   兰姑摇头,情绪有些落寞,“我也挺喜欢这里的,要是能在这里安家我当然高兴,可是……可是你爹……”   听到这,楚雨凉忍不住笑了,“兰姑,你是怕我爹找不到我们?”   兰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楚雨凉同刘梅相视一眼,刘梅也忍不住掩嘴偷笑,楚雨凉心里笑得不行,但见兰姑情绪的确不怎么好,她也不敢打趣得太过分,“兰姑,我知道你担心我爹,你放心吧,我爹他一定会没事的。”   刘梅突然开口附和,“楚夫人,你现在是养身子的时候,要放宽心才是。楚将军的事就交给我们阿志吧,昨晚我听阿志说起要去同楚将军会合,到时候他们把其他将士安顿好后就由阿志把楚将军带来这里。”   兰姑惊讶的看向他,“许副将要离开?”   刘梅点了点头,“我们在柏君庄很安全,他和弟兄们自然要去同楚将军会合。不过阿志说他会同楚将军回来找我们的。”   刘梅说得大度,可眼中还是流露出许多不舍。他们夫妻曾经就分别了好几年,现在又要分开,她心里哪能不难受。只不过自家男人是做大事的,他身负使命,总不能为了独自享受就置其他兄弟不顾吧。   兰姑听完她的话以后,突然间沉默了起来,看着刘梅的眸光充满了钦佩。她承认,比起许夫人来,她真的是自叹不如。   听到刘梅的话,楚雨凉也是很惊讶,“梅姐,许大哥何时启程?”尽管她也不想让许志离开,可许志肯定是要去追赶大部队的。一来要向楚云洲汇报他们的消息好让楚云洲放心,二来,没有人带路,就算楚云洲想见他们也找不到路。谁去最合适,当然只有许志了。   刘梅回道,“明早就走。今日阿志带人去准备干粮了。”   楚雨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后也只能这般安慰她们,“希望许大哥早去早回,也希望我爹能尽快安顿好哪些将士,早一些来同我们团聚。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她理解她们的心情,可在理解又如何,还是只能默默的等待。   “王妃。”突然,岳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楚雨凉朝她望了过去。   “安定候来了。”岳嬷嬷低声回道。   “王爷不是在房里吗?”   “侯爷说有急事要同您说。”   “……”楚雨凉无语。这货又要做何?   想了想,她还是起了身,“兰姑,梅姐,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去就来。”   ……   院落里,楚雨凉抱臂看着某个黑脸的男人,“我说侯爷,有何事让你如此急的?”   佟子贡没摇扇了,而是捏着拳头站在她面前,狭长的眼眸中全是火气,“你可知道紫弦那女人去了何处?”   看着他一副要同人拼命的样子,楚雨凉好笑,“怎么,你想找紫弦打架?”   佟子贡磨牙,“本候要掐死她!”   楚雨凉抽着嘴角想吐血,“我说你这人讲点道理行不?人家招你惹你了?你提亲失败是你的问题,总不能连这事也要算再她头上吧?”   佟子贡怒,“怎么不能算在她头上?那死女人要是不把孩子抱走,本候用得着去提亲吗?本候不去提亲,会受那番羞辱吗?反正本候决定了,要把那女人掐死,然后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他才不会在这里留下,但离开之前,他肯定要把儿子带上。他佟子贡的种怎能在这里做野人?绝对不行!   楚雨凉揉了揉耳朵,“你能不能小声些,我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佟子贡继续磨牙,“赶紧说,那女人死哪里去了?”   对他恶劣的态度楚雨凉都习惯了,反正这人癫疯发作就是这么一副死样子,要是事事同他计较,十条命也不够他气。   耸了耸肩,她撇嘴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紫弦去哪里了,不过听说她去了山里。”顿了顿,她朝四周的高山望了一圈,“这么多的山,也不知道紫弦到底在哪座山里。”   佟子贡黑着脸同她一样朝四周的远山看了看,这一看让他整张脸由黑变青。且不说山有多高,光是看着青山矗立的样子,他就想吐血。   可这又如何?他势必要将儿子找到!   那死女人有意躲着他,不就是怕他抢儿子吗?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把儿子让给她了,儿子是他佟子贡的种,就算把山挖了,他也要把儿子夺回来!   “哼!”   楚雨凉听到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回头看去,就见他带着一身煞气冲出了院子。   至于他要去做何,她觉得已经没必要追问了。这人做事向来不按牌理来,从来都是自以为是,谁管得着啊?   如果他真要去山里找紫弦,那就让他去好了。反正有紫弦在的地方蛇就多,看咬不死他!   ……   在村里待了半日,楚雨凉和晏鸿煊带着孩子上了山,顺便也把小南带到了山上去。   一路上,楚雨凉看出些不对劲。   “小南,怎么了?马上要见到大师兄和二师姐了,难道你不高兴吗?”这小家伙在闹何脾气?虽说他大多时候也很沉默,可此刻他应该表现出很期待的样子啊,怎么感觉他不太想上山?   “姐姐,小南高兴。”小南低着头,两只手在身前交握,手指绞来绞去的。   “……”楚雨凉翻白眼,他这幅样子叫高兴?停下脚,她返回两步拉了拉小南的手臂,低头看了他一眼,“小南,有何心事就同姐姐说,别放在心里。”   小南抬头先朝晏鸿煊看了一眼,见他走远后,这才看着楚雨凉低声道,“姐姐,师兄说我马上要闭关,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们了?”   噗!   原来是为这事啊?   楚雨凉摸了摸他脑袋,笑道,“说你笨你还真笨,让你闭关只是希望你能专心同师父学医术,并不是要关着你不让你出来。”   小南眼中豁然闪出亮光,“姐姐,真的不用被关吗?”   楚雨凉揽着他肩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认真的同他说话,“小南,你现在小,想多玩玩也是正常的。但是你不能只想着玩,如果你只想着玩,那以后长大了要赚钱养家就会很辛苦。现在是学习本领的时候,有这个条件让我们学习本领,我们就应该好好珍惜。如果荒废了大好光阴,以后肯定会后悔。其他事师兄和姐姐都可以帮你去做,但是唯独学习这件事只能靠你自己,学多学少都是你的,你若想将来有大作为,那你现在就努力些,要不然将来你只会是个普通人。”   小南认真的点头,“姐姐,我懂了。我会跟师父好好学的。”   楚雨凉欣慰的笑道,“你能明白这些道理就好。不是姐姐吓唬你,要是你学无所成,以后长大了讨媳妇都讨不到。你想啊,你连自己都养不活,又如何能养家?谁家闺女愿意跟你过日子?”   听着她开玩笑的话,小南两只耳朵瞬间红了。他不讨媳妇,他只需要赚钱养贝儿就好。宝儿是男孩,长大了会自己赚钱,但贝儿是女孩,不能赚钱,所以他要跟师父好好学医,以后才能赚钱养宝儿。   楚雨凉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若是知道,估计这会儿已经吐血了。   对小南,楚雨凉一直都比较关心,这几个月以来,小南变化也很大,虽说还是不怎么喜欢跟人说话,但在面对人多的时候他也能适应了,不像以前见到人总是羞答答的。对他这个年纪来说,正是叛逆的初期,若不好好引导,真担心他以后走邪门歪路。   ……   静谧的山林中,茂密的枝叶像是严实的厚墙,将山林罩着,大白天的也难见到明亮的阳光。四处昏昏暗暗,伴随着各种虫鸣鸟叫声,无人的山林中,总让人有种阴沉的感觉。   粗壮的大树下,某侯爷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后背倚靠着树干,抬头望着密不透风的枝叶,一路上咒骂不停,以至于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方圆百里都是大大小小的山,谁知道那个死女人会躲在何处?   找了一天一夜,他现在都快饿死了。   回去吧,可还要走一天一夜,估计还没等他下山就会死在路上。而且他已经放了话,如果就这样回去,那他面子往哪搁?   继续找吧,可这么大的林子,鬼知道在何处!   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再想想自己被人羞辱的情景,佟子贡抡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身旁的泥土地上。   他上辈子做了何孽才会遇上那么个女人?!   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有何不好?宁愿到这种鬼地方也不愿跟着他,那死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看看……着鸟不拉屎、不,这满山都是鸟屎的地方,是人住的吗?   她要当野人自个儿当去好了,为何还要带上他儿子?还把他害到这样的地步,这女人,就是他上辈子的孽账,这辈子专门来讨债的!   等他把那死女人抓住,一定狠狠掐死她!   靠坐在树下,佟子贡满心满肺都是火气,找不到人发火,也就只能拿身旁的花花草草出气。   很快,他身旁的花草全都被他连根拔尽了。可是火气还没消下去,怎么办?拔完了花花草草,他又开始抠树皮。身后好大一棵树,他反着手带着恨气,仿佛那树就是某个女人一般,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   一块又一块的树皮被他撕下扔在了脚边,然后继续用指甲抠树干。可抠着抠着,他突然摸到一丝异样。也不知道是何东西,长长的、滑溜溜的、冰冰凉凉的……   他带着一丝疑惑回头。   这一看不要紧,当看着树干上方盘踞着一条青色大蟒蛇时,他眼珠子都险些从眼眶惊吓出来。   “啊——”   在大蟒蛇还没张嘴之前,他犹如屁股被针刺了般,瞬间弹跳起来,然后‘嗖嗖’的飞向了另一棵树顶。   山林中,顷刻间像是有鬼在哭一般,惊棘的叫声压过了无数的虫鸣鸟叫。   大蟒蛇吐着长长的信子,慢吞吞的张嘴,可却扑了一个空,“……”   远处的树枝上,某侯爷踩着树枝扶着树干不停的喘气,大树因为他的动作发出沙沙的响声,原本在树上栖身的虫虫鸟鸟也因为受惊而飞的飞、跳的挑。   突然,一个东西突然砸到了佟子贡额头上。   “谁?!”佟子贡抬头又惊又怒。   “叽叽……叽叽……”一只猴子快速的从他对面的树枝上跃过。   “……”佟子贡愣了愣,回过神之后,他更是怒不打一处来,摘了树上两只青果子就嗖嗖的追了上去,“死猴子,敢打本候,看本候不拔了你的皮——”   太可恨了!他都如此惨了,居然还被一只猴子欺负……欺负……   原本静谧的山林,突然间异常热闹。嘶吼声、咆哮声,怒骂声,声声冲破山林直上云霄,比惊雷闪过的动静还大。草里的虫儿、树上的鸟儿、觅食的小动物,全都受惊,这里飞、那里窜,想找个安静的隐身之地似乎都很艰难。   直到某侯爷飞累了,嗓子嘶哑了,山林中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扶着一棵树,佟子贡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此时的他已经不能用气愤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活了二十多年来,居然被一只猴子戏耍……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连只猴子都抓不到!   而此时在另一头山崖边,从小木屋里走出一个女孩,穿着粗布衣裳、踩着草鞋,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看着自己养的爱宠们纷纷溜进洞缝里,女孩皱着眉头望了望天。   怎么都回来了?   这天气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难道有人到山里来了?想想也不对,山里时常都有人来的,平时也没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想不通,女孩只能回木屋。再出来时,原本在怀中的孩子已经被她绑在了背上。将木门关上之后,她就走向了林中——   ……   追了半天猴子,等佟子贡冷静下来之后,这才发现自己迷路了。   头顶都是参天大树,树叶密不透风,连太阳打那里出来都没法分辨。脚下,全是野草,有的还半个人高,根本看不清楚路。四周,昏暗阴沉,不论瞅哪个地方似乎都一个摸样。   面对这样的处境,佟子贡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有种想把裤腰带解下来然后找棵树把自己挂上去的冲动。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划算,他就这么死了,那些恶心的东西还不得把他分来吃了?   眼下,他也没办法,只能摸索着走路,试着碰碰运气看能否走出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想找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歇歇时,突然脚下踩了空——   “啊——”遂不及防的他瞬间跌到了一个坑里。   而让他惨叫出声的原因不是跌倒,而是……坑里盘踞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   紫玄走了大半圈都没发现异样,正准备带着孩子回去,突然不远处传来惨叫声。   她没有多想,赶紧运起轻功飞了过去。柏君庄的村民有时候也要进山捕猎,难免会遇到危险,一般她碰到都会去帮忙。   落地之后,听出声音是从地下传来,她赶紧将周围的杂草扒开,然后小心翼翼的寻找起来。   很快,一个深坑出现。   就在她俯下身准备查看里面的情况时,突然一颗人脑袋从坑里冒出来——   “啊——”   “啊——”   一男一女两道尖叫声同时响起。   而坑里的男人在愣了瞬间之后,突然一下子从坑洞里飞出,看着背着孩子的女孩,他激动得直接咆哮,“死女人,总算被我逮到了吧?!这一次看你往哪里跑?”   紫弦几乎都快被他的出现吓惨了。不是因为他此时抓狂的样子,而是因为他此时浑身的狼狈。   眼前的男人头发凌乱,衣袍破烂,不仅浑身是血,连他脸上、嘴上都是血。   “你……你……你怎么弄成这幅摸样?”指着他,她不敢置信的问道。   “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浑身的惨样,佟子贡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那恶心的玩意儿敢咬本候,本候将它咬死了!”   此刻的他那身血、那铁青的面色,比练功走火入魔还吓人,饶是紫弦再镇定,还是被他的样子惊得心跳加速。   “你咬了什么?”   “蛇啊……”佟子贡正激动着,突然双眼一翻,话都还没说完,人就直愣愣的朝地上倒去。   “……”紫弦再次惊住。   回过神来,她赶紧跳下坑洞里。果然,一条手腕粗的蛇被人撕碎成了几段,蛇身上还有被咬过的牙印。   在确定了是何种蛇以后,紫弦又赶紧飞出去,看着地上嘴唇已经泛青的男人,她皱紧了眉头,上前将他沉重的身子搀扶起来—— ☆、【六十九】本候还湿着呢   一睁开,入目的就是简陋无比的小木屋。屋子里就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连椅子都没有。除了这几样外,最显眼的就是桌上一堆衣物了,看得出来全是小孩子的。   佟子贡下意识的想起身,可动了动才发现后腰的部位有痛感,而他这是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紫弦——”小木屋里并没有女人和孩子的身影,他坐起身准备出去抓人。这死女人,该不会又跑了吧?好不容易逮到她,要是让她跑了,那他岂不是还要在这鬼山里寻找?   “吱嘎——”房门突然被推开。   “……”看着抱着孩子进来的女孩,佟子贡突然哑口,直愣愣的盯着她,莫名的,在这一刻他心跳突然有些加快。是有些意外,她竟然没跑。   紫弦进了屋,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床尾将孩子放了上去。小家伙似乎不想离开她,挨着床面小脑袋就扭来扭去,仿佛不舒服一般。她赶紧伸出手轻轻拍起他的小心口,嘴里温柔的轻哄道,“蛇娃乖……快快睡……”   很快,小家伙睡踏实了。   紫弦也没离开,而是坐上了床头,然后冷眼看了一眼屋中的男人,“别大声说话。”   看着儿子纯真的睡颜,佟子贡一肚子里的话都卡在喉咙口。他当然不想惊扰儿子睡觉,这女人,说得好像这不是他儿子一样。看看儿子那张脸,谁敢否认这是他佟子贡的种。   扶着腰,他坐回床上,这里除了床可坐外,没其他地方可坐了。可以不打扰儿子睡觉,但他确是有许多话要说,所以只能压低嗓音。   “那个……我去你家提亲了。”   “哦。”紫弦也并没有不理他,只不过对他的人以及对他说的话似乎都不感兴趣。   佟子贡皱眉,“你都不问问你爹娘同意了吗?”   紫弦头也没抬,眸光专注的看着床上的儿子,但回答的却很肯定,“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或许是因为她的态度,也或许是因为她回答得如此笃定,佟子贡有些怒,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为何?本候有何不好的?本候都拿出诚意了,对你来说,难道做本候的女人就那么难吗?”   紫弦抬起头,看着他的眸光依旧冷漠,“我不喜欢你,就这么简单。至于我爹娘,在没经过我同意之前,他们也不会随便把我嫁了。”   佟子贡握拳,瞪着她咬牙切齿,“为何?像本候这样的男人已属世间少有,为何你就不喜欢本候?”   他能追到这里来,紫弦心里多少也猜到一些原因。就他这样的人,肯定是在她爹娘面前吃了闭门羹,心里不舒坦,所以想把气撒到她头上吧?她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去提亲,原本她想躲一阵子的,看来,现在是没必要了。这个男人没其他特别之处,不过死缠烂倒是很在行。今日若不把他们之间的事说清楚,估计这男人会一直纠缠下去。   对他的自夸、自信、自傲,紫弦真没放在眼中,在他说完之后甚至扬起了一抹讥讽似的笑,“侯爷,你身上没我喜欢的东西,我自然喜欢不上你。”   佟子贡指关节握得咔咔作响,要不是床上儿子可爱的小脸提醒他要冷静,此刻他早都吼上了,“那你喜欢何样的男人?”   紫弦抬头望着房顶,“我喜欢专情且长情的男人。”   佟子贡眸光沉了沉,“难道本候还算不上?”   紫弦突然‘哧’一声冷笑起来,“侯爷,别开玩笑了,我见过你光屁股跟女人睡在一起。”   闻言,佟子贡整张脸比抹了粪还臭。与其说他此时是在愤怒,不如说他内心有些难堪,像是做了亏心事被人抓包一样。   紫弦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脸,“你还有何话可说?”   佟子贡突然举起手来,“本候发誓,那天晚上绝对没有碰过那女人。是她自己爬到本候床上的,本候同她之间绝对清清白白!”   紫弦‘呵呵’起来,嘴角嘲讽的弧度更大,“侯爷,你没忘记我同你是在红庄认识的吧?侯爷能出现在那里,难道也是清白的?”   “清白!”佟子贡想都没想的点头,回得异常响亮,“本候绝对是清白的!本候只是陪客商去红庄谈事,从来没有碰过那里的女人!”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瞅着紫弦,“除了你之外……”   “呵呵……”紫弦掩嘴笑出了声,可惜她笑声不是高兴,而是极度的冷笑,“编,继续编。”   佟子贡脸黑,“你以为本候在说谎吗?本候都指天发誓了,难道本候还是骗人的不成?”   紫弦摇了摇头,突然抿唇不语了。专注的看着睡觉的儿子,她又变得冷漠起来。   佟子贡挪了挪屁股,伸手将她手腕抓住,紧敛的黑眸有着怒气,也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因为声音低沉,所以嗓音听起来格外磁性,“小弦……本候是真的想娶你……你就跟了本候可好?本候发誓,以后绝对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你要什么只要开口,本候绝对不会二话,哪怕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本候也想办法为你摘取!”   紫弦也没有挣脱他力大的手,只不过一双大眼冷漠的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想要蛇娃吗?”   佟子贡愣了一瞬,随即点头,“要!本候的儿子本候肯定要!”   紫弦‘嗯’了一声,“那你带走吧。”   佟子贡心中一喜,但随即又发现不对劲,“那你呢?可是答应跟本候了?”   紫弦摇头,眸光从他脸上移开又落到儿子的脸上,“以前我觉得养个孩子很容易,所以我将孩子留下。可蛇娃出生以后我才发现,养一个孩子好难。我无法向世人坦白他的身世,将来就算他长大了我也交代不出他的来历,他跟着我只会受尽委屈,也有可能吃不饱、穿不暖。”   佟子贡整个人都僵愣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侧脸。   紫弦低着头,豆大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滴到儿子的襁褓上,“我高估了自己,我一直以为凭我在山中生存的能力我能将蛇娃养大成人,可是带蛇娃到了山里后我踩发现一切都不是我想的那样。我不敢让他面对世人,只有将他养在山里,可是山里……作为他的娘,我怎能看着他如此可怜的活在山里?”抬起头,她已是泪流满面,浸湿的双眼似乎失去了焦距,涣散而又充满了痛苦,“所以我请你带他走,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给他一份体面的人生。”   佟子贡脸色由白变黑,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你这该死的女人,你是存心折磨人的对不对?你先是抛弃本候,现在又要抛弃儿子,本候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你说,本候上辈子如何欠你了,你非要如此对待本候?”   因为他的咆哮声,床上睡得正熟的小家伙突然惊醒,瞬间‘啊啊’的哭了起来。   见状,紫弦赶紧将他抱起,搂在怀中一边拍着他小身子一边摇晃,嘴里焦急的轻哄着,“蛇娃不哭……蛇娃不哭……”   “啊……啊……”小家伙哪里听得进去,眼都没睁呢,哭得就跟被打了似的,不管紫弦如何哄、如何摇晃,那哭声震天,压根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紫弦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突然扭头对着床上的男人冷声命令道,“你转过身去!”   “做何?”佟子贡不满的瞪着她。不过因为儿子的哭声倒也让他冷静了下来,尽管一肚子怒火还没发泄,可眼前的情景哪里是他发火的时候,毕竟儿子是最重要的。   紫弦怒道,“我要奶孩子,麻烦你转过身去!”   佟子贡愣住,“你……”   迎着女人喷火的目光,再看儿子哭得满脸通红的样子,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转过了身。   有何好看的?不就是那点东西嘛!又不是没看过,有何好稀奇的?   想归想,可脑海中的一幕让他莫名的咽了下口水。这女人性子是不怎么好,不过身子倒长得极好。白花花的,还真是诱人……   听着儿子减小的哭声,他偷偷的转过头,做贼一般的看向正在奶孩子的女人。可惜只能看到一个后背,其他啥都看不到。   哼!瞧那小气的劲儿,好像谁稀奇似的!   小家伙总算安静了,含着奶水也再次睡了过去。   紫弦小心翼翼的将他重新放在床上,又轻拍着他哄了片刻,这才松了一口气。   佟子贡这下没敢再说话了。他也知道自己跟这个女人一说话就会失控,主要是这个女人太不会看脸色,而且也从来不将他看在眼中,一同她说话,他就有想掐死她的冲动。   不过现在这女人还不能死,她要死了,那他儿子就没口粮了,这荒郊野外的他拿什么喂养儿子?   某侯爷大度的表示,等把这女人哄下山了再动手!   等下山后就弄死她,后头把她排位往他府里一放,照样也是他女人!   想到这些,他心情总算有所好转,脸色也逐渐恢复如常。见女人依旧不看他一眼,他眸光沉了沉,索性倒到床上开始闭眼睡觉。被蛇咬过,现在伤口还痛着,他得把身子先养好……   给儿子掖好襁褓后,紫弦突然起身。   “去哪?”佟子贡睁开眼,不满的问道。   “外面走走。”说完,紫弦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小木屋。   佟子贡重新闭上眼,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根本无法入睡,况且天都没黑,翻转了两圈,一点睡意都没有。抬头看了一眼床尾睡觉的儿子,他紧绷着脸起身,将儿子连同襁褓抱到他睡过的地方。   他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盯着儿子的小脸,难得认真的看上一回。眼前的儿子,如同缩小版的自己,从额头到下巴,没有一处不像他的。莫名的,他唇角扬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的笑意。果然是他的种,长得真迷人。   回头看了一眼门外,他脸上又沉冷了起来。扶着后腰起身,他也走出了小木屋。   在木屋左侧有块大石,见女人正坐在石头上发呆,他径直走了过去,很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去,“边上些!”   紫弦挪了挪身子,并未搭理他。   两个人挨得很近,胳膊能碰着胳膊,当然,这离不开某个男人故意的小心思。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挨坐在一起,虽然环境不咋的,但某侯爷表示,感觉还不错。   对他有意无意的拿手臂碰她的举动,紫弦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他两眼,不是她想挨着他,而是这地方就是如此简陋,没其他地方坐不说,她也不想动。   他们所在的位置除了右面是悬崖外,四周并没有茂密的树林,时值午后,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即便两人没有说话,可这气氛安静而美好。   “你说你不喜欢我,那你要如何才能喜欢我?”看着地上的坑坑洼洼,佟子贡突然低声问道。   “……”   “我都拉下脸来同你求好了,难道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   “我可以带走儿子,可他长大了要是问我娘在何处,我该如何跟她说?”   “……”   说到这里,紫弦依然没反应,佟子贡气急的瞪着她侧脸,“你倒是说句话啊,以为装哑巴就能解决一切?”   紫弦慢吞吞的看向他,“凭你的家世要娶个女人并非难事,我不介意蛇娃喊别的女人‘娘亲’。”   佟子贡黑脸,低吼道,“本候很专情的!”   紫弦冷硬的嘴角狠狠一抽,冷漠的眸光像看怪物般看着他。   佟子贡被她看得有些别扭,气呼呼得转过头看向别处,但嘴里还死咬着,“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没想过娶其他女人过门,就只是想娶你而已。”   紫弦扬了扬唇角,同样将眸光移向别处。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但没有先前那般和谐美好。   两个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同一块大石头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房里响起孩子的哭声,紫弦才起身离开。   看着女人削瘦的背影,佟子贡眯着眼,心里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就像吃了鱼被刺卡住一般,心里隐痛隐痛的。   眼看着正午的太阳变成了斜阳,可小木屋里却没有人出来。瞅着四处,佟子贡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种地方,先别说住人了,用何果腹才是最重要的。他已经吃了两日的野果子了,才不想再吃那些东西。可是……眼下也没有能吃的。   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揉着肚子,他迈着八字步像个孕妇般走进小木屋。这一看瞬间让他怔愣在门口。   这死女人,要睡觉也不喊他一声!还以为她在屋里陪孩子,结果她居然撇下他在屋里睡觉!   一种不平衡的心情滋生出来,他几步过去,想一巴掌把熟睡中的女人拍醒。可走近看到女人脸上的倦意时,他举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僵住。   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紫弦突然睁开眼,见他举着手,眸光倏然变冷。可她也没动,似乎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佟子贡别扭的收回手,目光从她白皙的脸上移到儿子脸上,“我看到有蚊子,我给儿子扇蚊子。”   紫弦抽了抽嘴角,“……”   看完儿子,佟子贡突然严肃起来,“本候两日未进食了!”   紫弦不仅嘴角抽搐,额头上更是有几条黑线滑下,“……”   瞧着外面的天色,她抿着唇起身走出了小木屋。   佟子贡也没追问她去哪里,猜到她应该是去找吃的。这都快天黑了,就算她不为他准备食物,她自己也要吃东西吧?   余光瞥到简陋的木板床上,只见襁褓里的小家伙在动,两只小手举得高高的,小脑袋扭来扭去。佟子贡走过去,俯下身盯着他看,正好小家伙睁开眼,黑漆漆的眼仁儿直直的望着他。   四目相对,刹那间,佟子贡看呆了。上次他也抱过孩子,可是上次他都没睁眼,这还是儿子第一次见到他。   想到什么,他突然站得笔直,然后双手摸了摸头、又摸了摸脸,确定头上脸上是干净的以后他又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袍。他醒来的时候外袍就已经不见了,现在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虽然有些破烂,但还算干净。   做完这些后,他这才又俯下身子,认真的同儿子对视,“那个……本候……我……我是你爹……”   两个月的孩子哪能说话啊,小家伙眼都不眨的盯着他看,宝石般的眸子又大又凉。   不见儿子有所反应,佟子贡抬起手用指腹碰了碰他的小脸,比鸡蛋还滑嫩的触感差点将他心都融化了,他情不自禁的咧开唇角,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齿,“叫爹,快叫,我是你爹,快叫爹……”   小家伙突然撇嘴,被裹在襁褓的小身子又开始扭动起来。   佟子贡皱了皱眉,瞧着儿子的样子以为他难受,所以动手替儿子将襁褓解开。   而就在他准备将儿子抱起时,一股水柱突然从小家伙的身下射出——   “……”佟子贡躲避不及,整个胸膛顷刻间全湿了。盯着儿子的开裆裤,他愣了片刻之后瞬间大怒,“小兔崽子,敢尿你老子,信不信我打你!”   而此时,紫弦刚好进屋。   她没看到儿子尿尿,只看到某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对儿子破口大骂。   “让开!”她脸色一冷,几步上前就将男人推开。随即快速的敷在儿子身上,怒目瞪向身后的男人,“你要发疯去别处发,敢欺负蛇娃,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佟子贡也不甘示弱的瞪眼,并指了指自己被尿湿的胸膛,“这兔崽子尿我一身,难道不该教训?”   紫玄这才看到他胸膛上是湿的,于是赶紧替儿子检查起来,然后又是给儿子换裤子又是换襁褓,等给儿子收拾赶紧以后,她抱着儿子径直出了木屋。   看着母子俩就这么走了,佟子贡气急的追了出去,“死女人,本候还湿着呢!”   外面已经升起了火堆,火上烤着野兔。   看着紫弦抱着孩子坐到火堆旁,佟子贡也不客气的坐到她旁边,还用手肘撞了撞她的手臂,“你都给儿子换衣裳了,是不是也该给本候换换?”   紫弦冷漠的看向他,“你缺手?”   佟子贡怒,“信不信本候掐死你!”   紫弦面无表情的看向燃烧的柴火,“我求之不得有人杀了我。”   佟子贡诧异的瞪着她侧脸。眼前的女人有着白皙的肌肤,在火光的照射下,泛着红晕如同水蜜桃一般圆润、光滑、迷人。可此时她身上的气息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明明坐在火堆旁,但她浑身冷冷凉凉的。   对他的打量,紫弦几乎从不做反应,只是继续自言自语般说着话,“今日你不杀我,我照样也活不了多久。你都上我家提亲了,我同你的事早晚会被我爹娘发现,或许过不了多久整个柏君庄的人都会知道我未婚生子的事。与其被人指着骂我不知羞耻,不如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死得快些。我把爹娘得脸都丢尽了……”   佟子贡震惊不已,压根就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的念头。不等她说完,他猛得抓住她胳膊,激动的低吼起来,“你敢轻生试试,本候现在就掐死你!”   紫弦冷漠的看着他一眼,突然闭上双眼,并将下巴抬起,“动手吧。蛇娃我已经决定给你了,你现在不杀我,明日我也会从这里跳下去。”   “你!”佟子贡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莫名的焦躁不安起来,明明火堆就在旁边,他就觉得浑身很冷,冷得他心口打颤。   看着眼前她冷漠的脸,一股狠劲袭上来,他突然用力一拉,将她和怀里的孩子同时拽到身上,手臂缠上她腰身将她箍得紧紧的,薄唇瞬间贴上她微开的红唇——   “唔……”紫弦来不及咬牙,被逼无奈的承受他侵犯。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体间还夹着儿子,她不敢用手去推他,怕伤到儿子。   这一吻,原本只是一时冲动,可吻着吻着,佟子贡就变了,由开始的霸道变得温柔起来,哪怕怀中的女人生涩笨拙,他依然吻得浑然忘我,甚至欲罢不能。   紫弦哪里是他这个情场浪子的对手,被他纠缠得根本没一点招架之力。他们那一晚的记忆她最多能想起一些片段,至于后来,他们唯一有肌肤接触是那一次是他咬了她。而现在……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嘴里全是他陌生的男性气息,让她感觉自己都快不像自己了。   许是佟子贡抱得太紧,被夹在中间的小家伙突然扭动起来。紫弦这才惊觉自己被他轻薄了,一手搂紧儿子,她突然抬起另一只手,对着男人的脸颊扇了过去——   “啪!”   “无耻!”伴随着清脆的响声,是她气愤的怒骂。   佟子贡错愣的瞪着她,还不等他发火,紫弦将襁褓塞到他怀中,推开她转身就跑回了小木屋。   “该死的!”看着她跑开的身影,佟子贡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瞬间低吼起来。   “哇啊……哇啊……”而此时,在他怀中的小家伙突然嗷嗷大哭起来。   “闭嘴!”脸上的痛,让他对儿子都拿不出好脸色。   “哇啊……哇啊……”小家伙张着嘴很快就将小脸哭得通红。不仅哭,小脸还使劲的往佟子贡胸口上蹭。   “……”看着儿子的动作,佟子贡一肚子的火不得不压下。朝小木屋看了一眼,他赶紧起身手臂僵硬的抱着儿子望屋里跑。   木床上,紫弦手捧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   佟子贡一屁股坐到她身旁,想将孩子递给她,“儿子饿了。”   紫弦没理他。   见状,佟子贡将襁褓放在床上,随即就伸手去脱她的衣服,嘴里不满的催促道,“儿子饿了,快奶他!”   “滚开,别碰我——”他那双不规矩的爪子一碰上她,紫弦炸毛似的将他推开。然后将襁褓抱起捂在怀中,背对着他以后,这才开始解衣服。   看着她冷冰冰的背影,佟子贡火大,“不就亲了你本候一下么,有何大不了的?你都同本候睡过了,连儿子都生了,还装什么矜持?”   紫弦头也没回的吼了出来,“滚——”   佟子贡脸色忽青忽红,双手紧握着,眸光凶狠的瞪着她后背,“姓紫的,本候警告你,再敢对本候不敬,本候绝对收拾你!本候今日就同你把话挑明了说,本候已经拉下脸跟你求好了,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听着他字字句句威胁的话,紫弦突然‘呵呵’笑出了声,只不过那笑声充满讥讽,刺耳无比,“姓佟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强取豪夺吗?也不看看这是何地方!”   要不是她怀中还抱着儿子,佟子贡真恨不得扑上去打她一顿。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没心没肺的人,好话她不听,难听的话她不在乎,简直就是油盐不进,要不是他命硬,都不知道被她气死多少回了。   最让他抓狂的是他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奶完孩子,让他打了饱嗝之后紫弦才将孩子放在床上,小家伙饱了肚子后很乖,一点都不闹腾,睁着漆黑黑的眼仁儿望着上方的娘,   “蛇娃好乖……”紫弦低下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看着儿子的眸光明亮又温柔,同对待身旁的男人那真的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哼!”某侯爷在一旁黑着脸喷气。就算不喜欢他,可看在孩子的份上好歹也该给个好脸吧?要不是他当初辛苦耕耘,会有儿子吗?死女人,把他吃干抹净就算了,偷了他的种他也认了,可她就不该过河拆桥!   也不知道紫弦是如何冷静下来的,转过身再看向床边的男人时,她脸色突然好转,尽管不热情,可圆润的脸上冷漠的神色少了许多。   “侯爷,咱们谈谈吧。”   “……”佟子贡愣了愣,盯着她脸猛瞧,甚至有些提防。   紫弦端坐的坐着,双手放在腿上,两眼望着前方,“要我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也有条件的。”   闻言,佟子贡一脸诧异,甚至有些不相信这是自己听到的,“你、你同意跟本候了?”   紫弦‘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不过要先征得我爹娘的同意。我也事先提醒你,我爹娘不会轻易让我嫁人,如果他们对你有何要求,你只要做到了,那我就顺从你。”   佟子贡眼中一亮,“真的?你确定不是在玩弄本候?”   紫弦扭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若不信就当我没说吧。”   佟子贡脸色一沉,“这可都是你说的,本候可没强迫你。如果本候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你就得乖乖跟本候!”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紫弦嘴角牵出一抹冷笑,“只要你做到了我爹娘所要求的事,我绝不反悔。”   ……   听说佟子贡消失好几日了,从安定候府出来的下人们都在找他。   晚上临睡前,楚雨凉朝身旁男人问道,“爷,那货肯定是上山找紫弦去了。你说他一个人就这么上山,会不会被豺狼虎豹给吃了啊?”   晏鸿煊哼了一声,“吃了他倒好,省得他一天到晚没个正行!”   楚雨凉好笑的拿手肘撞了撞他,“你啊就口是心非,也不知道是谁暗中派人上山去找他了。”   晏鸿煊心虚的抿了抿薄唇,随后回道,“我不过是看在他一路上护你们有功罢了。”   楚雨凉偷笑。这两人明着一点都看不出是好友关系,其实背地里关系铁着呢。   夫妻俩正说着话,突然响起敲门声——   “师兄、姐姐……紫弦回来!”   听得出小南声音很急切,楚雨凉先坐起身,朝门口问道,“小南,出何事了?”   “姐姐,紫弦被大师兄罚跪了,快去救她!”   ------题外话------   侯爷和紫弦的事没法写到番外里,所以这两章重点给他们,下一卷是五年后,如果几笔带过,估计后面链接就有问题。 ☆、【七十】贞操带   紫玄回来了?   楚雨凉愣了愣,见旁边的男人动都不动一下,赶紧拉他胳膊,“爷,快去看看。”   晏鸿煊不得已只能起身,“有何好看的?”那两人的事他不好插手,否则左右得罪人。   “小南,你先去,我们马上就来。”楚雨凉一边朝门外说话一边爬下床找衣裳。几下给自己穿好后又赶紧去帮床上的男人穿衣,“爷,手抬高——”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何事了,但小南焦急的声音提示着她绝对出事了。   晏鸿煊几乎是被她拖着去中院的。   厅堂里,不止紫弦跪着,就连佟子贡也跪着,从背后看去,他行跪的姿势有些别扭,腰板挺着、脖子笔直,而且整个身子都显得很僵硬,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大师兄、二师姐。”楚雨凉拉着晏鸿煊进去,对着主位上的夫妻俩行了一礼。   “坐吧。”陆春君脸色不好看,不过还是招呼了一声。   “谢二师姐。”楚雨凉微笑的点了点头,随后给身旁的晏鸿煊使眼色,晏鸿煊抿着薄唇神色沉冷的随她一同在客椅上落座。   地上,紫弦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却一直在流,“爹、娘,我知错了……”   紫柏铁青着脸拍桌怒道,“你知错了?知错了又如何?你同他连孩子都生了,你现在知错又能改变什么?你可真是好样的,还未嫁人就先同男人生了孩子,你、你是想活活气死我们不成?我紫柏怎么就有你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   紫弦捧着脸,身子不停的颤抖。   陆春君朝身旁的丈夫瞪了一眼,尽管女儿未婚生子是事实,可是女儿不也说了吗,这并非是他们主愿,而是意外造成的。她也生气,可这吃亏的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气归气,更多的是心疼、心痛。   女儿才十六岁就失去了清白,因为怕他们责骂她甚至连家都不敢回。还以为女儿是玩性大发才不归家,谁知道竟然是躲在外面生孩子……   想到这,陆春君也低下头抽泣起来。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办了。   “有何好哭的?”听到她也哭,紫柏连她都吼上了。   陆春君抬头,泪眼迎视着他的怒容,似是不满他的怒意,“我能不哭吗?小弦是我生的,出了这样的事难道我该高兴才对?”   紫柏指着地上的女儿怒道,“事情是她自己造成的,我都没嫌她给我丢人,你还护着她说话?”   陆春君突然从椅子上起身,同样气恼的朝他回道,“她是我生的我当然要帮她说话,难道小弦不是你的女儿吗?她出了事你这个做爹的不心疼就算了,还指着骂这骂那……紫柏,我真是看错了你!”   一通气话说完,她突然跑出了厅堂。   “……”紫柏下意识的站起身,看着她伤心离去的背影,他那布满怒气的脸瞬间有些黑。   本来是审问地上一对男女的,结果这场面突然就变成了夫妻吵架。   看着陆春君跑出去,楚雨凉都有些傻眼了。真有些后悔过来,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可不过来吧,心里实在放心不下,要追究起来,他们夫妻也有责任。   自陆春君气跑了以后,紫柏就在那站着,一副想追出去又觉得拉不下脸的样子,楚雨凉揪心之余也有些想笑。看来这大师兄也是个好面子的人,估计他现在后悔死了吧?   至于地上的某侯爷,楚雨凉这才发现他不对劲的地方——这货居然被点了穴!   难怪在背后看的时候觉得别扭呢,哪有人行跪还雄纠纠气昂昂的?   看着佟子贡瞪着双眼张着嘴巴一副青面相,楚雨凉低下头抽了抽嘴角。果然,要对付这样不懂事的人要用非常手段。   她朝身旁的晏鸿煊看去,但晏鸿煊垂眸看着地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活似自己不存在似的。   紫柏没把陆春君等回来,面对哭个不停的女儿,他想骂又不敢再骂,于是只能将怒火发到被点了穴的某侯爷身上,铁青着脸怒道,“姓佟的,我告诉你,这件事事关我小女的清白和一生幸福,我不会就此放过你的!”   佟子贡跪得僵硬又笔直,可被点了穴也只能这样,听着他威胁,他没机会反嘴,只能用凶狠的目光表示自己的不满。   紫柏骂个不停,“瞪什么瞪?别以为你是佟世杰之子就能任性妄为,区区你爹,我紫柏还没放在眼中。即便我小女清白不是你有意玷污,但她为你生子这事你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我紫柏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清白尽毁,我定要让你加倍偿还!你想同我女儿在一起,可以,给我柏君庄做牛做马五年,你要是敢不答应,我立马要了你的命!”   他话音还没落的时候楚雨凉就已经满头黑线了。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其实紫弦和佟子贡之间发生的事真的是一场意外,怨不了谁的。至于孩子,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如果只怨佟子贡一人,那也偏激了,可见这大师兄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他是紫弦的爹,心疼、偏袒女儿也是理所应当,毕竟这时代女儿家的清白比命还重要,清白被毁就等同于一生幸福被毁,说简单点就是女人吃了大亏。可是他提出的条件……会不会太苛刻了?   五年,还要佟子贡为柏君庄做牛做马?这不是存心要把姓佟的逼上绝路吗?   瞧着佟子贡的脸色,估计现在已经内伤了吧?   被人这么威胁,连一句申诉的话都说不出来,说真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如此狼狈的时候。   “大师兄……”她抬头看向紫柏。   “别为他求情!”紫柏不满的斥道,“谁求情都没用!我就要他给我柏君庄做牛做马来偿还我女儿所受的委屈!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如果他应了,在这五年里表现尚可,说不定五年后我还能网开一面将小弦嫁给他,若是他不答应,我现在就了结了他!”   “咳咳咳……”楚雨凉清了清嗓子,“大师兄,我只是想去找二师姐说说话。我担心二师姐想不通、怕她把身子气着。”   说着话,她同情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男人。自求多福吧,人家把话放那么狠,谁敢插手多管闲事啊,这不是去找死么?   “去吧。”紫柏也没留她。   楚雨凉赶紧起身溜了出去。其实刚刚陆春君离开的时候她就想追出去的,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夫妻俩也有过错,那就是知道事情真相但却故意隐瞒。如果她现在不找陆春君解释清楚,估计以后的关系都不好相处。   问了过路的做事的丫鬟,得知陆春君回了房,她谢过之后直接找了过去。   房门是紧闭的,站在房门外,隐隐的都能听到里面的哭声。楚雨凉吸了吸气,抬起头将房门叩响。   “谁啊?”里面传来哽咽的询问声。   “二师姐,是我,雨凉。”   里面短暂的沉默过后才又听到陆春君的声音,“进来吧。”   楚雨凉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别人的卧房,她不好乱看,关上房门后直接朝床榻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陆春君低头不停抹眼泪的动作,她也低下了头,“二师姐,对不起。我和鸿煊都是知道的,只是考虑到小弦的感受,我们不好对你们说出来。”   陆春君摇了摇头,哽咽道,“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能替我们照顾小弦、还让她将孩子平安生下,已经算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   楚雨凉坐到她身边,从腰间摸出手绢替她擦起眼泪,“二师姐,你别生小弦的气,我可以证明的,小弦和安定候之间真的是一场意外。不是我们要帮着安定候说话,而是在没生孩子之前,他们并不知道同彼此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是谁,直到孩子出世以后我们发现孩子像安定候,他们两人这才发现彼此……二师姐,我怕我说了你会不高兴,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事已至此,你就原谅他们好吗?人一生哪有不发生意外的,小弦其实也不想的,可都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起不了作用。不说要成全他们两人,但对小弦,我们应该多一些心疼和安慰,她年纪小,承受能力不比大人,这种事已经伤害到她了,若是我们再多加责备,我担心她会想不开。”   陆春君默默的听着她说完,抽泣道,“我也不是要责备她,只是觉得……小弦太亏了!”   这话楚雨凉也赞同,紫弦配佟子贡的确是亏了!   那货要是能少些花花肠子倒好,可他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人家紫弦又年轻又清清白白的,给他这么个烂萝卜糟蹋,能不亏吗?别说做爹娘的不会选这样的人做女婿,就连她这个外人看着都眼疼。   若是那货从此能收心、专心一意的对待紫弦,或许能算得上是好事,但那货要是花心不改、以后见到美女还是要乱来,那紫弦就是彻彻底底的亏大了。   不过呢,她相信凭这一家子的本事,姓佟的应该翻不起浪吧?就算有贼心肯定也没那个贼胆……   “雨凉。”陆春君突然握住她的手,含泪的眼中充满了认真,“你同师姐说,那小侯爷为人到底如何?”   “这……”楚雨凉额头上瞬间淌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们问佟子贡的过去了。这一家子可真不能小看,那大师兄把佟子贡穴位点了再来审问,且摆出一副随时要动刀的样子,要是这位二师姐知道姓佟的风流事是那么‘精彩’,还不得提刀去砍人?可要是不说实话,她心里又心虚。那货本来就花心,这的确是事实。她家爷为何不愿去安定候府,不是他俩交情不好,而是安定候府美女如云,各个妖娆妩媚,可想而知姓佟的私生活有多精彩了。   见她目光躲闪,陆春君心里也有了数,“雨凉,其实我看得出来那小侯爷不是个正经人。”   楚雨凉擦汗,“二师姐,他那人是有不少的毛病,但秉性不坏,也将义气,他同鸿煊是多年的好友,我不敢夸他多好,但他做正事还是挺靠谱的。”   陆春君摇头,叹气道,“讲义气和重感情是两回事,江湖中不乏仗义之人,可对家人体贴入微的却少之又少。我和你大师兄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自然希望她嫁一个能知冷暖的男人为妻。”   楚雨凉认真道,“二师姐,你不要这么悲观好吗?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侯爷他或许有许多毛病,但这不能说明他一辈子就是那样的人,万一他能改好呢?不是我要帮着他说话,而是我看得出来他对小弦应该是动了真心的。你是没看到他对小弦死缠烂打的样子,小弦不理他,他闹腾得可厉害了。”   陆春君揪心的样子有所好转,不过依旧不放心,“有些男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在乎,但一旦得手后却又不知道珍惜。他对小弦的情意有多深我们都无法判定,他能在乎小弦多久我们也估算不到。我们可以不在乎他曾经的过往,但他若真想娶我们小弦,就势必要接受我们的考验。不是我们有意要针对他,而是我同你们大师兄早就商量好了的。不管是谁娶我们小弦,都要为柏君庄做三年苦力。”   三年?楚雨凉眨眼,“二师姐,大师兄刚才说的是五年。”   陆春君冷哼道,“就凭他那性子,你大师兄没说十年都算是看在他爹的份上了。”   楚雨凉再次擦了擦汗。默了默,她好奇的问道,“二师姐,为何要有这个条件?”她记得当初紫弦也同她说过一些,感觉就是做他们家的长工加苦力。   陆春君擦了擦眼角,起身走了两步,这才幽幽道来,“我们夫妻也并非要刁难人,实则是迫不得已。这柏君庄是义父曾经托付给我们的,我们留在这里不是单单是享受这里的安宁,更重要的是要保护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人、这里的山山水水……我们只有小弦一个女儿,她所嫁之人将来肯定要接手这里的一切,如果他对这里不熟悉、或者无法融入这里,那我们如何能放心将柏君庄交给他打理?就算我们同意,只怕这里的人也不会答应。”   看着她的背影,楚雨凉点了点头。如此一想,他们夫妻提出的要求也不算过分。要想当统治者,首先就得服众。如果让一个不了解柏君庄的人来掌管这里的一切,是不太可靠。她感受得到,柏君庄的气氛同外界大不相同,这里的人文底蕴很特殊、也很深厚,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他们夫妻并非这里的统治者,充其量只是带头者罢了。在这个没有人统治的地方,村里的人居然能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足可见这里的人有多纯洁。   老实说,要是姓佟的真做了紫家的女婿,还真让人不放心。就凭那货的性子,只他一人估计都能把柏君庄搞得鸡飞狗跳。那大爷的架子可真不是寥寥几字能形容的,整天不可一世、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说好听点他是高富帅,说难听点,他就是一祸害,走到哪都能掀起风浪的人物。这种人要留在这里,首先就得磨炼他的心志、打压他的气焰,让他知道人与人之间其实是可以做到平等的。   同陆春君在房里说了许久的话,这也是楚雨凉和她见面后第一次倾心交谈,虽说交谈的内容让人高兴不起来,但彼此对彼此的印象加深了不少。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两个女人才停止说话。   “大师兄。”看着走进来的男人,楚雨凉赶紧起身。   “嗯。”紫柏背着手走向她们,脸色有些沉冷,但目光却一直盯着坐在床边的陆春君。   陆春君只看了他一眼就扭开了头,很明显,心里还有气。   “那个……大师兄、二师姐,时候不早了,你们休息吧,我回去了。”楚雨凉赶紧对两人福了福身,然后退出了房门。她还得去看看厅里的情况……   看着房门被关上,紫柏这才将双手从背后拿出来,坐上床后就将陆春君抱住,那神色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师妹,我不是有意要凶你……别生气了。”   陆春君哼了一声,看都没看他。   紫柏低声在她耳边讨好道,“师妹,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要不那样做,如何能震住姓佟的?你都没看到我是如何教训他的,保管他以后再不敢在我们面前耍威风了。师妹,别生气了啊,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不凶你了。”   陆春君白了他好几眼,眼里还带着泪,“你教训那小子就罢了,做何连我一起骂?骂我也就算了,你看小弦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做爹不心疼,就知道凶这个凶那个!”   紫柏两道英气逼人的浓眉紧紧的皱起,就似两条弯曲的虫子般,此时英气不见半分,刚毅的俊脸全是懊悔之色,“师妹,我都认错了,以后再不凶你们了,这次你就别计较了行不?我也是想把那臭小子震住,以后才好听我们使唤。你也瞧见了,那臭小子心高气傲、难以让人掌控,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以后他还不得欺负咱们小弦?今日我给了他一顿教训,让他见识到了我的厉害,我敢说从明日起,那臭小子见到我们绝对服服帖帖的。”   闻言,陆春君这才消了些火气。   紫柏再接再厉的哄道,“不气了啊,再气可就气坏身子了。”   陆春君嗔了他一眼,“就算气坏身子也是你害的!”   紫柏哭笑不得,“夫人冤枉,为夫哪舍得啊!”   陆春君忍不住失笑,抬起手指点了点他额头,“你下次要再敢凶我,看我如何收拾你!”   也亏得楚雨凉跑得快,要是看到这一幕,估计会严重内伤加吐血……   夫妻俩和好如初,不过提起女儿的事,依旧严肃。   紫柏问道,“师妹,雨凉同你说了些什么?”   陆春君叹气,“还不是小弦和那姓佟的事。那姓佟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咱们小弦嫁给他可真是亏大了!”   紫柏眯起眼,恨道,“那臭小子,敢碰我们小弦,我定是要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陆春君点头,“这人性烈、好玩、任性妄为,的确不能给他好脸。若不好好治治他,将来我们小弦肯定要吃大苦头。”顿了顿,她突然皱眉,“柏哥,我现在倒是不担心他在我们眼皮下惹是生非,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背着我们欺负小弦、占小弦便宜。虽说我们小弦同他有过肌肤之亲,可小弦毕竟年幼尚小,那臭小子可是个成年男人。”   闻言,紫柏呼啦一下起身,寒着脸要往外冲,“我这就去把那臭小子给阉了!看他如何能欺负我们小弦!”   见状,陆春君赶紧将他抓住,有些哭笑不得,“柏哥,你先别急,我都还没说完呢。”她也恨不得把那臭小子给阉了,可当真阉了他,那小弦以后还有幸福可言?总不能让他们小弦跟个太监过一辈子吧?   紫柏回头看着她,紧蹙浓眉,“师妹,阉他不得,留着也不行,那我们该如何做?”   陆春君沉思起来,在他们没接受那个臭小子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再碰小弦,可说得容易,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把人盯着。那臭小子有身手,要背着他们欺负小弦轻而易举,加上他又是个正常男人,实在是难以防备……   紫柏也没催她,安静的陪着她想办法。   突然,陆春君惊呼道,“柏哥,有了!”   紫柏惊喜的看着她,“师妹,可是想到办法了?”   陆春君得意的点头,“哼哼,在我们没同意他娶小弦之前,我要让他对我们小弦只能看得到但绝对吃不到!”   紫柏好奇,“师妹想到的是何种办法?”   陆春君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紫柏照做,把耳朵贴近她后,陆春君才压低声音说道,“我让人连夜打造一副贞操带,保管那臭小子不敢对我们小弦乱来……”   ……   厅堂里,楚雨凉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紫弦和佟子贡的身影,就晏鸿煊一个人坐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   “爷。”她走上前站在他面前,“想什么呢?”   晏鸿煊将她拉近,蹙眉问道,“二师姐可有怨我们?”   楚雨凉对他咧嘴笑道,“没有。二师姐大度,也理解我们的做法,并没有责备我们半句。”   晏鸿煊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楚雨凉朝身后望了一眼,“爷,他们人呢?”   “下去休息了。”   “那大师兄有没有把侯爷打死?”   “并无。”晏鸿煊扬唇,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似乎愉悦起来,“那厮被多番警告,想必应该会收敛一阵子了。”   楚雨凉眨眼,“你确定他会收敛?”   晏鸿煊点头,“嗯。除非他想真的被打死。”   夫妻俩相视,带着笑,对某人的‘下场’都心照不宣。   走在回去的路上,楚雨凉突然问道,“爷,你真的不打算救皇上吗?”   晏鸿煊停下脚步,楚雨凉看不到他的神色,只能看到月光下他侧脸突然变得冷硬起来,许是夜深,让他出口的话都带着冷意,“有师父出手,他不会死。”   楚雨凉咬了咬唇,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心里想什么她怎么会不清楚。对晏傅天,他心中是有怨的,想当初,他才十二三岁,身边又失去亲娘,晏傅天这个做爹的非但没给他应有的父爱,反而还将他推远。要是换了她,她也会恨的。   只不过一直这么恨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有心结、而且是很深的心结,如果不把这个结解开,他心中永远都会有痛。   只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爷,我们回去吧。”她握着他的手轻道。   “嗯。”晏鸿煊应了一声,随即反手将她柔胰握住,手掌相贴,手指紧扣,带着她朝卧房走去。   楚雨凉默默的走在他身侧,没再开口了。   既然他不愿意那就尊重他的意思,反正有谷医在,晏傅天死不了。再说了,他能活着就已经算万幸了,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谷医出手,估计他这会儿已经死在深宫之中了。至于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能否修复,只能说看天意吧。   小南自那日上山后就被谷医带去了密室,好几日都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密室里过得如何?   师父那老头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有那么多人都可以给他打下手,可他偏偏让小南去……她总有个直觉,那老头儿是不是把晏傅天当成小白鼠了……   就他那不着调的性子,有啥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而此时,在北院里的某间房里——   “哎哟哟……疼死本候了……”某侯爷趴在床上,反手揉着后腰一直不停的叫唤。那姓紫的男人太可恶了!他后腰本来就被蛇咬过,肉都还没长好呢,现在又被那老东西给打了一掌,就差没疼死他了。   卑鄙的老东西,偷袭他就算了,还让他在地上跪了那么久,此仇不报,他佟子贡的脸往哪搁?别以为会幻影术他就怕了,早晚他要把这个仇报回来,加倍的折磨他们!   看了一眼桌边神色冷漠的女孩,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坐着做何?还不赶紧过来给本候看看!难不成你还想看着本候变残废?”   紫弦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因为哭过,所以双眼还很红肿。   “哎哟哟……痛死了……”见她没反应,佟子贡叫唤得更大声。   “……”紫弦抽了一下嘴角。他都喊了两刻钟了,怎不见他痛死?   许是不想听到他再叫唤,她起身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见她靠近,佟子贡赶紧反手指着后腰,“快给本候捏捏……”   紫弦坐到床边,冷眼瞪着他,并没有按照他指示的去做。   佟子贡脸色一沉,咬了咬牙,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眼前,“你是何意思?看着我被你爹欺负你不帮忙就算了,还不管我生死,有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吗?”   面对他难看的脸色,紫弦眼中闪出一丝厌恶,“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帮你?那是我爹,你对他不敬,难道我应该帮你一起对付我爹?”   “你!”佟子贡怒道,“我就说了几句话而已,你爹一上来就想要我的命,难道我不还手让他白打?”   紫弦冷哼,“几句话?你说的那些话算是人话吗?我爹娘生我养我本就不易,你既然想娶我那就应该尊重他们、将他们视为自己的亲生爹娘对待。可你居然骂我爹,就你这样长幼不分的人,打死也活该。”   佟子贡铁青着脸,险些吐血,“死女人,你还敢说我?!”   紫弦手指着门外,冷眼看着他,“我爹已经提了要求,你若真心想娶我就按他说的去做,若你做不到,就请你现在离开!”   佟子贡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听着她无情的话,比内伤还严重千百倍。抓着紫弦的手腕,他突然用力一带,瞬间将她裹在怀中、压在身下,对着她冷漠的脸低吼道,“做!本候照做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本候不信熬不到出头之日!”   他说什么对紫弦来说都无所谓,可是这样压着她就不行,“姓佟的,放开我!”   将她挣扎的双手抓着,佟子贡压得更紧,在那两个老东西身上受的气,他当然要报复回来,否则他绝对不甘心。   这女人看着很普通,可偏偏让他有感觉,反正他许久没碰过女人了,现在正好,先让他快活快活……   禁锢住紫弦挣扎的身子,他低下头发狠的吻了下去——   越是纠缠,佟子贡越发疯狂,特别是察觉到在她身上男性雄风又恢复的时候,他更是激动不已。   而就在火急火燎之时,突然紫弦盘在他腰间的脚丫子狠狠的撞到了他的后腰——   “啊——”钻心的痛意传来,佟子贡突然翻身惨叫,扶着受伤的后腰,痛得他满脸狰狞。就连火急火燎的欲。望都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顷刻间冷却了下去。   “不要脸——”紫弦快速的跳下床,合拢衣裳后对他狠狠的骂了一句,随即跑了出去。   “死女人……你、你给本候等……等着……哎哟……”看着她就这么跑了,佟子贡对房门咬牙嘶叫。等着瞧,待他养好伤后定把这女人生吞活剥,骨头都不给她留一根!   半天不见女人回来,在心里痛骂完后,他又朝着门外使劲的叫喊,“哎哟……痛死本候了……死女人……快回来给本候揉揉……” ☆、【七十一】挑粪   【七十一】   昨晚没和紫弦说上话,第二天一早楚雨凉就去了北院。   紫弦也起得早,楚雨凉去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闺房里发呆。   “小弦,蛇娃呢?”她同陆春君一样开始改了口叫上了紫弦的小名。房里并没有孩子的小身影,这有些奇怪。   “师叔母,你快请坐。”见她进来,紫弦赶紧起身相迎。   “嗯。”楚雨凉拉着她一同在桌边坐下,又看了一眼她的闺房,“小弦,怎么不见蛇娃?”   紫弦低着头,情绪明显很低落,“我娘说我带不好孩子,就把蛇娃接到他们院里去了,她还去村里请了人做蛇娃的奶娘。”   楚雨凉握着她的手,拍了拍,“我知道你不舍,可你娘也是为你着想,她是怕你太辛苦。”   紫弦吸了吸鼻子,“可是我不大习惯。”   楚雨凉安慰的笑道,“傻丫头,蛇娃只是多了奶娘而已,并没有离开你啊。你也别怨你娘,她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你好,你看看才一个多月你都瘦了多少?别说你娘心疼,就我看着都怪心疼的。你想开一些,孩子多个奶娘也不是坏事,奶娘是过来人,带孩子比你我都有经验,你看我,不照样把宝儿和贝儿交给奶娘吗?她们不照样把宝儿和贝儿照顾得很好?”   紫弦继续吸鼻子,“师叔母,我也知道我娘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放心不下……蛇娃不在身边,我就像少了什么一样……”   楚雨凉继续安慰她,“哪能少什么?不都住在一起么?要见蛇娃,去你娘那边就行了。”   紫弦哽咽起来,“可我没脸见他们……”   楚雨凉将凳子搬得离她近一些,拥着她拍了拍,“你啊多心了,你爹和你娘虽然生气,可也是因为他们太在乎你,但你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也不可能生一辈子的气。而且昨晚我同你娘谈过了,你娘已经接受了事实,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她也知道那些都是意外。她愿意帮你带孩子,就足以说明了一切。你想啊,要是她不承认蛇娃是她的外孙,她会把蛇娃接去她身边吗?”   紫弦抬头含泪看着她,“师叔母,真的吗?我爹娘真的没有恨我?”   楚雨凉笑道,“他们最多恨侯爷,哪可能恨你?”   有她开导一番,紫弦心情好了不少。忐忑了一晚,主要是昨日她爹的火气太大,头一次见到他如此严厉无情的训骂,就差没拿鞭子打她了。再加上孩子被抱走,她心里更加无措,所以心里才越发难受。   “小弦,侯爷呢?侯爷昨日有没有事?”安抚过她后,楚雨凉没忘记还有一个男人。因为没见到他的影,她也免不了担忧,别不是被大师兄给弄死弄残了吧?   “在客房呢。”紫弦嘟嘴,提起佟子贡那就是一脸的嫌弃,“昨日我爹伤到他了,跟鬼一样的叫了一晚上,都烦死他了。”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还能叫一晚上,看来是没事了。默了默,她问道,“小弦,侯爷愿意留下来吗?”   紫弦撇嘴,“都是我爹逼他的,没听他亲口说要留下,我猜想他应该不会留在柏君庄。”别说五年了,就算要一个人放弃三年自由那也是极为艰难的,何况还要加两年。凭那个男人的性子,他要答应才怪!   楚雨凉没接着问了,佟子贡那异于常人的性子,不是他们能琢磨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紫弦突然哀求,“师叔母,你陪我去中院好不好?我想见蛇娃,可是我怕……”   楚雨凉牵着她起身,笑道,“你是怕你娘不让你见吧?呵呵……好,我陪你去。”   紫弦心虚的低下头。   两个女人刚走出房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于是赶忙朝院里跑去。   花园里,一男子正在跳脚,指着旁边的另一名男子高声大骂,“本候有脚,自己会走,不要你多事!本候看你碍眼,你赶紧离本候远些!”   那名被骂的男子不卑不吭的回道,“佟公子,我们夫人让你快些,去得慢了怕是要挨罚的。”   佟子贡挺着腰板怒道,“谁敢罚本候?你再多嘴信不信本候弄死你?”   看着那一幕,楚雨凉率先跑了过去,“出何事了?”   那名被骂的男子见到她,弯腰行了一礼,恭敬的回道,“晏夫人,小的奉我们夫人之命前来传唤佟公子。”   楚雨凉朝他点了点头,这人她见过,是中院做事的,叫小艾。看了一眼某昂首挺胸的某侯爷,她朝小艾说道,“你去同夫人说一声,我跟佟公子说几句,稍后他就过去。”   小艾应道,“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待他走出北院以后,楚雨凉这才朝身旁的某侯爷怒道,“我说你这人能不能收敛点?你是嫌命大还是嫌无聊?要闹事也不选个地方,这是柏君庄可不是京城,就算你对谁有何不满,能不能请你看在我们家三爷的份上多冷静冷静?”   “冷静?”佟子贡突然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瞪眼怒道,“你看看本候这样,你觉得本候应该冷静?刚那人给本候穿的,还非说是他们夫人下令要本候穿!像本候这样的人怎能穿下人的衣裳,这不是侮辱本候吗?你还让本候冷静!”   楚雨凉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褪去一身长袍的他此时穿着长衣大裤,腰间系着腰带,脚上穿的不再是黑靴,而是布鞋,头顶的发冠也没有了,就一块方布包着束发……比起往日潇洒不羁的形象,此刻的他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哈哈……”看着他下人的打扮,楚雨凉实在忍不住捧腹笑了起来,“侯爷,你这身衣服真帅气……哈哈……”   “你还笑!”佟子贡哪会看不出来她是在幸灾乐祸,顿时铁青了脸咬牙,“再笑我连你一起掐死!”   楚雨凉压根就不怕他的凶相,依旧笑个不停,“哈哈……”她是真的没想到往日满身金玉的公子哥会有今日这幅样子。   “你——”佟子贡手指着她,瞪大的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你给本候闭嘴!”   楚雨凉当真把嘴闭上,但因为憋笑肩膀一直都在抖动。看着他抓狂的样子,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孩,拍了拍胸口,这才逐渐的收起笑容,“侯爷,你要是不想娶小弦,其实你大可以离开,我相信你铁了心要走这里也没人能留得住你。”   闻言,佟子贡朝她身后的女孩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还不等楚雨凉细发现,他突然扭开头,像是不甘心似的,哼道,“本候就不走!本候就是要看看他们想如何?”   楚雨凉忍不住调侃他傲娇的样子,“是舍不得小弦吧?”   佟子贡立马朝她瞪眼,“谁说的?”   楚雨凉讥笑,并指了指自己身后,“既然你不是为了小弦留下,那你就走啊,干嘛要留在这里受人气?小弦就在那,你心里要真没有她,那你就去跟她告个别吧。”   佟子贡捏着拳头,脸臭得不行,可却一句话都没再说了。   看着他死要面子逞强的样子,楚雨凉也忍不住叹气,“我说你这是何必呢?喜欢人家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又不是多丢脸的事。对你来说五年的时间或许委屈了你,可你怎么不从另一个角度想想,只要挺了这五年,就能多个媳妇和儿子,对你来说,一点都不亏的。”   佟子贡朝她身后的女孩瞪了一眼,恨道,“那女人都不喜欢本候!”   楚雨凉差点喷笑,“你都能口是心非,说不定小弦也是口是心非,她说不喜欢你你就信了啊?更何况,你是个男人,追求喜欢的女人不是你的强项吗?你总不能让小弦倒过来追求你吧?”   佟子贡不满的道,“有何不可?像本候这样的男人,倒贴的女人数之不尽!”   楚雨凉白眼,都想找块石头给他砸过去了,“是,你安定候风流潇洒、可以有数之不尽的女人追着你跑、任你玩弄。可是你别搞错了,紫弦不是那些爱慕虚荣的女人!你以为你有家世好人家就必须跟你好?你也不看看人家爹娘是什么人!我可以这么说,如果她爹娘把消息放出去要给她招亲,这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争着抢着要娶她。”   佟子贡瞬间炸毛,“他们敢!那女人是本候的,连儿子都给本候生了,谁敢打她主意本候都不会放过他!”   楚雨凉揉了揉耳朵,鄙夷的看着他,“既然这么在乎她,那你就拿出点诚意来啊?你说你这个样子像什么?你也不想想,人家小弦看到你这幅要死不活的摸样心里会如何想?难怪她不想理你。”   佟子贡脸色忽青忽白,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女孩,一副又恨又不甘心的样子,“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给本候过来!”   他这一嗓子非但没让紫弦走过来,反而转身就往回走。   “你!”佟子贡见状,气呼呼的就追了过去,腿长的他很快将紫弦抓住,脸黑的怒道,“跑什么跑?本候可都是为了你才受这些委屈的!”   “放手!”手腕被他抓着,紫弦冷脸怒道,“你要觉得委屈大可以离开,我又没逼你留下!”   佟子贡脸色依旧很黑很臭,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般,拉着她就往院外走,还边走边说,“本候为了你吃苦受罪,你以后不许给本候摆脸子、更不许同本候耍脾气。别以为本候宠着你你就不把本候放在眼里,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本候的事,本候一定不会放过你!”   看着他抓着人从眼前走过,听着他霸道无理的话,楚雨凉揉了揉心口,只觉得浑身都不好了。她说了那么多,这货到底听进去没有啊?他以前对其他女人不是挺温柔的吗?跟个绝世好男人似的,怎么在小弦身上就一点风度都没有呢?   最终楚雨凉没去中院,有佟子贡在的地方,她现在都不想去,那不是一个眼疼就能形容的。   回到南院,正巧晏鸿煊刚从密室出来正找她。   “爷,五爷怎样了?”   “他身上的余毒已经清了,只不过心脉受损,暂时不能动用内力。”   楚雨凉惊讶,“你的意思是他武功没有了?”   晏鸿煊将她拉近,低声道,“也不是,只是暂时不能勇武。”   楚雨凉揪心,“那要多久才能痊愈?”   晏鸿煊淡淡的叹了口气,“至少还需静养半年。”   对这样的结果,楚雨凉也只有叹气的份。虽说向锦豪没大碍了,但云娘肯定还是放心不下吧?这对苦命鸳鸯,都不知道啥时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说完了向锦豪,晏鸿煊突然问道,“一早去哪了?”   “去北院看小弦了。”楚雨凉这才将北院的事说给了他听,包括某侯爷为奴‘即将开工’的情况。说完,她还忍不住好笑,“爷,你说那家伙能坚持多久啊?”   晏鸿煊鄙夷的撇嘴,“别管他,只要不死就行,磨磨他锐气也是好的。”   楚雨凉失笑,对头,那货脾气太臭,是太磨磨他锐气。   ……   密室里,看着想要起身的男人,云娘轻按着他肩膀,冷脸训道,“让你休养你就好好休养,起来做何?”   向锦豪轻笑,“我就想出去走走。”   云娘想都没想的拒绝,“不许!”   “沁儿……”向锦豪将肩膀的手握在手中,讨好的看着她,“我都好一阵子没出去了,你陪我可好?”   看着他哀求的样子,云娘改了口,“外面下着雨呢,要出去过两日再说。”   向锦豪抽了抽嘴角,她把他当三岁孩童了?行,不出去就不出去吧,不过……   “沁儿,我想换间屋子住。”   “……”云娘愣了愣,脸颊忽的有些发烫,对上他深邃的双眼,她忍不住嗔道,“这里适合你养伤,煊儿说了你需要静养。”   向锦豪拉长了脸,“煊儿说过我已经无大碍了!”他可以适当的走动,只不过暂时不能用内力罢了。   见他不高兴了,云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红着脸轻道,“你先休息,我让芷烟去我房里收拾收拾,晚些你再搬过去。”   向锦豪这才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都打算好了,要是她不同意,今晚爬也要爬到她房里。哪有夫妻这么分开睡的?   ……   东西南北中五个小院都较为安静,唯独后院热闹异常,老远都能听到某个男人愤怒的咆哮声传来——   “该死的!你们竟然让本候挑粪,是想死了不成?”面对着茅坑,佟子贡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地上的粪桶,跳着脚对身旁的人怒吼。   而在他旁边的小厮不以为意的看着他,似乎没听到他的威胁般,“佟公子,这是我们老爷安排的。”   “老混蛋东西!本候要宰了他!”佟子贡铁青着脸,抓狂得就跟要吃人似的。   小厮脸色有些冷,说的话也突然严厉起来,“佟公子,我们老爷说了,挑也得挑、不挑也的挑,半个时辰内不把这些挑到山下,就禁食一日。”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混账东西,你给本候站住——”佟子贡指着他背影大怒。   可人家根本不理会他,很快就没影了。   佟子贡放在鼻子上的手松开,只吸了一口空气,突然就朝地上吐了起来,“呕——”   这里的人都不是人!他们竟然如此折磨他……   蹲在地上,他屏住呼吸,快速的从裤管上撕下一块布,然后撕成两段,在呼吸之前将破布塞进了鼻孔。   忍!   他忍屎忍尿也要把今日忍过去!   等晚上天黑,他绝对要把此仇报回来!   这是他在柏君庄做工第一日,关注的人还真不少。就连山下的人都偷偷的跑到山上来打听,好在楚雨凉将他们拦下了。其实不止是其他人好奇,就连她都好奇佟子贡到底是如何挑粪的。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那种场面绝对不能去看,那可是某侯爷的糗样,要是被人看了去,说不定今晚就被某侯爷杀人灭口了。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把山下关心佟子贡的人送走以后,楚雨凉正准备回去,但刚进大门口就看到程维鬼鬼祟祟的,怀里还藏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这人做贼吗?楚雨凉好奇,偷偷的跟了上去。   看着程维跑进西院并藏到了假山后面,楚雨凉刚要过去,就听到假山后面芷烟的声音传来,“这就是你送我的东西?”   听得出来芷烟的声音充满了嫌弃,楚雨凉好奇的竖长了耳朵,接着听到程维‘嘿嘿’的傻笑声,“这烧鹅是我特意去厨房给你偷的,你若不喜欢,下次我再去偷别的。”   芷烟气道,“谁稀罕你的东西了!”   “噗……哈哈……”楚雨凉背靠着假山,笑得快岔了气。她是真没想到程维居然对芷烟有意思……   “王妃?”假山后,程维和芷烟探出身子,见到是她,两个人脸色都变了,特别是芷烟,低着头两只耳朵红红的,那样子恨不得找个缝把自己藏起来。   楚雨凉对他俩摆手,“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哈哈……”她边笑边转身,准备离开,只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又扭过头冲程维笑道,“就你这笨死的样,你咋不去山下偷头猪送人?”   看着她走远,程维尴尬的站在原地,手里捧着烧鹅不知道该继续送人还是该扔了。   “我回去了,烧鹅留着你自己吃吧!”芷烟恨恨的丢下一句话,低着头就走。   “芷烟——”程维一急,赶紧将烧鹅给扔了,抬脚追了上去一把将人给抓住。   “放手!”看着他油腻腻的手抓着自己手臂,芷烟脸色特难看,拉开他的手后,她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眼巴巴的望着她跑远的身影,程维苦着脸,一筹莫展。忘了自己双手抱过烧鹅,他下意识的又抓起了自己脑袋。   这能怪他吗?问她喜欢何物,她又不说,好不容易偷了只烧鹅,她干嘛还嫌弃?   想了想,他突然转身朝楚雨凉住的房间跑去。   楚雨凉刚回屋,还没来得及跟房里的男人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程维焦急的声音,“爷,你在里面吗?”   晏鸿煊先看了一眼进屋笑个不停的女人,然后才朝门外唤道,“进来。”   程维跑进去,心虚的看了看楚雨凉后,这才低下头说道,“爷,能不能借属下一些银子?”   “噗!”楚雨凉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晏鸿煊面色一沉,“要银子做何?”   程维头都没敢抬,“属下想去山下买些东西。”   晏鸿煊挑眉,“你还缺何物?”   楚雨凉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笑得都快流泪了,“爷,他还缺女人……哈哈……他想要银子给芷烟买东西……哈哈……”   闻言,晏鸿煊睁大眼一头黑线。   程维低头抓着脑袋,一句话都没敢再说。   主仆俩一个愣,一个心虚,楚雨凉笑够了才拉着晏鸿煊的手说道,“行了,你赶紧把银子给他吧,要不然他这辈子都只能打光棍了。”   晏鸿煊没应她的话,只是沉着脸问道,“何时开始的?”   程维小声回道,“爷,有一阵子了。”   “我娘可知道?”   “属下还没同她说。”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目光沉沉的瞪着他。   程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爷,属下对芷烟是真心的。”   楚雨凉又忍不住笑,“送只烧鹅给人家就是真心的?你就笨死吧!”   程维又低下头,“属下的银子都在爷那里保管着……”   晏鸿煊冷声道,“你遭人嫌弃还能怨我不成?”   楚雨凉倒他肩上笑个不停,“哈哈……”   程维刚准备辩解,突然抬起头惊喜的问道,“爷,这么说你不反对?”   晏鸿煊冷眼睨着他,“自己去同我娘说!” ☆、【七十二】五年后:小师叔,我怕黑   夜深,芷烟正准备歇下,刚准备熄火就听到房外有人敲门。打开一看,她有些惊讶,“云娘,您、您不是睡下了吗?”   云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进屋,芷烟将房门掩上,然后上前搀扶着她坐到桌边。   “芷烟,我有些话想问问你。”云娘优雅的端坐着,不过神色略显严肃。   “云娘,你有何话要问芷烟?”芷烟低下了头。   “你同程维何时好上的?”   闻言,芷烟身子微微僵住,放在身前的双手紧张的交握在一起,“云娘,我、我没同他好……”   云娘蹙眉,“你没同他好他会跑到我这里来要人?”   芷烟惊讶的抬起头,可看着她严肃的神色,又心虚的低下了头,“云娘,是他缠着我的,我都没理会他。”   云娘再问,“那你是不喜欢他了?”   芷烟双手紧紧交握,没有开口。   云娘皱眉,突然叹了一口气,“看来是程维一厢情愿了?唉,我还以为你对他真的有意思呢,没想到白欢喜了一场。”   她话音一落,芷烟猛的抬头,又惊又不信的望着她,“云娘……”   云娘突然掩嘴笑出了声,“呵呵……”   听着她愉悦的笑容,芷烟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整个脸都红了。   云娘笑着,也不故意吓唬她了,“你这丫头,人家都跑我面前要人了,你还想隐瞒我吗?这么大的事也不听你开口,你可有将我放在心上?”   芷烟红着脸又低下了头,“云娘,其实芷烟跟他没什么的……都是他缠着我……”   云娘佯装瞪她,“都现在了你还这么说?”   芷烟不敢吭声了,脸上的红晕都染到耳根了。   云娘伸手将她拉近,拍着她手,叹道,“这些年你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我从未把你当过外人。如今你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婆家了。程维那孩子也不错,我相信他能好好待你。”   芷烟抬起头,秀美的脸上带着感动,眸光闪着水光,“云娘,不是我不想同你和五爷说,而是我还没想好……”   云娘温柔的看着她,“这有何不好说的?你从小就没了爹娘,我同五爷一直都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你有心事当然要同我们说。”   芷烟刚要说什么,突然房门外传来一道嗓音——   “芷烟,你睡了吗?”   那声音压得有些低,在这个夜深的时候响起,就跟做贼似的。   云娘掩着嘴险些笑出声。   而芷烟则是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她气呼呼的走去将门打开,狠狠的瞪了一眼门外做贼似的男人,“大半夜的你跑来做何?”   程维抓着后脑勺嘿嘿傻笑,“我……我就想过来同你说说话。”   芷烟又羞又窘,主要是屋里云娘还听着呢。   “咳咳咳……”云娘起身走了过去。   程维看着她走出来,尴尬得险些掉头就跑,“夫人……您……您怎么在这里?”   云娘忍着笑,佯装恼道,“你都能在这里,为何我就不能在这里?”   程维脑袋瞬间低下,“小的……小的……只是路……路过……”   云娘走出房门,回头朝尴尬中的两人笑道,“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们说话了。”说完,她掩着嘴快速的离开了。   “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走!”芷烟抓着房门一边下逐客令一边欲将房门关上。   “芷烟——”程维动作快,一只脚伸进了门槛,不给她关门的机会,高大的身子一挤就挤进了门内。   芷烟红着脸有些怒,“你做何?”   见她生气,程维赶紧说道,“芷烟,我有话要同你说。”   芷烟瞪着他,“说话就说话,你跑我屋里做何?”   程维一听,突然抓着她的手要往外拉,“那我们去外面说。”   见状,芷烟另一只手赶紧抓着房门,“放手……我不去!”谁要同他去外面说话啊?这大晚上的万一让人碰上,她更是没脸见人了。   程维回头看着她,“那……那我们就在屋里说吧。”   说完,他还很自觉的将房门关上。   芷烟一头黑线,“……”看着他关上房门的动作,她下意识的往身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想做何?”   程维转过身一边抓着后脑勺一边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芷烟……我就想跟你说说话……”   芷烟没好气,“明日也可以说!”   程维皱眉,“要等明日,那我今晚都不用睡觉了。”   芷烟唇角狠狠一抽。   程维几步上前,突然将她抱住,“芷烟,我们成亲吧……我都跟夫人说了,夫人也答应了,不过她说要问你的意思。”   眼前的男人看着傻兮兮的,可做事却跟个流氓一样,芷烟又气又羞,在他怀中挣扎起来,“你把我放开!”   程维没松手,反而将她搂抱得更紧,别看他动作粗鲁,可那脸颊却涨得通红,“芷烟,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王妃说要脸皮厚些才行,还说只要他今晚把人搞定,明天就给他们办喜事。   芷烟险些吐血,甚至有些想不明白,这人平日里见到她也是小心翼翼的,怎么今晚就有些不同了?   “程维,你别逼我动手!放开我——”贴着他身体,芷烟拉长了脸威胁起来。   “……”程维短暂的沉默,涨红的脸上一双眼珠子快速的转动,想到楚雨凉说的话,他眼中突然放出坚定的光。收紧手臂,他突然低下头,直接亲了下去——   这一刻,不仅芷烟呆若木鸡,就连程维自己都有些怔愣。怀中女人香香的、软软的,让他心跳加速……   而芷烟压根就没想到他会突然做这样的事。美目睁得大大的,眼里全是他清俊的摸样。直到他舌头闯入她嘴里,那陌生的男性气息让她回过神来。   “啊——”   房间里,突然想起程维的惨叫声。   “流氓,你给我出去——”   “芷烟……我、我是真心的……”   “你再不出去我可叫人了!”   “芷烟,你听我说……我是真心的……”   “混蛋,放手!”   “芷烟,我是真心要娶你的,你就答应我吧。”   “啊……放手……别扯我衣裳……”   ……   而此时在北院,同样是一男一女在床上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相让。   “姓佟的,你要再不出去,我就放蛇咬死你!”被他压在身下,紫弦冷脸威胁着。   “咬本候?”佟子贡怒脸瞪着身下,“本候也能咬死它们,不信你放出来试试!”   紫弦怒不可遏,可双手被他压在头顶上,根本就挣不开,“放开我!”   佟子贡光着膀子,就一条亵裤穿在身上,浑身上下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洗过澡。想到今日自己所受的虐待,他就恨不得弄死一两个人解气。他被人虐待都是为了谁啊?结果这女人还不给他好脸,晚上连吃的都不给他留一点,他堂堂的安定候去挑粪、浇园、还在山下田地里锄草……   他做这些都是这女人害的!   一想到这些,他就怨恨难消,低下头就覆上了紫弦的唇,发狠的在她嘴里作乱。   尽管他没咬人,可他这样粗蛮的动作也让紫弦有些吃不消。皱着眉头扭动起身子,呜咽的想摆脱他。   “你乖乖的把本候伺候舒坦了,本候就放过你,要不然,别怪本候不怜香惜玉。”吻得她快断气的时候,佟子贡才放开她并在她耳边威胁道。   紫弦胸口起伏不停的喘息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憋气的原因,额头到脖子全都涨红起来。   眼前的她虽然态度依旧冷漠,可摸样却带着几分羞赧,特别是她生涩的样子,别样的勾人。佟子贡眼底藏着暗火,呼吸都随之加重。记忆力,他对她的身子很满意。那一晚,他第一次在女人身上失控不眠不休的要了她一整晚。如今回想起来,他口干舌燥,高大的身躯也随之紧绷,结实的胸肌微微轻颤,浑身比点了火还难受。   他不是第一天打这女人的主意了,只不过他喜欢强迫女人,每次看到她冷漠的神色他都提不起那方面的兴致,要不然他早都把她吃干抹净了。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就是因为他太心慈手软,所以这女人从来不把他放在眼中。今日他要不把她办了,让她对自己服服帖帖,他佟子贡的名字据倒着写!   他迫不及待的将亵裤给扔到了床外,怕紫弦会跑似的,动作有些粗鲁的去扒她的衣服。   “啊……啊……”面对他不要脸的举动,紫弦忍不住失声尖叫。   可此刻的佟子贡哪会去管她的想法,那真是铁了心要收拾她一番的。眼看着要把她扒光了,突然手中摸到的异物让他停下了动作。   看着女人身下,他双眸放大,瞳孔似乎都快从眼眶里掉下来一般,又惊又怒又不置信。半响之后,他咆哮的声音穿透房顶,“该死的,是哪个混账做的?钥匙呢?钥匙在哪?”   “滚开——”趁他发吼之际,紫弦一脚朝他胸口踹了过去,然后用被子裹着自己的身子,羞愤不已的瞪着他。   “说,钥匙在哪?”佟子贡一身火气的朝她扑了过去,掐着她的脖子逼问道。   “我娘那里。”紫弦冷漠的回道,“有种你就去偷。”   “该死的!”佟子贡一拳砸在床上。那两个老东西居然给她穿那样的东西!连贞操带都给自己的女儿用上了……太不像话、太不是人、太不是东西了!   看着他铁青着脸,眼珠都泛红了,就跟妖变似的,紫弦冷笑,“你别想打我的主意!我娘说了,你这人风流好色,在你没改好之前,不会让你碰我半分。你若真心想娶我,就老老实实的接受他们考验,若是你做不到,我劝你早些离开。”   “闭嘴!”此刻的佟子贡哪里听得进去半句,浑身得火气转冷,庞大的身躯紧紧绷着,似被戾气缠身,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是个正常男人,几个月不碰女人他还能过,要他几年不碰女人,那还不如拿刀杀了他。给他们家做牛做马他都能忍,但要他一点好处都得不到,这样的事谁愿意?他在这里受苦就是为了这女人,可不是来这里做和尚的!   紫弦将被子拉到脖子上,移开目光,对他的浑身危险的气息根本就不屑。娘给了她‘护身符’,她现在根本不用怕他会乱来。   看着她不把自己放在眼中的样子,佟子贡更是怒火攻心,“怎么,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撤?”   紫弦鄙夷的撇嘴,“有种你就试试,我娘说了,这贞操带是玄铁打造的,锁芯里还有毒,谁要敢动我那就等着死吧。”   “你!”佟子贡吐血。那老女人好狠的心!   将心口的翻腾的血气压下去,他铁青着脸摸到被子里,不是去摸她的身子,而是将她的手给抓了出来。看着她细白柔嫩的小手,他眯着眼,邪气的扬唇,哼道,“小样儿,跟本候耍手段,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本候了。”   紫弦拉长了脸,防备的盯着他。   佟子贡邪笑,突然低下头在她耳上轻吮起来,“谁说女人只有身子可用?今日本候就让你开开眼界……”   随着他满嘴的邪气,紫弦的手被迫的放在他身子上——   “啊——”   房间里,很快传来男人压抑的喘息声,还有女人尖叫的骂声。   “姓佟的,你无耻——”   ……   山上办喜事,住在山下的刘梅和兰姑都被请到了山上,就连村里的人也都送来了贺礼,虽然这里的人不富裕,送来的东西都是些家里养的、土里种的,可是这一只只鸡鸭鱼、一筐筐新鲜的瓜果蔬菜却让人倍感温暖。   虽说他们这一行人刚来柏君庄不久,可村里的人并没有排外,热情好客俨然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这一日程维和芷烟成亲,山上、山下热闹一片,尽管没有吹吹打打的鼓乐声,可大伙的在坝子里喝着喜酒的场面却热闹非凡。   都说入乡随俗,程维和芷烟的婚事也是按照柏君庄的习俗办的,村里有喜事,老老少少都聚在一起,一个坝子里摆满桌椅,众人可随意入席。   这一日,所有的人都面带喜悦,唯独一人在众人相聚热闹的时候离场,带着一壶酒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独自喝起了闷酒。   “后悔了?”酒喝了一半,突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佟子贡头也没回,仰着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口,这才冷哼道,“后悔有何用?要怨也只能怨我没三爷福气好。”   晏鸿煊勾着唇角在他身旁的空地上坐下,盘着腿学他望着对面的远山,“没想到侯爷也会妄自菲薄。”   佟子贡眼中有着明显的失落,接着又灌了一口酒,也不知道是酒意上头还是心中压抑的情绪太多,咽下酒后,他突然将酒壶狠狠的扔了出去,“本候就不信斗不过他们一家!不就是五年吗?本候忍忍就过了!”   晏鸿煊扭头看向他,将他的不甘心尽数收入眼中,笑道,“侯爷要真是能忍,那我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佟子贡扬起下巴,“哼!我就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一个丫头!”顿了顿,他突然朝好友挪了挪屁股,倾身凑了过去,还拿手肘撞了撞好友,突然压下声音问道,“你老实交代,你是如何拿下你家那只母老虎的?”   晏鸿煊唇角狠狠一抽,接连刮了他几道刀眼。   佟子贡忍不住催促道,“三爷,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咱兄弟俩还有不能说的吗?”   晏鸿煊揉了揉额头。   佟子贡继续催促,“三爷,快说快说,让哥也学着点。”   晏鸿煊正色的看着他,“你真想听?”   佟子贡点头,“当然想。”   晏鸿煊望了望天,似是在思索要如何开口。佟子贡眼也不眨的望着他侧脸,等着他传授经验。片刻之后,晏鸿煊才低沉开口,“没有法子。”   佟子贡瞬间把脸拉长,“三爷,你逗着我玩呢?”   晏鸿煊扭头看着他,深邃的眼中饱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她们是女人,让着些就行了。不想听唠叨就闭嘴,不想吵架就点头称是。”   佟子贡鄙夷的看着他,“照你这样,还像个爷们吗?”   晏鸿煊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关着门一样当爷们儿。”   佟子贡睁大眼愣愣的望着他,“……”就这样?   ……   在柏君庄的日子,除了某侯爷感觉水深火热、苦不堪言外,其他的人都爱上了这处世外桃源。一转眼就过了半年,在兰姑临盆的前夕,楚云洲和许志赶到了柏君庄。不负众人期盼,兰姑产下一子,取名楚胤恒。   老来得子,楚云洲可想而知有多激动。   而在兰姑生下孩子后,王氏的变化也很大。在他们所住的后院让人修建了一处小佛堂,除了每日到佛堂里打坐诵经外,每到初一十五还会同村里的老妇人一起上山去几里外的寺庙烧香拜佛。   对她的变化,楚雨凉和楚云洲都看在眼中,即便心中依旧有化不开的怨恨,可也默许了她的做法。有什么好吃的,楚雨凉也会给她留一份,天冷天热,都会让人为她准备新衣。如果她要外出上山,楚云洲也会让人跟着去、避免她在外出现意外,王氏风热头痛的时候,他也会亲自督促下人熬药送到她房中。   一家人四世同堂,过得也算温馨和睦。   ……   比起这一方天地的温馨安宁,远在京城的某些人却为了他们寝食难安——   御书房里,晏子斌威严冷肃坐在龙椅上,听着下方探子的回报。   而在探子回报完后,一旁穿着华服高贵又高傲的五公主忍不住出声,“皇兄,他们那些人肯定躲在永安村哪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我们绝对不能放弃搜查。如果留他们在世上,只怕后患无穷。”   晏子斌眯着眼,眸光凌厉的看着虚空处,明黄色的龙袍将他冷酷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威慑震人。对于晏欣彤的话,他不否认,没除掉那些人,的确让人不甘心。特别是父皇也失踪,即便他现在坐在龙椅上,可依旧觉得不踏实。   可是……寻找了半年都无果,连穆正元都离奇不见了,这不得不给他打退堂鼓。敌暗我明,他就算出兵,也不见得有收获。   他刚登上帝位,朝中人心不稳,更有不少大臣对他不服,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稳住朝堂。至于那些人,看来只有暂时放过他们了。待他稳坐朝堂之后再想办法看能否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处。   “皇兄,你倒是说句话啊!”见他沉默不语,晏欣彤不甘心的催促道。   晏子斌收回思绪,冷眼睇着下方的探子,沉声下令,“派人监视永安村,一旦发现可疑之处随时向朕回报!”   探子恭敬的应声,“是,皇上。”   晏欣彤不解他的做法,“皇兄,只是监视吗?我觉得那地方古怪,为何不让人把永安村掘了!”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藏在了何处。   王菱香的暗记在半路中断,不用说,她现在肯定出事了。祁水县他们去打听过,他们那行人的确从那里路过。后来巫人传回消息,说在永安村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但前去的巫人却离奇失踪,那行人也仿佛隐身了般,他们把永安村搜遍了都没发现一点可疑的踪迹。   晏子斌冷眼朝她看了过去,“朕刚得了皇位,如今朝堂之中还有多人对朕不满,朕不便把动静做大。你且放心,不光我们要寻找他们,穆正元失踪,巫人同样在寻找他。有她们在前打探,我们只需要盯着他们的动作就可。”   闻言,晏欣彤这才冷静下来。皇兄说得也有道理,穆正元是巫族的堂主,他这一失踪,巫族也在寻找他的下落。其实根本不用想也知道,穆正元肯定被那些人抓去了,只要巫族找到穆正元,那他们也能找到那些人。   “母后今日可好?”晏子斌突然转移了话题。   “唉!”晏欣彤叹气,揪心不已,“还是老样子。”提起母后的病情,她是恨怒交加。那些人太过分了,他们竟然把母后害成那般摸样!如今母后整日里疯疯傻傻,看着就让人心痛。   “今日朕还未来得及去给她请安,不妨你同朕一起去看看。”晏子斌说着话,从龙椅上起身,背着手威严冷肃的朝外走去。   “是。”晏欣彤赶紧跟了上去。   ……   山中安宁,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平静而美好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楚雨凉他们就在柏君庄度过了五个冬夏——   静谧的夜晚,院子里的人都已回房就寝,花园里,还有两道身影在拉拉扯扯。   “贝儿,娘不是说了不让你再跟小师叔睡一屋吗?你怎么又不听话?”小男孩叉着腰,小脸上的神色很是严肃。   而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同样不甘示弱的叉着腰,“哥,你少管行不?”   小男孩拉长了脸,“就你这么不自觉的人,不管你行么?”   小女孩皱眉,一双眼仁儿瞪得大大的,做出一副凶悍的样子,“我怕黑,我就要同小师叔睡觉!”   小男孩见劝说不听,也有些动怒了,“那我就告诉娘去!”   “你敢!”小女孩跺脚,“你敢在娘面前乱说,我就把你偷看吴大娘家小苗儿嘘嘘的事也告诉娘!”   闻言,小男孩脸色突变,“我那是路过!路过!”   小女孩走上前将他往旁边拉,嘴里威胁道,“我才不管你是不是路过,反正你就是看了!你再敢挡我路、妨碍我去看我美美的小师叔,我立马就去娘那里告发你!”   威胁完,她一溜烟朝某间房跑了过去。   看着紧闭的房门,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还朝四处看了看,然后跑到了窗边。窗户是半开的,她举起两只小手抓到窗沿上,嘿哧嘿哧的往上使劲,两只小脚蹬着墙敏捷的爬了上去。   正在她想跳进窗里的时候,突然间发现窗里站着人——   “啊——”重心不稳,小丫头一头就朝地上载去。   不过那肉呼呼的小身子没落地上,而是落到了某人怀中。   看着将自己稳稳接住的小师叔,小丫头使劲儿的眨眼,挤出两滴眼泪,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小师叔脖子,委屈道,“小师叔,吓死我了……呜呜呜……宝儿受了惊,今晚又不敢一个人睡了……”   听着她委屈的话,小南哭笑不得。大半夜都敢到处跑的人,还会怕黑?   见窗外没人,他单手托着小丫头身子,另一只手将窗户关好,然后两手托着她往床边走。   “为何不自己睡?”将她放在床上,小南一边替她解着小衣裳,一边板着脸问道。   小丫头嘟着嘴,“哎哟,人家跟你睡觉做梦都要美上许多。”   小南嘴角抽了抽。   小丫头抬起头,漂亮的眼仁儿在火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看着面前白里透红、唇红齿白的俊脸,突然说道,“小师叔,我长大了要是有你这么美就好了。”   小南拉长了脸,又是一头黑线。   将她小身子塞进被子里,我他忍不住训道,“赶紧睡!”   见他也躺上了床,小丫头赶紧往他怀里钻,“小师叔,人家怕黑。”   小南紧抿着绯红的薄唇,不过也将她搂得严实。   “今日去哪里玩了?”   “没有去哪里,就冬儿哥哥带我们去捉蛐蛐儿了。”小丫头在他怀里抬起头,粉嫩的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小师叔,我都捉了好几只蛐蛐儿,明日我拿给你玩。”   小南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嗯。”   小丫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一边笑一边说,“小师叔,今日可好玩了,小舅舅和我哥还比赛了……呵呵……”   看着她开心的小脸,小南挑眉,“嗯?比赛?”   小丫头点头,笑个不停,“他们比赛谁尿得远……呵呵……笑死我了……”还不等小南黑脸,她接着道,“我还跟他们说明日让小师叔你也去……呵呵……小师叔一定会赢的……” ☆、【七十三】爹,把这碗粥喝了再绝食吧   小丫头正笑着,突然被子被掀开,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她屁股上。   她一下子停住笑声,呆愣的看着面前的美师叔变脸,“你是不是偷看了他们?”   在贝儿眼中,小师叔是很少同生气的,更别说这么凶了,于是委屈的扁起嘴,“呜呜……”   小南黑着脸坐起身,怒瞪着她,“说!他们比赛,你可是去看了?”   贝儿明显就被他吓住了,受惊般的望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大的黑眼仁闪着水光,红红的小嘴扁着,可怜又无辜,“呜呜……我没看……冬儿哥哥不让我看他们比赛……”   闻言,小南呼了一口气。这群小屁孩真是没法管,他不可能时时刻刻把他们看着,可每次想到这丫头跟其他男孩在一起他心里就不舒坦。许冬、晏振傲、楚胤恒、向逸、程新、洪天……一群小屁孩,就他贝儿是女孩儿!   瞧这丫头一天到晚玩的,就没一点女孩儿样,更让他哭笑不得是居然还让他去同一群小屁孩比赛……她不羞,他都觉得害臊!   不过听她说没看那群小屁孩嘘嘘以后,小南脸色好转,打算将她抱回怀中。   不过小丫头却不愿意了,把他伸出的双手推开,捂着屁股往床里挪,眼泪珠子直掉,“小师叔,我不喜欢你了……你不要碰我……呜呜……”   小南不动声色的朝她挪了挪,倾身哄道,“不哭了,我刚只是手滑而已。”   贝儿瞪眼,“你骗三岁小孩啊!”   小南嘴角暗藏笑意,三岁跟五岁有区别么?   他继续伸手想将那小身子抱到怀中,可贝儿却突然把脑袋埋到被子里,小屁股撅得高高的,委屈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小师叔打了我……我不跟你好了……屁股都开花了……不信你自己看看……呜呜呜……”   看着她此刻滑稽的样子,听着她指控的声音,小南肩膀颤抖着,将她脑袋上的被子拉开,把她整个小身子抱了起来。   重新躺下,他一手给她擦眼泪,搂着她身子的手往下给她揉起据说被打开花的屁股,“好了,小师叔帮你揉,很快就恢复原样了。”   贝儿还扁着嘴抽噎,“呜呜呜……好疼……小师叔要揉久一些……”   小南额头上淌下黑线,有点凌乱。   给她揉多久都没事,最主要的是——   “以后莫要跟他们到处去玩,你是女孩儿,同他们不一样。”一边揉着她小屁股,他一边低声教导。   贝儿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小师叔,怎么不一样了?除了嘘嘘不同外,哪里不一样了?”   小南正是为此头疼,所以板起了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你以后少同他们一起玩耍。”   贝儿再扁嘴,“不同他们玩耍,那我怎么办?”   小南严肃的瞪着她,“村里也有女孩儿,你同她们一样可以玩耍。”   闻言,贝儿皱起了小眉头,“我才不要呢!她们胆子小,动不动就被吓哭,跟她们在一起一点都不好玩。”   小南抚额。什么叫别人胆子小,人家胆子小那是正常的。谁像他们几个动不动就捉虫玩蛇的?   让他们几个一起玩本来也没事,可是除了许冬外,其他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像小解、洗澡这些从来都不避讳,这丫头也是个不懂事的,成天跟着那几个小屁股后面疯,这样下去,他都快疯了。   “明日开始小师叔陪你玩。”打死都不能再让她同那几个小屁孩一起玩了。   “真的吗?”听着他突然说出口的话,贝儿眨着眼望着他,还带着泪水的眼仁儿散发着光亮,比星辰还璀璨。   “嗯。只要你不嫌累,明日小师叔就把你带上。”小南沉着脸点头。   “小师叔,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小丫头一兴奋,突然抱紧他的脖子直朝他怀里钻。   “屁股还疼吗?”搂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小南严肃的问道。   “不疼了……呵呵……”小丫头脸上都还挂着泪呢,突然咧嘴,笑得跟多牵牛花似的。   “赶紧睡了,明日还得早起。”一掌击灭桌上的灯火,小南单手搂着她,将被子盖在身上后,拍起了她的背。   玩了一整天,小丫头早就困了,这会儿心情好又被哄着入睡,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尽管屋子里黑漆漆的,可并不影响小南的视线。垂眸看着颈窝里的小脸,那撅着小嘴的样子特招人稀罕。曾经嗷嗷待哺的小女婴,逐渐的长大,越发可爱,也越发顽皮。   不让她再跟自己睡一屋是他决定的,他早已过了十五,是个男人了,再让她睡自己屋里始终觉得有些尴尬。加上这丫头脑子圆滑、对什么都好奇,有时候真是让他哭笑不得,所以他才同师叔母商议让她单独睡一屋。   他没想到她半夜都跑回来了,正好自己在房里也了无睡意,好几次都想去她屋里看看,担心她起夜没人陪,担心她睡觉踢被子……明明是自己不想同她睡一屋的,可是没她在,他整个晚上都反转难眠,臂弯里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   好在,她知道要回来……   ……   翌日   用早膳的时候,发现自家闺女没出现,楚雨凉问向对面喝粥的儿子,“宝儿,贝儿呢?昨晚不是睡在你隔壁吗?你起床怎么不叫她一声?”   晏振傲捧着碗一边喝粥一边撇嘴,“娘,你就别找她了,她啊,昨晚都没在我隔壁。”   楚雨凉蹙眉,“不在你隔壁?那她去哪了?”   见她要询问奶娘,晏振傲这才放下碗,“还能去哪?小师叔那里呗。”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这丫头!不是跟她说过了吗?   小闺女从小到大都跟小南住在一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她这个做娘的也习惯了。但头两日小南找到她说要同贝儿分开住,问他原因,他只说最近要上山不方便把贝儿带上。其实她默一默心里还是有数的。小南都十六了、快十七了,在这里算是成人了,他不想带贝儿睡觉也是在为贝儿着想,毕竟贝儿也在逐渐长大。所以她也答应了小南让贝儿搬到他们院里。   昨日她还跟女儿耐心的讲过,说了些男女有别的常识,当时女儿还直点头说她懂了,女孩子不能随便同男孩子一起睡觉。   没想到这丫头一天都没坚持住!真是的,白跟她说那么多了,敢情她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啊?   看着儿子丢下碗又要跑,楚雨凉赶紧回神训道,“一大早的不在房里背书,又想跑哪去?”   看着她严肃的脸,晏振傲嘟嘴,“娘,我今日跟小叔约好去找小舅舅,然后再同小舅舅一起去找冬儿哥哥,然后……”   “停!”楚雨凉瞪着他想吐血,“你可真是大忙人一个!直接说你要玩就行了,拐来拐去你不觉得累?”   晏振傲小腿往外挪了挪,“娘,既然你知道我很忙,那我可以走了吗?”   楚雨凉指着房门口,“你给我走一步试试!”   晏振傲拉长了小脸,不满的抬起下巴,“娘,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已经同小叔、小舅舅他们约定好了,你总不能让我做个言而无信之人吧?”   楚雨凉一头黑线,忍不住磨起了牙。起身走过去,弯腰就将他夹在胳膊肘抱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拍他屁股,“熊孩子一个,哪来的大丈夫?昨日让你玩了一天已经算不错了,你还打算天天玩?赶紧给老娘回屋背书去,要不然我让你爹揍你!”   “娘……”见她当真抱着自己要回书房,晏振傲急了,扑腾着四肢直呼,“赶紧放小爷下去……小爷今日有约……岂能弃兄弟不顾……啊啊……”   楚雨凉重重的拍了他屁股几下,听着他嗷嗷的叫声,冷脸骂道,“就你这德性还敢在老娘面前称‘小爷’,你给我回屋,半个月不许下山!”   身旁少了个闺女,可她却一点都不省心,原因就是怀里的小兔崽子!小时候看着多老实的,结果现在越大越滑头,整日里就想着玩,还在村子里呼朋唤友到处跟人称兄道弟,特么,他们一群小屁孩都快组成小黑社了!再这么下去,柏君庄都快被他们一群熊孩子玩坏了!   “娘——你教子无妨、纵容儿子不讲信用——哎哟——”   “给老娘闭嘴!”   看着母子俩一路吵着回房,在他们身后,岳嬷嬷带着月儿、巧儿都纷纷忍着笑扭开头,尽量不去看‘某小爷’的惨样。   而在另一屋,听着晏振傲嗷嗷的惨声,正在帮云娘挽棉线的小家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然后抬起头对着云娘脆生生的说道,“娘,逸儿会听话的,娘不要打逸儿。”   看着他稚嫩的小脸,云娘将手中棉线放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柔的笑道,“逸儿乖,娘不会打你的。”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那张脸同向锦豪至少八分像,但眼仁儿却遗传到了云娘,清润如泉,很是迷人,“娘,宝儿会不会被嫂嫂打坏?”   “呵呵……”云娘忍不住失笑,小儿最年幼,可是却极为懂事,别看他镇定,心里怕是担心着呢。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她这才起身,“娘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玩,记得别把娘挽好的棉团弄乱了,等下娘回来要用。”   “嗯,逸儿会乖乖的。”小家伙听话的点了点头。   云娘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听到孙子哭声,她哪有不心疼的。不过她也不是过去帮忙,只是过去问问情况。宠孩子是一回事,但她也知道分寸,儿媳儿媳教训孙子,她一向都不插手,免得把孙子惯坏了。   她刚走没多久,床底下突然爬出来一个孩子。   向逸赶紧迈着小腿跑过去,“恒儿哥哥,我娘走了。”   “嗯。”楚胤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牵起他的小手就往外走,嘴里还失望的说道,“宝儿今日出不去了,我们现在去找蛇娃。快些走,要不然你娘要回来了。”   两个矮墩墩的小家伙贼溜溜的出了房门,先跑到假山后藏了片刻,见没人追出来,两人这才牵着手跑出了院子。   ……   山下田埂边,丢着一把锄头,锄头旁边躺着一名男子。曾经白皙的肤色经过几年烈日的烘烤,早已变成了古铜色,那双让天下女人都着迷的黑眸再也不见往日的神采,满天的朝霞似乎都掩饰不了他眼中颓败彷徨的气息。曾经器宇轩昂的身姿此刻躺在泥土上,一身粗布打着补丁,当年风光不再,如今怎么看都是一副落魄样。   “爹,先吃点东西吧。”旁边一小男孩,五岁多的样子,穿着小锦袍,束发上扎着飘带,白皙的脸庞在朝阳下晶莹剔透,除了肤色不同外,小家伙同旁边懒洋洋的男人那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一身灰不拉几的、要多土有多土,而小家伙一身锦袍,一看就是家里富养的小少爷。   “没胃口。”看着儿子为自己盛好米粥,佟子贡只是掀了掀眼皮,然后接着望天发呆。   “爹,不吃东西你就没力气干活,多少吃一些吧。”小家伙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担忧。   佟子贡翻了翻身,脸上突然有了怒气,“我就不干活了,他们能怎么着?大不了把我饿死!”   熬了五年了,那两个老东西倒现在都不松口,还说他表现欠佳,还要继续考验他。   他们还是人吗?   他任劳任怨的给他们家做事,五年了,他给他们家当牛做马都五年了!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没苦劳也有疲劳吧?   还有那个死女人……只要一想到她,他是心肝俱裂,浑身都不好了。   这样的日子过下去,真不如死了得了!   “爹……”看着他又发气了,小家伙端着米粥蹲在他身旁,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佟子贡坐起了身,捶了捶身旁的泥土,恨道,“你看看我这样子像你爹吗?”   小家伙眨着眼认真的打量了一遍他,然后摇头,“是不怎么像。”   “你!”佟子贡吐血,指着他脸黑的怒道,“你给我边上待着去!”   “哦。”小家伙将盛有米粥的碗放在地上,听话的坐到田埂边。   “……”佟子贡更加想呕血,可又是他自己把儿子支开的,又拉不下脸把儿子叫回来,于是气呼呼的又往地上躺下去,嘴里恶声恶气的道,“回去跟你娘说,我从今日起开始绝食!”   小家伙又‘哦’了一声,不过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返回他身旁,又端起地上的米粥递给他,“爹,那你把这碗粥喝了再绝食吧。”   佟子贡咬着牙坐起,接过儿子手中的碗,咕噜咕噜几口就将米粥咽了下去,然后将空碗往儿子手中一塞,烦躁的催促道,“赶紧回去告诉你娘,就说我快死了!让她来的时候记得带床草席给我裹尸!”   小家伙再次‘哦’了一声,将空碗装进食盒里,这才提着食盒起身离开。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回头,“爹,要不你换个干净点的地方死吧。”   “……”佟子贡铁青着脸狠狠的朝他瞪了过去。   ……   看着儿子提着食盒回来,紫弦赶紧上前将食盒从儿子手中接到自己手中,“蛇娃,你爹他用了吗?”那家伙,不会又倒了吧?   小家伙点头,“爹用过了。”   紫弦笑了笑,牵着他手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爹是不是又偷懒了?”   小家伙‘嗯’了一声,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娘,爹说他要绝食。”   紫弦抽了抽嘴角,“……”绝食还要吃她做的东西?   小家伙继续说道,“娘,爹还说让你带床草席去给他裹尸。”   闻言,紫弦瞬间冷下了脸,那混蛋,又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她拉着儿子的手继续往屋里走,嘴里气呼呼的,“蛇娃,别听你爹胡说,他那人说什么都别信,知道吗?”   “嗯。”蛇娃听话的点头。顿了顿,他仰头望着紫弦,“娘,那你赶紧去吧,去晚了,爹怕是会死的。”   “我才不去!”紫弦没好气的恨道。他要死不活好几年了,不也活得挺好的?   “蛇娃!”母子俩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两道稚嫩的声音。   紫弦回头,立马笑着对两个小家伙招手,“恒儿和逸儿来了?快进来!”   向逸和楚胤恒屁颠屁颠的跑进屋子,一人拉着蛇娃一只手,而蛇娃淡漠的小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娘,我要跟他们玩去了。”   紫弦笑着点头,“去吧去吧。”   三个孩子欢呼着‘啊啊’的跑了出去。   待孩子们跑没影了,紫弦这才收起笑容,冷着脸看着手中的食盒。片刻之后,她将食盒交给丫鬟,然后气呼呼的出了院子。   ……   田地里,某侯爷要死不活的躺在土里,不远处的庄里人早都忙活开了,就他一直没动。   对这个脾气古怪、做事懒惰、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自称大爷的男人,柏君庄的人表示早已淡定了。这人据说想当他们庄主的女婿,可惜嘴贱人懒,所以庄主一直不同意。这不,都在庄主家干了好几年活了,都还没名分。   眼看着红日都冒头了,可等的人还没来,佟子贡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了一通,最终还是从土里爬了起来,然后捡起锄头在土里乱挖一通。   站在远处,老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性,紫弦并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远远的望着他背影发呆。   一晃就五年了,而这个男人在这里也五年了。五年里,他的坏脾气并没有变,依旧暴躁不讲理、依旧没大没小、依旧不懂人情世故,可这样的他却也实实在在的他们家做了五年奴隶。   他心里想什么她知道,除了赌气外,就是不甘心。也亏他这份不甘心,做了常人都无法做的事……   此刻的她站在道路边上,没注意到后面一辆牛车驶来。也不知道那赶牛的怎么回事,牛从紫弦身旁走过,但牛拉着车轮突然左了道,瞬间朝紫弦撞去——   “啊——”紫弦遂不及防,后腰一疼,直接朝土里扑了下去。   “小姐!”赶牛的人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跳下土里扶她。   “嘶……”紫弦抬起头,刚一动后腰就传来钻心的疼。   “小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小姐你有没有事?”赶牛的搀扶着她手臂又紧张又焦急。   “我、我没事……”紫弦对他摇了摇头,“就是撞疼了一下,缓缓就好了。”   那赶牛的试图搀扶她起来,正准备使力,突然一个身影从远处冲过来将他狠狠的撞开,“滚开,别碰本候的女人!”   紫弦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抱了起来。看着佟子贡那张怒火冲天的俊脸,她忍着痛摇头,“不管他的事,是我把路给挡了。”   佟子贡沉着脸瞪了一眼赶牛的,然后抱着人风一般的往山上跑。   那赶牛脸色苍白,明显被吓惨了。   “阿牛,怎么了?”这边的动作不远处的人都看到了,于是纷纷围拢过来。   “我把小姐撞到了。”   “你怎么弄的?小姐伤得可严重?”有人怨道。   “不知道。”阿牛摇头,紧张不安得望着跑远的男人。   “走,我们看看去吧。”有人提议,并放下锄头率先往山上走去。   “走,看看去,希望小姐别出事才好。”   见大伙纷纷往山上走,阿牛也不敢停留,将牛栓到树上后,赶紧追了上去,“等等我……”   上山的路上,佟子贡走得很快,长长的阶梯,可他抱着紫弦走了许久也没见他停下喊声累。   看着他阴沉沉的脸色,紫弦缓过了疼劲儿,开始推他,“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佟子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给我老实些!没事谁让你下山的?”   紫弦鄙夷,“不是你让我来给你收尸的吗?”   ------题外话------   冒泡冒泡…潜水的妞快出来陪我说说话,要不卡文卡死了… ☆、【七十四】哎哟我的腰   得知女儿受伤,陆春君匆匆赶来,发现女儿后腰淤青了好大一片时,对着佟子贡就怒道,“你是如何保护小弦的?伤得如此严重,你是在旁边看戏不成?”   佟子贡本来心情就坏,听她无端责骂,那脸色瞬间都变了,正准备发泄自己的不满以及申诉自己的冤枉,突然手腕被人抓着。站在床边的他看着床上小女人使出的眼色,他到嘴的话不得不咽回去。   陆春君因为心疼女儿受伤,说话难免过激,见他愣着不动,又怒道,“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出去!我要给小弦疗伤,难道你还想看不成?”   这次,佟子贡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床上的女人跳脚,“那是我女人,我为何就不能看?你不让我碰我都忍了,难道我还看不得了?是不是要想把我眼珠子挖出来你才甘心?”   陆春君冷着脸看向他,“怎么,还想跟我叫板?以为我不敢挖你眼珠子?”   见状,紫弦忍着痛把身旁的男人推了推,“你先出去,我娘给我疗伤,好了你再进来。”   佟子贡瞪了一眼她,不过见她额头上有细汗溢出,他猜到她疼得厉害。临走前,他朝陆春君重重的哼了一声,“哼!有何稀罕的?不看就不看!”   老巫婆!忒可恨了!   给他们家做了几年奴隶,整日里被他们呼来唤去,讨不到好脸色不说,女人都不让他碰一晚!那明明就是他的女人,天天都睡一床的,可他却碰不了!   凭什么啊?   女人不给碰,儿子都老大了,连个名字都没有……   该死的老巫婆,可恶死了!   看着他带恨的离去,陆春君白了好几眼,这才开始给床上的女人擦伤药。   心里越是心疼女儿,她嘴里对佟子贡的嫌弃就越发大,“还以为给他几年苦头吃会改改性子,没想到还是这幅德性!”   “娘。”紫弦皱着眉解释道,“我受伤不关他的事,是意外。”   陆春君没好气的瞪他,“就算不是他造成的,可他也保护不力。你啊,就别帮着他说话了,他那样的人越是帮他说话他越是不知天高地厚。”   紫弦莫名的红了脸,“我哪有帮他说话?”   陆春君停下敷药的动作,盯着她微红的侧脸,“我看你春心泛滥,肯定是对他动心了。”   闻言,紫弦赶紧否认,“我没有!”   尽管她嘴上否认,可脸蛋却红透了。   陆春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了,继续给她敷药。   因为伤到后腰的缘故,那副贞操带肯定没法穿了,给女儿敷好伤药,陆春君将贞操带放在一旁,去衣柜里找了一身贴身衣物给女儿换上。   “娘,那个、那个不用了吗?”紫弦羞赧的指了指脚边的东西。   “你都这样了还怎么用?”陆春君没好气的回道。特别是看着女儿锁骨和肩膀上暗红的印记,她整张脸都拉得老长。那混账东西,吃不着都还能欺负他们小弦!   紫弦移开目光低着头没出声了。   陆春君让她趴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就离开了,“你好生歇着,这两日尽量少出门。”临走时,她将那副贞操带也带走了。   锁得住女儿身,可却锁不住她心,如今女儿都过了二十了,她有自己做主的能力了……   房门并没有关,陆春君离开后,也没有其他人进来。看着空空房门处,紫弦扁着嘴,心情莫名的觉得失落。   他肯定又下山去了吧?   指望谁都别指望他,那男人就是个靠不住的。   就在她心中生出怨念时,有人进来了。   看着他端着药碗进来,身上还穿着打补丁的脏衣服,紫弦只觉得鼻子突然酸涩,让她忍不住狠狠吸了两下。   “你娘不是给你看过了吗?怎么,还疼?”佟子贡一屁股坐上床,脸色难看的瞪着她。   紫弦低着头没应声。   佟子贡早都习惯她对自己的冷漠了,见她趴着,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将药碗送到她嘴边,命令道,“喝下去!”   闻着那苦臭的味道,紫弦皱起了眉头,但还是闭着眼将药汁喝了下去。   “咳咳咳……”那苦臭的味道淌过喉咙,让她难受得猛咳。   “咬一口!”佟子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变出一只红果子,递到她嘴边又命令道。   嘴里难受得紧,紫弦也没犹豫,张嘴咬下一口后咀嚼起来。   佟子贡将起身将空碗放到桌上,然后又返回去一屁股坐上床,见她已经吞咽下去,于是又将手中的红果递到她嘴边。   紫弦这次没咬,而是伸出手将红果拿到自己手中,低着头对他说了句,“谢谢。”   佟子贡沉着脸,坐在床上也不说话,反正就摆着张大爷脸无比难看。   房间里很安静,气氛也不怎么好。他不走,紫弦也没撵他,只是看着他在土里滚过的一身脏衣服,她忍不住开口,“去洗洗换身衣裳吧。”   佟子贡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嫌我脏?哼!我就不换!”他都脏了几年了,现在才嫌弃,晚了!   紫弦低声问道,“那些跟着我们上山的人还在吗?”   佟子贡冷声道,“你娘已经让他们离开了。”   他态度恶劣,紫弦闭上了嘴,侧脸枕在枕头上,也没心情同他说话了。他们一辈子或许只能这样,像是仇人般过日子。白天,他们要么不见面,要么见面就是这般话不投机的摸样。晚上,他会偷偷的跑到她房里,霸占她的床,甚至欺负她。尽管他要不了她身子,可这个男人却用尽了其他手段欺负她。那些场面不堪入目、让她由心的反感,可不管她如何讨厌,他都会欺负她到底。   娘给的贞操带其实并没有禁住他身为男人的本性和欲。望……除了那一步,他在这五年里早就把她欺负很彻底了。   可五年了,他就是服不了软。   其实哪怕他说一句好话,爹和娘也会开恩的。   她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每日同他如仇人一般相处却又如同夫妻一般生活,他过得委屈,她又何尝好受过?   听着她抽泣的声音,佟子贡猛的回头,却看到原本安静的她满脸都是泪水。   “死女人,你要觉得痛就说出来,忍着做何?”那一颗颗晶莹的眼泪洗刷着她白净无瑕的脸,他瞬间就怒了。   “不要你管!”紫弦朝他低吼了一声,随即将脸埋到枕头里,肩膀抖得更加厉害。   “你是我女人,我不管谁管?”佟子贡冷着脸将她脑袋抬起。似是嫌弃她满脸的泪,动作粗鲁的用手掌在她脸上擦拭起来。   “别碰我!”紫弦一把将他大手打开,再次将脸埋到枕头上。   “你!”她拒绝的态度在佟子贡看来就是厌恶他,气得他胸口发闷,脸色变青。这女人,这几年时间真是越发难伺候了。以前她年纪小,他可以不跟她计较,可她现在都过了二十了,居然越来越任性,像何样子?   他僵硬的坐在床上,眸光怨怒的瞪着她后脑勺,听着她闷闷的哭声,心生火气的同时又莫名的揪心。儿子都比她懂事!至少儿子还知道给他送吃的,这女人就是克星,专门克他的!   要是换做以前,他早都甩手走人了,谁愿意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可现在……   走了又能如何?晚上回来还不是得哄她。   憋着一肚子火气没处发,他还是先投了降,动手碰了碰她,“你到底哪里不适?是不是伤处没处理好?要不要我把你娘再叫过来?”   紫弦闷哭着不理他。   要佟子贡哄女人,耐心绝对维持不了一刻钟。见她还不搭理自己,他火气攻心,突然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直接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到他腿上。   搂着她肩膀,他口气不善的凶道,“你再哭试试,我真弄死你了!”   紫弦满脸泪的朝他怒吼回去,“那你赶紧把我弄死,反正这样的日子我也不想过了!我死了最好,你也能解脱了!”   “你!”佟子贡又一次被她堵得想吐血。   恨恨的瞪了她一眼,他赶紧去掀她的衣裳,后背淤青的地方已经敷了药,也看不出有变坏的情况。而就在他正准备将她衣裳拉下来时,突然发现不对劲儿,让他猛得怔愣起来。   摇了摇头,他定神一看,那个让他恨到极点的东西居然不见了!   为了确认,他还把紫弦的裤头拉开看了看,这一看,他不仅惊讶,也激动了起来,整个心窝里就跟热水沸腾似的,就连一张黑脸都在瞬间变成了笑脸。   “姓佟的,放开我——”他毫不避讳的举动和直视的目光让紫弦羞愤,又开始动手推他。   “呵呵……”佟子贡愉悦的笑出了声。那老巫婆终于开恩了吗?   激动的他抱着紫弦往床上一倒,还连滚了两圈。   “啊——”他这一动作让紫弦突然吃痛的叫喊起来。   “……”佟子贡猛得回过神,看着她脑门上溢出的细汗以及她皱着眉头痛苦的神色,这才想起她受了伤。将紫弦抱到他身上趴着,他拧起浓眉问道,“可是碰到伤处了?”   “嘶……嘶……”紫弦龇着牙都说不出话了。   佟子贡一慌,想将她放下去,但紫弦抓着他衣襟不让他动,“你别动行不行?嘶……”   佟子贡点头,“好好……我不动……”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他心口就像有什么东西揪着一样。   两个人重叠着,紫弦趴在他身上,脸对脸、鼻对鼻、四目相对。   安静下来的气氛突然就变了。   察觉到他身体起了变化,紫弦才反应过来,那脸唰唰的涨红,挣扎着又要从他身上下去,“放开我!”   佟子贡不满,“是你让别动的!”   不敢搂她腰身,他只能双手压着她屁股,结果这动作更让紫弦难堪,在他胸口上猛打起来,“佟子贡,你无耻!赶紧把我放开!”   “咳咳咳……”佟子贡险些被她打出内伤。见她还没完没了,顿时就恼了,“你是想谋杀亲夫不成?赶紧给我住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紫弦停下动作,脸红的瞪着他。几年相处,对他身体变化她早就熟悉了,眼下被他这么一威胁,她哪敢再同他争执。   她安静了,佟子贡也才恢复了愉悦的神色。眼前的女人脸蛋红红的,眼里还带着泪,三分羞赧气氛娇怒的样子,突然让他觉得很迷人。这几年,这女人脱去稚嫩,倒是越发秀美了。脸上的婴儿肥没有了,鹅蛋般的脸白皙水嫩,特别是那双大眼睛,波光潋滟,算是他最喜欢的。而且这几年她身子也有明显的变化,跟当初青涩的样子比起来,现在是玲珑有致,可招他惦记了。   不知不觉的,他咽了咽口水,只觉得饥饿难耐,眼前的女人就好比鲜美的鱼肉,让他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   而他也真的是一点都没客气,抬起手扣住她后脑勺,急不可耐的吻上了她的红唇。   “唔唔唔……”紫弦睁着大眼,一点要配合他的意思都没有。   “别动,碰着伤处我可不管……”禁锢住她身子,佟子贡放开她红唇,转而轻吮起她脖子来。   紫弦红着脸去拍他不规矩的双手,嘴里怒道,“姓佟的,你身上脏死了!”   闻言,佟子贡脸色突变,很是不满的瞪着她,“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   被她嫌弃,他身体内那把野火也小了,也逐渐冷静下来。看着她依旧排斥自己,他冷着脸将她从身上抱下去,然后坐起身就要往外走。   “去哪?”紫弦手快的将他手腕抓住。   “我去把你娘叫过来。”佟子贡冷声道,头也没回。   “不用了。”紫弦低着头拒绝。把娘叫过来做何?爹和娘都不喜欢看到他,到时候又要给他一顿好骂。   “那我下山做活了。”佟子贡冷着脸,甩了甩手腕上的柔胰。   可紫弦却拉着他不松手。   佟子贡忍不住回头怒道,“拉着我做何?你嫌我碍眼,嫌我讨人厌,不给我碰、不给我亲,那你就给我放手!”   紫弦抓着他手腕的手越收越紧,低着头的她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你就不能好好同我说话吗?”   佟子贡怒瞪着她,激动的低吼起来,“那你呢?你又同好好说话过?我任劳任怨的给你们家做事,你们家谁给过我好脸?他们对我如何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你呢?你对我如何?你从来不管我死活,连累死饿死你都不管!”   看着他咆哮的样子,紫弦流着眼泪望着他,“我要真不管你死活,也就不会一早起来给你做吃的……”   佟子贡突然怔住,“……”什么意思?他每天早上吃的东西是她做的?   那两个老东西抠门死了,从来不让他吃早饭,还说要节省粮食。后来儿子长大后,他才有了早饭吃。他一直都以为是儿子懂事心疼他这个老子,原来……   尽管心中震惊,可佟子贡还是冷着脸,他给他们家做了五年的奴隶,以为一顿早饭就能感动他?说句不好听的,他在这里过得日子还没东院大黄狗过得日子好!   那死狗顿顿还有骨头啃,他呢,每日下山同一群庄里人干活,回来还要劈材、挑粪、外加伺候那两个老东西,累死累活不说,每天还三餐不齐,这日子是人过的?   紫弦突然放开他的手腕,扶着后腰、咬着牙坐起了身。   “你做何?给我回去躺着!”见她起床,佟子贡更怒。   紫弦拉开他阻拦的手,慢吞吞的起身,然后走向衣柜那边。   佟子贡眯着眼盯着她,也不知道她要做何。而就在他走上前想将她抱回床上去时,紫弦突然转过身,手里抱着一套干净的衣物,然后塞到他怀中。   “去洗洗,把脏衣服换了。”她哽咽的说完,随即低着头慢吞吞的走回床边坐下。   “……”佟子贡睁大双眼,看着怀中崭新的长袍,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这、这是给他做的?   要知道,他都好几年没穿过这样的衣裳了!   “小、小弦……”回过神,他不置信的望向床边的女人。   “去洗洗。”紫弦头也没抬的又重复了一遍。   佟子贡扬起了唇,明白她的意思后,他瞬间激动起来,冲过去就将人给扑倒在床上。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只听身下女人率先惊呼——   “哎哟——我的腰——”   ……。   再次为女儿疗伤过后,陆春君对着佟子贡就是一顿狠骂,“你说你像话吗?明知道小弦受了伤你还欺负她,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还没把小弦交给你你就把她欺负成这样,我要是把她交给你那她还能活几日?你比小弦大那么多,怎么的就不知道心疼人呢?像你这样的,哪个女人跟了你有好日子过?”   佟子贡铁青着脸站在她面前,最后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陆春君更气,“瞪何瞪?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抓出来!”   佟子贡低下头,不过磨牙声却很响。   陆春君还没骂完,“瞧你笨手笨脚的样子,我都懒得说你了。让你做活你就知道偷懒,让你吃饭,你就知道挑三拣四,让你对小弦好些,你就背着我们瞎欺负她。姓佟的,我可警告你,你再不给我长点心,小心我真废了你!”   语毕,她转身看向床上的闺女,“小弦,好生养着,他再不老实你就让人过来通知我。”   紫弦红着脸对她小声说道,“娘,我没事了,你敷了药我都不疼了。”   陆春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还没嫁呢,就胳膊往外拐了。严重不严重、疼不疼她难道还不清楚?   暗自叹了口气,她这才转身离开,不过临走时还不忘冷声警告某侯爷,“给我长点心,再把小弦弄伤看我如何收拾你!”   佟子贡咬牙切齿的抬起头,眼神如刀般射向她的后背,不仅气得牙颤,就连内伤都快气出来了。   老巫婆!居然拐着弯骂他废物!   现在让她横,等他们老了,看他如何收拾他们!   “咳咳咳……”紫弦突然轻咳起来。看着他被骂得狗血淋头,她不是不想帮他说话,而是插不上嘴。娘本来就是故意刁难他的,如果她在帮他说话,非但救不了他,反而还会让他更受委屈。不过这人也活该,她本来没那么严重的,结果现在还把腰闪到了。   “哼!”佟子贡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改为对着她刮刀眼放冷气。这女人咋就一点不经整呢?就碰了一下居然也能把她腰闪到……完了,又只能看不能吃了!   ……   南院里,楚雨凉正和云娘在一起纳鞋底,听说紫弦受伤后,婆媳俩赶紧放下活赶了过去。   而此时东院密室里,楚云洲正陪着日渐清醒过来的晏傅天说话。两个中年男人,抛开曾经的君臣关系,第一次如朋友般交谈。   对外面的事晏傅天一清二楚,这五年里,他只是丧失了判断能力和行为能力,其实每个人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的。对自己所经历的遭遇,他已是无话可说,大势已去除了怨自己外,还能怨何人?   他已经苏醒两个月了,可是却没有勇气踏出密室一步。   外面有他的儿子、孙子、还有他曾经的妻子,可是……她却已和别的男人生下了儿子。   在她生下孩子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他们在他面前说的话一字一句都刻在他心里,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愤怒,只能默默的在心里流血。那一刻,被太子谋害的心情也远远不及她生子来得痛苦。也是在那一刻,他才深刻的体会到,原来还有比丢失皇位更让人痛苦的事……   家没了!   妻子没了,儿子视他为路人……比起皇位被篡夺的恨、怒、不甘,在得知她生下孩子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绝望,仿佛天快塌了般的绝望。而在他苏醒过后,这种绝望已经让他麻木了,麻木到心窝里都感觉不到痛了。   说是来探望他,其实楚云洲也没说几句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陪晏傅天呆坐。   曾经威严凌厉的一代君王,如今颓废不堪,哪怕他已经清醒过来,可给人的感觉依旧没有生机活力。他身上哀凉的气息太重,让人压抑无语。他从来都没想过这个男人也有如此颓废丧气的一面。   “皇上,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陪你。”他起身,拱手告辞。   “嗯。”晏傅天盘坐在地上、头靠着石壁,听到他的声音只是点了点头,眼都没睁一下。   楚云洲紧抿着薄唇走出了密室。   早就知道他苏醒了,只不过他一直没来看他。如今看到他颓废的样子,他心情也无比沉重。   是不是他放弃皇位了?   他是可以把皇位交给太子,可是他不知道,太子这五年来一直都在寻找他。   从密室出去,楚云洲刚准备出大门下山,就遇到从北院出来的婆媳俩。   “亲家公来了?”云娘微笑的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他。   “嗯。”楚云洲将双手从背后拿出,对她拱手道,“亲家母,老夫有点事想单独找凉儿说说话。”   云娘笑道,“那好,我先回去了。”说完,她拍了拍楚雨凉的手,“凉儿,带你爹去屋里坐着说话吧。”   楚雨凉点头,“娘,我知道,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找你去。”   看着云娘走远,楚雨凉才皱眉看向楚云洲,“怎么了?几天没看到,这气色都差了。”   楚云洲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去大门外说话。   父女俩站在大门外侧,见没有人经过,楚云洲才低声问道,“你们可有去看过皇上?”   楚雨凉撇嘴,“我看他干嘛?”   楚云洲瞪眼,“他怎么说也是你公公,难道你不该去看看他?”   楚雨凉哼了哼,“不看他还好,看了他浑身都不好了。我才不想给自己添堵呢。”   楚云洲没好气,“这么说鸿煊也没去?”   楚雨凉耸了耸肩,“这我不知道,反正他没对我说过。”   楚云洲无语。转了转眼,他又问道,“其他人?怎么不见谷医师父和紫庄主?”   提起某个老头儿,楚雨凉就忍不住揉额头,“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抽哪门子疯,这几日吵着要吃野味,昨天就上山打猎去了,还把他两个徒弟和五爷一块带去了。”   她真是服了那老头儿的精力,比那几个熊孩子还能玩。一把年纪了从来都不消停过,想到一出是一出。   听女儿说完,楚云洲继续无语。这老老小小的咋都一个德性呢?家里那兔崽子也成天往外跑,跟一群孩子伙着,想逮都逮不住。还以为从谷医那里问些晏傅天的情况,结果全都不在。   “凉儿,看到恒儿了吗?”临走时,他不忘打探儿子的去向。   楚雨凉继续耸肩,“刚刚娘还在找逸儿了,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伙着跑哪玩去了。”   楚云洲有些气,“那兔崽子天不亮就没影了,他娘都找了他一上午了。回头看到他给我送下山来,看我不狠狠教训他一顿!”   楚雨凉拽着他手臂往山下拉,“行了行了,别说大话了,你还是赶紧回去陪兰姑吧。我要见到他们会替你先教训的。”   把楚云洲送走后,楚雨凉这才返回南院。   还以为儿子在书房背书呢,结果等她到书房后,顿时就怒了——   “晏振傲,你这小王八蛋,又给老娘跑了!” ☆、【一】哥,我被欺负,快带人来砍了他!   安静的林荫小路上,走着一高一矮两个人。俊美的男子白袍翩翩,挺拔而修长的身姿如华茂春松般卓绝出众,倾城绝色的五官宛如画中谪仙,单是一句赏心悦目都无法形容的。被他大手牵着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鹅黄色的小裙衫衬托着她粉嫩的小脸更加俏皮可爱,一双眼仁儿像宝石一般璀璨明亮。   一路上,小丫头又蹦又跳,稚嫩的嗓音宛如黄莺般动听,洒满了一路。   “小师叔,你真的要带着贝儿私奔吗?”小丫头走着走着,隔不了多久就会问一遍,那兴奋的样子直让小南哭笑不得。   “不许再胡说!”   对他警告,小丫头就跟没听到似的,一直都陷入自己的兴奋中,“小师叔,我们私奔往哪里去啊?”   小南黑线,这丫头,都不知道她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私奔’是何意?   实在拿她没撤,也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解释,他索性不出声了,只牵着她的手继续走路。   可是他沉默,不代表小丫头就会安静,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小师叔,到底我们要私奔去哪里啊?你有没有跟我娘说一声?万一她找不到我们怎么办?不过呢娘肯定没时间找我们,我哥整天捣乱,她收拾我哥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管我哦。”   走了几步,小丫头又突然叫道,“哎呀,我都忘了要跟我哥说一声了。我们私奔的事不告诉他他肯定会觉得我不够意思,回头又该找我吵架了。”   小南额头上的黑线那真是掉了一路。他本就不善言辞,面对一个五六岁孩子的童言童语,他连解释一句都觉得很吃力。总不能因为这样就骂她吧?更何况他也舍不得。   “小师叔,我走累了。”小丫头突然拉着他的手停下。   “嗯。”小南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小丫头一下子抱住他脖子,小腿儿盘在他腰间,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撅着小嘴问道,“小师叔,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小南一手托着她身子,一手摸着她后脑勺,温声在她耳边回道,“要走两日。”   小丫头继续撅着嘴巴,“还要走两日啊?”   小南轻抿的薄唇扬高,扭过头好笑的看着她粉嘟嘟的侧脸,“怎么,贝儿后悔出来了?”   小丫头赶紧摇头,“才不是呢。我第一次跟小师叔私奔,才不会后悔呢。”   闻言,小南继续掉黑线。   ……   南院里,楚雨凉一边跟着云娘学纳鞋底,一边抱怨,“娘,我真拿宝儿没法了,这孩子太好玩了,老是同我对着干,想打他一顿吧,每次又都下不了手,我都快被他气死了。”   云娘轻笑,“他们这几个孩子现在都是好玩的时候,你就随他们去吧。”   楚雨凉撇嘴,“我小时候都没那么皮,鸿煊也喜静,都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到底像谁,太不好伺候了。”   云娘掩嘴,“像他们爹呗。”   楚雨凉惊讶,“像鸿煊?”   云娘温柔的笑道,“你是不知道,鸿煊小时候也是这么皮的。就算我让人盯着,他也能从别人眼皮下溜出去玩。”顿了顿,她突然敛住笑,轻叹了口气,“我出事以后他性子就变了。”   楚雨凉抿了抿嘴,只觉这话题不能继续再继续下去,于是快速的转移话题,“娘,鸿煊和五爷他们今日应该会回来吧?也不知道他们出去打猎有收获没?”   云娘笑道,“不管有没有收获,只要谷医师父高兴就好。”   楚雨凉暗自撇嘴,“娘,你们都太惯着他了。”   云娘摇了摇头,“他老人家有那份童心,也是难得。想他一生也不容易,早些年教导紫庄主和紫夫人,后来又为鸿煊操心,最近几年又把心思放在小南身上,如今有空闲之日,就让他多玩乐去吧。”   对她说的话,楚雨凉也认同,那老头儿除了言行不着调外,也的确让人敬佩。她也不是不喜欢那老头儿,只是每次都会被那老头儿弄得头痛凌乱。就拿前不久的事来说吧,她给谷医做了一件长袍,几年下来,她也是刚学会缝制衣裳,本以为会讨人欢心的,结果那老头儿试穿过后居然问她,怎么袍子上没绣花。   别说她不会了,就算她会绣花,他一把年纪了穿身绣花衣裳合适嘛?   结果那老头儿怎么说的,“老夫活了一百零三岁,还没穿过花衣裳,你就不能多绣两朵花哄我开心开心?”   总之她当场就差吐血了。他是嫌弃是喜欢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呜呜呜……她压根就没想到他都已经一百多岁了!   更重要的是经过多方确认,那老头儿确实有一百多岁了。   至此以后,她都不敢同他大声说话了,就怕自己嗓门大,把他老人家给惊吓到……   婆媳俩正说着话,芷烟走了进来。   “云娘、少夫人。”对楚雨凉的称呼,她早已改了口。   “芷烟,有事吗?”云娘温柔的看向她。   芷烟将手中一封信呈到楚雨凉面前,“少夫人,小南留了书信,说是出山去了,还把小小姐带走了。”   楚雨凉蹙了蹙眉,将信接过拆开看了起来。   “凉儿,小南有说去何处吗?”云娘不放心的问道。   “没有。”楚雨凉看完信后又折好,对她俩摇头道,“放心吧,小南会照顾好贝儿的。”   小南每两个月就要出山一次,她问过晏鸿煊,得到的答案是他出去替人行医治病。   虽然她不怎么放心,可也没理由拦着他出去。他们师父花了四五年的时间栽培他,他是该多出去闯闯积累经验。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把贝儿给带出去了,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对小南,云娘还是放心的,而且小南的本事她也清楚,知道他有些能耐,只不过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唉,那孩子,走哪都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带个人在身边,现在又带着贝儿,他也真是不嫌累的。”   楚雨凉笑了笑,“娘,放心吧,他啊,比我这个当娘的都还细心。”   见她自我打趣,云娘也忍不住失笑。眼看着快晌午了,她将手中的活计放下,“快晌午了,我去厨房看看。”   楚雨凉跟着起身,“娘,我随你去。”顿了顿,她朝芷烟看去,“芷烟,你去找找那几个孩子,看他们跑哪里疯去了?找到后赶紧带他们回来,这一个个的又不知道把自己玩得多脏。”   芷烟点头,“嗯,少夫人,我这就去。”   ……   下午,将顽皮的儿子关在书房以后,楚雨凉偷着去了东院密室。   如今的晏傅天同曾经威风的形象判若两人,那身光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他满身的颓废和沧桑。   她其实不想见到他的,因为每次看到他,她心里都会忍不住骂他活该,如今的一切全是他自己造成的,能怨谁啊?   “听说父皇午膳还未用?”提着食盒,她故作自然的走近桌边。   “你来做何?”见她出现,晏傅天抬起的双眼中全是冷色。   “怕你饿死,所以来给你送吃的。”楚雨凉面无表情的将食盒放在桌上,并将饭菜一一摆好。   “不需要你的好心!”晏傅天冷哼。   楚雨凉也没气,厚着脸皮在凳子上坐下,嘲讽的看着他苍白的脸,“逃避也解决不了事,既然都已成定局了,为何不想开些?你以为你这样娘就会出现吗?”   晏傅天脸色陡然一变,目光凌厉的射向她,“闭嘴!”   楚雨凉耸肩,“我闭嘴了又能如何?难道你心里就好受了?”   晏傅天紧抿着薄唇,面目都阴沉起来。   看着他这样,楚雨凉除了讨厌外,也实在看不下去,叹了一口气才认真的对他说道,“你这样又是何必呢?如今的云娘早已不是当年的沁妃了,从她出事起,你就已经失去她了。不是她背叛你,而是你负她在先。看着她同其他男人在一起,你现在应该能体会到那种痛和难受吧?那你可曾想过她当年的感受?”   闻言,晏傅天紧敛双目,痛不欲生的神色布满了整张苍白的脸。   楚雨凉接着道,“你只是痛在心里,可云娘不同,她心痛过,身体也痛过……如果不是向锦豪,其实她早就不在世上了。她今日还能出现在我们眼前,不是因为她命大,而是因为向锦豪替她把命捡了回来。今时今日的她,理应属于向锦豪。”   晏傅天突然睁大眸孔咆哮起来,“住嘴!”   楚雨凉嘲讽的看着他,“你凶我也没用,事实如此,不是我瞎编乱造,而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就该放得下,你就算有再多恨又如何?失去了就失去了,整天还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你这样,不但别人看不起你,恐怕你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晏傅天脸色变青,神色都有些狰狞,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整个身子都因为某种激动情绪而颤抖起来。   将他所有的反应都收入眼中,楚雨凉摇头叹道,“父皇,你若对云娘真有爱,就放手吧。她跟了你十二年,你也不亏了。曾经她在你面前,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怨不了别人。如今她还能幸福,你若真爱,就应该大大方方的成全她。或许你还是觉得不甘心,但请你换位思考一下,一个给你伤痛的人和一个给你幸福的人同时站在你面前,你会选择谁?我想这个答案应该不难吧?”   看着他慢慢的转身,楚雨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朝密室外走去。   只要看过他,谁都知道他是在赌气,同自己赌气。不甘心又能如何,云娘早就已经放下了。如果她对晏傅天哪怕还有一丝感情,她就不会同向锦豪在一起,更何况还为向锦豪生儿育女。   不是云娘情薄不忠,而是她应该属于向锦豪。云娘的命是向锦豪捡回来的,跟晏傅天真没太大的关系。这人赖在柏君庄里,整日里又不出去,要死不活的样子真让人不放心。她来这里不是好心看他,只不过是担心他走极端。   ……   祁水县   酒楼里,贝儿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还不忘同对面的小师叔说话,“小师叔,你刚刚给那个人的东西是何物啊?”   小南含笑的看着她满嘴油腻的样子,“他家有人病了,我给了他一些药而已。”   贝儿撅嘴,翻了个白眼,“小师叔,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人还给了你一袋东西。”   刚刚小师叔带她去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大胡子,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小师叔给了大胡子好几只小瓶子,那大胡子给了小师叔一只袋子,看着就有些沉。   小南移开目光,将桌上一碟酥肉端到她面前,并转移了话题,“贝儿尝尝这个。”   贝儿小嘴越撅越高,“小师叔,都说见者有份,你都不分我一些么?”   “……”小南抚额。这丫头……   见他不为所动、还想保密的样子,贝儿将手中啃了一半的鸡腿往桌上一放,气呼呼的道,“小师叔变了,都不喜欢贝儿……太伤心了!”   “……”小南险些吐血。本来心情愉悦的,结果因为她一句抱怨的话如同头顶泼了一盆凉水,心拔凉拔凉的难受。起身绕过桌子,弯腰将小丫头抱到了身上,坐在她软垫上,这才黑着脸将怀中一只袋子摸出来交给她。   “哼!”贝儿撅着嘴不领情。   “好了,莫生气了,你喜欢小师叔送你就是。”小南温声哄道。本来就是为她攒的,哪里能说他小气呢?   手中沉甸甸的袋子还是让贝儿好奇起来,打开袋子后,那气呼呼的小脸瞬间就变了,又惊又喜,“哇……这些珠子真好看!”   她肉呼呼的小手捻起一颗珠子,打磨得光滑的珠子散发着金灿灿的光泽,看得她一双眼仁儿也都闪闪发亮。将一颗放回去,再抓出一把,看着手中夺目的金色珠子,小丫头笑得见缝不见眼,“小师叔,我们是不是发财了?”   小南好笑,贴着她耳朵道,“别让人发现了,知道吗?否则会遭贼惦记的。”   闻言,贝儿赶紧将手中金珠放回袋子里,然后将袋子收起捂在怀中,小眼神眯着四处看,仿佛身边就有贼一般。   小南从她怀里把袋子夺走,又放回自己怀兜里,“这些都是你的,不过要等你长大后才给你。你现在小,不方便保管这些。”   听说这些是自己的后,贝儿更是兴奋的咧嘴,还摸了摸他胸口,“小师叔,你可得替我保管好,别让贼子偷了去哦。”   “好。”小南眸光潋滟,宠溺的点头。   就在贝儿心情好转准备继续啃香喷喷的鸡腿时,突然外面传来争吵声,动静挺大的。对不常出山的贝儿来说,甭管吃饭还是吵架,都是稀奇的,有稀奇的人和事,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还不等小南反应过来,她突然跳到地上,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见状,小南脸色一沉,赶紧追了出去。   就在他们隔壁,不过不是吵架,是有人被欺负了,至少在贝儿看来是这样的。地上跪着一对母子,穿着又脏又破,那小男孩差不多三四岁左右,正在女人怀中大哭,而抱孩子跪着的女人正给面前的一群人磕头道歉,“小儿不是故意的……请各位贵人放过我们吧……”   而在母子身前,站着的也是一名孩子。看年纪跟贝儿差不多大,但穿着打扮不俗,小锦袍上还佩戴着美玉,那下巴微扬,眯着的眼神里尽是傲慢和不屑。在他身后,还有七八个大男人,各个目光凶狠。   其中还有一人指着地上的母子大骂,“你们是眼瞎了不成?连我们少爷都敢撞!幸好我们少爷没事,要是我们少爷有何闪失,你们十条贱命也赔不起!”   小妇人抱着被吓坏的孩子继续磕头,甚至哭求起来,“我们知错了……请贵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求你们了……”   那人非但没领情,还指着母子俩破口大骂,“放过你们?你们冒冒失失的跑出来撞我们少爷,谁知道你们安得是何心思?”   小妇人哭诉,“贵人明鉴……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小儿顽皮而已,是我没看好他……还请贵人放过我们……”   可那人依旧谩骂个不停,而站在最前面昂首挺胸的少爷却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手下,反而背着手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听着手下恶声恶气的对待地上的母子俩。   看到这,贝儿皱着眉头,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柏君庄里的人除了她义父外,还从未有人如此傲慢的。这些大人仗着人多欺负人就算了,连一个什么少爷的居然也如此不通情理。她哥再狂傲,都不会去欺负又弱又小的人。娘也说过,欺负弱小是无能之人才做的事。   见对方似乎要对母子俩动手的样子,她赶紧冲了过去,拉住小妇人的手臂使劲儿扯,“你们快起来吧,别再求他们了,他们是不会饶你们的,求也是白求。”   看着突然跑出来的小女孩,不仅小妇人愣住,对面威风傲慢的小男孩也愣了一下,而他后面的手下怒不可遏,“你是哪里跑来的东西,敢管我们的事?”   闻言,贝儿瞬间恼了,挺胸、叉腰,一气呵成,“你才是东西!你们全部都是东西!欺凌弱小,你们也就是不要脸的东西!”   眼前的小丫头怒瞪着双眼,别看个子矮,可掐架的气势却不小,小嘴里骂出来的话更是麻溜,都不带闪舌头的。   “你、你敢骂我?”傲慢的小男孩也怒了,直指着贝儿鼻子。   贝儿厌恶的瞪着他,“骂你又如何?看你人模人样,居然带着这么多人欺负人,你也就这点出息!”   “你、你……”小男孩明显吵不过她,回头朝身后怒道,“还站着做何?还不给我将她拿下!”   他身后多名手下似乎都被跑出来的小丫头惊到了,居然还有人敢这么骂他们太子殿下。听到小男孩下令,他们这才回过神,赶紧围上前欲将小丫头逮住。   只不过还不等他们出手,突然一道白影闪到他们眼前,紧接着,传来众手下痛呼惨叫声。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七八个手下莫名的全都倒在了地上,轻点的蜷缩呻吟,严重的还口吐鲜血、浑身抽搐。   小男孩大惊失色,压根就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当愤怒的看向小女孩时,只见眼前多了一名白袍男子,长得那个美,简直胜过了女人。   “你、你是何人?”他下意识的往身后退了退,原本傲慢的小脸上布满了惊恐。   “哼!”贝儿学他刚才的摸样,背着手往他身前走了几步,抬着下巴厌恶的看着他,“怎么,就你可以带帮手?别以为你人多我们就怕你!”   小男孩指着她又指指她身后高大挺拔的白袍男子,小脸青一团红一团的,“你、你以大欺小!”   “呵呵……”贝儿都被他样子逗乐了,叉着小腰直笑。笑够了以后,她转身牵着小南的手,撅嘴道,“小师叔,咱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咱们饶他一次,免得他说你以大欺小。”   “嗯。”小南摸了摸她的头,看向小男孩的目光划过一道冷色。   那小男孩收住他警告的眼神,身子哆嗦了起来。   贝儿回头,得意的朝他扬了扬下巴,“哼!”转过身,她朝那对被吓傻眼的母子说道,“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小妇人这才回过神,对着她感激的直磕头,“谢谢……谢谢……”   看着他们母子慌慌张张的跑出酒楼,她这才拉着小南的手往外走,“小师叔,我们回去吧,贝儿都没胃口了。”   小南弯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朝酒楼外走去。   而抱着他脖子的贝儿则是眯了眯眼眸子看向那瑟瑟发抖却满脸不甘心的小男孩,红红的小嘴忽而勾起一丝冷笑。   还敢瞪她?等着!她这就去搬救兵……   客栈里,小南原本想着办完事就回柏君庄,可贝儿却说什么都不回去,非赖着他要在祁水镇多玩几日。不得已,小南也只好应了她的要求。   小丫头不走,还很有兴致的要给自家哥哥写信。   柏君庄外面的永安村,有专人接收外面的消息向柏君庄里汇报,在柏君庄里住了多年的他们都是知道的。小丫头写完信都不让小南看的,看着她神神秘秘的劲儿,小南也只觉得好笑。不过小丫头高兴,比什么都强。   ……   柏君庄,一大早山下就聚集了五六个孩子,晏振傲坐在孩子中间,手里拿着刚收到的信,将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挨个拿给其他几个孩子看。精致的小脸盘上带着怒气,嘴里还磨牙恨道,“也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混蛋,居然敢欺负我们贝儿!”   蛇娃眯着眼将信看了一遍,然后慢吞吞的抬头,“不是有小南师叔公么?”   晏振傲斜了他一眼,“你笨啊,小师叔打坏人可以,让他去收拾一个孩子岂不是很丢人?你会不会去欺负王大娘家吃奶的娃?”   蛇娃点头,表示他说得有理。   楚胤恒也看完了信,同样是气得小脸鼓鼓的,“真不是个东西,连女人都欺负,我看那混蛋是不想活了!待我回去拿斧头砍了他去——”说完,他还真要起身往家走。   晏振傲赶紧将他抓住,“小舅舅,你先别急。”   楚胤恒不满的望着他,“贝儿受了欺负,难道我们不去帮她出气?”   晏振傲抚额,“不是不去,而是不能就这样去。你就这么回家拿斧头,我外祖父能让你去?”   楚胤恒想了想,觉得也是。这是绝对不能让爹和娘知道。   程新和洪天还不识字,只能好奇的盯着那封信。   不到四岁的向逸识字也不多,盯着那信纸好奇的念道,“哥哥……我……一个……子……快……人……来……他……”   看着他不识字的傻劲儿,晏振傲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小叔,让你多读书,你平日都做何去了?”叹了一口气,他把信上的内容照着读了一遍,“哥哥,我被一个孩子欺负了,快带人来砍了他!”   ------题外话------   新卷开始了~· ☆、【二】说,你可是当今太子?   听他一读完,向逸也从地上爬起身,气呼呼的要往山上走,“砍了他!”   晏振傲又把他给抓住,揉了揉额头,“小叔,这事你就不用去了吧?”   向逸回头,鼓着腮帮子点头,“要去!”   蛇娃慢吞吞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灰,这才对三个年纪最小的说道,“你们三个就不用去了,我同宝儿和恒儿去就行了。全部都走了,会让人起疑,到时候全都走不了。”   洪天和程新两个孩子才三岁,算是最小的,因为不识字的原因所以一直都没说话,这会儿听说不让他们去,两个小家伙都嘟嘴,“要去!帮宝儿打架!”   向逸也握着拳头表示,“嗯,要帮宝儿打架!”   晏振傲突然有些头痛,他们三个大些的可以去打架,可这三个连走路都走不稳的去打何架?遭人打还差不多。   他将目光投向楚胤恒,抬了抬下巴,“小舅舅,你说句话吧。”   楚胤恒摸着下巴做沉思状,片刻后才看着三个最小的说道,“我觉得蛇娃说得对,你们三个就别去了。这出山要走两日,咱们也没有马车,要是你们跟着去,反而更加麻烦。更何况我们都走了,他们一定着急,你们三个需留下来稳住他们。待我和蛇娃、宝儿前去把人教训了以后就立马回来。”   晏振傲一脸严肃的看着三个最小的,“听清楚了吗?我们去就行了,你们留下来,如果他们问起我们的去向,你们应该知道如何说吧?”   三个最小的这才点头,其中向逸为代表,“那你们去吧,我们留下。”   晏振傲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小叔真乖。”   向逸咧开嘴,表示听到表扬很带劲儿。   回头,晏振傲这才朝其他两个孩子交代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等会儿他们用过早膳又该找我们了。”   蛇娃慢吞吞的点头,“好。”   楚胤恒也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看着他们三人朝庄外的方向跑去,向逸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云娘给他准备的手绢,摊开,小手捏着手绢对着三人的背影挥了起来。   其他两个小点的看着他,然后也学他的动作从怀里分别摸出自家娘亲准备的手绢,三个矮墩墩的小娃站在一排,挥着手绢,明明稚嫩的小脸上却都带着严肃的表情。   ……   祁水县城,不算大,但七村八乡的人赶集都会来这里,加上这里又处在官道上,下通大晏国京城,上通北狄国疆土,所以别看祁水县城不大,可却极为繁华。   在庄里的时候,贝儿早就听说了山外的一些人和事,如今被小南带出来,那就跟鸟儿被放飞似的,觉得哪里都稀奇,哪里都好玩。小丫头年纪小,本就是贪玩的时候,哪有不喜欢热闹的?   这两日,小南带着她可是走遍了祁水县的每个角落,看着她一点都不想回庄里的样子,他是真狠不下心将她带回去。   这天快到晚上的时候,一大一小从湖边往城里走,路过一处卖凉茶的地方,怕小丫头口渴,小南将她带到了凉棚里,要了一壶凉茶。   “小师叔,外面可真好玩,你真应该早点带我出来。”手里捧着茶碗,贝儿没急着喝,而是先把对面的人数落了一番。   “……”小南抿着薄唇,压根就不敢接话。   小丫头越说越来劲儿,小脸蛋又严肃又充满了抱怨,“你啊口口声声说最在乎我,可是你看看你做的事,就没几件是让我满意的。你都出来那么多次了,才第一次把我带出来,你说,你对得起我吗?”   旁边喝茶的人都纷纷看着她,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偷笑。一个小丫头居然像个大人一样教训人,而是一板一眼做得如此到位。   小南额头上淌着黑线,还是不敢接话,只能将她手中的茶碗接过然后亲手喂她喝,“贝儿走了一天,定是累坏了,多喝些水,免得嗓子难受。”   贝儿还是很听话的喝了一口,不过喝完之后又拉长着小脸继续训道,“小师叔,我在同你说正事呢,你不许打岔!”顿了顿,她突然眨眼,“刚我说道哪里了?”   小南轻咳一声,“你说喜欢湖里的鲤鱼。”   闻言,贝儿欢喜的拍起手,“对哦,小师叔,那湖里的鲤鱼好漂亮!要是能捉几尾鲤鱼回家就好了。”金色的鲤鱼太美了!   小南黑线,“路上没有水,捉了鱼也会饿死。”   贝儿一脸的失望,“唉,真是怪可惜的……”   看着她叹气的小样子,小南手握拳放在唇边,肩膀抖了两下。   一大一小正说着话,不远处有人正朝他们这方向走来,而且来的还不是一个人。   贝儿坐的位置刚好对着他们,看着走在最前方又冷酷又傲慢的小男孩,她小脸瞬间拉长,有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小师叔,快看,是那天遇到的那群恶人。”她赶紧拉了身旁小南的手。   “嗯。”小南也早看到了,凤眸微眯,同样看着最前方的小男孩。总觉得这孩子很眼熟,可他能肯定以前并没见过这孩子。上次在酒楼是第一次见面,今日是第二次而已。   跟着小男孩身后的是那天被小南打伤的人,一见到他们,那几个人老远就变了脸色,甚至连同他们的‘少爷’一起停下了脚步。一群大男人围着一个孩子低下头似是在商议什么,很快,那小男孩背着手、扬着下巴高傲的朝茶棚继续走来。   尽管他们人多,可贝儿却没一点惧色。就这样的人,哪怕再多百来个,她家小师叔照样能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哼!   看着小男孩傲慢的样子,她也学着抬起下巴。   对方虽然进了凉棚,可并没有惹事,而是让卖茶的摊主上了几壶凉茶。   小男孩一坐下,那些手下又是给他打扇又是给他斟茶,恭敬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周围有几桌人见他们这幅样子,都默默的放下茶碗走了。   茶棚里,就剩下他们两桌人。   贝儿也没再叽叽喳喳的说话,小腮帮子鼓着,看不惯对方可又不好主动惹事。   而对方就跟没见到他们一般,那个服侍小男孩喝茶的男子突然开口说话了,“少爷,我们都出来两个月了,可还是一无所获,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如果再不回去,‘老爷’肯定会起疑的。”   小男孩看着茶棚外,高傲的眼神突然变得失落起来,就连说话都没有那么冷硬了,“不找到我娘,我誓死不回。”   男子皱着眉头,揪心的看着他侧脸,“少爷,或许是我们得到的消息有误呢?要不我们先回去,等确定了‘夫人’在何处我们再动身去寻找,行吗?”   小男孩突然扭过头,眸光中布满了怒意和不甘,甚至连嗓门都放大了,“我不!我就不回去!不找到我娘我死也不回去!”   他眼中有恨、有怒、也有泪,就似个在无理取闹的人。不过他年纪尚小,倒也不觉得奇怪。   那男子低下头没再开口了,只不过显得很无奈的样子。   小男孩也低下头,木讷的看着桌上的茶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何事,突然间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到茶碗中。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没娘的孩子,父皇也告诉他说娘早就死了。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听到消息,说娘并没有死……   为了确认娘是死是活,他以死相逼,不得已,外祖父才将当年的实情告诉了他。原来娘并没有死……只不过被逼着离开了他……   他不懂,为何好端端的娘要离开,她曾经有着那么高贵的身份,为何宁愿抛弃太子妃之位也要离开?她不做太子妃也罢,可为何连他这个儿子都抛弃了?   他不懂……他什么都不懂……   他知道他是个没娘的孩子!   他要找到娘,他要找到她!他要亲自问问她,为何当初要选择离开?是何原因让她一去不返甚至连亲生子都抛弃不顾……   坐在他们对面,看着那冷傲的小男孩莫名其妙的就哭了,贝儿撇起嘴,嫌弃得不行,赶紧拉了拉小南的手,“小师叔,我们走吧。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还以为这人又多横呢,没想到居然是个爱哭鼻子的人,真没出息!   唉,早知道就不写信给哥哥了,跟这样没出息、动不动就哭的人过手,简直是侮辱她哥哥。   小南将她从凳子上抱起,在桌上放了一块碎银子后,随即走出了茶棚。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回头朝小男孩看了一眼。   ……   回到客栈,贝儿总算开口说要回柏君庄了。   睡觉前,小南就开始收拾包袱,准备明早醒来就走。   等他把包袱收拾好,准备上床睡觉,这才发现早早上床的小丫头根本就没睡。   “贝儿在想何事?”那小眉头皱着,还翻来覆去的,明显就有心事。   “小师叔……”小丫头翻身坐起,唤了一声后就低下了头,难得一副心虚的摸样。   “怎么了?”小南掀开被子坐到了床上,将她带到了怀中。   “我做了一件傻事……”   “嗯?”小南挑眉,眸光宠溺的盯着她。   “我不该写信让我哥出来找我们……”   “……”闻言,小南面色一沉。   “我哥他们多半都要到了。”小丫头偷瞄了他一眼。   小南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丫头,还以为她只是好玩才写信回庄里,没想到她居然是写信让那几个孩子出来。   想到那几个小屁孩他就头痛,他们顽皮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这么一出来,师兄他们知道吗?   “小师叔……”贝儿小心翼翼的开口,还讨好的拉了拉他的手,“要不我们再玩两日吧?”   “……”小南脸黑。让他陪那几个小屁孩玩?   就再他无言以对之时,安静的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他们的房门被人拍得‘咚咚’作响,“贝儿!贝儿!你是不是住这里?”   “小舅舅!”听到熟悉的声音,贝儿惊喜的爬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就跑过去开门。   门外,楚胤恒气喘吁吁,只是看了一眼开门的小丫头,随即就冲了房里,抓着小南的胳膊焦急的说道,“小南哥哥,出事了,宝儿和蛇娃被人抓走了!”   他满头大汗,眼里闪着泪花,神色焦急带着哭相,就连说话都在哽咽。小南神色一沉,反手抓着他的手臂,冷声问道,“谁?是何人将他们抓走的?”   一听出了事,贝儿也跑过来抓住他胳膊,焦急的问道,“小舅舅,出何事了?我哥和蛇娃被谁抓走了?”   楚胤恒胡乱的抹了一把小脸,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就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他们把宝儿和蛇娃抓走以后,还让我、让我回去跟大人说想要救他们,就去京城……呜呜……”   小南脸色彻底的变了。   京城……一定是那个人做的!   “呜呜呜……”见他哭,贝儿也突然放声哭了起来,“小师叔……京城在哪里啊……呜呜呜……哥哥和蛇娃会不会死啊……”   看着两个受惊害怕的孩子,小南一手揽着一个,沉声安慰起来,“都别哭,他们没事的。”尽管这几个孩子都皮,可到底是没接触过外面的人,害怕是肯定的。   那些人既然提了要求,宝儿和蛇娃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况且他们俩和普通的孩子不同,只要他们够冷静,对方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他眯着眼,平日里潋滟温和的黑眸难得释放出凌厉的冷光,见两个孩子都担心不已,他突然起身,严肃的说道,“我想办法救宝儿和蛇娃,你们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能去。记住,哪里都不能去!”   听说他要去救人,两个孩子才停止了哭声,难得听话的点头。   “小师叔,我们会乖的。”   “小南哥哥,你快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小南转身,化作一团白影快速的离开了房间——   ……   半个时辰后,他再次回到客栈。   本以为他会带回宝儿和蛇娃,没想到他却把那个傲慢的小男孩带了回来。   “小师叔,你带他回来做何啊?”见到那讨厌的孩子,贝儿有些不满。   “小南哥哥,他是谁啊?”楚胤恒好奇的看着被他拧回来的孩子。   小南紧抿着薄唇,没答两人的话,而是直接将手中的小男孩推到了墙角,手指在他脖子下点了一下,沉着脸冷声问道,“说,你可是当今太子?”   ------题外话------   今天出门走亲戚,来回几个小时车,白天是没时间码子了,晚上赶出来的。原谅凉子最近事多,孩子暑假了,不得不分点时间给她。我争取把更新调到上午。爱你们(づ ̄3 ̄)づ╭?~ ☆、【三】我想找个地方静静   那小男孩早已惊恐不已,此刻被抓来,已经是吓得瑟瑟发抖,看着面前高大冷漠的小南,整个身子直往墙角里缩,“你、你是何人?为何要抓我?”   “说!你可是当今太子?”小南冷声再问了一遍。   “是、是、是又如何?”小男孩直起脖子又惊又怒的反问道。   “可是你们抓了两个孩子去?”小南突然拧住他的衣襟,不让他躲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男孩或许怕急了,所以嘶吼了起来。这个人好可怕,居然能像影子一般来来去去,还把他抓到了这里。   “小师叔,你做何抓他啊?他到底是谁啊?”贝儿拉了拉小南的衣袖。她看得出来小师叔很生气,从未有过的生气,甚至还有想杀掉这个怪小孩的意思。可是现在不是理会怪小孩的时候,应该去找宝儿和蛇娃才对。   “贝儿,他是当今太子,宝儿和蛇娃有可能被他父皇捉去了。”小南沉声对她解释起来。   闻言,贝儿睁大眼,只是愣了数息之后她猛的朝小男孩扑了上去,两只胖乎乎的小手突然抱住了小男孩的脖子,气得龇牙咧嘴的,“可恶,居然抓我哥和蛇娃,我掐死你!”   “唔——”小男孩遂不及防,脸色都被吓青了,张着嘴一时间都没法呼吸,双手下意识的抓住贝儿的手腕。   “……”一旁楚胤恒都傻了眼。这小侄女果然跟她娘、也就是他姐一样凶悍啊!   “……”小南也是没想到她突然间动手。眼看着小男孩真要被她掐死,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他赶紧将小丫头给拉开,“贝儿,放手,不能掐死他。”   贝儿回头怒道,“小师叔,为何不能掐死他?他父皇把我哥和蛇娃抓去了,我就要他给我哥和蛇娃偿命!”   小南将她双手从小男孩脖子上拉开,并将她揽到自己身前,摸着她脑袋沉声道,“他现在还不能死,如果宝儿和蛇娃真的被他父皇抓去,我们就用他去做交换,所以暂时留着他还有些用。”   贝儿抱着他大腿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小师叔,我们该去哪里找我哥和蛇娃啊?我不要他们出事,我想他们了。”   “乖,莫哭。”小南将她抱了起来,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我这就让人将消息传回庄里去,让你爹和娘也出来,我们一起去救宝儿和蛇娃可好?”轻哄着她,他已经转身走出了房门。   这事他一个人做不了主,而且必须要告诉师兄他们。若宝儿和蛇娃真被皇上捉了去,那这事就不是小事。   “咳咳咳……”小男孩虽然被贝儿放过,可因为缺氧,瘫坐在地上猛咳。   “哼!”站在他面前,楚胤恒抱着胳膊,扬着下颚,厌恶的盯着他,嘴里还恨恨的警告道,“到了我们手中你就老实些,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会让你好看!”   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他才不会看在眼中,只要他不听话,照打不误!   小男孩脸色又青又白,面对他凶恶的威胁,忍不住挪到角落里,仇视的目光防备的瞪着他。   ……   柏君庄里,三个孩子偷溜出山,第一天几家大人都没发现。楚雨凉问起自家儿子的去处,年仅三岁多的小叔子向逸就说宝儿在山下楚胤恒家中,还说要在那里过夜。同样,紫弦问起儿子蛇娃下落,向逸也是这么说,而且比向逸小一些的程新也跟着附和。   既然孩子在山下楚家,楚雨凉除了暗骂儿子顽皮外,也没多担心。在柏君庄里,只要不上山,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几个孩子爱玩爱闹是真的,但也有分寸,像在村里,他们也不会去弄坏别人家的东西,像踩踏别人家的田地和毁坏庄稼这些事,小家伙们还是很规矩的,知道庄里的人种地辛苦,而他们所吃的一切都是庄里的人种出来的。   一晚上过去了,几家人也都放心。直到第二天,兰姑派人上山问楚胤恒何时回去,楚雨凉这才得知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居然不在家中。   他不在家中,那其他两个孩子呢?   于是赶紧把自家三岁多的小叔找来,结果小家伙低着头,被楚雨凉瞪得头皮发麻,这才老实交代说其他三个孩子昨日就已经出山找小南和贝儿去了。   这一消息,别说把楚雨凉吓到了,就连平日里极少对孩子动怒的晏鸿煊都气极了,当着云娘的面把这个说谎的弟弟给打了一顿屁股。   云娘在一旁也是气得不行,看着小儿子被打,直接将脸扭开,嘴里还说着气话,“如此小就说谎骗人,给我狠狠打!”   小家伙被打得嗷嗷叫,见向锦豪一直都没开口,于是就朝他呼救,“爹……呜呜呜……救我……”   “哼!”向锦豪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即揽着云娘起身,冷着脸离开了。   而北院里,得知几个孩子偷偷溜出山,还在床上养伤的紫弦也躺不住了,撑着腰就要去找孩子。   佟子贡今日都没出去做活,而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见她要去找孩子,想都没想的就将她拦下。   “做何啊?”看着挡路的男人,紫弦有些急,“你没听说蛇娃出山了吗?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去把他们找回来!”   佟子贡冷着脸将她拉回床上,“你给我好好躺着!”   紫弦不同意,急得跟他闹上了,“姓佟的,蛇娃不见了,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着急?”   佟子贡冷脸瞪着她,“会有人去找他们,你别多操心,养你的伤!”   紫弦说什么也要出去,见他堵在床边,气得使劲儿拽他,“你让开,我要去找儿子!你不在乎他,可我在乎!”   她急红了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佟子贡没再出声,而是抱着她不让她乱动。   紫弦气得不行,张嘴就咬他肩膀上。   看着她又急又气的样子,佟子贡这才松了口,“好好,我陪你去找他们!”   紫弦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佟子贡瞪了又瞪,这才简单的收拾起包袱来。出去柏君庄,动作再快都要一整日,更何况是去找孩子,那出门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现在的他经过一番‘打磨’,别说下地耕田了,屋里屋外就没有他不会做的事。虽然都是被逼的,但至少他去学了、做了。如今的他褪去那身光鲜亮丽的外表,尽管脾气没改变多少,但在生活中也确实改变了很多。就比如现在,他在整理衣物的时候,流露出来的细心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   紫弦就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他整理,直到他把包袱挎在肩上,她伸出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手心中传来温柔的触感,佟子贡很明显的怔愣了一瞬,垂眸看着她白皙的小手,他抿了抿薄唇,反手将她柔胰紧紧握住,“走吧。”   两个字很轻,很低沉,可这却是几年来他说得最温柔的一句话。紫弦咬着唇,脸颊红红的,跟上了他的步伐。   楚雨凉和晏鸿煊也准备出山找几个孩子。本来他们没打算劳师动众、觉得就他们出去一趟把几个孩子找回来就是,没想到紫弦和佟子贡也准备妥当了。   四人在大门口碰上,于是决定一同出去把孩子找回来。   楚雨凉也没时间去跟楚云洲和兰姑解释,只是让云娘去山下带话,让他们放心,很快就会把几个孩子接回来的。   虽说几个孩子小,出门在外的确让人不放心,但出于对几个孩子的了解,楚雨凉心里还是有数。别看他们年纪小,可都是些精灵鬼,要说有人拐他们,这种可能性不大。特别是她家宝儿,从小就有主见,就算他们夫妻,有时候都左右不了他的想法。蛇娃看似最老实,其实不然,那小家伙可是偷着精。   出山的路上,楚雨凉和晏鸿煊走在前面,夫妻俩虽然赶着路,可时不时也会把目光投向身后。   “爷,你说我们何时才能喝上他们的喜酒啊?”楚雨凉叹气道。五年来,佟子贡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中,别看他整日骂骂咧咧,就算干着活也会摆出大爷架子,可是大家都知道他的确在乎紫弦。若是不在乎,他又何必苦撑着委屈自己呢?只不过这家伙欠抽,明明心里在乎得紧,可嘴巴却硬。   晏鸿煊斜睨了一眼身后,唇角淡撇,“不知。”   楚雨凉白了他一眼,“你都没帮着问问大师兄和二师姐?”   晏鸿煊冷哼,“关我何事?他成不了亲也是自己活该。”   楚雨凉嘴角抽了抽,拉着他走快,“行行行,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随他去总行了吧?”他说得也没错啦,姓佟的成不了亲也跟他们无关,是他自己傻、不知道谦虚和低调。比如说,那家伙如果在二师姐面前礼貌点、客气点,估计早都把紫弦娶到手了。   林荫路上,紫弦趴在佟子贡背上,已经被他背着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佟子贡没嫌辛苦,可她却不好意思起来。   拍了拍佟子贡肩膀,她别扭道,“要不放我下去走走吧。”她是伤到腰,不是伤到脚,其实是可以走路的。   对她的提议,佟子贡并没应声,而是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紫弦也不好意思伸长脖子去看他的表情,见他不应声,又敲了敲他的肩膀,“放我下去吧。”   佟子贡这才冷哼了一句,“怎么?看不起我?觉得我背不动?”   见他误会,紫弦低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怕你累。”   佟子贡板着脸斜视了她一眼,“就你这点重量,难不成还能压死我?”   紫弦突然红了脸,“我胖了。”   佟子贡托着她身子的手突然摸了摸,然后鄙夷,“就这点肉,你好意思说胖了?”   紫弦羞窘得在他背上挣扎起来,脸红的捶他的后背,“你能不能规矩些?”   谁知道佟子贡厚颜无耻的回了一句,“又不是没摸过,要何规矩?”   紫弦无言以对,只能红着脸继续捶他后背。   接下来一小段路程,两个人都没再开口说话,不过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气氛却是格外的美好,彼此都能嗅着那么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   趴在他背上,抱着他的脖子,紫弦突然低声问了一句,“你以前也这么背过其他女人吗?”   佟子贡突然一僵,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眸光凉飕飕的盯着她,“你介意?”   紫弦低下头,只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就当我没问过吧。”   佟子贡脸色突然臭了起来,“难道就不能将以前的那些事抹去?”她不用说他也很清楚她在想什么,不就是看到他同一个女人躺在一张床上么?别说那一次他和那女人什么事都没做,就算他有过不少女人又如何,他傻了才会承认。不承认都给他们家做了五年活,要是承认了那他这辈子都得累死在他们家!   他口气又变得恶劣起来,紫弦也忍不住冷了脸,这次是真的在他背上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考虑到她腰上有伤,佟子贡也不敢同她来硬的,只好将她放下,转身瞪着她,“好端端的做何要给自己添堵?你要真放不开我那些过去,那又何必留我在此?你不舒坦,那我还不好受呢!”   紫弦睁大眼,面对他反口责怪,心里也有了火,“你是何意思?怎么,觉得委屈了、想反悔了?是,我承认我爹娘对你是很苛刻,可是你自己为何不反省反省这是为何?不是我要帮着他们说话,而是你这人一点都不像话。你问问你自己,有把他们当长辈看吗?你要是对他们态度好些,他们会这般刁难你吗?”   “你!”佟子贡脸都黑了,咬着牙恼怒的瞪着她。   紫弦也不甘示弱的同他对瞪。   “哼!”佟子贡一甩手,丢下她突然转身走远了。   看着他就这么走了,紫弦瞪着他背影,突然仰头吸了吸鼻子,然后低下头向前走。   他觉得委屈,她还觉得委屈呢!   说他在乎她吧,没人会怀疑,可是这些年他从来没对她温柔过,更别说深情的话语了。他是坚持了好几年,可是他的态度只会让人觉得是不情不愿。   以前的事她可以不计较,也可以不提,可是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再同其他女人牵扯不清?就他这样的性子,谁能管住他?现在有她爹娘压制着,如果爹和娘不在身边呢?他是不是又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跟其他女人滚在一张床上?   楚雨凉和晏鸿煊刚准备停下歇一歇,可一回头就看到某侯爷黑着脸朝他们走来,而紫弦低着头走在他后面,两人隔了好大一段距离。   “你又怎么了?”楚雨凉没好气的问道。   “哼!”佟子贡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本候不伺候了!”   他人都没停,气呼呼的朝前方冲去。   楚雨凉一头黑线的看着他越走越远,回头朝紫弦望去,正好看到紫弦突然被脚边的野草绊了一下,她猛的大喊了一声,“呀,紫弦摔倒了——”   也不知道紫弦是故意还是真没稳住,摇摇晃晃还真的往路边载了下去。   楚雨凉还来不及跑过去,突然一道疾风袭过,只见一团灰色的影子嗖得冲向紫弦——   “笨死了,你连走路都不会么?”稳稳将女人抱住,佟子贡怒得直吼。   “……”紫弦红着眼眶朝楚雨凉的方向望了一眼。她能说她是被师叔母吓倒的吗?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满面怒容的男人,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很快的移开眼。   其实这阵子他们关系已经有所改变了,可眼下,她冷漠的神色又一次刺痛了佟子贡的双眼。放开她的腰,他转而捏住她的双肩,不甘心的将她摇晃起来,“好端端的,本候又如何得罪你了?你要对本候有何不满就直说!”   紫弦被他摇晃得头晕,突然使力将他双手挥开。迎着他怒容,她冷冷一笑,“你是没得罪我,可我也没得罪你!你看不惯我的冷脸,我同样看不惯你的德性!”   她抬脚要走,佟子贡一把将她手腕抓住,怒瞪着她,“姓紫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是何意思?本候是何德性惹了你?”   紫弦脸上挂着冷笑,将愤怒中的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的过去我虽然不清楚,但我也听说过,安定候可是大晏国京城最为风流不羁的男子,更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听说安定候对女人既温柔又贴心,无数的女人挤破头都想嫁给你。虽说那些都是谣传,不过在我看来,侯爷同谣传里的人物似乎天差地别,至少我从来没见过侯爷有温柔待人的时候。这些年,你也受够了,我也看够了,所有的一切都足以证明我跟你在一起并不合适。”   说完,她用了几分巧劲将那双大手挣脱开。   “站住!”佟子贡铁青着脸冷喝道。   紫弦回头看了他一眼,“侯爷,感谢你为我柏君庄所做的一切,这五年来你的辛苦不会白使,回头我同我爹娘商议过后一定会给你足够多的补偿。至于我同你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你走你、我过我的,从此互不干涉。至于蛇娃,他也大了,可以自己做主,他愿意跟谁一起过就跟谁过。”   语毕,她转过身运起轻功就朝远处飞去——   佟子贡握着双拳站在原地,浑身怒火直飚。察觉到人跑远了以后,他猛的回神,铁青着脸追了上去——   “死女人,信不信本候真掐死你——”   可恶!   他任劳任怨多年,到头来她居然同他说这样的话。想同他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爷……”楚雨凉看傻了眼,赶紧拉拉身旁的男人。这两个冤家,真是说翻脸就翻脸的啊!   “别管他们。”晏鸿煊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对这两人早就已经无语了。   ……   天快黑的时候,总算出了峭壁到了永安村。   就在楚雨凉他们准备找村民问问有没有见到三个孩子时,突然有人给了他们一封信。   看过信后,四人脸色瞬间大变。从村里借了四匹马,四人连夜赶往祁水县。   而此时在祁水县某间客栈里,贝儿端着一盘子鸡腿同楚胤恒一起啃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她会回头朝墙角的小男孩看过去,顺带骂上一句,“就不给你吃,饿死你!”   小男孩一直都怨恨的望着他们,但怨恨归怨恨,也会忍不住咽几口口水。一天没进食了,哪有不饿的?   “拿去!”小南将一盘油酥花生米递到他面前。   小男孩愣了愣,最终还是接过,然后靠在墙角里抓着花生米往嘴里塞。   “小师叔,你做何要给他吃啊?”贝儿嘟嘴不满,“他父皇那么可恶,都说父债子偿,他就该接受我们的惩罚,饿死他都活该!”   小南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他若死了对我们也没好处。”   楚胤恒看了一眼往嘴里狂塞花生米的小男孩,撇嘴道,“我看这家伙就不像个好人。”   “……”小南揉了揉眉心,习惯性不搭他们的话。   贝儿指着墙角抱怨道,“小舅舅,这家伙的确不是个好人,之前他还带着手下欺负人呢。我帮人出了头,他还想叫手下抓我。”   闻言,楚胤恒小拳头砸在桌面上,猛的起身,怒瞪着墙角吃花生米的小男孩,“原来就是他欺负了你啊?真是岂有此理!”   见状,小南赶紧拧起他往外走,嘴里说道,“恒儿,去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再拿些上来。”   楚胤恒被放在门外,不甘心的要往里奔,“小南哥哥,我要替贝儿教训这家伙,让他以后再不敢欺负贝儿!”   小南一头黑线的瞪着他,“先去拿吃的,饿着肚子能打赢吗?”   闻言,楚胤恒瞬间冷静了下来,眼珠子转了几圈,然后点头,“嗯,我这就去厨房拿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   看着他跑下楼,小南又一次揉起了眉心。   ……   宽敞的大路上,马车疾驰、车轮轱辘,在马车前后,还分别有人骑着快马护行。   马车里,两个被绑了手脚的男孩相对而坐,面对被捆的处境,两个孩子从容镇定,一点被抓的自觉性都没有。   因为马车里没动静,外面的人只当两个孩子中了迷。药还在晕迷中,压根就没想到迷。药这种东西对两个孩子一点作用都没有。   两个小家伙尽管没出声,可却一直在用口型交谈——   晏振傲翻白眼,“我就想看看是谁想抓我而已,你做何跟着?”   蛇娃面无表情的动着嘴巴,“我就想去外面透透气而已。”   晏振傲鄙视的动嘴,“你脑子糊涂了?外面那么大,遇到歹人怎么办?”此刻的他压根就忘了他们已经遇到歹人了。   蛇娃叹气,“不想整天看着他们争吵,我想找个地方静静。”从小到大,爹和娘就没好过一日,天天看他们吵架,烦死了。他想去外面看看,等他们吵完再回去。   作为好兄弟,晏振傲体会他的心情,也理解他。换做是他到现在都还没个正经的名字,他也会恼火的。比起蛇娃来,他家里的情况要好很多。虽然娘脾气也不好,可爹脾气好啊。不像义父,整日里没个正经样,还老跟蛇娃他娘吵架。   沉默了片刻,他动了动唇,“行了,你也别伤心了,大人的心思我们也懂不了,别去管他们就好。既然出来了,咱们就要好好逍遥一番,如此才不枉此行。”   蛇娃点头,用嘴型回道,“嗯,好好逍遥一番。”   想到什么,晏振傲突然叹了口气,“小舅舅真是笨死了,人家都用迷。药对付我们了,怎么的也该给个面子装装晕迷吧,结果他倒好,拔腿就跑……他这次不能随我们去逍遥,真是可惜了。”   也好在他俩是用口型说话,要真正常说话,估计外面的几人已经吐血身亡了。   ……   楚雨凉他们感到祁水县的时候天还未亮,四人按照小南给的地址找到了客栈。   小南开的门,屋子里三个孩子还在睡觉,贝儿睡床上,楚胤恒睡窗角下,被他们控制的那个小男孩依然在角落里,背靠着角落正睡得沉。   事情发生的经过楚胤恒都同小南说了,小南也一五一十的转诉给他们听。   只不过听完之后,楚雨凉火冒三丈,不再像之前那般担心儿子安危,而是恨不得把儿子逮到狂揍一顿。   “爷,那兔崽子分明就是故意的!”楚胤恒说有人用迷。药对付他们,可是这三个孩子早就饮过大人的血,迷。药要真对他们有用,楚胤恒就不会回来了。因为看见其他两个孩子倒下了,楚胤恒心里慌张才跑的,她敢说,那两个兔崽子绝对是故意装晕的。   尼玛,这叫啥事?哪有主动跟着坏人跑的?而且对方还极有可能是晏子斌的人! ☆、【四】至少我没风流过   紫弦揪心的看着楚雨凉,“师叔母,宝儿怎么会故意被人抓呢?还有蛇娃,好端端的他为何也要那么做?这两个孩子到底想做何啊?”   楚雨凉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小弦,你别着急,那两个孩子是自愿同他们走的,凭他们的本事,应该不会出大事。”   紫弦心疼,“他们才那么小,怎么能离开我们呢?更何况人家是要抓他们,这万一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不行,我要去救他们!”说完,“她转身要往外跑。   “站住!”佟子贡沉着脸将她拦下。   “你走开!”紫弦没好脸色,儿子被人抓住了,她现在没心情跟他吵架。   佟子贡紧抿着薄唇,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隔壁房间。   见状,楚雨凉赶紧吩咐小南,“去跟掌柜说一声,我们多要两间房。”   “嗯。”小南走出了房门。   房间里,点着油灯,光线不亮,但却能清晰的看到房里的情况。楚雨凉先去床边看了看闺女,小丫头睡姿奇形怪状、让人忍俊不禁,见被子已被踢到脚边,她轻缓的将被子搭到闺女腰间。也难为小南了,跟着丫头睡觉,估计一晚上都睡不宁。   再看了看窗角下的楚胤恒,还算好,小家伙睡得很安稳,嘴角还淌着口水,也不知道梦到什么好吃的了。   两个孩子检查完,她这才将目光投到墙角边。走过去蹲在地上,认真看起这个陌生的孩子来。只不过凑近看过之后,她惊讶的睁大眼,压低声音朝身后某爷唤道,“爷,你快来看!”   晏鸿煊抿着薄唇走向她。   楚雨凉赶紧拉着他一起蹲下,指着小家伙的脸,“爷,你看,他像谁?”   晏鸿煊眸光骤然收紧。   楚雨凉拉着他赶紧往外走,在门口处停下,惊讶的指着墙角,“这孩子长得真像晏子斌,我擦,他不会就是晏子斌的儿子晏骅吧?”   晏鸿煊皱着浓眉,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   正巧,小南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客栈里的小二。   楚雨凉赶紧收敛惊讶的神色,跟小二说了几句话,要了些热水后,就同晏鸿煊进了隔壁另一间屋子,顺便把小南也叫进了屋里。   听小南将捉住那孩子的经过一说,楚雨凉也更加笃定了,“晏子斌的人肯定在附近。”   小南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姐姐,他们是如何认出贝儿和蛇娃的?”   楚雨凉解释道,“很简单啊,宝儿和蛇娃长得都像他们爹,你天天看着他们没啥感觉,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我刚看到晏骅时,不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闻言,小南眸光沉了沉,“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为何不现在就起程去京城?”   楚雨凉在屋里来回走了一圈,“估计那两个孩子已经被带去京城了,我们现在就算快马加鞭也不一定追得上。”顿了顿,她皱眉看向晏鸿煊,“爷,带个消息回庄里吧,就跟他们说我们有事要去京城一趟。”   晏鸿煊沉着脸点了点头。   楚雨凉接着朝小南看去,“小南,要不你带着贝儿和恒儿先回去,我和你师兄去京城就行了。”   小南蹙眉,白皙的脸同晏鸿煊一样沉冷,“姐姐,小南愿随你们同去。至于贝儿和恒儿,我会照顾好的。”   楚雨凉见他下了决定,也只好答应,“好,那就带着他们同去。”想到什么,她又接着问道,“那个孩子为何会出现在祁水县,你问过了吗?”   小南回道,“之前有听他同手下对话,好像是出来寻找什么人的。”   楚雨凉摸了摸下巴,应该不会是来寻找他们的吧?晏子斌身边没人了么,会要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出来寻找他们?   敛回思绪,她朝小南抬了抬下颚,“好了,那孩子的事交给我,你带着贝儿和恒儿也辛苦了。快天亮了,你回去睡会儿吧。”   小南点头,“师兄、姐姐,你们也休息吧。”   看着他离开,楚雨凉坐上床,皱着眉头,满心复杂,一点睡意都没有。   晏鸿煊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揽着她肩膀,低声道,“不会有事的,要相信宝儿能保护好自己。”   楚雨凉揪心的叹气,“这孩子,就是太过聪明、太自以为是了。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的精力和勇气?他也不想想,就这么跑出去我们会有多担心……”   她不适自夸,儿子的确聪明,不管是读书学武都是一点就通。可是他再如何早熟都只是个孩子,这么小就到处跑,她哪有不揪心的。   晏鸿煊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回头抓到他,为夫帮你出气。”   楚雨凉侧过身抱住他,“爷,我总有个预感,我们怕是不能再过平日的生活了。”   晏鸿煊拍着她的背,“有些事早晚也要面对,既然那人不愿死心,那我们就让他死心。”   楚雨凉抬头望着他,眼前的男人,这五年来并没多大的变化,似乎还是早年那般,对什么事都不大感兴趣。可她始终觉得在柏君庄这几年,真的有些委屈他。他有着过人的才华,凭着他的才华,他大可以让自己过上显赫的生活,也大可以争名天下。可是他却陪着他们委身在柏君庄里,宁愿做一个默默无声的人。说他是心甘情愿陪他们隐居,她根本就不信。   对未来,她再一次感到纠结和迷茫。   晏鸿煊弯下腰给她脱了脚上的鞋子,然后再脱掉她外衫将她放床上,低声哄道,“眯一会儿,天亮我叫你。”   楚雨凉抬手圈住他脖子,“你也一整夜没合眼了,陪我一起眯会。”   晏鸿煊勾了勾薄唇,躺在了她身侧,手臂穿过她脖子将她搂着。   疲劳肯定有的,只不过夫妻俩都没睡意。   “爷,说实话,我还是挺想京城的,想楚府大宅和贤王府了,就是不知道它们有没有被毁。”   “……”   “爷,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去住?”   “……”   “说什么那也是我们的家,真想再回去看看。”   靠在他颈窝,楚雨凉不停的喃喃自语。   晏鸿煊手抚摸着她后背,并没有回复她一句话,眸光望着她身后的位置,幽深黯沉。   而此时在隔壁,相比起这边夫妻俩的呢喃低语,隔壁里的一堆男女相处得就没那么和谐了。   佟子贡又陷入了抓狂的境界,只不过这次较为冷静没有再大吵大闹,只是不断的用眼神朝桌边的某个女人宣泄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还没真正好过,又回到了当年。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女人冷冰冰的样子,在她眼中,仿佛从未有过他的存在。   别说紫弦现在没心情搭理他,就算没同他吵架,她此刻也都全心全意挂念着儿子安危,哪有心思去管他啊?   “咳咳咳……”佟子贡冷着脸狠狠咳嗽了几声。   可惜不管他如何证明自己的存在,紫弦都视而不见。   佟子贡黑着脸,只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又被她给侮辱了,可两人之前闹了一场,他现在还真是拉不下脸主动同她说话。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妥协?这女人就是被宠得厉害了,所以才会越发放肆。   一个冷漠无言,一个故意赌气,房间里,气氛一直都僵直着。   。。。。。。   天亮之后,准备好干粮和马车,又让人暗中给庄里带了书信后,五个大人这才带着三个孩子起程南下。   得知是闺女把儿子给叫出山的,晏鸿煊就一直没给闺女好脸。小丫头心虚,压根就不敢往自家爹爹面前凑,还提心吊胆的交代小南,“小师叔,你可得保护好我,要不然我屁股就不保了。”   小南哭笑不得。貌似师兄从来没打过她吧?   楚胤恒坐在他们对面,还算冷静,“小南哥哥,我们这是要去找宝儿和蛇娃吗?”   小南点了点头。   小家伙突然皱起了小眉头,“那我们多久才能回去?要是我爹娘找不到我怎么办?”   小南汗。现在才知道爹娘会着急,早做何去了?   瞪了一眼过去,他沉着脸道,“你姐已经送了消息回庄里了,你爹娘知道你同我们在一起。”   闻言,楚胤恒这才放松了表情,“哦。”   贝儿拉了拉小南,“小师叔,我们是不是要去京城啊?还有,小师叔,京城漂亮吗?有庄里好玩吗?京城长何摸样啊?”   小南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笑了笑,“去看过就知道了。”其实他也说不上来京城是好是坏,只是偶尔会想起在京城里的时光。   另外两辆马车,因为紫弦坚持不同姓佟的坐一起,不得已,楚雨凉只能陪她。被小南抓来的晏骅也同她们两个女人在一起。   他们的出现对晏骅来说很陌生,即便没有再受虐待和恐吓,但小家伙浑身还是充满了戒备。   “我听说你是来找人的,能告诉我你想找何人吗?”楚雨凉尽管保持温和的笑容,开始同他套近乎。   “我、我、为何要告诉你?”晏骅尽管胆怯,可脾气却一点都不示弱。   “呵呵……”楚雨凉不怒反笑,“那我就来猜猜看。”   晏骅小脸绷得紧紧的,眼中的防备更深。   楚雨凉故作思考,片刻后才又看着他,挑了挑眉,“你都不认识我们,想必也不是来找我们的。你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找人,那个人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   晏骅睁大眼,似乎怕她猜中,所以冷酷的小脸上有了几分怒气。   楚雨凉继续,“我猜啊你想找的人是个女的。”   闻言,晏骅突然就急了,“你、你胡说!”   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楚雨凉没往下说了,只不过却转移了话题,突然问道,“晏骅,你是不是想你娘了?”   小家伙突然僵住,只是一瞬间而已,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中就蓄满了水光。   楚雨凉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你娘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小家伙咬着唇,眼泪突然从眼眶中溢出,小脸上的防备没有了,而是哀求的望着她,“你、你认识我娘?”   楚雨凉点头,“认识啊,我还知道她是如何离开的。”   听到这,小家伙突然激动起来,带着哭腔问道,“她是如何离开的?”   楚雨凉认真的看着他,“那你先告诉我,为何想要找她?你出来你爹……你父皇知道吗?”   晏骅抽了抽鼻子,低下了头。   看着他这幅样子,楚雨凉心里酸酸的。虽说他是晏子斌的儿子,可眼前的他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这孩子一定是想他娘亲了。天下间有几个孩子不需要爹娘关爱的?更何况元雪琪在他一岁都不到的时候就离开了他。   “师叔母,这孩子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一直没开口的紫弦突然惊讶的问道,他们的谈话她没听懂,但最后一句‘父皇’却让她明白了这孩子的身份。   “嗯。”楚雨凉点头。   得到确认后,紫弦顿时拉长了脸,看着晏骅的目光冷了起来,“说,是不是你父皇抓走我们的孩子?”   晏骅抬起头,似乎被她脸上的敌意吓到了,身子忍不住往边上挪,“我、我不知道……”   紫弦正要接着说话,楚雨凉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对她摇头,“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紫弦有些不甘心,“师叔母,他是当今皇上的儿子,他……”   楚雨凉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了她要出口的话,“你放心就是,我知道该如何做。”   紫弦瞪了一眼对面瑟瑟发抖的孩子,这才没出声了。蛇娃和贝儿要真是被他父皇抓去,她相信师叔母也不会放过这孩子。别说她不可怜他,他们的孩子现在深陷危险之中,还是他父皇干的好事,谁来可怜他们的孩子?   。。。。。。   而另一辆马车里,两个大男人挤一块,自起程后,佟子贡浑身就一直飚着火气,要不是晏鸿煊坐外侧,估计他早就冲下马车了。   “这死女人,说翻脸就翻脸,太不好伺候了!”   “本候就差没把她当祖宗供着了,她还有何不满的?不就是玩过几个女人嘛,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被她惦记着。”   “是男人谁没有风流过?”   听着他喋喋不休的抱怨声,晏鸿煊靠着马车,突然掀开眼皮睨了他一眼,“别把所有男人想得同你一样,至少我没风流过。”   闻言,佟子贡脸黑的朝他瞪过去,“那是你不解风情!”   晏鸿煊扬唇,颇有些自豪,“无所谓,只要凉儿喜欢就可。”   佟子贡抬手指着他,咬牙恨道,“少提你们的事,本候一点都不妒忌!”   晏鸿煊鄙夷的撇了撇唇角。   佟子贡黑着脸开始生闷气,谁不想和和美美过日子啊,可是这也不能全怨他一个人。他倒是想对那女人好,可每次一想到她娘对他嫌弃的样子他就来火。谁家丈母娘没事整天逮着女婿骂的?看看人家兰姑,对着三爷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就那个老巫婆最可恶,想骂就骂、想训就训。   不过现在好了,暂时听不到那老巫婆的训骂声了,耳边总算清静了。   他得想办法把那个女人留在外面,不让她再回去。那对老东西,就让他们在柏君庄里,反正他是不会给他们养老送终的!   。。。。。。   两个被绑的孩子经过长途跋涉总算见到了抓他们的人。   尽管一路上两个小家伙都很淡定,可一路颠簸,且时间也长,别说他们俩吃不消,换做大人怕也是吃不消这种艰苦的旅程。所以一下马车,两个小家伙都吐了,而且还吐得很厉害,在被带去见人的时候,两张小脸都还是惨白惨白的。   见他们是一名中年男子,穿戴都很显富态,只不过眼神透着邪气。   “没错,跟他们的爹长得可真像。”围着两个孩子走了一圈,中年男子直点头。   “龚堂主,现在要如何做?”带宝儿和蛇娃前来的年轻男子恭敬的问道,“可是要将他们交给晏子斌?”   “不。”中年男子摇头,“晏子斌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捉到了这两个孩子。”他走到大椅前坐下,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阴沉沉的,“族长要我们找到穆正元,这么多年过去了,穆堂主怕是早就出事了。他是落在鬼医手中的,如今我们抓到鬼医的儿子,也能向族长交差了。”   年轻男子点头,但随即又问道,“龚堂主,那晏子斌那边?”   中年男子冷笑,“他?哼!他最多还能活两年,只要我们再坚持两年,这大晏国江山就是我们巫族和向旭的囊中之物。这两个孩子,没必要让他知道。”   年轻男子恭敬的应道,“是,龚堂主,我们一定保密。”   看着两个孩子惨白的脸,躺在地上的小身子就跟快没气似的,中年男子蹙了蹙眉,挥手道,“带他们下去,小心些,别让他们死了。”   年轻男子应声,随即一手拧着一个孩子走出了房间。   被人丢在一间空屋里,看着房门被关上,晏振傲慢悠悠的掀开眼皮。见蛇娃还在身旁装死,他用脚踢了踢蛇娃的腿,“行了,别装了。”   蛇娃哼哼了一声,没精打采的回了一句,“好困,再睡一会儿。”   晏振傲鄙夷的睨了他一眼,躺在地上的他也没动。的确是很困,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他都快晕死过去了。没想到出躺远门如此难熬,早知道,真不该跟他们一起,他们就应该自己想办法上路。   “蛇娃,你饿不?”肚子里都吐空了,现在空荡荡的,饿得他都没劲儿了。   “饿。”   “那你还不起来?”   “没力气。”   “……”晏振傲无语。   两个孩子又继续躺着,片刻之后,晏振傲突然坐起身,惊道,“完了,我们没带银子!”   蛇娃还是那副懒样,只是掀了掀眼皮,“没带就没带呗。”   晏振傲踹了他一脚,“你说得容易!闯荡江湖,连银子都没有,岂不让人笑话?别忘了,我们是出来逍遥的,难不成去乞讨?”   蛇娃慢吞吞的抬起头,小眼神慵懒无力的看着他,“那如何办?”   晏振傲突然扭动起身子来,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扭着扭着,身上的绳子突然就松开了。拿出小手,他摸着下巴,一双黑眼仁滴溜溜的转,“那些人把我们带到这里,按理说他们要负责我们的日常起居,要不我们先从他们身上弄点银子来花花?”   蛇娃表情淡淡的点头,“也行。先将就着用点吧。”   。。。。。。   大街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两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坐在一家卖豆腐的摊位上,桌上已经堆了七八只空碗了,可两个小家伙还继续对摊主叫着‘再来一碗’。   摊主是个大娘,见两个孩子连吃了七八碗,不免有些好奇,“两位小兄弟,你们打哪来啊?怎会饿成这样?”   晏振傲看着她,露出纯真的笑容,“大婶,我们是从外乡来的。”   摊主惊讶,“就你们两个人吗?你们爹娘呢?”   晏振傲咧着嘴,“我们爹娘在隔壁街置办货物呢。”   闻言,摊主这才点了点头,还以为就他们两个孩子呢,原来是有大人的。   见她不再追问了,晏振傲眨着一双黑眼仁,开始反问她,“大婶,听说京城有座皇宫,你知道在哪里吗?皇宫长何样子啊?”   摊主神色微变,赶紧抬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你们啊还小,别乱打听这些事。那种地方可不是我们普通人能去的。”   晏振傲眯了眯眼,同蛇娃对视起来。不是普通人能去的?意思就是他们能去? ☆、【五】他是不是也想了?【带好避雷针】   晏子斌登基后,对政事勤勉,也算得上一位有能力的君王。只不过其心胸过于狭窄,对朝中人事也较为敏感,最忌讳朝中大臣质疑他的任何决策,轻者贬官、重者杀头。虽说晏子斌登基后百姓生活并未受其影响,但朝堂之中众大臣却过得水深火热、说是人人自危都不为过,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触犯到当今皇上从而招来祸事。   自从晏子斌得到皇位后,身为胞妹的五公主晏欣彤最为得势,在京城之中算是最出风头的女子了。其他皇子公主被兄妹俩压制,革职的革职,外缱的外缱,远嫁的远嫁,整个朝堂,兄妹俩几乎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   五年里,晏子斌和晏欣彤一直都寻找名医为宇文娴清治疗疯病。许是兄妹俩孝心可嘉,宇文娴清的疯病在这几年里有所好转,只要不受惊吓,平日里她同正常人也没两样。   而华太后这几年也有很大的改变,曾经一直干涉儿子执政的她在做了太皇太后以后,每日深居简出,甚至在寝宫后院设立佛堂,意为帮当今皇上祈福。当然,华太后也有走出寝宫的时候,不过大多时间都是去凤鸾宫陪宇文娴清,对她的病情也特别关心。看在她用心良苦的份上,曾经对她怀恨的晏欣彤倒也逐渐的接受了她。   这一日午后,晏欣彤陪着宇文娴清在御花园赏景。   好一阵子都没见到孙儿了,宇文娴清问道,“彤儿,太子何时才能回京,你皇兄可有说起过?”   晏欣彤搀扶着她,笑着安慰道,“母后放心,太子应该快回京了。”   宇文娴清忍不住抱怨,“你皇兄也真是的,太子才那么小,怎能让他远离京城呢?这万一出了何事,可如何是好?”   晏欣彤继续安慰她,“母后,不会出事的,皇兄派了人护着他呢。”   其实对太子的离京,他们兄妹俩是说了谎的。太子是偷着离开京城的,刚开始可把他们吓坏了。但很快有人发现了太子在北边出现,兄妹俩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太子闹脾气不愿回来,晏子斌还大怒了一场,不过怒过之后还是派了专人前去保护太子安危。   怕宇文娴清过度担心从而病情复发,兄妹俩商议过后决定先将她骗过,只说太子离京是为了向高人拜师,一旦拜师完就会随同师父一起回京。宇文娴清得知后,这才没有继续追问太子的去处,只不过很是想念这个宝贝孙子。   问过太子的情况后,宇文娴清又忍不住提起当今的太上皇,“彤儿,你父皇也不知道何时才会苏醒,他这一病都好些年了。”   叹着气,她抬起手摸着自己早已复原的脸颊。如今的她容貌已经恢复,可是那个欣赏的人却一直处在晕迷中。   她的皇儿做了皇帝,现在再没有女人能同她争宠了,因为皇儿有的是办法除掉那些女人。本来他们夫妻俩应该和和美美的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太上皇却一病不醒,像当年一样,只不过当年他只晕迷了很短的时间,不像现在,都晕迷好几年了。   晏欣彤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继续安慰她,“母后,只要我们不放弃,父皇总有苏醒之日。”   有关宫中的这位‘父皇’,兄妹俩也是‘用心良苦’。晏傅天失踪后,朝堂有不少大臣暗生疑惑、怀疑是他们兄妹俩加害了皇上。为了打消大臣的怀疑以及稳固朝堂,晏子斌不得不用了一个替身来假冒晏傅天。有巫人在其身后相助,要易容成晏傅天的摸样根本就不是难事,可以说这一招几乎骗过了所有人。   当然了,替身虽有,不代表兄妹俩就能高枕无忧了,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替身和宇文娴清的关系。宇文娴清和晏傅天是夫妻,如果替身以正常人生活,那么他和宇文娴清之间就少不了肌肤之亲。这样的情况,兄妹俩怎可能会答应?   为了不让宇文娴清被替身占去便宜,兄妹俩同替身商议过后,决定让替身‘出事’,就像当年晏傅天离奇晕厥一般。至于御医那里,兄妹俩当然早就打点好了。这一招虽笨,但由于晏傅天曾经犯过类似的病症,加之御医做证,这一招还真是骗过了所有的人。   而这个假冒的太上皇也不是一般角色,而是巫族的另一名堂主龚明。其实对巫族之人,他们兄妹俩还是有些戒备的,虽然巫族帮忙不少,但也不能让他们完全信任。只不过当时找替身不容易,正巧那龚明的身形像极了晏傅天,加之他又会易容术,所以晏子斌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让他做了替身。   今日龚明出宫办事去了,怕宇文娴清生出去探望他们‘父皇’的心思,晏欣彤开始转移话题,“母后,今日风有些大,儿臣嗓子有些不适,要不我们先回寝宫吧?”   听说女儿不舒服,宇文娴清紧张道,“你怎不早说呢?快随母后回宫,母后这就让人把御医叫来。”   晏欣彤忙点头,“有劳母后了。”   宇文娴清也没在御花园久留,赏景何时都可以,但女儿身子却是耽搁不得的,于是带着晏欣彤匆匆返回凤鸾宫。   ……   而此时在京城的某处别院中,正打算回宫的龚明突然见手下焦急来报,“龚堂主,不好了,那两个孩子不见了!”   “什么?”龚明大惊,上前抓着他衣襟怒问道,“不是让你们好生看守吗?为何会不见?”   手下急得满头是汗,“龚堂主,我们也不知道那两个小鬼是如何不见的,我们找遍了整个宅子,可都没发现那两个小鬼的踪影。龚堂主,这、这实在是蹊跷啊!”   龚明咬着牙将他推开,想到什么,他脸色极度难看起来,“难道他们也练过幻影术?不……他们不过五六岁左右,就算天赋过人,也练不成那样的奇功。”可是若没有幻影术,他们是如何逃脱的?   “走!随本堂主去看看——”他一甩衣袖,带着一身怒气赶去了后院。   后院的空房里,就地上躺着两根细长的麻绳,除此外,再无其他。   将地上两根麻省捡起捏在手中,龚明脸色铁青,本就有几分邪气的容貌此刻带着怒气,显出了几分狰狞。   他当然不甘心!   其中一个小鬼是鬼医的儿子,仅凭他们俩的身份,只要他将他们交给族长,就是大功一件。   可没想到居然让这两个兔崽子给逃了!   哼!敢在他龚明眼皮下耍花样,待逮着他们定要让他们俩好看!   别以为逃了他就没法,只要他向城门处打声招呼,他们就不容易离开京城。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这两个小鬼给捉到!   ……   风景优美的御花园中,两颗小脑袋从花圃中探出,两双眼睛都在滴溜溜的转动。   “蛇娃,你说我们是不是白来了?跑了一大圈,都没发现好玩的东西。”   “嗯。不好玩。”   “要不咱们走吧,换别地方玩去。”   “不想走。”蛇娃突然将脑袋缩回花圃中。   “怎么了?”晏振傲跟着他缩回脑袋,蹲在花圃里不解的看着他。   “饿了。没力气。”   闻言,晏振傲有些恼,“你不是吃了五碗豆腐吗?”   蛇娃摸了摸肚子,懒洋洋的瞥了他一眼,“刚尿过,肚子又空了。”   晏振傲揉了揉眉心。不过想想后,他也觉得的确不能白来。不把肚子填饱,等下出去还得花银子。   看着蛇娃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没好气的道,“行了,赶紧找找看有何好吃的。”   两个孩子同影子般忽闪忽闪的穿梭在午后的宫殿之中,只可惜皇宫太大,两个小家伙又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没方向感不说,找了半天都没见到有人卖吃的。   最后实在跑累了,两个小家伙溜进一处宫殿的后面躲着休息。   “难怪那大婶说皇宫不是普通人能来的,连个卖烧饼的都没有,普通人要到这里来还不得饿死?”背靠着墙壁,晏振傲一脸的失望,“早知道就不来了,白费了一通力气。”   蛇娃望着天叹了口气。   晏振傲斜睨了他一眼,“想何事?”   蛇娃幽幽叹道,“如此下去,我们还能逍遥吗?”   晏振傲皱起了小眉头,“照此下去,说不定我们得饿死在这里。不行,说什么都不能白来。”   蛇娃小脸上带着一丝忧愁,“已经白来了。”   晏振傲没好气的踢了他一下,“别说丧气话。我看书上说的,天无绝人之路,区区一个皇宫而已,就算没吃的,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事填满腰包。”   蛇娃不解的看着他,“做别的事?”   晏振傲朝他凑近,压低声音,“你没发现这里到处都是值钱的玩意儿吗?”   蛇娃皱起小眉头,“你是说我们去偷……”   晏振傲突然捂上他的嘴,眼仁儿快速的朝四处张望了一遍,然后很正经的说道,“哪里算偷?小爷我看得起那些东西算是给这里面子。”   蛇娃额头瞬间黑了,“不嫌麻烦么?”   晏振傲瞪他,“有何麻烦的?书上不是说勤能丰衣足食么?咱们勤快些、多跑几次就行了。”   蛇娃摸了摸肚子,“饿……没力气。”   晏振傲鄙夷,“你真是……吃再多也不长心!”见前方不远有栋精致的屋子,他拉起蛇娃就开跑,“走,去那里看看。”   两个小家伙风一般的窜进屋中,一进屋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间小佛堂。   看着香案上摆放着瓜果,蛇娃两眼直泛亮光,而晏振傲则是快速的朝上方的鎏金雕像跪了下去,双手合十、虔诚无比的说道,“菩萨在上,弟子晏振傲和兄弟蛇娃饥饿难忍,恳请菩萨赐些果腹之物。”   磕了一个头后,他站起身伸长手臂抓起香案上的一只供果,然后塞到蛇娃手中,“快吃快吃。”   蛇娃抬头望了望鎏金雕像,再看看手中的供果,皱起了小眉头,“菩萨还没答应呢。”   晏振傲脸都不红的回道,“答应了的,刚刚菩萨跟我说让我们随便吃,不要客气。”   蛇娃‘哦’了一声,朝上方雕像看去,小脸上带着感激,“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两人将香案上的供品装进坏兜里,然后快速的钻到了香案下……   ……   “太皇太后,您慢些。”出了寿安宫,宫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华太后往佛堂走去。   “嗯。”华太后淡淡的应了一声。她现在每日都要去佛堂静坐一两个时辰,不为别的,就为了消除那对兄妹对她的敌意。早年为了昭王,那对兄妹俩对她是含恨在心,如今晏子斌当政,她不得不拉下脸面去讨好他们。这几年,晏子斌打压朝中大臣的手段她是看在眼中、惊在心中。她很清楚,若是她不做改变,那对兄妹随时都有可能对付她。   很快,进到佛堂里。华太后也没心思去打量各处,反正她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做做样子罢了。突然,搀扶着她的宫女惊叫起来,“呀!供品怎么没了?”   华太后这才抬起头,这一看,她一张老脸瞬间白了,“这、这……这是如何回事?”   宫女先是惊讶,但很快,她似是有所领悟,忙对华太后说道,“太皇太后,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事?是不是菩萨显灵,所以供品才没了?”   华太后脸色难看,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休要胡说!”就一座泥像而已,如何能用供品?要是泥像真能显灵,那菩萨就该听到她的心愿了,那对兄妹俩怕是早都死于非命了。   宫女低下头,没敢再说话。   看着供品消失的香案,华太后又朝她冷声道,“到底是何人所为?连哀家的佛堂都敢擅闯,吃雄心豹子胆了么?”   宫女低着头,颤颤惊惊的回道,“太皇太后,奴婢这就去查查,看到底是何人到佛堂行窃。”   华太后冷声道,“快去!”   宫女转身,匆匆跑了出去。   华太后沉着脸在蒲团上坐下,看着上方镀了金光的菩萨,眼中冷意倍出。这些年她可没少祷告,可就没一件心愿是达成了的。那对兄妹还霸占着朝堂,宇文娴清的疯病还被治好了,而她这个太皇太后得不到应有的尊重,还必须腆着脸去讨好他们。   如果菩萨真显灵,那就应该看到她所受的委屈,那就应该满足她的心愿惩罚那对兄妹。可是结果呢……哼!   香案下的桌布后面,晏振傲偷瞄了几眼外面的情况,然后缩回小脑袋。   两个孩子又开始用嘴型交谈起来。   “这老太太是什么人?脾气真坏。”   “不知。”   “见了菩萨也不跪,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嗯。”   “就她那样的还想抓我们,真是可笑。菩萨愿意给我们吃的,她管得着吗?”   “就是。”   “走了,去别处再看看。回头找几件好东西给菩萨送过来。”   “嗯。”   华太后正陷入自己怨恨的思绪中,突然一道疾风从她身侧袭过,背脊一凉,让她突然间回了神。   可左右看了看,屋子里除了镀金的菩萨像,就只有她一人。刚刚那股冷风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无缘无故的怎会起风呢?   想到什么,她突然睁大眼并从蒲团上起身,然后快速的跑出了佛堂。   “来人来人——”   ……   自五年前‘晏傅天’再次犯病晕厥后,就被晏子斌一直安排在长明宫中。虽然晏子斌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入长明宫,但宇文娴清还是会前来。   她也不做什么,就是心里苦闷而已,如今容貌恢复的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盼着‘晏傅天’能醒来。可惜五年过去了,‘晏傅天’依旧晕睡着。   宇文娴清要来长明宫,也不是他不想阻止,主要是怕阻止过多会引来怀疑。刚开始晏子斌还极为担心,怕龚明会露出破绽,但几年过去,龚明成功扮演晕睡的‘晏傅天’迷惑住了所有人,他也逐渐放了心。   只要他不露出破绽,母后就只是到长明宫坐坐,也没多大问题。   “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长明宫门口,见到宇文娴清又来了,小太监赶紧行礼。   “太上皇还是没醒吗?”宇文娴清揪心的问道。每次来长明宫她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回太后,太上皇还未苏醒。”小太监低头回道。   “行了,你下去吧,哀家进去陪太上皇坐坐。”吩咐了他后,宇文娴清又朝自己的宫女叮嘱道,“你们也下去吧,哀家自己进去。”   “是,太后。”小太监和宫女齐声应道。   对于她要独自陪伴太上皇的举动,长明宫的人和她自己的人早都已经习惯了,就连皇上都默认了。加之太后受不得刺激,也没人敢对她不敬。   独自走进‘晏傅天’的寝宫,宇文娴清像往常一样坐到龙床边,看着沉睡多年的‘丈夫’,又一次红了眼眶。   “虽然我恨你,可我还是希望你能醒来。你看看,我们儿子是多么优秀,替你把大晏国的江山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五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就足以证明斌儿的才能不输于你。”   “不管你心里是否有我,我也从未放弃你,傅天,你睁眼看看,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人到底是谁,不是她狄怜沁,而是我宇文娴清……”说到激动处,宇文娴清突然俯下身子抓住‘晏傅天’胸前的衣襟摇晃起来,高贵的容颜上覆满了委屈和心酸,哭诉道,“你睁开眼看看,一直陪在你身边与你同甘共苦的人是我、是我……”   哭着哭着,她放开了‘晏傅天’的衣襟,趴到了他身上痛哭起来。   如今的她有着世人仰望的尊贵身份,可以说现在没有任何人敢给她半分委屈,可荣华富贵再多又如何?她的心还是空荡荡的。   她才四十多的年纪,难道余生就要如此煎熬的过下去?这五年多的时间里,她日日夜夜饱尝寂寞和空虚。若余生都要如此继续,对一个正常女人来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趴在‘晏傅天’身上,她哭得心酸至极,因为不敢放开哭声,所以身子剧烈得颤抖,同身下男人的胸膛紧紧的贴在一起,甚至毫无意识的磨蹭着那具结实的胸膛。   哭着哭着,宇文娴清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身下的胸膛似乎变得火热起来,似乎心跳都快了许多,刚刚仿佛还有粗喘的呼吸声传入她耳中。   她猛的抬头,可‘晏傅天’脸色苍白、神色平静,一点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她心中诧异,双手在‘晏傅天’身上摸起来,想确认自己的感觉。摸着摸着,她眼眸越睁越大,手掌放在‘晏傅天’身下,无比震惊的看着那张没有反应的俊脸。   怎么会……   他不是在晕迷中吗?为何会有反应?   但很快,宇文娴清说服了自己冷静下来,御医只说他是晕睡,就算他神志不醒,但身子还是如同常人,有反应也应该算正常的。   她双手还放在‘晏傅天’身上,眸光定定的望着‘晏傅天’反应之处,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也想了?   眼前的事实骗不了人,他如果不想,就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片刻的犹豫过后,她轻咬着下唇起身褪掉了身上的衣物——   ------题外话------   完了,凉子节操掉光了。捂脸…。 ☆、【六】让母后搬去长明宫陪你们父皇可好?   【六】   龙床之中,激。情的一幕正在上演。   宇文娴清沉醉在情。欲中,眼神迷离,压抑的呻吟声从喉间溢出,久违的欢爱对她来说仿若旱地迎来了春雨,她无法自持、也无法自拔。   她是彻底的释放了,可是这样被动的欢爱对一直假装晕迷的龚明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折磨,身子舒坦了,可因为不敢轻易动弹所以又不得不压抑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有多难受,恨不得翻身将这轻薄自己的女人给压在身下……   他没想到一向端庄高贵的太后居然有如此放荡的一面。但不得不承认,这宇文娴清还真是个迷人的女人,那复原后的容貌精致美艳,身子更是妖娆风情,晏傅天的皇后,还真不是普通的货色。别看着女人四十多岁了,可这销魂的滋味并不输年轻女子。   在宫里还能遇到这样的美事,别说,他可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   此刻,不仅宇文娴清如痴如醉,被她占有的龚明都飘飘欲仙……   床幔垂下,摇曳多姿。   两个都沉醉在欢愉中的男女似乎忘掉了外界的一切,就连有人偷溜进寝宫龚明都未察觉出。   听着龙床里细碎的呻吟声,看着不停摆动的床幔,两个小家伙站在床边,动着口型说话。   “宝儿,是不是有人病了?”蛇娃皱着小眉头,床里的声音在他听来有些痛苦。   “不是。”晏振傲摇头。   “那他们在做何?”蛇娃不解,闻气息床里有两个人,只不过床幔挡着看不到动静。   “应该是在生孩子。”晏振傲摸起小下巴。这动静同他爹娘睡觉的动静有点相似,不过爹和娘睡觉的动静比较大。他还问过他爹的,爹跟他说是在生孩子。   “生孩子?”蛇娃动着口型,小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好奇。   对这种有关孩子从何而来或者孩子如何被生出来的话题,向来都是萌娃们最感兴趣的。蛇娃也不例外,他的出生同其他孩子不同,他有爹有娘,可是爹娘却不是夫妻,这让他自懂事起就觉得自己的来历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对这类问题,他好奇心比其他孩子更重。   于是乎,那双白白的小爪子快速的伸向床幔——   “……”晏振傲瞬间傻眼,眼看着他就这么跑过去掀开床幔,想制止他都来不及了。   龙床里,陷入情。欲中的宇文娴清摇摆得正起劲,一颗小脑袋突然闯入她迷离的视线中,她神色逐渐清明,还同那双滴溜溜的眼仁儿对视了瞬间。   “啊——”回过神来的她尖叫一声后脸色惨白的环抱住自己。裸。露的身子,并快速的倒进床里。   此刻的她受到惊吓,压根就没注意到被她占有的男人的反应。   龚明紧咬着牙、呼吸急喘、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额头上青筋都浮出来了。该死的女人,这个时候停下,简直是要他的命!   可他还不能有所动作,否则别说会吓住这个女人,要是被人知道,那晏子斌会放过他?   这美好的场景被打断也就算了,当眯着眼的他看清楚那颗脑袋瓜后,他因为怒意脸色都变青了。还以为这两个小鬼去了哪里,原来是跑到宫里来了!   可恶!   居然在这个时候打断他的好事!   听着她的尖叫声,在床外的晏振傲暗叫不好,于是乎冲进了床里,用着极快的速度在宇文娴清身上点了两下。   宇文娴清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眼看着两个孩子近在眼前,可龚明还是忍着没动手。不是他不想抓这两个小鬼,而是他现在光着身子,抓他们不仅要闹出动静,最重要的不能被人发现宇文娴清和他的事。   搞定了宇文娴清,晏振傲这才发现床上这对生孩子的男女并未着衣,白花花的两具身子让他难得尴尬一次。就在他准备跳下床之时,突然看到了龚明的脸。   “祖父?”他睁大眼惊讶不已,“你、你怎么在此?”   “……”蛇娃显然是慢了一拍,这才顺着晏振傲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也是惊讶不已。   “蛇娃,快跑——”回过神来,晏振傲突然抓住蛇娃,一运功,两抹小身影嗖嗖的就不见了。   “……”龚明咬牙切齿的睁开眼,不甘心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没想到,这两个小鬼小小年纪,居然练成了幻影术!   等着瞧,他一定要亲手将他们俩抓住。敢坏他的好事,非捏死他们不可!   看着还意犹未尽的‘兄弟’,再看一眼身旁已经晕过去的宇文娴清,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邪笑。晕了最好,现在是该他尽情享受的时候了。   “呵呵……”邪气的笑着,他快速的翻身将宇文娴清压在自己身下……   ……   两个小家伙再次回到佛堂,华太后已经回寝宫了,佛堂里没有其他人,只不过香案上又摆放好了供品。   因为内心紧张的缘故,两人溜得急,此刻靠着墙壁不停的喘大气。   见香案上又摆放上了供品,晏振傲赶紧上前,抓了一只果子在手中,然后对着上方镀金的塑像说道,“菩萨勿怪,我们兄弟俩借两只果子压压惊。”刚刚真是吓死他了!   蛇娃接住一只果子,咬了一口后,一边嚼着一边口齿不清的问道,“宝儿,你祖父为何在此?”   晏振傲也咬了一口供果,当真是压下了不少惊吓,面对蛇娃的疑问,他也是愁眉不解,“我也不知道他怎会在此?他到底是何时来京城的?”   晏傅天在柏君庄的事他们都是知道的,尽管同晏傅天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楚雨凉和晏鸿煊却从未否认过晏傅天是宝儿和贝儿祖父的身份。   如今晏傅天出现在宫里,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甚至光着身子跟别的女人生孩子,这真的是把晏振傲震惊住了。   他跑,那是因为怕被晏傅天发现然后将他们带回柏君庄。好不容易借他人之力出来闯荡,这都还没玩够呢,他哪里舍得回去?   蛇娃又咬了一口果子,“我们要逃吗?”   晏振傲摇头,小眼神眯着,小脑子瓜快速的算计着,“不必逃。他就算发现我们又如何?只要我们不被他抓着,他就没法带我们回柏君庄。”   蛇娃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的话,“你说得有道理。”   两兄弟坐在墙角边,一边吃着供品一边商量接下来的事。   “宝儿,我们现在要如何做?”提到去哪里,蛇娃就有些无措,眼仁儿泛着朦胧的光。   “我想想。”晏振傲将头靠在墙壁上,精致迷人的小脸也难得露出纠结的表情。片刻后,他眼神坚定的看着身旁的兄弟,“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吧。就这么离开皇宫,我实在不甘。何况我们身上银子不多,没法出去逍遥快活。”   蛇娃看了看手中的果核,“可是天天吃果子……”   晏振傲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谁让你天天吃果子的?这皇宫里那么多人,难不成他们都不吃不喝?等下我们再出去看看,那些人去哪里用食我们就跟去哪里。如此还不用讨银子。”   蛇娃点头,“是个好法子。”   在宫里跑了一整日,也不是晏振傲有多喜欢这里。只不过相比起外面的地方,这皇宫明显更气派、华丽。比起在市街小巷落脚,他当然愿意选择此处了。   ……   长明宫中   给宇文娴清收拾干净并穿戴好以后,龚明就将她抱到了软椅上,还替她摆好姿势,这才回到龙床上继续躺着。   龙床已经被他收拾整洁,除了空气中还有些‘不寻常的味道’外,也看不出有何异样。眯着眼的他惬意无比,还在回味刚才那番销魂的滋味。没想到这女人的身子保养得如此好,真是舒服死了。美中不足的是,这女人后来一点反应都不没有。要是能让彼此在清醒的状态下……   想到一些画面,他喉结动了动,睁开眼朝软椅上的女人看去。宫里的日子真可谓乏闷至极,要是往后能经常同这女人……   眼看着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宇文娴清还未出来,在殿外的宫女走进寝宫欲提醒她回去了。当看到宇文娴清靠在软椅上睡着时,宫女哭笑不得,于是上前轻唤起来,“太后,该回宫了……太后,该回凤鸾宫了……”   可晕迷中的宇文娴清并未醒来。   那宫女又接着唤了三四遍,见她都不动,这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于是赶紧出去叫了一名小太监和两名宫女进来,四人商议过后,三名宫女合力将宇文娴清送回了凤鸾宫,那名小太监则是前去通知御医。   经御医诊治,得知宇文娴清晕迷,可把凤鸾宫的人吓到了,于是赶紧去通知晏子斌。   晏子斌赶来的时候宇文娴清已经苏醒过来了,只不过苏醒后的她又开始疯言疯语,见到晏子斌那一刻,抓着他就向儿子呼救起来,“皇儿救我……有小鬼……小鬼又来了……皇儿快救我……打死他们……打死他们……”   她神色恐慌,眼神浑浊而且充满了惊恐,这同之前发病的症状一摸一样,很显然她是受过某种惊吓。   晏子斌抱着她不断的拍她背后,“没事了……母后莫要惊慌,我已经让人将小鬼除去了……已经没事了,以后再也没有小鬼出现了……”   长期陪同宇文娴清治疗,他知道该如何说话才能稳住宇文娴清的情绪。果然,在他不断的哄声和保证下,宇文娴清逐渐的冷静下来。没再惊呼求救了,但脑袋却躲在儿子怀中不愿见人。   抱着她受惊过度而颤栗不安的身子,晏子斌坐在床边,突然扭头,眸光冷冽的瞪向宇文娴清的贴身宫女,“如何回事?为何太后会受惊?”   寝宫里的宫女全都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就最前面的大宫女惶恐不安的将实情说了出来,“回皇上,奴婢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太后说要去长明宫陪太上皇,奴婢们在外等候……一个时辰后,奴婢再进太上皇寝宫时就发现太后已经晕过去了。”   晏子斌眯着眼,冷硬的俊脸上布满了怒气。   龚明!   压下心中的愤怒,他耐着性子将宇文娴清哄着睡下,确定她不会再疯言疯语之后,他这才动身前往长明宫。   在他面前,龚明没有装病的必要。面对晏子斌的质问,他坐在龙床上,摇头叹气,“皇上,龚某也不知道为何太后会晕厥。”   晏子斌背着手,凌厉的眸光落在他脸上,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她晕去多时,为何你不提醒他人?”   龚明皱眉,严肃的看着他,“皇上,龚某受你之托假扮太上皇,没你的意思,龚某怎敢随意出声?”   闻言,晏子斌哑口。似是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   面对他不礼的质问,龚明大度的面带微笑,似乎理解他的心情,“皇上,不是龚某对太后的病无动于衷,而是龚某没忘记皇上的叮嘱,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能让人知道龚某假扮太上皇之事,哪怕在太后面前也同样如此。虽说龚某并未及时对太后施救,但龚某也查看过,发现太后只是晕厥并无大碍,所以龚某才未慌张。”   对他的解释,晏子斌无话可说。有些事的确是身不由己,他心里也清楚。   但对于宇文娴清受惊一事,他还是心有疑惑,“龚堂主,朕有一事想问,太后来此可有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比如说……孩子。”   龚明眼中露出不解,“孩子?皇上,长明宫何时有过孩子?”   晏子斌眯了眯眼,将他神色全部收入眼中。并未发现异样后,这才缓和了语气,“龚堂主莫要多心,朕只是随口问问。你也知道太后受不得惊吓,一旦受惊就会胡言乱语。”   龚某大度的摆手,“皇上不需解释,龚某对太后的病情还是有数的。你一片孝心,龚某岂能为了这点事就心生不满?”   没在长明宫发现异样,晏子斌也没久留。   待他离开后,龚明一个人坐在寝宫里,假面上布满了阴沉,目光充满了邪气。   好在太后有疯病,要不然那两个孩子的事绝对瞒不过晏子斌。这两个小鬼对他来说可是大有用处,绝对不能让晏子斌发现他们。   之前他的确是小看了这两个孩子。特别是在发现他们练成幻影术之后,他更是懊恼自己太轻敌了。鬼医的儿子,岂能是泛泛之辈?   若是让他抓到这两个小鬼,他还真舍不得将他们交给族长……   他记得族长曾经说过,医谷之中的人,就鬼医最为与众不同,据说食他肉者会丢掉性命,但饮他血者却能百毒不侵。这样的人在江湖中实乃罕见,对他们巫族来说,若是抓到一个这样的人,用其肉身炼制毒药,其毒性绝对是天下无敌。   鬼医之肉如此与众不同,那他所生之子呢?   这种事秘书中也没有记载,要想知道答案,只能靠自己去证实。趁那两个小鬼的爹娘还未到来前,他得想法子将那两个小鬼抓住。不管结果如何,先拿他们的肉身试试……   听说宇文娴清犯病了,晏欣彤又从宫外赶来陪她。   经过儿女轮番的安抚,宇文娴清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而且御医还亲口告诉她,说是她过度紧张产生了幻觉所以才会看到莫名其妙的孩子。   听完御医的解释,宇文娴清彻底的消除了恐惧感。在心里,她是默认了御医的说法,在长明宫同太上皇交欢时,她的确是心怀忐忑的,就怕被人发现。   虽说她和太上皇是夫妻,可太上皇毕竟还在病中,如果让人知道她主动……饶是脸皮再厚,她也没脸见人。   此时,她心里除了心虚羞赧外,也有些惊喜。原来太上皇除了无法睁眼、开口外,身子居然同正常人一样……回想起在长明宫发生的事,那种久违的欢愉让她冷却多年的心逐渐火热起来。   可是……不知道下一次会在何时?   “母后?”见宇文娴清突然发起呆,晏欣彤紧张的唤道。   “嗯。”宇文娴清立马回过神。   “母后,您在想何事?”   “唉……”宇文娴清躺在凤床上,突然叹了一口气,“我在想你们父皇。”   晏欣彤先是一愣,随即安慰她,“母后,父皇虽然还未苏醒,可御医也说了父皇并无性命之忧。我们只需要耐心些,父皇早晚会苏醒过来的。”   宇文娴清一脸的失落,“我同他夫妻一场,如今看着他这般摸样,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闻言,晏欣彤皱起了柳眉。一方面她也希望母后能开心些,但另一方面她却不得不保守秘密。龚明假扮他们父皇的事是绝对不能泄露半句出去的,要不然,皇兄就没法向朝中大臣交代。   就在她思考着要如何劝说宇文娴清想开些时,宇文娴清突然拉着她的手,眼里闪动着泪光,哀求道,“彤儿,你去同你皇兄说说,让母后搬去长明宫陪你们父皇可好?” ☆、【七】你过来吧,我保证不会打你   晏欣彤惊得美目睁大,“母后,你、你想搬去长明宫?”发现自己过于激动后,她又故作镇定的问道,“母后,好端端的为何想去长明宫住?父皇那病你也是知道的,都不知道他何时才能苏醒。”   宇文娴清略微低下头,不想被女儿发现内心真实的想法,“就是因为你父皇一直都未苏醒,所以我才想搬去同他一起居住。反正我平日里也闲闷,同你父皇住一起我还能照顾着他。有我陪着,你们父皇说不定能早日苏醒。”   晏欣彤紧抿着红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沉默不语,宇文娴清又哀求道,“彤儿,就让母后去陪你们父皇吧?我同你们父皇夫妻一场,他出事我岂能袖手旁观?之前是我身子不好,如今我身子已经好了,不仅能近身照顾他,而且还能陪他说说话,总比一个人在凤鸾宫中烦闷强。”   晏欣彤暗自着急,“母后,不是儿臣和皇兄不同意您搬去长明宫,而是……而是……而是担心您身子……”   她吞吞吐吐的阻拦让宇文娴清冷下了脸,“怎么?你们是嫌弃我没用吗?母后我还没老到手脚不能使唤的地步!”顿了顿,她突然转过身背对着女儿,态度一下子冷漠起来,“行了,就当我没说过吧。没事你就回去,母后一个人住习惯了,不需要你们陪。”   看着她冷漠的背影,晏欣彤哑口无言。   不是她不同意母后搬去长明宫,而是去不得啊!如果长明宫住的人是真正的父皇,她肯定不会反对,可是问题是那‘父皇’是假的。他们怎么能让母后同其他男人住一起呢?   面对宇文娴清的不悦,晏欣彤既头痛又为难。她不敢说太多话,万一不小心说错话刺激到母后,她又会犯病。   唉……现在该如何是好?   ……   御书房中,听说五公主求见,晏子斌让她进了书房。   她不会无缘无故到书房来,来这里肯定是有好事或者急事,晏子斌示意左右退下,待御书房就他们兄妹俩以后,他才沉声问道,“出何事了?”   晏欣彤将宇文娴清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她揪心问道,“皇兄,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晏子斌冷酷的俊脸紧紧绷起,“母后为何突然有此决定?”   晏欣彤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想必是太乏闷的缘故吧?我们都知道,自从那个沁妃出现后,父皇就一直冷落母后,如今几年过去了,母后心里还是放不下他,还想着挽回他的心。”   尽管她说得合情合理,可晏子斌脸色依旧不好看,“就算母后放不下,那也不能让她住进长明宫!”   晏欣彤继续叹气,“皇兄,这其中的缘由你我清楚,可是母后被蒙在鼓里,我们这般阻拦,会不会让人起疑?”   晏子斌口气冷硬,似乎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算让人起疑,那也不能让她住进长明宫!”   晏欣彤咬着唇,一时间也想不出好法子。   因为担心宇文娴清犯病,这事又必须得拿个主意才行,沉默片刻后,她小心翼翼的提议道,“皇兄,你看这样可行……我们让母后住进长明宫,多派些人手看着她,也尽量不让她在龚明寝宫里过夜……”   “不可!”晏子斌态度坚决,打断了她的提议。   他如此不通情理,反而让晏欣彤有些不满,“皇兄,母后神志刚有好转,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疯症,我们这样拒绝她,难道你就不怕她疯症复发?龚明假扮父皇之事,你知我知,可是母后不知,在她看来,照顾和陪伴自己的夫君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我们如果反对坚决,母后一定会气恼的。万一又引发疯症,那我们这几年的心力岂不是白使了?皇兄,母后不仅生养了我们,且为了你的太子之位操碎了心,如果她不过提了个小小的要求,我们为何要阻拦?我们都是母后所生,我们从小所提的每个要求,母后可都是满足了我们的。皇兄,看在母后对我们煞费苦心的份上,你就答应了她的心愿吧。”   她一番肺腑的话让晏子斌紧抿上薄唇。   晏欣彤激动过后又有一些歉意,“皇兄,臣妹并未有责备你的意思,只不过希望你能替母后多想想,臣妹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她身边又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如果她真想去长明宫,不如就成全她吧。”   晏子斌蹙着浓眉,眸光沉冷的看着虚空之处。许久之后他才沉声道,“此事朕会考虑。”   晏欣彤欣喜,皇兄能考虑,那就说明问题不大。他话都说到这里了,她自然没理由再纠缠这事不放。想到自己还在外的侄子,她又开口问道,“皇兄,骅儿都离京好些时日了,是否该让人将他带回来了?”   提起儿子,晏子斌脸色更加难看,连嗓音都变得凌厉起来,“别提他!朕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晏欣彤又忍不住揪心,“皇兄,骅儿年幼,说出的话都是无知童言,你没必要同他较真的。”   晏子斌冷哼,“哼!年幼无知?你见过五六岁的孩童离家不归的?他若生性顽劣朕也就认了,可这个不孝子居然当面指责朕、说朕害他失去亲娘。如此逆子,朕就当没生过!”   看着他因为儿子再度气恼,晏欣彤也不敢再劝下去,就怕越劝他越让他置气。   不过要说皇兄会放弃太子,这不太可能。皇兄所言不过都是气话而已,他就太子这么一个儿子,怎可能真不管太子死活?   ……   快到达京城时,楚雨凉他们一行人再次回了佟子贡在郊外的那处庄子。   当初决定要迁移时,佟子贡将自己的家当以及安定候府的下人都安排在这个庄子里。时隔多年再次返京,他留在这里的人和事起到了极大的用处。   这大半个月里,佟子贡和紫弦的关系非但没有好转,到了庄子里后,紫弦更是没拿好脸给佟子贡。不是她仗着佟子贡在乎她就骄慢,而是……看着一个个美艳妖娆的丫鬟对佟子贡嘘寒问暖、甚至巴不得当场替他宽衣解带的摸样,她就恨不得拿斧头把佟子贡给砍了。   要不是楚雨凉暗中拉着她,她早就转身离开直接去京城了。   楚雨凉将她带到一间厢房里,看着她一副痛恨想杀人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你啊,要是真在乎他就对他说去,看看你们现在,简直是自己折腾自己。”   紫弦握着拳头坐在凳子上,浑身全是怒火,“师叔母,我哪是想自己折腾自己,分明就是他太不检点!缠着我的人是他,死皮赖脸的人也是他,留在柏君庄里的人还是他,可你见他的样子,是心甘情愿吗?现在回京了,他本性就全都露出来了。师叔母,你说这样的男人我能不气?也好在我爹娘还未同意我跟他的婚事,否则我一定杀了他!”   她气也是应该的,楚雨凉承认,姓佟的那货就是太不要脸了。没想到在他们离开后,他把安定候府的女人全都安排在了这里。尽管那些女人也都是没名没分,可看看那些女人,哪一个像是认真做事的?一个个当丫鬟的也能浓妆艳抹、说句话嗲得能让人起鸡皮疙瘩。别说紫弦看了受不了,她现在心肝肺都还在抽痛呢。   “紫弦,你也没必要为此事生气,大不了不理他就是了。”   “师叔母,哪是我想理他啊,分明就是他一直纠缠着我。”紫弦红了眼眶。早知道这人如此不自重,她真的不该让他留在柏君庄的。同他那样自以为是的人在一起,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呢。   “紫弦,你啊别伤心……”楚雨凉站在她身旁,轻拥着她,“我跟你说,对付他那样的人你就不能露出真实的情绪,不管开心不开心、难受不难受,你都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他那人心气太傲、虚荣心强,若是知道你为了那些女人在这里生气、难受,估计他是最高兴的。”   紫弦抬头望着她,“师叔母,那我该如何做?要不我还是进城去吧,眼不见为净。”   楚雨凉摇头,“逃避也不是办法,那混账东西说不定还会跟着你去的。”   紫弦咬牙恨道,“真想杀了他解气!”   两个女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人踹开。   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男人,楚雨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说紫弦想杀他,就连她都想暴打他一顿。   此时的佟子贡已经换了一身装束,束发玉冠、绛紫长袍,大红腰带,就连黑色长靴上都镶嵌着珍珠翠玉,手里摇着他那把特有的‘情’字折扇,整个人从头到脚除了光鲜亮眼外,还独具风骚气质。   跟那个在柏君庄里挑粪、种菜的小厮形象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楚雨凉眼疼的看着他,“我说侯爷,你穿得如此隆重,是打算做何啊?”   佟子贡挑眉,还故意在两个女人面前转了一圈,“如何?本候俊美不减当年吧?”   楚雨凉无语外加鄙视。   紫弦忍不住冷哼了一句,“侯爷不穿更美。你若光着身子,喜欢你的女人怕是更多。”   闻言,佟子贡不满的朝她瞪了一眼,但很快,他又挑高下颚,勾起自诩风流迷人的笑,“你说得没错,喜欢本候的女人还真是多。这不,一回来,那些女人就恨不得把本候扒了,想想看,本候还是把她们冷落久了。”   楚雨凉拉长了脸,想找块砖头给他劈过去。这死货,没看到紫弦正生气吗,居然还敢说这种不要脸的话!   紫弦出奇的没生气,反而面带微笑的站起身。   楚雨凉紧张的看着她,只见她突然走出房门,很快她又返了回来,身后跟着四名美艳的丫鬟。   当着佟子贡的面,她朝丫鬟认真吩咐起来,“你们都听好了,你们侯爷这一路赶着回来可是很辛苦的,为的就是能早日见到你们。所以啊,你们千万要把侯爷服侍好,知道吗?”   “是。”丫鬟们欣喜的应道。在看向佟子贡时,各个眉眼含春,脸面羞红。   “师叔母,我们走吧,别打扰了他们的好事。”交代完丫鬟后,紫弦朝楚雨凉提议,并率先走出了房门。   “死女人,你给本候站住——”在几名丫鬟进来时佟子贡就已经黑了脸,听到她的吩咐更是险些吐血,这会儿见紫弦离开,气得就要往外冲将她给抓回来。   “侯爷!”楚雨凉手快的将他衣袖拽住。   “放手!”佟子贡冷喝道。   “就算你抓到她又如何?你认为小弦还会同你在一起?”楚雨凉冷笑,放开他衣袖后,她也往走,“算了,跟你这样的人是没道理可说的,你就在这里好好享受吧。”   “……”佟子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侯爷……”几个丫鬟见没人后,赶紧朝他围过去。   就在其中一人刚要碰到他的时候,佟子贡突然铁青着脸咆哮起来,“滚!都给本候滚出去——”   几个丫鬟被他吓得脸色都白了。印象中,她们的侯爷是优雅且温柔的,何时变得如此暴戾了?   “滚——”佟子贡手指着门口,再次咆哮。   丫鬟们见情况不对,特别是他那张脸太吓人了,于是赶紧往门外跑。   佟子贡一脚踹向桌腿,那桌子直接被他踹飞出去。他气呼呼的坐到凳子上,咬牙切齿的瞪着房门口。   死女人,她怎么就不吃味呢?   她不在乎他就算了,居然还把那些女人叫来……   这该死的,他是真想掐死她!   另一间房里,小南被两个孩子缠着问东问西。   “小师叔,京城有何好玩的啊?”   “小南哥哥,京城是不是很大啊?”   “小师叔,要是京城好玩,我们以后就住在京城里不回去好不好?”   “小南哥哥,要如何才能找到宝儿和蛇娃啊?我都想他们了。”   听着两个孩子一人一句的问话,小南脑门上流着黑线,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们。直到晏鸿煊进门,两个孩子才停止问话。   “爹。”   “姐夫。”   两个小家伙一瞬间规矩起来,站得笔直。   晏鸿煊淡淡的扫了一眼两个小家伙,这才正色的朝小南看去,“跟我来。”   小南立马起身,“是,师兄。”他知道师兄肯定是有事要他去做。   待他们离开后,贝儿和楚胤恒同时吐了一口气。   “小舅舅,你说现在改如何办?什么都打探不到……唉!”贝儿一脸的失望。   “算了,还是别问那么多了,等跟着他们到了京城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楚胤恒也是一脸失望。   那几个大人把他们看得很严,想要跑出去根本不行。想到什么,贝儿突然戳了戳楚胤恒的手,“小舅舅,那个坏小孩的家不就在京城吗?我们要不去问问他?”   楚胤恒皱起小眉头,“问他?”   ……   同他们一路的晏骅被安排在一间房里,门外有人看守。尽管这一路没有自由,可楚雨凉也没虐待他,两个孩子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路过一些县城,两个孩子要什么楚雨凉也会给他准备一份。   但同贝儿和楚胤恒比起来,晏骅的性子明显就不讨喜。他不会主动跟人说话,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闷着。因为他这不合群的个性,贝儿和楚胤恒私下没少欺负他。   这不,看着他们到自己房里,晏骅下意识的戒备起来,瞪着两人问道,“你们、你们又想做何?”   这一次,贝儿出奇的客气,精致的小脸盘上还带着自认为可爱纯洁的笑容,“小哥,你别紧张嘛,我们就是来找你玩的。”   平日里她都是凶巴巴的,横竖看自己不顺眼,如今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晏骅忍不住退到墙角,“我、我不同你们玩……你们、你们找别人玩去吧。”   楚胤恒一听,立马不高兴了,“你这人好不识趣,贝儿要同你玩那是看得起你,你敢扫她的兴,信不信我打你?”说完,他还握起小拳头比划起来。   晏骅咬着牙,又气又不敢出声。   “小舅舅,别吓到他了,我们可是乖孩子,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贝儿拉住楚胤恒,好声好气的劝道。   “嗯。”楚胤恒挺了挺腰板。的确,他们都是乖孩子,不能随便打架。   看着晏骅提防的样子,贝儿往前走了几步,讨好的对他招了招手,“小哥,你过来吧,我保证不会打你。我们就想问问你你对京城熟悉吗?知道京城哪个地方好玩吗?”不是她要去玩,而是她知道宝儿和蛇娃肯定在好玩的地方。   晏骅目光直直的看着她,的确她是真的没有要欺负人的意思后,这才谨慎的朝她走了两步,“你们如果不欺负我,我就带你们去我家玩……我家很大,有很多好玩的。”   ……   厢房里,气氛不怎么好,主要是刚接到的消息让楚雨凉很震惊。   原来晏鸿煊让探子先回京城打探情况,可谁知探子没打探到宝儿和蛇娃的消息,倒是带回另一则消息——有大量外兵偷偷潜入大晏国京城。   其实这本不该他们管的,可是不知道哪国敌人竟然跑到自己国家来了,就算他们不问政事,可也得替大晏国江山社稷着想。皇位落在自己家人手中都还好说,如果落在外人手中,那整个国家岂不是都成别人的了?   夫妻俩还没说上几句话,突然有下人来报,说三个孩子都不在房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八】好你个宇文娴清,居然暗中与人私通!   几个大人把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没发现孩子,又让庄里做事的下人也四处寻找,可半个时辰之后,依旧没看到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能去哪?肯定是离开庄子去京城了!楚雨凉用脚板心都想得到。贝儿和恒儿一路上都在打听京城的事,两个小家伙对京城好奇得不行。晏骅也不见了,很显然是被那两个家伙给带走了。没有一点利用价值,她家贝儿那么讨厌晏骅的,怎么可能随便把他带走?   “师叔母,现在该如何办?要不我们这就动身进城吧?”见楚雨凉气得都说不出话了,紫弦揪心的提议道。这几个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宝儿和蛇娃现在还没消息,贝儿和恒儿又跑了。这几个孩子是想急死他们啊?   “嗯。”楚雨凉也没反对,随即看向晏鸿煊,“爷,看来我们得提前进城了。”   有外兵潜入京城,小南已经去打探情况了,原本她想等小南回来之后再做打算的,毕竟他们这几人太扎眼,如果不好好安排很容易被人发现。现在因为那三个孩子,他们不得不把计划打乱。   晏鸿煊还能说什么,都快被自家闺女给气得内伤了。这几个孩子没见过世面,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几个大人收整了一番,连夜前往京城——   。。。。。。   佛堂里的香案下,两个孩子躺在地上,揉着肚子不停的打饱嗝。   “呃……宝儿,好撑。”   “我也是……呃……没想到这里的食物如此美味……呃……”   “是啊……呃……”   “可惜贝儿他们不在,要是他们都在就好了……呃……”晏振傲可怜的叹道。在寿安宫的大厨房里偷食了不说,现在想起来,他还不忘发表感叹,“这里的人过得太奢华了、太浪费了,那老婆婆居然有如此多的下人,还住那么大的地方,就她一个人,居然用那么多食物,真是糟蹋食材。”就是因为担心那个老婆婆吃不完几十道菜,所以他和蛇娃就帮忙解决了。娘从小就跟他们说,庄里人种地很辛苦,浪费粮食是可耻行为。那个老婆婆一把年纪了,显然是用不了那么多食物的。真是苦了他和蛇娃,都差点被撑死了。   蛇娃也表示赞同他的话,“就是,太糟蹋食材了。”想到什么,他突然翻坐起身,脑袋还差点被撞到,“宝儿,那个老婆婆是不是每天都要用如此多食物啊?”   闻言,晏振傲同样坐起身,小眉头皱得紧紧的,“是啊,她要是每天都用如此多食物,用也用不完,那我们岂不是每天都要这般撑?”摸了摸圆圆的肚子,他一脸难受,“呃……这般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兄弟俩就会撑死的。”   蛇娃也难受的揉着肚子,“是啊,会撑死的。”他现在脑袋晕晕沉沉的,仿佛比死还难受。   因为吃撑,两个小家伙越发难受,对别人浪费粮食的事越发不能接受。   晏振傲哼哼唧唧的揉了一会儿肚子,突然拍了拍蛇娃的腿,嘴里惊喜道,我有办法了!”   蛇娃呆呆的望着他,肚子撑得难受,连话都不想说。   晏振傲继续说道,“那天我们在集市上不是看到有人乞讨吗?蛇娃,要不我们把吃不完的东西送给他们吧?这样我们也就不会撑死了。”   听着他的主意,蛇娃眨了眨眼,觉得这法子不错,于是点头,“嗯,让那些人帮我们吃点,我们就不用撑死了。”   于是乎,两个小家伙偷偷的商量着把寿安宫的食物送出宫的计划。小孩子始终是小孩子,饶是心思再多,也免不了单纯。这本来只是他们为了不让自己撑死的一个办法,殊不知,他们无心的善举在不久后的某一天身份曝光后,得到了无数人的赞美和拥护,甚至被世人广为流传。   而此时在寿安宫里,大厨房已经乱成了一团,包括厨子和做事的宫人,无不为眼前的一幕感到惊恐。本来都已经做好的膳食,就等着传膳了,可是不知道如何回事,厨台上原本二十道膳食只剩下三道,其他的膳食连同盘子都不翼而飞。   这情况,别说诡异惊人了,眼下太皇太后要用膳了,他们去哪里寻找那些失踪的膳食?   寝宫里,华太后久等不到膳食,正要发火之际,外面有宫人传报说厨房里出大事了。   华太后带着贴身宫女去了厨房,听说膳食被窃以后,当场就火了。身边贴身大宫女替她指着地上的一群人严厉的训道,“你们是如何做事的?为何膳食会失窃?”   带头的大厨对着华太后猛磕头,脸大腰圆的一个大男人居然当众失声痛哭,“太皇太后饶命……太皇太后饶命……小的做了您最喜爱的膳食,且早已备好就等着传膳了,可不知道如何回事,就在刚不久,那些备好的膳食全都不见了,连盘子都不知所踪……太皇太后明鉴,小的们是真的用心准备好了膳食的……”   大宫女怒道,“满口胡言,就算贼子胆大,偷食就可,为何连盘子都一并偷了?如此多盘子不见,难道你们都眼瞎了吗?我看啊,分明就是今日你们全部偷懒了,错过了备膳的时辰,所以才找这样的借口来掩盖事实!”   闻言,跪在地上十多名宫人脸色苍白,纷纷磕起头来,一时间,哭声、喊冤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大厨房热闹无比。   “够了!”对喜欢清静的华太后来说,此刻的场景不但让她动怒,而且被吵得都快耳聋了,于是出声喝道。   地上,一群人刹住声音,各个颤抖着身子、惶恐不安。   看着地上卑微无助的众人,华太后眼中没有半分怜悯,相反,一双老眼充满了厉色,浑身的火气似乎都汇集到了脸上,气得她端庄得体的妆容似乎都有脱落的迹象,“哀家不管你们说得是否实属,哀家定要彻查此事!现在哀家就令你们下去搜查,包括你们的住处,全都搜一遍,哀家就不信,找不到这胆大包天的贼人!”   “是……”听她亲口下令,众人哆嗦的应声,赶紧爬着出了大厨房。   不光大厨里做事的人四处搜查,寿安宫里侍卫、太监、宫女全都加入搜查行列。   太皇太后的膳食被盗,这可不是小事。厨房里的人都是在寿安宫里做事多年的人,也算是太皇太后最为信任的人,他们肯定不会说谎。也就是说,这寿安宫里真有胆大包天的人盗窃了太皇太后的膳食,对方不仅盗窃,且还把盘子都给盗走了。这要是传出去还像话吗?   半个时辰后,寿安宫里里外外都被搜了一遍,别说没找到盗贼,就连被盗走的盘子都没发现一只。   最后,还是大宫女脑子转得快,忙对华太后说道,“太皇太后,寿安宫里的人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奴婢觉得他们不会做这样的事。奴婢以为这贼人应该是其他宫里的人。”   华太后坐在凤榻上早就气得不行了,听完大宫女一说,立马下令,“来人,去禀报皇上,让皇上下令,哀家定要将这胆大的贼人找出来!”   实在太可气了!   她乃当今太皇太后,居然有人跑到她这里来行窃,对方不盗取金银财物,却将她膳食给盗去,这分明就有饿死她的嫌疑,对方是拐着弯在骂她吃白食,想让她早日归西!   如此居心叵测的恶贼,要是不追究到底,她这太皇太后的尊严该至于何地?   寿安宫这边人心惶惶,但消息传到晏子斌那里,晏子斌却只是派了几名侍卫前去应付了事,对于这个皇祖母的怒火,根本就不在意。   在晏子斌心里,对这个皇祖母始终有消不掉的厌恶和恨意。要不是看在她这些年讨好宇文娴清的份上,他早都想办法除掉她了。再加上这几年华太后行事也低调,他也就好心了一把留她在后宫之中。   可以说寿安宫的事晏子斌一点都不在意,看着他派来的几名侍卫,华太后那脸不知道有多难看,甚至开始怀疑跑来寿安宫偷膳食的人是晏子斌派来的了,目的就是想羞辱她、甚至想饿死她。   忙活了一晚上,别说没抓到贼人,就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发现。不得已,华太后只能作罢。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完了,可没想到从翌日起,早膳、午膳都出了问题。同昨日傍晚一样,厨房里准备的膳食连带盘子再次不见了。   晌午之时,华太后彻底的怒了,甚至掀了桌椅,然后带着寿安宫的人怒气冲冲的前往晏子斌寝宫。   晏子斌还是见了她,只不过听完她诉完状以后,他朝华太后身后的宫人冷冷的扫了一眼,不冷不热的道,“皇祖母,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几次都发生在寿安宫中,难道您就不起疑吗?要是其他宫的人跑去寿安宫行窃,怎会舍弃其他贵重物品而选择偷盗膳食?依朕看,这分明就是寿安宫里有人监守自盗、再贼喊捉贼。”   华太后处在激动和气恼中,哪里听得进去他得分析,“皇上,寿安宫的人服侍了哀家多年,都是哀家信得过的,哀家不会怀疑他们!”   晏子斌眯了眯眼,“皇祖母之意……可是认定是其他宫里的人作案?”   华太后脸色难看,老脸上的褶子都被气出许多,可这种事她又不能明着说是别的宫人做的,如今的后宫都是晏子斌的人,明面上她还真不敢同他斗。但不追究下去,她死也不甘心!   “皇上,哀家相信宫里的人都是老实本分的,哀家只是怀疑有贼潜入了宫里,所以想请皇上派人大肆搜宫。”   “有贼潜入宫里?”晏子斌冷硬的薄唇扬了扬,“皇祖母,您怀疑外贼作祟是可行的,可若是真有外贼潜入宫中,这也说不过去。皇宫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若真有贼人在宫里行窃,为何朕没听到其他宫中传来被窃的消息?”   华太后脸色忽青忽白,指甲都掐进了手心,不甘示弱,“许是那贼人还未下手罢了。”   晏子斌突然挑眉反问道,“还未下手?那贼人不是在您寿安宫偷窃膳食吗?”   华太后薄怒,“民以食为天,许是那贼人饥饿难耐才会偷窃寿安宫膳食!”   晏子斌突然低声嗤笑,“皇祖母,您可真的爱说笑。不是朕不信您的话,而是您所言太不合理了。假设真有盗贼潜入宫中、且真是饿极了,他进膳房偷食也能说得过去。可是,寿安宫连番遭窃,且数十道膳食都不翼而飞,这动静之大,为何您宫里的人就没发现呢?如果盗贼只是一人,仅凭他一人之力,能盗得了那么多膳食?如果说盗贼有多人,那朕倒是很想知道,为何寿安宫的人并未察觉?”   华太后站在殿中央,被他反问的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晏子斌将她恼怒而又不甘心的神色收入眼中,随即下了逐客令,“皇祖母,与其在此同朕说这些无趣的话,不如回宫好好调查,依朕看,所为的盗贼入宫是假,有人监守自盗才是真。您宫里的人和事朕也便插手过问,一切全凭您自己做主。”语毕,他收回冷漠的眸光,朝身旁太监看去,“送太皇太后回寿安宫。”   。。。。。。   回到寿安宫,华太后是越想越气,寝宫里能摔的东西几乎都被她摔过了,满室狼藉,吓得寿安宫里的人都恨不得挖坑让自己躲起来。   “晏子斌,你这个不孝子孙!”坐在凤床上,华太后咬牙切齿的骂道。   昨日她就怀疑膳食被窃是晏子斌所为。整座皇宫里,除了他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胆子和能耐?   今日听他一番话后,她更加笃定了此事的幕后指使者就是他!   他这是在报当年的仇!   这几年他对她这个祖母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如今他根基稳了,就想着除掉她了。偏偏他不敢正面同她作对,所以就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对付她。现在是派人偷窃她宫中膳食,接下来,这不孝子孙肯定会将她饿死!   想到这样的可能,华太后满心满肺都是恨,描绘得精致的妆容似乎都掩饰不了她脸上的狰狞,看着一室狼藉,她目光又凌厉又恶毒。   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她,做梦!   不过就是做了几年皇帝罢了,有何神气的?别以为她老了,就奈何不了他们。把她逼急了,她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大晏国不是只有他晏子斌一个皇子……   。。。。。。   凤鸾宫,宇文娴清心情不佳,最近两日更是有意绝食。   看着她拿自己的身子置气,晏欣彤又急又无奈,不得已只好再次找到晏子斌。这一次晏子斌也没再反对,同意让宇文娴清搬去长明宫。   虽说只是住在长明宫偏殿,可同晏傅天在一个宫里,宇文娴清还是很知足的。白日里,她会带着宫女去陪‘晏傅天’说话,晚上就回偏殿休息,许是因为心愿被满足的原因,宇文娴清心情好了,晏欣彤再见到她的时候发现她不仅笑容多了,连话也多了。   母女在一起,提到寿安宫屡屡失窃之事,晏欣彤忍不住鄙夷,“寿安宫的事,分明就是皇祖母自己编造出来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何目的。”   那么大的动静,宇文娴清当然知道,只不过故意不理睬罢了。见女儿心生防备,她也附和的点头,“此事的确很蹊跷,你不说,母后还真的没往心里去。你皇祖母这些年虽说安分了,可是母后对她的为人很是清楚。她那人狠起来可毒了,当年沁妃……”说到此,她突然闭上嘴,并小心翼翼的朝四处看了看。   晏欣彤好奇的追问,“母后,当年沁妃出事就是皇祖母做的,对吗?”   宇文娴清点头,“你父皇当时年轻,她啊一心想插手朝堂之事,自从沁妃出现后,你父皇对她可在意了。你皇祖母认为沁妃抢了她的儿子和风头,所以就不断的找借口给你父皇塞女人。离间了他们的关系不说,最后还想把沁妃除掉。”   晏欣彤冷笑,“没想到她心真狠。”   宇文娴清撇嘴,“可不是嘛,别看她现在安分了,还处处讨好我们,谁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的?”   晏欣彤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母后,您放心吧,有我和皇兄在,不会让她欺负您的。”   宇文娴清笑道,“你们兄妹俩最是孝顺了,母后真是欣慰。”   母女俩正说着话,就有宫女来报,说太皇太后来了。   相视一眼后,母女俩同时起身往殿外走。就算对这个太皇太后再不满,但该有的礼数她们还是得照做。   “母后,今日怎想起过来了?”行完礼后,宇文娴清笑容端庄的问道。   “听说你搬到长明宫来了,母后特意过来看看。”华太后和蔼可亲的看着母女俩,“你们也真是的,都不事先跟哀家说一声。彤儿,你母后身子弱,如今又要她近身服侍你们父皇,可真是太辛苦了。”   晏欣彤只是笑了笑,并未答话。   宇文娴清温柔的说道,“母后严重了,服侍自己的丈夫,这是臣妾应尽的本分。臣妾也希望太上皇能早日苏醒过来。”   华太后时常会来找宇文娴清说话解闷,不过今日见晏欣彤也在,在她们母女俩陪伴下,她去寝宫见过‘儿子’以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寿安宫了。   刚出长明宫,突然遇上几名宫人正前往浣衣局,其中一名宫女手中提着篮子,篮子里的衣物除了明黄色的龙袍外,还有女人用的东西。   “站住!”华太后突然将人喝住。   “奴婢参见太后。”宫女们见到她,跪在地上齐声行礼。   看着那篮子的衣物,华太后冷着脸上前,越看越觉得刺眼。宇文娴清那女人真是不要脸,她儿子心中根本没她,她居然还死皮赖脸的搬去长明宫!   她弯腰将宫女手中的篮子夺到自己手上,正想将宇文娴清的衣物给挑出来扔了,可就在她翻动衣物时,突然闻到一丝异味。   这异味让她先是一愣,随即大惊,当在一条亵裤上发现一块干涸的斑印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儿还在晕迷中,这些欢爱的痕迹是从何而来的?!   好你个宇文娴清,居然暗中与人私通!   让自己的人将篮子和衣物带上,华太后怒气冲冲的返回长明宫。   “太后,发生何事了?”大宫女紧张不安的问道。   “没你们的事!”华太后头也不回的斥道。此刻的她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儿子晕迷多年,且生活无法自理。儿媳居然不甘寂寞,在这宫闱里做出这种.淫.乱之事,她若不替儿子出头,天理难容! ☆、【九】杀人灭口!   寝宫里,宇文娴清和晏欣彤正准备回偏殿,谁知华太后去而复返,且还带着一众宫人直闯寝宫。   看着她神色不对,晏欣彤最先问道,“皇祖母,您这是做何?”   华太后眯着眼,凌厉的目光将母女俩瞪了一遍,随即朝身后的大宫女示意,宫女赶紧将手中装衣物的篮子摆到母女俩的身前。   看着那衣篮,晏欣彤更加不解,“这不是父皇母后换下的脏衣裳么?皇祖母这是何意?”   华太后冷哼,这几年维持的和蔼形象全然不见,心里隐忍的恨意在这一刻喷发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指着地上的衣篮就朝宇文娴清怒骂道,“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趁我儿晕迷之时,你居然同其他男人。淫。乱宫闱,宇文娴清,你还要脸不?”   闻言,宇文娴清脸色瞬间白了。不是因为眼前的婆婆指骂自己,而是她出口的诬陷。   只不过还不等她先开口,晏欣彤就先怒了,“皇祖母,你居然敢口出污言侮辱我母后?”   华太后冷脸恨道,指着衣篮里的衣物朝宇文娴清逼问起来,“宇文娴清,这些衣物上有你和男人通奸的罪证。其他人或许不懂,但身为人妇,你不会不懂吧?”   晏欣彤听她话音一落,快速的弯下腰将衣篮的衣物拿了一件在手中,放在面上的正是宇文娴清的亵裤。她眼力还算好,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亵裤上干涸的斑印。这一发现,让她都瞬间怔愣傻眼了。   这……这……这怎么会?   母后的亵裤上怎会有男人的东西?   看着女儿突变的神色,宇文娴清只当她是误会、信了华太后的话,于是赶紧对她解释道,“彤儿,你别听她污蔑之言,母后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父皇的事。”   晏欣彤皱着柳眉眸光复杂的望着她,并将亵裤上那块显眼的斑印摊向她,“母后,那这些……”   宇文娴清急声道,“这些都是你们父皇的!”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面子了。如果不解释清楚,这后果真的没法想象。   “宇文娴清,你说谎!”华太后突然厉声喝道,并抬手指向龙床,“你睁大眼看看,你丈夫现在这般摸样,除了有口气在简直同四人无异,他如何能宠幸你?”   华太后是不信她的解释,而晏欣彤却是因为她的解释震惊得傻了,脑子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又震又痛。那张美艳高贵的脸仿若刷了漆了墨汁般,黑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什么?母后替身衣物上的东西是‘父皇’的?   天!   她可知道这龙床上的男人并非他们的父皇?!那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看着女儿惨白的脸色,宇文娴清以为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于是拉着她继续解释,“彤儿,母后说的句句属实,母后只同你们父皇恩爱过……母后真的没有对不起你们父皇……虽然、虽然他现在晕迷……可是、可是他还是有知觉的……”   她的话晏欣彤当然信!如何能不信?龙床上正躺着的那个男人不是他们的父皇,更不是晕迷不醒的人,而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尽管她不理睬自己,可华太后并没有打断放过她,指着她继续怒骂,“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你败坏妇德、做出如此有辱我皇族威严之事,证据都摆在你眼前了,你还想抵赖?宇文娴清,哀家真没想到你是如此。淫。荡的女人,哀家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将你选入宫中侍君?你不但有负哀家重托、且还背着人同野男人苟合,你真是枉为人妻、枉为人母、枉为我大晏国皇族一国之母!”   “够了!”晏欣彤突然低吼起来。目光含着恨、阴沉的瞪向华太后,“收起你的辱骂,我们母后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来教训!别以为你是长辈我们就拿你没撤,如果你再敢口出恶言,我晏欣彤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她承认,发生这样的事真的让人震惊。如果对方真是父皇还好,他们本就是夫妻,要如何恩爱都无所谓。可……那个男人不是他们的父皇!   母后肯定是不知情的,她要是知道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出来。这其中的差错她和皇兄都有责任,是他们没有事先将请人假扮父皇的事说给母后听,是他们考虑不周才让母后信以为睡在这里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差错已经出了,谁都挽回不了。可眼下,一个让他们憎恨多年的老太婆却指着母后辱骂,这是她如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母后再不对,那也是她的母后,试问,天下有几个为人子女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被人唾骂侮辱?   看着孙女对自己恶语威胁,华太后脸色很是难看,但嘴角上却带着冷笑,“怎么,哀家训得不对?你是替你母后恼羞成怒了?”   晏欣彤怒得睁大美目,“闭嘴!”   华太后眯着眼,凌厉的眸光从她脸上转移到宇文娴清身上,“你乃当今太后,做出如此有辱我皇室声威之事,今日就算哀家饶了你,我大晏国臣民也不会饶了你。宇文娴清,你不守妇德、。淫。乱后宫,哀家一定要昭告天下,让世人看看当今的太后是何等的让人不齿!”   语毕,她愤袖转身,似乎不愿意再与这对母女多言一句。不管她宇文娴清如何狡辩,她都不会相信儿子能与她同房欢好。   “站住!”见她要走,晏欣彤突然喝道。   “怎么?五公主还想替你母后辩解?”华太后转过头,一双凌厉的眼睛在凤袍衬托下更显威严。此刻她们已经翻了脸,她没有必要再讨好这对母女的必要,自然不会对她们和颜悦色。   晏欣彤没说话,只是突然推开挡路的宫人飞跑了出去。   寝宫里,众人将目光落在宇文娴清身上,有的暗藏讥讽、有的神色复杂、有的只是图看热闹。反正此刻寝宫里的人心思都不平静。   大家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却把龙床上假扮晏傅天的龚明给遗忘了。这几年,他假扮晕厥中的晏傅天很是成功,宫里的人都知道太皇上晕睡多年,几乎同活死人一样。这样的人又何好争议的?   所以众人才对宇文娴清此刻的言语神情倍感兴趣。   可宇文娴清除了脸色不好、对眼前的华太后充满厌恶外,倒也没露出一点心虚之色。   “母后,平心而论,臣妾对你也算大度,看在你年迈的份上,你早些年对臣妾所做的事臣妾都既往不咎。可臣妾没想到,你竟如此污蔑臣妾,母后,你良心可安?”宇文娴清冷声质问起来。   事关自己的清白,此事她一定会追究到底的!这老东西安分了几年,原来都是假象,如今原形毕露了吧?她可真是好心计,居然在这种事上桶她一刀,而且这一刀还特别的狠!   她这一招早年在沁妃身上就用过了,当年她就是如此诬陷沁妃和向锦豪有染的,让自己儿子勃然大怒并将沁妃软禁在寝宫之中,然后找她和贤妃合谋,放了那一把大火……如今她又使出这一招卑鄙的手段,可想而知,这老东西心肠是有多狠。   偏偏中她这一招的人百口莫辩,沁妃如此,她也是如此。如今太上皇就睡在那里,要她如何向人证明她受过太皇上宠幸?   面对她的声讨,华太后露出冷笑,“良心?你同哀家讲良心?宇文娴清,哀家就算没良心,你也比哀家好不了多少!”   宇文娴清白皙的脸都变得铁青起来,手指掐进了掌心之中,愤怒而又憎恨的瞪着华太后。   就在这时,晏欣彤突然跑了回来,并将宇文娴清拉到了龙床边,然后扬着下巴对外面喝道,“都给本宫近来!”   很快,一群侍卫走进寝宫。   华太后回头一看,怒不可遏,“你们想做何?”   晏欣彤美艳的脸上露出狠毒的笑,“皇祖母,本来呢我们都不想对付你的,毕竟你也这般岁数了。可现在呢,我们不得不改变主意。今日除非你咬舌自尽,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为了母后的清誉,这老东西必须除掉!   凭着一条亵裤她就能对他们恶语想向,若是放她离开,那岂不是由着她一张嘴在外面胡说生事?龚明假扮父皇的事不能泄露,母后同龚明之间的事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知道者……一律杀之!   看着自己和自己的宫人被众多侍卫包围,华太后气得哆嗦的抬起手,怒指着晏欣彤,“五公主,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可是想连哀家都想杀害?”   晏欣彤勾唇,美艳绝伦的脸上那笑容像是蘸了毒汁般让人背脊发函,面对愤怒中的华太后,她一字一句无情的道,“没错,我今日就是要取你性命!”   华太后脸上的皱褶都被气出来了,睁大的双眼既惊又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你想杀哀家灭口?!”   晏欣彤冷冷的嗤笑,“没错,我就是要杀你灭口!”语毕,她朝侍卫下令,“将寿安宫所有人抓住,一个都别放过!”   “是。”重侍卫得令,纷纷拔出了腰间佩刀。   “啊——”立马就有宫人尖叫起来。特别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欲往外跑的大宫女,刚转身后背就被一名侍卫举刀砍了下去。   这一幕真的来得很突然,几乎是寿安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宫人的无辜,此刻在华太后心中无关重要,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五公主居然敢对她下此毒手。   这些侍卫、这死去的丫鬟,还有地上那摊涌出来的鲜血,无不让她心惊胆颤。   眼看性命不保,她哪可能乖乖站在原地等死,在大宫女尖声倒下之后,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想往外逃。   “杀人啦——有人要杀哀家——唔——”呼喊的声音还未落下,她就感觉身后传来火辣辣的痛意,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向地面。   “啊——”   “啊——”   一时间,尖叫声不断的从寿安宫的宫人嘴里传来,带着恐慌、带着无助、带着痛苦,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地上。   而望着不远处屠杀的场面,宇文娴清紧紧的抓着晏欣彤的手,整个身子不停的哆嗦起来。   自那次在天牢里被群蛇咬伤后,她就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察觉到她在颤抖,晏欣彤这才想起她的病还未痊愈,于是赶紧将她抱住,不让她看那血腥的一幕。   看着寿安宫的人各个躺在地上,鲜血染满了一地,她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带着一丝阴沉的冷笑。这老东西,早就应该将她除掉了!今日她不死,以后她还会想办法对付他们!   这老东西不是心狠手辣么?她今日就要告诉她,她晏欣彤一样能心狠手辣!   此刻寝宫里的热闹,那真是龚明没想到的。若是有人此刻仔细看他一眼,定能发现他假面上渗出的细汗。   这个太皇太后是生是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现在揪心的是他和宇文娴清的事!   如今五公主知道了,他要如何解释?   晏子斌若是知道他睡了宇文娴清,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现在该如何办?   对了!听说向旭世子的兵马已经入了城……看来他可以离开了!   房梁上,看着下方的屠杀场面,两个小屁孩几乎傻了眼。本来晏振傲是打算过来看一看‘晏傅天’的,就想知道这个祖父在此做何。可哪知道居然让他们碰上如此血腥骇人的一幕……   特别是蛇娃,要不是晏振傲及时拉住他,他早就在大宫女被杀之时跌下去了。   “宝儿,你看……”心惊胆颤的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蛇娃动了动嘴型。   “嘘……”晏振傲用食指在嘴上比了比,示意他冷静。其实他并不关心下面的死活问题,注意力大都集中在龙床上。   在柏君庄时,祖父不是被师公医治好了吗?而且祖父还同他说过话。为何祖父会出现在这里,且有如同死人般一动不动? ☆、【十】我可是有心上人的,你别想打我的主意   【十】   “彤儿……”闻着空气里血腥的气息,被晏欣彤抱着的宇文娴清紧紧闭着双眼,身子抖个不停,“怎么办……她死了……”   看着华太后倒在血泊中,晏欣彤只觉得无比解气,总算把这老东西给除掉了。拍着宇文娴清的后背,她耐着性子安慰道,“母后不要怕,她死了最好。我们若不杀她,她就要对我们不利,这样的人留不得!”   宇文娴清脑袋伏在她肩膀上,除了心惊而颤抖外,没再说话了。她是害怕,甚至担心这老东西死了没法交代,可是这老东西太可恨了!他们好心留着她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这几年也从来没有刁难过她,可是她却一直算计着他们。像今日这是,明明她就是清白的,可这老东西却污蔑她不守妇道,还扬言要昭告天下,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她、毁她清白,若是不除她,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何种更让人气恨的事。   彤儿说得对,留她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有些让人作呕。晏欣彤捂着鼻子朝侍卫问道,“看看太皇太后死了没?”   一名侍卫蹲下身探了探华太后的呼吸,随即禀道,“回五公主,已经没气了。”   “哼!”晏欣彤用鼻子哼气,咬牙道,“死了最好!”见侍卫处理完其他尸体,她又接着下令,“来人,将他们的尸体带去寿安宫!”别以为杀了这老东西会很麻烦,她可是一点都不先麻烦!在这后宫之中,想要弄死一个人,办法多的是,想要掩盖一件事情的真相,同样的,有的是办法。   死在这老东西手中的人不少,她做梦也想不到吧,自己也有死于非命的一天……   “是!”侍卫们收起武器再次忙活起来。   后面要如何处理,晏欣彤并没有说出来,在侍卫将华太后的尸体弄走后,她就让凤鸾宫的宫人将宇文娴清送回凤鸾宫了。在离开寝宫时,她朝龙床上的男人看了一眼,凌厉的眸光充满了愤怒和恨意。   这该死的东西,居然敢碰她娘!   别以为他是巫族的堂主就了不起,等处理完那老东西的尸体后,她定是要向这男人讨要一个说法!就算不杀他,她也要让皇兄将他给阉了!   看着华太后被人抬走,房梁上看热闹的两个孩子又动气了口型--   “宝儿,要跟去看吗?”   “走,去看看。”晏振傲眯着小眼神再看了一眼龙床上的人。他好奇祖父为何躺在这里,但并不想被祖父发现。万一被他抓到又把他们送回柏君庄,那他们岂不是白出来了?   在晏欣彤离开时,两个小家伙就偷偷的跟了出去。   待寝宫里人都走完后,床上躺了许久的龚明睁开眼并坐起了身。看着地上那一片鲜红的血迹,他眯了眯眼。   那老东西还真是该死!   他同宇文娴清的好事才刚开始呢,结果就因为那老东西害得他现在没法在留下来。要是晏子斌知道他同宇文娴清睡过,就算不要他命也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   向旭的人马已经到了京城,他现在是可以离开,只不过……他还真有些不舍。   宇文娴清女人是上了年纪,可那娘们儿用起来不输年轻貌美的女子,那浪起来的劲儿真让他念念不忘。   这两日,那女人每到半夜都会到他寝宫里同他云雨,就这么离开,以后怕是很难再尝到她的味道了。   想到什么,他眼中突然付出邪光。就算要走,也不能亏了自己。等下他就去凤鸾宫,再跟那女人鸳鸯一场……   。。。。。。   因为龚明假扮晏傅天,所以长明宫一直都是一处禁地。发生再大的事,这里的消息也不会散发出去。   华太后和寿安宫的人就这么死在长明宫,人是死了,可毕竟是太皇太后,不可能像宫人那样随便处理。   但晏欣彤早已经想到了法子。将尸体偷偷送回寿安宫后,她就让人准备了大量的香油,将寿安宫每个角落都泼上。而准备妥当以后,她就让人开始点火,从大厨房开始烧,造成厨房失火的假象……   寝宫里,华太后被扔在凤床上,还被人摆成正在睡觉的姿势。蛇娃将手指从她手腕上收回,皱着小眉头朝一旁的晏振傲说道,“宝儿,就她还活着。”   晏振傲‘嗯’了一声,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   蛇娃问道,“要救吗?”   晏振傲叹了一口气,将双手被在身后,明明那精致的小脸稚气未脱,可那小样儿却像个大人般老成,还在风床边来回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说道,“也不知她是为了何事惹来杀身之祸?救她吧,小爷我觉得挺麻烦。可她又是我祖父的亲娘,跟我也有关系,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蛇娃站在床边,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最终替他做了选择,“还是救了吧。”   晏振傲眯着小眼神看向风床上脸色苍白就剩一口余气的华太后,有些不爽、也有些不甘心。他们最近都在佛堂里,对这个叫寿安宫的地方也算熟悉了。这老婆婆的为人似乎不怎么好……   纠结一番过后,他还是点头,“那些人想放火烧掉这里,这么多好东西都要被烧掉太可惜了,我们把值钱的东西先弄一些走,顺便把她也一并带走吧。”   蛇娃一听,这才慢吞吞的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子,并从瓶里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然后放进了华太后嘴里。   收好小瓶子后,他开始动手去搬墙角的那只同他身高差不多的大花瓶。   见状,晏振傲白皙的额头瞬间掉下黑线,“蛇娃,你做何啊?”   蛇娃朝他望去,慢吞吞的说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瓶子,想搬回去给外祖母存放草药用。”   晏振傲刚想上去拉他,突然间眼眸子转了转,立马改变了主意。跑向梳妆台,将上面摆放的首饰全收进首饰盒中,然后捧着一堆首饰盒,将这些首饰盒放进了那只大花瓶中。   见他如此,蛇娃也学起他的样子在寝宫里到处搜刮起来,只要看得顺眼的稀奇玩意,只要能塞进花瓶中的东西,全都通通放花瓶里。   外面的人在布置纵火场地,而里面两个小家伙也忙得气喘吁吁。   没过多久,寿安宫的大厨房失火了……   晏子斌正御书房同朝中大臣议事,听到寿安宫失火的消息,赶紧带着大臣紧张前往寿安宫。   看着蔓延的火势和漫天的呛人的烟雾,他发狂般的下令要人快速救火。可惜火势太大,别说去水井打水耽误时间,就算水源充足,也没人敢靠近。   “来人--快来人--快救朕的皇祖母--”离火势稍远的地方,晏子斌失控的呼喊着。要不是众多宫人将他拦住,他那撕心裂肺的样子如同随时都会冲进火中一般。   看着漫天的火光,听着大火燃烧的巨大声响,旁边的大臣早已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   皇宫那处冲天的火光以及浓密的烟雾,让沉静许久的京城再次喧哗热闹起来,纷纷打听到底是哪里着火了。   此时,正准备进宫的三个孩子坐在一处高墙之上,瞭望着远处着火的地方。   其中小丫头指着远处朝身旁的男孩说道,“喂,他们都说你家着火了,看来我们还是不要去了,我可不想被大火烧到。”   另一侧,楚胤恒也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话,“贝儿说得对,是不能去了。”   贝儿失望的朝他看去,“小舅舅,现在该怎么办?去不了皇宫,还能去哪里玩啊?”   楚胤恒朝晏骅看去,恶狠狠的瞪着他,“你说现在该如何办?京城这么大,总该有个玩的地方吧?”   晏骅一直都低着头,别人在对起火的地方议论纷纷时,他就已经是这幅摸样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去关心他在想什么。在他身上,始终流露出一种很冷漠的气息,仿佛外界发生的一切事都同他无关一般。   面对楚胤恒的威胁,他现在已经不那么胆怯了,但对这两个人,却一直都拿不出好心情相待,低着头的他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我也不知道还有何地方可去。”   他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尽管宫里的风景很美,可他就是喜欢不上来,尽管宫里服侍他的人很多,且各个都对他恭敬有礼,可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再美的风景又如何?再多的人服侍他又如何?他还是个没有娘的孩子……   对他的回答楚胤恒并不满意,“晏骅,我警告你,要是敢惹我们贝儿不开心,我可是真会打你的!”   晏骅抬起头,看着眼前比他矮了半个头但却很凶悍的孩子,这一次他没有再哆嗦,而是直起脖子,突然闭上双眼,“你打吧,最好把我打死。反正我活在世上也没意思!”   楚胤恒见他还敢耍脾气,顿时就捏起了拳头,“你--”   “小舅舅!”贝儿将他拉住,难得好心一次,劝道,“算了,他家里出了事心情不好是在所难免的,咱们今日就不同他置气了。”   晏骅睁开眼,愣愣的看着她白皙的侧脸蛋,不敢相信这个女魔头居然会帮他说话。   察觉到他在看自己,贝儿扭头,有些不满的瞪他,“看何看?我可是有心上人的,你别想打我的主意!”   晏骅睁大眼孔,一瞬间脑门上全是虚汗。这……这女魔头好不要脸!这么小就有、就有心上人了?就她这样的谁会看得上她啊?   不止他因为宝儿突然出口的话惊讶,就连楚胤恒都在一瞬间收了脾气,好奇的看着自己的小侄女,“贝儿,你有心上人了?是谁啊?”   贝儿没理晏骅,只同楚胤恒说话,且还低下头做了一个羞涩的表情,“小舅舅,这可是我的秘密,不能随便说的。”   楚胤恒将脑袋凑到她面前,很认真的看着她,“贝儿,你可得想清楚,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嫁人哦。”   贝儿捧着小脸,继续害羞,“哎呦,小舅舅,你不要再说了啦,人家都快不好意思了……你放心,我早都想清楚了,等我长大就嫁给他……”   楚胤恒还是很纠结和好奇,“到底你喜欢谁啊?”冬儿?程新?洪天?蛇娃?   贝儿掩住脸,坐在墙头上的她开始踢小脚,“小舅舅,你别问那么多啦,等我嫁人你就知道了……”不是她要瞒着小舅舅,而是现在还说不得。小师叔都没同意呢,她要是提前说出小师叔,万一小师叔不同意咋办?   见她不说,楚胤恒也没再追问。对贝儿的眼光他还是相信的,而且他猜得到对方就是他们中的一个人。不说就不说吧,早晚贝儿也会嫁人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看着两个屁大的孩子讨论起婚事,特别是身边的女魔头还一副羞涩样子,晏骅脑门上的细汗越来越多。果然是女魔头,跟正常的女子都不一样。哪有正经女子这么小就盼着嫁人的?她还不好意思?他在旁边看着都起鸡皮疙瘩了……   三个孩子最终打消了去皇宫的念头。因为计划临时取消,三个孩子暂时没去处,只能在大街上游荡。对于初次来京城的贝儿和楚胤恒来说,没去皇宫虽然可惜,但好在京城很大,而且街上很多新奇的玩意儿,暂时让他们转移了注意力。   钱庄门外,贝儿举着一张银票上看下看,始终保持怀疑,“晏骅,你没骗我们吧,这东西真能换许多银子?”   楚胤恒手里也捏着一张银票,同样表示怀疑,“是啊,晏骅,你没骗我们吧?”就刚刚这家伙给他们一人一张纸,说是可以换很多银子,有了银子就可以买吃的,还可以住客栈。他和贝儿都收下了,而且也答应他以后再不欺负他了。但手里这东西还是让人觉得不放心,就这么一张纸能要真能换五百两银子,那可真是发财了。   不怪两个小家伙没见识,在柏君庄里根本就没钱庄,平时几个孩子去市集买零嘴儿最多就花点散碎银子。对银票这种东西,可以说从未见过。现在有人突然告诉他们手中这比纸厚上一些的东西能换许多银子,这怎能不让两个小家伙惊讶和怀疑?   看着他们没见识的样子,晏骅很鄙夷,可没敢表现出来。为了少受欺负,他还得耐心向两人解释,“我不会骗你们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试试,真的能换许多银子。”他虽然从未去钱庄换过银子,可是他有听手下说,也见过他们进钱庄。   两个小家伙拿着银票继续研究,最后楚胤恒严肃的说道,“晏骅,我这就去换银子了,你最好不要骗我们。如果真能换许多银子,我就做东请你吃香的喝辣的。”   晏骅还能说什么,再不满还是得乖乖把他送进钱庄里。   一刻钟后,三个从钱庄里出来。   比起进去时的疑惑不定,此刻的楚胤恒腰间挂着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背着手像个大老爷们般迈着八字步走在前面。而贝儿紧跟着他后面,怀中同样抱着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那稚气未脱的小脸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一边走一边还兴奋的说道,“发了!发了!我们发大财了!”   而晏骅走在最后,看着前面两个既没见识、又见钱眼开的人,那真是无比鄙视,心里都不知道骂了多少句土包子。   三个孩子找了一家就近的客栈,要了两间房,就这么在京城住了下来。   在钱庄里,看着三个孩子离开,掌柜不停的抓脑袋,就连旁边做活的小二都忍不住叹道,“现在的孩子真会搞钱,他们爹娘都不急吗?”刚刚来的那两个男孩换了一千两银子,这三个孩子也换了五百两。屁大的孩子都如此富有,可怜他帮人打杂,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   掌柜朝他笑了笑,“富贵人家的孩子哪里知道钱财的贵重?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他在钱庄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爱财之人人皆有之,小孩也一样。只不过小孩不同于大人,他们只是觉得稀奇、好玩而已。   小二看了一眼门口,小眼睛转了好几圈,“不知道这都是谁家的孩子?”   掌柜白了他一眼,“谁家的孩子咱都管不着,老老实实干活吧。”   小二收回目光对他傻气的笑了笑,“掌柜的,何时给小的长点月钱啊?前两日媒人给小的说了一门亲事,小的想多涨些月钱娶媳妇呢。”   掌柜没好气的道,“我哪做得了主?这涨月钱的事还得大东家说了算!”   小二皱起了眉头,有些抱怨,“那要如何才能见到大东家啊?”他来这里都半年了,还真是奇怪,从来没见过这家钱庄的大东家。   掌柜耸了耸肩,“大东家这几年都不在京城,我也不知道何时能见到他。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干你活,等大东家回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小二一边擦着柜子一边撇嘴。好话谁都会说,都不知道那大东家何时回来,他要得到好处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了……   客栈里   贝儿在床上滚了半天怎么都合不上眼,最后,赤着脚丫子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贝儿,怎么了?”开门的楚胤恒,见她半夜不睡,有些惊讶。   “小舅舅,我睡不着。”贝儿揉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说道。   “嗯?为何?”楚胤恒不解。   “小舅舅,你赔我上屋顶数星星吧。”小丫头要求道。   “好。”楚胤恒答应得很干脆。爹说的,他是宝儿和贝儿的长辈,宝儿和贝儿要求的事,只要他能做到的都要尽量去做。   很快,楼顶上排排坐着三个孩子。   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星星,晏骅就差吐血然后从房顶上跳下去了。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破屋顶数星星,这两人简直有病!再看一眼两人怀中沉甸甸的银袋子,他更是暗骂,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   就在三个孩子刚上屋顶,突然下方传来说话的声音。他们就坐在自己房间的屋顶上,此刻说话声是从他们房里传来的,尽管声音小,可对从小就接受过特训的贝儿和楚胤恒来说,要听清楚他们说话并不困难。   两个小家伙当即变了脸,且趴下身子仔细的听了起来。   “怎么没人?不是说他们在这间客栈吗?”   “是啊,怎么没人呢?我之前可是确认过的,他们的确是在这里落脚的。”   “那找找看。”   很快,房间里传来翻动的声响。   突然一人惊呼道,“他们果然在这里!看,这是他们的包袱!”   有人立马接过声,“没走就好,估计是上茅厕去了。咱们在屋里守着,只要他们回来就做了他们。“   惊呼的那人突然问道,“黑皮,拿到银子后该如何分啊?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有势就欺负我。这桩‘买卖’我可是大功臣。”   叫黑皮的男子得意的笑起来,“放心好了,只要拿到几个小鬼的银子,我对半分给你。”   “真的?”   “当然!我黑皮可是说话算话的。”   房顶上,两个偷听的孩子可是气惨了。还以为是谁大半夜跑他们房里去了,原来是两个想抢他们银子的坏蛋啊!   “小舅舅,这两个人不是好东西,我们要不要--”贝儿动着口型,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楚胤恒摇头,用口型回她,“没那个必要,先看看再说。”   晏骅一直盯着他们,见他们先是偷偷摸摸的偷听下面,然后面对面也不说话、就只是动嘴巴,他好奇的将脑袋凑过去,想看他俩到底在做何,“发生何事了?你想都哑了吗?”   他突然出声,吓了贝儿一跳,顿时忘记了下面还有人,冲他直接骂道,“晏骅,你想吓死人啊?”   晏骅一头黑线,“……”他们这样子才是吓人……   突然,下方屋里传来惊呼声,“屋顶有人!”   “就是他们!”   “走,上屋顶!”   而此时晏骅才反应过来屋子里来人了,听着对方气势汹汹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抓住楚胤恒的后背。   楚胤恒没好气的回头瞪他,“有何好怕的?”   晏骅哆哆嗦嗦的道,“有、有坏人……”   楚胤恒翻了翻眼皮,“就他们,根本奈何不了我们。”   贝儿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有人爬楼道的声音,顿时就朝楚胤恒提醒道,“小舅舅,我们快躲!”   她说完,瞬间犹如一道黑影消失在原地。   楚胤恒拽着晏骅的手,也快速的消失,“走!”   眼前的一幕让两个蒙面男人傻了眼。本以为可以抓到这三个孩子,可谁知三个孩子突然就不见了。   “这……这……这是如何回事?”叫黑皮的男子朝同伙怒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孩子呢?那几个孩子呢?   两个人朝四下张望,可什么都没发现。   而正在这时,从他们脚下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而且很大,“屋顶上的两个笨蛋,我们在这里呢!赶紧来抓我们啊!我们身上有好多银子--”   “……”两个蒙面的男人傻眼了。从屋顶到下面就这么一架木梯,他们是如何下去的?   回过神来,两个男人都咬牙切齿。那叫黑皮的男子怒道,“快下去抓住他们!敢骂我们是笨蛋,今日我非宰了他们!”   于是两人转身又往下面跑。   可回到房里,房里又没人了。   “快来抓我们啊,我们在这里呢。”正当两人再次傻眼之时,屋顶又传来童音。   两个男人眼里都快喷火了,牙齿磨得嚯嚯响,什么都没说,赶紧又往外跑--   可不管他们动作有多快,上上下下跑了三圈以后,不仅没把三个孩子捉到,且还把自己累得气喘喘嘘嘘。   两个人站在屋顶上,听着下面挑衅的童音,这才反应过来三个孩子不对劲。   “黑皮,我看我们还是走吧,他们三个……”其中一男子头皮发麻,已经打算放弃了。这几个孩子不正常啊!莫非他们遇到、遇到那种东西了?   “怕何?”叫黑皮的男子一口牙都快磨碎了,甚至抓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脸的狰狞,“我就不信抓不到他们!敢跟我装神弄鬼,看我怎么弄死他们!”他黑皮不是第一天跑道上,什么事没见过?就算他们不是人,他也会想办法把他们弄死!”   越想越不甘心,他趴在房顶上对着下面怒道,“你们等着,看我今日如何收拾你们!”   “收拾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扰小爷清梦,你们是想死不成?”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另一道声音,仔细一听,又是孩子。   两个男人猛得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两名小男孩,都下意识的哆嗦起来。但很快,其中一人指着他们激动的说道,“黑皮,就是他们,他们身上可有上千两银子!” ☆、【十一】我还小   【十一】   一听蒙面人指出自己有千两银子,晏振傲小眼神微眯,月色下,稚气未脱的脸上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别看那身板小,可气势却让人小瞧不得。   ‘嗖’一身细响,似是与风声摩擦,只是一个转眼间的速度,两个黑衣男子面前就多了一抹小身影,且个子只及他们腰部。   这一晃眼的速度让两个男子都很震惊,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定下神看清楚面前的小男孩时,小家伙已经对他们出手了——只见他挥出一拳击向那名蒙脸的男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居然把一个七尺左右的成年男子给打飞了出去。   “啊——”对方毫无防备,也可以说从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伴随着惊恐无助的的惨叫声,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紧接着重物落地的声响传来,然后……没有然后了,房屋下面很安静。   “哼!”晏振傲背着手,月色下的眸光沉冷得让人发寒,小嘴鄙夷的扬起,“敢打小爷银子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和蛇娃辛辛苦苦搬了那么多东西出宫,最后换了一张银票,然后又拿着银票换了银子。忙活了一天搞到的银子,居然还有人对他们的银子起歹意。   “你……你……”那叫黑皮的男人脸色不再狰狞,而是露出一脸的惊恐,踩到瓦砾上的双脚都在打颤。他们所站的位置并不靠近房檐,可李四却被人从这里打飞出去。如果眼前动手的是一个成年男子,他还不会多想。可对方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那三个孩子本就很诡异,此刻再出现两个孩子,饶是他再镇定都没法抚平心中的震撼感。将手中捏着的短刀往身后一扔,他突然朝晏振傲跪了下去,“小爷饶命啊……小人是受李四指使才到这里来的……小人并没有恶意的,只是到这里来玩玩而已……”   尽管他服了软,可晏振傲依旧没好脸色,小下巴一扬,一副没商量的冷傲摸样,“玩玩?你大半夜的追着我家妹子跑,就只是玩玩?我看你是贪图我家妹子的美色,想占她的便宜吧?”   “……”黑皮惊恐的抬起头,一副被吓呆的样子。他妹子?刚刚那个小女孩是她妹妹?阿呸哦,是他妹妹又如何,那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他眼瞎才会打他妹妹的主意!更何况,追了半天他连那小丫头是何样子都没看清楚,谁知道对方是美是丑?   而这时,一直在后面没开口的蛇娃突然走过来指着他朝晏振傲问道,“宝儿,他对贝儿起了色心?”   晏振傲背着手恨恨的瞪着地上的黑皮,“可不是嘛,深更半夜追着贝儿跑,他们绝对不怀好意!”   回过神来,黑皮流着冷汗,都快哭了,“小爷,冤枉啊……”   蛇娃斜睨着他,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就你这幅丑样也不撒泡尿照照,敢打我们贝儿的主意,我让你不得好死——”他说着说着,突然飞起一脚朝黑皮面部踹去。   “啊——”又是一道优美的弧度在夜空下划开,惊恐声还未落完,紧接着又是重物落地的声响。   然后……还是没有然后,上上下下都极为安静了。   而就在两个小家伙刚转身之际,只见一抹小身影跃到了屋顶,并快速的朝晏振傲扑去——   “哥……我想死你了……”   看着飞奔而来的妹妹,晏振傲小脸挂起笑容,搂着她惊喜的问道,“贝儿,你们怎么会来此的?”   小丫头撇嘴,提起这事似乎就很不高兴,“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就你同蛇娃出来玩,也不带上我们。”   她抱怨的话刚落,身后楚胤恒就冒出来同样不满的指控道,“就是,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把我丢下你们两个人跑出来玩。”   晏振傲没好气的瞪他,“小舅舅,是你丢下我们才对,谁让你自己跑的?”   闻言,楚胤恒一下子被堵住了,抱着手臂撇嘴道,“我以为你们真中毒了,就想去找人救你们,谁知道你们都是装的……早知道,我也装晕了。”   晏振傲鄙夷的笑了笑,“你自己笨,还能怨我们?”   楚胤恒拉长了脸。   见两人有吵架的趋势,贝儿赶紧出声调节,“哥,小舅舅,你们就少说两句嘛,咱们总算碰到一起了,应该高兴才是。走走,回屋里去,别在这里呆着了。”   晏振傲表示听妹妹的话,揽着自家妹子的肩膀离开了屋顶,楚胤恒和蛇娃紧随他们后面。   一进屋,晏振傲就发现房里多了个孩子。   “贝儿,他是?”   “哥,她叫晏骅,是我们在路上认识的。”贝儿主动简绍起来。看在晏骅给他们银票的份上,她就不告他状了。   “晏骅?他也姓晏?”晏振傲小眼神眯起,毫不掩饰的自己对陌生人的打量。眼前的小男孩年龄同他们相仿,相貌不难看,但给人感觉阴冷阴冷的,应该算有些孤傲吧。第一感觉,他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对他来说,跟他一起长大的孩子各个都活波好动,除了蛇娃说话做事慢吞吞外,还没见过神色如此孤傲的人。   他在打量晏骅,坐在桌边的晏骅也同样在打量他。可以说,彼此的目光都不友善,若说晏振傲只是不屑,那晏骅就是防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孩比那个姓楚的孩子还让他不喜,瞧那样子,不可一世,仿佛谁都入不了他的眼。明明他穿着普通、就像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可那神色、那气势胜过了王公大臣家中的孩子。   他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男孩不简单,说不定比那个女魔头和姓楚的还难对付。   看着彼此冷漠想向的样子,贝儿拖着晏振傲的手臂往桌边走去,让晏振傲坐在凳子上后,她主动的替自家哥哥捏起背来,嘴里甜甜的说道,“哥,他也是晏家的人,而且还是当今太子哦。听娘说,他跟我们是亲戚,所以啊,你也别对他太冷漠了。”   晏振傲斜睨了她一眼,“得了多少好处?”他家这妹妹很少帮人说话的,瞧着殷情的样子,生怕他把人得罪了似的,不用想都知道她捞了好处。   贝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哥,别这样嘛,晏骅人挺好的,今日他给了我和小舅舅一人五百两银票呢。”   晏振傲翻白眼。这丫头,是没见过银子还是怎么的?就为了五百两银子就帮人说话?   再看对面冷冷冰冰的男孩时,他突然问道,“你银子多?”   问完他才发现问得有些不妥,贝儿都说他是太子了,太子当然不缺银子了。   但对面的晏骅似乎也脑抽了,居然点头,还‘嗯’了一声。   晏振傲干咳了一声,然后很认真的看着他,“就冲你如此直爽的份上,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晏骅紧抿的小嘴微微抽搐。但见对方态度很诚恳,似乎也没有要欺负他、刁难他的意思,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管他是为了自己的银子还是真的想交他这个朋友,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如果能交上这样的朋友,他似乎也不吃亏。   很快,蛇娃和楚胤恒也坐到了凳子上,四个男孩围着一张桌子各占一方。都是长得极为漂亮的小人儿,只不过性格不同所以气质也不同。同样稚嫩的小脸,晏振傲最先老成霸气,晏骅则是孤冷寡言,楚胤恒是随性,蛇娃则是面无表情。   “喂,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几个男孩的沉默让贝儿看不下去了,总感觉气氛怪怪的,可是怪在哪里又说不清楚。   四个男孩,也只有晏振傲敢拿脸色给她看,见自家妹妹不安分,没好气的斜了一眼给她,“我们几个男人聚首,你一个女子咋咋呼呼的成何样子?时候不早了,赶紧回房睡觉去。”   贝儿跺脚,都不给他捏背了,“哥,娘说男女平等,你不能瞧不起我!”   晏振傲鄙夷,“娘那是安慰你而已。自古以来都是男人养家、女人绣花,你何时听说过有女人养家、男人绣花的?”   贝儿再跺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哥,你又惹我生气,我不理你了!”   说完,她快速的冲向房门口,将门打开后就回了对面的房间,还故意把房门关响。别人家的哥哥都很温柔的,就她哥哥最不讨喜。这种人以后肯定讨不到媳妇!   看着贝儿气呼呼的离开,楚胤恒有些不放心,“宝儿,你这么说贝儿,似乎有些不妥。”   晏振傲不以为意的哼了哼,“有何不妥的?我还不是为了她着想,就她这样的性子,不好好收敛脾气,以后连婆家都难找。”   蛇娃慢吞吞的开口,“我觉得贝儿脾气挺好。”   晏振傲鄙夷的看向他,“你是没见过其他女的?”   蛇娃哑口。   就连楚胤恒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觉得宝儿把贝儿管太严了。   听着三个小男孩的对话,晏骅白皙光洁的额头隐隐溢出黑线。跟这几个人做朋友真的好吗?他怎么都感觉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才多大啊,就讨论大人才关心的事。不过这个叫宝儿说的话有一句很正确,那个女魔头若是不改改脾气,以后肯定找不到婆家。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突然说道,“贝儿应该能找到婆家,她说她有心上人了。”   “什么?”晏振傲突然跳下凳子,一双倨傲的眼仁儿瞪得比牛眼还大,“她何时说的?”   见状,楚胤恒皱起小眉头,有些不满的朝晏骅警告道,“闭嘴,不许你乱说!”然后他朝气愤中的晏振傲看去,安慰道,“宝儿,她不过是无心之言随口说的,别当真。”   晏振傲脸色难看的望着他,“小舅舅,这么说贝儿是真的有说过?”   楚胤恒打哈哈,“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晏振傲咬牙,眯着小眼神挨个将桌边的人都瞪了一眼,“开玩笑?这种玩笑能随便开?说,贝儿的心上人是不是你们中的一个?”   晏骅隐忍的黑线唰唰直掉,“……”   楚胤恒猛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就蛇娃没反应。   晏振傲小眼神充满危险的朝他盯着他,“蛇娃,不会是你吧?”   蛇娃‘啊’了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般,然后慢吞吞的摇头,“不是我,我还小。”   “哼!”晏振傲冷哼着又坐下,眼前的几个人似乎都没问题,到底谁是贝儿的心上人?真是不要脸,居然敢背着他勾引他妹妹,要是被他发现是谁,非弄死他不可!   而此刻在某个地方执行任务的小师叔突然感觉有一股寒意直穿背脊,可望向身后却什么都没发现……   ……   皇宫里,寿安宫的大火一直烧到天黑火势才逐渐变小,待火扑灭以后都快到子时了。   晏子斌同众多大臣一直都在现场,待大火灭去之后又忙着让人搜索尸骨。他的悲恸情绪和孝心,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在对太皇太后感到惋惜的同时也为晏子斌的孝心深深的感动了一把。   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此刻已被无情的大火烧成一堆废墟,残垣遍布。特别是那一具具焦糊的尸骨被抬到众人眼前时,那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因为寿安宫的人几乎都被烧成了焦炭,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为此,晏子斌伤心过度,几乎崩溃。一旁的大臣见状,赶紧做主让宫人将他送回寝宫。   整个皇宫,也就长明宫这里最为清静。宇文娴清不去现场宫里的人也理解,毕竟她疯病才刚转好,那种场面哪里是她能去看的?所以在寝宫里,宇文娴清像个没事人一般,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而且天黑之后就以身子不适早早的睡下了。   对华太后的死,她没怜悯之心不说,甚至感觉很解恨。这个老东西早就该死了,以前是晏傅天在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同那老东西斗,只能在背后同她较劲儿。这几年,也是看在她安分的份上才没放过她一马。如今她死了,也是她咎由自取,谁让她不继续安分的?   想污蔑她清白,那老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哼!真是死得大快人心!   躺在凤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娴清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躺在了她身侧。因为受过惊吓的缘故,她入睡之时都必须点着灯火。待她睁开眼,接着微弱的火光看清楚来人时,惊得突然坐起了身——   “太上皇?!”   眼前的一幕简直像做梦一般,那熟悉的俊颜不再是沉睡的样子,而是睁着双眼,此刻对方正用着深邃的眸光看着她,冷硬的薄唇抿着微扬的弧度,丝丝浅笑让他威严的神色变得很是温柔。   他、他居然苏醒了!   宇文娴清回过神来,那个激动啊,简直是没法形容,扑倒对方怀中就失声痛哭起来,“傅天……你、你终于醒了……呜呜呜……你终于醒过来了……”   ‘晏傅天’抬手,掌风一出,奢华宽敞的寝宫瞬间陷入黑暗中。   “傅天?”宇文娴清紧张的抓住他的衣襟,此刻的她不是害怕黑暗,而是害怕面前这个男人会消失不见。   而就在这时,拥着她的男人突然翻身将她快速的压在身下,不等她惊呼,嘴唇就被一张薄唇覆上——   昏暗无光的寝宫,很快每个角落都回荡着呻吟和喘息声。   ……   翌日,宇文娴清醒来时都日上三竿了。   昨晚的一幕幕激。情缠绵在脑海中回放,让年过四十的她忍不住红了脸。自她入宫成为晏傅天的女人,她从来都没享受过真正的欢愉。晏傅天之所以要她们这些女人,不过是为了平衡朝中权势,说简单点就是应付。在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心里只有狄怜沁,对其他女人他从来不上心,哪怕在房事上他也是敷衍了事。   而经过昨晚,她才觉得自己真正的像个女人……   如此勇猛的他怎能让她不激动?所以昨晚的她也是从未有过的放纵,让自己迎合着他同他一起深刻的翻云覆雨。   摸着早已冰凉的位置,她红着脸暗自猜想,他应该是去见斌儿了吧?   想到这些,宇文娴清抿着红唇笑了笑,脸颊犹如少女般浮出羞涩的红晕。   “来人——”揉着有些酸痛的腰,她一边起身一边朝外唤道。   “太后,您醒了?”宫女进来恭敬的问道。   “现在是何时辰了?”   “回太后,巳时了。”   “哦。”宇文娴清有些惊讶,随即再次羞红了脸,“都巳时了啊?”她入宫都快三十年了,还从未如此贪睡过。   “太后,奴婢服侍您梳洗吧。”宫女低着头轻声道。   “等下。”宇文娴清将她欲转身的动作制止住,“对了,太上皇呢?他何时离开的?”   宫女抬起头,有些惊讶,“太上皇?”   宇文娴清有些不满,“你们是如何做事的?连太上皇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那宫女像是听到什么惊棘的事一般,又惊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后,太上皇、太上皇不是在寝宫里吗?”   宇文娴清瞬间冷了脸,“什么寝宫?太上皇昨夜就苏醒了,还宿在哀家这里。你这偷懒的东西,居然如此大意!”   那宫女一听,脸都白了,忙朝她跪下,惊呼道,“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奴婢是真没见到太上皇……”   宇文娴清‘哼’了一声,怒道,“给我滚出去!”   昨晚太上皇来这里都很晚了,今早估计离开得早,所以这些人才不知道太上皇已经苏醒的事。今日心情好,她就暂且绕过她。   在其他宫女的服侍下,她穿上隆重的凤袍,脸上描绘着精致的妆容,还在铜镜前照了许久,确定自己的一笑一颦都完美无缺后,这才带着宫人走出偏殿。太上皇的确不在长明宫,她也没多想,带着人激动的前往御书房。   经过昨夜,她相信傅天心里是有她的。肯定是因为这些年她不离不弃的守着他让他感动了,所以他终于放下了狄怜沁那个女人,终于看到了她的好,终于在心中有了她的位置……   因为心情美丽,今日的宇文娴清可以说走路都是带着香气的,突来的幸福感太过强烈,将她心中多年来的委屈和心酸都驱走了,取而代之是数之不尽的欣慰和激动。   只不过当她在御书房只见到儿子一人时,美好的心情突然有些发凉,“皇上,你父皇呢?怎不见他在这里?”   晏子斌起身相迎,听到她的问话,脚步突然停下,隔着一段距离眸光复杂的望着她,“母后,您?”不会是疯病又犯了吧?   宇文娴清以为他还不知道‘晏傅天’苏醒的事呢,于是忙向他说起,“斌儿,你知道吗?你父皇昨夜苏醒了!”   晏子斌眸孔睁大,更加复杂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心,只觉得她有犯病的迹象。他继续走过去,在宇文娴清身前站定,有些不安的盯着她今日特别精致的妆容,“母后,可是因为昨日大火受了惊吓?”   昨日那场火真是烧得漂亮,虽说五公主做事冲动了一些,但却为他们除掉了一个憎恨的人,看在那老东西已死的份上,他昨日也极为卖力的表现,险些把嗓子都伤到了。   他特意交代了长明宫的人不许让母后前去寿安宫,就是怕她受激过度会犯病。难道她还是被寿安宫的大火惊吓到了?   面对儿子的反问,语文嫌弃忙摇头,“母后知道那火是彤儿的主意,自然是不怕的。”   晏子斌有些不信,严肃而又认真的打量她,今日的母后比平日的气色好很多,不像是犯病的样子,“母后,父皇好端端的在长明宫,为何您——”   宇文娴清眉头蹙起,想都没想的将他打断,甚至有些不悦,“你父皇没在长明宫,他昨夜就苏醒了,皇上,你真的不知道?”   晏子斌面色一沉,“父皇真的苏醒了?”   宇文娴清点头,“你父皇是真的苏醒了!”   晏子斌眼中瞬间溢出寒意。龚明在做何?他是想死不成?   还不等晏子斌动怒,宇文娴清接下来的话让他犹如雷劈般定在原地,“皇上,你父皇不仅苏醒了,昨夜还宿在母后房中,真的!他一早就走了,母后以为他来你这里了呢。”   “什么?他宿在您那里?!” ☆、【十二】他的温柔   听着儿子震惊般的低吼声,宇文娴清有些不懂,遂皱起了眉,“皇上,难道你不希望你父皇苏醒吗?”   晏子斌袖中的手紧紧攥着,龙袍下的身躯散发着浓烈的冷气。该死的龚明,居然还动他母后!   “来人!”他朝书房外突然喝道,“摆驾长明宫!”   因为震惊和愤怒,他甚至没同宇文娴清打声招呼就带着一身冷冽的气息离开了御书房。看着他就这么走了,而且脸色异常难看,仿佛要去杀人似的,宇文娴清怔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是何原因。   等回过神来,她脸色一变,赶紧朝书房外追去,“皇上,等等哀家——”   当晏子斌带着人气势凛然的出现在长明宫时,龚明已经不在寝宫里了,床上鼓鼓的一团,扯开一看,不过是一只枕头罢了。   “该死的!”眼前的一幕让晏子斌暴怒,脸色已经铁青,“来人,给朕搜!务必将‘太上皇’给朕找出来!”   敢碰他母后,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而就在他愤怒的低吼声刚落下时,突然心口处传来一阵绞痛,让他下意识的捂住心口,“唔……”   “皇上!”宇文娴清追进来就看到他一脸的难受,赶紧上前搀扶住他,“怎么了?可是龙体不适?”   “唔!”晏子斌再次闷哼了一声。   “来人,快宣御医!”见儿子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宇文娴清紧张的疾呼起来。   ……   龙床上,晏子斌咬着牙关,冷酷的脸上全是细汗。   宇文娴清一边替他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紧张不安的朝御医问道,“皇上如何了?到底是哪里不适?”   几名御医轮流给晏子斌把过脉,然后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之后,其中一名御医这才回道,“回太后,皇上应是犯了心病。”   宇文娴清诧异的睁大眼,“心病?皇上好端端的为何会得心病?”   御医皱着眉头,“想必是皇上操劳过度所致。”   看着儿子咬着牙、虚汗流个不停的样子,宇文娴清急得都快哭了,“那你们还站着做何?还不赶紧想办法医治好皇上!”   几名御医赶紧应声,“太后,臣等这就下去为皇上抓药。”   寝宫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宇文娴清不停的给儿子擦汗,声音哽咽道,“斌儿,你忍忍,御医已经下去抓药了,很快就没事了。”   她也相信儿子是操劳过度所致。这些年,儿子登上皇位以后,真的很辛苦,有何大事小事也都一个人担着,从来不向她和彤儿诉过一句苦。   而这些年,儿子不光为了国事操劳,还要为她的身子操劳,不停的寻找名医给她治病。现在看着儿子躺在床上难受,她心里也跟针扎一样疼。   “母后……我没事……”晏子斌开口,低沉的嗓音压抑着莫名的痛苦。   “斌儿,你别说话、别说话!”宇文娴清眼泪忍不住往下流,哽咽的制止他。   “唔……”晏子斌又开始咬牙闷哼起来。   很快,御医同宫女送来煎熬好的药汤,宇文娴清赶紧喂儿子服下。   服药后没多久晏子斌就睡了过去,沉睡中的他似乎少了许多痛苦,脸上的汗液少了,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有所好转。   可宇文娴清却始终放心不下,一直守在床边。   回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她这才发现儿子对他父皇的态度很不正常。她不知道儿子为何会有那种反应,他父皇苏醒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很气愤呢?   此刻她也没心情去找他父皇了,儿子病成这样,也不知道他做父皇的到底如何回事,去哪里也不说一声!   就在宇文娴清替晏子斌担心难受时,晏欣彤听到消息赶到了宫里。   母女俩一见面,宇文娴清就抱着女儿哭得不能自已。主要是这么多年来,儿子从来没有生过如此大病,平日里就连风热头痛都极少见,这一下子得了心病,她不仅担心,而且还接受不了。   “母后,皇兄身子一向极好,为何会得心病?”听完宇文娴清的哭诉,晏欣彤很是不信。   “御医说,有可能是你皇兄操劳过度所致。”宇文娴清一边哭泣一边说道。   “操劳过度?”看着龙床上陷入沉睡中的人,那苍白的脸色让晏欣彤也揪起了心。   这些年,皇兄的确费了不少心力。在皇兄登基初期,有不少大臣怀疑皇兄用不正当手段取得皇位,因此对皇兄有极大的意见。皇兄费了好大劲儿同他们较量,能除掉的都想方设法的除掉了,不能除掉的也都尽力的打压,那时候,皇兄身负的压力真的很大。后面几年,皇兄勤政、爱民,逐渐的受到大臣的认可和钦佩,甚至得到全国百姓的爱戴和拥护。   坐在那个位子上,皇兄真的很努力,努力的让大晏国繁荣强大、努力的证明自己是一个好皇帝。而她们,在享受皇兄带来的荣华富贵时,却忽略了皇兄的身子。   母女俩心情都很沉重,没等到晏子斌醒来,都不愿离去。   后宫之中不缺妃嫔,可宇文娴清却没让人通知那些女人前来。这几年,儿子忙于国事,对那些女人根本不上心,可以说,这后宫里的女人几乎都是摆设。   对此现象,她也很疑惑,甚至还亲口问过儿子,可儿子都会严肃的告诉她,朝中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有时间过问那些女人。特别是在孙儿问起元雪琪时,儿子的反应更是巨大。要么呵斥孙儿不让他多问,要么就把自己关在御书房。   其实她多少猜得到,儿子不想碰其他女人,应该是同元雪琪有关。或许他自己病没有发觉,但作为他的母后,她多少看得出来。儿子早就对那个女人上了心!   以前她并不后悔将元雪琪逼走,可是随着儿子这些年的变化,她逐渐的也感到一些后悔。要是元雪琪还在的话,或许儿子和孙儿不会闹得如此僵。如今儿子躺在这里独自承受痛苦,孙儿也不知去向……想到这些,她心里更加不好受。当初真不该做得那么绝,元雪琪那女人虽然笨拙、无用,但留在身边也没坏处,像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她在身边,至少还能多个可以使唤的人。   不想再为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纠结,宇文娴清突然转移了话题,拉着女儿将‘晏傅天’苏醒的事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晏欣彤同样是又惊又怒,“什么?他昨夜您房中留宿了?”   对他们兄妹俩的反应,宇文娴清是真的不懂,“怎么,你们都不希望你们父皇苏醒吗?”   晏欣彤险些被口水呛死,那脸色比猪肝还难看,“母后,不是……他……他……”一开口,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母后被龚明占有了身子的事她根本就没同皇兄说,而母后也不知道龚明的真实身份。以前不敢将这些事告诉母后,现在她更加说不出口。要是母后知道那个父皇是其他男人假扮的,后果真不敢想象……   儿女都是一样的态度,对‘晏傅天’苏醒的事不喜反怒,宇文娴清再傻也看出了端倪,于是拉长了脸问道,“到底是如何回事?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见她起疑,晏欣彤快速的收敛情绪,强硬的扯出一抹笑容,“母后,您多心了。父皇苏醒是好事,我和皇兄是因为惊喜所以才……真没想到父皇会突然苏醒,我们真是太高兴了。”说着话,她站起身,欲拉着宇文娴清往外走,“母后,父皇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我都好多年都同父皇说话了,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宇文娴清赶紧将她拉住,“彤儿,你别急。等你皇兄醒来后我们再去找你父皇。”   晏欣彤转身看着她,笑着点头,“好。一切都听母后安排。”   看着宇文娴清将注意力再次放到龙床上,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晏欣彤眯起了美目,眼中迸射出杀意,就连双手的指甲都掐进了手心中。   该死的龚明,居然敢如此玷污她母后,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   客栈里,楚雨凉坐在桌边,又揪心又生气。   打探到了消息,有人在街上见过五个孩子,四男一女。她也相信是宝儿他们,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那几个孩子都有些本事,如果她在场的话,他们一般都会收敛,知道她要揍人,所以不会轻易动用功夫。但背着大人,这几个孩子真是很难搞。各个都有神出鬼没的本事,这让人去哪里抓他们啊?   “爷,你说他们到底想做何啊?真是急死个人了!”找不到孩子,她也只能对身旁的男人抱怨。   晏鸿煊也是一肚子火气,只不过比她控制得好。几个兔崽子顽皮又精灵,没点本事真搞不定他们!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们习武,说不定还容易管教。   唯一让人松口气的是这几个孩子聚到了一起,一个都没落下。   见自家女人心情不好,他也不能一直都闷不吭声,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圈着她安慰道,“等抓到人,为夫亲自收拾他们。”   楚雨凉点头,“嗯,到时候打狠些,别手下留情!”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晏鸿煊想笑。打狠一些?若真那样估计第一个心疼的人就是她了。   看着她脸上浮现出来的疲色,他忍不住心疼,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莫要多想他们,为夫陪你睡会儿。”   这一路楚雨凉还真是没睡踏实过,之前是替儿子和楚胤恒着急,现在连女儿都跑了,她这心情更是急上加急,能睡好猜怪。   “爷,我想回楚府和贤王府看看,行么?”靠在他臂弯里,她突然提议。   “等你休息好就带你去。”晏鸿煊也没拒绝。那里曾是他们的家,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别说她想,他同样想念。   楚雨凉抬眼看着他,眼前脸依旧隽美如画,时间并未在他俊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因为这几年的田园生活让他眉目之间多了许多温柔。   “爷,我发现你怎么越长越好看呢?”她忍不住感叹。同样是一身朴素的衣裳,她只能用土气来形容,可这男人呢,一身风华依旧不变,哪怕他拿着锄头在田里干活,也能干出优雅的味道。   晏鸿煊微微眯眼,“意思是为夫以前很丑?”   楚雨凉忍不住白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钻牛角尖?”   晏鸿煊一手搂着她,一手替她拂去额前的发丝,低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轻啄了一下,随后轻道,“为夫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介意你多看,但你必须先休息好。”   楚雨凉失笑,没好气的在他胸膛上轻捶了一下,“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你还自恋上了?真是的,跟姓佟的一样,也不怕被人笑话?”   晏鸿煊抓着她手,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为夫可不像他……”   “嘭——”正说着话呢,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夫妻俩猛的坐起身,下意识的朝房门口看去,结果就看到某侯爷急吼吼的冲了进来,嘴里还问道,“那女人呢?那女人去哪里了?”   楚雨凉拉长了脸,额头上有些掉黑线。这货真是欠揍!好在他们只是盖着被子说话,要是在办事,还不得被他全看了去?   晏鸿煊也是黑了脸,眯着眼冷飕飕的瞪着他,“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佟子贡不但没意识到自己的莽撞,反而冲到床边,对着夫妻俩急声低吼了起来,“问你们呢,那女人跑哪去了?”   他嘴里的女人除了紫弦外还能有谁?楚雨凉瞪着他,没好气的反问道,“你不是一直都盯着小弦的吗?连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又如何知道?”   佟子贡有些怒,“我有看住她,可那死女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楚雨凉耸了耸肩,“这就没法了,腿脚长在她身上,她想去哪是她的自由。”   “放屁!”没想到佟子贡突然爆粗,甚至脸红筋涨起来,“她是我的女人,没我允许,她敢跑!”   楚雨凉往晏鸿煊怀里缩了缩,不是怕他发怒,而是拿不出精神应付他。   见状,佟子贡抬手指着她,凶恶的逼问道,“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   “……”楚雨凉汗,斜视他的眼神都跟看妖怪似的。   晏鸿煊脸色微沉,冷眸瞪着他手指,“规矩点,别逼我动手!”   佟子贡跺脚,还指着楚雨凉朝他怒道,“要我如何规矩?我找自己的女人还有错了?你看她那心虚的样子,分明就是她把我女人藏起来了。赶紧的,让她把我女人交出来,否则我跟她没完!”   闻言,楚雨凉差点吐血了,不等晏鸿煊替她出头,她就直起脖子骂道,“你有病是不是?我哪心虚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心虚了?我什么都没做为何要心虚?你找不到小弦那是你的事,赖我身上做何?姓佟的,你再无理取闹,我都支持小弦离开你!”   “那、那……”佟子贡脸青的继续怒指着她,对晏鸿煊告状,“听到了吧?她承认她把我女人藏起来了!她有意不让我同小弦在一起!”   “……”楚雨凉捂着胸口,只觉得内伤严重,心肝脾肺都在剧痛。到底是什么导致这货发疯的?   何止她内伤,就连晏鸿煊都有内伤的感觉。要不是自家女人还在他怀中,他是真恨不得将眼前这厮给扔出去。闯他们房间不说,还像个疯子一样指骂他的女人,这厮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正要开口把人撵出去,楚雨凉突然看到门口有人,于是赶紧拉住他不让他说话,而她则是扬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朝佟子贡问道,“侯爷,我知道小弦的下落,不过呢,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能告诉你她去哪了。当然了,你必须诚实回答。”   佟子贡瞪大眼,一副‘果然是你藏了我女人’的摸样,铁青着脸怒道,“你想知道什么?”   楚雨凉笑得别有深意,“侯爷,你喜欢小弦吗?”   佟子贡先是一愣,随即低吼起来,“废话!”   楚雨凉挑眉,再问,“那你愿意为了她放弃其他女人吗?”   佟子贡眼珠子都快瞪出火来了,“什么其他女人?本候就她一个女人!”   楚雨凉唇角抽了抽,这货还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居然‘选择性失忆’!   算了,下个问题,“要是有人跟你抢小弦,你会如何做?”   佟子贡想都没想的恨道,“谁敢抢我女人我剁了他喂狗!”   “那要是小弦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呢?”   “她敢!”   “如果她真敢呢?”   “我让她一辈子下不了床!”   “噗!”楚雨凉喷笑。   “咳咳咳……”就连晏鸿煊都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姓佟的,你不要脸!”门口,突然传来女人的骂声。   “……”佟子贡猛的回头,眼中惊喜闪过。   可紫弦瞪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了。   “死女人,你给我站住!”佟子贡赶紧追了出去。   房间里,夫妻俩相视了一眼,同是一副无语的表情。   “爷,要不要跟去看看?”楚雨凉表示不放心。当然,她不放心的对象肯定是紫弦,就佟子贡那副神经病的样子,加上大师兄和二师姐没在,紫弦肯定会吃亏。   “莫理会他们。”晏鸿煊沉着脸回道,抱着她又躺下去,“赶紧睡,等你睡醒后就带你去楚府和贤王府。”   “哦。”楚雨凉这才打消了念头。她是真的想那两处家了,也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那两处地方有没有被毁,野草长得多吗?   多日来都没认真休息过的她闭上了眼,很快在晏鸿煊怀中沉沉睡去。   而在另一间房里,紫弦正要关门,就被人强行挤开。   “你去哪里了?为何不同我说一声?”佟子贡拉长了俊脸冷冷的开口。   “就外面转了一圈。”紫弦斜睨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佟子贡一把将她手腕抓住,猛的一拉就将她给拉到了身前,单手紧紧的搂住她腰身,一张俊脸臭到不行,再次问道,“为何不同我说一声?”   紫弦没挣扎,但也没给他好脸,“为何要同你说?我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佟子贡怒道,“你再说一次?”   紫弦瞪着他,“我去哪你管得着吗?”   佟子贡低吼,“你再说两次?”   紫弦忍不住踩向他脚背,“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佟子贡跳脚,“死女人,你还敢动脚!”   紫弦被他搂得有些紧,挣不开,只好去掐他的腰,“我就动脚了怎么样?你咬我啊!”   “你!”佟子贡俊脸拉得比马脸还长,哑口片刻之后,他唇角突然扬高,招呼都不打一声,低下头就咬上她红唇,而且还是真的咬。   他放大的俊脸以及唇上传来的痛意,紫弦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要抬手。   佟子贡立马将她放开,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敢动手我立马办了你!”   紫弦停住没敢再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搂得紧、抓的紧。   不想看到他那难看的脸色,她低下头盯着两人肚子紧贴的位置。   “去哪里了?”佟子贡再次出声问道。只不过这一次突然软了语气,低低沉沉的嗓音很磁性。   “我听说有人看到蛇娃他们了就想着出去走走看能否碰上他们。”尽管紫弦态度依旧冷漠,可还是回了他的话。   “下次记得叫上我。”   “……”紫弦抬起头,主要是他的变化让她有些看不懂。依照他的性子应该很霸道同她说这些话,可她却听说几分担忧的味道,难道是产生幻觉了?   她直视的目光显得有些呆愣,让佟子贡微微愣了一瞬。眼前的红唇张开着,他眸光忽闪,又毫不犹豫的低下了头。   这一次,他没有再咬,尽管行动霸道,可却不失温柔的闯入她檀口中。   紫弦皱眉,他霸道的气息让她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可佟子贡哪里会让她得逞,搂着她纤腰的手臂更加收紧,根本不给她半点挣扎的机会。   对他厚颜无耻的侵犯,紫弦打心里就不愿接受。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在柏君庄的时候,每每他心里不高兴或者是在她爹娘面前受了气,他都会强行占她便宜,从来都没考虑过她感受。而且他总会做一些让她难以启齿的事,她一双手没少沾染他那些东西。   在她看来,他所有不齿的行为全都是在羞辱她,故意拿她撒气。就凭这些,她就没法敞开心接受他。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是不是把她当那种卖身的女人了?   就刚刚,在听到他同师叔母说那些话时,她都还在心里嘲讽,这人为何就这么不要脸?他背后那样欺负她,那是喜欢她吗?   此刻,她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迎合,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又要如何对她。   佟子贡不是不想继续,可她故意不配合自己,这多少让他觉得扫兴。放开她红唇,他拉长着脸,一瞬不瞬的瞪着她。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本该暧昧的场面,却充满了苦大仇深的味道。   “我有些累了,你若想要,可以找其他女人解决。”紫弦突然开口,眸光不自然的移向别处,“你放心,我不会介意的。”   佟子贡险些将她勒死,就差没当场气疯,“你是不介意!你心里从来没有我你当然不会介意!姓紫的,你别太过分了!别以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随意的欺负我!”   “……”紫弦一头黑线,嫌弃的看着他脸上的怒火。到底谁欺负谁啊?   “说话!”佟子贡低吼道,一点都不喜欢她的沉默。凭什么她对别人就能有说有笑,对他就如此冷漠?   “我只想找到儿子,不想同你吵架。”受不了他的喜怒无常和霸道,紫弦揉了揉太阳穴,“我真的累了,你别那么大声好吗?”   佟子贡沉着脸,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把她放床上,他又是给她脱鞋又是给她盖被子,只不过出口的语气很凶,“赶紧睡,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不喜欢!”   紫弦将脸扭向床里,谁稀罕他喜欢来着?   但很快,佟子贡将她脸扳向他,要睡也得对着他睡才行!   紫弦皱了皱眉头,那真是一肚子闷气没处撒。瞪了他一眼过后,她索性闭眼双眼。这些日子的奔波和担忧加在一起,是真的让人感觉很累。要是换了个温柔的男人在身边,或许她还能撒撒娇、诉说自己的心情。   可眼前这个……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说话。   脑袋有些晕晕沉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睡着了。   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佟子贡将俊脸凑近,心里说不出的不满。这死女人,就顾着自己睡了,好歹也邀请他一起睡啊!   五年了,眼前这张睡颜早已褪去了曾经的稚嫩,不说她有多美艳,但精致的脸蛋极为漂亮,特别是她肌肤,比常人都要白皙,泛着水润的光泽,就似冬日里的雪一般,明丽动人。   以前他真不觉得她有多起眼,但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她的样子就越发深刻的印在他脑海中……   想到两人相处的情况,佟子贡颓废似的坐在床头边。   他也想跟她好好相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其他女人不同,总之让他说那些话,他总觉得别扭。按理说,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没理由搞不定这女人的,可在面对她的时候就跟中了邪一样,勾搭女人的话一句都使不上。   烦躁的抓了抓头,他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   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说什么他也要拿下她!   哼!等她醒来后他就拿出杀手锏,不信这女人不投怀送抱!   ……   这一晚紫弦睡得很沉,天刚放亮就醒了。   就在坐起身时,突然被床边坐着睡觉的男人吓了一跳。看他的穿着,这人是一晚上都在这里?   察觉到身边有动静,佟子贡掀了掀眼皮,见她醒了后,立马起身去桌边倒了一杯清水,然后端着水杯返回床边,并送到她唇边。   紫弦愣了愣,不过还是张嘴喝了起来。   见她喝得急,佟子贡赶紧出声,“我的小心肝,你慢些,别呛着了。”   “噗——”一口水从紫弦嘴里华丽丽喷出,而且全喷在了他脸上。   佟子贡瞪着双眼,气得直磨牙,“该死……”骂人的话还未完,他突然闭上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以后,咧嘴朝紫弦笑道,“果然是我的女人,连口水都是香的。”   “……”紫弦傻眼瞪着他,身子往床里挪了挪,很明显被眼前的男人吓到了。   “小心肝,早膳要吃什么,给为夫说说,为夫这就去厨房给你做去。”佟子贡讨好的笑问道,温柔的嗓音充满了磁性,在大清早显得极为魅惑动听。   紫弦继续往床里挪动,忽闪的眸光像是看到什么惊棘的东西一般,带着惊吓、带着打量、带着防备……   “不想吃东西吗?”佟子贡像是没看到她的反应,继续展现自己的温柔,“不吃东西可不行,你若饿坏了为夫可是会心疼的。来,为夫抱抱,一会儿为夫帮你更衣。”   见他伸手,紫弦想都没想打开,“别、别碰我!”这混蛋,到底想做何?一晚上而已,他中邪了?   可佟子贡不怒,反而对她眨眼,像是很委屈似的,“小心肝,别这样嘛,为夫可都是为你好,你怎么不领情呢?来,过来为夫抱抱……热水早就准备好了,为夫这就抱你去洗个澡。”   “啊——”房间里,很快传来一道女人的尖叫声。 ☆、【十三】兄妹发飙   “姓佟的,你放开我!”被眼前的男人抱住,紫弦气恼的挣扎起来。   他脱她衣物没什么,反正这混蛋经常脱她的衣物。可是有谁来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到底怎么了?一夜之间他犹如脱胎换骨,不仅脾气好了,说话温柔了,就连脸上都一直带着笑,那潋滟的笑容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很迷人,可在她看来,总觉得很诡异。自从她在大街上认识他并赖到他安定候府中,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对她笑过。   “小心肝,别闹了好么?”佟子贡搂抱着她不管她如何挣扎就是不放手,继续用磁性的嗓音说着暧昧的话,“为夫帮你洗澡,不许调皮知道不?”   紫弦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肚兜和亵裤了,眼看着他就要拉扯自己的裤头,紫弦吓得‘啊啊’大叫,“姓佟的,我自己洗!”   佟子贡低下头突然将她耳朵含进嘴里,“小心肝,为夫怕你累,为夫为你洗……别害羞嘛。”   紫弦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因为他的轻佻,她心里火着,可是脸颊却不受控制的泛着红晕,耳朵被他吮吸着,又红又烫。双手抵着他胸膛上,她扭着头拼力的想摆脱他,“别……把我放了……我现在不想……”   佟子贡勾起唇角,狭长的眼眸中闪出一丝邪气,这是他自诩最为迷人的笑容。同她面对面,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鼻尖碰着她的鼻尖,不仅可以吸入她的呼吸,还能将她表现出来的羞涩收入眼中,“不想做何?为夫只是想为你洗澡而已,没别的意思。”   紫弦头皮发麻,双眼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不是不喜欢他温柔,而是她不喜欢这种毫无预兆的温柔。这个男有多坏、多无耻她很清楚,就像现在,他嘴里说‘没别的意思’,可是他身体又热又充满了危险。   对上他火热的黑眸,她想镇定都不容易,索性闭上眼不理他。   她的一切反应佟子贡都看在眼中。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将他压在身下狠狠的……可最终他还是没有。他们关系已经够坏了,如果他强来,快活肯定快活,但这女人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对她来说,并不是肌肤之亲就能改变彼此的关系,他们早有肌肤之亲,甚至连儿子都生了,可这五年里,她有把他当做自己的男人?   权衡利弊后,他决定——忍!   怀中的娇躯隐隐颤抖,没了那身护体的贞操带,他感觉得到她在害怕。说起来,他也挺能理解的,他们唯一的一次是在红庄,而且这女人当时并不清醒。也就是说,她对男女这种事根本就不懂……   看着脸红呼吸加快的样子,佟子贡抱着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好好……不洗就不洗,等你想洗的时候为夫再帮你。”   紫弦浑身都是鸡皮疙瘩,那一口的‘为夫’,他说的麻溜,可是在她听来,怎么都觉得别扭。他们都没成亲,谁跟他是夫妻啊!   “你把我放开,我要用早膳!”实在受不了他身上炙热的温度,她只能找理由讲他撵走。   “饿了么?”佟子贡总算松手了,啥都干不成,光抱着也解不了馋。将她塞回被窝里,他浓眉一挑,献媚道,“小心肝,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临走前,他还撅了撅嘴,隔空送吻的样子。   “……”紫弦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看着他跑出房门,她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然后快速的把衣裳穿好。随意的挽好发丝,她忙冲向房门,打算先跑为上。这地方看来是待不下去了,不,应该说有这个男人在的地方她待不下去了。他那一声声‘小心肝’叫着,他不疯,她都快疯了。   只不过当她打开房门准备跑出去时,突然僵硬住。看着返回来的男人,惊讶不已,“你、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将她脸上的慌张收入眼中,佟子贡微微眯眼,但很快,他勾唇笑道,“昨晚你没用多少,怕你醒来饿着,所以天不亮我就将吃食准备好了。”   此刻的他端着食盘,身子懒散的靠在门框上,俊脸上的笑容既迷人又邪肆。紫弦硬着头皮往屋里退了两步,心里着急想跑,可是又没勇气。尽管这个男人现在一副好男人的样子,可她很清楚,他的本性不是这样的。这男人脾气很坏、很暴躁,除非冷落他、不理他,否则跟他对着干只有自己吃苦头。   “来,看看我做的食物可合你的胃口?”佟子贡走进房,单手托着食盘,另一只手搂上她。看似温柔的外表下,依旧透露着他的霸道。   紫弦低着头,被他安置在凳子上,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修长的双手,看着他为自己布菜。主食是一碗小米粥,配菜是一荤一素,这些都是他做的,她并不觉得惊讶,在柏君庄里,他早就被她爹娘训练出来了,可以说家里、地里的活他几乎都会做。   “乖……张嘴……”就在她发呆之际,耳边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紫弦回过神,见嘴边是一勺子米粥。   “我自己来!”她伸手想将他手中的细碗夺到自己手里。   但佟子贡没让她得逞,在避开她的双手后,继续将一勺米粥送到她唇边,“张嘴,为夫喂你食。”   紫弦皱起眉,复杂的看着他,“姓佟的,你能不能正常些?”她真的快受不了了!   佟子贡就跟没听到似的,将勺子放到他嘴边吹了吹,然后重新送到她嘴边,“好了,不烫了。来,张嘴……啊……”   紫弦脑门上全是黑色,“……”   佟子贡浓眉蹙了蹙,“怎么,不喜欢吗?”   紫弦将嘴边的勺子推开,站起身瞪着他,“姓佟的,你到底哪里不适?你要生病了可以去找我师叔!”   佟子贡将手中碗勺放到桌上,上前将她抱住,抚摸她后背的动作又轻又柔,像给猫儿捋毛似的,“小心肝,别闹了,你昨晚就吃得少,再不吃点东西,饿坏了为夫可是会心疼得。”   那肉麻的嗓音彻底的让紫弦崩溃了,猛的一把推开他,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再留下她真的要疯了!   看着她就这么跑出去,佟子贡身子紧绷,双手僵硬的放在半空中,铁青的俊脸上,那双眼温柔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火气。   死女人,到底要他如何做?   他都愿意放下身段对她好了,她还有何不满意的?   收回目光,看着桌上自己做的饭菜,他咬着牙将桌子掀起——   不吃就不吃,以为他会求她啊!   不知好歹的死女人,真想捏死她!   像他这么好的男人,要相貌有相貌,要家底有家底,要风度有风度,要温柔又温柔,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止会琴棋书画,还会做家事,煮饭织布、耕田锄地样样拿手,像他这般举世无双、完美到无法形容的男人,她怎么就一点都看不上呢?   ……   满院的杂草,蜘蛛四处为家结网,曾经的豪宅如今满目潇凉,像一朵凋零的花,似乎连空气都带着一种让人心酸的味道,只是嗅上一口都有想哭的冲动。   逸翠苑,这是当初他们成亲时的新房,还是楚雨凉亲手布置的新房。尽管他们婚后在这里住的日子不多,但这里也有他们美好的回忆……   站在房门口,楚雨凉伸出的双手放在门上,久久都不敢将房门推开。   贤王府并未被毁,除了野草灰尘外,一砖一瓦都没人动过。可因为没人居住,到处都充满荒废的气息。这是他们的家,离别多年的家,满院是如此凄凉,那房里呢?   晏鸿煊面部表情的站在她身后,许久之后见她还未动作,上前搂着她并将房门替她推开了。   房间里,一股呛人的潮气扑面而来,房间里不通风,又是木质家具,桌椅板凳上几乎都长出了霉花。看着自己的新房变成这幅样子,楚雨凉咬着唇,心里比吃了黄莲还难受。   “爷……”满腹心酸的她朝身旁男人看去。   “稍后为夫让人过来打扫。”晏鸿煊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尽管他面色如常,可那眸光却比平日里要沉冷许多。   “不用了。”楚雨凉摇头。   “明日我们就搬回来。”晏鸿煊突然霸道的宣布。   “啊?”楚雨凉睁大眼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许是知道她心里担忧什么,晏鸿煊转过身,抬手抚上她充满惊讶的脸颊,低沉的开口,“当年为夫不在京城,所以未能制止你们离开。天下虽大,纵然有牺牲之处,但此处是我们的家,你既然不舍,为夫自然要将其夺回。”   楚雨凉吸了吸鼻子,笑了,“爷,你别说得这么煽情好不?我哪有不舍了?”   晏鸿煊勾起薄唇,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湿润,“既然舍得,那为何还要回来?”   楚雨凉心虚的移开眼,“我就回来看看难道都不行?”   晏鸿煊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骂道,“口是心非!不过就算你舍得,为夫也不舍。这可是我们成亲的地方!”   他含笑的眸光充满深意,楚雨凉忍不住踩了一下他的脚背,“不就是你破处的地方嘛!”   晏鸿煊薄唇狠狠一抽,突然低下头惩罚性的咬上她红唇。这女人,还说他不解风情,到底是谁不解风情?   “呵呵……”楚雨凉扭着身子直笑。   回想到当初在贤王府的日子,尽管曾经也发生过不少争吵,甚至两度同他分开,可是如今想起来,再难过的日子都是美的。   “凉儿。”抱着不安分的身子,晏鸿煊突然沙哑的唤道。   “嗯?”楚雨凉抬头,对上他深邃而又火热的眸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身子早已起了变化。余光瞥到四处的环境,她脸颊莫名的发烫,对着他脚背又踩了一脚,“你给我老实些,也不看看这地方,是办事的吗?”   晏鸿煊抽着唇角,只觉得无言以驳。   好吧,他承认,这地方现在不适合办事!   屋子里很潮湿,楚雨凉走了一圈后就同他去了外面花园。如今的花园,到处都可见枯枝杂草,几乎没一点可供人观赏的美态,但夫妻俩还是绕着花园走了一圈。   而就在他们准备找个地方坐坐时,突然有人找来。   “何事?”看着跪在地上的探子,晏鸿煊沉声问道。   “启禀王爷,据可靠消息,皇上得了心病,听说已经两日未早朝了。”探子低着头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出。   闻言,夫妻俩相视了一眼,皆是有些意外。   晏鸿煊并没有多言,只是让他退下。   待探子走后,楚雨凉这才忍不住出声,“爷,你如何看?”   晏鸿煊冷冷哼了一声,背着手迎风而立,“他同巫族之间来往密切,别说患有心病,就算他死于非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他只当巫族同他交好,却不知巫族早就同向旭狼狈为奸。如今敌军混入京城,欲伺机而动,而他却在此时发病,哪日他做了亡国奴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楚雨凉心情复杂的站在他身后。尽管他嘴里说得无所谓,可是她知道他不会袖手旁观。晏子斌是可恶、而且还蠢,他同巫族交好也不想想,巫族的人是如何在江湖上立足的,心狠、卑鄙……可是他们一贯的作风。但要她家男人看着自己的国家落到外人手中,别说他是晏家的人,就是大晏国普通百姓也不一定会同意。   “爷,那我们要救他吗?”现在最让人矛盾的就是这事了。救了晏子斌,那家伙又容不下他们。若是不救,朝堂之中谁又能做主?就算他们现在夺下皇位,估计也无法服众吧?   晏鸿煊没应声。   楚雨凉咬着唇,安静的看着他后背。别说他矛盾了,就连她都倍感矛盾。   许久之后,晏鸿煊转过身,隽美如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眸光都正色如常,抬手揽住她肩头往外走,“我们该楚府看看了。”   楚雨凉一言不发的跟着他离开贤王府。尽管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可到嘴边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她知道,他心里肯定做了决定。   ……   优美的湖水波光粼粼,画舫之上,五个孩子排排坐,望着湖面被风吹起的涟漪,除了晏骅外,其余四个都没精打采的。   贝儿最先忍不住发牢骚,“晏骅,这就是你所说的‘最好玩’的地方吗?”   晏骅望着远方点头,“嗯。”   贝儿撇嘴,“真是没趣透了!”   楚胤恒也忍不住附和,“就是,太无趣了。”水有何好看的?   晏振傲冷飕飕的斜睨着晏骅,“除了这地儿,还有哪好玩?”   晏骅望着远处摇头,“我就知道这里。”   除了蛇娃外,其余三个孩子异口同声,“你可真够土的!”   晏骅收回目光朝三人挨个看了一眼,突然低下头,低声道,“我父皇不让我随意出宫,我只有去外祖父家的时候才能来这里。外祖父说我娘以前最喜欢这里了。”   他没有娘的事其他四个孩子都知道了,也知道他这次出宫是为了找他娘亲的。听到他这么一说,本来还有意见的三个孩子这才没继续抱怨。   以前贝儿是认为他可恶,不喜欢他冷酷且又不把人放在眼中的样子,但现在,她只觉得眼前这孩子很可怜。谁家孩子没娘啊?尽管他们的娘很凶很严厉,可是娘每次都会把最好吃的东西给他们,还会给他们说故事,会为他们做许许多多的事。可晏骅也太可怜了,从小就没娘。   尽管他没有哭,可贝儿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伤心,于是挪到他身边,拍着他肩膀说道,“晏骅,这样吧,以后你就当我们娘的孩子吧?这样我们的娘就成了你的娘了。”   晏振傲顿时皱眉,“贝儿!”   贝儿朝他看了一眼,“哥,别这么小气嘛,你没看到晏骅好可怜吗?看在他给了我们那么多银子的份上,就让他成为我们娘的孩子吧?”   晏振傲一头黑线。   楚雨凉是不在现场,要是听到自家闺女这番话,估计得当场吐血。她这个做娘的就因为五百两银子而被自家闺女卖了……   本以为就贝儿会这么说,没想到楚胤恒也突然说道,“晏骅,看在你那么够意思的份上,我也可以让你做我娘的孩子。”   晏振傲忍不住揉额,没好气的朝他瞪了一眼,“小舅舅!”   楚胤恒不以为意,“宝儿,这没什么的,我娘肯定不会反对的。”   晏振傲小脸蛋全黑了。这两个傻子,几百两就把自己的娘给买了!难道他们的娘就值那点银子?   一直没开口的蛇娃慢吞吞的看向晏骅,突然插话道,“虽然你没给我银子,不过我也可以把我娘借给你。”   晏振傲捂着胸口快吐血了。那两个傻子已经够傻了,这货更傻,居然白送。   看着三张很够义气的小脸,晏骅白净的小脸上充满了感动,可是在看到晏振傲不满的样子时,他又低下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还是想找到自己的娘。”   贝儿也没勉强他,又拍了拍他肩膀,鼓励道,“晏骅,放心吧,我娘说‘有志者事竟成’,你肯定会找到你娘的。”   楚胤恒和蛇娃都点了点头,同样表示鼓励。   就晏振傲鄙夷的撇了撇嘴。   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整日把‘娘’挂在嘴上,也真够丢人的!男子汉大丈夫,要的就是逍遥快活,总把女人惦记着,能干成何种大事?   像他家老娘那种人,就跟母老虎似的,一不高兴还揍他屁股,他才不会惦记呢。他堂堂男儿,动不动就遭女人摸屁股,说出去真是丢脸死了。   五个孩子在画舫上坐了快一个时辰,虽然画舫很漂亮、风景也很美,可对晏振傲小盆友来说,吹风赏景这样的事并合他的胃口。人晏小爷出来行走江湖是长见识的,可不是跑外面浪费时间的。   就在他耐性耗尽正准备提议离开时,突然画舫外传来女人娇媚的声音,“驸马爷,快看,这艘画舫好漂亮哦。”   紧接着有个男人说话了,而且听声音特带傲气,“来人,去看看这画舫是谁租的,告诉他,这画舫本驸马看上了,让他赶紧走!”   有小厮卑微的声音传来,“是,驸马爷,小的这就去。”   晏振傲下意识的站起身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他起身的时候晏骅也突然起身,而且还紧张的直打转,“怎么办?怎么办?我快要被发现了!”   见他神色慌乱,贝儿忙起身问道,“晏骅,出何事了?”   晏骅皱着眉头回道,“那个人是我姑爹,我不能被他发现的,要不然我父皇会抓我回去的!我还没有找到我娘,我不想回去!”   闻言,楚胤恒起身安慰道,“晏骅,你莫急,我带你去避避,等他们走了之后我们再出来。”   眼看着来人快要上画舫了,晏骅没有他法,只能让楚胤恒带着他躲了起来。   上画舫的是一个年轻人,长相一般,而且还是个眯眯小眼睛。见画舫里就三个孩子,他先是愣了愣显得有些惊讶,随即板起脸喝道,“你们三个小鬼在此做何?还不赶紧离开!”他不仅语气霸道,而是还上前欲撵人,“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三个孩子压根就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人,不打招呼就擅闯他们的地盘,而且态度还如此恶劣,除了蛇娃冷冰冰外,宝儿和贝儿兄妹俩可是当场就变了脸。   特别是贝儿,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叫我们走?这画舫是我们花了银子租下的,你才是个碍事的!你不仅碍事,还碍眼!瞧你长得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识相的就赶紧滚,要不然别怪小姑奶奶对你不客气!”   别看小丫头年纪小,可一身撒泼的气势却是像极了他们老娘。再加上小丫头本来就伶牙俐齿,这骂起人来几乎是不带喘气的。   来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是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有这样的脾气。他眯着小眼睛凶恶的朝三个孩子走去,敢如此骂他,看他如何教训他们!   “站住!”晏振傲突然喝道。将自家妹妹拉到身后,他小脸冷傲的迎向对方,“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来人顿了顿,看着一个比一个不怕死的孩子,眼底都快喷火,“我乃当今驸马爷身边的人,你们这些小鬼,没大没小的,信不信我把你们从这里扔下去!”   晏振傲眯了眯眼,小嘴一撇,“扔我们?来来,试试看,小爷倒要看看你会如何扔我下去。”   “找死!”来人怒骂,忙冲向他们想将人抓住。   而就在他伸出的手离晏振傲还有一尺远的距离时,晏振傲身形一晃,小身子瞬间转移到他身后。   前方一空,来人瞬间睁大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屁股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脚,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一脚,他一个高个大男人,突然间失去重心,且朝画舫边沿扑去,就在他下意识的想抓住围栏时,屁股另一边再次被人踹了一脚——   只听巨大的‘扑通’声,他已经跌进了湖水中。   “救命啊……救……救命啊……”湖水被拍打的声音以及求救声快速的传来。   “哼!”晏振傲站在画舫边,抬起脚拍了拍鞋面,像是染了脏东西一般。看着男子在水中惊恐挣扎的样子,他小嘴一勾,讽刺道,“敢跟小爷叫板,你还不够格!”   看着那人就这么掉进湖中,贝儿一点都不解气,“哥,你怎么能把他踢湖里呢?他下去了,我还怎么玩啊?”   晏振傲回头,鄙夷的看着她,“这种东西有何好玩的?”   贝儿小嘴一撅,“我不!我就要玩!”   晏振傲翻白眼,索性走开不理她。   看着下面还在呼救命的男子,贝儿拉长了脸,见旁边有张小桌子,她咬牙切齿的走过去,搬起桌子突然就朝湖中的男子扔去,“敢凶小姑奶奶,看我不砸死你!”   湖中的男子都快被砸下的桌子吓死了,更加拼命的大喊起来,“救命啊……驸马爷……救……救命啊……”   “你还敢叫?”贝儿叉腰,气呼呼的对他吼道,“你再敢叫一声,小姑奶奶亲自下来淹死你!”   “大胆!”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嗓音。   贝儿下意识的回头,同宝儿一样眯着眼睛望向来人。眼前的男人同落湖的男人很有大的不同,湖里那个男人穿着很普通,而眼前这个男人头上束着金冠,一身长袍镶着金线,特显贵气。虽然人长得不怎么好看,但其身量高、身形魁梧。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加害本驸马的人,该当何罪?”那人沉着脸怒斥道。   “哥。”贝儿没理他,朝晏振傲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好奇的问道,“驸马是什么玩意儿?”   蛇娃忍不住插话,“估计是个养马的。”   晏振傲冷哼道,“管他什么玩意儿,敢惹我们,通通弄死!”   贝儿咬牙,“对,这些人太凶了,通通弄死!”摸了摸身上,她突然惊呼起来,“哎呀,忘了带匕首了!”   晏振傲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个笨蛋,弄死他的办法多得是,谁稀罕你带匕首了!”   贝儿朝贵气的男人看了一眼,“哥,这人看起来不像普通人,咱们可得小心些。”   晏振傲眯着眼冷笑,“有何好怕的?敢惹小爷,小爷就要让他好看!”   蛇娃点头,“就是。”   高贵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将三个小屁孩的谈话声一字不漏的听去,气得脸色铁青,险些吐血。居然还有如此不怕死的人,而且还是三个孩子!   “来人——”他朝画舫下面吼了起来。   见状,晏振傲小脸一沉,闪身就朝他冲了过去。   他一行动,蛇娃紧跟着冲了过去。   高贵的男人还没把画舫下的手下召唤上来呢,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牛高马大的他身子不受控制的扑倒,脸狠狠的撞在地上,“唔——”   “贝儿,动手!”晏振傲冷声下令。   接下来,壮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三个孩子对着地上的高贵男人拳打脚踢起来,明明只是三个小屁孩,可却把那高贵的男人打得‘嗷嗷’惨叫。   “驸马爷!”赶上画舫的四名手下都被惊得傻了眼。   就在他们正准备上前施救时,突然三个孩子身影同时闪动,只是在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画舫的另一头,而让人惊棘的是他们的太子爷也跟着他们到了另一头,且那三个孩子还继续对他们的驸马爷拳打脚踢。   “住手!”四名手下回过神来,赶紧拔出刀剑跑过去。   可等他们刚接近时,三个孩子又同时消失不见,同样连他们驸马爷也一并消失。几人惊恐的向四处张望,这才发现三个孩子和他们的驸马爷又出现在画舫另一头。   其中一名侍卫突然大叫一声并冲向画舫外面,“有鬼啊——”   剩下的三人早就被惊到了,听同伴一喊,全都丢下手中的武器往画舫外跑,“有鬼——有鬼——”   此刻,正打人的贝儿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已经一点都不经打而且晕过去的男人,突然往地上一坐,小嘴里嚷了起来,“不打了不打了!一点都不好玩!”   晏振傲和蛇娃也收了手,但晏振傲还不解气的踹了最后一脚,“敢跟小爷耍威风!怎样,见识到小爷的厉害了吧?”   ……   公主府   晏欣彤刚从皇宫里回来,就听侍卫来报,说驸马在湖边出了事。这消息惊得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驸马被三个孩子打了?” ☆、【十四】光荣上榜   画舫里,五驸马赵光鹏被五花大绑扔在船尾,那个被晏振傲踹下湖水的小厮也在他身旁,主仆俩都晕过去了。旁边还有一个美艳的女子,同样被绑了手脚,没晕,但嘴巴被塞了东西,一个劲儿的在那挣扎呜咽。   “晏骅,你说这人该如何处置?”晏振傲指着地上的魁梧男人,冷着脸朝晏骅问道。这个人是他姑爹,看在他面子上,他们暂时不杀他。   看着地上的赵光鹏,晏骅小脸上没多少情绪,甚至很冷漠,“留他一条命吧,免得你们招惹麻烦。”   贝儿看出他不是很在意这个所谓的‘姑爹’,于是问道,“晏骅,你是不是很讨厌他?”   晏骅小脸绷得紧紧的,“这人是挺坏的。”   闻言,贝儿又拿脚踢了赵光鹏一下,“我一看这东西就不是好人!”明明是他们花了银子租下的画舫,但这男的居然叫人来撵他们,真是可恶,连小孩子都欺负!   发泄过后,贝儿指着那名还在挣扎呜咽的女人问道,“这女的怎么处置?要不也打晕?”   美艳的女人一听,一双美目睁得老大,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唔唔……”   晏骅冷冷的斜睨了她一眼,“她不是公主府的人,不过是我姑爹外面找的女人罢了。”   贝儿一听,眨了眨眼,“你姑爹还去外面找女人啊?”   晏骅点了点,“我姑爹不敢带女人回府,只能在外面找女人玩。”   听到这,贝儿就有些接受不了了,突然又朝人事不省的赵光鹏踹去,嘴里还骂道,“好恶心啊,居然在外面玩女人!”   不怪小丫头大惊小怪,在她看来,男人和女人有了伴侣后就应该要彼此忠诚,就像他们爹娘一样,爹只能喜欢娘,娘也只能喜欢爹,谁也不许再喜欢另外的人。对赵光鹏这种玩女人的男人,小丫头可是深恶痛绝的。   踹完赵光鹏,她还不解气的朝美艳的女子骂道,“勾引别人的丈夫,真不要脸!”   晏振傲有些看不下去了,赶紧将她拉住,“行了,没必要为了他们置气。”女人就是麻烦,人家的家务事她也要管?   楚胤恒也上前将她拉住,“贝儿,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贝儿嘴里还哼哼唧唧的,“真恶心,居然让咱们遇见这样的人。”   四个男孩极有默契的不接她的话。蛇娃、晏振傲、楚胤恒是了解贝儿的,这丫头不生气则以,生起气来那就是没完没了。而晏骅虽然还不够了解贝儿,但多日以来的相处让他知道这个丫头很凶,不是一般的凶,是他见过的脾气最坏的女人了。   五个孩子也没在画舫上久待,不是怕事,而是被扫了兴,几个孩子一合计,决定找个山头玩捉鸟去。   晏欣彤带着公主府的侍卫赶到湖边时,画舫里只有三人,赵光鹏、小厮和那名美艳的女人。至于几个孩子,别说人了,影都没见到半个。   “来人,将驸马抬回去!”看着人事不省的赵光鹏,晏欣彤朝手下命令道。   很快,赵光鹏和同样不省人事的小厮被抬出了画舫。   看着手脚被捆绑、嘴里还塞着破布的美艳女子,晏欣彤走过去,一耳光扇向了她,端庄的容颜因为厌恶而显出了几分狰狞,“连驸马都敢勾引,你当本宫是死了不成?”   那女子被打偏了头,嘴里的破布虽然吐出来了,可却不敢抬头,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来人!”晏欣彤再次朝身后冷喝起来,“将她沉进湖中淹了!”   “是。”侍卫得令赶紧上前,一左一右的将美艳女子给抓了起来。   “不……”女子一脸惊恐,“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是驸马……是驸马找的我……”   “扔下去!”晏欣彤抬起手指着湖中,冷漠无情的下令。   “不——”   随着女人失控的尖叫声,湖中传来巨响。   看着湖面荡起的波浪,晏欣彤冷着脸哼了一声后,头也不回的朝画舫外走去。   ……   赵光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公主府。尽管庆幸自己命大,可眼前的场景却不容他乐观。   他依旧被绳索捆绑着,而且还躺在地上,在他对面不远处是一张华丽的软椅,椅子上坐着一名高贵的女子,容貌美艳、姿态优雅,一身金贵往人不敢忽视。   “驸马醒了吗?”晏欣彤笑问道。尽管嗓音温柔,可在她红唇上的笑意却带着几分冷意。   “公……公主……我……我……”赵光鹏眼中露出慌色,而且口吃起来。   “驸马真是好兴致,怎样,湖边好玩吗?”   “我……我……”   “驸马,外面的女人可美?是不是比本宫还迷人?”晏欣彤继续笑问道,纤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不……不是!公主,你听我说……”赵光鹏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急于解释起来。   可晏欣彤却将他解释的话打断,迷人的红唇笑得更加让人背脊发凉,“驸马想说什么?说你同那女子是清白的?说你没碰过那女子?”   “不不不……”赵光鹏摇头,急声道,“公主误会了,我同那女子不认识!”   “呵呵……”晏欣彤突然扬起下巴笑了起来。   她越是笑,赵光鹏脸色越白。尽管心惊胆颤,可他也没忘记证明自己的清白,“公主,你要相信我,我不认识什么女子,我只是去湖边走走而已……公主,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晏欣彤停住笑,眸光犹如冷箭般射向他,“赵光鹏,你给本宫记着,本宫这次先饶了你,若再有下次,本宫定是要将你剁了喂狗!”   赵光鹏直不起身,只能不停的点头,“公主,我会记住的……我真的是冤枉的……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撇开外面的女人不提,晏欣彤依旧没好脸色给他,“说说,到底是如何回事?”   赵光鹏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绳索,突然沉默起来。   晏欣彤忍不住大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居然连几个孩子都对付不了!还让他们把你打成这样,你可真是够‘威风’的!”   赵光鹏赶紧抬头申诉,“公主,那几个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   晏欣彤怒道,“瞧你这怂样,你还嫌不够丢人?”   赵光鹏苦着脸继续解释,“公主,那真的不是普通的孩子……他们都有练过神功的!”   晏欣彤‘哼’道,“一派胡言!几个孩子就让你吓怂了胆,现在还想找借口为自己狡辩?你看看你这窝囊废的样子,简直把本宫的脸都丢尽了!”   赵光鹏被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听低下头听她不断的辱骂。   晏欣彤至少骂了一刻钟才解了一些气。   待心里的怒火消了不少之后,才又问道,“本宫问你,那几个孩子的摸样你可还记得?”   赵光鹏咬着牙点头,“记得。”就算他们化成了灰他都不会忘记!   晏欣彤冷声道,“那好,本宫把画师叫来,你同画师一起,把那几个孩子的摸样画出来!”   ……   当天下午,京城大街小巷都贴上了通缉告示,告示中有三个孩子的头像,两男一女。   这通缉令一出,立马引起了百姓的围观和议论。   不是没见过通缉令,而是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被通缉,而且还是三个摸样俊美的孩子,其中女孩儿扎着歪歪扭扭的麻花小编,那样子乖巧极了。   “这么小的孩子到底犯了何事啊?”   “就是就是……看着告示上所写的,这三个孩子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如此小的孩子怎会被官府通缉呢?”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会被通缉呢?会不会弄错了啊?”   人群议论纷纷,任谁看了告示都想不通,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官府通缉小孩儿……   自上午回了一趟贤王府和楚府,楚雨凉回了客栈后就一直在伤感,看着两个长满野草和青苔的家,心里真是又酸又痛。   她心情不好,晏鸿煊也没法,只能寸步不离的陪着她。   “爷,要是能把两座府搬走就好了。”靠在晏鸿煊肩上,楚雨凉心酸的感叹道。对京城她并不留恋,可是对那两个家,她是真心不舍。   “嗯,搬走。”晏鸿煊想都没想的应道。   “……”楚雨凉抬起头,眼抽的看着他,“我就说说而已,你要安慰好歹也认真些。”   晏鸿煊哭笑不得,捏着她下巴在她红唇上印上一吻,“那你要为夫如何说?”   楚雨凉无言以对。   晏鸿煊捧着她脸,突然正色道,“为夫答应你,半月之内定让你回府居住。”   楚雨凉先是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爷,你是打算出手救晏子斌?”   晏鸿煊摇头,“不是救他,是救全城的百姓。我大晏国的江山不可以落入外人手中,他晏子斌是否想做亡国奴我管不着,但我却不能因为他而做亡国奴。”   楚雨凉咬着唇沉默起来。他做这样的决定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算他们同权势无缘,他也改变不了他姓晏的事实。外贼都到家里来了,难道放任不管、任由他们随便偷?   小南去打探消息还没回来,晏子斌那边可以暂时不管,他要是个短命的撑不下去,她家男人也会压轴上场,现在最重要的是等小南回来,看看到底有多少外敌进入了京城。不把这些情况摸清楚,他们再有能耐也无从下手。   刚说上正事,突然紫弦在外面拍门,“师叔、师叔母,不好了,出事了!”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楚雨凉起身前去打开房门,看着满头是汗的紫弦,她有些惊讶,“小弦,怎么了?出何事了?”   紫弦一脸苦相,从怀中快速的摸出一张纸摊在她眼前,“师叔母,快看,宝儿、贝儿和蛇娃他们被官府通缉了!”   闻言,楚雨凉一惊,赶紧将通缉令拿到手中,“这到底是如何回事?”通缉令上并未写明为何要捉拿三个孩子,只有他们的画像和捉到他们的赏金。   紫弦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我看到告示后到处打听,可是问过所有人,都没人知道为何要抓他们。”吸了吸鼻子,她焦急的抓住楚雨凉的手,“师叔母,现在该如何办?这几个孩子会不会出事啊?”   别说她慌了神,就连楚雨凉都有些慌了,可还得逼着自己冷静,“小弦,你别担心,他们几个不会有事的。就凭他们的本事,一般人奈何不了他们。”   手中的通缉令突然被人夺走,楚雨凉赶紧回头,“爷,那几个孩子出事了。”   晏鸿煊将看过的通缉令揉成了一团,紧敛的眉眼释放着寒气,随即就要离开。   “爷,我跟你去!”楚雨凉赶紧拉住他。   “不用。”晏鸿煊沉着脸回头向她交代道,“我去一趟官府,你同小弦在客栈里,最好别出去。”   说完,他快步的离开了。   楚雨凉跺了一下脚,“真是的,也不知道那几个兔崽子到底做了何事?”他去官府肯定是查找原因的,几个孩子,总不能无缘无故被人通缉,更何况当今太子还同他们一起呢。   见小弦也要跟去,楚雨凉手快的将她拉住,“小弦,你别去。”   紫弦眼眶红红的,“师叔母,我心里不安,我想跟师叔去看看。”   楚雨凉将她拉进房里,然后关上房门,“你别紧张,官府发告示,就说明蛇娃他们是安全的。别人不了解他们,难道你还不了解吗?就算他们被抓到,官府里的人也奈何不了他们。你师叔已经去了,等他回来我们就知道情况了。”   紫弦吸着鼻子,这才走到桌边坐下。本来就是出来寻找孩子的,现在孩子没找到,反而发生这样的事,即便那几个孩子有些本事,可对她这个做娘的来说,依旧提心吊胆。   “师叔母,到底这几个孩子惹了什么祸事出来啊?”揪心的她怎么都想不通。她家蛇娃平日里可是很老实的,就算其他几个孩子顽皮,依照他的性子,应该也会劝说他们吧?   楚雨凉坐在她对面叹气,“谁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何事!唉……”从他们离开柏君庄起,她就知道这几个孩子在外面不会安分。她家那对兄妹就不是安分的主!特别是她那儿子,整日里一副要不完的样子,连她看着都眼疼。   不是她没好好教导,她也一直都有教导他们兄妹要听话,可这两兄妹就是不听。你和他们讲道理,他们就嫌你婆婆妈妈,你和他们说后果,他们就说你贪生怕死,你要同他们说将来,他们直接回你一句‘娘,我们还小’。   反正就一句话,她家那兔崽子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现在好了吧,各个都‘上榜’了,还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也不是她怕他们惹事,只不过眼下还有其他事等着他们去做,哪有那么多闲心管他们啊!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楚雨凉和紫弦同时望过去,只见佟子贡满脸怒气的走进来,边走边骂,“该死的东西,居然连我儿子都抓,真活得不耐烦了!”   瞧他那样,肯定也是知道了。楚雨凉没开口,也没心思同他说话。   紫弦突然起身要往外走,但没走两步,佟子贡已经将她抓住并捞到怀中,低头瞪着她冷漠的脸,“去哪?”   紫弦白了他一眼,“我找蛇娃他们去!”   她就说嘛,这男人就是假装温柔的,还装得那么恶心!现在,她是更加不想看到他。   佟子贡冷声道,“你好好给我待着,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   紫弦咬着唇不说话了。   见他们搂在一起,楚雨凉起身往外走,“我去外面透透气,你俩悠着些,别把我们房间搞乱了。”   紫弦想跟她出去,可腰间手臂将她搂得很紧,挣扎不掉,她只能咬牙下令,“放开我!”   “不放。”佟子贡软了语气,颇有些无赖的将头放在她肩上,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突然说道,“儿子出事了,我心里不安,你得安慰我。”   “……”紫弦一头黑线,捏了捏拳头,真恨不得一巴掌将他给打出去。她心里还担心呢,那谁来安慰她?   也不知道她脑子怎么了,突然就将心里话吼了出来,“你以为就你担心啊,我还担心呢,那谁来安慰我?”   佟子贡突然从她肩上抬起头,眸光深邃的看着她,“小弦,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紫弦瞬间怔住,但很快她反应过来,一脚踩到他脚背上,“谁要和你生女儿?你要生自己生去!”   她骂归骂,可两只耳朵红红的,佟子贡搂着她不撒手,一瞬不瞬的继续看着她,“我是说真的,我们再生个女儿吧?”   紫弦有些怒,“那么多女人围着你,你找她们去啊!”   佟子贡突然眯眼,眸中有亮光闪过,但嘴上却说得一本正经,“我只同你生女儿,其他女人管我何事?”   紫弦别扭的挣扎了两下,然后将目光从他正经的脸上移开。别以为他说什么都是真的,装得跟情圣一样,谁相信他就是傻子!   正经完了,佟子贡又突然深情起来,语气比早上那会儿还要温柔数倍,“小弦,别闹了好么?我心里只有你一人,我发誓,只要你同我好,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他这嗓音比天籁还好听,他这话算得上最动听的情话,可听在紫弦耳中却让她瞬间拉长了脸,“怎么,不在一起,不同你好你就要找别人好?”   佟子贡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说得有些不妥之后,赶紧深情款款的补充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会一直对你好,也只会跟你生孩子,不是你生的,我通通不要。”   紫弦嘴角抽搐起来,两排贝齿也磨得咔咔响。   佟子贡又将脑袋放在她肩膀上,温柔道,“小弦,我们成亲好好过日子可行?”   紫弦这一次是奋起劲儿将他给推开了,狠狠的瞪着他,“谁稀罕跟你过日子?你找别的女人去过吧!”   这混蛋,这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什么叫不是她生的不要,难道他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就可以?   看着她气呼呼的跑出去,佟子贡再次脸黑。   他又说错了什么吗?没有啊,他没觉得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他的心里话,除了她以外,别的女人是没资格为他生孩子的!   ……   晏鸿煊从衙门回来,楚雨凉总算知道了几个孩子‘上榜’的原因。衙门虽然没向外泄露消息,可衙门里的人都在谈论这事,要想听到他们说什么,对晏鸿煊来说一点都不难。   “爷,那五驸马为人如何?”驸马是死是活她没心情关心,她只知道她家的宝贝不会乱打人。他们顽皮归顽皮,可也懂得尊老爱幼。若不是对方做了什么事激怒了他们,那几个孩子会一起动手?   “那赵光鹏没什么能耐,平日里多仗势欺人,最喜欢在外玩弄女人。”晏鸿煊如实道。   “那他挨打就不奇怪了。”楚雨凉摸着下巴撇嘴。她家宝儿最见不得的就是仗势欺人的人,那小祖宗自己就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 ☆、【十五】你今晚最好自觉些、洗干净等着我   晏鸿煊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侯爷可回来了?”   楚雨凉点头,“回来了,在隔壁生气呢。”   晏鸿煊浓眉微蹙,“他又为何生气?”   楚雨凉摊手,“还不是老问题了。”   ‘老问题’当然指的就是佟子贡和紫弦之间的问题,这两人貌似就没好过一日。   晏鸿煊鄙夷的摇头,“这厮几年了都没学好。”   提起那两人的事,楚雨凉也头疼,“爷,要不想个办法撮合撮合他们吧。再这么下去,估计他们自己都受不了。”   闻言,晏鸿煊挑了挑眉,“你有主意?”   楚雨凉摇头,“我要有主意早就用了。”   晏鸿煊突然抿紧薄唇。   楚雨凉盯着他认真看了一眼,抱住他手臂摇了摇,“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要是有主意就帮帮他们吧。我看紫弦也是喜欢姓佟的,只不过姓佟的太不争气了。”   晏鸿煊反问,“何以见得?”   楚雨凉白了他一眼,“我是女人我当然懂她的心思,她要真不喜欢姓佟的,会让他让自己屋里跑?只不过你那兄弟的德性实在让人无法恭维,明明可以好好同紫弦相处的,他非得摆些大爷架子。那脸面到底值多少银子?”   晏鸿煊再次紧抿薄唇。那厮就是那副德性,谁都拿他没撤。   楚雨凉抱着他手臂又摇了摇,“爷,你就帮忙出个招吧。难不成你希望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晏鸿煊沉默了许久,这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这事夫妻俩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决定等晏鸿煊今晚去了宫里再解决佟子贡和紫弦的事。   “爷,要不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吧。”楚雨凉皱着眉头提议,“你一个人去宫里我不放心。”   “不用。”晏鸿煊拒绝,“你在这里等小南,我最晚明早就回。”   楚雨凉脑袋在他胸口上蹭了蹭,“那你要注意安全,不许出事,知道吗?”   晏鸿煊抚摸着她后背,抬起头她下巴在她唇上吮吸起来,“别担心,为夫心里有数。”   ……   天刚入夜,晏鸿煊离开了客栈。   知道她今晚一个人住,紫弦突然跑来说今晚要同她住一屋。   楚雨凉也不好拒绝,不过在她进屋后,把房门、窗户全都关严实了才敢上床。不是她担心紫弦半夜出去,而是担心姓佟的会闯她屋里来。这男人一旦偏激起来就跟神经病似的,有啥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两个女人睡在床上,都没睡意。   看着紫弦翻来覆去,楚雨凉最终忍不住出声,“小弦。”   紫弦背着她‘嗯’了一声。   “你想跟佟子贡在一起吗?”   “……”   “算了,当我多嘴了吧。”楚雨凉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么问似乎不妥当。   “师叔母。”紫弦翻过身面相她,“其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楚雨凉抬起手拂开她脸颊上的秀发,认真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些。你们这样处着,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蛇娃现在小,可能不懂这些。但等他大些了,要是看到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肯定会有想法的。他现在都快六岁了还没有自己的大名,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姓佟的不争气,但这么下去对他真不好。”   对那几个孩子,她不敢说全部了解,但他们有什么小心思她还是看得出来的。那几个孩子好胜心都强、自尊心也强,可为何偏偏蛇娃就比较沉默?谁敢说他没有心事?五六岁的孩子哪个不爱玩、哪个不顽皮,偏偏蛇娃沉默寡言的时间比他顽皮的时间还多。   不是说紫弦和佟子贡这对爹娘不好,但他们的相处方式的确对孩子的成长有影响,小孩子都很敏锐,像她家贝儿,要是她多夸哥哥两句她就有意见,会说她偏心什么的。   紫弦咬着唇听她把话说完,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才低声道,“师叔母,你说的我都懂,我也不想再跟他闹腾下去,可是……可是每次都会管不住自己。”   楚雨凉笑了笑,问道,“你是喜欢他的,对吗?”   紫弦脸颊开始变红,许是信任楚雨凉的缘故,她最终点头承受了。   楚雨凉没取笑她,而是继续认真的说道,“佟子贡是有些坏毛病,就因为这,以前我和你师叔都不撮合你们,就怕误了你的终身幸福。这五年来,尽管他的表现差强人意,可着实让我们感到意外。就拿我来说吧,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坚持下来。我们都知道你爹娘是有意要考验他,但他能坚持下来,这足以说明他心中是有你的……小弦,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紫弦扁了扁嘴,“师叔母,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谁能保证他以后不会变心?”   楚雨凉‘呵呵’笑了起来,“那我嫁给你师叔,我也没法保证他不会变心啊。”   紫弦哑口,“这……”   楚雨凉拍了拍她的肩,“我承认,佟子贡的确让你感受不到安全感。别说你了,要是你师叔是他那样的性子,我也会没安全感的。但是,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男人身上,我们做女人的也要有自己的原则和手段才行。”   紫弦一头雾水的望着她,“师叔母,我不懂。”   楚雨凉笑得意味深长,“男人有男人的特点,女人有女人的特点,如果我们不愿意受他们影响,那我们就要想方设法让他们受我们影响。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会不会为了我们变成我们想要的那种类型。如果他们愿意成为我们心目中理想的男人,那最好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想法设法让他改变。当然,要真是费了苦心都改变不了的,那就只能放弃了,世上男人众多,没必要为了一棵‘朽木’牺牲自己一生,这个不合适,总有一个适合自己的吧?”   听完一席话,紫弦张大着嘴巴,眼神又惊讶又佩服的望着楚雨凉。   看着她此刻的傻呆的样子,楚雨凉掩着嘴巴‘哈哈’直笑,“行了,你就当我随口乱说的。”她说的那些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的,能做到的也只有寥寥少数。   “不不……”紫弦突然抓住她的手,“师叔母,我相信你所说的,我也想做到那样,可是……可是……”   楚雨凉挑眉,“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对么?”   紫弦点头,“算是吧……你也知道姓佟的那人,就他那性子,要真能改,还用得着几年吗?”   楚雨凉笑,“其实啊,在我们看来,他也有变化的,只不过变化得不明显而已。”   紫弦撇了撇嘴,“真没看出来。”   话都说到这里了,楚雨凉也最终肯定他们俩还是有戏的,正好现在有机会,于是就将晏鸿煊想做的事同她说了。   紫弦惊讶的睁大眼,“师叔母,这真是师叔出的主意?”   楚雨凉再次挑眉,“怎么,你不愿意配合?你师叔难得为你们做点事,你可别拂了他的好意。”   “可是……可是姓佟的不是师叔的好友吗?要是让他知道师叔骗他,他会不会?”   “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你师叔有数的。现在只需要你点头就行了。”   “……”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   “不不……师叔母,我、我愿意试试……”   两个女人悄悄的密谋起一些事,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翌日一早,楚雨凉睁开眼发现身边没人,清醒过来的她赶紧抓着衣襟检查起自己来。同时,咬牙切齿的狠狠骂道,“神经病啊!尼玛,大半夜居然敢跑老娘房里来,耍流氓不是!”   不是她怀疑某侯爷,而是有证据证明的——紫弦的鞋都还在床下摆着呢!   她穿好衣裳,正准备去打水洗漱,突然晏鸿煊回来了。   关上房门,她赶紧将他拉到床边坐下,看着他沉冷的神色问道,“爷,怎么样了?晏子斌是真的得了病?”   晏鸿煊也没瞒她,如实道来,“他是中毒所致。”   对这样的消息,楚雨凉并不觉得惊讶,晏子斌敢同巫族人来往,那就要做好随时被害死的准备。   “是不是很严重?还有救吗?”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现在应该是发病初期,暂时要不了他的命。”   “那他还能活多久?”   “最长不过两年。”   “……”楚雨凉默。说实话,她是真恨不得晏子斌早点死。这人心眼小,别说容不下他们,连一粒沙子他都容不下。他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可一想到晏骅那个孩子,她突然生出了一丝怜悯。那孩子性子瞒孤僻的,小小年纪就心事满腹。他已经失去亲娘了,若是连爹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   皇宫里,这几日宇文娴清都在晏子斌寝宫陪着他,没见到儿子心痛之症有所好转,她回寝宫也是寝食难安。   今日一大早,她带着宫人去御膳房给儿子取药膳,回到寝宫时却发现儿子在宫人服侍下已经穿戴整齐。尽管那气色还带着些病气,可精神明显好转,这让她不禁喜笑颜开。   “皇上,你身子可是好了?”   见她亲自端着药膳进来,晏子斌冷酷的脸上这才少了一些冷色,对她颔首,“是的,母后,已经好了。”   宇文娴清欣喜的抹了抹眼角,赶紧将药膳放在桌上,“看来御医开的药方还是极有用的。虽然你身子好了,可这贴药还是要服下。”   晏子斌冷眼微微眯起,一丝异光从眸底划过。看着宇文娴清忙活的身影,他抬脚走了过去,很干脆的将碗里的药膳服下。   宇文娴清笑望着他,看着儿子病愈,她总算能放心了。不过看着儿子穿戴整齐的样子,她又微微皱眉,“皇上,你身子刚好,还是多休息两日吧。”   晏子斌沉着脸摇头,“不必。朕已经两三日未上朝了,是该去看看。”   宇文娴清尽管担心,可也没再说什么。朝中不能无君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儿子犯心病这几日,她也很是不安,万一朝中有人作乱该如何办?   “母后。”晏子斌突然唤道。   “嗯?”宇文娴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今日一早朕就得到消息,父皇出宫了。”   “什么?”宇文娴清惊讶不已,“他出宫?他出宫做何?”自从那晚晏傅天苏醒后就再没见到他的人,她已经让宫人到处找过,可都没他的影子,最让人想不通的是守宫门的侍卫并没有见到他离开。她很气恼,也很不解,他头天晚上还宿在她房中,为何突然就躲着她呢?只不过这几日儿子龙体抱恙,她实在没多余的心思去过问晏傅天的事。   “父皇让人送了口信给朕,说是要替朕外出寻求神医良药。”晏子斌淡声道来。   “这……”宇文娴清皱着眉头,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那他可有说过何时能回来?”   晏子斌安慰道,“母后放心,父皇说他找到神医良药就回。他离开不是有意疏远您,只是担心朕的身子罢了。”   宇文娴清红着眼眶望着他,奈何他一本正色根本发现不了异样,不得已,她只能接受儿子的解释,希望晏傅天说的是真的……   因为担心他,宇文娴清好几日都没休息好,晏子斌是清楚的。让宫人将她送回凤鸾宫休息后,他也没立刻离开寝宫,而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龙床上。   安静的寝宫中,四处充满着冷冽的寒气,全是从他龙袍下散发出来的。那张大病初愈的脸,有些苍白,还带着一丝阴沉的感觉,威严冷厉的眸光更是朝虚空中迸射出杀气。   该死的龚明!   居然敢对他下毒!   是,他早该知道巫族的人不可信,但他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暂时利用他们。可万万没想到,他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逃过他的毒手。   这卑鄙的小人,有意的接近他原来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他大晏国的江山社稷!   好大的胃口,好大的野心,好不要脸的阴谋!   巫族,他晏子斌同它势不两立!   对龚明,晏子斌已经不是用恨就能形容的了。宇文娴清被龚明玷污,这本就是对他的一种侮辱,如今发现龚明的野心,他自昨晚起,心里的怒火就已经如波涛海浪般翻涌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昨晚见到的男人——他是真没想到晏鸿煊居然会回京!   他不止回了京,而且昨晚还到了他寝宫,甚至向他说明了一切。   是,他承认,刚听他说那些消息时他根本不相信、甚至怀疑自己突然心病发作就是晏鸿煊做的手脚。可后来想想,晏鸿煊没必要如此。他若是要做何手脚,可以直接取了他的性命,从他手中夺下皇位,没必要多此一举前来告诉他有关龚明的事。   晏鸿煊和龚明,都不可信。但要他选择,他定是会选择先除掉龚明!   至于晏鸿煊,他会有所堤防,就算他要加害他,他也得不到这皇位!   眼下,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他……   ……   官府的通缉令还未撤,楚雨凉用过早膳之后就准备去外面打探情况。她也不担心几个孩子会被抓着,但了解一些民意还是有必要的。   就在夫妻俩要出门时,突然有人到客栈并找到了他们所住的房间。   站在门外的太监,楚雨凉不熟悉,但也不面生,这不就是晏子斌身边的那个叫左公公的太监吗?   “奴才参见贤王、贤王妃。”对方见到他们,恭敬的跪在地上行礼。   “……”楚雨凉有些懵,这人怎么找来了?找来了不说,还如此客气?   “左公公请起。”晏鸿煊面无表情的抬了抬下颚。   “谢贤王。”左公公起身,低眉顺眼的站在他们面前。   “不知左公公今日来有何要事?”对他的出现,晏鸿煊那是真的很淡定,没有一点阔别多年的感觉,反而像是天天都见着面一般。   “回贤王,奴才奉皇上之令前来接贤王进宫的。”左公公回道。   “进宫?”楚雨凉皱眉。晏子斌啥意思?   “不必了。”晏鸿煊突然冷声拒绝,“你回去告诉皇上,就说臣刚刚归京回来,待回府更衣过后再去宫里见他。”   左公公愣了一下,不过也没勉强,而是恭敬的回道,“奴才记下了。贤王和贤王妃一路辛苦,奴才不打扰你们休息,这就回宫去了。”   晏鸿煊点头,“左公公慢走。”   很快,太监离开了客栈。   楚雨凉赶紧把房门关上,一头雾水的看着身旁的男人,“爷,到底是如何回事啊?他怎么来了?晏子斌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的?你跟他说的?”   晏鸿煊勾起薄唇,揽着她肩膀往屋里走,“没错,是为夫昨夜告诉他的。”   楚雨凉更是不解,“你就不怕他找我们麻烦?”   晏鸿煊无所谓的低笑起来,“找我们麻烦?他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讨好我才对。”   楚雨凉还想说什么,晏鸿煊已经将她带到床边,催促了一句,“不是想回府吗?那就快些收拾吧。”   对眼下的事,楚雨凉虽然惊讶,但能正大光明的回府这可是她最迫切、最兴奋的了。尽管心里还有不少疑惑,但也不急于一时。   收拾好后,她就去了隔壁通知佟子贡和紫弦。   两个人正在房里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为了何事。   听说他们要回贤王府,佟子贡赶紧催促紫弦让她收拾东西然后回安定候府。   结果紫弦当场就拒绝,“要回你回,我才不想回你那个地方。”   佟子贡脸黑的抓着她问道,“你是我的女人,为何不同我一起去?”   紫弦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突然冲他吼了起来,“我去那里做何?看你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别忘了,我们之间除了有一个儿子外,其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对他的安定候府,她是真心喜欢不起来。当初她怀着身子在他府上,虽然没得到善待,这她能理解,毕竟大家都不熟悉,而且还是她死皮赖脸要住他府上的。   可是他奢靡放荡的生活她一想起来就觉得恶心。那天在庄子里她也看到了,这男人被一群女人围着,那场面,她真的想杀人。现在让她去安定候府,然后他再把那些女人弄回府里,是不是要她天天看着他和那些女人睡觉?   还以为她哪来的火气,结果听完她吼出的话以后,佟子贡突然就愣住了。她如此同他撇清关系他是该生气的,可此刻他却没一点怒气。   看着她憎恨自己的样子,他突然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笑容没有平日里的邪气,明明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却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般,俊脸上全是阳光明媚的色泽。   这女人还知道吃味啊?   这算不算好事?   本来心情就差,看到他突然咧嘴,尽管这笑容差点闪瞎她的双眼,可紫弦还是气呼呼踩了他一脚,然后转身就要走。要她去安定候府是不可能的,她就算不住客栈,那也会跟师叔和师叔母去贤王府。   她是想离开,可佟子贡哪会就此放了她?在她转身之际就将她快速的抱住,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脑袋更是放在她肩膀上,咧开唇角笑道,“我不跟其他女人眉来眼去,我只同你眉来眼去可好?我知道你吃味、不喜欢看到我同其他女人在一起,我发誓我同他们是清白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紫弦忍不住冷笑,“清白?就这五年里是清白的吧?”   佟子贡脸色微变,将她身子转了一圈,瞪着她冷漠的脸,“我说清白就是清白,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紫弦咬着唇,她有一肚子话,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瞪着她逐渐泛红的双眼,佟子贡压抑了几日来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了。他变温柔她也嫌弃,他不温柔她还是嫌弃,他就搞不懂,这女人到底有多嫌弃他?   心里一恨,他突然低下头,直接覆上了她红唇,双臂一收,将她牢牢的固定在自己怀中,发了狠的闯入她檀口中——   “唔唔唔……”紫弦扭着头不让他得逞,双手甚至掐上他的腰。   “张嘴!”佟子贡突然冷声喝道,并将她身子托起来让她双脚攀在自己腰间。而嘴上,他近乎霸道的撬开她贝齿,带着股狠劲儿汲取她的呼吸。   敢不从她,他非得让她好看!忍了这么久,他早就没耐性了,不办了她这女人永远都不会老实。   “咳咳咳……”楚雨凉推开房门,看到那火热的一幕忍不住干咳起来,“那个……我就想问问你们还要准备多久?”   紫弦赶紧将脑袋埋进佟子贡颈窝里,一双手使了劲掐他的后背。   佟子贡脸黑的朝门口瞪去,“急什么急,多等一刻会死?”   楚雨凉挺了挺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确定你们一刻钟之内能把事办完?”   佟子贡磨牙,“给我出去!”这女人,太没眼力劲儿了,什么时候不回去,偏偏在他下定决心开荤的时候要回去了。一刻钟?一刻钟哪够?最少的也得三天三夜才行!   也不想想,他都饿了多少年了!   楚雨凉转身,还不忘戏谑的提醒道,“动作要快哈,只给你们一刻钟时间。我和三爷还要回府打扫卫生呢!”   待房门关上以后,紫弦从他脖子里抬起头,脸红的都快滴血了,对着他就是一通骂,“不要脸,还不赶紧放我下去!光天化日的,你臊不臊啊!”   佟子贡没好气的回道,“光天化日又如何了?光天化日就不能办事了?你欠了我多少你心里清楚,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今晚最好自觉些、洗干净等着我,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紫弦脸臊得不行,对着他肩膀一口气咬了下去——   ……   最终,他们还是跟着楚雨凉和晏鸿煊去了贤王府。   晏鸿煊没多久就进宫去了,打扫屋舍的事楚雨凉交给了佟子贡,毕竟他在京城里还有许多商铺,让他找人来打扫卫生根本不是难事。而她则是同紫弦一起上街采办货物,虽说现在就他们四人,但如果找到几个孩子,那需要的东西自然就多了。临时准备不如趁现在有空就准备好,也算给几个孩子一个惊喜。   两个女人首先去的就是布庄,而且还是佟子贡名下的铺子。按人口计算,楚雨凉一口气挑选了二十来匹布,打算给每人做两套衣裳。   付了银子,同掌柜商量好取货的日子后,两个女人这才走出布庄。就在她们走在街上闲逛时,突然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并停在她们前方挡住她们去路。   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楚雨凉瞬间冷了脸。尽管她和这女人见面次数不多,但对她的印象可是很深刻。   “贤王妃,多年不见,别来无恙?”晏欣彤在丫鬟搀扶下走下马车,身着大紫色长裙,脸上妆容精致,从头到脚都带着贵气和高雅,只不过那神色依旧如同五年前一般,即便是笑着,那也是傲慢的笑容。   “我很好啊。”楚雨凉挤出几分假笑,“看五公主这气色,想必这五年过得也不错。”   “呵呵……”晏欣彤同样假笑了两声,“托你们的福气,本宫才会过得如此好。”   楚雨凉鄙夷的哼了一口气,对她的厌恶那真是没半点遮掩。当初他们是想过太平日子才离开京城的,还真以为她怕了他们兄妹?要是真对干起来,还不知道谁死谁生呢?   见她面露厌恶,晏欣彤也变了脸,“听说贤王要重返朝堂对么?哼!不是本宫看不起你们,贤王妃,你们既然离开了,就该好好在外过日子,如此费心回来以为就能得到好处?本宫劝你们还是安分些,这朝堂如今可是我皇兄说了算。” ☆、【十六】我现在就陪你去死   面对她赤。裸。裸。的警告,楚雨凉险些被她逗乐。说得好像他们有多大野心似的,这次要不是因为寻找宝儿和蛇娃,她是真的没想过要重返京城。对这里,她打心眼看不起。在柏君庄那样的世外田园中,她不愁吃穿、不同人争名夺利、而且全家老小三世同堂,过得那叫一个舒心和快乐。   临时决定在京城住下,也是因为突发情况,有外敌入京,他们夫妻俩不过是出于责任想要插手而已。说起来,最应该怪的就是他们兄妹俩,心狠毒辣、听信小人,如今外敌都威胁到锁喉了,这女人居然还有闲心跑到她面前的来示威。   让他们兄妹霸占霸占江山,他们居然捅这么大的篓子出来,自己去死就算了,还要连累他们夫妻、甚至连累这大晏国的千千万万百姓。   楚雨凉心里骂归骂,可面对一个只会显摆身份的女人,她宁愿保持沉默,笑看对方恶心的嘴脸。   “五公主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可就走了。”牵起紫弦的手,她面带假笑问道。   “楚雨凉,你可要记得本宫说的话,可千万别自寻死路。”晏欣彤再次冷傲的出声。   楚雨凉抿了抿唇,牵着紫弦转身就走。   拐了个街口,紫弦这才好奇的问道,“师叔母,她是五公主么?怎么这幅德性?”那个女人看着就让人讨厌,那要不完的样子简直比姓佟的还恶心。   楚雨凉撇嘴,耸了耸肩,“没办法,她就是这幅德性。”   紫弦脸色沉了沉,突然拉住她的手停下,“师叔母,还要不要我去教训她?”   楚雨凉摇头,“算了,别脏了自己的手。你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是个没脑子的,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紫弦有些不甘心。   楚雨凉也看出来了,忙劝道,“好了,咱们不理她就是,没必要跟那种人置气。走,去给几个孩子挑选些小玩意儿,我知道有家铺子专门卖编织的小动物,那几个孩子肯定会喜欢的。”   一提到孩子,紫弦这才转移注意力。刚刚去过贤王府,府里很杂乱,要不是忙着置办东西,她才不会让那什么五公主好过。别说五公主了,就五公主她娘不也被她差点吓死?听说那皇后还活着,改日遇上心情不好,她就专门放蛇去咬死他们!   不得不说,佟子贡的办事效率极高。就两个时辰而已,整个逸翠苑就跟翻新过似的。他不仅找了人来打扫贤王府,还联系好了人牙子买了十来个奴人。   其实佟子贡也没出什么力,就动了动嘴皮子而已,京城里能让他使唤的人大有人在,哪里用得找他侯爷出马?别人里里面面打扫卫生的时候,他可是优哉游哉的坐在厅堂里吃茶,腿儿抖着、小曲儿哼着,想到从今以后能远离紫弦的爹娘,他心里的那个美啊,就没法形容。   没了那两个可恶的老家伙,他现在自由了不说,而且还没人敢管他,这种心情绝对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小说下载尽在糯米TXT小说论坛~ http://www.nmtxt.com/index.php   楚雨凉同紫弦回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悠闲自乐的一幕,抖着腿,嘴里还哼着,“浪里个浪……浪里个浪……”   楚雨凉除了一头黑线外,倒也没多大反应。   紫弦就没她这么沉得住气,手中还提着给儿子买得用竹子编制的小马儿,气呼呼的走过去就往佟子贡身上砸,嘴里怒道,“要发浪滚远些,别把师叔的地儿弄脏了!”   佟子贡就跟屁股安装了弹簧丝的,呼啦一下弹跳起来躲过了她的殴打,“死女人,你又发何疯?谁招你惹你了?”   紫弦瞪着他,“你!”   佟子贡瞬间脸黑,美好的心情犹如大冬天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不服气的回瞪着他,“我怎么惹你了?”   紫弦将竹马儿放在地上,指着他训起来,“你看看你,还有点样子么?这是我师叔的家,你能不能像个客人客气些?”   佟子贡不服,“要如何客气?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那德性,紫弦是真的看不惯,上前拉住他衣袖就往外拖,“你给我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谁知佟子贡突然将她手甩开,在她没反应过来之际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抬脚就往外走,嘴里还说道,“我让人整理好了我们的房间,我带你去看看……一晚上没怎么睡觉,等下陪我好好睡一觉。”昨晚她不在房里,他一夜都没合眼,快天亮的时候才跑到隔壁去把她偷回了房。可怜的他,为了个女人真是呕心沥血、食不下、寝难眠,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从楚雨凉身边经过,紫弦都没敢看她,在佟子贡手臂上不断的挣扎,“姓佟的,你快把我放了!”   “……”楚雨凉抹汗。这缺德的男人,还真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啊?她这个女主人在此,居然还能被他漠视到底。到底谁才是主人?   不过看着亮堂堂、整洁无比的客厅,她心里稍微平衡了些。看在他办事效率较好的份上,暂且不跟他计较。   回到府里,楚雨凉也没闲着,见书房已经被人收拾好,她自己把墨汁磨好,然后开始提笔写信,准备等晏鸿煊回来就让他派人将信送去柏君庄。   他们从祁水县离开的时候虽然有让人送信去永安村,但他们没交代要回京,只是说已经找到了孩子要陪几个孩子在外面玩一阵子。没说实话,也是不希望柏君庄里的人担心罢了。   如今要在京城居住,且还不知道何时能回柏君庄,楚雨凉知道应该要送个信回去坦诚交代了,要不然出来久了不回去,庄里的人还是会担心。   厢房里,紫弦被强迫困于床上陪着某个无耻的男人睡觉。   其实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可想走又走不掉。她睡里面,佟子贡睡外侧,修长健硕的身体就似山丘一般堵在那里,她还不能翻身,只要一转身背对着他,佟子贡立马就会将她身子翻回去,哪怕她睡不着也必须看着他。就连动一下,他压在她身上的腿就会动一下。   他到底有没有睡着紫弦也不知道,听呼吸声像是睡着般,可他表现出来的敏感却又像是醒着。紫弦脸红耳红的枕在他臂弯里,无数次都想张嘴把他给咬死。这人真的太不要脸了,大白天的就让她陪睡,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最重要的是他睡觉都不老实,那玩意儿抵着她,让她好几次都想给他掰弯算了。   臭不要脸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双腿被他大腿压得有些难受,可是抬头看了一眼闭着双眼得男人,那平缓的呼吸让她没敢轻易乱动。眼眸子转了片刻,她慢吞吞的抬起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发现他确实没反应之后这才将手放进被子中,然后偷偷使劲将他大腿一点点从自己身上搬开。真是沉死了!   “别动……”佟子贡突然翻身,不止大腿压着她,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落到她身上去了。   “你让开……咳咳咳……”紫弦被他压得瞬间喘不过气来,她本就属于娇小型,哪里受得了重如大山一般的他。   佟子贡缓缓的睁开眼,眸光幽深,眸底还带着一丝惺忪,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涨红的小脸。   紫弦幽怨且不满的推了推他,“你要睡就好好睡,大不了我不走就在这里守着你。”她宁愿在床边坐着也不愿被他这样压着。   佟子贡面无表情的翻身然后躺在她身侧,眸光呆滞般的望着头顶的床罩。   紫弦赶紧坐起身,顺便给他掖了掖被子。   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体贴让佟子贡扭头看向她,突然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紫弦愣了一下,“嗯?”   佟子贡突然抓住她的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微眯的眸光越发深邃,“小弦,我重新买块地修座大房子可好?以后我们一家四口住在里面。”   紫弦蹙了蹙秀气的眉头,“一家四口?”他脑子睡糊涂了不成?说何梦话呢?   佟子贡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和你,还有儿子和女儿,我们一家四口。”绝对不能让那两个老东西跟他们一起住,以后他俩要是老了,就给他们修处茅草屋,让他们住去!   紫弦脸颊上是红的,可是额头上却淌着黑线,恨自己手中没有棍子,否则绝对狠狠打他一顿。女儿……女儿……谁生孩子可以决定男女的?   见她不吭声,佟子贡继续深情款款的说着,似乎陷入某种幻想的境地,“等搬进新家以后,家里就让你打理,我呢就负责养你和女儿……”   “等等!”紫弦突然皱眉将他打断,“那蛇娃呢?”不是一家四口么?怎么不养儿子?   佟子贡严肃的看着她,“那小子是个男人,男人要自己养活自己,我这么大的家业他不帮忙打理,难道你想让他游手好闲当纨绔子弟?”   紫弦汗,“……”不想同他说话了,跟这人说话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儿子才多大就要让他出去赚钱养家?   佟子贡还抓着她的手,突然一拽,紫弦瞬间趴在他身上,而他手臂则是娴熟的将她身子圈住,继续畅想未来,“以后让那小子去打理家业赚银子,我们就带着女儿在新家里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停!”紫弦忍不住再将他打断,和和美美什么的她不敢想象,重点是……“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如果我没记错,你才刚过三十吧?”   佟子贡点头,“是啊。”   紫弦白眼,“你三十几岁就打算享清福?”   佟子贡蹙眉,“有何不可?不是有蛇娃替咱们打理家业么?”   紫弦就差吐他一口血了。   见过无德的,就没见过这么无德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要靠一个几岁的孩子赚银子养?   揉了揉眉头,她索性闭上眼装死,真的是浑身都不好了……   “怎么了?”见她揉眉头,佟子贡面带紧张的问道。   “别管我,我想静静。”紫弦眼都不睁的同他说话。   “哪里不适?”佟子贡突然抱着她坐起了身,拧着眉头在她身上乱摸一气。   “……”紫弦这次连嘴都闭上了,打算装死到底。   “小弦?小弦?”佟子贡揉了揉她的脸,急声唤道。   “……”原本紫弦想睁开眼的,突然想起昨晚同楚雨凉商量的事,于是犹豫片刻之后,她暗自运用内力将体内真气打乱。   她从来没跟佟子贡交过手,佟子贡也只知道她会养蛇、会‘勾引’蛇,但绝对想象不到她内力有多深厚。在加上一点,他一直高看自己、从来没把眼前的女人同高手联系在一起过,以至于看到紫弦此刻满脸不正常的红晕时,他猛的慌了神——   “小弦?小弦!”那张突然变色的小脸以及紊乱的呼吸让佟子贡脸色唰的白了。   没有过多犹豫,他抱起紫弦就往床下跳,连靴子都顾不上穿直接往门外冲——   楚雨凉刚把信写完,正准备做点别的事,没想到佟子贡会突然抱着紫弦闯进书房找她,那慌乱的样子以及失控的吼声把她吓了好大一跳——   “快……小弦不行了!”   “……”看着被他放在书桌上的紫弦,那脸色和气息让楚雨凉的脸色都惨白起来,一半是被佟子贡吓的,一半是被紫弦的样子吓到的,赶紧抓着紫弦的手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出何事了?”   “师叔母……我……我不行了……咳咳咳……”紫弦吃力的出声,那除了脸蛋以外,就连脖子、双手……但凡。裸。露在外的肌肤几乎都变成了红色,这都还不算,伴随着她剧烈的咳嗽声,突然有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小弦!”楚雨凉险些被吓掉魂。没错,她和晏鸿煊是商量过想用这招来考验佟子贡,让他在紫弦‘最难受’的时候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让彼此在‘最后关头’袒露心扉,免得两个人一直都这么别扭。昨晚她同紫弦说了,紫弦也同意了。   可是……可是她家爷还没行动啊!   那她这是如何病的?为何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你把她看着,我去把三爷找回来!”佟子贡双眼赤红,连说话似乎都在打颤,那惊慌的样子下还能想到好友,或许是他最后的理智了。   “快去——”楚雨凉赶紧催促道。   佟子贡几乎是风一般的冲出了书房。   “小弦!你撑着……一定要撑着!”楚雨凉抱着紫弦的脖子,颤抖的给她鼓励。   “咳咳咳……”见门外已经没人了,紫弦咳了几声后突然抬起头,然后戳了戳楚雨凉,“师叔母,我没事,那是装的。”   “……”楚雨凉整个人怔愣住,看着她突然变正常了,那真是瞬间有种凌乱的感觉。   “对不起,师叔母,把你吓着了。”紫弦低着头表示歉意。   “你这丫头!都不打声招呼的?”楚雨凉回过神,一巴掌拍向她额头,当然,只是象征性的敲了一下。   紫弦苦拉着脸,也很委屈,“师叔母,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都不知道那人好烦的,胡言乱语就没一句正经的话。”   楚雨凉沉默。想到佟子贡双眼都被吓红的样子,她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她都被吓惨了,那男人会不会吓疯啊?   可这主意是他们出的,现在貌似想后悔都晚了。   ……。   佟子贡还未赶到宫门,在半路正好碰到往贤王府返回的晏鸿煊。   听说紫弦出事,晏鸿煊都惊到了。   直到给紫弦把完脉晏鸿煊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甚至在佟子贡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了一眼床上的丫头。真是胆儿肥了,连他这个师叔都敢骗!   “三爷,她如何了?到底得了什么病?”佟子贡咬牙问道,别看他坐得还算端正,可是那牙齿打颤的声音已经暴露了他的紧张和不安。紫弦那张脸有多红,他那张脸就有多白。   “你还有何话没说的,赶紧同她说了吧。”晏鸿煊沉着脸回了一句。   “你是何意思?”闻言,佟子贡突然激动的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那眸光一下子凶狠起来,像是要吃人般,“别告诉她没救了?我问你她到底得了什么怪病?你是鬼医,难道还有你都治不好的病?”   晏鸿煊低下头,低沉的嗓音从他嘴里溢出,似乎带着一丝沉痛,“我是鬼医又如何?小弦这病是从娘胎里就有的,她爹娘都束手无措。”   佟子贡惊恐的睁大双眼,修长健硕的身子猛的晃了一下,“娘、娘胎里就有的……”但很快,他双眼赤红的咆哮起来,“那为何我从来不知道?她这几年不都好好的吗?”   晏鸿煊叹气,“只不过没发病而已。”   佟子贡大怒,“放屁!你骗我!你骗我的是不是?!”   看着自己衣襟上他青筋暴露的双手,晏鸿煊眸光忽闪,紧抿薄唇没再出声了。   佟子贡狠狠的将他一推,转过身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女人,怎么都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不会的!好端端的她不会死的!   楚雨凉在旁边一直都没说话,甚至连正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余光瞥到他瘫软的坐到床边后,赶紧偷偷的上前拉住晏鸿煊的手,夫妻俩眼神快速的交流过后,极有默契的朝门外走去。   虽说这样是很不厚道,可他们夫妻是真的想帮他们。姓佟的这家伙太不自觉了,之前在柏君庄有紫弦的爹娘镇压着,他想任性妄为都不行,如今回到京城,那就是他的天下。要真哪天他管不住自己又跑去瞎混,估计他和紫弦会彻底的玩完,最重要的是这人还没自觉性,就算做错了事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犯了错。   反正他们夫妻俩也老看不惯他那副德性,早都想收拾他了。   房间里,佟子贡坐地上,背靠着床,目光近乎呆滞,脸色苍白,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向来好强好面子的他也有接受不了现实的一天。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脑子里想的都是她要落气的样子,心窝里就像插了把刀子一样,越是想象,那把刀插得越深,仿佛要将他一颗心从身体里剥出来一般。   怎么会这样?怎会有这样的事?为何这样的事要发生在他们身上?   他还盼着她为自己生女儿呢……   “咳咳咳……”紫弦突然咳嗽了好几下。   佟子贡呼啦一下起身,脸色苍白的回头,见她嘴角溢着血,赶紧坐上床用指腹给她擦拭起来。看着指上那些刺目的殷红,明明是她的血,可他就觉得像是自己流的一般。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张了好几次嘴才发现自己哑了,喉咙似乎有东西卡着让他一个音都发不出来。此刻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俯身将她抱住,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的捂在怀中。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绝对不会浪费那五年的时间……   对,是他傻,明明那五年里可以同她好好在一起,可那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没有珍惜……   “咳咳咳……”这一次紫弦不是装咳,而是真的咳嗽起来。这男人是要勒死她啊!这让她如何说‘临终遗言’?   她还来不及开口,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他沙哑的声音,悲痛而又坚定,“我不管你还能活多久,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你撑不下去,我和蛇娃也会陪着你!我们今生成不了亲,但死了一定能够成亲的,等我们在下面做了鬼夫妻,我们照样可以生儿育女!”   紫弦在他怀中睁大双眼,原本脸上逼出来的红色突然间没了,简直被他的话给吓住了。这男人会不会太极端了?这根他们预想的不一样啊!   “咳咳咳……”她被捂得出不了气,就想推开他。   “你别动!”听到她的咳嗽声,佟子贡更是激动起来,还将她捂得更紧,“你什么话都别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只需要听我把话说完就好。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我和蛇娃一定会陪着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陪着你!”   “呜呜呜……”   “别哭,没什么可怕的,你要是觉得难受,我现在就陪你去死……不,我现在就去把蛇娃找回来,我们一起……”   “姓佟的!”他最后‘去死’两个字还未出口,紫弦已经使出浑身力气将他给推开了。不让她说话就算了,瞧他都说些什么话啊!他这样她还如何装下去?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说不定就因为他的偏激让一家人都出事。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这男人激动起来根本就没有理智。   佟子贡正陷入悲痛和绝望中,被她推开后,正想重新抱住她,可一看她面色突然就怔住了。咦?跟刚才不一样……   “你……你……”看着她水润的肤色,他抬起手哆嗦的指着她的脸。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我没事,骗你的!”装不下去了,紫弦只能坦白,“我只是想试试你而已。”   “骗我?”佟子贡睁大眼,原本沉痛的眸光突然被怒火取代,“你居然骗我?姓紫的,你信不信我真掐死你?!”   紫弦心虚的低下头,没敢看他,“我知道这样骗你不好,我只想听你说几句真心话而已……”她抬起手抹了一把眼角,突然哽咽起来,“我知道这几年你受了很多委屈,我也知道我爹娘是有意刁难你,你是过得难受,可是这几年来我又何尝不难受?蛇娃都五岁多了,可是他长这么大却从来没有同我们说过一句悄悄话,别的孩子都会对爹娘撒娇,可他从来都不会……我知道,他其实是恨我们的。不止他恨我们,就连我自己都很自己,我讨厌这样的日子,讨厌同你一起吵吵闹闹,可我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   “姓紫的!”佟子贡突然低吼了起来。   紫弦抬起头,含着眼泪望着他。尽管视线模糊,可她依然能辨清他愤怒的脸。   “你给我等着!”吼完之后,佟子贡突然转身,颀长的身子犹如飓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喂——”紫弦愣了一下,随即跳下床跟着追了出去,“姓佟的!”   可房门外,已经没人了。   看着远处的花园,她一脚跨出门槛,双手扶着门框,身子无力的倚靠着。   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   书房里,楚雨凉把写好的信拿给晏鸿煊看,“爷,你看看,这样写行不行?”   晏鸿煊将信上的内容认真的看了一遍,还没看完,那浓眉就蹙得紧紧的。   楚雨凉在他身旁踮起脚瞄了一遍自己写的,“怎么,是不是不该写这些?”   信是写给楚云洲的,主要是交代京城里发生的事,一来告诉他他们人在京城,二来,也希望他能有所准备,巫族的人有晏鸿煊和小南顶着,但是向旭的人就不好说了,这些年不知道他安排了多少人手到大晏国来,尽管晏子斌会出手,但晏子斌的人绝对不会拿给他们夫妻用,所以他们必须得安排好后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的人。   晏鸿煊斜睨了她一眼,“信没问题,就是这字……太丑。”   楚雨凉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了,想都没想的一脚踩向他,顺便把他手中的信纸夺到自己手中,“哼!丑又如何?只要能认得就没问题!”   晏鸿煊嘴角抽了抽,有点戏谑又有些嘲笑的意思,“连宝儿和贝儿的字迹都不如,你也好意思?”   楚雨凉瞪眼,“他们还敢嫌弃不成?”   晏鸿煊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那两个孩子哪敢当她面说,还不是在背后对他说。   不想跟他谈论字丑的问题,楚雨凉把话题一转,将今日遇到晏欣彤的事说给了他听,“这五公主,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说她欺人太甚吧,又觉得她傻兮兮的,说她高傲吧,又觉得她纯属装逼。反正那副德性不讨喜,真想拿鞋拔子抽她。”   晏鸿煊拧眉看着她,“装逼是何意?”   楚雨凉汗,“……”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爷,我在跟你说正事呢,你别挑字眼行不?”   晏鸿煊将她搂到怀中,轻笑道,“许久不听你说那些古怪的字眼了,为夫问问都不该?”   楚雨凉嘟嘴,“那可多了去了,我给你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晏鸿煊突然摸着她脸颊,眸光沉着的看着她,“可是想家了?”   他说的那个‘家’楚雨凉当然懂,只不过不会当着他面承认罢了,“爷,你想多了,那些都是过去了,咱们不提好吗?有你和宝儿、贝儿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晏鸿煊搂着她突然轻叹道,“为夫好奇,若是有机会,真想同你一起去看看。”   楚雨凉哭笑不得。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泼他冷水。二十一世纪可不是他们能去的地方,首先户口就是一个大问题,没那些东西,估计工作都难找。没有工作,他们靠什么吃饭?难道带着宝儿和贝儿去街头卖艺、然后被城管追着跑……   那些画面太美,她还真不敢想象。   就在夫妻俩说着话时,紫弦突然在门外敲门,“师叔、师叔母。”   夫妻俩都愣了一下。   楚雨凉忙过去把房门打开,好奇的问道,“小弦,你不是和佟子贡在房里吗?咦,怎么哭了?是不是姓佟的欺负你了?”   紫弦摇头,还在掉眼泪,“师叔母……他、他知道我骗了他……所以、所以跑了……”   楚雨凉惊讶,“跑了?”   ------题外话------   谢谢妞们上月的票票和各种礼物!爱你们(づ ̄3 ̄)づ╭?~新的一个月又到了,凉子加油! ☆、【十七】五个小鬼   问清楚事情经过后,楚雨凉哭笑不得。那货就这么跑了?这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当然,她就算笑话佟子贡傻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只能将紫弦拉到房里慢慢安慰,“小弦,你也别急,他那人最多生气,不会跑没影的。他要是真舍得跑,就不可能在柏君庄待几年了。可能是他觉得我们联手欺骗他所以暂时接受不了,等他冷静下来肯定会回来的。”   紫弦抱着她直哭,可她只是哭却什么都不说。   其实她不说楚雨凉也知道,这丫头估计是怕佟子贡不回来了。都说日久生情,他们俩在一起这几年,要真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才让人奇怪呢。想当初,佟子贡到楚府大闹,这丫头可冷了,压根就不把佟子贡当一回事,现在她能为了佟子贡离开而伤心,这就足以证明她心里有佟子贡,或许那份在乎比他们想得都多。   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抱着自己哭,楚雨凉也有些愧疚,骗佟子贡的主意是他们出的,弄成现在这样他们肯定要负责人。于是回头向桌边的晏鸿煊望去,用眼神示意他想想办法。   晏鸿煊沉着脸起身,“我去找找他。”说完,他向门外走去。   楚雨凉赶紧拍着紫弦的后背哄道,“好了,你师叔去找他了,很快他就会回来的。别再难过了好吗?那家伙跑不远的,他要敢丢下你不管,别说我不同意,就是你师叔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紫弦被她带到桌边坐下,尽管情绪渐渐冷静,可脸上挂着泪,伤心未减。   一直以来楚雨凉都觉得这丫头挺坚强的,而且骨子硬,绝非是那种没有主见的女子,现在看她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心里免不了心疼,给她擦着泪,她继续安慰着,“小弦,你放心吧,我相信佟子贡是在乎你的,瞧他之前紧张你的样子,我跟你师叔都被他感动了。他这么在乎你,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紫弦抽噎,“师叔母,他这次是真气着了。”他们吵过大大小小的嘴,就是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都不像现在这样。以前他最凶的时候大不了折磨她、用他身体羞辱她,如此一声不吭就跑了,这还是头一次。   楚雨凉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他跑不远的。”   紫弦继续抽泣,“万一、万一他……”   “没有万一。”楚雨凉知道她担心什么,赶紧出声将她打断,“他这人气性大,可是脸皮厚的人消气也快,他动不动就说要把人弄死,你看他啥时说话算数了?”   说到这,紫弦这才停止了流泪,不过脸上还是布满了忧愁,“师叔母,我这次骗他是不对,万一他跟我记仇呢?”这人心眼小得很,就算他愿意原谅她,但绝对不会忘记,指不定就成了他欺负她的借口了。   楚雨凉当然懂她的意思,于是笑道,“你啊其实根本不用怕他,他这人只是嘴上硬而已。如果他真要跟你记仇,你也一样可以制服他。”   紫弦大眼中水光闪动,一下子来了精神,“师叔母,那我要如何才能制服他?”   楚雨凉挑了挑眉,笑得有些暧昧,“你们这几年都没好好过日子,老是吵吵闹闹的,其实光吵架是没用的,对付佟子贡这样的人,你得拿出杀手锏出来才行。比如说……温柔。”   紫弦皱眉,“是要我对他温柔吗?”   楚雨凉点头,“不是说要你变温柔,只是适当的在他面前装装温柔。他这人就是大老爷们性子,你偶尔小鸟依人一回,绝对会让他受宠若惊、甚至招架不住。”   紫弦眨了好几下眼,“这、这样能行?”   楚雨凉拍她的肩,“行不行我也不敢肯定,但你可以试试。如果他吃这一套那你以后就多了个法子对付他,如果他不吃这一套咱再另外想办法。”想必这招应该能行吧?姓佟的虚荣心强,瞧他以前找的那些女人,各个都对他唯命是从。如果对象换成了紫弦,估计会把那男人美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紫弦咬着唇沉默起来,对楚雨凉的提议,尽管她信心不多,也不期望有多大的效果,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这些年她的确没对他温柔过。如果他真的一心一意和她过日子,保证不在外面沾花惹草,那她也可以对他温柔些的。   两个女人在房里说了近半个时辰的话,半个时辰后晏鸿煊回来了。   不过只是他一个人回来,而且俊脸绷着、脸色并不好看。   “爷,如何了?可是找到他了?”楚雨凉赶紧上前问道。   “并未找到他。”晏鸿煊摇头。朝桌边的紫弦看去,他沉声道,“不必管他死活,你安心过你的日子,他若要走谁都留不住,他若回来自己会回来。”   闻言,紫弦不仅失望,而是刚刚好转的眼眶又开始红了。连师叔都找不到人,这说明姓佟的是故意躲着他们,故意躲着他们,就说明他是真的恨上她了。   楚雨凉皱眉,有些不满晏鸿煊的说词,暗地里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把话说得太狠了,没看到人家正伤心么?   紫弦起身,低着头走到夫妻俩身前福了福身,“师叔、师叔母,我回房休息了,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她抽着鼻子走出了书房。   楚雨凉想追出去,晏鸿煊一把将她拉住,沉着脸道,“让她去吧。”   楚雨凉不满,“你还说?你没看到她正难受啊?你这做师叔的也不挑点好听的话说,看吧,这下她怕是更难受了。”   晏鸿煊叹了一口气,“我是真不知道那厮去了何处。”   楚雨凉问道,“安定候府呢?你派人去看过了吗?”   晏鸿煊点头,“去过了,没人。”   楚雨凉有些不解,“你说他会去哪里?”依照那人的脾气,发生这样的事,他应该会跑来骂他们夫妻俩一通的,毕竟他们也参与了,而且她家爷还骗他说紫弦的病是从娘胎里就有的。   对那两个人的感情纠葛,晏鸿煊虽然关心,可要他一个大男人去管这些事也不适合,更何况他现在要准备回朝堂,需要做的事很多。楚雨凉也不烦他,让他先去做自己的事。而紫弦这边,她一时也没办法,最多就是把紫弦看紧些,安慰安慰她,不让她跟佟子贡一样走极端。   连续两天,佟子贡都没出现,晏鸿煊派去寻找的人就连京城各个青楼都去找过了,还是没影。   紫弦这两日虽说看起来很平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帮着楚雨凉整理贤王府,有时候还跟下人一起在花园里修剪花草。尽管如此,可楚雨凉还是看出她心里很难过,两天来几乎都不和人说话,这显然就不正常。   她没想到佟子贡的气性这么大,居然还学会闹失踪了。本来吧,她之前想的是如果佟子贡因为他们骗他而生气,大不了道个歉就行了,可谁知道这家伙不按牌理出牌、不走平常路线。非但没找他们理论,反而连人都不见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这天半夜,紫弦在床上翻转了一两个时辰才睡着,她刚睡沉不久,房里燃着的油灯突然熄了。   一道黑影从窗户跃入房中,并快速的走到床边,第一时间在她身上点了两下。   确定女人不会醒来之后,黑影才蹬掉长筒的黑靴,躺上床睡在她身旁,然后连人带被抱在怀中,嗅着她身上特殊的体香,黑影很快也睡着了。   这几日可累坏他了……   这几个可恶的人,敢合伙欺骗他,哼,他现在就是不让他们找到,急死他们!   ……   郊外的一座山头上,几个孩子当了好几天野人,玩够了,野够了,连各种野味都吃够了。   对在柏君庄长大的几个孩子来说,在山里生存根本就不是难事。饿了打野味,渴了就找果子,困了就找山洞,自小就锻炼出来的求生能力压根就不是寻常人能想象的。   同他们在一起,晏骅算是长了不少见识。这几日跟大家一起当小野人,他是打心眼里佩服他们几个,没想到山里过日子是如此刺激,他们几个是如此厉害。最惊险刺激的那日遇到野狼,他险些被吓晕过去,腿都打软了。结果那几个孩子居然还去逗野狼,故意被狼追着跑……   几个小屁孩玩得疯,也找得到乐子,可好玩归好玩,多玩几日某个小丫头还是有些厌倦了。   看着手里烤熟的斑鸠,贝儿嘟着嘴,怎么都咽不下去,“哥,人家不想再吃这些了。天天都吃这些好没劲啊,再多吃几日我肯定要闹肚子的!”   晏振傲斜睨了她一眼,没搭她的话。女人就是麻烦,有吃的还挑三拣四。他又不是小师叔,才不会惯着她。   家她不高兴,楚胤恒还是心疼的,赶紧出声道,“宝儿,要不我们回京去吧,我瞧着贝儿这几日都消瘦了不少。”   贝儿感动的望着他,还吸了吸鼻子,“小舅舅,还是你最疼我……”   晏振傲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妹,“消瘦?你看她身子,像是消瘦的么?”   闻言,贝儿呼啦一下站起了身,眼仁儿凶巴巴的瞪了过去,“晏振傲,你敢说我胖?”   晏振傲撇嘴,“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眼看着贝儿就要发怒,楚胤恒赶紧将她拉住,“贝儿,你别生气,没人说你胖……而且你也不胖,真的!我娘说女孩子就是要像你这样才好看。”   贝儿朝晏振傲‘哼’了一声,然后朝楚胤恒笑道,“小舅舅,还是你最有眼光。”   晏振傲扭过头,背着她歪嘴。不是他嫌弃他妹子,而是她真的比一般女孩子要胖很多。人家是小腰细细的,她那腰就像个桶一样。娘说什么这叫婴儿肥,可为啥就她长那样?还有小师叔也是个没眼光的,居然把她当宝一样稀罕。   他这个做哥哥的可是为了她好,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以后都不知道会胖成何样,说不定找个婆家都难。   兄妹俩这一路可没少吵架,就连晏骅都习以为常了。反正他俩斗嘴再厉害,一会儿又会和好的。   这一路蛇娃都很安静,他会同大家一起玩,但是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他几乎不开口,跟座小石人一样动都不会动一下。   晏骅是头一次到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生活,刚开始是害怕、后来是觉得刺激,到现在都还沉浸在这种刺激里。见贝儿嫌弃野味,他还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挺美味的。”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吃过这样的东西,不同的野味有不同的味道,比宫里御厨做的膳食还美味。   贝儿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你最土了!”   晏骅抿了抿小嘴,怕她把怒气转到自己身上,他是一句话都不敢搭。   几个孩子商量了一通,最后还是决定回城里去。毕竟好几日都没洗澡了,这前前后后连河沟都没一条,他们身上也不舒服。   回去的时候晏骅两只手一手抓着一只野鸡、一手拧着一只野兔,下一次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山里玩,这些东西可是他求了楚胤恒半天、还答应给楚胤恒五百两银子之后楚胤恒才为他逮的。   几个孩子走到半山腰,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喊救命。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几个孩子还是第一时间朝求救声赶去。   只见林荫路上,一伙蒙面人正围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和一个年轻的女子。老头哆嗦着身子,女子正躲在他身后,求救声正是她喊出来的。   那些蒙面人各个手中拿着刀,其中领头的那个还凶恶的威胁道,“把这女人交给我们,要是不从就立马杀了你们!”   眼前的情况一看就知道那群蒙面的是坏人,几个孩子几乎是看一眼就反应过来了。眼看着他们举着刀对着一老一女,样子又特别凶悍,像是随时都会取人性命一般。楚胤恒第一个没沉住气,直接飞了过去,跃过数人一脚踹到了领头男子的脑袋上。   “光天化日竟敢行凶抢人,你们也太不要脸了!”落在老头身前,楚胤恒厌恶的朝一群蒙面人指骂道。   见到他出现,一群蒙面人都被惊到了,特别是看着为首的男子被踹了一脚扑倒在地上时,一群人怒不可遏,其中一人指着楚胤恒凶恶的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小毛孩?敢管我们的事,可是找死来的?”   楚胤恒小腰板一挺,那板着脸的小摸样比楚云洲还威风,“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强盗,识相的就给小爷滚,要不然别怪小爷弄死你们!”   那为首的男子被两个手下搀扶了起来,许是不服气,指着楚胤恒就朝手下下令,“把这小毛孩抓住,我要亲手剁了他!”   他眼中的杀气很浓,其他手下也同样,举着刀就朝楚胤恒挥了上去。   眼看着他被围困,其他几个孩子除了晏骅外,全都闪身冲了过去。甭管这些人是何来头,敢杀他们的人,就一定不是好人!   那些个蒙面人许是没想到会遇到几个孩子多管闲事,更没想到这几个孩子居然各个身怀武艺,在惊讶过后,那带头的男子也不知道是怕死还是怎么的,突然大喊了一声,“快跑——”   他最先退出并朝丛林深处跑去。   而其他人见他跑了,把刀一扔也全都四分五散的开始逃窜。   几个孩子愣在原地,刚摆好架势呢,结果人都没影了。   贝儿想去追,晏振傲赶紧唤住她,“别追了!”荒郊野外的哪能让她一个人乱跑。   贝儿一脸的不甘心,还跺了跺脚,“真是可恶!小姑奶奶我还没出手呢,他们居然跑如此快!”   晏骅见这边已经没事了,这才赶紧从一棵树后面跑出来,他没武功,遇到刚才那样的情况肯定只有躲着的份。   五个孩子没了打架的对象,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一老一女身上。贝儿仰着小脑袋关心的望着他们,“老爷爷,你们没事吧?”   老头儿一脸感激,“我们没事,多亏了几位小英雄相救,请受我们祖孙俩一拜——”说着话,他拉着身后的年轻女子就要朝他们跪下。   见状,贝儿赶紧伸手将他行跪的动作拦住,“老爷爷,您别如此客气,我们不过是路见不平而已。”   晏振傲没什么反应,只不过眸光微眯看着祖孙俩的动作。   蛇娃比他还沉默,站在他身旁跟木桩子似的。   晏骅也没出声,最大原因就是眼前的人是陌生人,这同他从小接触到的人有很大不同,自身的骄傲感让他做不到主动亲近陌生人。   只有楚胤恒附和贝儿同那对祖孙说话,“老爷爷,贝儿说得对,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你们就不要如此多礼了。”能被人称作‘小英雄’,就说明他们很了不起,这就已经足够了。   祖孙俩穿着很简朴,粗布衣裳,老人家脚上还只有一双草鞋。不过老人家面相很和蔼,一直都笑眯眯的,那女子最多不过二十来岁,许是胆子小,说话都是细声细气的。   “爷爷,这几位小英雄救了我们,不如让几位小英雄去我们家坐坐吧。”女子突然小声提议道。   “嗯嗯……我正有此意。”老头儿和蔼的点头,随即看着几个孩子,感激的拱手道,“几位小英雄,我们家就在山脚下,我看几位小英雄像是要下山的样子,如不嫌弃,就到我们家坐坐吧。”   贝儿想都没想的点头,“好啊!”   闻言,晏振傲轻喝道,“贝儿!”   贝儿朝他看去,嘟起了小嘴,“哥,我们不正好要下山吗?去老爷爷家坐坐有何不可?”   晏振傲要开口,楚胤恒又附和道,“宝儿,既然老爷爷他们诚心邀请我们,不妨去坐坐吧,反正我们也不赶着回城。”   晏振傲小脸有些黑,紧抿着小薄唇将他俩挨个瞪了一眼。   那老人家见晏振傲不愿意,赶紧朝他拱手,“小英雄,我们家虽然清贫,但我们确实是诚意邀请几位去家里坐坐。你们救了我孙女,是我孙女的大恩人,家中虽不富裕,可我们也不会怠慢几位恩人的。”   贝儿嘟着嘴走到晏振傲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难得撒起娇来,“哥,人家老爷爷如此有诚意,我们就去坐坐吧。更何况走了这么久,我腿都酸了。”   晏振傲沉着脸瞪她,当着陌生人的面有些话又不好说出来。将祖孙俩再打量了一遍,他这才背着手走在前面,冷冰冰说道,“走吧!”   见他总算同意了,贝儿赶紧朝祖孙笑道,“老爷爷,我哥同意了,我们快下山吧。”   老人家欣喜的点头,并主动给几个孩子引路,“小英雄们,请!”   从半山腰到山脚下,一路上贝儿和楚胤恒都在同祖孙俩说话,贝儿时不时还会‘哈哈’大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晏振傲走在最前面,那脸色真是越来越难看。   “宝儿,怎么了?”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蛇娃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   “没事。”晏振傲摇了摇头,尽管如此,他那小眉头却没松过,小脸一直都绷得紧紧的,“只不过不喜欢他们而已。”   没想到晏骅也突然插嘴,“我也不喜欢他们。”   蛇娃回头看了一眼,眯了眯眼睛。是感觉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为何。   晏振傲压下了声音,对左右两人叮嘱起来,“总之大家小心些。”   蛇娃和晏骅同时点了点头,“嗯。”   很快,到了山脚,这里的确有个村子。   来的时候他们有路过这里,不过那时候只顾着想玩的事了,根本没怎么注意。现在站在村口,晏振傲停下,越看越觉得蹊跷。   “宝儿,你可是发现什么了?”蛇娃问道,一双眼睛眯着四处观察。   “就是没有发现什么所以才觉得奇怪。”晏振傲直言道。   “嗯?”蛇娃和晏骅同时看着他。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里农田如此多,这村里应该有不少人才对。可为何上山的人却如此少?”   听他一说,两个孩子都皱起了眉头。的确是这样的!他们在上山玩了好几日,几乎没见到一个人上山。就连这山脚下的田地里都没见到有人,这明显就不正常。   晏骅可能不熟悉庄稼人的生活特点,但蛇娃绝对是了解的。像在柏君庄里,那些庄里的人在田里劳作起来最早也要天黑才会回家,而此刻正是太阳落山之时,田地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这里的人也未免太懒了吧?   他还记得他爹说过,傍晚的时候最凉爽了,反正他爹在干活的时候就爱早晨和傍晚,大中午的时候是打死都不会去地里的。   三个孩子彼此看了一眼,小脸都绷得很紧。   “走!”晏振傲朝蛇娃使了个眼色。   “嗯。”蛇娃点了点头。   两人一左一右夹着晏骅,‘嗖’的一声三个孩子突然在原地消失。   没过多久,那一老一女祖孙俩同贝儿和楚胤恒也走到了村口。   老人家好奇的四处张望,“咦,那三位小英雄去哪了?”   年轻女子也好奇的问道,“是啊,他们去哪里了?”   贝儿捧着嘴朝四处呼喊了起来,“哥——蛇娃——晏骅——你们在哪儿呀?”   楚胤恒皱着眉头也是四处看,可附近都没有他们的气息,于是推测道,“他们是不是进村了?”   贝儿这才停止呼喊,忙点头,“有可能哦。我哥那人性子有些急,估计是嫌我们走得慢,所以就先进村里玩去了。”   两个孩子只顾着讨论晏振傲他们的去处,压根就没注意到祖孙在旁边相互递眼色并皱眉的样子。   那女子随后笑着提议道,“他们应该是进村了,我们也赶紧回村里吧。”   贝儿和楚胤恒都没反对,两人还主动加快步子往村里走,“老爷爷、大姐姐,我们可得快些找到我哥他们。”   “来咯!”老头儿笑着应道。看着走在前方的两个孩子,他朝身旁的女子点了点头,那女子也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两人这才追了上去。   等他们四人进了村,三道影子忽闪忽闪的出现,又站在之前的地方。   “宝儿,那两人有古怪!”蛇娃已经看出了问题,小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我们快去救贝儿和恒儿吧!”   晏振傲却将他拦住,冷声道,“救他们做何?”   蛇娃惊讶的看着他,“宝儿?”   晏振傲哼道,“他们俩蠢得跟猪一样,让他们去好了!不吃点苦头,以后如何在江湖上混?”   听得出来他很生气,可蛇娃却有些不舍,“万一宝儿受人欺负怎么办?”   就连晏骅都紧张不安起来,“是啊,万一他们遭遇不测该如何是好?”   晏振傲脸色沉沉的,别看他嘴里不在乎,可两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咬着牙沉默了片刻,他才再次开口,“蛇娃,你赶紧放消息给你娘,让他们尽快赶来。至于晏骅,你和蛇娃一起留在这里,千万别乱跑。我现在就进村看看到底这里有何古怪。”   晏骅想要拉住他,担心的问道,“你一个人行么?”   晏振傲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和蛇娃对了一个眼神,然后‘嗖’的一声消失在两人眼前。   晏振傲离开以后蛇娃抓着晏骅的手躲进了附近的草丛里,当着晏骅的面从袖中摸出一条小拇指粗小青蛇。   “啊——”晏骅吓了一跳。   “嘘!”蛇娃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晏骅赶紧把嘴巴捂上,然后惊恐的看着他手中的小蛇。   蛇娃没再理他,在小蛇脑袋上点了三下,又低下头蹭了蹭它冷凉滑滑的身子,这才将它放在地上。   那小蛇在地上转了一圈后,对他吐了吐信子,然后就游走了。   晏骅看得目瞪口呆,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胸口,待小蛇游走之后他才放开嘴巴,有些发抖的问道,“蛇娃,它、它、它是你养的吗?”   好吓人!认识他好阵子了,没想到他身上居然带着蛇!   而且这阵子他还同他睡一起……   蛇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它不咬人的。”   晏骅一听,这才慢慢的恢复镇定,朝地上看了看,确定没蛇影后,他才又小声问道,“你为何养这些东西?”   蛇娃坐在地上,望着头顶的晚霞,慢吞吞的开口,“我娘教我的。”   晏骅也坐在他身旁,只不过不是望天,而是盯着自己的双脚,幽幽说道,“你娘真了不起。”   蛇娃叹了口气,望着晚霞发起呆来。娘是了不起,爹也了不起,可是又有何用?他们一日不好过,他也一日不好过。不知道何时他们才能像宝儿和贝儿的爹娘那样……   ……   从村口到村里,贝儿只顾着四处张望,想早些把自家哥哥找到。倒是楚胤恒逐渐察觉到这个村的怪异之处,于是朝身后的老人家问道,“老爷爷,为何这地方都没人啊?”   老头愣了一下,搀扶着他的女子先开了口,笑着解释起来,“是这样的,我们这里的人都爱吃鱼,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去东面那条溪河捉鱼,稍晚些就能见到这里的人了。”   老头点头,和蔼的附和道,“是啊,现在去捉鱼,凉快。”   楚胤恒皱了皱眉头,捉鱼需要全家一起去么?   听他们对话,贝儿这才注意到路过的房舍有些不寻常,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见有人生火做饭?难道他们只打算吃鱼?   回头望了一眼祖孙俩,她眼仁儿转了两圈,然后不着痕迹的拉住楚胤恒的手。 ☆、【十八】如此有精神,不妨陪为夫做点别的事   两个孩子被带到一间民宅里,土砌的房子有些年生了。只不过这屋宅跟其他地方不同,别人家的堂屋和厢房都是连在一起的,这座宅子的堂屋居然单独立在中间,同两边厢房隔着一小段距离。   “爷爷,你带他们到屋里坐坐,我这就去准备晚饭。”年轻女子对老头贤惠的说道。   “去吧,多做些好吃的,我们要好好款待几位小恩人。”老头儿和蔼的点头,随即为院子里的贝儿和楚胤恒引路,“两位小恩人,你们先请屋里坐。”   两个孩子也没嫌弃地方穷,手牵手的走进了陈旧的堂屋。   老头儿见他们在凳子上坐下,又赶紧去倒水,“两位小恩人渴了吧,我这就烧壶好茶给你们吃。”   贝儿赶紧拒绝,“老爷爷,您不用忙活了,我们不渴。”   老头儿笑眯眯的,“没事,不渴我也备着,都到家里了,哪有连茶水都不吃一口的?还有三位小恩人没到呢,我先把茶水煮好等着他们。”   说完,他面带慈祥的走出了堂屋。   两个孩子见他一走,彼此看向对方。   贝儿张嘴动起口型,“小舅舅,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楚胤恒点头,同样用口型回她,“是不对劲。”   贝儿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紧张道,“他们不会是要拐卖我们吧?我知道我长得漂亮,可是我还小呢。”   楚胤恒掉黑线,“你想多了。”   贝儿才不这样认为呢,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这里真的怪怪的,如此大的地方居然连个人都没有。我猜想他们一定是想把我留下来,然后把我养大,以后给这里的人当媳妇生孩子。”   楚胤恒除了额头掉黑线外,小嘴也忍不住抽搐起来,还抬手揉了揉额头。这地方是很古怪,可他敢笃定,这个大侄女真的是想多了。   贝儿越想越坐不住,起身就想拉他离开,“小舅舅,我们还是快走吧,这地方我不想待了。我可是有心上人的,我才不会当别人家的媳妇呢。”   楚胤恒都不知道要如何接话了。不过还是同她一起走向门外,一边走一边向她动口型,“贝儿,咱们可得小心些。”   小丫头点头表示记下了。   两个人刚走出堂屋,原本去烧火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堂屋外,见两人出来,赶紧笑道,“两位小英雄,怎么不在屋里坐呢?可是嫌我们家太简陋了?”   心里已经起了疑,贝儿脸色就没之前好看了,“大姐姐,我们要去找我哥哥他们。”   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热情的回道,“要不我去找找他们,你们先进屋坐吧。你们对这里不熟悉,我去找他们容易些。”   两个小家伙相视了一眼,楚胤恒拉着贝儿的手往堂屋走,还回头朝女子露出可爱的笑容,“那就谢谢大姐姐了,我们这就回屋等他们去。”   见他们进了堂屋,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原本秀气的脸突然变得阴沉起来,那双清澈的眸子都泛着极冷的寒芒。   这几个孩子都不是普通的孩子,要对付他们根本不能硬来,否则一切努力都会白费。不过现在他们进了村子,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   回到堂屋,贝儿不满的对楚胤恒对口型,“小舅舅,你做何拉着我回来啊?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   楚胤恒拍了怕她的肩,小脸很镇定的面向她,“别急,我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何?难道你就不好奇这里的古怪吗?”   小丫头对着门外撇了撇嘴,“再古怪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会吃人不成?他们要真是坏人,那也别怪小姑奶奶不客气,一把火给他们烧了!”   楚胤恒紧抿着小嘴,倒也不反对她的狠话。如果这些人真是坏人要加害他们,别说贝儿要烧了这里,他还会第一个动手!   而就在两个孩子用着口型对话时,突然光线一暗,外面的天瞬间黑了……不,不是外面的天黑了,而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贝儿!”楚胤恒大喊一声,在屋子瞬间变黑时抓住了贝儿的手。   “小舅舅,快跑!”贝儿同时也大喊了一声。   两个孩子默契十足同时朝外面跑去,但就在他们同时运功想用幻影术离开时,脑袋突然撞上一堵厚墙——   “咚!”只听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震耳欲聋,而且还有回音。   “哎哟!”两个孩子同时叫出了声,还险些跌倒。   而此时,他们才发现,不是外面天变黑了,而是有面黑墙挡在了门口。堂屋里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这才发现这间屋居然没有窗户。   楚胤恒拉着贝儿的手跑向堂屋正门对着的那堵墙,他记得之前那里有道门。可当他摸到门的位置时却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门!   他不甘心,又拉着贝儿跑到堂屋右侧,同样的,那里也没有门。他甚至摸着墙壁走了一圈,不仅没个出口,甚至连道细缝都没有。整个堂屋突然间变成了一间密室!   几个孩子从小就接受训练,可饶是再武艺高强他们也只是几个孩子,短短两三年时间功力肯定不如大人。   楚胤恒围着屋子找了一圈,就是在找细缝,只要有缝,他们就能逃出去。可谁知道眼下是这样的结果,上上下下都被他摸遍了也没摸出一条缝隙。   “小舅舅,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黑暗中,贝儿的声音有些急。倒不是因为怕黑,而是她明白眼下的处境很不妙。能用此方法围困他们,就说明对方是了解他们的。师公教他们幻影术捉迷藏玩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过,学幻影术初期不能在密闭的房间里,否则出不去会被人逮的。   “贝儿,别怕,没事的。”楚胤恒紧紧抓着她的手安慰道。虽说他也担心,可他是男子汉,男子汉就不能怕事!   实在找不到突破口,两个小家伙也不忙活了,摸到墙角边坐下以保持体力。整个封闭起来的堂屋黑漆漆的,除了他们彼此的眼仁儿带着一丝光亮外,其他的真是什么都看不清楚。   “小舅舅,你说我们现在该如何办?”光是坐着肯定不行,贝儿忍不住问道,希望能想到办法逃出去。   “我也不知道。”楚胤恒叹气回道。担心她害怕,他随即又补充,“放心吧,宝儿和蛇娃肯定会救我们的。”   闻言,贝儿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我哥和蛇娃他们肯定会来救我们的!难怪他们会突然不见,想必是早就看出那两个人是坏蛋了。”   楚胤恒有些自责,“都怪我,太蠢了,居然被他们给骗了。”   贝儿抱着他手臂摇了摇,“小舅舅,你还是怪我吧,是我笨才会连累你的。”   楚胤恒哪舍得责怪她,赶紧转移了话题,“贝儿,他们既然知道如何抓我们,肯定不会轻易放我们出去,所以我们暂时要保持冷静,不管发生何事都不要惊慌。”   贝儿应道,“小舅舅,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   同他们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看着被大铁皮围困住的房子,之前说去煮茶的老头儿和那年轻女子站在院子里得意的直笑。   “龚堂主,抓这几个孩子还真不容易,不过总算抓到了两个。”女子感叹道。   “呵呵……”老头儿得意的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白发,虽说只抓到两个,不过也算是收获。要知道,但凡修炼过幻影术的人可是最不好对付的。这几个孩子年纪小、现在还不成气候,要是等他们大一些再下手,想抓他们估计比登天还难。   这些铁皮可是动用了上百人花了三天三夜打造出来的,别说他们不能跑,只要将他们困在里面,不出一日他们就得闷死。如果一日之后他们命大还死不了,到时候就用火把这些铁皮烧烫,他们不被闷死也会被铁皮的高热烫死在里面。   虽说五个孩子只抓到两个,但是这里面有一个是鬼医的女儿,这就已经足够了。他只需要抓到鬼医的孩子,用他们的血肉尝试、看能否炼制出世间最奇特的毒药。一旦成功,别说在整个巫族了,就算在整个江湖中,他龚明也会名声大噪、成为天下人避之不及的人物。   “龚堂主,另外三个孩子怎么办?可是就这么放过他们?”女子突然问道。   “哼!”龚明冷哼,眼中充满了狠色,“那三个狡猾的小东西最好别出现,否则下场同这两个一样!”   盯着眼前被大铁皮包围住的房屋看了片刻,他这才叮嘱身旁的女子,“让人将这里看好,不许任何人接近。我这就带人前去村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好不容易捉到鬼医的孩子,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女子应道,“是。属下会派人看住他们的。”   ……   夜已入深,楚雨凉坐在床上一直都未睡觉。晏鸿煊这几日虽然都有回府睡觉,可几乎都是子时过后才回来,早上天不亮就又离开。他忙外面的事,她忙府里的事,几日以来,他们夫妻俩几乎都没好好说过话。   经过几日的修整、打扫,府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就连几个孩子住的房间她都已经布置妥当了,只等着有他们的消息就将他们给抓回来了。   她这头的事解决好了,想着自家男人手中的事,她就有些失眠。   子时已过,房门总算被人推开。   看着床上探出的脑袋,晏鸿煊先是一愣,随即勾着薄唇大步的朝她走去。撩开床幔坐上床并将她搂到怀中。   “怎么不睡?”   “好几日都没跟你说话了,你让我怎么睡得着?”楚雨凉在他怀中坐直,开始为他宽衣。   晏鸿煊勾着薄唇,配合着她的动作,享受她的服侍。见她还穿着里衣,他双手也不安分,随即就要去解她的衣裳。   “别闹!”楚雨凉没好气的拍掉他的‘狼爪’,“都这么晚了,你也不嫌累的?”   晏鸿煊不爽的瞪了她一眼,“又不让你出力。”   楚雨凉黑线,看着他欲求不满的样子,她赶紧将他拉到被窝里,“赶紧睡,再过两三个时辰天又亮了!”不是她不想,只是怕他休息不好。   晏鸿煊将她抱到怀中,颇有些无赖的在她脖子里磨蹭起来,“为夫还不想睡,该如何是好?”   楚雨凉囧,“……”   行吧,他不想睡,那就陪她说话好了。   将他脑袋推了推,她认真问道,“爷,那些通缉令都已经撤了,是你做的?”   晏鸿煊抬起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楚雨凉问道,“我猜想五公主一定反对过吧?”   晏鸿煊挑眉,“你认为她反对有用?”   楚雨凉抱着他脖子笑了笑,“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还真有些可惜。”那女人,就是太高调、太威风了,真想找个时间会会她,当面气气她、灭灭她威风,那感觉一定爽。   晏鸿煊有些哭笑不得。难怪他家两个小东西不受管教,很大一部分都是她的‘功劳’。   楚雨凉继续问道,“爷,晏子斌现在是何态度?你回朝堂他如何向大臣说的?”   对此事,晏鸿煊也没瞒她,简单的把这几日来发生的事都说给了她听。   当初他奉命去追查皇粮被劫一事,因向锦豪受伤让他一直没机会回京。对他的去向,晏子斌避而不提,百官虽有争议,可谁都不清楚他的下落,甚至有些人怀疑他被山匪杀了。因为楚云洲和楚雨凉在京城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且楚云洲还带兵离开京城,可身为楚云洲女婿和楚雨凉丈夫的贤王,却一直都不见影,不说要替他们父女讨说法,就这么放弃京城里的荣华富贵,而且好不容易才被晏傅天重用,如果他还在人世,这换谁来估计都不甘心吧?   晏子斌当初没拦住楚云洲和楚雨凉离开,不仅是失算,也是失败。他不是没派人追查他们父女俩,只不过派去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追查了几年,根本就不知道楚云洲把那些将士弄哪里去了,以至于他想扣顶叛国造反的帽子给楚云洲都不行。   经查,楚云洲并未投靠他国,也并未再回大晏国生事,就算他勉强捏造证据诬告楚云洲,有心人只要一查就会知道真相。   如今晏鸿煊重返朝堂,晏子斌就算有异议也无话可说,更何况现在他需要晏鸿煊,所以如何向百官交代晏鸿煊这五年来的去处,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当年皇粮被劫本就是他搞出来的事,如今他只需要‘吐’出这批被劫的皇粮,百官自然没有争议。   听他说完,楚雨凉嘲讽的勾起唇角,“这王八蛋,以为自己多有能耐,如今不还是得求助于你?他这皇位想必坐得也不踏实,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父皇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得,不知道他会有何反应?真期待他们父子见面的那一天!”   晏鸿煊突然抿起薄唇沉默起来。   楚雨凉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赶紧转移了话题,“爷,还没佟子贡的消息吗?这家伙都失踪好几日了,不会出啥事了吧?”   在他面前就不能多提晏傅天的事,一提晏傅天,他就心事重重。其实吧,他们父子间现在也没多大的怨恨了,这些年随着晏傅天的好转,他虽然还是不待见晏傅天,可有什么好吃的,他也会暗中让两个孩子给晏傅天送去,也不反对两个孩子去见他们的爷爷。   只不过有一个人夹在他们父子之间,以至于他们父子间的感情没有一点进展。这个人就是云娘!   得知云娘和向锦豪连孩子都有了,晏傅天可受打击了。他身体里的毒早就被谷医解了,可他好了以后一直都不愿离开柏君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见不得云娘和向锦豪在一起么?他自以为留在那里会对云娘和向锦豪造成影响,可殊不知,那两个人带着孩子、一家三口过得好着呢。   晏傅天不想离开,就是还怀有期望。他越是如此,她家爷就越是不愿同他亲近。本来他心里就存有幻想,若是再亲近他,估计晏傅天更加不甘心、更不愿放弃他和云娘的那段往事。   总之一句话,这个家有点乱。可这又能怨谁、怪谁?晏傅天是变了很多,或许他已经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可也晚了……   总不能为了满足他的幸福就去破坏云娘和向锦豪吧?那向逸怎么办?更何况云娘真的放下他了,这几年她和向锦豪在一起,那种青梅竹马再加上患难与共修成的感情,真的不是用一句‘幸福美满’就能形容的。向锦豪对云娘的疼爱和宠溺,晏傅天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绝对做不到的。人家云娘生完向逸坐月子的那个月连碗都没端过,全是向锦豪一口一口喂的,他晏傅天敢说自己做得到?   反正晏傅天的事不提最好,提起来连她都觉得头疼。   说起佟子贡的去处,晏鸿煊莫名的有些来气,“别管那厮,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几日?”   楚雨凉听出一丝端倪,忙问道,“怎么,可是发现他了?”   晏鸿煊摇头,许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他沉着脸道,“反正他没事,而且还去钱庄提了不少银子。”   楚雨凉好奇,“他提银子做何?”   晏鸿煊冷哼,“谁知道他哪根筋又犯了!”   他的不满不是因为找不到人,而是觉得姓佟的太不会处事。丢着自己女人不管就算了,作为兄弟居然连他也瞒着。他以前丢着自己女人离开时可都把去处告诉了他的!   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楚雨凉忍不住嗤笑,“行了,人家紫弦都没气,你气何啊?再这样我可就吃醋了!”   听着她言语中的调侃,晏鸿煊俊脸一沉,突然翻身,修长而健硕的身子将她压得严严实实的。   “呀!干什么啊?”楚雨凉下意识惊呼起来。这混蛋说来就来啊!   “哼!”晏鸿煊低下头轻咬上她红唇,“如此有精神,不妨陪为夫做点别的事!”霸道的压抵着她身子,他随即就开始动手想将她扒光。   楚雨凉汗,他这是想霸王花硬上弓不成?这么一搞,早晨能起得来不?   就在她纠结从与不从之时,突然一道咆哮声从隔壁厢房传来——   “该死的东西,敢半夜跑出来吓唬本候,本候把你炖了——”   熟悉的嗓门让重叠的夫妻俩微微一惊,楚雨凉赶紧推了推身上的男人,“爷,赶紧过去看看!”   隔壁有个讨厌人的东西,晏鸿煊就算兴致再好,此刻也不得不停止欲。望。   夫妻俩穿好衣裳,赶紧赶去紫弦房间。   楚雨凉先推开房门,房里灯火还亮着,只见失踪的某侯爷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居然跑到了紫弦床上。这都不算啥,最让人掉眼珠子的是这货手里抓着一只小青蛇,另一只手正狠狠的戳小青蛇的脑袋,嘴里还不停的气骂道,“让你吓唬本候、让你吓唬本候……本候剁了你熬汤喝!”   楚雨凉下意识的往身后退,将晏鸿煊拉到前面,“爷,还是你去吧。”哪怕知道紫弦身边的蛇不会咬人,可她就是莫名的害怕。   至于姓佟的为何不怕蛇了,说起来也是有原因的。那家伙以前曾经欺负紫弦,所以就经常被蛇咬……不,应该是经常被蛇吸血。他在柏君庄住的头一年,紫弦房里三天两头都会传来他杀猪一般的嘶吼声,这被蛇吓惯了、欺负惯了,结果把胆儿也练出来了。   所以现在这货是逮着蛇就会欺负……   见到晏鸿煊进屋,佟子贡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还把手中欺负的小青蛇甩向了他。然后床幔一拉,直接躲床里不见人了。   晏鸿煊眼抽的将小青蛇接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欺负狠了,小青蛇垂拉着脑袋连吐信子都仿佛很吃力。   在看清楚小青蛇的样子时,晏鸿煊脸色就沉冷了起来,见其奄奄一息,他抬起手突然将自己小指咬破并将流血的指腹送到小青蛇口中。   那小青蛇突然来了精神,小巧的蛇尾还摆了好几下,小嘴张得大大的,恨不得将晏鸿煊整个小指都吞进腹中。   “爷?”楚雨凉从他身后探出头,看着他手里的情况,吓得脸都白了。   “凉儿,快把小弦叫起来,蛇娃他们定是出事了!”晏鸿煊突然沉声道。   “啊?!”楚雨凉猛的一震,“出事了?蛇娃他们出事了?你怎么知道?”   “这小蛇是蛇娃放回来的。”晏鸿煊用眼神催促她快去唤醒床上的人。因为她怕蛇,几个孩子就算玩蛇也不会告诉她,不过其他几个孩子都不养蛇,嫌麻烦,就蛇娃耐心最好。这小青蛇还是他帮蛇娃捉的!   楚雨凉震惊得不行,哪里还敢迟疑,赶紧走到床边将床幔给掀开。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让她吐血。   “姓佟的,你还能再过分点吗?!”这混蛋,还以为他跑哪去了,结果大半夜还是跑了回来。难怪他们进来这么久了紫弦都没动静,原来不是她害羞,而是被这家伙给点了穴。   “哼!”看了一眼床边的女人,佟子贡脸色很臭。   “还躺着做何?还不赶紧把小弦给弄醒!”楚雨凉手指着他,恨不得拿东西给他砸过去,“你没听到三爷说孩子出事了?赶紧给我死开!”   佟子贡紧抿着薄唇,脸臭的在紫弦身上点了两下。   紫弦缓缓悠悠的睁开眼,眼皮掀开的同时呼啦一下坐起了身,“啊……你、你们怎么在这里?”看着睡在身旁的男人,她惊讶得不行,“你、你……”这男人何时回来的?   “小弦,你快起来,蛇娃他们出事了!”楚雨凉没理会她的惊讶,赶紧将消息告诉她,并指着正在喂小青蛇喝血的晏鸿煊,“你看,那个是不是蛇娃放回来的?”   紫弦伸长脖子朝床外看去,这一看,她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赶紧起身要下床。见身旁男人未动,她顿时就来了气,“还愣着做何?还不赶紧救孩子去!”   佟子贡脸色更臭了,比掉进粪坑还难看,不过还是乖乖的坐起身让她下床。   她看过小青蛇后,晏鸿煊转身走出了房间,楚雨凉见状,赶紧追了出去。   她大概猜到他用血喂蛇的原因了。那蛇差点被佟子贡戳死,若不救它,那他们就找不到那几个孩子。说简单点就是要小青蛇为他们带路。   紫弦快速的把衣裳穿好,披头散发的就要出门。只是刚跑两步就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见床上的男人摆着张死人脸正瞪着自己,她咬了咬唇,走回床边突然抓住他的手往床下扯,难得温声细语同他说话,“那蛇是蛇娃养的,他们肯定是出事了,我们动作要快些,早点把儿子救回来。”   佟子贡身子有些僵,眯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   紫弦拉他一下,“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你若不要儿子,那我也不要你了!”   垂眸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的手,白白的软软的……他突然起身并反手将她白皙的柔胰握住,拉着她大步走出房门。   ……   草丛里,坐了几个时辰,晏骅也不知道自己换了多少次姿势,他没有练过武,自然不能像身旁的蛇娃一样打坐几个时辰都能纹丝不动。   “蛇娃,那小青蛇会不会迷路啊?”他也不害怕,只是担心小青蛇迷路从而耽误太多时辰。自从跟这几个孩子在一起后,他胆子都变大了许多,他们这几个人比大内侍卫还厉害,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炼成那一身本事的?   “不会的。”蛇娃淡淡的回了一句。   “哦。”晏骅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放心了。只是因为过去好几个时辰的原因,月色下,他那双小眉头一直都皱得紧紧的。他能肯定贝儿和楚胤恒出事了,要不然宝儿早就带他们出来了。宝儿进村以后也一直没出来,不知道他如何了,是不是同样出事了?   咬着唇,他继续陪蛇娃沉默起来。除了耐心等待外,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算他现在回宫去搬救兵也来不及了,连蛇娃和宝儿都束手无措的事,就那些大内侍卫更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蛇娃突然拉着晏骅趴下,一双眼仁儿戒备的盯着左手方。   晏骅知道肯定是他发现了什么,所以咬着唇也不敢出声。   很快,有四个黑影朝他们靠近。   一条冰冰凉凉的小东西缠上蛇娃手腕时,他惊喜的抬起头看着将他们包围住的四个大人。   “蛇娃!”紫弦最先扑上去将他身子抱住,激动不已,“到底发生何事了?其他人呢?宝儿、贝儿还有恒儿去哪里了?”   蛇娃从她胸前抬起头,朝村里的方向指了指,慢吞吞回道,“他们天黑前就进村了。”   楚雨凉一听,急着就要往村里去。   晏鸿煊突然将她拦住,“别动!”   楚雨凉回头不解的看着他,“爷,还等什么,你没听蛇娃说那几个孩子天黑前就进村了吗?我们赶紧进去找他们!”   晏鸿煊将她带到身后,抬起下颚眯起了眼,眸光沉沉的望向蛇娃所指的方向,突然道,“这村里布满了毒雾,若我没猜错,里面应该设有阵法。”   楚雨凉睁大眼,伸长脖子使劲往村里的方向看,刚开始并没发现有何异样,毕竟是深夜了视线有限。可多看片刻之后她猛然发现那一头真的不寻常——他们这边头顶上有星星,可是远处那个方位居然一颗星星都没有,就算有乌云也造不成这样的效果!   “爷,真有那么玄乎吗?你说有阵法,是真的假的?”这种事只在电视里看过,头一次在现实里听说,楚雨凉真不敢相信。   晏鸿煊回头看了她一眼,月色下,他神色沉冷,浑身似乎都被寒意笼罩着,“想必这里已经成了巫族的地盘,你们不可轻举妄动,否则进去迷路不说,那些毒雾吸入多了也会有性命之忧。”   佟子贡摸着下巴走到他身边,拧着浓眉看着他,“三爷,这巫族之人胆子可真大,如你所说,那我们岂不是都无法接近他们?”   晏鸿煊沉声道,“他们在此落脚不是一日两日、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毒气才会凝聚过多笼罩这一片。至于有阵法并不奇怪,你可有听说过谁进过巫族领地?”   佟子贡好奇的望着村里的方向,邪气的笑道,“有意思!看来这里面应该有大人物才是。”   晏鸿煊回道,“此刻有没有大人物不知道,但大人物绝对到过这里。”   佟子贡突然回头看向他,“三爷可会破阵?”   晏鸿煊摇头,“不会。”   佟子贡鄙夷的撇嘴,“还有三爷你不会的事?”   晏鸿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要不你去?”   见他俩居然还有心情斗嘴,楚雨凉赶紧拉了拉自家男人,“爷,你说重点吧。现在宝儿他们在里面肯定凶多吉少,我们得想办法救他们才是。”   晏鸿煊揽着她肩膀低声道,“你们且在这里守着,我这就进去看看。”   楚雨凉皱眉看着他,“你一个人进去?你不是说你不会破阵吗?”   晏鸿煊拍了拍她的肩膀,勾唇低笑,“我不会破阵,但他们的阵法困不住我。”不等她发问,他又接着补充,“以前我进过巫族的‘老巢’,多少知道些,所以你别担心。”   语毕,他朝紫弦看去,“小弦,你也在这里守着。若有人想围困你们,只需把蛇引出来为你们带路就可。”   紫弦严肃的点头,“师叔,你放心吧,我知道该如何做。你自己小心些。”   师叔的意思她懂,如果一旦有人用阵法困住他们,他们的视线会下意识受迷惑从而导致迷路。但蛇就不会,它们不用双眼识路,所以障眼法迷惑不住它们。   看着他就这么消失在眼前,楚雨凉想拉他都来不及,只能揪心的瞪着远处那一团遮天的黑雾。   她一直只觉得巫族的人卑鄙,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厉害,连阵法这种玄乎的东西都有,难怪大家都说他们邪恶。惊讶是惊讶,但她还是能接受,谷医还说他活了一百多岁呢,他一个老人精长成五十六岁的摸样,不同样让人惊棘?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现在只希望自家爷能平平安安的将几个孩子带出来…… ☆、【十九】雨凉怒:诅咒你JJ变短!   看着好友离开,佟子贡面朝着村子的方向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月色下,他俊脸上没有一丝玩世不恭的神色,洒在他脸上的月光莫名的充满了寒意,盯着远方的眸光更是晦暗不明。   希望兄弟莫要出事……   虽然他不屑巫族这样邪恶又卑鄙的门派,但巫族历经百年依旧屹立不倒,其确实不容人轻视。没有十成的把握,他不敢冒然前往,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不能去添乱。   突然,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那柔软纤细的触感让佟子贡回过神,僵硬的朝身侧斜了一眼,他这才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还在生气呢!   冷着脸将那只柔胰甩开,他转身走到一处草垛上坐下,然后抬头瞪着天上的繁星。他们这群人太过分了!居然一起骗他,害他信以为真、甚至真差点陪那女人去死了!想求他原谅?门都没有!   看着空空的手,紫弦心口沉了沉,眸光随着他移动,眼中全是失落。她当然知道他在生气,可是他都不给自己机会解释。   “娘。”空空的手突然被一只小手抓住。   “蛇娃。”看着走到身边的儿子,紫弦吸了吸鼻子,将心里那抹酸涩吞回了腹中。将儿子的脑袋抱住,她哽咽的问道,“为何要偷偷离开?你可知道娘担心死了?”   “娘,对不起。”蛇娃抬起头,心虚的望着她。   紫弦放开他,蹲下身子摸起他微凉的小脸,一边吸鼻子一边道,“以后不要再偷着离开了好吗?你要去哪里玩可以跟娘说,娘一定会陪你去的。”   蛇娃点了点头,并伸出小手给她擦起眼角的水光,“娘,我以后不乱跑了。”   “哼!”看着在一起说话的母子,佟子贡突然重重的哼了一声。   “爹。”蛇娃看向他,开口唤了一声。   “嗯。”佟子贡冷冰冰的应了下,随即又高冷的抬起头瞪星星,那摸样,仿佛跟星星有仇似的、恨不得瞪几颗下来。   “蛇娃。”楚雨凉上前将小家伙拉向自己,并带着他朝草丛里的晏骅走去,“来,我有话跟你们说,我们去那边说话。”   姓佟的还在闹别扭,那脸上就写着四个字‘我在生气’,她现在没心情去搭理他,他们俩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再者,她的确是有许多话要问这两个孩子。   紫弦咬着唇看着她把孩子带去了别处,回头看向草垛上的男人,她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今晚看到他出现在自己房中时她就已经明白过来,这男人就是故意躲着他们的,其实晚上他都有出现,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女人,佟子贡收回瞪星星的目光,‘哼’了一声,然后转过了身去。   见状,紫弦盯着他后脑勺突然开口,“我冷。”   佟子贡脸都没侧一下,继续抬头瞪星星。   紫弦咬了咬唇,声音突然冷了起来,“那好,你不在乎我,就让我冷死好了!”   就在转身那一刻,腰间突然一紧,她没挣扎,顺势跌进他温热的胸怀中。   尽管知道她是骗自己的,可佟子贡还是脱了外袍将她娇小的身子裹住,那张臭气熏人的俊脸不满的瞪着她,一副恨不得咬死她的摸样。   “对不起。”紫弦低下头没敢看他。   “哼!”佟子贡脸色依旧很臭。   紫弦眼睫颤了颤,突然伸出手将他腰身抱住,身子紧紧的贴着他胸口。   佟子贡整个身体突然绷紧,眸光近乎呆滞的看着怀中的小女人。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投怀送抱!不,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红庄,那天晚上也是她主动的,但是她那晚不清醒、做的事都是糊涂的。   像是做梦一般,他还故意推了推怀中的女人,但紫弦紧紧抱着他,没让他推开。   佟子贡脸上的臭气不知不觉就没了,从呆滞中回过神,他嘴角突然扬起,僵硬的手臂收紧,将她娇小的身子紧紧搂住。   果然,还是他魅力大,瞧,这女人不也一样被他降服了?事实证明,他佟子贡就是人见人家、花见花开,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被他迷住的……   此刻,突然的幸福感让某侯爷沉醉在自己的自大和骄傲中,压根就忘了自己花了多少年才收获到这么一颗芳心。   感受着他手臂的收紧力道,听着他胸膛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许久之后,紫弦才抬起头看着他,“不生气了行么?”   佟子贡轻咳了一声,瞬间收回了脸上得意的笑容,拉长了俊脸瞪着她,“要我不生气可以,除非你把我伺候好!”   紫弦耳根莫名的发烫。她现在可以翻脸吗?这男人太无耻了,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此刻他身体都出卖了他。   佟子贡眼中多了一丝冷意,“怎么?不愿意?”   看他此时的摸样,大有她不愿意就会将她扔出去的架势,紫弦咬了咬唇,装起傻来,“愿意什么?”   佟子贡有些怒,“当然是伺候我了?我是你儿子的爹,难道你不该伺候我?”   紫弦继续装傻,“那要如何伺候?”   佟子贡磨牙,突然低头咬上她红唇,恶狠狠的威胁道,“以后我说什么你不许反对,更不许给我使脸色!我说去东你不能往西,我说左你不能往右,总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就算我说要你你也不许说一个‘不’字!”   紫弦额头开始掉黑线,突然从他怀里坐直并推了推他,“那你还是继续生气吧!”这样的男人谁愿意伺候谁拿去,她才不稀罕!   “你!”佟子贡险些吐血,没让她把自己推开,反而更加用力的将她抱住,瞪着她怒道,“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想甩了我,门都没有!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忤逆我,再如此看我不弄死你!”   紫弦扭开头不看他。   佟子贡不甘心的扳回她的目光,“说话!”   紫弦眸光垂下看着他一起一伏的胸膛,突然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还想说以后你娶妻纳妾我都不能管?如果是,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不会跟一个整日里只知道沾花惹草的男人在一起。你的过去我可以不管,但我要的夫君最起码要对我忠诚。”   听她把话说完,佟子贡忍不住怒道,“我何时沾花惹草了?我何时对不住你了?”   紫弦咬着唇沉默。   佟子贡本来就有一肚子闷火,此时面对她的不信任,他就跟全身血液逆流一般,脑子一激动突然就吼上了,“是,我承认我以前是喜欢不同摸样的女人,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自打遇上你以后,我都做不成男人了,你让我如何去沾花惹草?”   闻言,紫弦睁大眼望着他咆哮的样子,很显然,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见状,佟子贡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草垛上,满面怒火的对着她耳朵低吼,“姓紫的,你给我听清楚,我除了对你有感觉外,对其他女人根本就没反应!”   “噗!”不远处的草丛中发出一道喷笑声。   但这边两个人正闹得起劲儿,根本没功夫去搭理偷听的人。   紫弦被他几嗓子吼得耳膜发疼,整个人傻了一般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还有这样的事?为何她不知道?   许久之后她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惊讶又不置信的问道,“为、为何?”   佟子贡咬牙切齿,“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养蛇的?你养就养,为何还要放到我房里去?”   许是说透以后觉得很丢人,他脸色难看的将她放开,翻身坐到一旁。   紫弦躺在草垛上,有些懵懵的望着头顶的繁星。片刻之后她才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幕……那天晚上大蟒偷溜出去,的确是去了他的房中,而他和另一个女子正赤着身子睡在一起,好像是被大蟒吓晕过去的。   想到这,她也一下坐起身。看着他气呼呼的后背,她咬着唇,倾身戳了戳他。   佟子贡反手一抓,准确无误的将她手腕抓住,然后使劲儿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恶狠狠的威胁起来,“是你把我搞残的,你必须对我负责!等三爷把孩子救出来我们立马成亲,你若敢说半个‘不’字,我现在就掐死你!反正我也没女人可玩了,掐死你后我再去找你!死也要赖着你!”   眼前的他分明就是羞赧成怒,紫弦实在忍不住突然低笑起来。   佟子贡两手抓住她的肩膀,怒瞪着她,“你还笑?”   紫弦左右看了看,确定楚雨凉带着孩子没出现后,她这才伸出手抱住他脖子,身子自动的往他胸膛上贴去,“要我负责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佟子贡不由自主的将她身子搂住,看着她脸上少见的黠色,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不过他还是反问道,“是何条件?”   紫弦清了清嗓音,“咳咳咳……成亲以后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我说了算,我说东你不许往西,我说左你不许往后。”见他神色突变,她赶紧补充道,“你也可以不答应,当然了,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不会同你成亲。”   佟子贡脸黑得不行,“你不是说一个条件吗?”   紫弦撇嘴,“是一个条件还是几个条件都是我说了算!”   佟子贡吐血。但他能如何?当牛做马都过了,还有何做不到的?只要能把这女人弄到手,到时候有她受的!现在忍屎忍尿也得忍下去,等洞房的时候再让她好看!到时候别怪他不怜香惜玉,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两个人抱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不过这气氛同以往有很大不同,说冰释前嫌吧似乎有点过,说和好如初吧,两个人貌似就没真正好过一日。总之这样的气氛彼此都不反感,甚至有种别样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佟子贡脸皮厚倒还能维持镇定,紫弦瞪着瞪着脸颊就开始发烫,就在她刚准备移开目光时,突然下巴被他捏住,眼前是他放大的俊脸,那霸道的男性气息瞬间窜入她口中。   这一吻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霸道归霸道,但却显得格外陶醉,甚至还能感觉到他少有的温柔。   她缓缓的闭上眼,笨拙的迎合起他……   草丛里,一大两小三颗脑袋都盯着不远处搂抱成一团的男女。   “师叔奶奶,我爹和我娘在做何啊?”蛇娃突然开口问道。只能看到自家爹的背影还有他脑袋扭来扭去的动作,也不知道娘在他身前做何?两个人从开始就吵,他早已习惯,并不觉得好奇,但眼下,他们突然不吵了,他就有些看不懂。   “咳咳咳……”楚雨凉被口水呛了一下。对这种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见左右两个孩子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她额头淌下黑线,赶紧拉着两个孩子转身,“没啥看的,他们在讨论事情呢。”   “讨论何事?”蛇娃好奇的看着她。   晏骅也同样一副好奇的表情。   楚雨凉汗,总不能告诉这两个小家伙那对男女在亲嘴吧?眸光一转,她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人间的一些秘密。”   蛇娃‘哦’了一声,扭头朝自家爹娘的方向再看了一眼,小眼神好奇又复杂。爹和娘之间也有秘密了吗?他知道只有两个人关系很好才会有秘密,就像他和宝儿。如果爹和娘之间有秘密了,是不是说明他们关系变好了?以后就不会吵架了?   而就在他正要收回目光时,突然脸色一变,抬手指着天空对楚雨凉大声提醒道,“师叔奶奶,快看!”   楚雨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她险些尖叫。没有多想,她赶紧提醒不远处的两个人,“小弦,快看那边——”   “……”听到她声音,紫弦猛的睁开眼,微微一仰头就看到天空骤变,一团黑云正悄悄的朝他们飘来,而且面积庞大。她忙推开佟子贡,起身拉着他朝楚雨凉和两个孩子跑过去。   “师叔母,要不你带晏骅和蛇娃离开这里,我们留下在这里等候师叔。”紫弦不安的提议道。   楚雨凉朝四处张望了一下,全是荒地,加上天黑,如果她带着孩子离开怕是更加不安全。   而佟子贡也不赞同她的意见,难得严肃说道,“不必离开,这些毒雾应该奈何不了我们。”   楚雨凉刚要点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朝身旁的晏骅看去,“完了,晏骅跟我们不一样!”   他们这些跟晏鸿煊在一起生活过的人都饮过他的血,一般的毒都奈何不了他们,但晏骅不同,他体内没抗毒的东西。   她这一提醒,佟子贡和紫弦也才发现还有个特殊的人儿。   佟子贡沉默了一瞬,突然朝儿子伸手,“蛇娃,把小青蛇交出来。”   蛇娃皱起小眉头不解的看着他。   紫弦也反应过来,赶紧蹲在他身前解释道,“蛇娃,小青蛇喝过你师叔公的血,你把它交出来好吗?回头娘再给你捉一条。”   蛇娃慢吞吞的从衣袖中摸出那手指大小的小青蛇,尽管他一言不发,可是在看着紫弦的时候眼眶闪着水光。   佟子贡紧抿着薄唇从他小手中一把抓过小青蛇,然后提着晏骅的衣领走到了旁边。   听着晏骅的惊呼声,蛇娃扭开头看向别处,小家伙没有哭,只不过用手背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   这个时候,再多的心疼也只能压下,楚雨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蹲在他身前将他搂住。   看着那团庞大的黑气越来越近,紫弦突然仰起头吹响了口哨。   楚雨凉身子颤了颤,想到接下来会看到的东西,她赶紧解下自己的腰带将双眼蒙住。没办法,她控制不了对蛇的惧怕,只能逼着自己不去看。   随着那团黑气的靠近,空气中的味道变了,一股子酸腐的气息还带着恶臭,除了让人犯呕外,倒也没对他们产生不好的影响。   很快,脚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楚雨凉都不用猜就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怕自己会踩到那些滑溜溜的家伙,她抱着晏骅动都不敢动。   晏鸿煊进村时虽然有交代让他们离开,可这样的情况谁愿意离开?与其躲着逃着,不如在这里守着,万一村里有事发生,他们也好第一时间赶去帮忙。   晏骅被楚雨凉抱着,紧闭着双眼抱着楚雨凉的脖子,小家伙很勇敢,既没哭也没喊害怕,只不过身子一直抖个不停。   至于旁边的一家三口,压根就不见一丝慌乱,紫弦抱着蛇娃,佟子贡又将母子俩搂着,两大一小抱成一团,这样的场景,对蛇娃来说还是第一次出现。小家伙不停的吸鼻子,左手搂着爹的脖子,右手搂着娘的脖子,对周围的一切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除了空气不对劲外,楚雨凉也没嗅出附近有何危险的气息。只不过没多久,她发现身边的情况有变,地上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变小,而空气中那股子酸腐味也越来越淡薄。她小心翼翼的拉下眼睛上的腰带,低头一看,惊得她差点跳起来。   只见他们周围全是蛇,大小不一,最重要的的是这些蛇全都僵着一动不动。而原本包围他们的那团黑气莫名的不见了。   “紫弦,这?”她震惊的指着地上。   “师叔母,没事了。蛇群已经把毒气都吸了。”紫弦回道,再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群蛇时,她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养了多年的宝贝就这么没了……   楚雨凉惊讶得不行,一时间,心里犹如巨浪翻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不等他们松口气,突然空中响起一道笑声,在夜色中尤为惊棘,“哈哈……”   楚雨凉火大,想都没想的冲那阴森的笑声骂道,“卑鄙无耻的狗东西,有种给老娘现身!装神弄鬼的,老娘诅咒你JJ变短!”   别怪她口不择言,实在是她气得快抓狂了。这些人自以为能用毒气伤害他们,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吧,他家爷是个宝,比唐僧肉还让人稀罕,喝他一口血就能百毒不侵。只不过让她气愤的是为了消除这些毒气,小弦牺牲了这么多蛇。   这一刻,她不觉得那些冰冰凉凉的蛇有多恐怖了,反而生出许多感动和不舍。最重要的是小弦失去了如此多爱宠,这些可都是她花了心血养着的宠物。   “好一个泼妇!”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远处,对方沉闷的嗓音带着怒意,清晰的传来。   “泼妇咋了?”楚雨凉将晏骅放在地上,指着他狠狠的骂起来,“你这卑鄙的东西,你要敢过来,老娘还能对你泼粪!你们巫族的人也不过如此,都是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敢在江湖上混,我真替你们祖宗和爹妈丢人!”   “你!”看着远处如母夜叉般凶恶的女人,龚明气得浑身杀气直喷。这女人好大的胆子,骂他就行了,居然辱骂他们整个巫族!   他蒙着脸,楚雨凉看不清他的样子,对方杀气逼人,但她气势也不弱,“你这个孬种,有本事你就过来啊,躲那么远做何?”   “泼妇,你找死?”龚明大怒。不等楚雨凉再接着骂下去,他突然朝半空中抬了抬手臂,咬牙切齿的对着虚空出声,“把这女人给我抓住,我要将她交给族长亲自发落!”   他话音刚落,自他身后的黑气中出现不少黑衣人,一个个像夜色中的蝙蝠般朝楚雨凉他们冲去。   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紫弦和佟子贡都有些惊讶,想来这些人应该早就在附近了,只不过被远处的那团黑气笼罩,连他们的气息都封闭了,所以他们才没察觉出来。   就在他们准备迎上去交战时,楚雨凉突然站到他们身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只手雷,拔掉引线就朝那群黑衣人抛掷过去——   “轰!” ☆、【二十】小师叔那么美,我当然喜欢了   巨大的响声犹如惊雷般震耳欲聋,成功的阻止了黑衣人的脚步。硝烟在夜色中弥漫,尽管看不清楚那一团的情况,但众多痛呼呻吟声传来也能知道那些黑衣人受了伤。   “师叔母,你、你、你……”紫弦又惊又喜的看向楚雨凉,根本没想到她竟然带着这些东西。   楚雨凉回头朝他们俩耸肩笑道,“呵呵……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秘密武器我当然要随身携带了。”在城外那个庄子里,佟子贡私藏了不少手雷在那里。京城这地方对她本来说极度没有安全感,她当然不能空手而回,反正藏在裙子里别人也发现不了,所以就顺手带了些回京。   见两个孩子都睁着大眼望着自己,楚雨凉赶紧把裙子一掀,把挂在腰上的布袋解了下来,然后塞了一只给蛇娃,又将另外两只塞给了佟子贡和紫弦。   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布袋,佟子贡唇角狠狠抽着,这女人,别不是把这种要人命的东西随身携带着吧?   见紫弦捧着袋子明显没反应过来,他薄唇一扬,搂着她腰身就朝黑衣人的方向飞,“走,我带你玩去!”   “师叔奶奶,这是何玩意儿?”看着爹娘飞远,蛇娃捧着沉甸甸的布袋好奇的问道。   楚雨凉赶紧从袋子里取了一只手雷,给他简单的做了个示范,“蛇娃,你仔细看我的动作……记住,一要有准头,二拔完引线之后扔出去的动作要快,三要注意保护自己耳朵……像这样……这样掷出去……然后护住耳朵……明白了吗?”   尽管她做的是假动作,可蛇娃看得特认真,不需要楚雨凉再特意交代,他身影一闪,已经跟着自家爹娘追去了。   “婶婶,那我呢?”看着他们都有布袋,晏骅有些失望,眼巴巴的看着楚雨凉。   “晏骅,不是婶婶不给你,是你没有武功,婶婶不能让你去冒险。”楚雨凉摸着他脑袋解释道。上次见面她就告诉了他他们之间的关系,那时这孩子对她充满敌意、压根就不屑搭理人。此刻,一句‘婶婶’让她心都暖了。不看在晏子斌的份上,只是想着他娘叫元雪琪,她对这孩子也没有成见。看得出来,这小家伙的变化挺大的。   “哦。”晏骅失望的低下头。   “不过呢,婶婶可以给你一个,但你得答应婶婶,这东西只能玩,不能随便用哦。”楚雨凉从怀中摸出一枚手雷递给他。   “啊!”看着眼前的形状奇特的玩意儿,晏骅失望的小脸上瞬间露出惊喜,“婶婶,真的是给我吗?”   楚雨凉摸他的脑袋,笑道,“嗯。看你表现好,婶婶就把它送给你。不过呢,你以后也要继续表现好,这样婶婶有好东西才会多准备一份给你。”   晏骅赶紧伸出小手捧着那只手雷,许是太激动、太意外,那小脸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平日里冷酷的眼眸子此刻弯成两道细缝。褪去他平日里的孤僻感,此时的他才真正像个天真灿烂的孩子。   楚雨凉欣慰的勾着唇角,只不过没时间多感慨,远处响起的爆炸声让她快速的将晏骅抱起然后藏进了草丛里。   远处,硝烟弥漫,加上深夜,所以那边发生的事看不太清楚,但随着手雷一枚接一枚的炸开,听着有人抓狂的声音,不用亲自去看就知道对方很凄惨。   那一家三口都有功夫的,加上手雷的杀伤力,那些黑衣人能好过才怪。管他什么巫族、鬼族的,她还真没怕过。敢跑到大晏国来占地为王,就得做好去死的准备!   而事实也的确如楚雨凉所想的那般,黑衣人大受损伤,眼看着他们要杀的人就在眼前,可是他们却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对方使的什么暗器,居然如此惊天动地,连逃跑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随着手下接二连三的受伤倒下,连自己耳朵都快震聋了,龚明铁青着脸就差吐血气死了。而且尘烟过大,想看个清楚都很困难。一番内心挣扎过后,他还是决定逃为上策。   只不过就在他转身那一刻,衣袖突然被人拉住。   他脸色瞬间惨白,猛的回头——   “老伯,你去哪?”   “滚开!”看着眼前的孩子龚明想都没想的低吼起来,但吼完之后,他双眼突然露出狰狞,一把将小家伙给拧了起来,“原来是你这小鬼!”还想着捉他呢,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被他提到半空,蛇娃平静的看着他,“老伯,你要带我去找宝儿和贝儿吗?”   龚明大怒,“我要杀了你!”   被他拧着后领,蛇娃小身子抖了一下。龚明以为他是害怕,正准备动手,突然听他要求道,“老伯,等等。”   龚明另一只手已经快要掐上他脖子了,突然停了下来,凶恶的瞪着他。   蛇娃垂在身侧的双手撩开小衣袍,而且解起了裤带。   “老伯,我要嘘嘘……”他稚嫩的童音还未完,一股小水柱已经从他胯下冲向龚明的胸口。   “……?!”龚明睁大着眸孔,瞪着他胯。下。直到小家伙尿完抖了抖小鸟时,他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那脸色简直比鬼脸还难看,震怒的声音随即冲破喉咙,“该死的东西,我要杀了你!”   而就在他掐上蛇娃脖子时,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定眼看时,手中已经空了。   “小畜生,你给我滚出来——”漆黑的夜里,他咆哮的声音都快胜过手雷爆炸的声音了。他乃巫族的堂主,居然被一个小畜生尿了一身,这口气让他如何咽下去?   “骂谁呢?”就在他咆哮着四下寻人时,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冷冽的声音。   “该死的,我要杀了你们——”龚明已经气炸了肺,看着眼前出现的佟子贡,从腰间摸出匕首就朝他冲了过去。   只不过刚跑到一半,衣袖又被人抓住,他下意识的看向身后,脸色铁青。   眼看着儿子偷袭他,佟子贡也没犹豫,飞身迎了上去,凌厉的一个旋风腿直接踹向他胸口——   “噗!”龚明瞬间被踹飞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还不算,就在他捂着胸口要翻身起来报仇时,朝他撒尿的小家伙又突然出现蹲在他身边,一双黑眼仁闪啊闪的望着他,“老伯,你没事吧?”   “噗——”龚明怒火攻心,生生被气出一口血来。   “儿子,过来!”佟子贡突然喝道。这小兔崽子,干嘛对一个外人那么好?   蛇娃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看向龚明时,他突然伸出手快速的在龚明肩上点了两下,慢吞吞的说了一句,“老伯,你先等等,我爹叫我了。”   “……?!”龚明满腔恶血,可惜人都动不了,那一肚子恶血只能憋在胸口,险些让他闷死过去。   看着儿子跑近,佟子贡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到龚明身前,脸上带着邪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巫族的人也不过如此,连个小孩儿都对付不了,你们也敢跑江湖上混,丢人不?”   龚明蜷缩在地上,一肚子的杀气冲到头顶让他脸色比猪肝还难看数百倍。   小孩儿……小孩儿……这是一般的小孩儿吗?   全都是恶魔变的!   谁家小孩儿如此捣乱?!谁家小孩儿神出鬼没?!谁家小孩儿会点穴的?!   佟子贡像是没看到他吃人的脸色般,当着他的面瞪了一眼儿子,训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点人的吗?瞧你这不知轻重的手法,要是把人点坏了怎么办?”   蛇娃朝地上的龚明看了一眼,然后慢吞吞的反问道,“爹,那我去给他解了?”   佟子贡拉长了脸,“你不嫌累?”   蛇娃低下头,“哦。”   听着两父子的对话,龚明那是真内伤,一肚子恶血喷不出,五脏六腑都是痛的。   ……   望着漫天乌黑的云,晏振傲擦了擦脸上的汗,他已经在这条路上转了好几个时辰了,可怎么都走不出去。   颓败的坐在田埂上,可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到底这是如何回事?   莫不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可爹说过世上没有鬼的!   爹的话他当然信了,他也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可是要如何破法?   自己被困在这里,也不知道贝儿和小舅舅如何了,可别出事才好……   他抱着小脑袋烦躁的摇晃起来。就是因为心急,所以他才一直被困在这里,绝对不能再多想了。   盘起腿,他学着谷医静坐的样子,双眼紧闭,屏息凝神。他们用幻影术捉迷藏的时候师公就说过,不要用眼睛去寻人,要用心去看,用神去感知……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突然起身,闭着双眼往左手方走去。他是从东面进村、朝西面走的,之前他只知道往前走,所以一直走不出去。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继续前行就是往后返回,他之前也是这样的。现在,他试试走其他方向,说不定玄机就在此处……   ……   被铁皮围困的屋子里,两个孩子头挨着头、身子软绵绵的靠着墙,除了肚子饿外,长时间被困在黑暗中也让两个小家伙打不起精神来。   “小舅舅,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贝儿戳了戳身旁楚胤恒的手臂,声音软绵绵的。   “不会的。”楚胤恒摇头。   “为何都没有人来救我们呢?”小丫头很失落。   “……”楚胤恒没搭话。这样的情况是他没料到的,而且他也想不通,为何这么久了都没有人前来?宝儿和蛇娃到底去哪了?难道他们也出了意外?   “小舅舅,我好困,想睡觉。”   “……”楚胤恒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赶紧坐直身体并抓着她摇了摇,“贝儿,你要撑着,千万别睡!”   “为何啊?小舅舅,我真的好困。”小丫头抱住他手臂,大半个身子都依靠在他身上。   楚胤恒有些急,在这里本来就不安全,要是睡着了后发生何事……   抓着贝儿肩膀,他突然提议,“贝儿,要不我陪你说话吧。”   贝儿靠着他有气无力的反问道,“我们不是一直在说话吗?”   楚胤恒赶紧补充,“贝儿,我们来说说你的心上人吧?你不是说你有心上人了吗?能不能给我说说?”   闻言,贝儿一下子坐直了。黑暗中看不清楚她小脸上的神色,但那稚嫩的嗓音却变得有力了,“哎呀,小舅舅,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楚胤恒汗,不是心上人吗?居然还能忘掉?   贝儿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似的,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们被困在这里何时才能出去啊?如果死之前见不到小师叔,我肯定会死不瞑目的!而且我死了的话,小师叔肯定会伤心的!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死,我死了小师叔就会被别的女人抢去!”   楚胤恒越听越震惊,黑暗中他一双眼仁儿睁得大大的,“贝儿……你、你、你的心上人不会、不会是你小师叔吧?”   小丫头这才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立马将嘴巴捂上。   可楚胤恒已经被她惊吓住了,“你、你怎么能喜欢他呢?他可是、可是你师叔啊!”   小丫头有些不满,赶紧放开嘴巴,“师叔又如何?难道我就不能嫁给他啊?”   楚胤恒抓着她的肩,稚嫩的声音严肃又认真,“贝儿,他比你大好多,等你长大他都老了!”还以为她心上人是谁呢,没想到居然是……她要是说是冬儿哥哥或者蛇娃,他都不会反对,要是他们师叔,他就觉得好难接受。   贝儿气呼呼的抓开他的手,而且还挪开屁股故意坐到旁边去,“小舅舅,我不许你说他的坏话!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楚胤恒盯着她的身影,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不是他要说小南哥哥坏话,而是太、太吓人……   看着她当真不理自己,他朝她挪过去,小心翼翼的同她说话,“贝儿,你、你为何要喜欢他啊?”   小丫头扭头瞪了他一眼,“小师叔那么美,我当然喜欢了!”   楚胤恒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可是他比你大好多。”   小丫头不满,“比我大又如何?这样不是更疼我?”   楚胤恒开始抓头,“那要是我姐跟姐夫知道了……”   小丫头直接将他打断,恶狠狠的威胁道,“小舅舅,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许对我爹娘说,知道不?”   楚胤恒继续抓头,“可你不是说要嫁给小南哥哥吗?那我姐和姐夫肯定要知道的。”   这问题让贝儿突然哑了。沉默片刻,她又直起脖子语气坚定的说道,“大不了我同小师叔一起私奔!”   楚胤恒凌乱,有种想拿脑袋撞墙的冲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早知道他就不该多问的……   就在这时,突然墙上传来一阵巨响,两个小家伙同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捂住被震痛的耳朵。   “小舅舅……”贝儿主动往楚胤恒身上靠。   “别怕,肯定有人来了!”楚胤恒大声说道。整个小身板绷得紧紧的,全身高度戒备起来。   没错,是有人来救他们了,而且外面还很热闹——   铁皮房外,一团黑影上蹿下跳,一群黑衣人同样上蹿下跳,拼尽力想把黑影捕捉到。   “站住——”   “这里、在这里——”   “快捉住他——”   可不管他们如何叫喊、如何追捕,就是没法把黑影拿下。   晏振傲从迷雾中走出来,在这里发现有不少人隐藏在暗处,直觉告诉他这里有问题。没想到他才刚接近这里就被一群人围捕。   他之前就怀疑那两个人有问题,没想到不止那两个人,整个村子都有问题。要是没问题,那他为何会在半路迷路、跟撞了鬼一样。现在又被一群人追,这都快天亮了,这些人不睡觉难道是正经人?   院子里,看着一群人老半天都追不上一个孩子,年轻女子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刚刚村口发生巨响,现在又来个孩子,她不知道是该去村口还是该留在此处把这个孩子抓住。   龚堂主那边肯定出了事!   不行,她应该带人去村口,那两个孩子在铁皮屋里关着,就凭这一个小孩,没那么大的本事打开这间屋子……   一番衡量过后,女子准备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之时,一抹高大的黑影袭近,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脖子上传来凉意。   “想走?”冷冽的嗓音传入她耳中。   女子定眼一看,目光又惊又慌,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你、你是何人?”   眼前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同他们的人一样穿着黑衣、蒙着面纱,可是对方拿匕首对着她的举动,很显然他不是巫族的人。他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   “小师叔——”不远处,被人追捕的晏振傲突然喊了一声。 ☆、【二十一】小师叔,我肚子痛。   听到小家伙的喊叫声,女子震惊,瞬间面如死灰。小师叔?难道他就是谷医最小的徒弟?   男子拉下脸上的黑纱,露出那张绝色的脸,月色下,美如妖孽。对着远处那抹小身影招了招手,他薄唇轻启,“过来。”   只听‘嗖嗖’几声,原本在几十步开外的晏振傲出现在女子身旁,对着身姿修长、美如妖孽的男子拱手道,“小师叔。”   小南将他拉到自己身侧,眼见那群黑衣人追了过来,他抵在女子脖子上的匕首向前推进,“让他们退下。”   “陈香主?”黑衣人中有人紧张的喊了一声。   “退下!”女子也不含糊,背着他们冷声下令,白皙的额头上不知不觉溢出细汗。不是她贪生怕死,而是这些人能神出鬼没,一个小孩子就让他们束手无措、难以制服,更何况眼前这个男子还是鬼医的亲传弟子。   黑衣人们盯着她脖子上的那把匕首,眼中全是杀气。可到底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短暂的僵持过后纷纷退到离女子十步开外的地方。   小南冷漠的扫了他们一眼,随即朝身后的小人儿开口,“宝儿。”   “小师叔。”   “你来此处做何?”   “小师叔,贝儿和小舅舅不见了,我来这里寻他们的。”晏振傲从他身后站出来,指着女子告状,“我们在半山腰遇到这名女子同一个老头儿,他们邀我们到他们家中做客,贝儿和小舅舅轻信他们便同他们到了此处。”   闻言,小南微眯的眸光闪出一道寒芒,抵在女子脖子上的匕首突然陷进她皮肉之中,“说,那两个孩子在何处?”   女子本就因为受到威胁而恐慌,此刻脖子上一痛,她险些惊呼,那脸色白得更加吓人。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很显年轻,可是却一点都不容人轻视。美是美、甚至让身为女人的她都倍感惊艳,可是美得像蘸了毒一般,一身隐忍得寒气让她头皮发麻。   不等小南再开口,晏振傲指着那处怪异的屋子开口,“小师叔,不用问她了,贝儿和小舅舅肯定被关在里面!这屋子很诡异,撞一下还会响!”   女子神色大变,看向小家伙的眸光变得凶狠起来。   小南抬起头在她肩上快速的点了两下,随即将匕首交给身旁的小家伙,冷声道,“他们若敢动一步,就杀了她!”   语毕,他走向院中。   原本伫立在院中的堂屋因为被铁皮围住,密不透风,看起来特诡异。围着铁皮屋走了小半圈,小南突然身影一闪,再现身时人已经到了屋顶。   看着他飞上屋顶的动作,女子睁大双眼,似乎很不甘心。   而那些黑衣人则是忍不住向屋子冲去。   “站住!”晏振傲挺着小身板突然喝道,“滚回去!谁敢上前半步,小爷我要她的命!”   “陈香主?!”黑衣人中有人焦急的喊了一声,似乎要征求女子的意见。   可女子被点了穴动弹不得,根本没有机会帮他们做决定。   一群人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只能看着屋顶的男子徒手劈开那把大锁,然后屋顶和紧贴土墙的铁皮缓缓的分离,裂开一道缝隙。   看着他身影消失,黑衣人再也沉不住气,其中一人见晏振傲正看向屋顶,突然朝他射出一支暗器。   那破空的声音让晏振傲回过神,来不及多想,他身影一闪,险险的躲开。黑衣人趁机而上将女子团团围住,并戒备的看着四周以防他再出现。   有人替女子解了穴,女子能动之后捂着流血的脖子急声喝道,“快走!”   一群黑衣人没敢停留,同她一起仓皇的飞向远处,很快没入夜色中。   ……   在铁皮屋里听不到外面的动静,除非屋子被人撞动。之前一声巨响让贝儿和楚胤恒忐忑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两人一直都处在戒备中,直到屋顶出现月光,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正欲逃出去时,突然有人落在他们身旁。看着出现的美男子,贝儿那个激动啊,真是从地上蹦起来的,而且一蹦就蹦到了美男子身上——   “小师叔!”她惊喜的喊道,双手抱住小南脖子、双手攀在小南腰上,将他缠得紧紧的。   熟悉的小身子让小南下意识的收紧双手将她抱住。看着她在自己脖子上蹭来蹭去的小脑袋,小南偏着头,轻抿的薄唇勾出一抹浅笑。   但很快,他突然变了脸,托着她身子的手一巴掌拍在她小屁股上,冷声训道,“谁让你跑出来的?”   “小师叔,人家想你了……呜呜呜……”小丫头突然呜咽起来,攀在他身上的小身子扭啊扭,像在撒娇又像是在诉说委屈,“你偷偷离开也不说一声,人家晚上都睡不着……呜呜呜……”   听着她那撒娇的声音,一旁的楚胤恒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看着她那没羞没臊的样子,额头上还掉起了黑线。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个小侄女很无耻呢?   都怪他,没事干嘛去问她的心上人,现在好了,看到他们在一起,他突然觉得好别扭。   听着她满嘴讨好的话,小南哪里还舍得训她。想到她被人关在这样的地方,此时他心窝收紧,莫名的后怕。听到爆炸声时他就知道出事了,也猜到是师兄他们来了。他原本是朝村口爆炸声去的,没想到路过此处发现了宝儿正被人追捕。   也不知道他们在此处被关了多久,想想他就心疼。这丫头何时遭过这样的罪?   “小舅舅、贝儿!”晏振傲突然从屋顶跳下。   “宝儿!”楚胤恒惊喜的上前抱住他,“你总算来了!”   晏振傲冷着脸瞪他,“还好意思说,谁让你们轻信他人的?贝儿傻就算了,你还跟着她傻!”   楚胤恒心虚的憨笑起来,“对不起嘛,我哪知道他们是坏人。”   贝儿在小南身上突然回头,不满的看向自家哥哥,“哥,你说谁傻了?”   晏振傲冷哼,“除了你还有谁?真是傻得没底了!”   贝儿瞬间拉长了脸,“你……”她小嘴一扁,赶紧抱着小南哭诉,“小师叔,你瞧我哥,一点都不心疼我……呜呜呜……”   晏振傲鄙视的瞪着她,“你自己做错了事还好意思哭?”   贝儿把头埋进小南脖子里,“呜呜呜……我哥不疼我了……呜呜呜……没人爱了……”   小南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只觉得头疼。不得已,只能冷着脸招呼道,“好了,都别争了,先回去。”说完他抱着怀中小丫头率先飞出屋子。   晏振傲将楚胤恒拉到身前仔细看了看,“小舅舅,你们没事吧?”   楚胤恒摇头,“没事……就是饿的慌。”   晏振傲没好气的瞪他,“你以为我不饿?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再跟陌生人走!”   知道他在生气,楚胤恒咧嘴憨笑,“好啦,我下次听你的就是。”   晏振傲‘哼’了一声,手臂搭在他肩上,招呼道,“走了!这地方太邪门不能待久了!”   一大三小出了铁皮屋正准备离开村子,突然察觉到有人前来。晏振傲和楚胤恒下意识的躲到小南身后,在这个村里他们吃了些苦头,也察觉到这个村子不寻常,所以生了不少戒心。   只不过看清楚从黑色中走近的高大身影时,一大三小都松了一口气。   “师兄。”小南最先开口唤道。   “爹。”宝儿和贝儿也同声唤道。   “姐夫。”楚胤恒从小南身后走出来唤道。   晏鸿煊不是一个人前来,手里还拽着一个女的,待他走近之后,一大三小这才看清楚晏鸿煊掐着女子手腕上的脉搏,而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将贝儿和楚胤恒骗到此处、之前还被小南用匕首威胁过的女子。   那女子脸色惨白,面露恐慌,面对眼前的众人,眼中全是恨意和不甘。   对她的一切反应,没一个人看在眼中,几个孩子甚至惊喜不已。晏振傲甚至走上前主动要求道,“爹,把她交给我和小舅舅吧,我们把她带回去!”   晏鸿煊沉着脸将女子推向他,“别让她跑了!”   两个小家伙激动的上前,一人反剪她一只手臂,押着她忽闪忽闪的就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小南怀中的闺女,晏鸿煊背着手冷声道,“没长脚吗?”   小丫头回头看了他一眼,又委屈的抽泣起来,“爹,人家饿得没力气了。”   晏鸿煊暗自抽了抽嘴角,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对这几个调皮的孩子,他也没过多责备,反正回去之后有人会收拾他们。以为就这么算了?   看着他走远,小丫头才从小南脖子里抬起头,“小师叔,你说我们回去会不会挨打啊?”   小南没好气的瞪她,“现在才知道做错事了?”   小丫头嘴巴撅得高高的,抱着他脖子直撒娇,“小师叔,人家不要挨打嘛,你得保护我,要是我屁股被我娘打坏了,那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小南黑线。这丫头胡思乱想的毛病何时才能变好?   不搭理她,他抱着她小身子快速的朝村口走去。   ……   贤王府,灯火通明,全部的人都回来了。   几个孩子还是头次回府,面对这座气派的府邸,可欢喜了。听说这是自己的家,宝儿和贝儿领着几个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就偷偷溜了,都快天亮了,几个孩子居然一点都不累,兴奋得在府里上蹿下跳、这里躲那里蹦,兴奋得像一群猴子似的。   因为抓到龚明和那个女子,楚雨凉和晏鸿煊没时间理骂他们,由着他们先玩去。反正要好好教训的,也不差这一会儿。   书房里,晏鸿煊和楚雨凉在听小南回报这几日打探的消息,佟子贡和紫弦也在。   听小南说完,楚雨凉又震惊又不信,“巫族的人居然如此残忍?”天,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他们杀了,就为了霸占那个村子?这简直没法想象,他们到底凶残到了何种地步?!这不是伤天害理就能形容的!   小南冷肃的点头,“如今那水云村遍布阵法和机关,一般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我想着留在那里多打探一些他们的动静,所以就回来晚了。”   楚雨凉咬着唇沉默,内心的震骇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整个村子的人被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屠杀,光是想想那血腥残暴的场面她就毛骨悚然,内心更是愤怒不平。   晏子斌,这些事他可知道?!把饿狼引进自己的国家残杀自己的子民,他这皇帝当得……就算死他也弥补不了这些罪过!   书房里,气氛压抑,空气中全是冷冽的气息,就连玩世不恭的佟子贡都抓着身旁的扶手,内心的震惊和汹涌怎么都平息不了。   晏鸿煊抓着扶手的手背青筋跳动着,黑眸中怒火狂烧,黑袍下的身躯更是源源不断的释放着杀气,头一次,他在人前表现得如此激动,别说其他人不敢开口,就连楚雨凉坐在他身侧都被他浑身狂烧的怒火吓得不敢开口。   “小南!”   “师兄。”   “将那两人四肢割去,浸泡酒中,我要他们做一辈子的药人!”   听着他充满血腥的命令声,楚雨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连佟子贡和紫弦都张着嘴受惊过度的盯着他。   “是。”小南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随即走出了书房。   那两个人必死无疑,这已经不需要怀疑了。想到那个村子,楚雨凉努力的平复内心的激愤,开口问道,“眼下该如何做?难道就这么放任巫族的人继续在那个村子里?”   晏鸿煊沉着脸朝佟子贡看去,“你那庄里有多少手雷?”   佟子贡皱起了浓眉,“你想将那水云村毁了?”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没开口,可那嗜血的眸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雨凉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向佟子贡解释道,“小南也说了,那村子里都是阵法和机关,留着也是害人。巫族的人在那里已经两年了,原来村民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们没理由再留下那座村子。”   要他们一个个去杀巫族的人费时又费力,现在找到一处他们的巢穴,就应该毫不手软的将其毁了。   佟子贡摸起下巴,“我那里只存了两百余只,也不知够不够?”   楚雨凉默了默,然后点头,“够了!”   佟子贡不确定的看向她,“你没进过村,不知里面情况,万一手雷不够呢?”   楚雨凉正色道,“不必全用手雷。我们只需要一部分手雷逼他们现身,然后在各个路口安排好人手,炸不死他们,难道还杀不死吗?”   闻言,佟子贡眼中一亮,“此法甚好!”   有了初步计划,几个人开始商议起细节来——   ……   天亮之后,四人在从书房走出。   紫弦随佟子贡回了房,看着他收拾包袱,她站在他身后好几次想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将包袱跨在肩上,佟子贡转身看着她,唇角突然带上一丝邪笑,“怎么,舍不得我离开?”   看着他不正经的样子,紫弦瞪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移开。   佟子贡眸光忽闪,走上前将她捞到自己怀中,下巴在她额头上蹭了蹭,不知道是何原因,突然很正经的开口,“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回来。”   紫弦抬头看着他,此刻的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不像平日里那样充满自大、高傲、玩世不恭,也没有生气时的暴躁和抓狂,那双黑眸甚至变得很深邃迷人,这一刻的他在她眼中仿佛是一种幻觉,因为她从来没见过他如此正经的摸样。   双手抓着他腰间,她突然吸了吸鼻子,“能不能让我跟着去?”   看着她大眼中渗出的水光,佟子贡突然怔愣。四目相对,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凝视彼此,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就在紫弦察觉到有些尴尬时,佟子贡突然扣住她后脑勺,低下头覆上她微微张开的红唇。   紫弦双手撑在他胸膛上,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同他亲嘴,没有哪一次感觉是好的。他不是咬她,就是把她舌头吸麻,在她看来,两个人亲嘴就像嘴巴打架似的,完了之后舌头麻、牙齿痛,她是打心眼不喜欢跟他做这种事。   只是这一次,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他没有再咬她,也没有撞疼她的牙,而是很温柔的纠缠她的舌头……   “唔唔……”异样的温柔让她有些不习惯,被迫同他灵活的舌头嬉戏,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心中蔓延,让她身子情不自禁的软了起来。   察觉到她呼吸紧滞,佟子贡这才将她放开,搂着她柔软的纤腰,他好笑的贴上她耳朵,“都几年了连换气都不会,不觉得丢人么?”   紫弦脸颊涨红,直起身子将他推了推,没好气的嗔怒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经验老道?”   佟子贡瞬间脸黑。这女人,非要提那些事给自己添堵?   看着她难得显出的小女儿样,他抿了抿薄唇,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跟她计较,吃亏的永远都是他。好不容易关系有所好转,他容易么?   单手将她搂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发烫的脸颊,额头贴上她额头,眸光深邃的凝视着她,“你好好准备,等我回来就成亲。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紫弦‘啊’了一声,脸红的瞪着他,“我何时欠你、欠你……你别这么霸道行不?我爹娘都没在这里!”   佟子贡拉长了脸,将她身子按向自己小腹,“我不管,这事我说了算!他们不在我们可以先拜堂洞房,等他们来了再大办一场就是!”   紫弦黑线,“……”这是要成几次亲?   怕她反悔似的,佟子贡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赶紧推开她,“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安分些等我回来!”   说完,他人已经走向了门外。   紫弦追到门口,咬着唇目送他离开。成亲什么的她没有意见,只希望他能平安回来。   不是她不想跟他去,她走了府里人手就不够。师叔朝堂里还有事,师叔母一个人照顾几个孩子,根本忙不过来。   ……   楚雨凉和晏鸿煊走出书房才想起几个孩子。听说几个小家伙玩到天亮才罢休,夫妻俩赶紧找到儿童房去。   五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有多累,乱七八糟的睡在一张床上,大呼的、磨牙的、说梦话的……还有楚胤恒的脚丫子居然塞在了蛇娃嘴里。   床上那叫一个乱,不止楚雨凉哭笑不得,就连晏鸿煊看着都直皱眉摇头。这还只是五个,要加上柏君庄里其他几个,这一群小鬼不知道会不会把天给翻了。   楚雨凉先把闺女抱走,剩下的由晏鸿煊负责将他们抱到其他屋子去。把几个孩子收拾妥当后,晏鸿煊才回房换了身朝服进宫。   ……   几个孩子睡到傍晚才起。   楚雨凉第一时间把他们叫去了书房。   贝儿最晚起床,听说楚雨凉把人都叫去书房后,小丫头抱着肚子就开始在床上打滚,嘴里还对丫鬟哭叫道,“快去告诉我小师叔,就说我肚子痛……哎哟哟……好痛啊……我小师叔会治病……快叫我小师叔来……”   那丫鬟吓得不得了,赶紧按照她的吩咐跑去厢房找小南。   听说小丫头肚子痛,小南放下手里的事就赶了来。   见到美美的小师叔,贝儿就跟跳蚤似的一下子蹦他身上,扭着小身子指着门外催促道,“小师叔,我肚子痛,要吃街上的豆腐才会好,你快带我去吧!” ☆、【二十二】惩罚孩子   小南那真是哭笑不得。谁肚子痛吃豆腐就好的?   见她只穿着一件肚兜,他将她抱回床上,准备给她穿衣。可小丫头抱着他脖子就是不松手,嘴里还使劲儿的催促道,“小师叔,快带我出去……快带我出去……”   不得已,小南只好坐到床上,将她两只莲藕似的小胳膊拉开,皱眉瞪着她,“不是肚子痛吗?小师叔替你看看。”   闻言,贝儿赶紧把双手藏到身后,嘟着小嘴幽怨的看着他,“小师叔,你不信任我?”   小南白皙的额头上开始掉黑线。   贝儿似是很难过,从他腿上爬到床里,钻进被窝将自己藏了起来,“伍炎南,我再也不理你了,你太让我伤心了……呜呜呜……说好的疼我,你都不听我的话,我要是屁股不保,你就后悔去吧……”   听着她连名带姓的叫上,小南不止掉黑线,脸都黑了。这丫头,都快成精了!   看着她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嘴里还抱怨个不停,他抿了抿绯红的薄唇,板起脸命令道,“出来!”   被窝里的小身子扭了扭,倔强的声音传来,“我不!你不带我出去,我就闷死在这里!”   小南有些来气,伸出手一把将被子掀开,把她蜷缩的小身子又给抱到了身上,瞪着她问道,“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去?在外面玩了多日难道还不够?”   贝儿扁着嘴,眼仁儿眨了眨,眨出两滴眼泪,委屈的道,“我不出去难道等着娘打我屁股吗?”说着话,她又把小南脖子抱住,小身子使劲往他怀里钻,“小师叔,你忍心看人家屁股被打坏?”   对她,小南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骂不得、打不得、连说几句重话都不行,别说她会委屈,他自己都心疼。可这丫头又皮得很,不说她几句又着实不甘心。   将她从身上拉开,他继续板着脸问道,“那你说,你还随随便便跑出去吗?”   贝儿使劲的眨眼睛,那眼泪就是被她眨出来的,抽着鼻涕回道,“小师叔,人家也不想出去啦,还不都怨你,要不是你,我哪会出去。”   小南皱眉,“此话何讲?”   贝儿扁嘴,怨念道,“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人家找不到你所以才想出去找你的。人家还这么小,你怎么舍得把我抛弃呢?这一路上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人看上我的美貌、想打我的主意怎么办?你就不怕我被人拐了去?”   小南流汗,薄唇不停的抽搐着。这丫头,居然怪到他身上来了!整天打胡乱说,就没个正经样,她这么乱跑难道就不怕被人拐?   尽管心里呕血,也知道她胡编乱造,可看着她眼泪啪啪掉的样子,心里的疼远远多过心里的气。从衣架上取下她的小衣裙,仔仔细细的给她穿好之后,这才将她放到床上坐好。   “饿了吗?”   “嗯。”贝儿突然乖巧起来,亮晶晶的大眼仁望着他,“小师叔,人家想同你一起用食。”   小南没说话,转身走向门外,吩咐丫鬟去厨房后,又返回房里。   从梳妆台上拿起木梳,走到床边开始给她梳理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   贝儿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乖巧,只不过偶尔会偷瞄他几眼。对她贼兮兮的小眼神,小南就算看见也不会拆穿。   可以说贝儿是在他手中长大的,她的衣食住行,就算楚雨凉这个做娘的都没小南清楚了解。自从小丫头懂事以后,那更是因为小南比女人还美的脸蛋让她对这个小师叔迷恋,从而处处依赖这个小师叔。   即便这个小丫头机灵古怪,而且随着她越发长大那性子就越发顽皮,可小南依旧耐心十足,只要是她的事,他都做得细心谨慎。   睡了一个白天,填饱肚子后,贝儿也没闹着要出去了,只不过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南,就连小南回房做事她都跟着。   楚雨凉让人去叫她到书房,结果小丫头很认真的对来人说道,“哎呀,我去不了啦。我小师叔忙着捣药,人家要给小师叔帮忙啦。这位姐姐,麻烦你同我娘说一声,就说我走不了。”   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主子,特别是她撒娇般的嗓音,奉命来请人的丫鬟顿时感觉心都快融化了。别说她是这府上的小主子了,就算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这样可爱又懂礼貌的小人儿谁都会喜欢的。   于是丫鬟恭敬的应道,“是,小郡主,奴婢这就去向王妃回话。”   看着她转身,小丫头赶紧把房门一关,一边吐气一边揉心口。   小南在房里那真是哭笑不得。   ……   书房里,四个孩子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各个低着头,听着头顶上方的训骂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虽然几个孩子平安无事,也回到了他们身边,可楚雨凉这口气咽不下,想到这阵子为几个孩子提心吊胆,她就恨不得把这几个小兔崽子吊起来抽一顿。   “你们现在是越发胆大了,啊?翅膀硬了,啊?要飞天了,啊?成天不学好,就知道胡闹,你们还能再过分点吗?”手里捏着小木棍,她在他们面前来回走动,越骂越上气。   楚胤恒、晏振傲、蛇娃三个孩子是知道她脾气的,也可以说他们早就习惯了,面对上方比雷还响的声音,几乎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反正这个耳朵进去,那个耳朵出来,也不会掉块皮肉。   但晏骅就不一样了,可以说从楚雨凉开始发火时他就被吓惨了,不仅不敢抬头,就连跪在地上的小身板都一直抖个不停,生怕楚雨凉手中那根小木棍落在自己身上。要知道,长这么大,他还没挨过打呢。   四个孩子,楚雨凉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是何德性,说简单点,除了发抖的那个外,其他三个就是脸皮厚,别看一个个跪得端正,指不定心里怎么腹诽她呢。这三个小混蛋,要是不好好治治,以后在京城不知道会搞多大乱子出来。特别是她家这个,屁大点年纪就知道呼朋唤友、拉帮结派,要是不把他这劣根性压下去,那他们就等着给他收拾烂摊子吧。京城可不像柏君庄!   “晏振傲!”手中小木棍一指,她开始点名。   “娘。”晏振傲抬了抬头,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给我回房禁足一个月!罚抄三字经一百遍!”   “娘?”晏振傲拉长了小脸。   “没得商量!”   “可我是男人啊,男人整日待在房中成何体统?”   “……”楚雨凉险些吐血,咬牙瞪着他,“我就恨不得你变成闺女,咋了?行!你有意见是吧?那晚些时候让你爹发落!”   闻言,小家伙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的甩手往外走。他傻了才会等爹发落!谁不知道爹事事都听她的,等爹回来,说不定还会给他加一个月。哼!别以为这样就能困难小爷他,腿长他身上,要去哪可是他说了算。   “楚胤恒!蛇娃!”罚完一个,楚雨凉继续点名。   “姐姐。”楚胤恒抬起的小脸上露出一丝紧张。   “师叔奶奶。”蛇娃慢吞吞的应道。要说镇定,就属他了,那小脸上啥表情都没有。   “同样,罚你们一个月不许出门,三字经一百遍!你们三人谁抄写最慢,多加二十遍!”楚雨凉冷声下令,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晏振傲都乖乖接受了,楚胤恒和蛇娃哪里还敢有意见?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走。   地上只剩下晏骅,听着楚雨凉严厉的惩罚,小家伙抖得更厉害了。   楚雨凉吸了吸气,这才将目光落到他身上,比起刚才,她态度要温和许多,“晏骅。”   晏骅抖着身子抬头,怯怯的开口,“婶婶……”   楚雨凉抿了抿唇,严肃道,“念在你是被他们逼迫的份上,我这次就原谅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个月的锅碗瓢盆由你负责清洗,不能打碎一只,碎一只加一天,我会派人专门检查,若发现有一只未清洗干净,同样加罚一天。”   闻言,晏骅小嘴张得老大,傻了一般愣愣的望着她。   楚雨凉将他神色收入眼中,并没有一丝心软,甚至还带上几分冷漠,“当然,你也可以不接受我的惩罚,不过从今以后我这里肯定不会再欢迎你。如果你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会让你三王叔送你回宫。”   不是她要体罚孩子,而是她不愿意溺养孩子。对他们,她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并未刻意偏袒过谁。或许在别人眼中,她让孩子做这些事不合适,而且他们还是一群顽皮的男孩。可是在她看来,借这些苦力劳动一来可以起到惩罚他们的作用,二来也让他们多些自理的能力。   像在柏君庄里,没有哪个孩子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三四岁的时候都要跟着大人下地种田。就算这里不是柏君庄,但在她看来,让这些孩子学些生活能力,也是有益的。要不是从小这么锻炼他们,就凭这几个屁大的孩子,出门在外还不得全都饿死?   除了眼前这个小家伙外,那四个孩子,她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随便把哪一个扔山里去,他们都能活得好好的。   晏骅皱着小眉头,尽管他知道楚雨凉对他的惩罚是最轻的,可是对清洗锅碗瓢盆这样的事他连听都极少听过,更别说做了。对从小就被宫人伺候着长大的他来说,做那些事不但有辱他的身份,而且他是真的从来没有做过,哪怕看都没看过。   这让他如何接下这个惩罚?   不知不觉的,他红了眼眶,眼泪啪啪的直往下掉。   就在他欲开口向楚雨凉求情时,余光突然瞥到门口,只见那里有三颗小脑袋,正偷偷的对他点头,明显是要他赶紧应下。   他吸了吸鼻子,回过头朝楚雨凉哭道,“婶婶,我愿意受罚。”   他不要回宫!回到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娘、没有玩伴、没有人同他说知心话,就算有父皇,父皇也极少陪他,在父皇眼中,皇位比他这个儿子还重要许多许多。   他想留在这里,同他们一起玩耍,同他们一起吃饭睡觉……最重要的是他想学习本事,像他们一样厉害的本事。   楚雨凉没说什么,让他也退下了。   对晏骅,她其实也有想过送他回宫,可刚才看到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不舍,她还是忍住了。他们和晏子斌的关系是不好,但要她把厌恶和仇恨都转嫁到一个孩子身上,她做不到。除非这个孩子心性同他爹一样冷血无情,她肯定会排斥他。可通过短暂的观察,她也没发现这孩子有何不好。   回到书桌后坐下,看着空空的房门口,她皱眉叹了一口气。一群兔崽子!真恨不得找根绳子将他们全都拴在一起,看他们还怎么折腾!   “王妃。”门口,前去唤贝儿的丫鬟回来了。   “嗯?”看着她一个人回来,楚雨凉脸色不怎么好看,“小郡主呢?”   “回王妃,小郡主说要帮小南师叔捣药,现在无法过来。”丫鬟恭敬的回道。   “……”楚雨凉开始磨牙。这死丫头,捣什么药?捣乱还差不多!以为有人护着就没人敢办她?   这几个孩子中,最应该好好管管的就是这丫头了!那几个是男孩,男孩子爱玩爱闹很正常,可她一个女孩儿成天也像个男孩一样,像何样子?这里是京城,可不是柏君庄,她怎么说也是有封号的郡主,要是再大一些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到时候不仅丢脸,还会惹人笑话。   不是她迂腐,而是时代就是如此,像当初她刚穿越到这里来,除了最开始有些接受不了外,到后来不也收心敛性?在家野野无所谓,但不能跑外面野。   想到什么,她突然从椅子上起身朝外走去。   不行,得给那丫头请几个专业老师,不说要她才艺出众,琴棋书画这些好歹也要懂一些吧?顺便也能帮助她陶冶情操,磨磨她那不着调的性子。   ……   楚雨凉说到做到,晚上晏鸿煊回来时就把请老师的事跟他说了。   夫妻也没打算送孩子去外面的学堂,一来,几个孩子野惯了,让他们去上学,不把夫子气死也会气残。而且几个孩子都挺横,要是让他们去学堂,估计过不了三日,学校就成了那几个孩子的天下。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夫子请到府里来,既可以让他们一起学习,又不脱离他们的视线和掌控,算得上两全其美了。   请夫子的事就这么定了,由晏鸿煊负责。   谈完几个孩子的事,楚雨凉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问。   “爷,听说前几日宫里起了大火,对吗?”这事都发生好几日了,之所以现在才提出来,的确是最近太忙了。光是打扫府里上上下下就花了好几日,昨夜到现在她都没舒展过眉头。现在总算清静下来,她才想起宫里那场火灾还没弄清楚。   “嗯。”晏鸿煊拧着眉点了点头,也没瞒她,“寿安宫起了火,太皇太后同宫人死于大火中。”   “啊?”楚雨凉震惊得不行,忙抓住他的手追问,“真的假的?那老太婆真的被火烧死了?到底是如何发生?”   其实宫里着火的事也是那天在街上听人说的,但因为消息被刻意封锁,所以街上议论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宫出了事,只知道有那么一场火烧了一天一夜才被扑灭。   没想到……居然是那个老太婆!   晏鸿煊反手握住她的手,对着虚空的地方冷冷的勾了勾薄唇。   他唇角的冷笑意味深长,楚雨凉好奇的问道,“爷,不会是晏子斌做的吧?”   华太后……不,应该说是现在的太皇太后,那老太婆以前特宠爱昭王,如今晏子斌当了皇帝,若说晏子斌要杀她,这一点都不意外。别说她只是一个皇祖母了,晏傅天这个父皇他都没放在眼里呢。   晏鸿煊扭过头,对她轻道,“我们心知肚明就可,至于太皇太后是生是死,同我们无关,不必理会。”   看着他平静的俊脸,楚雨凉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听他的,“我知道,我不会多管闲事的。”她懂他的意思,这样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那晏子斌本来就容不下他们,若他们傻傻的跑去管闲事、追问缘由,只怕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太皇太后是他们祖母又如何,她有容不下别人的心思,那就不能怨别人也容不下她。她无法善终,那也是她应得的报应。是她自己太过自私、也太过偏爱,才会将自己送到孤立无援的境地。别说晏子斌会狠下心对付她,就算她家爷坐在晏子斌的那个位置上,也同样容不下她。   一切都只能说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   从傍晚起床开始,贝儿就没离开过小南半步,尽管楚雨凉后来没再找她,可她依然不敢打开房门。   晚上入睡,她依旧打着‘怕黑’的口号钻进小南被窝。不过白日里睡久了,这会儿躺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睡不着怎么办?   让某个小师叔陪着说话呗!   “小师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趴在小南胸口上,小丫头神秘兮兮的开口。   “嗯?”小南揉着她脑袋,耐心的等她说下去。   “小舅舅跟我说前阵子他同我哥去了皇宫,还从皇宫里搬了许多值钱的玩意儿出去,卖了好多好多银子哦。”小丫头一边说一边比划出一个大圈圈。   “……”小南抽着唇角,忍不住抚额。   还不等他开口,小丫头又继续神秘说道,“还有哦,我哥同小舅舅还从宫里抬了个老婆婆出去。听小舅舅说那老婆婆都快死了,是被他们救活的。”   闻言,小南惊讶的挑了挑眉,“是何样的老婆婆?她人呢?现在在何处?”   小丫头见他有兴趣,于是把知道的事噼里啪啦全说出来了,“那老婆婆被救活后就被我哥和小舅舅放到城东的一间破庙里了。听说那里讨饭的人很多,我哥和小舅舅怕那个老婆婆饿死,还拿了些银子给那些讨饭的,好让他们出去讨饭的时候能带上那个老婆婆。”   小南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那两个小家伙到底救的是宫里的什么人?老婆婆……难道是?   想到这,他赶紧将身上小丫头抱开,然后准备穿衣。   “小师叔,你去哪?”见他要出去,贝儿拉着他不放。   “贝儿,你先睡,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小南一边穿着外衫一边哄道。   这事越想越不对劲,主要是那个‘老婆婆’是宫里的人!早年的记忆让他很深刻,那座皇宫里根本就没几个好人。他现在就想知道,那两个小家伙到底救了谁?   “小师叔,我要跟你去!”贝儿撅着小嘴跳下床,那穿衣的动作就跟撒气似的,明显很不满小南将她一个人留在房中。   小南叹了口气,赶紧拿过她的小衣裳帮她穿起来。 ☆、【二十三】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二十三】   尽管夜已深,可几个孩子都没睡。因为楚雨凉的惩罚,大晚上的几个孩子趴在地上抄写着三字经,纸墨笔砚摆满一地,热闹得不得了。   本来楚雨凉给几个孩子分别准备了房间,只不过几个小家伙背着楚雨凉让下人把几间屋子的床全搬到一间屋里。一、二、三、四张小床占了一半的空间。桌台摆不下了,没问题,地上扫一扫,不用桌椅都行。   “小舅舅,你别抄得太快,你抄快了,我和蛇娃还得加罚。”从地上抬起头,晏振傲左右看了看,忍不住提醒。娘说最后抄写完的人还要加罚二十遍,所以他们必须要同时完成。   楚胤恒经他提醒,抬起头小脑袋看了看三人抄写的,果然,他领先了不少。于是放下毛笔,开始打坐,“那好,我等等你们。”   蛇娃是个慢性子,三人之中就他动作最慢。楚胤恒和晏振傲身旁都写了四五张纸了,他才写完两张。看着他不慌不忙、比乌龟快不了多少的速度,楚胤恒和晏振傲都忍不住抚额。就他这动作,就算两个月也抄写不完一百遍!   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作战’,晏骅还趴在他身旁给他磨墨,很显然,也在为他的慢性子抓急。   晏振傲对着他叹了一口气,待追赶上楚胤恒之后就放下了毛笔,同楚胤恒一起打坐等蛇娃追上他们。他们之间是不能帮忙抄写的,因为娘那双眼睛特厉害,谁写的字迹她一看就能辨出,要是被她抓到作假,别说这一百遍白写了,搞不好还要加罚几百遍。   本来就费时费力,要是再加罚,那不得累死他们?所以在抄写这种惩罚上面,他们不会作假,楚雨凉也不担心他们作假。一经发现,定会严惩!   “宝儿。”实在无聊透了,楚胤恒忍不住想说话了。   “小舅舅,何事?”晏振傲看向他。   “没想到姐姐和姐夫在京城还有这么大的房子,以前都没听他们说过。我今天还听别人叫你‘小王爷’,真是太厉害了。”楚胤恒又惊喜又羡慕的道。   一提起自己‘恭婧王’的身份,晏振傲挺了挺腰板,得意得不行。伸手搭在楚胤恒肩膀上,很义气得安慰他,“小舅舅,你放心,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我肯定会罩着你的!”   楚胤恒满意的咧开小嘴。   看了一眼他们的房间,晏振傲突然问向正在为蛇娃磨墨的晏骅,“晏骅,你见到贝儿没有?”他们出不去,不知道那丫头在哪里。   晏骅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没见到她,听说她同小师叔在一起。”   晏振傲拉长了脸,有些不满,“这死丫头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的抄写,她不过来帮我们就算了,还躲着逃避惩罚!”真是白疼她了,人家晏骅都比她懂事!   见他不高兴了,楚胤恒安慰道,“宝儿,你就随她去吧。她是女孩子,我们应该多让着些。”   晏振傲哼道,“我就没看出她哪点像个女的了!”   几个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点着油灯继续抄写。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几个孩子这才又放下毛笔齐齐抬头。   看着来人,楚胤恒很惊讶,最先问道,“小南哥哥、贝儿,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贝儿一跳一跳的进屋,见满地乱七八糟,连个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于是蹲下身子爬到屋中间,对着几人干笑起来,“你们还在抄写啊?”   晏振傲没好气的瞪她,“明知故问!”   贝儿摸了摸鼻子,撇嘴,“哥,你啥意思嘛,人家大晚上的睡不着,就是惦记着你们。我这么晚来看你们,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们。”   闻言,晏振傲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指了指身旁的砚台,大老爷们般的吩咐起来,“你来了正好,赶紧给我磨墨。”   贝儿屁股坐在地上,撅着小嘴道,“都这么晚了,明日再写吧。明日我给你们磨墨。”   晏振傲鄙夷的瞪着她。死丫头,假惺惺的!   见小南站在门口,他扭头看了过去,“小师叔,这么晚了有何事吗?”   小南背着手、沉着脸将屋子打量了一遍,四张床、满地都是纸墨,也只有他们几个才能把干净整洁的房间弄成这般摸样。   “宝儿、蛇娃,你们出来,我有事问你们。”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两个被点名的小家伙相视了一眼,最后看向贝儿,晏振傲问道,“贝儿,出何事了吗?”   贝儿摇头,“没有啊,小师叔只是想知道被你们救下的那个老婆婆是谁而已。”   晏振傲再问道,“为何?”   贝儿叹气,“我也不清楚啊。反正小师叔就是想知道。”   对那个被他们救出然后放在破庙里的老婆婆,两个孩子也没觉得有心虚的地方。他们救了人命,不可能还有人会骂他们的。于是晏振傲和蛇娃也没再多问什么,起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花园里,听着两个孩子说完救人的经过,即便多少猜到一些,可小南依旧惊讶。   “那个老婆婆是寿安宫的人?”   “是的,小师叔。”晏振傲点头。   小南背着手,面色凝重,月光下的身影多了几分冷冽的气息。   晏振傲有些不解,“小师叔,出何事了?难道你认识那老婆婆?”   小南哑口无言,只是紧紧的抿着薄唇。他何止认识那老太婆,他还吓过那老太婆。虽说那老太婆跟他没仇,可是她跟师兄和姐姐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对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他一时间也无法给两个孩子解释清楚,毕竟这些恩怨都是大人的事。   晏振傲见他走神,又忍不住追问道,“小师叔,到底怎么了?”   蛇娃也好奇的望着。   小南看了一眼两个孩子,淡声道,“无事。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   说完,他走出花园向逸翠苑的方向去。   两个孩子站在花园里,相互望着,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蛇娃,要不我们去看看?”晏振傲提议。   “嗯。”蛇娃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身影闪动,追着小南的方向去了。   ……   晏鸿煊回来得晚,楚雨凉陪他用完膳、洗漱过后又聊了许多事。刚聊完宫里那场大火,楚雨凉这才想起还没去检查几个孩子的情况。   “爷,你先睡着,我去宝儿他们院里看看。”她说着就要离开。昨晚一宿没睡,今日几个孩子睡了一天,她敢说现在那几个孩子肯定没睡觉。   “管他们做何?”晏鸿煊一把将她拉回了身前,不满的道,“他们也不小了,不需要你事事过问。”   楚雨凉黑线,“爷,他们才五六岁好不?”   晏鸿煊冷哼,“你看他们像五六岁的孩童?”   楚雨凉揉额,竟无言以对。   晏鸿煊低下头将她红唇封住,双手娴熟的在她身上游移起来。从回京后就没好好的同她温存,他可是个正常男人!   楚雨凉也没推开他,反而觉得他猴急的摸样有些好笑,加上被他摸得有些发痒,被他拥在怀中,她还忍不住‘呵呵’直笑。   “专心些!”晏鸿煊没好气的瞪她,警告完后,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夫妻俩滚到床上,就在两人浑然忘我之时,房门突然被叩响。   好事被扰,晏鸿煊冷着脸瞪向门外,“谁?”   小南的声音传来,“师兄,是我。”   楚雨凉赶紧推了推身上的人,“去看看。”   晏鸿煊冷着脸没动。   楚雨凉将他敞开的衣裳合上、遮住他性感又结实的胸膛,看着他那欲求不满的样子,忍不住嗔笑道,“行了,先问问小南出何事了,不就耽误一会儿么,你急什么急?”他们都清楚,若没重要的事小南不会找他们的,那孩子从小自理能力强,几乎不让他们操心。他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他们,她猜想肯定是为了他们家那小丫头。   晏鸿煊这才下床,用被子将她半裸的身子盖住,又把床幔放下,这才去打开房门。   他们师兄弟在门口说话,楚雨凉听得一清二楚。待小南刚说完,她已经整理好衣裳跳下床了。   走到门口,她拧眉向小南确认,“小南,你说的是真的?宝儿和蛇娃真的把太皇太后从宫里救出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这让他们如何能不吃惊?之前他们还在讨论宫里那场大火呢。   小南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认真回道,“师兄、姐姐,宝儿和蛇娃并不认识宫里的人,他们所救之人是否是太皇太后,需得去看过才能确认。”   楚雨凉赶紧拉了拉晏鸿煊,“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对了,是在城东破庙吗?我们现在就去!”   不是她想多管闲事,而是那老太婆的身份不同寻常,要是那两个孩子救的只是普通人,她都不会过问,可要是他们救的人真是寿安宫那老太婆,这事意义就不同了。   看着三个大人消失在黑夜中、而且还要去城东的破庙,两个孩子出现在房门口,都有些不知所措。   “宝儿,我们是不是救错人了?”蛇娃问道。   “不知道。”晏振傲皱着小眉头摇头,他也是一头雾水,没搞明白爹娘为何如此重视,这其中肯定有蹊跷。   “我们也去看看吧。”蛇娃提议。   “好。”晏振傲没犹豫。   两个小家伙忽闪忽闪的跟着离开了贤王府。   儿童房里,两刻钟过去了,贝儿开始往房门口张望,“小舅舅,小师叔和我哥他们怎么去如此久啊?”   楚胤恒正在抄写三字经,听到她提问,也向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摇头,“不知道。”又写了一个字,他突然抬起头反问,“贝儿,小南哥哥怎么知道那个老婆婆的事?是不是你说的?”   贝儿点头,“是啊。我说了之后小师叔就变脸了,也不知道为了何事,我问他他也不说。”   楚胤恒没好气,“你也是的,做何告诉小南哥哥?不就是救了个人么?有何大惊小怪的?”果然,女人都是多嘴的。   见他们俩突然争执起来,一旁帮着楚胤恒磨墨的晏骅抬起头好奇的问道,“你们为了何事争执?”   贝儿嘟着嘴,“还不是我哥和蛇娃,他们从宫里救了一个老婆婆。”   晏骅好奇,“老婆婆?”   见状,贝儿突然惊讶道,“哎呀,我怎么忘了,你家不就是在皇宫里吗?晏骅,你认识那个老婆婆吗?”   楚胤恒赶紧拉了拉她,觉得她有些笨,“贝儿,他都没见过那老婆婆,他怎么知道是谁。”   晏骅也点了点头,“嗯,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何人。”宫里的老人那么多,虽然他在宫里长大,那些人都认识他,可是他不一定认识那些人。都是些做事的奴才,他平时都不跟他们说话的。   贝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点浪费语言的感觉。   起身,她拉了拉裙子,准备往外走,“我去找小师叔了,他一定知道那老婆婆是谁的。”   楚胤恒和晏骅同时从地上爬起来,“我们也去。”   ……   城东破庙,算得上京城周边环境最差的地方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以及生活落魄的人、以乞讨为生的人都在此居住。因为人多混杂,这一片根本没人过问。   这大晚上的要找个人本就不容易,再加上拥挤且脏乱,楚雨凉三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在一处角落里将华太后找到。   而在找到她的时候,三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此时的华氏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被子,那被子还不是棉絮做的、而是用枯草编织的。别说什么雍容华贵了,就华氏那头乱糟糟的白发就能把人吓一跳,全身又脏又乱不说,还散发着恶臭,奄奄一息的蜷缩在草被下。透过破窗里洒进来的月光,她那副惨样简直触目惊心。   因为是深夜,破庙里还算安静,但由于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注意,眼看着许多人醒来,更有人从破被子里钻出头好奇的打量他们,最后楚雨凉决定先把华氏弄走再说。   ……   华氏被他们带出了破庙,但他们并未回贤王府,而是将华氏带去了没有人居住的楚府。   房间里,楚雨凉和晏鸿煊一直都绷着脸,小南在床边替华氏把脉。   “她还能活吗?”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太婆,楚雨凉语气不善。换做别人她还会生出几分同情,可床上这位,她还真不待见。   小南收了手,起身回道,“她身上有伤,且伤及内腹,如今只剩一口余气。”   楚雨凉皱眉,“如果救她,能救活吗?”   小南抿了抿唇,“若施救,也只能多延半年。”   楚雨凉沉默。如此说来,那就是没救的必要了?   她扭头朝身侧男人看去,“爷,你拿主意吧。”   晏鸿煊绷着俊脸,眸光沉沉的落在床上的人身上,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他才轻启薄唇,“先将她性命保住。”   小南点头,“是,师兄。”   晏鸿煊沉着脸转身走出了房门。   楚雨凉赶紧追了出去。   花园里,她拉着他手不解的问道,“反正她都要死的,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她并不觉得自己冷血,而是对华太后那样的,真的拿不出多少好心来。而且她变成这样,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晏鸿煊转身看着她,低沉道,“我并非好意救她,只是想让她多受些折磨罢了。”   楚雨凉黑线。   晏鸿煊抬头看着虚空处,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娘因为她受了多年折磨,甚至险些丢掉性命,即便她是我祖母又如何,我也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楚雨凉握住他的手,不管他如何想的,她都无条件支持。   晏鸿煊揽着她肩头刚准备要离开,突然眸光凌厉的瞪向某一处,冷声喝道,“出来!”   两团小身影忽闪忽闪的出现在夫妻俩身前。   楚雨凉叉着腰上前,没好气的道,“谁让你们出来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信不信我回去把你关密室里!”   如果只是楚雨凉一个人在他们面前,晏振傲或许会狡辩,可自家冷面的爹也在,他压根就不敢造次,低着头小声回道,“爹、娘,我们也只是好奇而已。她到底是何人啊?”   楚雨凉沉默,打心眼不想承认华太后同他们一家的关系。   晏鸿煊沉声道,“无关紧要之人罢了。”   晏振傲‘哦’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爹的脸色,他皱了皱小眉头,“爹,可是在怨我们不该救她?”   这下轮到晏鸿煊紧抿着薄唇沉默了。   楚雨凉替他开口说话,“没有的事,你们想多了。”   晏振傲不信,对她嘟嘴,“那爹为何不悦?”   楚雨凉上前,一手摸着一颗小脑袋,扯出一抹笑,“那老婆婆活不了多久了,我们是在替她可惜而已。”   尽管华太后是他们弄出来的,可她知道,他们没错。孩子有善心是好事,不应该指责。只是这其中复杂的关系,是真的不好向他们解释。 ☆、【二十四】三爷训女   对楚雨凉的解释,晏振傲和蛇娃没有再反问。两个孩子虽然小,但亲眼看到长明宫侍卫杀人的一幕,也知道他们所救的人受了很重的伤,所以楚雨凉现在对他们说那个老婆婆活不了多久,两个孩子并不意外。   他们是没问题了,可楚雨凉却有一肚子疑问。   摸着儿子脑袋,她难得温柔一次,“宝儿,你告诉娘,那老婆婆到底是如何受伤的?宫里那场大火又是如何起的?”   晏振傲小脑袋仰起,不答反问,“娘,是不是我们说了你就可以免去我们的禁足和抄写?”   楚雨凉嘴角狠狠一抽。要不是想了解真相,她现在都想给他屁股上来两巴掌。反正她家爷也在场,来个夫妻合揍绝对没问题,保管让这小兔崽子屁股开花、然后大半个月都出不了门。   收起温柔的笑,她板起了脸,“你要是如实说了,我可以考虑惩罚减半,要是不说,惩罚加倍!”   晏振傲连续翻了好几个白眼,朝她身后的晏鸿煊瞄了一眼后,他还是把许多不满的话都吞回了肚里。   对于楚雨凉开的条件,蛇娃表示很心动,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晏振傲斜睨了他一眼,最后不得不妥协,减半就减半吧,有得减都不错了。最主要的是他们爹在这里,那脸色明显不对劲儿。   衡量过后,小家伙这才将他们皇宫几日游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如夫妻俩所猜想的那般,那就是一场狗咬狗的戏码,那老太婆有这样的下场,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让夫妻俩意外的是小家伙嘴里的‘祖父’!   楚雨凉很惊讶,“宝儿,你确定那个人是你祖父?”   太皇太后是为了宇文娴清跟男人偷情才同她们母女闹翻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居然在宫里见到晏傅天!这怎么可能?   离开柏君庄的头几日她还去密室见过晏傅天、还同他说过话呢,就算晏傅天离开柏君庄,那也没这么快的速度。他们已经算快马加鞭了,晏傅天就算要回京,别说比两个孩子先到京城,连他们夫妻俩都赶不上。   除非他飞天!可这可能吗?   晏振傲点头,“没错啊,那的确是祖父。”但对于晏傅天出现在宫里,他也表示疑惑不解,“不知道祖父何时到那里的,而且一直都晕迷着。”   蛇娃也附和着点头,“师叔奶奶,宝儿说的是真的。”   楚雨凉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只见他神色冷漠如常,并无半点意外的样子。她面露不解,问道,“爷,你这几日不是去了宫里吗?怎么没听你说?”   晏鸿煊勾起薄唇,似笑非笑,“那不过是个假的而已。”   楚雨凉这才释然。原来如此!她就说嘛,晏傅天动作再快,也不可能比他们还先到京城。   “那他还在宫里吗?”   “晏子斌前阵子患了心痛之症,我进宫第二日他就宣称‘父皇’为了他外出求医去了。至今不见此人出现。”   “哦。”楚雨凉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想到什么,她突然很感兴趣的笑了起来,“爷,宝儿说太皇太后发现宇文娴清跟男子有染、而宇文娴清却说是同你们‘父皇’那个……你说,这其中?”有孩子在场,她不好把一些词说得太露骨。   晏鸿煊冷哼,“她同谁有染与我们何干?”   楚雨凉忍不住问道,“要是你父皇知道,你说他会如何处理?”   晏鸿煊脸色微沉,“他的事他自己处理。”   楚雨凉摸了摸鼻子,好吧,算她多嘴了。他不想提晏傅天,不提就是。   她只是很好奇、而且很期待,要是晏傅天真回了京城,发现宇文娴清出轨了,不知道宇文娴清会如何?她是投河自尽呢还是悬梁自缢?   转过身再看向两个孩子,只见两个小家伙正认真且好奇的听他们夫妻谈话,她赶紧板起了脸,“行了,别站着了,赶紧给我回去!谁再敢出房门一步,看我不狠狠收拾他!”   两个小家伙低着头,赶紧忽闪忽闪的离开了。   待两个孩子一走,楚雨凉抱着晏鸿煊手臂开始抱怨,“爷,你看看他们嘛,这一个个太不像话了!”   晏鸿煊将她搂到胸前,垂眸看着她,低声安慰道,“明日我亲自教训他们。”   楚雨凉眨了眨眼,“你不忙了吗?”   晏鸿煊刮着她鼻尖轻笑,“宫里的人和事与我无干,他们是生是死我们都不必理会。待子贡将手雷弄到京城,我们只管对付巫族之人就可。”   楚雨凉可没他想得那么乐观,“晏子斌现在能容你那是因为他要借你对付巫族,要是我们把巫族铲除了,他过河拆桥咋办?”   晏鸿煊眸光沉了沉,“他中了巫族的‘噬心散’,最多还能活两年。就算他再不甘心,也得认命!”   楚雨凉知道他那晚进宫是为了晏子斌的病情,只不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皱了皱眉,她试探的问道,“爷,你就没其他想法?”   晏鸿煊挑眉,“你认为我会救他?”   楚雨凉干笑,“这个由你决定,我可不会管。”   晏鸿煊眸光看向别处,夜空中的嗓音低沉而冷漠,“生死有命。更何况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意思就是他不会出手?楚雨凉抿着唇沉默起来。对他的想法和决定,她全都支持。对晏子斌的下场,她也不会同情。只是……可怜了晏骅那个孩子。   就在她走神之时,突然被抱了起来。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她假意的推了推。   “回去吧。”晏鸿煊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并没有深吻。   “嗯。”楚雨凉抱住他脖子,嗅着他身上熟悉的男性气息。   待他们离开许久之后,远处的假山后才露出三颗小脑袋。   “小舅舅,你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贝儿出声问道。   “没有。”楚胤恒摇头,表示有些惋惜。他们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可离得远,真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何事。   晏骅指了指某处还亮着灯的房间,“那里还有人。”   贝儿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我小师叔肯定在里面!”   楚胤恒招了招手,最先从假山后跳出,“走,去看看。”   三个孩子蹑手蹑脚的往那间屋子走去,还不忘四下查看,就怕楚雨凉他们会返回来。   只不过当他们刚靠近房门时,房门突然被打开。   看着还来不及躲的三个孩子,小南瞬间板起了脸,“如此晚了,谁让你们出来的?”   楚胤恒和晏骅都心虚的低下头,就只有贝儿厚着脸皮跑过去,先抱住小南的大腿,然后猴子爬树一般往他身上爬。   小南尽管脸色不好看,可却没推开她,而是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小丫头一个劲儿的在他脖子里拱来拱去,嘟着嘴道,“小师叔,你不在人家睡不着嘛。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所以人家才偷偷溜出来的。”   小南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但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些。   看着对面两个小男孩,他板着脸道,“时候不早了,都回去。”   说完,他腾出一只手将房门关上。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地上两个小家伙也只能跟上。   楚胤恒一边走一边做手势。   贝儿在小南身上伸长了脖子对他扁嘴摇头,表示自己啥都没看到。小师叔开门的时候就熄了灯火,屋子黑漆漆的,她啥都没看到。但是她感觉得到那间屋子里有人。   对他们打暗号的行为,小南哭笑不得,只能抱着怀中小人儿加快离开的脚步。   回到贤王府,都能听到公鸡打鸣声了。   将楚胤恒和晏骅送回儿童房确定几个孩子都睡着了以后,小南才抱着怀中的小人儿回自己的房间。   小丫头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躺进被窝里,这才开口,“小师叔,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老婆婆是谁啊?”   “不能。”小南板着脸拒绝。   “小师叔……”小丫头不满的坐起身,小眼神幽怨的看着他,“我都看到你们把那个老婆婆从破庙里带出来了,你就不能同我说说么?”   小南掀了掀眼皮,将她捞回怀中,垂眸看着她撅得高高的小嘴,有些想笑,“这是大人的事,你们不必过问。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小丫头不干,在他怀里扭起来,“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小师叔说给我听……人家那么在乎你,你居然不对人家坦诚,太让人失望了……”   她不是第一次耍赖,可每一次小南都只有头疼的份,侧着身子将她半压住,他耐着性子哄道,“听话,不许闹了。”   “我不要我不要……你伤了我的心,我就是不听……”   “那你先睡觉,等明日醒来我再告诉你。”   “哼!”小丫头总算停止了挣扎,只不过依旧不满,“小师叔,你要是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小南耐着性子好哄歹哄,总算把她哄安静了。   看着臂弯里圆润的小脸,粉粉的肌肤,精致的五官……他叹了一口气,下巴搁在她头顶上方,那双比女人还迷人的凤眸突然黯沉了起来,眸光逐渐朦胧。   如果他不是她的师叔,那该多好……   翌日,晏鸿煊去了儿童房,也不知道他跟几个孩子说了些什么,一整日下来,儿童房里都异常安静,别说小家伙开门出去,房里就连吵闹声都没有。   知道这几个孩子对昨晚的事都好奇,楚雨凉跟晏鸿煊商议过后,让小南将华太后弄去了别的地方,还派了个下人前去,算是监视。   贝儿醒来时,小南早都出了门。   小丫头气呼呼的起床,连衣裳都没穿好就跑到逸翠苑找人,正好晏鸿煊和楚雨凉在房里说话。   见到小闺女衣裳不整的出现,晏鸿煊当场黑脸训人,“是不是为父平日少有管你,所以你连自己姓何都不清楚了?”   楚雨凉抱着手臂在一旁旁观,这丫头,真是该好好治治了!   见到自家爹爹生气,小丫头扁着嘴,眨了几下眼睛那眼泪就啪啪的直掉,爬到晏鸿煊身上抱着他脖子就开始哭,“爹,人家还小嘛,人家都还不懂事,你怎能如此凶人家呢?”   楚雨凉抽着唇角,鄙夷得不行。看吧看吧,就是这德性,不批评他们他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批评他们他们就一句理由‘我还小’。   她承认他们的确小,可这不是理由!放眼看看,谁家孩子五六岁会离家出走的?   看着三分娇气、七分委屈的小闺女,晏鸿煊动都没动一下,沉着脸继续训道,“你也知道自己小?那为何这般不安分?你娘教导的话,为何你们不听?”   小丫头一边抹泪一边哭,“爹,人家有听话啦……不信你问小师叔……”   晏鸿煊怒道,“别事事都推给你小师叔!你看看你现在的摸样,衣衫不整的,成何摸样?这是女子该有的德行?”   小丫头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爹,小师叔今早不在,都没人帮我穿衣。”   晏鸿煊冷眼瞪着她,“还找借口?”   小丫头扁着嘴抱住他脖子,哭得嗷嗷的,“爹……你不要如此凶嘛……人家胆小……呜呜呜……爹……我可是你们的小棉袄……你怎么舍得骂我呢……呜呜呜……”   晏鸿煊唇角狠狠抽搐起来。   尽管面色不见好转,可还是将她胖乎乎的小身子抱到腿上,先是给她整理好衣裳,然后又拿衣袖擦了擦她小脸的泪水,“以后还贪玩吗?”   小丫头不停的抽鼻子,小肩膀一抖一抖的,扁着小嘴道,“不会了……以后我一定多听爹娘的话……做个好宝宝……”   晏鸿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不许哭了。”   小丫头望着他,眼仁儿闪着泪光,“爹,那你以后不要对人家凶嘛……人家是女孩子,你要温柔些才是……”   晏鸿煊额头开始淌黑线。   楚雨凉在旁边撇嘴冷笑,反正她是无语了。还教训孩子呢,他这当爹的也太没气性了,被一个丫头片子哭两声就投降了!真是没天理,想当初这男人咋就不心疼她呢?偏心!   自家女人不爽的摸样晏鸿煊不是没看到,可他又能如何?大的是宝,小的也是宝。   给小闺女擦干净脸,他赶紧把人放地上,“去,给你娘认个错,以后要乖乖听话。”   小丫头吸着鼻子爬到楚雨凉腿上,嘟着小嘴道,“娘,贝儿以后不乱跑了,你不要生气了嘛,贝儿以后会乖乖听你话的。”   楚雨凉‘哼’了一声。   小丫头见她不买账,抱着她脖子将小脸凑近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继续嘟着小嘴哄道,“娘,人家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人家吧。”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不是她心硬不领情,听听这丫头的口气她就不信她说的!满嘴‘人家人家’的,这哪是认错,就是故意卖萌!   “下次再乱跑又如何?”她板着脸问道。   “不会再有下次啦,人家会很听话的。”小丫头一脸的悔意。   “这可是你说的,下次再敢乱跑,可就别怪爹娘不疼你了!”   “嗯嗯。”小丫头忙点头。   夫妻俩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许多无奈。这么多孩子,就他们家这个心眼最多,也最会哄人,也最让他们束手无措。打吧,舍不得,骂吧,那小嘴忒会说话,讲道理吧,不是她听不懂,而是从来不把他们说的话装心里去。   让丫鬟将她带下去洗漱用膳后,楚雨凉靠在软榻上叹气,“爷,你说我们该怎么治他们啊?”   晏鸿煊将她拉到怀中,低笑道,“女大不中留,早晚会有人替我们操心的。”   楚雨凉吐血,忍不住掐他腰,“想什么呢?贝儿才这么小,你就想让她嫁人?”   晏鸿煊不以为意,“早晚的事,不是么?”   楚雨凉瞪眼,“什么早晚的事,再过二十年差不多!”   晏鸿煊皱眉,“你确定二十年后贝儿还有人要?”   楚雨凉瞬间哑口无言。她忘了,这个社会女子十多岁就会出嫁……   虽说她在现代是大龄青年,可是穿到这具身体的时候,也才十八九岁。说起来,她也是二十不到就嫁给了他。   女子十六七岁嫁人的比比皆是,可一想到自家闺女十几岁就嫁人,她怎么想怎么难受,总有一种自家女儿会被人骗的感觉。   看着她那一副纠结样,晏鸿煊好笑的捏她的脸,“有何不舍的?能有人帮我们管她,难道不好么?”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介意,凭他闺女的聪明机灵,一般男子肯定入不了她的眼。要说闺女会被人欺负,他更不会相信。冲他闺女骗死人不偿命的小嘴,谁敢欺负她?   楚雨凉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有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能接受,但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别人早恋可以,但她的儿女就不行。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现在讨论还有些过早,反正她只记住一点就行,她家贝儿不到二十,绝对不会让她嫁人的!   。。。。。。   皇宫里,听说贤王回来了,宇文娴清可是一点都坐不住,几次找儿子说起此事,可晏子斌都将她敷衍了过去。   可宇文娴清还是不甘心,差点都闹上了。   不得已,晏子斌只好如实告诉她,“母后,并非朕要留下他,而是他现在留在朝中对朕有利。”   宇文娴清可听不进去,甚至嗤之以鼻,“他留在朝中对你有利?皇上,哀家没听错吧?你确定他不是回来同你争夺皇位的?”   晏子斌沉着脸道,“母后,朕就实话同您说了吧。最近有江湖邪派到我大晏国作乱、甚至想加害朕,朕留贤王在身边,目的就是想借他之手铲除那邪恶门派。”   宇文娴清惊讶的软椅上起身,不敢置信的瞪大美目,“皇上,你所言可真?当真有人想加害于你?还想夺你手中皇位么?是何邪派?怎会如此可恨?”   面对她一连串质疑,晏子斌闭着眼点了点头,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母后,朕说的都是真的。”   他没想到那龚明是如此可恶,居然把巫族的人引到他大晏国屯扎!贤王已经发现了他们栖身之处,昨日进宫还向他借兵数千欲将巫族贼子铲除。   他没有理由不同意,此事关乎着大晏国江山社稷,他就算对贤王有任何不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同他作对。更何况,他中了巫族下的毒,上一次毒性发作就已经让他备受痛苦,下一次还不知道何时会再发病,他现在还做不到去求贤王帮他解毒,唯有将其留下再做打算。   总之,晏鸿煊现在还不能除去。   此时他没法向母后一一道明,母后现在还不知道他被人下了毒,要是知道,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他能向母后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对儿子的解释,宇文娴清这下才有所理解,只不过让她好奇的是贤王的身份,于是问道,“皇上,那贤王何时变得如此有能耐了?凭他就能铲除邪派吗?”   晏子斌点头,“母后,你有所不知,贤王早年在京外就拜在高人门下,其的确有些能耐。如今要对付巫族,缺他不得。”   宇文娴清很是惊讶,“当真?为何这些事我们从来不曾听说过?”   晏子斌道,“他一直都刻意隐瞒,且知道的人不多,所以我们都太小看他了。”   宇文娴清皱着眉头,眸光又冷又复杂。   贤王真有大能耐,为何他不告诉别人?为何他要低调行事?   如果皇儿说得是真的,那贤王还能留么?这样的人非除不可!   他消失了几年不露面,突然又返回京城,她不相信他没有企图!他一定是不甘心,一定是想回来同他皇儿争夺皇位……一定是的!   可皇儿说现在要留着他对付那什么巫族,如果他当真有用,那就暂且留下他。只要铲除了那些作乱的人,到时候在除掉他也不迟。不管如何,这人始终是个心头大患,不除掉他,实难让人心安……   。。。。。。   几个孩子总算规矩了两日,楚雨凉还算满意。   晏鸿煊只花了一日的时间就将家教老师请到了府中,一共五位,其中四位负责教导孩子们琴棋书画,还有一位中年妇人,是晏鸿煊从一家绣房挖的人,专门负责教贝儿女红刺绣的。   五个孩子,年纪也相仿,一起学习,乍一看,就跟府里开设了幼儿园一般。为了几个孩子能专心学习,楚雨凉还特意让人修整了一处院子专门作为孩子的学习园地,而且还让晏鸿煊提了‘幼儿园’三个字做成匾额,挂在了院门口。   就这匾额挂上门的时候,几个孩子就闹开了,围在院门口各种不满。   情绪最大的莫属贝儿了,指着‘幼儿园’几个字不停的跺脚,“你们看、你们看,这到底是何意思嘛?我们都这么大了,居然还把我们当幼儿看待,娘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就算小叔见到也会不服的!”   晏振傲紧抿着小薄唇,瞪着匾额久久都没说话。   楚胤恒脸色也不好看,他都五岁了,又不是向逸那种三四岁的孩子,怎么能称‘幼儿’呢?   蛇娃也难得嘟起嘴巴,同样是看那几个字不顺眼。   就晏骅还算淡定些。尽管其他几人不承认自己是幼儿,可他心里是承认的,他们本来就是孩子,这‘幼儿园’三个字用的真是贴切。   当然,他是不敢说心里话的,要是他说这三个字用得好,估计今日没啥活路、会被活活打死。   贝儿继续跺脚,“娘就是看不起我们,亏我如此好的心情,现在都被她伤透了!她这么做,到底想不想让我们好好学习啊?”   楚胤恒拉了拉她,“好了,贝儿,咱们还是认命吧。”   贝儿不满,“小舅舅,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们哪里像幼儿了?像我小叔和程新那样的才叫幼儿,我们比他们大,我们都是大孩子了!”   即便都承认她说的有理,可楚胤恒、蛇娃和晏振傲也只有摇头叹气的份。   贝儿还在跺脚,跺着跺着突然就朝儿童房跑。   四个男孩都望着她背影,也不知道她要做何。   很快,小丫头跑了回来,手里抓着一只蘸了墨汁的毛笔,然后呼啦飞上院门像壁虎一样攀在匾额上,举着毛笔在‘幼’字前加了个‘大’字。   待落回地上、看着匾额上‘大幼儿园’四个字时,小丫头叉着腰得意的笑了起来,“这样还差不多!”   四个男孩齐齐掉汗。   楚胤恒忍不住说道,“贝儿,为何我觉得这‘大幼儿园’怪怪的?”   贝儿朝他翻白眼,“哪里怪了?你不就嫌我字丑么?”   楚胤恒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贝儿‘哼’道,“我觉得这样很好,再如何说我们都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了,绝对不能让人小看了我们!”   于是乎,在她霸道的举动中,‘大幼儿园’就这么产生了。   。。。。。。   对幼儿园那边发生的事楚雨凉还不知道,此时正同紫弦在房里说话。   那天晚上,群蛇吸了毒气全部牺牲以后,紫弦这几日都足不出户在房中捣鼓蛇草。多年相伴的宝贝们一下子全没了,她心里肯定是难过的,再加上从小就习惯与蛇为伍,没了那些蛇,对她来说就等同于没了护身的法宝。   所以这几日她都在做准备,准备找个时间再去捕捉一些蛇回来喂养。她甚至都做好了打算,如果没机会去山里,就去京城一些偏僻的地方,不是只有山里才有蛇,一些屋宅里同样也有,只不过那种东西一般不会出现而已,但对她来说要引蛇出洞根本不是难事。   对于儿子的学习,有楚雨凉做主,她也不担心。而且她自认为管不好孩子,那几个小家伙在一起,除了楚雨凉和晏鸿煊能收拾外,其他人拿他们根本没辙。   自从那晚群蛇牺牲后,楚雨凉对蛇的恐惧感莫名的减少了。要是换做以前,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现在回想起那晚的情景,遍地蛇身,她会暗自起敬,甚至为那些蛇感到可惜。   “小弦,啥时候也教教我抓蛇如何?”因为感激,她对那些东西不再害怕,甚至还有学紫弦和蛇娃养蛇的念头。   “师叔母,你不怕了吗?”紫弦从蛇草中抬起头,诧异的问道。   “不怕了。”楚雨凉笑了笑。   “……”紫弦盯着她上下打量,明显不相信她说的。以前师叔可是特意提醒过她,不许在有师叔母的地方把蛇放出来。   “小弦,等空了你去捕蛇的时候把我也带上行不?”   “呃……”紫弦慢吞吞的点了点头,“师叔母,只要你不怕,我可以带你去捕蛇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哦。”楚雨凉眨眼,虽说同蛇见面的勇气还未放开,但紧张的心理下还是有许多激动和期待。如果她能学会捕蛇和养蛇,貌似好处多多。一来可以在无聊时放出来溜溜,二来还能当武器使用,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看不顺眼的人了。   紫弦笑了笑,算是答应了她。   两个女人正在房里说话呢,突然门外丫鬟来报,“启禀王妃,宫里来人了,说是奉了太后旨意请您进宫。”   楚雨凉顿时皱紧了眉,朝她看了过去,“可有说找我是为了何事?”   丫鬟摇头,“那传旨的公公只说了是奉太后之令前来。”   楚雨凉拉长了脸,想都没多想就回道,“告诉他们,本妃现在没空!”   她吃饱了才会去宫里!   对宇文娴清,她是厌恶到了骨子里。想当初,她还想调换自己的孩子,做缺德事不说,那女人还特没人性,连自己的儿媳都想利用加害。元雪琪被她逼走,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活在世上?   现在又突然要她进宫,她是傻子才会去!   冷笑了一声,她朝丫鬟吩咐道,“告诉那位公公,就说本王妃身子不适,怕会度过病气给她,就不去宫里了。”   丫鬟躬身退下,“是,王妃。”   。。。。。。   凤鸾宫中,听到太监回报,宇文娴清当场就有了气。   “几年不见,这楚雨凉是越发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 ☆、【二十五】贝儿治太监   太监回道,“太后,那贤王妃违抗您的旨意不进宫,根本就是不把您放在眼中,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宇文娴清冷哼,“她一直都是那么目中无人!”她同楚雨凉见面次数不多,但每次见面都让她很是不舒服。那女人看似知书达理,其实不然,那心气傲着呢!   她看不惯那个女人,极度的看不惯!可她知道眼下还不是动她的时候。皇儿都交代了要留着他们对付巫族,就算有再大的仇恨和不甘都得放一放。   所以今日她特意让人去请她进宫,目的就是想同她说说话,看能否从她嘴里套些话……比如他们这些年去了哪里?比如他们回京之后有何打算?   谁知道这女人不知好歹、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真是可恶、可气又可恨!   宇文娴清越想越不甘心,高贵的容颜也显出了几分厉色,冷着脸朝太监再次下令,“你再去贤王府一趟,就说哀家有要事找她,让她必须进宫!”   太监恭敬应道,“是,太后,奴才这就去。”   ……   第二次接到宫里传话,楚雨凉还是面无表情的朝丫鬟吩咐,“不必理会他们。他们若识趣就让他们离开,若他们执意要留下等本王妃,就让他们等着。”   丫鬟再次退下了。   看着她生气,紫弦有些担心,“师叔母,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我陪你进宫吧?”多年前离京时,她召唤群蛇将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给咬伤,她只知道那个女人很讨厌,想谋害师叔和师叔母,但因为急着要离开,她都没亲眼见过那女人。她还真是想见一见,看看当今的太后到底有多了不起。   楚雨凉摇头,“进宫做何?浪费时间而已。我就算无聊死也不想多看他们一眼,免得回来又倒胃口。”   紫弦皱眉,朝门口看了看,“可是我觉得那太后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雨凉无所谓的笑了笑,“我管她呢,别说她没能耐了,就算有能耐也不用怕她。你以为你师叔是吃素的?更何况我现在还有‘几道护身符’呢,你认为那几个小鬼是白养的?”   紫弦掩嘴轻笑起来。的确,哪怕师叔母何事都不做,也没人敢动她。   楚雨凉起身,理了理裙摆,然后对她招了招手,“紫弦,趁着现在有空,要不你赔我去一趟楚府吧。”   紫弦不解,“师叔母,回楚府做何?”   楚雨凉叹气,“那也是我的家,我都回来好几日了,也该回去把家里打扫打扫。就算我爹不回来,我也该把家里布置妥当。”那里和贤王府一样,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昨夜去过一次,那里也是脏兮兮的,想想就让人心酸。   紫弦抿着唇没再多问,赶紧将桌上的几包蛇草收拾起来,然后换了件外衫就同她一起从后门离开了贤王府。   暂时离开贤王府,对楚雨凉来说,除了想回楚府搞搞卫生外,另一方面也是想避开宇文娴清的纠缠。她不是让人来请她么?那就慢慢等吧。反正她不在府中,他们就算搜也搜不到她,还省得同他们起争执。她也不怕他们搜府,有本事就搜搜看,看看最后到底谁吃亏!   ……   几个家教老师已经请好了,但因为要布置‘幼儿园’,所以现在还没开始上课。几个孩子安分了两日,又耐不住了,背着楚雨凉还是该玩就玩、该闹就闹。   虽然楚雨凉有让丫鬟看着他们,可是这些才刚买进府的下人又能做何?一群小祖宗似的人儿,他们压根就不敢多管。而且某个小王爷还事先放了狠话,谁敢去楚雨凉面前告状,不仅要收拾他,还要让他在贤王府待不下去。   四五个丫鬟围着一群孩子,除了服侍他们吃吃喝喝外,连话都不敢多言。   听说宫里有人来,除了晏骅外,几个在儿童房里玩闹的小家伙都忍不住好奇。   “晏骅,听说宫里来人了,是不是来接你的啊?”楚胤恒先问。   面对他们齐刷刷的目光,晏骅脸色本就不好看,此刻更是低着头沉默起来。   看得出来他一点都不想回宫,贝儿坐到他身旁,挺有义气的说道,“你安心啦,只要你不愿意回去,我们就保护你不让你同他们走。”   楚胤恒点头附和,“嗯,就是,你不愿意回去,他们也耐何不了你。”   晏振傲沉着脸问向门口的丫鬟,“宫里的人前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丫鬟低着头恭敬道,“回小王爷,他们没说为了何事,只是想见王妃。”   晏振傲点头,这才看向晏骅,“行了,别垂头丧气的,他们应该不是冲你来的。”   贝儿不放心,“哥,你怎么知道?”   晏振傲没好气的瞪向她,“晏骅在我们家的事没人知道。”   闻言,其他几个孩子这才反应过来。对啊,都没人知道他在这里,那些人怎么可能到这里找他呢?   晏骅吐了一口气,还忍不住咧开了小嘴。   贝儿眨了几下眼,突然问道,“对了,梅子姐姐说来的人是个公公,公公是什么啊?是不是老爷爷?”   晏骅摇头,“不是,是宫里的阉人。”   贝儿不解,好奇的看着他,“阉人?何为阉人?”   蛇娃慢吞吞的回她,“就是太监。”   贝儿更好奇,“太监?太监又是什么?”她知道晏振傲和蛇娃去过皇宫,所以把目光投向他们俩,“哥,蛇娃,你们见过太监对不对?是做什么的?”   蛇娃开始抓脑袋。这问题有些难耶!   晏振傲皱着小眉头,也不知道他不懂还是在嫌弃自家妹妹太笨,总之没说话。   晏骅主动替两人解释起来,“太监就是要把那个东西割了。”   贝儿扭头看着他,眼仁儿闪闪发亮,“那个东西?哪个东西啊?”   晏骅原本有些酷酷的小脸突然红了起来,“就是那个东西啊。”   贝儿越听越糊涂,越糊涂越追着他问,“晏骅,你能否讲清楚些,到底是哪个东西嘛,你这样吞吞吐吐的可一点都不够意思。咱们之间还有不能说的话吗?”   晏骅干咳了一声,脸红的朝其他三个男孩看去,结果楚胤恒、蛇娃、晏振傲全都盯着他,很明显,他们几个也都不懂,就等着他说下去呢。   他也学着蛇娃抓头的动作抓了几下后脑勺,然后低下头,别扭的说道,“太监就是要把嘘嘘的地方割了……”   闻言,在他对面的三个小男孩下意识的捂紧裤裆,而且动作一致。   贝儿也一样,只不过捂了裤裆之后她突然又问道,“我是女人,女人做太监也要割吗?割哪里啊?”   晏骅脸红的看着她,“女人做不了太监的,只有男人才能做太监。”   贝儿放开捂裤裆的双手,拉着他手臂越发好奇,“晏骅,要是做了太监,那他们如何嘘嘘啊?”   晏骅又开始抓头,“这、这……我也不知道如何嘘嘘……”他是堂堂的太子,怎么能去看那种事?别说会被人笑了,那也太恶心了!   贝儿摸着下巴,皱起小眉头,整张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求知欲,“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人,把嘘嘘的东西都割了,那他们不就成了女人了?我知道了,他们肯定是不喜欢做男人,所以故意把嘘嘘的东西割了,就想做个女人,对吗?”   晏骅瞬间流汗,忙对她摆手,“不是、不是的……”   贝儿嘟嘴看着他,“不是他们想变女人,那好端端的为何要把嘘嘘的东西割了?”   晏骅张着嘴,可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贝儿开始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很正确。小丫头摸着下巴,还朝对面三个男孩问道,“对了,哥、小舅舅、蛇娃,你们想做女孩子吗?你们看,我们这么多人中就我一个是女孩,要不你们也把嘘嘘的东西割了,然后跟我一起做女孩吧?以后长大了,还可以戴许多漂亮的首饰,还不用那么辛苦养家,还可以生娃娃耶。”   “……”三个男孩捂着裤裆,同时尿颤般的抖了抖身子。   “我才不要当女人呢!”楚胤恒最先回过神,就跟受刺激一般,呼啦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冲向了门外。   晏振傲和蛇娃也是黑着脸嗖嗖的就没了影子。   “……”贝儿愣愣的看着他们就这么落荒而逃。回过神来,她一屁股坐地上,不满的撅起小嘴,“搞什么嘛,做女人有何不好?有漂亮的裙子穿,以后还会有漂亮的首饰玩,平日里还可以对人撒撒娇,多好啊!”   自言自语过后,她突然回头朝身后的晏骅看去,眼仁儿眨啊眨的。   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说话,晏骅捂着裤裆已经溜向了门口,就跟遇上什么恐怖的东西般,又惊又慌,嘴里还说道,“别找我……我不想做女人生孩子……”   房间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小丫头抱怨的瞪起腿儿来,对着门外骂道,“可恶!你们也太不够意思了!做女人有何不好?凭什么看不起女人啊?不就有是你们多了点东西么?哼!”   从凌乱的地上爬起来,她拍了拍屁股,气呼呼的也走出了房门。   ……   厅堂里,宫里的人还未离开,坐在客椅上颇有耐心的等待着。   没接到指示,贤王府的下人也没撵人,守在门口陪着他们。   看着粉雕玉琢、穿着粉色小裙的女孩出现,静候在门口的下人赶忙上前行礼,“参见郡主。”   贝儿仰着小脸,有模有样的对他们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谢郡主。”下人们又规规矩矩的站回原处。   贝儿朝门里指了指,问向其中一名丫鬟,“客人还在?”   丫鬟恭敬的回道,“回郡主,还在呢。”   贝儿‘嗯’了一声,转身就走进了厅堂。   虽说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可下人也不好阻拦,只能随着她一起进入厅堂。   看清楚坐在客椅上的人时,贝儿瞬间停下脚步愣了起来。来的客人一共有三人,坐着的那位虽然面色白皙,可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人,那头发都白了一半。站在他椅子后面的两人很年轻,白白的肌肤,眉毛又细又长,看起来很秀气。   小丫头皱起眉头,看看老的、又看看小的,小脸就跟吃了苦瓜一样。这几个人都长得挺干净的,可是为何不是女的啊?不是说太监没嘘嘘的东西吗?他们不是应该变成女人吗?为何他们还是男人的摸样?   此时此刻,她心里突然有种受骗的感觉……   看着走进厅里的小女孩,那老太监先是愣了愣,随即带着身后两名小太监跪在地上对她行礼,“奴才参见郡主!”虽说他们没见过眼前的小女孩,可门外的人刚刚的行礼声已经提醒了他们眼前小女孩的身份。   贝儿拧着小眉头,也没叫他们起来,而是围着他们走了一圈,还摸着下巴将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   三名太监也不知道她要做何,只能任由她打量。   看了半天,贝儿越看越失望,指着为首的老太监问道,“你怎么长这幅摸样啊?”   老太监被她问得一头雾水,“郡主,奴才不懂你的意思。”他这幅摸样怎么了?   贝儿没好气的道,“行了,你们也别跪着了。”说完,她气呼呼的走向另一侧的客椅,爬上去坐好后,鼓着腮帮子瞪着对面三人。   失望!太失望了!   她还想让哥和小舅舅他们陪她一起做女人呢,可看看这几个太监,她心都凉了。割了嘘嘘的东西都还是男人,这也太没意思了!而且这个老太监说话难听死了,跟鸭子一样。哥和小舅舅要是变成这样,她肯定不会喜欢!   面对她一脸的怒气,三名太监都不知道如何回事,为首的老太监皱着眉头,露出一丝不悦。貌似他们没说错话、做错事吧?   忍着心中不满,他脸上突然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奴才有一事想请问郡主,不知王妃身子安好?”   贝儿拧着小眉头戒备的瞪着他,“你要做何?”   老太监笑笑,“奴才奉命前来请王妃进宫,听说王妃身子抱恙,奴才甚是担忧,不知王妃现在如何了?”   贝儿眼珠子转了转,娘病了?   不可能啊!有爹在,娘怎么可能生病?   抿了抿小嘴,她没好气的回道,“无可奉告!”   老太监脸色微微一沉,似是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口气如此恶劣。但很快,他又带着笑,继续问道,“那郡主能否带奴才前去向王妃请安?王妃若是病重,奴才可以回宫禀明太后,让太后宣御医前来替王妃诊治。”   贝儿眯起双眼,从他头顶看到脚尖,最后嫌弃的撇嘴,“长成一副男人摸样,我怎么能让你去见我娘呢?”被爹知道她屁股还能保吗?   老太监瞬间黑了脸,眼中突然浮出一丝怒意。   对他的表情变化,贝儿压根就没放在眼中,抬着小下巴,继续嫌弃的瞪着他,“我娘乃正派女子,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看看你们的样子,到别人府中做客,居然空着手来,你们也太没礼貌了。”   这些不男不女的人,看着就不像好人。还想让她带路,想得美!   他们躲娘都来不及,这人还让她往娘身边跑,她傻了才会去挨骂。   见三个太监脸色都不好看,她跳到地上,头也不回的朝厅外走,路过丫鬟时,她不满的吩咐道,“以后别把这些人往府里放,连我看着都不顺眼,我娘更不喜欢。”说着话,她从怀中摸出几粒碎银子塞到一名丫鬟手中,“看他年纪大的份上,把这点银子给他们。赶紧把他们打发走了,以后别再乱放人进来了。”   说完,她仰着头、挺着腰板走出了厅堂。也不知道小舅舅他们去哪了,这几个人太不够意思了!   厅堂里,下人们面面相觑,各个都一脸凌乱的表情。特别是那个手里被塞了银子的丫鬟,脑门上都开始掉冷汗了。   郡主好像搞错了……这些人不是来要饭的……   而三名太监脸色都青了,白皙干净的面上全是一片黑色。特别是为首的老太监,凌厉的目光狠狠的瞪着厅门,险些把一口老牙都给咬碎。   岂有此理!   这哪里来的野丫头,目中无人不说,居然还把他们当成了乞丐!好歹他也是个五品内务总管,居然如此被人羞辱!   可恶!实在是可恶!   “我们走!”拿起桌上的拂尘,他铁青着脸对身后的小太监冷喝道,然后愤袖朝厅外走去。   那两名小太监脸色也很是难看,恨恨的瞪了一眼厅里的下人,同样愤袖而去。   ……   说是去楚府打扫卫生,其实也不是楚雨凉亲自动手。就凭她和紫弦两个,再能干也没法在短时间内把偌大的一座府宅收拾好。   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几个奴人后,带着去了楚府,交代好他们要做的事后,她又给了些银子让这些人自己在楚府里解决温饱,并告诉他们等把楚府收拾妥当后再安排他们的日常生活。   两个女人从楚府出来,早都过了晌午了。本来打算找家酒楼填填肚子,路过一家布庄时,紫弦心血来潮,拉着她进去买布。   见她挑选的都是颜色极深的布料,楚雨凉有些不解,“小弦,这种花色的料子你买来做何用?”   紫弦从一堆布匹中抬起头,脸颊莫名的染着红晕,“我想给姓佟的做几身衣裳。”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指着一匹她看上的布问道,“你确定他喜欢这样的?”那货一回京穿得就跟骚包似的,不是紫色就是红色,眼前这种灰不溜秋的颜色,那货会喜欢?   紫弦扁嘴,“就是不想让他再穿那些花哨的,看着恶心。”都三十一二的男人了,还穿得花枝招展的,就算不丢人现眼,那也绝对没安好心。瞧他那恶心的样儿,怕是还想着勾引其他女人。他想好看,她偏偏就要让他变丑,越丑越好!把他弄成丑八怪,看他还怎么出去沾花惹草?   他说的那些话,什么只对她一个人有感觉,听听也就罢了,要真信了,那就是傻子。就他那德性,以前叫她‘小美人’、现在又是‘小心肝’,都不知道他对多少女人说过那样的话。   楚雨凉‘噗’的笑出了声,拿手肘撞了撞她,挑眉问道,“是不是担心他在外面乱来?”   紫弦咬着唇点了点头。反正她就不相信他!   楚雨凉心里笑得不行,还替她挑选了两匹布,“紫弦,你选的那种颜色稍浅了些,要选就选这种料子,粗点的,麻灰麻灰的,绝对适合他穿。”   紫弦一看,满意的点头,“师叔母,还是你会挑选。”   付了银子,告诉掌柜送货地址后,两个女人这才离开布庄。   路上,紫弦有些心事重重,楚雨凉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于是笑着安慰道,“别担心,他都去了两三日了,估计明日就会回来。有那些手雷在,他绝对不会出事的。”   紫弦点着头,也没说什么。   或许是从来没分开过的原因,他走的这几日,她始终觉得不习惯。平日里一点都不想见他的,可不知道如何回事,她居然盼着他能早些回来。   忙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楚雨凉饿得不行,见不远处就是一家小酒馆,正准备带紫弦前去,突然手腕被紫弦拉住。   “师叔母,快看——”   “……”楚雨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女人上马车的背影,她不解的朝紫弦问道,“怎么了?”   “师叔母,那不是我们那日在街上见过的五公主吗?”   “……”楚雨凉再看向马车,可是马车已经往前驶了,帘子挡着,什么都看不到。撇了撇嘴,她朝紫弦说道,“那女人傲慢得很,咱们别理她。”   “不是。”紫弦指着马车小声道,“那马车里还有个男人。”   楚雨凉挑眉,“男人?”   紫弦点头,“是啊,是个白衣男人。”   见她对五公主的事感兴趣,楚雨凉就多问了一句,“长什么摸样?”   紫弦回道,“没看到脸,不过身形和……和姓佟的差不多。”   楚雨凉眯起了眼,一瞬不瞬的望着远去的马车。和姓佟的差不多?那不是五驸马了?   她记得上次问过自家爷五驸马长何样,他家爷想了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有头无腰。她当时笑惨了,第一次听人把大腹便便的男人形容成那样,无腰不就是说五驸马长得胖嘛。   看了一眼身边还挺好奇的紫弦,楚雨凉也理解,这丫头上次对五公主就有很有意见,恨不得收拾五公主一顿。现在看到她跟男人在一起,有点邪恶的小心思也很正常。   话说回来,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跟五公主同乘一辆马车?别不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吧?   “小弦,想去看看吗?”她朝紫弦眨了眨眼。   “嗯嗯。”紫弦点头,清澈的大眼突然闪闪发亮。那女人耀武扬威的气势太冲了,这一次居然偷偷摸摸的,明显就不正常。要是真被她们发现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哼哼,到时可有得看!   要追一辆马车对两个女人来说一点都不难,尾随到一处偏僻的巷子口,马车进不去,只能停下,楚雨凉她们也不得不隐藏起来。   如紫弦所说,马车里的确是一男一女。而且先从马车里出来的是一名男子,个子极高,身形跟佟子贡还真差不多,主要是那身打扮也像极了佟子贡,手执折扇,浑身都带着一股子风流不羁的气息。而且对方也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至于那摸样嘛……   趴在高墙上,楚雨凉双眼眯了又眯,年轻男子仪表堂堂、各方面都很出众,当然了,能同晏欣彤这种骄傲的公主在一起的,再丑也丑不到哪去。只是让她有些不舒服的是对方那张脸、那个脸型,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可她敢保证,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她身边的人就那些,自从嫁给她家爷后压根就没机会同外界多接触,原身以前的记忆也搜不出这个人来。可为何总觉得怪怪的呢?   年轻俊美的男子先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宅院,大约一刻钟后,晏欣彤才从马车里出来,同样进了那间宅院。   车夫没动,很安静的待在原处。   见此情况,楚雨凉和紫弦相视了一眼。楚雨凉还好,隐隐猜到两个人关系有些不寻常,可是紫弦就表现的很兴奋,盯着那处宅院,那双大眼睛充满了雀跃,就跟盼着那两人偷情一般。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避免被车夫发现,她只能拉着紫弦的手从高墙上绕一圈,然后两人用轻功飞进那处宅子。   小宅院并不大,装潢一般,但收拾得挺干净的。她们刚靠近某间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娇喘的声音。   两人弯着腰像做贼一般,但前进的脚步当场止住,僵硬的愣在原地。   紫弦脸都红了。这种声音她知道是做什么,以前她经常去红庄做些小买卖,这种男欢女爱的声音可没少听。只不过她自己经历得少,唯一的一次经历都是因为中了媚药、而且记忆也很模糊。这些年姓佟的虽然对她做了很多羞于启齿的事,但她带着贞操带,她和姓佟的根本就没实质的关系。   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听这些还好说,现在当着楚雨凉的面听这种声音,她肯定难为情。   楚雨凉倒没啥不好意思的,作为已婚妇女,她脸皮早都变厚了。她惊讶的是里面的两个人动作太快了,从进门到现在才多久就开始进入正题,这也太猴急了吧?   她现在除了惊讶外,还有些凌乱。没想到这位骄傲的五公主私生活这么乱,光天化日的就敢同其他男人一起出行上街,然后又在这种隐蔽的地方苟合,听听那放荡的声音,还特么‘卫郎卫郎’的叫个不停。   也是,真是喂了狼了!一头野狼和一头出轨的母狼!   越听下去,楚雨凉浑身鸡皮疙瘩越多,她承认五公主的声音很销魂,可在她看来,那是真恶心。   拉了拉脸红的紫弦,用眼神示意她离开。   紫弦也没犹豫,还主动抓着她要她快些走。   ……   坐在小酒馆里靠角落的位置,楚雨凉专注的进食,午膳没用,她是真饿慌了。   而紫弦拿着筷子看似在吃饭,可那双眼睛贼溜溜的四处看,白皙的脸颊上一直都带着红晕,那摸样,有些滑稽。   楚雨凉放下筷子,好笑的看着她,“你放心吧,他们没发现我们。就算发现我们,他们要急着办事,才没工夫理我们呢。”   紫弦尴尬的笑了笑,“师叔母,我只是意外而已,没想到那五公主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虽然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可她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五公主的丈夫。哪有夫妻不在自己家里亲热、跑那种偏僻的地方去的?   楚雨凉耸了耸肩,之前是觉得很意外,可现在她想通了,就五公主那德性,别说靠吃软饭的驸马爷能压住她,就她的兄弟姐妹,她也没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又有晏子斌这个皇帝哥哥撑腰,她还有何事做不出来的?   看着紫弦脸上久久都消不去的红晕,她忍不住调侃道,“行了,人家都不觉得丢脸,你害什么臊啊?”   紫弦尴尬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师叔母,我、我是觉得太恶心了。”   楚雨凉盯着她的红脸,突然倾身用手戳了戳她,挑眉问道,“别跟我说你和姓佟的还是清清白白的?”她知道二师姐给了紫弦一件护身法宝,她还知道姓佟的当了五年和尚。   紫弦脸红得都快滴血了,桌下的双脚还跺了起来,尴尬的嗔道,“师叔母……”   楚雨凉掩着嘴‘哈哈’直笑,已经不用多问了,姓佟的那货绝对还没尝到甜头。她现在真有些佩服那货了,看不出来他还是挺能忍的。   两个女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玩笑,待肚子填饱,都快傍晚了。   天色不早了,楚雨凉这才想起府里还有一个男人和几个孩子,于是结了账以后拉着紫弦就匆匆离开。   两人刚走出小酒馆,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撞上了紫弦侧肩。   “啊!”紫弦吓了一跳。   “……”楚雨凉也吓了一跳。   两人抬起头看向对方时,同时傻了眼。   “这位姑娘,在下失礼了。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白衣男子低着头,诚恳的赔着不是。   紫弦下意识的往楚雨凉身边挤了挤。   而楚雨凉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断的打量。没错,这个男人正是和五公主偷情的人。而且近看,她是真的越发觉得这人面相很熟。可她真没印象见过他! ☆、【二十六】色小丫头:小师叔,人家就看一眼   不怪她们俩惊讶,实在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这个男人,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她们就偷完情了?   见对方也正看着她们,还是楚雨凉最先反应过来,一边不着痕迹的将紫弦往身后拉了拉,一边挤出笑,回道,“没多大的事,都是不小心而已。这位公子,请吧。”   说完,她拉着紫弦想离开。   突然,一把折扇挡在她身前,“二位请留步。”   楚雨凉眯着眼朝他看去,“这位公子,还有事?”   年轻男子唇角带着优美的笑,温润迷人,说话客气而又不失大方,“在下段子卫,敢问二位姑娘芳名,待日后得空,在下定亲自登门向二位姑娘赔不是。”   楚雨凉眼抽,自古以来男人搭讪女人的方式似乎都如此,一个字,俗!   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她回道,“公子太客气了,不过是些无心之过,没必要放在心上的。我们都是些小妇人,哪里敢随随便便接受公子的歉意?”   年轻男子俊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但很快,他将目光投放在紫弦身上。   楚雨凉往身后看了看,狠狠抽起唇角。原来他是想搭讪紫弦啊!   她就说嘛,这男人也太没眼力劲儿了,从她头饰就可以看出她是嫁了人的,妇人都得挽发,他居然还‘姑娘姑娘’的喊。此刻看他那眼神,别告诉她这男人是因为想搭讪紫弦所以才故意撞上来的吧?   紫弦跟楚雨凉不同,她虽然生了孩子,可因为没和佟子贡成亲,所以打扮上还是闺中女孩的样子,墨发及腰。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楚雨凉忍不住冷笑。这种男人还真尼玛恶心,刚刚才跟五公主滚完床单,现在又在街上勾搭女孩,别说她觉得这人无耻又可笑。就算他是正经人,有佟子贡那货在,他也别想打紫弦的主意。   对他的目光,紫弦那还真是和楚雨凉一样的,只觉得反感和恶心。她一句话都没说,冷着脸拉起楚雨凉的手就走。   楚雨凉回头,见他还看着她们,嘲讽的勾了勾唇。他这么勾搭女人,五公主知道么?还是说他这么做就是五公主授意的?   ……   回到贤王府,天刚刚黑下。   如楚雨凉预料的那般,某爷早已经臭脸了。见到她回房,那眸光冷箭一般嗖嗖的射向她,仿佛她做了多大的错事一般。   “做何啊?”虽说被他瞪着头皮发麻,可她还是大着胆子往他身前凑。弯下腰,献媚般的在他绷得冷硬的俊脸上亲了一口。   “还知道回来?”晏鸿煊没买账,那瞪着她的眸光依旧寒气逼人。   “我不是跟府里的人打过招呼了?怎么,他们没跟你说我和小弦去楚府了?”楚雨凉无辜的眨眼。   “楚府无人!”晏鸿煊磨牙。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不用多问就知道他肯定去楚府找过她们。带着心虚的笑,她学自家闺女一样没脸没皮的往他大腿上一坐,然后抱住他脖子,身子扭来扭去,嗲着声音哄道,“别生气了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就是没用午膳,所以和小弦去街上吃了点东西,这不,一填饱肚子我们就回来了。”   说完,她突然发现说错了,抬头一看,面前那张冷脸不仅臭,还臭黑了。头皮一麻,她又赶紧将脑袋埋到他脖子里,继续扭来扭去,“人家没有不管你们,这不,想着你们还没用膳,所以就赶着回来了。”   晏鸿煊一巴掌拍向她屁股,“给我安分些!”说女儿不听话,她自己都这幅德性!   楚雨凉埋在他脖子偷笑,继续嗲声嗲气的哄他,“别气了嘛,大不了人家晚上好好补偿你。”   这条件……晏鸿煊紧绷的神色微微缓和。扣着她后脑勺将她脑袋抬起,他突然咬上她微撅的红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捕捉到他眸光中那丝邪气,楚雨凉汗。成亲好几年了,这人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将他脑袋推了推,她赶紧转移话题,“还没用晚膳吧?要不我去厨房看看?也不知道几个孩子怎么样了,今天有乖吗?”   晏鸿煊板起脸,“管他们做何?他们也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楚雨凉黑线,“爷,他们才多大啊?”   晏鸿煊突然冷哼起来,“多大?你去‘幼儿园’看看就知道他们有多大了。”   楚雨凉眨眼,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借着给他准备晚膳的机会,她去了一趟‘幼儿园’,这里已经改建得差不多了。客堂摆放好了五张小矮桌以及老师用的书桌,连戒尺都为老师准备好了。几间厢房改成了老师临时休息的地方,书柜书桌以及文房四宝都配备齐全了。花园里添了棋台,假山也被移走了。   这些都是按照她的设计来改造的,她也很满意。待选好日子,就可以让孩子们正式上学了。   想着还要陪某爷用膳,楚雨凉也没在幼儿园久待,就只是走了一圈然后准备回逸翠苑。   两名丫鬟一前一后提着灯笼,刚走出院门口时,前面的丫鬟突然夸赞道,“王妃,您设计的‘大幼儿园’真特别,比外面的学堂还漂亮。”   楚雨凉愣了愣,“‘大幼儿园’?”幼儿园就幼儿园,这丫鬟说话咋这么别扭呢?   后面那丫鬟没注意看楚雨凉的神色,举着灯笼同前面的丫鬟一起望向院门口上方的匾额,突然惊讶道,“咦,怎么多了个字?”她记得挂匾的时候只有三个字的。   楚雨凉疑惑的回头,这一看,那脸唰的就黑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家爷那句话是何意思……那几个小兔崽子,居然还不服小!   她带着丫鬟气呼呼的赶去儿童房,准备给几个胡闹的孩子一顿狠训。   可推开房门,她突然愣住,嘴角抽搐的看着房里的情景。   一间屋子四张床,剩下的一点空间地上到处都是宣纸和墨汁,除了她家小闺女不在场外,其余四个孩子都在这里,而且歪歪扭扭的睡在宣纸上,一看就是玩累了的结果。   楚雨凉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也不知道这几个兔崽子都玩了些什么才把自己玩成这样。伤脑筋!   不是她不愿意盯着他们,主要是这几个孩子有一定的自理能力,加上有丫鬟陪着,所以她才没多过问。   瞧瞧这乱七八糟的屋子,还真是要掀房子揭瓦的节奏!   同丫鬟一起将几个孩子放床上后,楚雨凉这才叹着气离开。等这一阵子把事情忙完后,再来好好整治他们几个。   因为下午在酒馆吃了些东西,同晏鸿煊一起用晚膳时她只是象征性的用了一点。   看着男人优雅的进食,她嘴巴也没闲着,将今日和紫弦一起发现的奸情说给了他听。她说得眉飞色舞,但晏鸿煊却只是挑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多大反应。   楚雨凉有些不满,“我说你好歹给个表情吧?”这消息应该算得上劲爆了,结果他居然无动于衷!   晏鸿煊还是只挑了一下眉头,“你想我说什么?”   楚雨凉白眼,“怎么说那也是你皇妹,你这做皇兄的真看得下去?”   晏鸿煊嘲讽的勾了勾薄唇,“我从未承认她是我皇妹。”   楚雨凉无语。好吧,她承认,就他最淡定!不管是宇文娴清出轨,还是五公主外遇,亦或者是太皇太后受伤,在他面前,一切都是那么云淡风轻、无关紧要。   不说八卦,那就说正事好了。   “爷,我们把龚明和陈桂芳抓了,巫族的人有何反应?”   “他们已经有所察觉。”   “那怎么办?”楚雨凉皱眉。   “无妨,他们要逃就随他们去。”晏鸿煊不急不慢的回道。   “这如何行啊?”楚雨凉不赞同,虽说那晚上已经打草惊蛇,可就这么让人逃了,那也太便宜他们了。这还是小事,最怕的就是那些人回过头报复他们。   见她激动,晏鸿煊低沉的解释起来,“仅凭我一己之力要铲除巫族并非易事,如果真要明着捉拿他们,对我们的人并不利,如若把他们逼急从而滥用毒药,到时更加麻烦。我再是有三头六臂也救治不过来。如此恶斗,我们的牺牲反而更大。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逼他们离开大晏国,待师父他们到了之后再细作打算。”   楚雨凉沉默起来,他的话是有道理,如果把巫族的人逼成了亡命之徒,的确危害很大。她想到那一晚群蛇牺牲的样子,心里还真是有些后怕。如果是普通人遇到那些毒气,那后果……   看着他紧绷的俊脸,她再问道,“爷,既然你早都有计划了,为何还让佟子贡去庄子里取手雷?”   晏鸿煊拧起浓眉,“那村子里设有阵法和机关,哪怕巫人不在其中,寻常百姓只要一去就必死无疑。如此险恶之地,怎能留下?”   楚雨凉没去过村里,但也相信他说的话。那几个孩子都算得上机灵的了,可也被困在村里多时。而且就一团毒气飘出,就能死那么多蛇,可见那村子真的很可怕。他们这些人可以不怕,但那村子离城太近,难免有无辜百姓受其伤害。   眼下从各方面考虑,的确是应该先毁村子。   至于巫族的人,慢慢再对付了。反正抓到一个弄死一个,绝不姑息。   她知道他给师父他们送了信,也知道他是下了决定要铲除巫族。只希望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姐他们能早些赶到……   ……   小南忙完事回房,某个小丫头早就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那粉雕玉琢的小脸让他忍不住勾起绯红的薄唇,盯着小丫头看了片刻后,他这才走出房门吩咐下人送热水进屋。   高高的屏风遮住了浴桶,但热气还是弥漫了整个屋子。   洗净身子,小南也没立刻离开浴桶,而是靠着浴桶假寐起来。   “小师叔……”突然,稚气的声音响起。   “……”小南猛的睁开眼,被热水浸染得水润的俊脸唰的黑了,身子下意识的往水里潜,沉声斥道,“谁让你过来的?回去!”   小丫头两手抓着浴桶边沿,踮着脚不说,还伸长脖子往浴桶里看。   饶是小南再镇定,此刻也凌乱得不行,忙用双手遮住重点部位,脸黑的瞪向她,因为突来的窘迫让他语气有些凶,“听到没?回去!”   小丫头仿佛没看到他生气的样子,脚越垫越高,脖子越伸越长,脑袋恨不得钻进水中一般,嘴里还不满的道,“小师叔,你别遮着,我就看一眼而已。”   小南紧绷着身子,就差吐血了。此刻恨不得抓她打一顿屁股,可他现在根本不敢放手。只能咬牙切齿的继续下令,“回去!”   贝儿朝他看了一眼,小嘴嘟得老高,“小师叔,人家就看一眼,你别这么小气嘛,又不会少快肉。”   小南有些怒,“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收拾你?”   贝儿哼道,“才不信呢!”   小南只觉得心肝肺都在抽痛。这丫头,真是不该宠的!   看着他的怒脸,贝儿这才双脚落地,没再继续往水里看。站在浴桶边的她不满的嘟着嘴,幽怨念叨,“我就好奇男人跟女人的区别而已,都不知道太监是如何被割的,还说疼我呢,连这点好奇心都不满足我。我的身子你都看了好几年了,你的身子我还从来都没看过呢。小师叔,你真的太小气了!”她失望的转身,边走边道,“你不给我看就算了,我才不稀罕呢。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男的,你有的我哥和小舅舅一样有。趁他们现在睡着了,我这就去看……”   听到前面一番话,小南已经呕血了,听到后面的话,他是气炸了。   飞出浴桶,用宽大的布巾往腰上一裹,闪身追了出去。   很快,某个意图偷窥的小丫头被他扛在肩上回了房。   一路上,巴掌声响起,屁股挨打的小丫头痛得嗷嗷叫,“哎哟哟……呜呜呜……小师叔……哎哟……”   小南黑着脸将房门踢上,走回床边将她给放了上去。第一次,他怒不可遏,连衣服都忘了要穿好,白皙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结实的肌肤一颤一颤的,那脸色比抹了锅底灰还难看万分。   被打的小人儿趴在床上,反手捂着屁股,哭得根本停不下来,“呜呜呜……好痛啊……”   小南怒道,“说,谁教你的?谁让你看男人身子的?”真是快气死他了!   贝儿仰着脖子,小脸上全是泪水,“呜呜呜……人家只是想看看而已……我又不会让小师叔你做太监的……”   小南额头上开始掉冷汗。   还不等他再开口,贝儿突然爬起身扑到他身上,一双小胳膊将他脖子抱得紧紧的,“呜呜呜……小师叔,别打我了,好痛啊……”   触及到她软软的小身子,小南这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膀子,刹那间,他脸色忽青忽白。特别是感觉到她快把腰间的布巾蹭掉时,他耳根开始发烫,一手抓紧布巾,另一只手想将她从身上拉下去,“下去!”   小丫头屁股还痛着呢,都没人哄,哪里甘心就这么算了。不但没放开他,反而双腿都攀在了他身上,“呜呜呜……小师叔……我恨你……”   小南又羞又囧又带着些怒气,紧紧抓着布巾,就怕被她身子蹭掉。   就是因为知道男女有别、且她渐渐长大,所以他才向姐姐说要同她分开住。一直以来,他都很注意,从不当着她的面沐浴,也从来不会光着身子睡觉,就怕这丫头问些不该问的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怀中的小丫头很机灵,比同龄人机灵许多许多,而且她胆子大,就没有她不敢做的事。   谁知道这丫头今晚突然……   到底是谁教她的?谁对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真是气死个人了!   黑着脸,他突然咬紧牙关,抬起手在贝儿肩上按压了两下。   “呜呜……”小丫头哭声突然停止,歪着脖子软在了他怀中。   将她放回被窝里,面对那张哭得红彤彤得小脸,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将那小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以后,他这才去衣架上取了衣裤穿上。   坐上床,看着被窝里被点了睡穴的小人儿,小南沉着脸,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知道她只是好奇,并没有其他心思。可要如何做才能让她了解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现在教她人事……貌似也不合适。可不教她,这丫头要一直这么胡闹,那该如何是好?   ……   翌日,贝儿醒来,惺忪的睁开眼看到身旁的人后,小丫头还挺惊喜的,一下子就精神了,“小师叔,你今日没早起啊?”   小丫头机灵是机灵,可偶尔也会犯糊涂,这不,睡一晚,昨日发生的事全都丢脑后去了。尽管小南不想提,可有些事却不得不提。   板着脸,他严肃的问道,“昨日你在府里都做了些何事?见过些何人?”   小丫头撅着嘴,眼仁儿转动起来,“昨日啊……也没做何事啊……见过的人……也没见过谁,就见过三名太监……”说到这,小丫头突然皱起了眉,同时扁起了嘴,小手还伸进被子里摸着自己的屁股,只是一瞬间,就哭了起来,“呜呜呜……我想起来了,小师叔昨晚打了我……”   小南唇角狠狠一抽,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他大概清楚她昨晚出格的举动来自哪里了,肯定跟那些太监有关!而且她昨晚也提起过‘太监’两字。   这丫头……   难得贝儿一大早清醒一回,想起昨夜的事,忙躲进被窝里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呜呜呜……小师叔我恨你……”   小南脸色微沉,那一句‘恨’让他心口微微颤栗。   本来想好好训她一顿,让她以后别做那些傻事,可此刻,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怎么都吐不出来。   掀开被子,将她蜷缩成一团的小身子抱到怀中,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他耐着性子温声哄了起来,“对不起,昨晚是小师叔不好,不该下手如此重……莫哭了,以后小师叔不打你就是了。”   “呜呜呜……”贝儿趴在他肩膀上,哭得伤心至极。   小南抿了抿唇,侧脸贴到她脸蛋上,继续哄着,“你是女子,怎么能随便看男人身子呢?要是传出去,被人会笑话的。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么?他们都叫你‘郡主’,你说要是让别人知道堂堂的郡主如此坏,别人还会尊重你吗?”   小丫头突然抬头,一边哭一边不满的回嘴,“呜呜呜……人家就是好奇嘛!”   小南脸黑,“好奇也不能乱看。”   小丫头嚷了起来,“你看你看,你又吼我了!”   小南忍不住抚额。说到底,她还是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样子,他抬起手一边为她擦泪,一边认真的同她讲道理,“贝儿,你是大晏国的郡主,不是普通人,你不但要为你们爹娘争脸,还要为自己争脸,不能让任何人抓住你的错处和把柄,知道吗?小师叔不是责怪你,只是觉得你那样做不妥,太失颜面了。若让外人知道,会被人看不起的。昨晚的事就我们两人知道,我也不会外传,但你以后都不要那么做了,好么?”   对严肃认真的话,贝儿不是没听进去,也不是没听懂,只是还有些不甘心,“可我就想知道男人是如何变太监的。”   小南擦汗。   吸了一口气,他继续哄,“太监都是不祥之人,知道多了对自己也没好处。”   贝儿压根就不信,“谁说的?”   小南眸光微闪,拍着她后背反问道,“那你说说,有谁把‘太监’挂在嘴上说的?知道他们身份的都只称他们为‘公公’,就是因为提起他们的身份不吉利,所以没多少人愿意说他们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有谁向你提过这些人?”   贝儿眼珠子转啊转,想想看,小师叔貌似说得也有道理,是从来没人提过这样的人。昨天见到那几个太监,她也一点都喜欢不起来,总觉得他们怪怪的,特别是说话的时候太难听了,跟妖怪似的。   想明白以后,她嘟着嘴看着小南的脸,“小师叔,你不会骗我吧?”   小南勾了勾唇,宠溺的摸着她小脑袋,“小师叔有骗过你吗?”   贝儿摇了摇头。尽管没追着问有关太监的事了,可她还是扁着小嘴,“人家屁股都被你打坏了,你说,你要怎么陪我?”   小南黑线。   不等他回话,小丫头突然抱住他脖子往怀里钻,“小师叔,我要你带我去街上玩,还要买烤鸭给我吃,还要买两只。除了烤鸭,我还要吃糖葫芦,要两……不,要五串。”   小南一手搂着她,一手抚额。   ……   因为楚雨凉说过今日佟子贡或许会回来,紫弦从早上起床就一直在房中等消息。   蛇娃每天都有到她房里给她请安,今早也没例外,小家伙用过早膳就来了。   也不知道为何,小家伙今日显得很兴奋,尽管那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说的话却很多,还主动的问紫弦,“娘,我是不是快有名字了?”   一句话把紫弦问得瞬间红了眼眶。看着平日不爱言词的儿子,她心里又自责又酸涩,抱着儿子结实的小身子,险些在他头顶落泪,“嗯,蛇娃很快就有名字了。”   蛇娃抬起头望着她,“娘,以后你同爹是不是不会再吵架了?”   紫弦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哽咽的点头,“嗯,不吵了,没啥可吵的。”   小家伙突然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白的小牙。   这还是紫弦第一次见到儿子如此笑,小脸上不再有沉闷的气息,此刻的他似乎才像一个孩童。紫弦险些看呆了,但回过神来,她眼泪再也包不住,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落。   “蛇娃,娘对不住你。”对儿子的亏欠她心知肚明,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向儿子说明这些事。要让儿子知道自己一夜荒唐而有了他,只怕他更加想不开。   “娘,莫哭了。”蛇娃抬起手替她擦起眼角,很认真的望着她,“哭丑了,爹不会喜欢的。”   “……”紫弦一边吸鼻子一边抽起嘴角。儿子很聪明,她知道,儿子有时候很老成,这她也知道,儿子有时还有点小坏,这些她都知道。   看着儿子这张像爹但比那混蛋爹正经的小脸,她低下头在儿子脸上亲了起来。   蛇娃没动,由着她亲个不停。等紫弦亲完了,他才从紫弦身上跳下去。   “蛇娃,你去哪?”紫弦忍不住问道。   “我去洗个脸。”小家伙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紫弦瞬间黑了脸。兔崽子,居然还嫌弃她的口水!小时候吃奶的时候怎不嫌弃?   屋子里又剩下她一个人了,不想让自己心情变沉闷,她决定去外面走走。   听说楚雨凉还未起,她也没去打扰,随后出了逸翠苑。经过贤王府大门时,几名陌生的侍卫让她好奇的停了下来。现在府中没有侍卫,只有下人,这些人是从何而来?   就在倍感疑惑时,突然一道命令的嗓音传来,“你,过来!”   紫弦回头望去,突然拉长了脸。   五公主!她来做何?   想到昨日看到的那一幕,还有听到的那些羞人的声音,她脸上的厌恶一点都没掩藏。   见她不动,晏欣彤有些怒,“杵着做何?本宫让你过来!”   紫弦抿紧红唇走了过去。   待她走近,晏欣彤冷脸训道,“大胆!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紫弦脸色沉了沉,半眯着眼看着她。   她脸上充满了厌恶,离得近,晏欣彤看得一清二楚,顿时就怒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藐视本宫!”   紫弦冷漠的哼了一声,转身欲离开。   “站住!”晏欣彤对着她背影冷喝道。见她头也不回就这么离开,她气得朝不远处的侍卫命令起来,“来人,将这贱婢拿下!”   在她看来,眼前的女子就是不守规矩的下人,记得上次在街上见到楚雨凉时这女子也在。   不怪晏欣彤眼搓,实在是紫弦一身打扮很不出众。衣着简朴不说,除了脸蛋白皙精致外,浑身上下就没一样是出彩的。也不是她故意要把自己打扮得如此寒酸,而是她一直都这样,在柏君庄里,没几个人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让人赏心悦目才是一种美,而不是刻意的修饰。   要说她性子,也谈不上目中无人,只不过她从小随性惯了,对人和事就两种态度,喜欢或者不喜欢。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都安稳朴实,人与人之间都是和睦相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今要她去迎合谁、讨好谁,她肯定是做不到的。江湖里有些知道她底细的,反而还会巴结她,甚至想方设法的想通过她认识她那对爹娘。   看着将自己去路堵住的侍卫,紫弦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晏欣彤带着怒气上前,指着她朝几名侍卫冷声命令道,“将她拿下,给本宫掌嘴!”   侍卫得令,赶紧向紫弦出手欲将她擒住。   紫弦脸色一沉,忽然运起轻功朝上方飞了出去。   落在侍卫身后,她抿着冷笑,嘲讽的看着对面傻眼的女人,“五公主有本事就来抓我!”   说完,她轻蔑的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朝远处飞走了。   晏欣彤那真是被气得不轻,这个丫鬟不把她放在眼中就算了,居然还如此挑衅她,对一向自诩高贵不凡的她来说,哪可能容忍?   指着那飞向远处的身影,她朝侍卫下令,“给本宫杀了她!”   侍卫冷肃的应道,“是,公主。”   很快,花园里上演起追逐的戏码,几名侍卫举着刀剑凶神恶煞的追着一名女子穿梭在花园中,嘴里还嚷着,“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附近做事的下人听到动静都纷纷跑了出来,看清楚被侍卫追杀的人之后,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有人反应过来后,赶紧朝逸翠苑的方向跑——   卧房里,楚雨凉刚醒,身旁的男人上朝去了,她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揉着发酸的腰腿。   昨夜贪欢过度,以至于现在各种不适。看着身侧空空的位置,她无语的叹了口气。都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就跟服了药似的亢奋,真服了他了。天天都睡在一块,有必要如此折腾她么?   正幽怨着呢,突然听到门外丫鬟慌张的声音传来,“王妃,不好了。紫小姐正被五公主的人追杀呢!”   啥?楚雨凉猛的坐起身,朝外面唤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丫鬟焦急的跑进房里,指着门外再次禀道,“王妃,紫小姐正被五公主的人追杀,您快去看看吧。”   “如何回事?”楚雨凉一边往脚上穿鞋一边急声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紫小姐是如何惹到了五公主。”   “那五公主怎么跑来了?”   “王妃,您昨日称病,五公主说是奉了太后之令前来探望您。奴婢知道您没醒,就让人将她引去了大厅,谁知道、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楚雨凉没再多问,同丫鬟对话时她已经穿好了鞋和外衫,然后跑出了房门。   ……   而就在楚雨凉刚跑近花园时,突然一道身影从她头顶掠过,吓得她下意识抱住脑袋。那身影速度极快,掠过之处还卷着风,待她定眼看去,受惊的心险些溢血。   没想到姓佟的居然提前回来了!   “该死的——”伴随着男人低吼的声音,只见那几名举着刀剑的侍卫齐刷刷的倒在地上,各个捂着胸口在地上痛苦呻吟。   虽说被人追杀,可对紫弦来说,就个玩似的。她也没和他们交手,就在花园里飞来飞去,看着那些侍卫和五公主恼怒且不甘心的样子,她越发觉得好玩,本来不怎么好的心情居然变好了。   正飞得起劲呢,突然闯入一道飓风般的影子,险些把她都从房顶上惊一跳。   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侍卫,她还没反应出来出了啥事,一团白色的影子直朝她袭来,紧接着自己落入一具温热的怀抱中。   面对那张熟悉的俊脸,她又惊又喜,“你、你怎么回来了?”师叔母说他最快今晚回来呢!   佟子贡瞪着她,搂着她的手臂越发收紧,“怎么?还不想我回来?”   紫弦突然红了脸,推了推他,“没有的事。”   看着她脸颊上突显的两抹红晕,佟子贡勾起了唇角,笑得万分邪气,“那就是想我回来了?”   紫弦窘,“……”她可没那样说过。   她不说话不代表佟子贡就会放过她,好几日没看到这女人了,那真不是一般的想,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连着几日都做梦,还做的都是同一个梦,就跟中邪了似的。搂着她纤腰摇了摇,他沉着脸问道,“说,你当真想我没?”   紫弦被他摇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他们还在房顶呢!于是赶紧推他,“你快放手……让人看到成何样子?”   佟子贡更加不满,继续逼问道,“那你没有没梦见过我?”   紫弦汗,红着脸在他怀里挣扎起来,“让你快放手,你别这样行不行?”下面好多看着呢!这死不要脸的,能不能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佟子贡有些怒,就是不放开她,“你说你有没有想我?有没有梦见过我?”   紫弦又臊又急,直接回了他一句,“没有!”   这一下,佟子贡彻底怒了,搂着她身子摇晃起来,嘴里骂道,“死女人,我在外面都有想你,你居然不想我?我连坐梦都梦见你了,你为何没梦见我?”   听着他嘴里的话,紫弦险些吐血。   何止是她,就连楚雨凉在下面听着他霸道的声音,都险些从地上捡把刀给他扔去。这奇葩货、神逻辑!大白天的在他们家房顶上秀恩爱就算了,可也别抽疯啊!   懒得理他俩闹腾,她这才走向不远处脸色铁青的晏欣彤,还装模作样刚见到她一般,挤出一抹假笑,“今日吹的什么风啊,居然把五公主都吹来了。”   晏欣彤美艳的脸上全是寒意,眸光恶狠狠的瞪着她,“贤王妃,你不是病了么?怎么还没死?”   楚雨凉笑呵呵的,“五公主比本王妃年长,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呢。实在对不住,让五公主失望了。”   晏欣彤咬牙恨道,“我母后几次宣你入宫,为何你不去?”   楚雨凉耸了耸肩,不答反问,“我为何要去?”   晏欣彤怒指着她,“你是故意抗旨不尊!楚雨凉,你也太目中无人了!”   楚雨凉继续耸肩,“随你怎么说,我府里事多,还要照看几个孩子,你以为人人都像五公主你过得如此悠闲惬意?”   当今五公主多年未有所出,成亲近十载连一儿半女都没有,这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楚雨凉故意把孩子说出来,炫耀自己有孩子的同时还暗讽五公主生不出孩子,这简直比当众扇她耳光还狠。   晏欣彤脸色发青,眉宇间都带上了狰狞,“楚雨凉,请你说话注意些,否则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楚雨凉冷笑的面对她,“本王妃也请五公主客气些,好歹我也是你三王兄明媒正娶的妻子,按规矩来说你还得叫我一声皇嫂。本王妃大度不同你计较罢了,你可别不识趣。如果你真是来关心本王妃身子,本王妃自会好礼相待,可若你是前来向本王妃示威挑衅的,那就别怪本王妃对你刻薄了。这毕竟是贤王府,我同贤王的家,到我地盘上,我劝你还是自觉些、规矩些。要真闹得不愉快,大家面子都挂不住。我这个人脸皮厚,倒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像五公主这般高贵的人,要是被人闲话家常,可就太丢脸了。”   晏欣彤凌厉的目光直剜着她含讥带讽的脸,“楚雨凉,我知道你嘴上功夫好,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快活的过日子!哼!”   就在她愤袖转身欲走之际,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五公主请留步!”   晏欣彤再次转过身,看着已经从房顶飞到地上的男人以及他怀中护着的女人,尽管恨的牙痒痒,可面色比对楚雨凉时好了许多,“没想到京城风流不羁的安定候也会在乎一个女人?啧啧啧……安定候,你这眼光可真独特,居然看上这般摸样的,真是让本宫意外。瞧她,虽然有几分姿色,可是这打扮……比起你以前那些女人也差太多了吧?你确定不是在街边捡来的?”   ------题外话------   开起万更模式!冒泡啦冒泡啦…。快出来透透气… ☆、【二十七】不仅要管,还要她管一辈子   晏欣彤一番奚落嘲讽的话瞬间让场面冷了下来。   紫弦咬着唇,脸色发白。   佟子贡脸色铁青得可怕,看着怀中女人明显不对劲儿,他手臂收得更紧。阴测测的眸光射向对面美艳又高贵的女人,出口的话几乎是从磨牙磨出来的,“五公主,本候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是非,不想死就把你的嘴闭上,否则别怪本候替你缝了!”   楚雨凉都捏了一把汗,见紫弦神色不好看,她几乎没给晏欣彤开口的机会,对着旁边诸多看热闹的下人命令道,“给我把五公主扔出去!没本王妃的允许,以后不准这女人再踏入贤王府一步!”   不是她现在不想教训这五公主,而是紫弦在场,若此时同五公主起争执和冲突,这女人指不定又会说些不中听的话出来。此刻真不是打架骂人的时候!   这死女人就算不是故意的,可她也踩到了紫弦的痛处。这两人的情况刚刚才有所好转,如今被她这么一搞,回头还不知道要如何收拾。换做任何人,在听到有人拿自己和老公的前任相比都不会好受。   眼看着贤王府的下人要围攻自己,晏欣彤冷声低吼道,“站住!本宫自己会走!”她眸光凌厉的朝楚雨凉射去,美目中的恨意深不见底,“谁稀罕到贤王府来?哼!楚雨凉,本宫劝你别那么目中无人,毕竟我皇兄才是这大晏国的皇帝,而你们不过是在此讨生活罢了。”   楚雨凉眯着眼,听着她憎恨和警告,她红唇勾勒,不怒反笑,“多谢五公主提醒,你放心,我们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我们是不会做的。而我反而希望皇上能长命百岁,如此一来,五公主永远都是五公主,永远都能高高在上。”   “哼!”晏欣彤重重的哼了一气,倨傲的扬起下巴,愤袖转身,高傲的往大门方向而去。   “呸!”楚雨凉很没形象的对着她背影吐道。   狗仗人势的东西!   除了装腔作势、在外找野男人外,她还真不知道这女人有何能耐。真以为晏子斌能做一辈子皇帝?哼……那短命鬼,最多能活两年,她就不信这五公主能高傲一世!   眼下,将瘟神送走,楚雨凉这才朝身旁的一男一女看去。紫弦还是那个样子咬着唇没一点反应,而佟子贡铁青着脸盯着她,就跟怕她会飞了似的,那双手臂紧紧的把人抱住。   “侯爷,东西都弄回来了吗?”她笑着问道,仿佛刚刚的事没发生一般,只想让气氛缓和一下。   佟子贡抬起头朝她看了一眼,“送去我府上了。”   楚雨凉点了点头,“那好,等王爷回来我就同他去安定候府看看,顺便把接下来要做的事都安排了。”看着紫弦压抑且隐忍的摸样,她朝佟子贡使了使眼色,故意打趣起来,“你们好几日没见了,估计有好多话想说,快些带小弦回房去吧,这里可不是你们恩爱的地方。”   紫弦还是没反应,若是平日,被佟子贡当众这么抱着怕是早都脸红了。   佟子贡绷着俊脸,也没再说话,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一刻也没停留就往紫弦所住的院子而去。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楚雨凉忍不住叹气。   真是好事多磨!   说起来,也全都要怨姓佟的自己,这就是放荡成性的后果!   玩女人吧,现在报应来了?   要是他自己能检点些,今日哪会惧怕别人闲言碎语?   唉……管不了他们的事,还是回房吧。   待楚雨凉一走,假山后面伸出好几颗脑袋。一、二、三、四、五!   此刻该走的人都走了,他们才敢说话。想起刚才看的,贝儿就忍不住对晏骅抱怨,“那个女人就是你姑姑啊?她也真是太可恶了!”   晏骅浑身绷得紧紧得,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身板上流露出来的气息有些冷。   见他不反应,贝儿更是不爽,“晏骅,你有这样的姑姑,你说,我们还如何同你做朋友?你自己看看,你姑姑有多坏,都把我义父和小弦姐姐气惨了。”   晏骅抬起头看着蛇娃,蛇娃脸色同他一样都不好看。   他咬了咬唇,然后开口道,“蛇娃,对不住……我、我不知道我姑姑会来这里……没想到她……”   蛇娃抬手打断了他,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不管你的事。”   说完,他面无表情的转身朝紫弦的院子走去。   “蛇娃!”楚胤恒在他身后唤道,有些担心。   “……”看着他情绪低落的背影,其他几个孩子也都不好受。除了晏骅外,同他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都知道他的想法。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看到他爹娘吵架了,因为他爹娘吵架就代表着他会继续没有名字。所有的孩子都跟着自己的爹姓,可唯独他没有。因为他外祖父、外祖父不喜欢他爹。   就在刚刚不久,他才高兴的对他们说他很快就有名字了,还说要让他爹给他取个威风霸气的名字,他还让他们几个帮忙想名字呢。结果因为另一个女人跑到贤王府来,一下子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差了。   他们不是傻子,尽管不知道那个女人同他们的大人有何恩怨,但她说的那些话真的很难听,居然说蛇娃的娘是街边捡来的!   晏振傲看向晏骅,眯着眼的他眸光冷飕飕的,“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心肠歹毒的姑姑,真替你丢人!”   晏骅脸色苍白,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知道姑姑的为人,她一直都这样,只要是她见不惯的人她都容不下。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楚胤恒拉了拉晏振傲,“宝儿,算了,这也怨不了他。只要他不像他姑姑那样是个坏人就行。”   贝儿上前戳了戳晏骅的肩,“你也看到了,你姑姑有多让人讨厌。我先警告你,你可得做个好人,不许跟你姑姑一样,要不然我们可不认你这个朋友!   晏骅咬着唇点头,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贝儿一脸嫌弃,“大男人哭啥哭,也不怕人笑话?我们又没说要同你绝交,只不过不想让你变成你姑姑那样的人罢了。那样的人可招人厌了!你看她,蛮不讲理、还凶神恶煞的,比妖怪还丑。我娘说随随便便欺负人的人都不是好人,不能同这样的人来往。你以后要远离她、少跟他来往,我们一样可以把你当朋友的。”   晏骅用手臂横着将眼泪擦去,哽咽的点头,“嗯。我不会同她好的。”   闻言,贝儿这才满意的点头,“就是就是,那样可恶的人不要理她。”   晏振傲紧抿着薄唇没再开口,自家妹妹把话都说完了,他也没啥可说的了。   楚胤恒朝蛇娃离开的方向指了指,担心的提醒道,“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   晏振傲点头,绷着小脸先追了上去。蛇娃是他的好兄弟,他有事,他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其他三人也没在假山后停留,纷纷往紫弦院子的方向跑去。   。。。。。。   被佟子贡抱回房,紫弦依旧没同他说半句话。   看着她坐在床上久久都不发一言,佟子贡揪心的皱着浓眉,脸色阴阴沉沉的,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最后实在烦躁得不行,他抓着紫弦的双肩,没好气的道,“你要有何不快的就说出来,别给我闷着!”他最见不得她这副死样子了!   紫弦抬起头,眸光冷漠的看着他。   佟子贡沉着脸低吼起来,“那女人说的话信不得!她就是随口乱说的,就是想离间我们的感情,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紫弦冷笑,“我同你有多深的感情?”   佟子贡黑脸,抓着她双肩的手紧了紧,怒道,“你连儿子都给我生了,你说这感情能不深吗?”   紫弦咬着唇又沉默起来。   佟子贡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有些霸道的逼问道,“你到底想做何?”   紫弦没看他的脸,眸光落在他身体上。此刻的他一身白衣并不整洁,皱皱巴巴的,看着有些邋遢。   她突然拉开肩上的手站起身。   佟子贡眸孔紧收,一把将她手腕抓住,“去哪?”   紫弦抿了抿嘴,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疲色,“你这一路应该没休息好吧?我去让人打些热水来,你先洗洗,等下舒舒服服睡一觉。”   佟子贡怔了一瞬,眸光有些诧异,“小弦……”   紫弦将他手拉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门。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佟子贡也坐不住,起身想追出去,但衣袖突然被拉住。他回头一看,自家儿子不知何时已经进了他们的房间。   “你这兔崽子,进来也不知道说一声!”他脸黑的怒道。还在他没对那女人做什么事,要不然岂不是被这兔崽子全看去了?   “爹。”蛇娃慢吞吞的唤了一声。   “做何?”佟子贡没好气。   “你能不能别凶娘?”小家伙抬头望着他,眸光带着一丝乞求。   “……”佟子贡瞬间哑口无言。顿了顿,他指着房门,一脸的不满,“我哪有凶她,是她自己不识趣!”对她温柔她不领情,对她甜言蜜语她也不在意,这女人,他是真没撤!他要知道有办法对付她,还会忍到现在?   “爹,娘说我快有名字了。”蛇娃拉着他衣袖摇了摇,“娘说你回来就能为我取名字,你不要再凶她好不好?”   “真的?”佟子贡脸上露出惊喜,“你娘真如此说过?”   “嗯。”蛇娃点头,小脸很认真。   “呵呵……”佟子贡突然摸着下巴得意的笑出了声,“看来你娘是迫不及待的想嫁给我了!”   “……”蛇娃汗。有吗?为何他没看出来?   因为儿子的转告,佟子贡得意得不行,还将地上的儿子抱了起来,乐歪歪的笑道,“兔崽子,等爹把你娘弄到手后,马上让你回府认祖归宗!”   “爹。”蛇娃不放心的看着他得意的神采,“你确定你不会把事情办砸?”   “你小子就安心等着吧!”佟子贡信心十足的承诺。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进来,蛇娃皱了皱眉,在佟子贡手中挣扎了几下,瞬间就闪得没影了。   “……”佟子贡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步入房门。   他赶紧挺直腰板朝门口望去,只见紫弦正带着两名小厮进房,很快摆放好了沐浴用的东西。   待小厮退下后,紫弦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袍、挂在架子上后,也准备离开。   “小弦……”她还没转身,佟子贡就贴到她背后,从她身后圈着她身子,侧脸亲昵的在她香软的脖子上磨蹭起来,“一起洗可好?”   “……”紫弦一头黑线,垂眸看着交握在自己小腹上的大手,她没好气的将其拍掉。   佟子贡赶紧将她转过身来,双手将她搂着得紧紧的,不爽的道,“就算不一起洗,好歹你也该留下为我搓搓背!我要是洗不干净,万一长了虱子,咬着你我可不负责。”   紫弦白了他一眼。   佟子贡把她双手抓着放到自己腰上,有些厚颜无耻的催促起来,“快给我脱了,我都两日没洗澡了,身上真快长虱子了。”   摸着他紧实的腰腹,紫弦突然红了耳根,偏偏某个不要脸的男人还抓着她的手在他自己身上到处摸。   将她的羞窘收入眼中,佟子贡就跟故意捉弄她似的,不仅玩得起劲儿,还一脸陶醉的摸样。   紫弦压根就抽不回手,最后还被他逼到墙角,身子被他抵着,而某个不要脸的男人最后还把她双手放到了——   “姓佟的,你别这么过分!”面对他无耻的行径,紫弦最终忍无可忍。她只是看在他连夜赶回来的份上想对他好一些,结果这男人得寸进尺、青天白日的都要耍流氓!   对于她的制止,佟子贡压根就没放进眼中,此刻的他玩得有些过,把欲火都给玩出来了。在柏君庄那几年,他就是这么欺负她。看着她抵触的样子,他心里一横,低下头直接将她红唇封住,激动而又狂躁的在她唇齿间作乱,裸露的胸膛抵压着她,他双手也急不可耐的在她身上游移起来。   房顶上,五颗脑袋透过掀开的瓦砾,聚精会神的看着屋子里的动静,张张小脸神色紧绷,各个都一副揪心不已的样子。   最后,贝儿没沉住气,气愤的对着下面嚷了起来,“义父,你能不能别欺负人!”   屋子里,欲火沸腾的某侯爷瞬间停止一切动作,僵硬的抬起头,那脸色比泼了墨汁还难看。这些兔崽子!   而此时,紫弦衣衫半解,一侧香肩露出,身子被他压在墙上不说,一只腿还被逼挂在他腰间。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隔着一层布料,几乎就差最后一步了。听到屋顶上的声音,她才是又羞又囧,恨不得立马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混蛋,还不快把我放了!”她涨红着脸低恼道。   “不放!”佟子贡喘着气,欲求不满的瞪着她。   “姓佟的,你别这样行不行?”紫弦忍不住推他。   佟子贡那真是憋着一口恶血吐不出来,房顶上那几个小兔崽子,把他的好事就这么搅了,眼看着就差那么一步了,现在又不得不放弃。   眼看着女人又要动怒,他黑着脸不情不愿的将腰间那条腿儿放下去,带着气性将她的衣裳拉回原处。把她放开后,他连衣裤都没脱,直接跨入浴桶中。   紫弦低着头将自己整理好,看了一眼浴桶中的人后,红着脸就跑了出去。   看着她就这么跑了,佟子贡猛的抬头瞪向头顶,黑着脸咆哮,“你们几个兔崽子,别被我抓到,要不然非收拾你们不可!”   什么叫他欺负人?他哪里欺负人了?   那女人脸皮本就薄,好不容易肉都到嘴边了,结果却被这几个兔崽子坏了好事。   “快跑——”房顶上,小家伙的声音传来。   “……”佟子贡磨着牙,两只拳头砸在水面上。   。。。。。。   晏鸿煊回府后,楚雨凉就同他去了安定候府。   近三百枚手雷,数量也不算小了。   当天夜里,城外那处村庄就传来惊天的炸响声。虽说离城也有一段距离,可不断爆发的轰响声还是惊扰了城里的百姓。许多人从睡梦中惊醒,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翌日,京城里各大街小巷全都在议论,可议论来议论去都不知其中的缘故。   。。。。。。   皇宫里,得知被巫人霸占的村子被毁,晏子斌不喜反怒。   “贤王,莫非你就这点能耐?为何不将巫人一网打尽、为何不将巫族彻底铲除?你只毁村子却不捉巫人,你这分明就是放虎归山!你就不怕他们报复?”   看着龙椅上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晏鸿煊嚼着冷笑,淡然的回道,“本王不才,能耐有限,皇上若不服,大可亲自带人前去捉拿巫人。”   晏子斌敛紧眸光怒道,“你是觉得朕无能?”   晏鸿煊背着手,淡笑不语。   晏子斌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可再恨,此刻他也不敢做什么。   村落被毁,虽说伤了一些巫人、也捉了一些巫人,可还有一部巫人却趁乱逃了。要对付巫族,也只有靠医谷那几个人,现在他们彻底的同巫族撕破了脸,那些巫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让他不得不向眼前的这个男人妥协。   明着他是皇帝,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听任贤王的话,这种掌控不了局面的感觉让他烦躁不安。   可恶!这贤王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故意手下留情,故意让巫人将仇恨转移到他身上,故意让他坐立难安!   “说!现在要朕如何做?”一句妥协的话却是他一字一字磨着牙溢出来的,凌厉的眸光恨不得晏鸿煊杀死。   晏鸿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见他发了话,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皇上只需借四千将士给我即可,其余事我自有安排。”   晏子斌瞪眼,“你确定四千人就能铲除巫人、让巫族从此在世上消失?”   晏鸿煊摇头,“四千将士并非用来对付巫人。”   晏子斌猛的拍响身前的案台,怒道,“那你借人做何?”想造反?做梦!   晏鸿煊从未到位都没变过神色,面对他的质问和怒意,俊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我借兵不过是想让他们驻守城门罢了,皇上未免太多疑了。”   晏子斌眯起眼,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驻守城门?”   晏鸿煊勾了勾薄唇,“还请皇上此刻下令将东西南三处城门关闭,禁止任何人通行,每处城门各派千人把守,违令者杀无赦。至于北门,除了有千人把守外,我会派人亲自守在城门口盘查。”   闻言,晏子斌紧皱起眉,认真的琢磨起他每一句话。这主意虽然不错,但是依旧让他不放心,“你确定不会将巫人放进城?”   “我医谷之人有辨认巫人的办法,这就不需要皇上操心了。皇上只需要下令让将士守住城门就可,如此一来,巫人入不了城,那些早已混入京城的北狄国贼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断了他们的里应外合,皇上你暂时可以高枕无忧。”说完,晏鸿煊拱手告辞,“我言尽于此,皇上可自行决定。家中还有事,不打扰皇上了。”   晏子斌眸光阴沉的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他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对付巫人,一切也只能照贤王说的去做。但愿他的人能把守好城门,否则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   楚雨凉一晚上没睡,今早送晏鸿煊出府后她依旧了无睡意。晏鸿煊没回来之前,她对眼下的状况始终不安。   想要让京城安宁,仅凭他们这些人根本做不到。如果楚老头在就好了,根本不愁人手。现在想要人力,只能找晏子斌商议。   那人心眼小,她还真怕他不借兵。这事关全城百姓的安危,可真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直到晏鸿煊回府,楚雨凉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自家男人淡定从容的俊脸,她忍不住好笑,“爷,晏子斌是不是被你气惨了?”   之前晏子斌就做好打算要他们带兵去那村里将巫人全部剿灭,他只知道要剿灭巫人,却不知道那村里阵局的厉害,所以她家爷只是嘴上敷衍了他。昨晚他们突然行动,并没有通知他。不用想,那男人绝对气炸了。   晏鸿煊勾了勾薄唇,“我倒希望他能直接气死。”   楚雨凉‘哧哧’笑起来。晏子斌答应借兵,现在人手是不愁了,但有一事,她也好奇,“爷,要如何才能辨认巫人?他们脸上又没刻字、打扮也和普通人一样,怎么辨认啊?”   晏鸿煊也没瞒她,“从外貌上的确不好辨认,但巫族之人手上都有迹可循。”   楚雨凉来了兴趣,“手上?你是说他们手上有记号?”   “非也。”   “那怎么个‘有迹可循’?”   “巫人擅用毒药,他们常年同毒物接触,手上或多或少都有毒气。要让他们现出原形并不难,只需要用混有我血的清水让他们净手就可辨认出。”   听到这,楚雨凉忍不住皱起眉头,“那要用多少血才够?”   看着他紧张的摸样,晏鸿煊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笑道,“一盆清水只需一滴鲜血就可……去北门的人是小南,你不用担心为夫会失血过多。”   楚雨凉唇角狠狠抽搐起来,“……”真服了他了,居然如此欺负自己的师弟!   。。。。。。   午时三刻时,东西南三处城门被关闭。虽然有些影响百姓出城,但城内的秩序并未受任何影响。毕竟还有一处城门开着,最多只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对接下来的局势,楚雨凉也是充满了信心,当然,这些信心全都来源于身边的某爷。别看他对人对事漫不经心、爱理不理,其实大局他都关注着,像眼下的局势,就在他掌控之中。不管是巫人、还是已经混进城里的北狄国乱贼、亦或者是那高高在上的晏子斌,现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她家爷也真算得上高明了,一人掌控着三方。那几方人马估计正坐立难安、也有可能在咬牙切齿,偏偏她家爷现在还能在花园里同某侯爷吃茶下棋,这悠闲得……不知道那些人看到后会不会吐血而亡。   “三爷,今晚同本候出去玩玩?”佟子贡落下一粒白子,从棋盘上抬起头,突然挑眉道。   “侯爷又找到红颜知己了?”晏鸿煊头也没抬。   “哪来的红颜知己?”佟子贡黑脸,“本候可是正正经经的出去同人做生意!”   “不去。”晏鸿煊淡声拒绝,“本王不差那几个银子。”   佟子贡一连鄙视,“你不就是怕你家母老虎发威么?”   晏鸿煊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本王就不信你敢夜不归宿。”   佟子贡腰背一挺,“你以为本候会怕那女人?哼!本候去哪她可管不着。她要敢管本候的事,本候立马收拾她!”   晏鸿煊勾了勾薄唇,笑而不语。   。。。。。。   用过晚膳,紫弦又将她那些打包的蛇草摆到了桌上。这些粗叶的蛇草必须碾磨成粉才会有浓烈的气味,对蛇才会更加有吸引力。   看着她又摆弄那些东西,佟子贡故意在她身旁走了两个来回,见她不理自己,他忍不住干咳了两声,“咳咳……我今晚要出去,不回来睡了。”   紫弦头也没抬,“哦。”   佟子贡往屋外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她,又再次说道,“我真不回来睡了。”   紫弦还是没抬头,“哦。”   佟子贡沉着脸,甩袖出了房门。   而就在他刚跨出门槛,还没走远呢,突然房门‘嘭’的一声被重重关上。   回过头的他脸色立马就黑了。剁了一下脚,他突然转身冲向房门,重重的拍打了起来,“开门开门!”死女人,居然敢把他关门外!   很快,房门被打开。   紫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佟子贡黑着脸大怒,“该死的,你就这么想我走是不是?”   紫弦眼中露出一丝不解,“不是你要要出去?”   佟子贡一把将她手腕抓住,怒道,“你就不问问我去何地方、见何人、做何事?”   紫弦眸光微微一沉,“你做何事同我有关吗?”   佟子贡险些吐血,“你就当真一点都不在乎我?”   紫弦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脚长在你身上,你要去哪是你的自由。我不过问你的事,你也不能过问我的事。”   这话说的,佟子贡瞬间内伤。都快要成亲了,这死女人居然说这种话!   她不想管他是吧?他就偏要她管!不仅要管,还要她管一辈子!   “走!随我出去!”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甚至将紫弦打横抱起,连门都没关,带着一身火气就朝往冲。   “……”   。。。。。。   紫弦是真没想到他当真把自己带了出来,而且还带去一家酒楼。到了酒楼之后她才知道这地方是他的,那掌柜还叫他东家。   也是到了酒楼之后她才知道佟子贡今晚是出来和人谈生意的。得知他出来办正事,她也想过离开,可某侯爷不同意啊,还口口声声威胁,她要敢走就把他腿打折。   被他强行带入一间房里,紫弦尴尬得不敢抬头。不是她羞于见人,而是她从来没有同他一起在外面待过,而且还是这样的场面。   “侯爷,你可总算来了。”房里,一道磁性的嗓音传来。   “……”紫弦下意识抬起头,这一看,让她诧异不已。居然是他!   难怪她听声音有些熟悉,没想到姓佟的居然约的是他——那个同五公主通奸的男人! ☆、【二十八】侯爷开荤   “段公子,久等了。”在外人面前,佟子贡绝对是风度翩翩、优雅迷人的。从步入房门开始,他就如同换了副皮相般,让紫弦都为他愣了片刻。   此刻的他俊脸上带着优雅的浅笑,内敛又不是大气,一身白色锻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子,紫色的腰带显得特别耀眼,翠绿色的发冠和腰间垂摇的玉佩相互映衬,此时的他,仪表堂堂、风华冠绝,同平日里不要脸不要皮的他比起来,真的是判若两人。尽管对面的男人长得也俊美脱俗,可比起她此刻身旁姓佟的,横看竖看她都觉得还是姓佟的更出色。   察觉到对面姓段的男子正看着她,紫弦忙低下头。她不擅长与人说话,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个让人恶心的男人。而且在这样的场面下,也轮不到她说话。平日里他们要吵要闹都行,在这种场面下,她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去。   “侯爷,这位是?”段横卫看着紫弦,眸光含着一丝笑意,还特意朝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多看了一眼,似乎对紫弦的身份很好奇。   “本候内子。”佟子贡大方的回道,并牵着紫弦的手走向段横卫对面,先让紫弦在软垫上坐下后,自己才在紫弦身旁落座。对这种男女同入席的情况,他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从头到尾,牵着紫弦的手就没放开过。待入座之后,他这才向紫弦介绍起来,“这位是段公子,柳洲人氏,也是柳州当地最大的木材商人。今日约他出来,主要是想从他手上买一批最优质的木材。”   紫弦皱眉,忍不住问道,“好端端的你买木材做何?”   佟子贡看着她,此刻的眸光温柔得像是能溢出水一般潋滟,“我在贤王府附近新买了一块地,买木材当然是修筑宅院所用。”   紫弦惊讶。他居然要修房子?此刻她才记起那日自己说过的话,她说她不想随他去安定候府,不想去那个有其他女人同他睡过觉的地方,一想到那里她心里就不舒服,连带看他都不顺眼。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打算另置房舍……   将她惊讶的神色收入眼中,佟子贡勾唇一笑,随即也没再多说什么。重新面向对面的段横卫时,他歉意的笑道,“让段公子见笑了,内子还不知我同你相约在此的目的。”   段横卫似是好奇不已,“侯爷,你何时成的亲?为何段某从未听说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为何喜酒都不让段某讨一杯?”   佟子贡微微勾唇,“本候成亲多年,只不过内子并非京城人士,所以本候的婚事鲜少有人知晓。段公子也别见怪,并非本候小气,只不过头些年在外,不方便对外宣扬罢了。本候打算再选良成吉日同我家小弦补个仪式,一来为她正名,二来向亲友陪个不是,到时段公子可得赏脸来观礼。”   他话都解释得如此清楚了,再傻的人也懂。段横卫拱手贺道,“能受侯爷相邀是段某的荣幸,段某定会前去恭贺侯爷。”   佟子贡抿笑不语。   寒暄过后,房里的气氛变得很轻松、很随意。   紫玄自先前诧异过后就一直没再开口,出于礼貌、不想给身旁男人丢脸,她一直端端正正的坐着,聆听着两个男人谈话。   看得出对面姓段得男人很健谈,言语大方又不失谨慎,一言一笑都恰到好处。而身旁的男人,可以说今晚她是彻底颠覆了对佟子贡的印象,明明他就在她身边,可她却有种做梦的感觉。   佟子贡给她的印象从几年前开始,就没一处是可以夸赞的。他狂傲自大、下流不齿、死不要脸不说,还自命不凡、死要面子。   可今晚的他真的犹如脱胎换骨般,优雅大气,同姓段的不论是开玩笑还是正经的讨论生意上的事他都游刃有余,那一言一笑收放自如,当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离开酒楼同段横卫告别之后,佟子贡也没在外久留,带着她直接回了贤王府。   许是紫弦今晚特别安分的缘故,回去之后的佟子贡心情大好。从脱衣上床那俊脸上都是带着笑的,同离开时那抓狂的样子大不同,以至于他上床半天了,紫弦坐在凳子上动都不敢动。   今晚对他的印象有所改变,可不代表她就忘了他的劣根性。这男人阴晴不定,他可以想笑就笑,但也可以随时又吼又闹。哪怕他现在再完美,对她来说,他还是一个不好伺候的疯子。   “过来!”等了她半天,佟子贡有些不耐烦了,脸上愉悦的笑容都消了许多。   “你先睡吧,我睡不着,想再坐坐。”紫弦头也没抬。跟他出去一次,从步入酒楼开始她心里就乱糟糟的。   佟子贡脸色微沉,掀开被子下床,赤着脚就朝她走了过去,弯腰霸道的将她抱起返回了床上。   紫弦下意识的抓着衣襟,一挨着床面就赶紧缩进了被窝。   她那副戒备的样子让佟子贡脸色瞬间难看,一晚上的好心情就因为她此刻对自己的戒备而烟消云散。紧握着双拳,他再一次的隐忍自己。是,昨日上午是吓到她了。可她也用不着这样啊!   又不是没做过,虽说他们做的那一次她是身不由己,可那也是做过!他不知道她到底在怕什么?   就从来没见有女人会抵触这种事的!   狠狠的吸了两口气,他颓败似的躺在床上,双手双脚摊开,成‘大’字状。   床本来就不宽,仅够两人睡。可他现在这幅睡相几乎就把床霸占完了,那手臂压在紫弦脖子上,大腿压在紫弦大腿上,且他修长的身子还壮得跟头牛似的,压得紫弦呼吸困难还动弹不了。   “咳咳咳……”实在被他压得缓不过气,紫弦伸手想将脖子上他粗壮的手臂移开。可任凭她怎么推怎么拉,那手臂就跟订牢在她脖子上一般。最后她不得不喘着气开口,“你、你、你让开些……”   佟子贡这才将手臂移开。   就在紫弦正准备提醒他把腿也收一收时,佟子贡突然翻身,庞大的身躯瞬间翻压在了她身上。   紫弦‘啊’了一声,被他压得紧,气得她直接动怒,“你能不能好好睡?”   佟子贡手臂圈住她的脖子,脑袋埋在她耳侧,气呼呼的回了两个字,“不能!”   紫弦推他推不开,身子开始扭动起来,他不仅压她、而且两人身子贴得密密实实,那种羞赧让她不知所措,“姓佟的,你到底要做何?”   佟子贡抬起头,怨怒的瞪着她涨红的脸蛋,磨牙放出狠话,“我就想要你!反正我不管,今晚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你就把我弄死!”   紫弦险些吐血,有些忍无可忍的怒道,“那你别压着我行不行?”   佟子贡刚要回嘴,突然怔住。她没拒绝?   眸光闪出一道亮光,他脸上怒气消去,认真的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他咧开了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低头在她红红的耳朵上吮咬了起来,“当然不行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子微微撑起,尽量让她能够顺畅的呼吸。但要他离开,那还真的不行,不压着她他又如何办事?   耳上温热的气息蔓延到脖子里,紫弦缩着脖子,脸蛋又红又烫。双手抵在他胸膛上,依旧堤防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佟子贡也没有要立马进入正题的意思,身下女人的颤栗和不安他清楚的感觉得到,让他不得不压下某种邪火、尽量多些耐心同她说话,“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紫弦扭开脸,根本不敢看他,“没、没怕什么。”   佟子贡眯了眯眼,看着她逃避的侧脸,“是不是那日弄疼你了?”除了这个原因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释。   他们在红庄那晚,是她第一次。他承认那一晚他有些失控,当时他还暗喜遇上一个小妖精,即便当时黑灯瞎火的看不到她的样子,可她给他的感觉确实销魂入骨,以至于那晚他做得有些狠。他当时只当她是欢场女子,根本没什么怜爱之心,反正她当时也浑浑噩噩的,所以他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面对他露骨的问话,紫弦咬着唇不说话,连双眼都紧闭了起来。   佟子贡沉默了片刻,突然捧住她的脸颊,让她正视自己,“不会再痛了……我保证!”他也不觉得心虚,事情做都做了,现在说那些有何用?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有的是办法让这女人忘记那些不美好的记忆。   紫弦忍不住想拉开他的手,此刻除了羞赧外,她还觉得很别扭,这男人居然用如此严肃认真的语气同她说话……   佟子贡哪可能让她如愿,他如此耐心十足的同她说话,既然她听不进去,那就不要再说,直接用行动表示!   他没有再犹豫,覆上她红唇,长驱而入的闯入她檀口中。   霸道而又灵活的大舌几乎快要夺走紫弦的呼吸,除此之外,他身体快速的变化也让她紧张不安起来,抵着他胸口的手不由自主的改为抓紧他衣襟。   “唔唔……”她扭动起身子,想离他炙热的身体远一些。   佟子贡越吻越深入、越深入越是欲罢不能,眯着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反应,迸射出来的眸光越发火热,想要她的欲望一发不可收拾。   抵着她的唇齿,他腾出双手,情不自禁的在她身上游移起来。   翌日,紫弦睡到晌午才醒,睁眼就看到某个男人坐在床边,正眉眼含笑的看着她。   “你、你没出去?”她惊讶的拉了拉被子,脸颊瞬间涨红。此刻的他已经穿戴整齐,可昨晚的记忆太深刻,哪怕他穿得规规矩矩她还是觉得尴尬。   要不是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佟子贡都差点黑脸,这女人太没心没肺了,把他吃干抹净就想抵赖不认账吗?也就她盼着他别在出现,恨不得他离她越远越好。可惜,她想得太美!   将她连被一起抱到自己腿上,他抬手为她理了理肩后凌乱的发丝,嘴里温柔的问道,“饿了吗?我让你把吃食送进来。”   紫弦低着头摇了摇,“不饿。”   佟子贡蹙眉,“你早膳错过了,午膳也错过,是想成仙?”   紫弦撅着嘴,还是摇头。   佟子贡猜不透她心里想的,只能捏着她的下巴不满的道,“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要做何你直说!”   紫弦挣扎了一下,她哪有何心思啊,就只是尴尬而已,“放我下去……我就想多躺会儿。”   佟子贡愣了愣,看着她红红的脸蛋,这才有些明白,顿时咧开了嘴,邪气的对她笑道,“还疼么?”   紫弦咬着唇不出声了。明知故问!   尽管没有第一次那么疼,可浑身酸涩难受,还不都是他造成的。只不过比起第一次的经历,此刻的她没那么多委屈,天没塌、地也没陷,而她身边还有个他。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将他腰身抱住,脑袋埋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清爽的气息,想自己静静的享受这种心悸的感觉。   佟子贡咧着嘴,这一刻的心情犹如暖阳高照,美得不行。他就说嘛,女人就是要在床上解决。只要把她弄到手,就不愁她不死心塌地!   当然,其他女人或许是这样,对怀里这个他还是保持着戒心的。她要是正常女人,他哪会受这么多年苦?   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紫弦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尴尬,于是推了推他。   佟子贡低头看着她,“怎么了?”   紫弦伏在他肩膀上头也没抬的问道,“你为何要同姓段的做生意?”   佟子贡蹙眉,“嗯?”   紫弦也没瞒他,把那天在街上看到的事说给了他听,她猜他应该不知情,若知情的话,怎会去同五公主的野男人打交道?“那姓段的不是个好人,我和师叔母那日在街上看到他和五公主偷情呢。”   佟子贡惊讶,“当真?”   紫弦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我骗你做何啊?师叔母还看到了呢,你要不信可以去找她证实。”   听出她不满,佟子贡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意外。”看着虚空的地方,他微眯的眸中闪过一道冷色。   他是真意外!   段横卫竟同五公主有染?为何他让人查段横卫家底时没有查到这些?   这男人,真的只是柳州的一个商人之子?可消息称他的确是柳州段家之子。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当然,他不是对段横卫和五公主之间的事感兴趣,这世上,男欢女爱遍地都是,在外闯荡的男人有几个是干净的?说段横卫风流他一点都不怀疑。   他只是好奇,五公主到底看上他哪样了?   在同段横卫做生意之前,他就让人将柳州段家的家底打探过了。这段家不过是近几年才有点名气,要说家业多大,他还真看不上。就凭他这点身世背景,心高气傲的五公主会冒死同他有染?   虽说也不是没可能,但他就是不信。五公主可是出了名的嚣张势利,如果说是看上段横卫的相貌,京城公子哥长得好看得比比皆是,那段横卫并没有过人之处。   难不成姓段的那方面活好?   看着他突然愣神,紫弦推了推他,“你能不能别同那样的人来往?买他手中的木材建造房屋,你敢住,我可不敢。”   佟子贡敛回思绪,垂眸看着她不满的样子,低笑了起来,“我同他还未谈妥价格,你不喜欢,我不买他的东西就是。”   紫弦有些不放心,“可你说不买就不买了,那会不会太得罪人了?”   佟子贡冷哼,“这有什么?本候银子多,想买哪家就买哪家,他能耐我何?”   看着他自大的样子,紫弦撇嘴。   佟子贡将她放到床上,“你先躺着,我去让人送吃食进来。别给我说不想吃之类的话!”其他的事他现在没心情管,眼下把这女人服侍好了才是大事。把她喂饱,他才能饱……   看着他走出房门,紫弦突然把被子一拉,盖住了脑袋。他们居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话……   ……   柏君庄   自从楚雨凉他们同几个孩子离开以后,柏君庄里热闹的气氛就少了许多。晏鸿煊在祁水县给他们送去的消息是说要带几个孩子在外多玩一阵子。对此,兰姑并未多心。虽然想念儿子,可儿子难得出去见见世面,那也是好事。   她盼着儿子回来,可没想到盼来盼去没把儿子盼回来,还收到楚雨凉和晏鸿煊再次送回的消息,说是要留在京城。   兰姑不傻,猜到京城里肯定出了大事。楚云洲上山同紫柏他们商议事情去了,就这么半天时间,她已经收拾好了包袱,随时准备离开柏君庄去京城。   别的人她不了解,对雨凉她却是了解的。她并不是那种追求富贵荣华的人,她对京城的人和事更是不喜欢,若没发生大事,她怎么可能会留在京城呢?   山上,楚云洲将一封未拆的信交给了谷医。   谷医将信拆开,看过之后就开始拍桌子大怒,“巫水淼这老东西,真是丧尽天良!连我徒弟的地盘都敢踩,他真当老夫这把老骨头没用了、不敢动他么?!”   紫柏和陆春君险些被他吓住,他老人家脾气虽然不好,但还从来没有如此震怒过,而且连巫水淼都直接骂上了。   巫水淼是何人?巫族的族长!   陆春君走到他身侧,一边替他顺气安抚,一边好奇的问道,“师父,发生何事了?是不是鸿煊他们遇到麻烦了?”   谷医将信塞到她手中,“你们自己看!”   陆春君不敢迟疑,赶紧摊开信看了起来。看完,她脸色也变了,“巫族实在不像话,他们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就罢了,现在还想做窃国之贼,真是不要脸!”   紫柏已经走到她身旁,看完信同样脸色不好,“师父,三师弟既然要我们出山,那我和春君这就前去进城。您老就不用去了……”   他话还未说完,谷医就吹胡瞪眼吼上了,“你是嫌为师老了?告诉你,为师这把老骨头还硬着呢!那巫水淼不死,为师死不瞑目!”   紫柏紧抿着唇,眼中暗藏忧色。他是师父的大徒弟,师父的事他知道的也最多。他记得曾经师父无意中同他说过,他命中会有一劫,且在百岁之后……   那时候他年少,只当他说的都是玩笑话,如今想来……他心实在不安!   师父看似只有五六旬,可师父今年已经有一百零三高寿了!   不再理会两个徒弟,谷医从椅子上起身,气呼呼的甩袖就走,还边走边骂,“让你们看不起老夫,老夫这就去把那姓巫的孙子砍了!看他还还如何纵容他弟子作乱!”   “师父……”陆春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离去。他们现在是在商讨正事,他老人家怎么说气就气上了?   “师妹,随他吧。”紫柏揽着她肩膀,示意她别多话。   看着那像孩童一样气呼呼的背影,他面上平静,可心里钝痛不已。他知道师父一直都有一个心愿……   楚云洲坐在客椅上,神色沉重,一直都未开口。   陆春君叹了一口气,这才看向他,“楚老爷,鸿煊有事急需我们前去京城,我们天黑之前就会出发,但……”顿了一下,她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京城有乱,若处理不当,怕是有大祸将至。晏傅天留在柏君庄里,您看?”   楚云洲起身,也叹了一口气,“紫夫人的意思我懂,你们放心,我会尽量说服他。”   陆春君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楚老爷了。”说完,她朝身旁紫柏轻道,“大师兄,我们先回去收拾东西吧。”   除了前去相助师弟对付巫族,还有一件事让她挂记,那就是他们家的宝贝闺女和宝贝外孙。也不知道姓佟的那混蛋有没有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他要敢背着他们欺负她家小弦,这一次她非弄残他不可!   看着他们夫妻离去,楚云洲也不在厅里久留,赶紧朝后院密室而去。   ------题外话------   群号【4981969】 ☆、【二十九】小爷出马,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按照楚云洲所想,晏傅天听到京城将有大乱的消息肯定会大怒一场,然后气势汹汹的要杀回京城。   可事实却让他失望了。   晏傅天无动于衷不说,还不冷不热的反问道,“说完了吗?”   楚云洲蹙着浓眉坐在他对面,“你这是何态度?难道你希望大晏国的江山落入他人之手?”   晏傅天冷哼,“江山还是我的吗?”   楚云洲瞪眼,“就算那不孝子现在是皇帝,那江山也是晏家的!你别忘了你姓甚名甚!”   晏傅天移开目光,甚至身体面壁而坐,似乎不想搭理任何人。   楚云洲瞪着他后脑勺,要不是看他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实属可怜,他早都将其给扔出柏君庄让他自身自灭了。   “晏傅天!”心中有了怒,他连名带姓的叫上了,“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早知道你是如此窝囊,当初我楚云洲就不该忠心于你!我楚云洲数十年戎马生涯,更有将士战死沙场,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你们如此的轻视!”   晏傅天背对着他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可楚云洲在激动中并未看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当面指骂君王,而且是越骂越激动,“晏傅天,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负了先皇重托、负了我楚云洲、负了千千万万为大晏国牺牲的将士,如今你还想辜负大晏国的黎民百姓,你真不是人!”   他骂得激动、骂得凶狠,也骂得粗鲁。这些年,若说楚云洲心中没有怨恨,那是假的。他手握重兵、一度让晏傅天对他充满戒心,怕他功高盖主对他不利,所以明里暗里的打压他。这些他都明白,也装作毫不知情一度的忍了。   在他看来,只要那些为国尽忠的将士能有个善终,他自己委屈点也没什么。毕竟他从未有过背叛之心,就算哪日遭遇不测,他对先皇、对楚家的列祖列宗也无愧。   将数万将士带离京城,那是形势所迫,并非他对国不忠。他没有带领将士弃主投敌、更没有带领将士杀害君王。对大晏国,对历代君主,他楚云洲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他激动,不过是在发泄自己多年来的委屈罢了。哪怕他再大度,他心里还是有委屈的。他楚家世代忠良,结果到他这一代,却连家门都不敢归。这几年,他过得是闲情逸致,可心里始终有憾。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手造成的!   国家有难,他这个不该再过问世事的人都满腹担忧,偏偏这个男人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句难听的话,他真是瞎了眼才觉得他是一代明君!   发泄过后,楚云洲也没在密室停留,带着一身怒气愤袖走了出去。该管的人都不管,他这个外人为何要去操那份心?还是凉儿说得对,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那就是犯贱!   ……   就在楚云洲刚要下山之时,突然身后有人唤他,“亲家公请留步。”   听到云娘的声音,楚云洲转过身,拱手回礼道,“亲家母。”   云娘在他身前站定,神色不似以往般温和,那轻蹙的细眉莫名的带着一丝揪心,“亲家公,我想知道,煊儿和凉儿可是遇到麻烦了?”   楚云洲叹了口气,也没瞒她,“他们回了京,是遇到一些麻烦。”   云娘急声问道,“可是很棘手?”   楚云洲赶忙抬手示意她,“亲家母莫慌,他们并无大难,只是遇到一些事一时化解不开而已。”说着话,他从怀中掏出楚雨凉写的书信,双手朝云娘递去,“凉儿书信在此,亲家母可放心。”   云娘忙接过信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她皱起眉头连叹了好几口气,“他们也是,好端端的为何要去京城?明知那里险恶却非要去涉险……我……唉!”   楚云洲认真安慰道,“亲家母不必担忧,只是一些乱贼而已,不足为惧。”   云娘突然道,“亲家公,还有一事你们不知,北狄国老侯爷、也就是五爷他爹病重,我们也是刚得到消息。”   闻言,楚云洲震惊,“老侯爷他……”不会如此巧合吧?   云娘揪心的叹道,“老侯爷大限已到,怕是撑不了多久,我同五爷怕是不能随你们去大晏国了。”   楚云洲忙点头,还不忘认真提醒,“亲家母,你同五爷可要小心些。”   北狄国的事他知道得不多,但向锦豪的事他却是清楚的。向锦豪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叫向旭,此人野心勃勃、一心想除掉向锦豪继承老侯爷的家业,五年前向锦豪深受重伤就是被他暗算。如今老侯爷命在旦夕,向锦豪身为长子,岂有不回去之理?   他揪心的不是老侯爷生死,而是他们此次回去,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引出他们……   云娘朝他福了一礼,诚恳的道,“亲家公,煊儿和凉儿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我还有一事想拜托亲家公帮忙。”   楚云洲拱手,“亲家母见外了,有何事你直说无妨。”   云娘垂眸吸了吸鼻子,“我想拜托亲家公将逸儿带去京城。此次回北狄国不知吉凶,如若我同五爷遭遇不测,我希望……”   楚云洲赶紧将她话打断,“亲家母,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同兰姑会照顾好逸儿。其余之事你不必多言,我相信五爷。”   兰姑感激的对他福了一礼,“亲家公,麻烦你见到煊儿和凉儿后,告诉他们我同五爷一定会平安无事,让他们不必挂心。”   见她欲转身,楚云洲突然将她唤住,“亲家母……”   兰姑看着他。   楚云洲抿了抿嘴,皱眉道,“我也有一事想请亲家母帮忙……”   ……   密室里,晏傅天依旧面壁而坐。听闻密室开起的声音,他头也没回的冷声道,“你不用多劝,我是不会回京的!”   “你回不回京都无所谓,但请你放下身份,别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惹人厌恶。”   “……”晏傅天猛的转过身,目光震惊的看着出现在密室里的女人。   如今的云娘虽然褪去了那一身华丽,可恢复容貌的她依然美得惹眼,清润如泉的嗓音依旧那么温柔动听,气质依旧淡雅如兰。多年不见,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相反,年过四十的她多了一种婉约雅致的气韵。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连眼都不敢眨一下,仿佛眨一下眼,眼前的女人就会消失一般。看着她走近,他放在大腿上的双手开始颤栗。此刻的他又惊又喜又不信,她终于来见他了……   云娘径直走到他对面,在先前楚云洲坐过的软垫下坐下,目光淡然的迎视着他的激动。   “晏傅天,醒醒吧,这里不适合你。”   “沁儿……”晏傅天薄唇颤抖。   “你都在此几年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沁儿,你真的来了?我这是在做梦吗?”   “……”面对鸡同鸭讲话的情况,云娘皱起了秀眉。面对他的激动,她最终还是泼了一盆冷水过去,“晏傅天,你觉得我跟你还有可能吗?”   “怎会没有?”闻言,晏傅天突然挺直了脖子,指着密室门口,“你现在就去告诉姓向的,你离开他,然后随我回京!”   “呵呵……”云娘冷笑。本来还想好言同他说话,可现实却由不得她,“晏傅天,我早就对你说过,我同你已经没可能了,为何你还要执迷不悟?不怕你说我做人不贞、水性杨花,就算全天下人都嗤笑我狄怜沁,我依然会同向锦豪在一起。你能给我的向锦豪也能给,你不能给我的,向锦豪同样能给。我因为你险些丧命,而向锦豪却是那个让我再生之人。晏傅天,你醒醒吧,我的命是向锦豪的,哪怕有一天我死,也会死在他的身边。”   晏傅天张开的唇哆嗦着,目光由方才的惊喜突然充满恨,“你就真的不念我们多年夫妻之情?”   “呵呵……”云娘笑了,只不过笑得嘲讽、笑得心酸,“夫妻?我嫁你多年,也不过是你后宫之中的一名妃子,何时我成了你的妻?煊儿乃你亲生子,你在我遇难之后弃他不顾、任由他人肆意欺凌……晏傅天,你摸着你的心问问,有谁比你更绝情?你口口声声的妻和子,你是如何对待的?”   晏傅天苍白的脸逐渐的变青,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哆嗦的薄唇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我……我可以弥补……”   云娘摇头,“你还是没有醒悟。”   晏傅天突然激动起来,“那你说,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难道我就真的那么罪无可恕吗?”   对他的激动,云娘也只是冷漠相迎,“晏傅天,你可以当做我死了……”   晏傅天指着她大怒,目光全是又恨又无措的火,“可你没死!”   云娘没理会他,继续面不改色的道,“我的心死了,是向锦豪救活的。”   晏傅天激动的怒容充满了狰狞,往日的威严不见一分,此刻的他俨然一个抓狂的疯子,失控的咆哮,“你别提他!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云娘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她语气放软,“晏傅天,你没了我,可是你还有煊儿……就算我死了,可是煊儿还在,他身上流着你的血,是你的骨肉。即便没了我,你依然子孙满堂,依然可以有个家,依然能享受儿孙绕膝的欢乐。”   “闭嘴!”晏傅天激动得就差从软垫上跳起来了,“没有你,煊儿从来不把我当爹看待!”   见他如此诋毁儿子,云娘也忍不住生了怒,“晏傅天,你可知道煊儿现在在何处?你可知道他为何要留在大晏国?他若不把你当爹,今日他就不会带着妻儿重返京城,更不会为了大晏国百姓向他师父求助!如今你还在此诋毁煊儿不孝,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起身,她面无表情的走向门口。若不是楚云洲请她前来,她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个男人面前。曾经的是是非非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了。她有家、有丈夫、有儿子,而晏傅天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过客。   “沁儿……”看着她离去,晏傅天总算冷静了下来,起身就要追上去。   云娘停住脚步,背对着他,带着叹息轻道,“晏傅天,回你的家去吧……那里有你的儿孙,他们都盼着你回去。同他们一起,你也可以安度余生、享尽天伦之乐。煊儿面冷心孝、凉儿也重情重义,你若真心待他们,你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语毕,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密室。   刚下台阶,看着对面负手伫立的男人,云娘定住脚步没敢上前,“五、五爷……”   向锦豪紧抿着薄唇,面色沉冷的走向她,看着她紧握在一起不安的双手,他什么也没说,将其握在手中,带着她离开了后院。   一直到回房,他都没说一句话。看着他沉冷的脸,云娘心里很是不安。   “五爷……我、我……”   “收拾收拾吧,我们早些上路。”向锦豪嘴角勾了勾唇,只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很牵强。   “五爷!”云娘将他手腕抓住,不安的看着他。   “哼!”向锦豪冷哼。   “我不会再见他的。”云娘抱住他,不想让他多心。   “这可是你说的,下不为例!”向锦豪霸道的在她耳边警告。要不是煊儿和凉儿他们在此定居,他早都带着她和孩子离开这里了。   “嗯。”对他的要求,云娘没有犹豫。不会再见他了……   “爹、娘。”突然,门口进来一个小家伙。   “逸儿来了。”云娘赶紧将向锦豪推开,走向儿子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而此时,芷烟也跟着屋,脚边还跟着另一个小家伙程新。   “芷烟,你来得正好,我同五爷正好有事找你。”云娘将儿子放在地上,示意他跟程新两人一边玩儿去。   “云娘、五爷,发生何事了吗?”芷烟紧张的问道,主要是向锦豪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芷烟,谷医和楚老爷他们今晚就会离开柏君庄,而我和五爷有事要急去北狄国,你和程维带着孩子同楚老爷他们一道回京。”云娘严肃的交代起来。   芷烟惊讶不已,“云娘,到底发生何事了?”   云娘也没瞒她,简单的把两处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可芷烟却是越听越揪心,“云娘,孩子可以不带去北狄国,但我和程维必须跟随你和五爷。”   云娘不赞同,“芷烟,不许任性。我们只是回北狄国处理一些家事,很快就会去找你们。”   芷烟皱着眉,看看她、又看看向锦豪,难得她任性一次,坚定的说道,“云娘,你说什么芷烟都可以照做,唯独这事芷烟不同意。我这就去告诉程维,让他随我们去北狄国!”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芷烟!”云娘焦急的唤道。   “好了,既然她要同去就让她去吧。”向锦豪并没反对。   “可是……”   看着她不放心的样子,向锦豪将她揽到身前,没好气的瞪着她,“我吃过一次亏,难道你还怕我再吃亏?”   云娘皱着眉头,心里乱糟糟的,“我们不是怕向旭使诈,而是不想多一个人陪我们去涉险。”   向锦豪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让他们去也无妨,不必担心那么多。”   云娘也不好再说什么。现在瞎操心真没何用,很多情况都不明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这个向旭,他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此次回北狄国,她一定要禀报父皇和母后,将此人恶行公之于众,让世人都知道他是如何阴险的一个人!   余光瞥到脚边两个小家伙身上,云娘突然蹲下身子朝两个小家伙笑问道,“逸儿,新儿,你们想不想见宝儿和贝儿呀?”   向逸眼仁儿一亮,“娘,你知道宝儿和贝儿在哪吗?”   程新也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云娘故作神秘的道,“今晚楚老爷要去京城,他知道宝儿和贝儿在何处。你们若是想见宝儿和贝儿,可得把楚老爷盯紧了。”   闻言,两个小家伙睁大了双眼。   向旭回过神,拉着程新的手就往外走,“快,我们快找楚老爷去……”   看着两个孩子手牵手迈着小腿儿跑远,云娘站起身,突然掩面哭了起来。不是不想把他们带在身边,而是不敢让孩子去涉那些险……以向旭的为人,若是知道他们有孩子,肯定会想方设法对付他们的孩子。   看着她哭,向锦豪不舍,忙将她揽到身前轻哄道,“莫哭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同他们再见的。”   云娘埋在胸前,小声抽泣着。何时能再相见她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过上这样平静而安宁的生活她也不知道。这些年,她不说回北狄国,其实她也很矛盾。就想多一些时间同儿子、儿媳他们在一起。   可现实却让她不得不面对……在北狄国,还有另一份牵挂!   ……   山下,总算将楚云洲等回来了,兰姑赶紧拉着不停的追问,“老爷,现在要如何做?是现在就出发吗?谷医师父怎么说,他和紫庄主如何打算的?”   瞧着她慌张的样子,楚云洲赶忙安慰道,“你不必心急,没多大的事。”   兰姑在家胡乱的想了一上午,哪能不急的?所以压根就不信他的话,还难得对他置气,“没多大的事?没有大事,凉儿他们会无缘无故的留在京城?”   看着房里她收拾好的包袱,楚云洲不发一言了。   兰姑心里有了数,赶紧撇下他往外跑,“我去通知许志他们,让他们赶忙收拾收拾!”   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楚云洲哭笑不得。   就在他准备跟着出去时,突然有人前来。   看着出现在自家房门口的晏傅天,楚云洲先是一愣,随即轻呵笑出了声——   ……   京城   早膳过后,楚雨凉就将几个孩子叫到了书房,除了她,晏鸿煊、佟子贡、紫弦也在场。   一、二、三、四、五个孩子排成一排。楚雨凉站在他们身前,严肃的给他们交代一些事。   “我先警告你们几个,最近京城不怎么太平,你们几个最好老实些,别动不动就往外跑。”   “娘,如何不太平啊?”还不等她把话说完,贝儿就忍不住插嘴。   楚雨凉没好气的瞪她,“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贝儿嘟嘴,“人家好奇嘛。”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直接下猛药,“现在京城里随时都有坏人出没,而且最喜欢拐骗小孩。我告诉你们这些,就是希望你们近日不要随便出府。别给我当耳旁风,要是谁不听话,看我不狠狠收拾他!”   贝儿惊讶的捧起自己的小脸,“娘啊,那些坏人拐跑小孩做何?像我这样的是不是会被拐去当别人的童养媳?”   楚雨凉一头黑线,抚额。什么时候这丫头才能有正常思维?   她扭过头,求救般的看向书桌后的男人。是他的闺女,还是让他来教训吧。   “咳咳咳……”晏鸿煊轻咳了两声,试图让几个孩子注意自己的存在。   果然,几个孩子同时望着他,连贝儿都安静下来了。   晏鸿煊沉着脸严肃的道,“有他国奸细在京城出没,不让你们出门,是为你们安危着想。”   晏振傲眼仁儿猛的放亮,挺着小腰板兴奋的插嘴,“爹,如此大事您怎的不早说?那些奸细在何处?你能不能带我们前去将他们铲除掉?”   晏鸿煊瞬间黑了脸。   楚雨凉一巴掌呼在儿子头上,“你爹说正事呢,你瞎吵什么?那都是些亡命之徒,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   真拿这几个孩子没办法,愁死个人了!   今日将他们召集到书房,就是要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这几个兔崽子,全把他们的意思扭曲了!   谁家爹娘教孩子如此累的?   他们就不能表现得紧张一些、害怕一些?   对自家老娘的话,晏振傲压根就不屑,抱着脑袋还不服气的嚷道,“亡命之徒又如何,小爷出马,照样能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楚雨凉揉着心口,就差吐血了。   “爷,我不管了,你自己管他们吧!”她负气的走到紫弦身旁,气呼呼的坐下。别家的孩子在这个年岁都可爱得不行,偏偏他们家的就跟流氓似的。   自家女人不高兴了,晏鸿煊脸色也冷了起来,朝儿子斥道,“闭嘴!”   晏振傲缩了缩脖子。   倒是楚胤恒最会看人脸色,也最先开口保证,“姐姐、姐夫,我会听话的,你们放心好了。”   晏鸿煊满意的对他点了点头,“嗯。”   蛇娃也慢吞吞的道,“我也会听话的。”   晏骅也不落后,“王叔,我也会听话的。”   见他们三人都许诺了,贝儿嘟嘴小声道,“爹,我也是。”   就剩下晏振傲没出声。晏鸿煊沉着脸瞪向他,“你呢?”   晏振傲‘嗯’了一声,“爹,我会听话的。”末了,他又接着补充道,“爹,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既然他们敢闯我们的地方,那我们也不需要对他们客气。等有机会逮着他们,我们一定要给他们厉害瞧瞧!”   晏鸿煊抬起头揉了揉眉心,指着门外冷声道,“你们出去!”   几个孩子见情况不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撒开脚丫子全往外跑了。   “呵呵……”就紫弦突然笑出了声。其实她觉得宝儿挺可爱的,仗义、无畏,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魄,真的很难得。   “唉!”楚雨凉摇头。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也是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倒是佟子贡突然开口,“既然他们感兴趣,就让他们随意吧。”   楚雨凉不赞同,“他们几个只会捣乱而已。”   紫弦拉了拉她的手,难得向着佟子贡说话,“师叔母,他们几个都有自己的想法,与其约束他们,不如放开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参与。我们管束太多,他们也不见得听进去,还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呢。”   楚雨凉沉默起来。   晏鸿煊淡声道,“我随后再同他们说说,若他们真耐不住,就让他们通通守城门去。”   四个大人正商议着,突然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有位姓段的公子在大门外要求见安定候。   佟子贡脸色瞬间臭了起来,对丫鬟摆手,“不见不见,告诉他本候不在府中。”   楚雨凉不解的朝他看去。   紫弦见状,赶紧对她说道,“师叔母,我跟你说啊,那姓段的公子就是上次我们在街上见到的那个人。”   楚雨凉惊讶,“侯爷跟他认识吗?”   紫弦把佟子贡和段横卫来往的原因说给了她听。   她说完之后,楚雨凉没出声,倒是晏鸿煊拧眉问向好友,“你见过那批木材?”   佟子贡撇嘴,“还未见过。”   晏鸿煊再问道,“那你可知他货仓在何处?”   佟子贡没好气,“还未谈妥的事我做何盯着他货仓?”   楚雨凉听出了一丝端倪,赶紧朝晏鸿煊问道,“爷,你想说什么?”   晏鸿煊眸光沉了沉,似是在思索要如何开口。   佟子贡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突然站起了身,“三爷,你是想说姓段的跟北狄国向旭有关?”   晏鸿煊沉着脸点了点头,“本王正有此怀疑。”   一直以来他都有派人打探潜入京城的北狄国人,可查来查去,最多查到一些普通人,不是来此探亲、就是一些货商,也并未发现有大量的北狄国人聚集。   这个段横卫是个木材商人,且还同五公主有奸情,现在又要同佟子贡做买卖……虽说这些事分开来看并未有不妥之处,可联系在一起琢磨后,他不得不重视起这个姓段的男子来。   木材商人…… ☆、【三十】有了!   看着佟子贡起身,紫弦跟着起身将她拉住,“你不是说不同他做那笔生意了吗?”听他们谈话,她对那姓段的男子越是反感。连师叔都怀疑那人有问题,这说明那人真的有问题。   佟子贡回头看着她,忽而扬唇,笑道,“无妨,我有的银子,就算他的木材有问题,咱们也可以买回来当柴禾烧。”   紫弦黑线,“银子多也不是你这样用的!”这人太不靠谱了!败家子一个,跟着他过日子一点都不靠谱。   见她成功被自己戏耍,佟子贡‘哈哈’大笑。搂着她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并回头朝晏鸿煊眨了眨眼,“三爷,本候这就去将这桩买卖定下,回头你把好酒备上,咱兄弟俩好好饮个畅快。”   晏鸿煊眼抽的目送他离开。   楚雨凉待他走了之后才走到晏鸿煊身边,好奇的问道,“爷,到底有何玄机,说来听听?”这两个男人默契太好,她跟不上节奏,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何。   晏鸿煊将她拉到腿上,勾唇道,“我怀疑这姓段的背景不寻常,如果能同他多些交道,定能察觉到端倪。”   楚雨凉点头,“你说的也在理,可打交道也不一定花那些银子,就凭姓佟的身份,那姓段的也会想方设法巴结他的。”   晏鸿煊捏了捏她的鼻子,笑得别有深意,“我们不同他做生意,如何知道他货仓在何处?要想知道他的底,就得知道他有多少货。”   楚雨凉瞬间恍然大悟,“爷,你是说姓段的知道北狄国奸细在何处?哈!你怎么不早说啊?我都没反应过来呢!”   晏鸿煊嗔了她一眼,“都说得如此浅显明白了你还不懂,只能怨你自己笨。”   楚雨凉立马虎起了脸,“说谁呢?谁笨了?”真是,她不过就暂时没反应过来嘛。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她一直只关注着姓段的和五公主的奸情,真没想到北狄国人身上去。   虽说实际情况还不清楚,但那姓段的身份却是让人起疑。不管怎么说,小心些、谨慎些总是好的。   ……   自那晚得知段横卫同五公主关系非同寻常后,佟子贡就故意疏远了他。本来他就对五公主憎恨得不行,还没找到机会收拾她呢,现在让他同五公主的野男人做生意,同样不可一世的他哪里还会答应?   也正是因为他几日都避而不见,段横卫担心他毁约,故而今日亲自找到了贤王府来。   厅堂里,两个男人犹如老友一般寒暄过后,当段横卫再提这桩买卖时,佟子贡故意犹豫了片刻,最后压了些价格,然后才同段横卫将此批木材买卖敲定了下来。   这生意虽说双方都没意见了,可毕竟还未看货,所以佟子贡点头时就提出要求,必须看过那批木材才给付订金,待所需木材全到京城后送到他指定的地方才支付余下的钱款。   他自己就是做生意的,且在京城里做的生意还不小。对他这些合理的要求,段横卫连连点头,表示立刻就回老家柳州准备,然后在带他前去看货。   佟子贡表示等他的消息。   于是这桩买卖就如此愉快的达成了口头协议。   看着段横卫走出厅堂,紫弦才从隐蔽的地方现身,忙进入厅里朝坐在大师椅上抖着腿儿的男人问道,“为何不立刻随姓段的去柳州看货?”   佟子贡晃头笑道,“现在还不是去的时候。”   紫弦站在厅中央不解的看着他。   看着她傻乎乎的劲儿,佟子贡忍不住嗤笑,“我若现在同他去柳州,他定是会找借口推辞。避免让他心生怀疑,我不妨让他做主,何时有空再何时抽时间去趟柳州。”   紫弦表示不懂,小脸皱成了一团,“就不怕其中有诈吗?”   佟子贡轻蔑的一笑,“有何好怕的?他若真能拿出那批货,我付银子买下就是。他若是打着做买卖的幌子另有目的……呵呵!”   见她还是没听明白,他摇了摇头,索性将话说简单点,“不管是我们现在去柳州看货还是择日去柳州看货,都不会有太大收获。三爷怀疑他,是怀疑他藏有大量兵器,而他同我做这笔大买卖,就是想借机将兵器运入京城。我们现在拿捏不到证据,所以不敢贸然行事。三爷要我答应他买下这批木材,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他同北狄国人到底有无关系。若我们打草惊蛇,有可能一无所获。还不如正正经经的同他做这笔买卖,待那批木材运进城,有多少猫腻不是全都一清二楚了?”   闻言,紫弦这才彻底的懂了。不得不说,他们真是沉得住气!换做她来处理,她一定不会如此冷静,肯定会立马要求同姓段的去柳州。而这一去,说不定就会遇到‘陷阱’……   他们如此镇定从容,就是想来个瓮中捉鳖!   “过来!”见她还站在厅中央,佟子贡表示不满。   “……”紫弦回过神望着他,故意对他撇了下嘴。   “过来!”佟子贡坐直了身子。死女人,离这么远做何?他又不会吃了她!   “做何?”紫弦不爽的走过去。   “让你过来就过来,磨磨蹭蹭是想讨打么?”佟子贡抓着她手腕一把将她拽到身上。   “放开啦!”紫弦脸红的想推开他。   “哼!”佟子贡一手搂着她不让她动弹,一手捏着她下巴,惩罚性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两张脸贴在一起,呼吸间全是彼此的味道。紫弦绷紧身子没再反抗,只不过脸蛋红红的,眸光左躲右闪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自打两人关系落实以后,佟子贡对她的占有欲非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霸道。似乎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般,想如何做就如何做。   这几日,紫弦是没少吃苦头,大白天的还好,这要是到晚上,她吃的那些苦头都没法向人诉说。她一个女人,怎好意思把房里的事说给别人听?而佟子贡也正是抓住了她这点,那更是肆无忌惮。这还没成亲呢,就夜夜成了新郎。   看着她羞赧的样子,佟子贡心里笑得不行。其实这女人别看性子冷,实则很怕羞的。在柏君庄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所以背着人他总会‘欺负’她的手,偶尔亲她一次,她是恼羞成怒,恨不得咬死他。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就是逗她一下她都能脸红半天。他也是现在才发现,她也有小女人的时候。   被他一直盯着,紫弦浑身别扭,挣脱不掉,最后她干脆闭上眼,然后把脑袋埋到他怀里。   “哈哈……”佟子贡搂着她直笑。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女人有趣呢?   看着怀中害羞的脑袋,他愉悦的眸光闪了闪,突然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做何啊?”察觉到他动静,紫弦抬起头惊呼道,“快放我下去!”   “回房,我有东西送你。”佟子贡没停留,迈开修长的腿走出了厅堂。   这院子除了他们就是几个做事的下人,好在没外人,但即便是这样,紫弦还是躲在他胸膛上没敢见人。   总算回了房,她赶紧挣扎着跳到地上,离某侯爷稍微远一些。这人做事不靠谱,别以为青天白日的他就会规矩,在他身上,‘规矩’二字是不存在的,这点她很清楚。   佟子贡这次也没恼,看了她一眼后就径直走向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只长形的木匣子。   “过来。”他朝门旁的女人唤道。   “……”紫弦不知道他要做何,但见他神色显得正经,加上也好奇他手中的玩意儿,所以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看看,可喜欢?”佟子贡突然将木匣子递给她,并对她挑了挑眉。   “……”紫弦愣了愣,不是惊喜,而是吃惊,这就是他送给自己的东西吗?   迟疑片刻后,她将木匣子接过,打开一看,瞬间惊呆了。好美的发簪!   发簪是翠玉雕刻的,通体的绿色晶莹透亮,连一点瑕疵都没有,那质地、那色泽、那雕刻的纹路,无不在告诉她这并非普通的玉簪。   “这……这是送我的?”她有些不信,朝他直言问道。   “废话!不送你还能送何人?”佟子贡有些不满。这女人,一点都不会说话!   “哦。”紫弦低头看着木匣中的玉簪,片刻之后,她突然将木匣子塞回他手中。   佟子贡那脸瞬间就黑了,人也跟炸毛的老虎般,大怒,“你这是做何?看不上我送你的东西?”   紫弦抬头,眼皮掀了掀,“你嚷什么嚷,我是让你帮我戴上。”   佟子贡脸色又是瞬间变化,傻了一下,随即咧开了嘴。像是怕她后悔似的,赶紧将玉簪取出插入她墨发中。   完了后,他捏着紫弦下巴左右看了看,确定人比之前亮丽了,这才拉长了脸说道,“以后我送你的东西一律不许嫌弃,更不许挑三拣四,记住了?”   不可否认,刚刚真差些气死他,还以为她看不上呢。他这次去庄子在库房里翻了不少东西,左挑右选才看中这只玉簪。好像是他娘留下的,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这种东西有何用,所以就让管家收了起来。   嗯,确实不错,还是娘比较有眼光,连自己儿媳喜欢何样的东西都知道。   紫弦摸了摸头顶,这个时候也不好去照铜镜,所以才有那么一点别扭。听着他嘴里霸道又无理的警告,她心里冷哼了一气。眼眸子一转,突然想起什么,她转身走向衣柜。   见她找东西,佟子贡也没阻止,就在她身后看着她。   很快,紫弦将一套深灰色的外袍递到他面前。   佟子贡挑眉,“这是?”   “我亲手给你缝制的。”   “真的?”   “嗯……赶紧换上吧。”   看着她手中的新衣,佟子贡心里那个激动啊,就差美出泡泡了。这是她女人给他缝制的衣裳……这是他女人给他缝制的衣裳……这是他女人给他缝制的……   他几乎没有犹豫,三两下将自己外袍给脱了,然后将新衣快速的穿上。   只不过穿上之后,他那脸色唰唰的就变成了猪肝色,“这、这、这……”   紫弦没理他的反应,还替他将腰带束好,完了后,学着他的话警告道,“这是我亲手缝制的,你不许嫌弃,更不许挑三拣四。我还没有为男人缝制过衣裳,就连我爹都没有,你要是敢嫌弃,我一辈子都不会再为你做这些事。”   语毕,在佟子贡愣神之际,她快速的跑出了屋子。   很快,房里发出某爷暴怒的声音,“姓紫的,信不信本候掐死你——”   太可恶了,居然给他做这么一身丑不拉几的衣裳!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佟子贡铁青着脸已经内伤到无药可治。   看看这式样,还没奴才穿的好看!   这料子,比他在柏君庄时穿的都还差!   这颜色……死女人,她是眼瞎吗?这种黑不像黑、灰不像灰的颜色如何配得上他?!   铜镜中的男人虽然五官俊美,可那一身打扮,比后院挑粪的还不如……   铁青着脸,他咬牙切齿的往门外冲,“死女人,敢侮辱本候,看本候捉到你怎么弄死你!”   ……   同佟子贡谈妥好生意,段横卫就由贤王府的小厮引路往大门去。   今日,他没白来,一切都顺利!   在小厮看不到的地方,他眼中含着得意的笑,就连优美的唇角都勾着一抹邪气。   这桩买卖总算谈妥,他总算安了一半心了……   接下来,他就该回柳州好好准备准备……   行至大门口,突然见几个孩子正围在一起玩闹,他赶紧放缓脚步。   几个孩子……一个长得像贤王,一个长得像贤王妃,一个长得像安定候,还有一个……   段横卫猛的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太子?!   他怎么会在此?   五公主不是说太子离开京城了吗?   他怎会同贤王府的孩子在一起的?   对于当今太子晏骅,段横卫认识,当然,他是通过五公主认识的,而且也是在暗中认识的。只不过晏骅并不认识他罢了,否则,此刻也不会还待在这里。   几个孩子也发现了他,同时朝他看去。   贝儿最先跑上前,仰着脑袋问道,“你谁啊?为何会在我们府中?”自从那日五公主来过之后,对外来的陌生人,几个孩子心中都有防备,就怕再有人到府里捣乱。   段横卫快速的收起诧异的神色,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还对她拱手谦虚的回道,“小郡主,有礼了。在下姓段,乃安定候的朋友。”   贝儿一听,赶紧朝蛇娃招手,“蛇娃,你爹的朋友耶。”   蛇娃并没有任何惊喜,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见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贝儿小脸带着天真的笑,继续同他说话,“段叔叔,以前怎么都没见过你呢?”   段横卫淡笑道,“在下也是第一次到贤王府。”顿了顿,他突然拍了一下脑门,懊恼道,“看我,真是糊涂了。第一次到贵府居然忘了给你们带礼物了!”   几个孩子都盯着他。   段横卫懊恼过后对他们几个又拱手,很诚恳的道,“今日在下来得唐突,多有失礼,还望小郡主、小王爷、小世子见谅,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做东诚邀几位去在下家中坐坐。”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番话会让几个孩子对他心生好感,可谁想世事难料。   贝儿刚刚还客客气气的,突然抓紧衣领然后跑到晏振傲身旁,嘴里还说道,“哥,这人该不会就是坏人吧?他想让他们跟他走,肯定是想拐卖我们。我才不想跟他去呢,万一被卖了,还要做别人家的童养媳。”   听完她稚气的话,段横卫脸色微变,心口有翻腾的感觉。   这还没完呢……   只见楚胤恒立马将贝儿挡在身后,挺着小腰板说,“贝儿别怕,有我们在,他不敢拐卖你去做童养媳的。”   何止段横卫想吐血,就连晏振傲、晏骅、蛇娃都纷纷掉黑线,皆是一脸鄙夷的看着他。认识贝儿的都知道这丫头爱胡思乱想,结果这个小舅舅还总是帮腔,一个傻就算了,另一个还跟着傻,这傻劲儿他们真是服了!   段横卫赶忙拱手解释,“小郡主误会了。在下只是好意,并没有不轨的心思。”   贝儿指着他,不信的嘟嘴,“谁知道呢,坏人脸上又不会刻字。”   段横卫垂下的眸光闪过一丝冷色。如五公主所说,这几个孩子还真是不能小看!抬起头时,他继续维持着温和的笑,“在下是安定候的朋友,并非小郡主口中所言的‘坏人’。若小郡主依旧对在下还有疑心,贤王和贤王妃也能替在下佐证。”   听到此,贝儿稍微冷静了一些。不过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当真不是拐卖小孩的坏人?”   段横卫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然后肯定道,“在下当真不是坏人。”   贝儿小眉头蹙着,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突然指出,“那你为何笑得如此虚伪?”   段横卫笑容僵住,额头上浮出一团青色。   贝儿又赶忙拉了拉楚胤恒和晏振傲,“小舅舅、哥,你们看,他脸色都变了。”   段横卫不止额头变青,整张俊脸都布满了黑色。   不论他是否是坏人,但这一刻几个孩子都察觉到他身上不友好的气息,于是重新戒备起来。   晏振傲眯着小眼色,突然对小厮冷声道,“送这位段公子出去!”敢对他妹子使脸色,他们府里可不欢迎这样的人!   小厮都在一旁抹汗了,听到命令声,赶紧抬手朝段横卫引路,“段公子,请。”   段横卫那真是一肚子恶血在身体里翻涌,可偏偏他什么都不敢做。不得已,只能带着一张青白交错的脸离开了贤王府。   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能同安定候谈妥生意。能遇到这么大一个买家不容易,货出得大,对他们也有好处,能省许多麻烦。最重要的是安定候并非普通人,他要的货没人敢打主意,路上不必担心发生意外,凭他的身份和人脉,定能畅通无阻的到京城。   生意是谈妥了,他也准备回柳州安排一切,可没想到在大门口居然遇上这几个小鬼。   可恶!   谁说童言无忌?这几个孩子分明就是有意羞辱他!   ……   偏僻的深巷秘宅中,一番云雨后,赤着身子的男女相拥在床上。情事过后,女人一脸妩媚,慵懒的贴在男人胸前。而俊美的男人一脸餍足,把玩着女人妙曼的身子,眸光温柔又邪肆。   如每次幽会一般,两人见面就会先云雨一番,完事后才会亲亲我我、打情骂俏。若时候尚早,彼此会在此多留,若有突发情况,彼此会早早分开。   听耳边男人温柔的说完话,晏欣彤惊讶的挑高了眉,“卫郎,你今日就要回柳州?”   段横卫摸着她,眼里全是不舍,“我刚与人谈妥一桩生意,此次回柳州主要是向家父报信,顺便准备出货之事。”   晏欣彤不满的哼了一声,“那我岂不是许久都见不到你了?”   段横卫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宠溺般的轻咬她红唇,双手更是不规矩,“我也舍不得同你分别……你放心,待我将家中事务安排妥当后我立马回来……嗯?”   晏欣彤面带红晕,娇媚的抚着他白皙俊美的脸,“这可是你说的,办完事可得早些回来……否则我可不依。”   段横卫邪气的撞了她一下,“公主的话,我怎敢不听?待回京之时,我一定好好弥补公主……”说完,他封住了那双娇艳的红唇。   房间里,温度再次升高,各种暧昧的声音再次传出——   ……   从密宅离开,晏欣彤让车夫赶着马车在大街上走了一圈。她的丫鬟被她安置在一家脂粉铺里,就在她打算去和丫鬟会合然后回公主府时,突然胃里一阵难受,让她毫无准备的干呕起来。   车夫察觉到不对劲儿,在帘子外问道,“公主,可是身子不适?需要小的停下么?”   晏欣彤捂着脖子难受的朝他回了一句,“不用。”   她也不知道如何回事,怎的突然犯呕呢?胃里的难受劲儿还未消,她依旧捂着脖子,可最多吐些清口水,并没有吐出其他秽物。   就在她难受得直皱眉头时,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些事,她眸孔骤然放大,美艳的脸布满了震惊。   她的月事迟了半月了!   难道……   想到这,她忙对车夫吩咐起来,“林伯,找家最近的医馆停下。”   车夫在外有些紧张,“公主,您若身子不适,不如小的送您回府,然后让御医给您看看?”   晏欣彤忙否决,“不必了,本宫就是有些头晕而已,找家最近的医馆抓两贴药就行了。”   见她执意坚持,车夫没再多言,赶紧驾马。   从医馆出来,晏欣彤脸色苍白。   她果然怀了身子,且快两月了!   同赵光鹏成亲多年,她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了……   坐在马车上,摸着自己的腹部,她脸上除了惊讶外,还有许多许多的恨。   赵光鹏!这个没用的男人!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无所出,甚至被人暗中讥笑,说她肚子不争气,说她不是个女人……就连前不久,那楚雨凉也拿孩子的事拐着弯刺激她。   她也一直以为是自己肚子不争气,所以才无法生育子嗣。所以每当有人说她闲话时她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想她堂堂的一国公主,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唯独在子嗣上她却比其他女人显得卑微、无用。   她甚至多次外出寻求良方,为了能有孩子,她还服用了不少苦药。这吃的苦味、忍受的闲言碎语,简直让她不堪忍受、甚至无法诉说。   没想到,这一切全都是赵光鹏这个废物造成的!   不是她无法生养,而是赵光鹏没用!   是他,让自己饱受了这么多年心酸和苦楚,明明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却被别人误会,还说她肚子不争气……   是她肚子不争气吗?若是她肚子不争气,那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解释?   成亲多年,那废物还不如段横卫短短两月! ☆、【三十一】你这个老巫婆,居心不良   回到公主府后,晏欣彤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是担心怀孕的事被人发现,只是突然间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内心不平静而已。   她不担心怀孕的事被发现,她和段横卫幽会期间,也有同赵光鹏同房。她现在激动且内心复杂,是因为段横卫,此事到底要不要同他说?   赵光鹏这个废物,让她无法生养子嗣,她恨不得将他杀了。可现在杀他似乎又不合适,如果赵光鹏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更受人关注,孤儿寡母过日子流言蛮语也多。   可要她继续同赵光鹏做夫妻,她却心有不甘。他家世好又如何,瞧瞧他这些年都变成何样了,简直就是一头猪!比起俊美出色的段横卫,赵光鹏就是一头丑得让人犯呕的猪!这样的男人,何以做她的夫君?如何能配得上她?   眼下,为了这个孩子她却不得不继续忍受赵光鹏的存在,越想她心里越是憎恶。留一个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男人在自己身边,且还要和他同床共被,现在想想,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如何忍下来的。   真是越想越恶心!   “公主……”突然房门被推开。   看着挺着大腹走进来的男人,晏欣彤揉了揉心口,莫名的又想犯呕。早年同这个男人成亲时,他相貌清俊,温文儒雅,再加上他个子高,整个人气质特别出众。可成亲后,这男人不思进取,整日里花天酒地,当年的风度翩翩已经变成了虎背熊腰,那一脸的横肉、大腹便便的身子,甚是让人作呕。   胃里难受,晏欣彤还真是当着赵光鹏的面干呕了起来。   “公主?”赵光鹏被吓了一跳,刚进屋就见她这般摸样,赶紧上前关心的将他扶住,“公主,你怎么了?哪里不适?”   晏欣彤心里厌恶他,可此刻的确是难受,干呕了几下之后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赵光鹏一看不对劲儿,赶忙朝门外使唤道,“快——快传御医——”   晏欣彤也没阻止他,她心里有数归有数,但有些事还是让御医开口比较好。   丫鬟匆匆请御医去了。   见晏欣彤干呕不止,赵光鹏不停的给她拍背顺气,待她停止干呕稍微缓过气后,他赶忙将晏欣彤搀扶上床,又是为她脱鞋又是给她盖被,“公主,你先忍忍,御医很快就来了。”   这样的情况他也没见过,担心是免不了的。看着他坐在床边,尽管一脸的着急,可此刻在晏欣彤眼中,不仅不为他的紧张感动,反而越加反感。   她闭上眼,冷漠的道,“我没事,只是误食了东西而已。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会。”   因她脸色苍白,加上刚刚无端干呕,对她突然的冷漠,赵光鹏并未多想,反而贴心的道,“你先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御医很快就来了。”   别看他平日里花天酒地,但对晏欣彤,赵光鹏还是挺忠心的。当然,他对晏欣彤的在乎肯定少不了晏子斌的关系。如今晏子斌身为大晏国皇帝,晏欣彤的身份仅次于太后之下,对这位公主,他还真把他当祖宗供着。   晏欣彤紧抿着红唇,两道细眉皱着,胃里难受让她不想再开口。   没多久,御医来了。   晏欣彤怀有身孕的事自然瞒不过御医。一时间,听闻喜讯的赵光鹏激动得满脸红光,压根没想到成亲多年会突然当爹。年过三十的他笑得一脸横肉直颤抖,还抓着御医不停的问这问那。   听闻消息的丫鬟们也欣喜不已,在赵光鹏授意下,赶紧将喜讯散播了出去,并同时让人去宫里传报喜讯。   比起众人的欢喜和激动,床上的晏欣彤却反应平平。只不过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加之她又干呕了几次,所有的人也没发现她有何不对劲。   本来吧,女人怀孕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因为五公主多年未出,如今传出有喜了,这一下子就成了公主府的头等大事,就连宫里都热闹起来。晏子斌当即赐下了不少东西送往公主府,宇文娴清更是亲自带着宫人前去公主府看望女儿。   加上赵家高调的宣扬,结果把原本平常的事搞得如同国家大事一般,就差举国欢庆了。   楚雨凉在第二天早上就听到消息了,当时正和紫弦在花园里用早茶呢,结果因为这消息当场将一口茶水喷出,还险些呛住。   紫弦说话也直接,当场就问道,“师叔母,你说她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啊?”   楚雨凉好笑,“谁知道呢。”   紫弦撇嘴,突然叹了一句,“做她的夫君真可怜。”   楚雨凉摇头,“有啥可怜的?人家现在怕是正乐着呢。”   对五公主的事,她不想做太多评论。都是成年人,她要如何玩都是她的事,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有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就算将来她作死了,那也是她自己造成的。   或许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段横卫的,但也有可能是五驸马的,这些谁知道?   不想再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她主动的转了话题,视线落在紫弦肚子上,还故意戳了戳她手臂,“小弦,蛇娃何时能再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紫弦红了脸,低着头嗔道,“师叔母,你不要开我玩笑好不?”   楚雨凉笑得贼呼呼的,“我看侯爷最近春光满面,那气色……啧啧……”   紫弦脑袋都快埋到肚子了。姓佟的是的确不要脸,而且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她再生个女儿。这种事哪是人说得准的?最看不惯他的就是满口都是‘女儿’,好似儿子就不受他待见一般。   她们在花园里还没坐多久,某侯爷就找了过来,老远就能看到那张气呼呼的黑脸,活似讨债般走近紫弦,拉着她就拽走,“一大早的就乱跑,害本候好找!赶紧跟我回去——”   紫弦被他拽得挣不开,只能去踩他的脚,“姓佟的,你讲点理好不?我就在这里坐坐而已,哪里惹到你了?”   佟子贡凶巴巴的瞪着她,“你还好意思说?本候就离开片刻你就跑出来了,不是说这里痛、那里痛么,你还力气往外跑?”   说完,他将紫弦拦腰一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往院外走。   “……”被凉在一旁,楚雨凉一头黑线,心肝肺都有抽痛的感觉。   说真的,认识那货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他对自己在乎的女人是这么一种态度,那占有欲和霸道都快让他成变态了。   想想多年前,这货一提起女人,那就是一副‘我女人多随便玩’的恶心嘴脸。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对哪个女人有一丝留恋?女人之于他来说,那就是他玩乐的对象,好比小孩的乐趣般,女人越多,说明他越体面,玩的女人越多,越是彰显他佟大爷的威风。   如今再看这货,虽然还是那么变态,可比起以前的确是好了许多。唯一可怜的就是紫弦了,跟这么一个神经病在一起,这后半辈子注定没法过平静的日子。   ……   午休之时,两个孩子正走在街头往北城门而去。   晏骅担心被人认出,出门前贝儿还特意为他做了一张假皮戴在脸上,虽说假面做的粗糙,但临时当面具使用还是可行的。看着身旁兴致勃勃的小女孩,他始终想不明白,“贝儿,你娘不是说了吗,小南师叔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又何必亲自去找他?”还让他带路,要是被王叔知道了,王叔怕是要撵他离开了。   小丫头扭头对他翻了个白眼,“让你带个路而已,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娘不让他们随便出府,她想找小师叔一点都不容易。不能动用其他人就算了,最主要的是她不知道往北城门该走哪条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找到小师叔,所以她才把这个家伙带出来。谁知道他婆婆妈妈的比女人还烦。   晏骅闭上嘴不敢说话了。其实在心里,他对身旁的小女孩还是挺怕的,这丫头不仅爱胡思乱想,而且脾气还特差,最主要的就是她还有帮手。姓楚的那小子就是他的头号帮手!哪怕她只随口说一句话,姓楚的那小子就立马帮腔,活似个没脑子的人一般。   也不知道这丫头有何好的,女孩子不像女孩子,小孩不像个小孩,偏偏其他几个都护着她,像没见过女人似的。   对于贝儿的心思,那还真是没几个人能猜透。   小丫头人小,可心不小。人家这么偷偷摸摸的出来,可是为了见心上人的。   小南好几日都没回府了,这一天两天的小丫头还觉得无所谓。多过几日,小丫头肯定有意见的。   没人哄她睡觉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心上人长得太美,这么几日不回去,小丫头哪能放心,这万一被哪个大姑娘瞅上了可怎么办?要是对方再来个死缠烂打、非君不嫁,那她岂不是得哭死?   所以,思来想去,贝儿就决定亲自去找人。一来想给自家小师叔一个惊喜,二来嘛就是看看自家小师叔有没有被什么大姑娘给迷惑住。   一路上,小丫头想得也很多,至于想些什么,其他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贝儿,要不我们坐轿去北门吧?”突然晏骅停了下来。他去过北门,知道那地方离这里还有段路程,就他们这样走,估计得走到天黑。   见街口有轿子,还有轿夫守在一旁,贝儿立马点头,“好。”   几名轿夫见是两个小孩要雇轿,都有些惊讶。不过再看到贝儿从怀里摸出散碎的银子后,轿夫态度立马热情了起来。   就这样,两个小家伙一人坐着一顶轿子往北城门去。   贝儿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抬着,因为新奇,坐在轿子里的她可得意了,轿子晃晃悠悠的,她在她里面也摇头晃脑的,小腿儿还一抖一抖,只觉得好玩得不行。   但摇着摇着她就察觉到不对劲,貌似她这顶轿子一直都在前头。于是她伸长了脖子往嚷了起来,“晏骅,你还在后面不?”   身后并未听到有人应答。   小丫头瞬间拧起了眉,赶忙朝轿夫喊道,“停下!停下!”   谁知轿夫非但没停,还越走越快。   见状,贝儿哪里还坐得住,掀开帘子‘嗖’的就飞了出去。   此处是何地她不知道,但这条小巷里除了她和两名轿夫外,根本就不见其他人。至于晏骅,更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人呢?你们把我朋友弄哪里去了?”站在两名轿夫身前,小丫头叉着腰,凶恶的质问道。   两名轿夫先是被吓了一跳,将轿子放下后,两人头挨着头在一起偷偷说起话来。   尽管他们说的小声,可贝儿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上面说要抓他们两个,另一个已经晕了,为何这个中了迷药还不晕?”   “是有点古怪……”   “反正都抓到一个了,应该能交差,要不把这个放了吧。这小丫头能飞,看来不好对付。现在到处都有贤王的眼线,要是这小丫头把动静搞大,咱们讨不到好处不说,说不定还容易坏事。”   “嗯嗯,我也正有此意。”   眼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后就要跑,贝儿突然抱着脑袋蹲地上,“哎哟……我头晕……哎呦……要死了啦……”   痛苦的嚷了两句,她突然倒在了地上。   “……”两个轿夫本来要跑的,结果一回头就见刚刚还凶巴巴的小丫头已经晕倒了。   两人又惊又喜,其中一人赶紧上前,用脚踢了两下后突然笑了起来,“还以为有多难抓呢,没想到是我们想多了。”   另一人也赶紧上前,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应该没问题了,赶紧走!”说着话,他已经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行动之前就有人向他们说过,这两个小家伙不能轻视。因为他们能飞檐走壁,所以上头交代不能动武,要不然不容易抓到不说,还容易引起其他人注意。   所以他们在轿子里撒了迷香。   那个小男孩早就晕迷被他们的人带走了,就这个小丫头,也不知道为何,都绕了好几条街了,结果她还活波得很。   反正已经抓到一个,他们也能交差,所以这一个他们打算放弃,免得被她一闹反而把事情搞坏。就在他们决定丢下她不管时,没想到这小丫头突然晕了。   上头说的没错,这几个孩子真难对付,连如此重的迷药都要两刻钟还有反应,这也才不可思议了。   ……   贤王府里,楚雨凉午休过后就去了儿童房,还以为几个孩子会乖乖的在房里读书写字呢,结果去了气得不行。居然少了两个!   幼儿园是装修好了,可是因为刷了新漆的缘故,所以暂时还不能用。而晏鸿煊考虑到孩子是第一次拜师入学,所以还特意选了个吉日,想等吉日到了再让几个孩子开始跟着先生学习,于是这段时间几个孩子就比较自由。   虽说楚雨凉下了禁令,可禁得一时、禁不了多日,几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哪是一般人能看得住的?   楚雨凉气他们不自觉,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个,那真是牙痒痒,“我是如何交代你们的?让你们规规矩矩的在府里,你们非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   晏振傲忍不住狡辩,“娘,又不是我们跑出去,你做何生我们气啊?”   楚雨凉指着一地凌乱,怒道,“你给我闭嘴!你自己看看你们的屋子,像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丫鬟每天为你们收整屋子,至少不下十次!你们还能邋遢点么?说你们几句你们还不服气、还顶嘴,甚至各个以为自己了不起,不服管教,那你们看看,就你们这样的不自觉的,能不管吗?你们不服小,可你们见过谁家大人把屋子弄成一团乱的?”   晏振傲低着头没说话了。   楚胤恒见她特生气,赶紧主动认错,“姐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会改的。”   楚雨凉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同样指着他训道,“你也是,身为他们小舅舅,他们做何事你也不劝劝,就知道陪他们胡闹,就知道袒护他们。你看贝儿,都被你护成何样了?”   楚胤恒抓着后脑勺,小脸充满了委屈。他虽然是小舅舅,可是他年纪最小……   蛇娃慢吞吞的插嘴,“师叔奶奶,还是先找贝儿吧。”   “你……”楚雨凉刚要开口顺便将他一起训,这才发现自己跑题了。   回过神来的她赶紧往外走。   她家那丫头跑出去就算了,还把晏骅带出去了。她不担心她家丫头,她担心晏骅会被人发现。若是被宇文娴清和晏子斌知道孩子在他们府中,她还真不好解释。   说起来他们也处理不当,真该早些把他送回宫去。可那孩子不愿走,说什么也不回宫,还偷偷在她面前哭过一次,她一时心软也就答应了。她现在只希望他们在外能低调些,别太招摇,免得被人认出。   晏鸿煊在书房里听她说起闺爱女出府后,立马就将消息散播了出去、让人多留意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   而他也没闲着,带着楚雨凉直接前往北城门。   小丫头这么出府,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师叔,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把她吸引出去的?   ……   听说两个孩子被顺利抓到,宇文娴清连看都未看直接让人将两个孩子带回了宫,且关进了一间密室。   回宫以后,她淡定自若的沐浴更衣,梳洗一番之后才带着贴身大丫环前去密室。   说起今日的收获,她也是挺意外的。她前去公主府看望怀孕的五公主,谁知在回来的路上居然发现两个孩子,那小男孩蒙着脸看不清楚样貌,但那小女孩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楚雨凉的女儿!那小女孩除了胖乎乎的外,五官模子跟她娘长得几乎一摸一样。   回想起上次五驸马被几个孩子殴打的事,当她拿着通缉几个孩子的画像时,也是一看就看出来他们同贤王和楚雨凉是有关系的,后来还是贤王亲自到衙门撤了通缉令。   这次在街上,她原本是想直接动手把那两个孩子捉住的,但一想到五驸马吃的亏,她就没惊动他们,而是让人一路尾随他们……   要问她捉两个孩子来做何?   哼!那还用说,当然是对付贤王和楚雨凉的!   如今贤王重返朝堂,且再一次威胁着她儿的皇位,她对付不了贤王夫妇,只能从他们最亲近的人下手。只要掌控了他们的一双儿女,不愁威胁不到贤王和楚雨凉!待巫族的事解决后,就用这两个孩子逼他们离开京城、永世不许他们再回来!   ……   无缝的密室中,墙上悬挂的月明珠散发着白光,将密室照得亮堂堂的。   待密室关闭时,贝儿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墙角摇晃起地上晕迷的小男孩,“晏骅……晏骅……你醒醒……醒醒啊……”   见他没反应,她赶紧将他脸上的假皮扯掉,不断的掐他人中,“晏骅……晏骅……快醒醒啊……”   可以不管她用多大的劲儿,晏骅一直都没反应。   贝儿无计可施,只能坐在他身旁皱眉叹气。   眼前的密室跟她接触过的地方都不同,这密室比她家的屋子还华丽、漂亮。墙壁被打磨得光洁干净,还雕刻着精致的纹路。墙上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何玩意儿,比烛火还明亮。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对付他们,这里的密室都如此华丽,这人是不是特富有?   听到密室门口传来响声,她赶紧闭上眼往晏骅肚子上倒下去。   宇文娴清带着一名宫女走进了密室,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孩子,脸上就布满了得意的笑。以后就将这两个孩子关在在这里,人不知、鬼不觉的,谁也查不到他们头上来。   宫女先一步上前检查两个晕迷的孩子。在拉开上面的小女孩时,她突然瞪大双眼,‘啊’的一声惊叫,还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出何事了?”宇文娴清冷着脸走了过去。这咋咋呼呼的东西险些把她都下一跳!   “太后……他……他……”宫女指着小男孩,说话止不住哆嗦。   “骅儿!”宇文娴清走近后也惊呼起来,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孙子会在此,更没想到宝贝孙子会和楚雨凉的女儿在一起。   她赶忙蹲下身子将宝贝孙子抱起,紧张的呼唤道,“骅儿……骅儿……快醒醒……”   可晏骅还是没动一下。   想到宝贝孙子有可能中了迷药,宇文娴清焦急的朝宫女下令,“快……快宣御医!”   就在她抱着晏骅起身时,突然晏骅的手腕被人捉住,她忙低下头,这一看再次让她惊呼起来,“你、你快放手!”   贝儿早就睁开了双眼,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她依旧拉着晏骅的手腕不放,生气的朝宇文娴清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抓我们?我们哪里得罪你了?”   宇文娴清忙着要救孙子,哪有时间同她说话,于是冷声喝道,“你快放手!不许你碰哀家的骅儿!”   贝儿眨巴了一下眼,“‘哀家’是什么东西?是指你吗?”随即她拉长了小脸,拽着晏骅的手腕使劲往自己身前拖,试图想从她怀中救下晏骅,“你这个‘哀家’真可恶,居然对付我们两个孩子,你这个‘哀家’太不是东西了!你赶紧把晏骅放了,要不然小姑奶奶可跟你没完!”   随着她的辱骂和拉扯,宇文娴清脸色都青了。最可恨的眼前的小丫头年纪小、可气力大,她抱着孙子还险些被绊倒。   那名宫女见状,赶紧朝贝儿扑过去,试图将她抱住,“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东西,还不赶紧放手,是想找死么?”   就在她双手挨着自己之际,贝儿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捏紧的小拳头猛的击向她的脸,又狠又准——   “哎哟——”宫女惨叫,捧着脸跪在了地上。   “放手!”宇文娴清大怒。该死的东西,居然敢在她眼前行凶!   “你把晏骅放了!”贝儿直着脖子同样怒吼,别看她年纪小、个子矮,可真要凶起来那身气势也不容小看的,加上她嘴巴厉害,骂起人来都不带歇气的,“你这个老巫婆,居心不良,居然敢拐卖小孩,连小姑奶奶的主意你都敢打,今日小姑奶奶不给你点教训,小姑奶奶就跟你姓——”   嘴里骂着,她突然放开了晏骅的手腕,然后飞起胖乎乎的小腿儿狠狠的踹向了宇文娴清的膝盖—— ☆、【三十二】斗老妖婆   【三十一】   “啊!”宇文娴清左膝一痛,瞬间单脚跪在了地上。   而晏骅也因此从她臂弯中滚落,好在贝儿反应够快,一双小手稳稳的抱住晏骅的身子。   宇文娴清缓过痛劲,见宝贝孙儿在她手中,顿时又恨又怒,扑着就要上去抢人,“你这该死的东西,赶紧把哀家的骅儿还来!”   贝儿哪会给她机会近身,赶忙拖着晏骅退向墙角。   那宫女也缓过痛,跟着宇文娴清一起准备上前夺人,嘴里还警告道,“你别动!不许伤害他,要不然我们立马杀了你!”   贝儿将晏骅往墙角一放,叉腰迎了上去。因为刚刚吃了亏,都知道这丫头不容小看,宇文娴清和宫女下意识的停住脚,又惊又怒的瞪着她。   贝儿可不管那么多,有人想打他们主意,且还是面前这个叫‘哀家’的女人,现在又想抢晏骅,她要再不发威,岂不成了软柿子被人捏了?   小丫头凶狠的瞪着大眼睛,指着两人就开骂,“你们识相的就给我滚远些,再敢靠近我们信不信把你们打成猪头?别以为我年纪小你们就可以随便欺负,当真把我惹毛了,小心我灭了你们全家!赶紧给我滚——”   宇文娴清和宫女睁大着双眼,脸色都是黑的。压根就没想到眼前五六岁的小女孩居然能这么肆无忌惮的骂人。   特别是宇文娴清,从小在大家族中长大,不说温良、但绝对贤淑,就算被谁惹着了动怒也不会如此粗俗不雅。而今作为一国太后,居然被一个屁大的小女孩指着鼻子大骂,还拿她全家威胁,这简直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不敬和侮辱。   她压根就没想到姓楚的女人竟然教出如此粗俗恶劣的孩子,瞧瞧这嚣张凶恶的摸样,比她娘还让人可恨!   “来人!”她停止上前,喘着粗气朝外面喝道。   见状,贝儿鼓着腮帮子,小心肝都快起炸了,‘嗖’的一声朝她闪冲了过去,腾空一跃,两只小脚又准又狠的蹬向她的两侧脸颊,“坏女人,我让你叫、让你叫——”   “啊……啊……”宇文娴清捂着脸痛呼。   “啊……”宫女看得心惊胆颤,也惊叫了起来。   密室外的侍卫进来时贝儿已经动完脚了,见来了好几名带武器的男人,她也不敢大意,赶紧退后往晏骅身旁靠近。这些人伤不了她的,但是她不能丢下晏骅不管。这里有个坏心眼的女人想把晏骅抱走,谁知道他们会把晏骅如何?她绝对不能让晏骅落入他们手中!   “给哀家杀、杀了她!”见侍卫进来,宇文娴清咬牙切齿的下令,瞪着贝儿的目光全是杀气。   “是,太后。”众侍卫冷肃的应声,随即抽出腰间佩刀朝贝儿袭去。   贝儿一看形势不对,还不等他们靠近,瞬间忽闪忽闪的从他们眼前消失。   “住手、住手!别伤到太子——”宇文娴清突然惊恐的大叫起来。主要是贝儿一下子不见了,那几名侍卫的刀险些落到角落的晏骅身上。   众侍卫没敢再举刀,惊恐的四处张望。   宇文娴清赶紧扑到墙角,将晏骅重新抱到自己怀中,慌慌张张的替他检查起来。   那名宫女刚忙上前想从她怀中接过晏骅,“太后,将太子交给奴婢吧,奴婢带太子离开。”   宇文娴清没同意,抱着晏骅就往外走,还冷声朝众侍卫下令,“你们都听着,看到那个小女孩,立马给哀家杀了她!”可恶!不仅辱骂她,竟然还敢对她动手。如此胆大妄为的丫头,不杀她难消心头之恨!   而就在他们刚走出密室正要从花园经过时,突然一抹小身影挡住了他们去路。   看着像鬼魅一样神出鬼没的小女孩,宇文娴清脸色大变,抱着怀中孙子忙往后退,并厉声朝侍卫下令,“快、快杀了她——”   已经离开密室,对贝儿来说,此刻根本不需要畏惧什么,所以她也毫不客气的指着宇文娴清怀中的孩子怒道,“坏女人,把我朋友放下,要不然小姑奶奶今日同你们没完!”   几名侍卫举着刀就朝她袭去。   贝儿身影一晃,直接从明晃晃的大刀下消失。   对这样的人,众侍卫又惊又急,四处张望寻人。不怪他们心生惊恐,而是极少遇见这样的人,而且对方还是个小丫头。   突然,宇文娴清的衣袖被人拽住,只听一道充满稚气但气势极凶的声音传来,“坏女人,快把我朋友放下,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宇文娴清脸色瞬间变青。   “太后!”宫女见状,惊慌的上前欲将贝儿抓住。   但贝儿哪里是她想碰就能碰的,同样让她扑了个空,还险些把宇文娴清撞倒。   宇文娴清高贵端庄的容颜都有些狰狞了,紧紧护着怀中宝贝孙子,还不忘朝侍卫高喊,“保护哀家和太子!保护哀家和太子——”   众侍卫赶紧将他们祖孙俩包围起来,并手执大刀面向四处,极力的寻找着那抹神出鬼没的身影。   可贝儿却没再现身。   就在宇文娴清犹豫着要不要趁机离开时,突然怀中的小家伙动了起来。   她低头一看,只见宝贝孙子睁开了双眼,欣喜的她直唤道,“骅儿、骅儿……你醒了么?”   晏骅眸光由涣散到集中,眼仁儿眨了好几下,突然惊讶起来,“皇祖母?”   宇文娴清有些激动,低下头在他脸颊上蹭了起来,“骅儿……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皇祖母可想你了……答应皇祖母,以后都别再离开了好吗?”   晏骅摇了摇小脑袋,眉头皱得紧紧的,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时,他突然挣扎着从宇文娴清臂弯中跳到了地上,焦急不安的四处张望。   “骅儿,你怎么了?”见他神色奇怪,宇文娴清紧张的问道。   “皇祖母,贝儿呢?您可有看到贝儿?”晏骅焦急的问道。他记得他同贝儿一起上街的,然后一人坐了一顶轿子,可不知道怎的回事,他在轿子里突然就睡着了,醒来居然回了宫!那贝儿呢?贝儿去了何处?   宇文娴清脸色突变,拉着他的手就准备离开,“皇祖母已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快随皇祖母回寝宫去……你看看你,吵着要出宫,这才多久就消瘦了,这是故意惹皇祖母心疼难受是不?”   尽管她言语中充满了关心和疼爱,可晏骅并没有因此就转移注意力,一边被她拉着走一边焦急的四下张望。贝儿呢?贝儿到底去了何处?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要真如此,那可如何是好?贝儿要是出事,他该如何向王叔、王婶交代?还有宝儿他们……他们一定会恨死他的!   想到此,他突然甩开宇文娴清的手,“皇祖母,我要去找贝儿,我不能让贝儿一个人在街上!”   说完,他转身就朝宫门的方向跑。   宇文娴清气得脸色发白,赶忙招呼宫女和侍卫,“快把太子拦下!”   晏骅此刻根本顾不上理会他们,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贝儿在街上受欺负的事。数月离宫出走,最触动他心灵深处的就是这一个多月所发生的事。   他交了许多朋友!   跟他们在一起,虽然没有锦衣玉食、虽然不能呼前唤后、虽然沐浴更衣要自己做……可是他过得很快乐、很充实。   他好不容易才交上这么多朋友,他绝不允许他们出一点意外!   “晏骅!”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稚气的嗓音。   晏骅定眼一看,只见花圃中站着一抹小身影,他惊喜的跑了过去,“贝儿——”太好了,贝儿居然同他一起进宫来了!   一靠近,晏骅就抓着贝儿的肩膀担心的问道,“贝儿,你没事吗?”主要是他发现贝儿脸色不怎么好看,明显是在为何事置气。   贝儿抬起手朝他指了指追过来的侍卫,“这些人好可恶,他们居然想杀我!”   闻言,晏骅忙转身,将她挡在身后,面朝追过来的侍卫喝道,“站住!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你们伤她!”   众侍卫立马愣在原地。   宇文娴清在宫女搀扶下走上前,指着他护在身后的小丫头怒道,“骅儿,你这是做何?你可知道她是谁?你怎么能同她做朋友?”   面对宇文娴清带怒的质问,晏骅惊讶的望着她,“皇祖母?”   宇文娴清冷声命令起来,“你给哀家过来!以后不许同这样的人亲近,知道不?”   晏骅很惊讶她的反应,是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朋友竟是如此不友善,甚至像对待仇人一般,“皇祖母,贝儿不是外人……贝儿她是、她是三王叔的女儿!”   宇文娴清眼中显出一丝痛恨,“过来!”   晏骅摇头,“不……”   宇文娴清彻底怒了,“你可是要忤逆哀家?”随即,她朝众侍卫冷声下令,“将太子带下去,把那个辱骂哀家的野丫头给哀家拿下!”   众侍卫得令,“是,太后。”   见状,晏骅激动起来,脸红筋涨的指着上前的侍卫,吼道,“你们退下、退下!听到没有?本宫让你们退下!不许伤害我的朋友!”   眼前的人和事让她身后的贝儿一直没出声,瞪着一双黑眼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原来这个坏女人是晏骅的皇祖母……原来这就是晏骅的家……   为何他的祖母如此凶恶?   明明是她不对在先……就算她想见晏骅,也不应该用迷药对付他们!   而且从一开始,她对她就充满了敌意和恨意,别以为她年纪小就看不懂。这女人绝对不是个好人!   她连自己的孙子都如此凶恶,太不应该了!她的祖母对他们兄妹俩可是好得不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祖母都会留给他们,甚至给他们的东西比给小叔还多。祖母对人温和有礼,同谁说话都是那么温柔、那么美。怎么晏骅的祖母就跟一个老妖婆似的?   而宇文娴清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快将她拿下!”   晏骅眼眶里蓄满了泪,“皇祖母,你这是做何啊?她是孙儿的朋友,你为何要如此对她?”   看着宇文娴清冷漠且充满仇恨的眸光以及那些气势汹汹的侍卫,他怎么都想不通。他同贝儿他们在一起,那些下人会将他和贝儿他们一视同仁、礼待有加。王叔和王婶也从来没有给过他脸色,还让他和贝儿他们同吃同住、甚至一同识字背书,王婶给贝儿他们做了新衣,他也有……   为何皇祖母会如此对待贝儿?为何皇祖母不能像王叔、王婶一样好客的对待他的朋友?   “晏骅,我回去了。”贝儿突然拉了拉他,在他身后小声道。   这地方她是待不下去了,竟然还有如此可恶的人。要不是看在她是晏骅祖母的份上,今日她才不会放过他们。   晏骅转身一把抓她的手腕,红着眼眶坚定的说道,“贝儿,我跟你一起走!”他也不要留在这里!   在这里有何意思?他要找娘皇祖母不同意,甚至说他没出息,这些他忍了。可是现在他的朋友到他家中做客,皇祖母都是这样一幅摸样,他没法忍……他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   听着他的话,宇文娴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指着她厉声训道,“晏骅,你这是要做何?为了一个野丫头你连皇祖母的话都敢不听?还想再离开?你太不像话了!哀家命令你立刻过来!”   晏骅背对着她,眼泪啪啪直掉。   贝儿面朝着宇文娴清,那真是厌恶到了极点,同时对面前的小男孩深表同情。晏骅真是太可怜了!没有娘就算了,祖母还是这幅德性,换做是她她也得伤心死。   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她有些不忍,反手抓着他手腕,点头,“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就在两个小家伙准备离开时,突然宇文娴清大声喝道,“站住!”   贝儿没有回头,只是愣了一瞬,余光瞥到晏骅颤抖了一下。   而宇文娴清突然朝他们跑了过来,“骅儿,不要走!”她声音充满了哭腔,让贝儿忍不住朝她看去。只见她哭着上来将晏骅手臂抓住然后拉到她怀中,突然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骅儿,不要走……皇祖母错了……是皇祖母太激动了所以误会了……皇祖母没有恶意的……”   晏骅流着泪木讷的抬头看着她,“皇祖母?”   宇文娴清擦了擦眼角,突然露出笑容,还很慈祥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贝儿,“骅儿,是皇祖母误会了。皇祖母在街上发现你同她在一起以为是她拐骗了你,所以皇祖母才对她有所戒心。”   晏骅晶莹的目光闪了闪,“皇祖母,真的吗?你不会伤害贝儿?”   宇文娴清忙点头,疼爱的摸着他小脸道,“皇祖母怎会伤害她呢?她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王叔的女儿,按辈分说,她也应该称我一声祖母。哪有祖母会加害孙子的?刚刚真是误会,因为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才那样对她。”说完,她慈眉善目的看向贝儿,“你叫贝儿吧?长的真可爱。”   晏骅立马擦干净眼泪,对着宇文娴清笑了起来,“皇祖母,贝儿还有个哥哥呢,叫宝儿,也是我的朋友。”   宇文娴清摸着他脑袋笑道,“皇祖母知道,你三王叔有一儿一女。不过听说他们才从外乡回来,所以皇祖母还从未见过他们兄妹。这也是皇祖母第一次见到贝儿。”   她这番话晏骅是相信的,因为他随同三王叔他们一道回的京,知道他们以前一直都生活在外乡。   宇文娴清的解释让晏骅心里松了一口气,也接受了她态度的转变。   可他接受不代表他身旁的小丫头就能接受。   看着宇文娴清变戏法似的变脸,贝儿睁大的眸子就没眨一下。尽管宇文娴清此刻在她面前很温柔、很慈祥、很和善,可她非但没觉得好受,反而一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刚刚还嚷着要抓她、要杀她呢,现在居然一下子就变了……   “晏骅,既然你回家了,那我也该走了。”她拉了拉晏骅的手。她承认这个地方很美,草木葱郁、花团锦簇,金碧辉煌的房屋看起来又宽敞又气派。可是她不喜欢这里,下意识的喜欢不起来。难怪哥说这里没啥好玩的,今日她到了这里才相信。真的是太让她失望了!传说中的皇宫里怎么有比妖怪还可怕的人呢?   对!眼前的女人虽然打扮得很漂亮,可是她前后的变化真的像妖怪,只有妖怪才会一会儿变坏人、一会儿变好人。   听她说要走,晏骅急忙反抓住她,“贝儿,别走!”   贝儿皱起了眉头,“我该回去了,你是知道的,我们出来许久了,要是再不回去我爹娘该生气了。”而且她还要去找美美的小师叔,她都好几日没见到小师叔了。   晏骅还是拉着她,一脸的不舍,“贝儿,你不说想到皇宫里玩吗?你留下吧,回头我让皇祖母派人去将宝儿他们接到宫里,我们一起玩行不?”   宇文娴清眯了眯眼,将眼中的那抹冷色掩藏住,高贵的容颜上带着微笑,“贝儿,要不你就听骅儿的话留在宫里吧。稍后哀家就派人去贤王府告诉你父王和母妃说你在这里,再将你哥哥接入宫中,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玩耍了。”   贝儿绷着小脸盯着她看。   有自家皇祖母亲口许诺,晏骅显得特别开心,拉着贝儿的手腕诚恳道,“贝儿,你就留下吧。宫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我真的不骗你。”   见他不断的哀求自己留下,贝儿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情不愿的点头,“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留下就是。”   晏骅咧着嘴点头,“好。”   宇文娴清面上带着笑,温声对宫女吩咐起来,“快带太子和小郡主去哀家寝宫,让御厨多做些可口的点心给太子和小郡主享用。”   在背着两个小家伙时,她眯着眼朝宫女暗示。   宫女心领神会,镇定的点了点头,“是,太后。”   这一处比较偏僻,几乎少有人出现在这里。加上两个孩子是被宇文娴清的人偷偷弄进宫里的,所以这一处发生的事没几人瞧见。   在带两个孩子回凤鸾宫的路上,宇文娴清故意走在后头,看着两个小家伙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的样子,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目光却冷得犹如冰凿,充满了阴沉狠厉。   不是她要放下身段讨好这个该死的野丫头,而是看在自己宝贝孙子的份上。她不知道骅儿是如何同贤王家的儿女认识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如果当着骅儿的面对付这该死的小东西,骅儿一定会恨她。上一次就是因为她在骅儿面前诋毁了他娘,所以骅儿一气之下跑出了宫。而今骅儿好不容易回来,她舍不得再将他逼走。   她放下身段不过是为了让这小东西留下罢了,只要她能留在宫中,她有的是办法对付她。要弄死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小丫头,这也太简单了。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的死去,然后再让骅儿佐证,就算贤王夫妇知道又如何,这世上谁没遇到过‘意外’?   ……   一路上,晏骅都在向贝儿介绍,这是哪座宫、那是什么殿,包括路上看到的花草树木,晏骅都会兴致勃勃的告诉她名字,生怕她不知道似的。   看着他热情好客的劲儿,贝儿心里多少得到些安慰。   当然,她也不忘回头偷看宇文娴清,不过看来看去也没发现她有何不对劲儿的。在她身边除了宫女太监外,其他侍卫都离他们有些距离,显然她应该不会再对自己动手了。   想到什么,她突然对晏骅说,“晏骅,你住在何处?要不去你住的地方吧。”   晏骅愣了一下,很爽快的答应了,“好,去我的寝宫。你等下,我同皇祖母说一声。”   贝儿点头。   晏骅当真转过身朝后面的宇文娴清拱手行了一礼,“皇祖母,孙儿想带贝儿回寝宫,待安顿好贝儿后,孙儿再去凤鸾宫向您请安,可好?”   宇文娴清刚准备反对,但转眼一想,笑着点头同意,“行吧,你们自己玩去,缺什么告诉你宫里的人让他们去办。回头哀家让人将点心送去你那里,你可得好好招待贝儿。”   晏骅恭敬的点头,“是,皇祖母,孙儿知道。”   宇文娴清对身后的宫人抬了抬手,“走吧,我们先回凤鸾宫。”   临走时,她还面带慈祥的对贝儿笑了笑。   对她的友好,贝儿一直都没反应。没好感就是没好感!   晏骅住在东宫,贝儿去了之后就被他所住的地方吓了一跳。气派的殿宇一座座的,比她们贤王府大了不知道多少。一路上都不断有人对晏骅跪拜行礼,不过晏骅都不怎么搭理他们。   走进一处叫瀚宇殿的地方,晏骅兴奋的拉着她的手直往里走,“贝儿,这就是我的寝宫,怎么样,漂亮吗?”   对他的炫耀贝儿没看进眼中,反而抓着自己衣领问道,“晏骅,你该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晏骅瞬间尴尬的红了脸,“你不要乱说好不好?”她怎么到哪都这个样子啊?   贝儿指了指他睡觉的地方,“那好端端的你带我来这里做何?”   晏骅瞬间黑线,他敢发誓她是真的想多了……   将殿门关上,他这才小声道,“外面人太多,说话很容易被人听去。平日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待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搅。”这宫里到处都是父皇和皇祖母的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传到他们那里去。只有在寝宫里,那些人以为他在休息所以才不会打搅他。   贝儿这才没说什么。   在寝宫里走了一圈,她非但没一点开心,反而越来越嫌弃。尽管这里看起来气派又漂亮,可没啥玩的。不像他们家里,还有小木马、小风车以及许许多多小玩意儿,这里居然什么都没有。   其实她也是不了解晏骅的过去。同他们几个小家伙认识之前,晏骅的性子算得上暴戾的,如同他们第一次在祁水县见面一般。这东宫里的东西不知道被他砸坏多少,甚至他自己还把自己弄伤过。为了他安全起见,宇文娴清就让人将东宫许多东西都撤了。别看这里气派,可仔细看,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   很快有宫人送来了点心和茶水。   出门好几个时辰了,两个小家伙其实早就饿了。   两人盘腿坐在地上用着点心,贝儿这才露出笑容,“晏骅,你家厨子做的东西挺不错的。”   晏骅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毫不谦虚的道,“那是当然,整个京城,谁家的厨子也没有御厨厉害。”   贝儿鄙视,“我不信,你分明就是说大话。”   晏骅拧眉,板起了脸,很认真的道,“我没骗你。宫里的御厨都是从宫外挑选的,都是最厉害的。”   贝儿嚼了一口香甜酥软的桂花糕,“嗯,味道是不错,不过比起我祖母做的,还是要差一些。”   晏骅好奇,“你祖母?你祖母也做过御厨?”   贝儿摇头,“没有。”   晏骅不解,“那为何你祖母做的会比御厨做的好吃?”   贝儿眨了眨眼,然后摇头,“我也不知道耶,不过我祖母做的食物真的很棒,要是祖母到我家来,我一定让她做给你尝尝。”   晏骅有些嫌弃。他觉得御厨做的东西是最好吃的,别人做的他还真看不上。不过他很羡慕,她和宝儿居然有那么好的祖母,还会给他们做吃的。   两个孩子吃完点心后,晏骅随宫人沐浴更衣去了,而贝儿则是坐在他房里等着他回来。宫人也给她准备了热水,但她拒绝了。她只是留下来陪晏骅的,可没说过要在这里过夜。   要是人多还好,就她和晏骅两人住一起,这孤男寡女的,她才不想招人闲话。万一她美美的小师叔吃味了怎么办?   小丫头在房里走来走去,因为宇文娴清的缘故,她对这里没啥好感,于是决定等晏骅回来之后就向他告辞。   突然,有宫女进来,很恭敬的对她说道,“小郡主,太子让奴婢前来请您过去。”   贝儿诧异,“他这么快就沐浴完了?”   宫女点了点头,态度很是恭敬。   贝儿有些来气,“这人洗个澡怎就如此麻烦?”真受不了这里的人,吃点东西跑来问一句,吃口茶又有人来问一句,洗个澡跑来问一句,这些做事的人不嫌烦,她都觉得烦。像在他们家中,要做何事自己去做就行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现在洗完了澡都还要让人通知她一声,她也真服气。   才在这里坐小半个时辰呢,就被人打扰了好几次,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她这就去跟晏骅说她要回去了!   鼓着腮帮子,她随宫女走出了瀚宇殿,因为不熟悉,所以也只能任由宫女带路。反正晏骅说这个东宫都是他的地盘,在这里应该没人敢乱来才是。   宫女带着她走了四道长廊、两处花园,越走贝儿越觉得不对劲儿,这边的人怎么越来越少?   “等等!”她突然朝宫女唤道。   “小郡主,怎么了?”宫女转过身关心的问道。   “你们太子洗澡的地方为何如此远?”小丫头提出疑问。   “回小郡主,北面有一眼温池,太子殿下每次沐浴都会去那里。”宫女低头回道。   闻言,贝儿转身就往回走。   “小郡主,您去哪?”宫女赶紧上前试图将她拦下。   尽管她毕恭毕敬的样子,可贝儿却拉长了小脸,气呼呼的道,“你不是说太子已经沐浴完了吗?为何还要带我去他沐浴的地方?你这个人做事怎的如此不靠谱?你还是女人吗?你不是女人但我是女人,请你尊重我!”   宫女不解的望着她,“小郡主,奴婢不懂……”   贝儿指着她要去的另一头怒道,“你们太子是个男人,他洗澡你居然带我去看,我清白要是没了你赔啊?”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太可气了!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居然带她去看一个男的洗澡。就算要看,她也是看她家的小师叔!   哼!她这就找她美美的小师叔去……   而就在她刚走完长廊正准备下台阶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许多黑衣人。看不到脸,可一双双眼睛又冷漠又充满杀气,而且手里都拿着刀剑。   贝儿先是一愣,转头看向身后的宫女,但那宫女却不知影踪。   “你们是何人派来的?”她叉上腰怒瞪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黑衣人。   “上——”没有人回她的话,其中一人突然喝道。   他话音还未落,其他黑衣人举着刀剑就朝她砍去。   贝儿眸孔一紧,跺脚的同时身影忽闪,就差那么一息险些被人砍中。   “人呢?”她突然不见,让黑衣人们都傻了眼,纷纷寻找起来。   “快找,绝对不能让她逃了!”   ……   凤鸾宫   宇文娴清正在对宫女撒气,且大声质问宫女,“你们是如何办事的?用迷药居然迷不倒她?是迷药无用还是你们下不去手?”   宫女跪在地上磕头解释道,“回太后,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交代了御厨,也亲自看着御厨下药的。奴婢也不知道如何回事,反正小郡主食用过那些糕点后安然无恙。太后明鉴,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宇文娴清气得咬牙切齿,“难不成那野丫头是妖女变的?”顿了顿,她冷声问道,“那太子呢?”   宫女如实回道,“回太后,太子殿下在沐浴时已经晕了过去,奴婢已经让人将太子殿下带离东宫了。”   闻言,宇文娴清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小心看着太子,尽快给他服用解药,多派些人将太子看紧一些,不许他再见那野丫头!”   “是。”   “那野丫头是比较难捉,好在哀家已经安排了下去,你记得告诉他们,不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那野丫头捉住,不能放她出宫!”   “是,太后。”   很快,华丽的寝宫安静了下来。   倚靠在凤榻上,宇文娴清皱着眉头,始终不安心。那小畜生虽然人小,没想到本事却极大,要捉拿她还真是费劲。   可即便如此,还是要将她捉住。如此好的机会要是错了,以后要捉她那就更难办了。   帷幔后,看着凤塌上高贵且优雅的女人,贝儿气得小脸涨红,一口白白的小牙都快咬碎了。没想到这坏女人如此心狠毒辣,居然在他们吃的点心里下药,太卑鄙、太可恨了!   她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老巫婆,这笔账她不会就此算了的!   要她的命,做梦去吧!她就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鼓着腮帮子的她从怀里摸出一支火折子——   ------题外话------   冒泡冒泡~· ☆、【三十三】贝儿纵火   宇文娴清正闭目养神,突然闻到一丝烧焦的味道,原本香气萦绕的寝宫突然有一股烟熏味,而且还能听到一丝异响。她不悦的睁开眼想查看是何原因,结果这一看,她脸色犹如纸灰,几乎是第一时间惊恐的尖叫起来——   “来人啊——着火啦——”   不错,寝宫是着火了,从落地的帷幔开始着火的。那轻薄的料子被大火灼烧正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而连接帷幔的悬梁已经开始冒烟……   宇文娴清回过神来,像尿颤似的抖了抖身子,然后才反应过来要跑,于是立马冲向门口。   可不知道怎的回事,两扇房门既没上闩,外面也没加锁,可就是打不开。   “开门——开门——快救哀家——”耳边是‘滋滋啪啪’的声音,像吹命符一样让她惊恐,双手猛烈的拍响门板。   也怪她平日里养成的习惯,不喜欢在休息时身旁有人近身,因为之前得了疯症的缘故,她很容易受惊,若是休息睡觉时旁边有点呼吸声她都极易惊醒。   “太后?太后?”门外有宫人听到她惊恐的声音,在外面急声唤道,甚至也拍得两扇房门啪啪响。   “快救哀家——快救哀家——”宇文娴清真慌了,连求救的声音都开始颤抖,高贵的姿态不见,那惊恐的样子特狼狈。   而此时,不知道如何回事,头顶居然传来‘咔’一声巨响。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断裂了,宇文娴清猛的抬头,这一望差点把她眼珠子给吓掉。   “啊——”只见一根悬梁突然掉下,她想都没想的抱头躲开。   而那粗大的梁木正好堵住了房门,门外的宫人呼唤声也更焦急了——   “太后——太后——您开门啊——”   “来人——快、快救太后——太后被困在里头了——”   “啊——里面好像着火了——快打水、快打水来——”   听得出来,外面已经乱做了一团,甚至有人开始撞击起门板来。可就是不知道如何回事,不论外面的人如何用力,两扇房门就是没被撞开。   而宇文娴清躲过了那根梁木,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呢,突然一团红色朝她扑来,她余光瞥见,吓得更是‘啊啊’疯狂乱叫。   那团红色不是别的,正是她凤床上的被褥,被褥燃烧着,乍眼一看就是一团火球,而那火球居然在半空中燃烧,还朝她飞来。这一幕不仅骇人,还让人毛骨悚然,那炙热的温度靠近,宇文娴清哪里还敢停留,抱着头开始在寝宫里四处逃窜。   “啊——救命啊——有妖怪——”对她来说,此刻的场景除了闹鬼有妖外已经无法解释。粗大的梁木怎能自己断裂?着火的被褥怎能自己在空中飞?   炙热的火焰四处扩散,墙上的字画、屋中的桌椅,冒烟的冒烟、燃烧的燃烧,一时间华丽的寝宫像是灶膛一般,那些华丽精致的装潢竞相在火焰中‘开花’,浓烟做陪衬,火光似花蕊,燃烧得那叫一个热闹。   “啊——啊——”宇文娴清神经崩裂,已经开始抓狂了,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那双美目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色泽,变得浑浊不堪。   大火无情,随着燃烧的面积扩大,她能躲的地方越来越少,随处可见的火光,呛人的浓烟以及周围炙热的高热都刺激着她的神经,像是地狱的使者掐着她的脖子逼她去死一般。眼前的一切已经让她彻底崩溃,就连何时身下流出尿液都浑然不知。   而此时一只茶壶还突然从火海中飞出,准确无误的砸在她因为惊恐而显得狰狞的脸上——   “啊——”   ……   贤王府   晏鸿煊派人出去寻找两个孩子,可是眼看天都黑了都没有两个孩子的消息。就连北城门小南那里也问过了,两个孩子根本没去过北城门。   两个孩子没有大人作陪,走在街上应该算出众了,可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快天黑的时候,楚雨凉都急红了眼。   “爷,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就他们两个出去,能去哪里?”虽说京城不小,可她不相信贝儿和晏骅会在外面玩,毕竟还有三个在府中,他们要玩也该一起的。   晏振傲、楚胤恒、蛇娃三个孩子一下午都待在她身边,就是想尽快得到贝儿和蛇娃的消息。见楚雨凉都忍不住急了,三个孩子也无法再镇定了。   晏振傲不甘心的道,“娘,让我们去找贝儿吧?”   楚胤恒随即附和,“姐姐,我也要去找贝儿和晏骅。”   蛇娃也跟着开口,“我也要去。”   楚雨凉立马怒道,“你们三个给我规矩些,不许再添乱?”   三个孩子低下头没敢再出声。   晏鸿煊揽着她,深邃的眸中也暗藏着不安。的确有些不寻常,他家闺女好端端的为何只同晏骅出府?   佟子贡突然开口,“他们可是去宫里了?”   紫弦一听,也觉得他说得有理,“对啊,他们是不是去宫里了?”京城都找遍了也没见人影,两个小家伙还能去何地方?四道城门有三处被关,还有一处有小师叔把守,他们俩是不可能出城的。   楚雨凉揪心的对他们摇头,“应该不会。你们有所不知,晏骅那孩子不愿意回宫,还特意找过我、让我将他留下。他对宫里有较深的排斥,不可能主动回去。”   紫弦摸着下巴,更加想不通了。   晏鸿煊揽着楚雨凉,不停的轻抚她后背,“京城搜得差不多,能想到的地方我们都想过,如今只有宫里……我这就进宫打探一下,兴许能有他们的消息。”   楚雨凉抓着他的手,“那我跟你一起去。”   晏鸿煊点头,“好。”让她在府里她也心神不宁,不如让她一起去。   就在夫妻俩刚决定好时,突然有小厮摸样的人匆匆前来禀报,“启禀王爷,凤鸾宫着火,太后重伤,性命垂危。”   “……”这一消息,让屋子里的四个大人震惊不已。   楚雨凉赶紧上前追问,“然后呢,还有其他消息没有?比如说孩子之类的?”   小厮摇头,“回王妃,除凤鸾宫着火的消息外,小的们并未探到其他消息。”   楚雨凉不信,忙抓紧晏鸿煊的手,“爷,你看?”   晏鸿煊紧敛着双眸,眸光幽深难测,一时间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片刻后,他低沉道,“我们现在就进宫看看。”   佟子贡立马呼应,“本候也去。”他不为别的,就是想去瞅瞅凤鸾宫的惨样,顺便帮着幸灾乐祸。   宇文氏啊宇文氏,她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也会遇上大火吧?要知道,当初沁妃宫里起火,可少不得宇文氏的‘功劳’……   瞧着他眼中的邪恶的光,晏鸿煊和楚雨凉都无语了。尽管他们也惊讶凤鸾宫的大火,但好歹低调些嘛。   夫妻俩没理会他,先一步离开了。   佟子贡要跟上去,紫弦一把将他拉住,“那我呢?”   佟子贡伸手将她往怀中一搂,半拖着她往外走,“走走,带你一同看戏去。”   因情况特殊,四个大人只顾着离开,把三个孩子都忘了。   楚胤恒拉了拉晏振傲的手,“宝儿,我们也去看看吧。”   晏振傲有些犹豫,那个太后他是见过的,很讨厌的一个人,还跟他们祖父睡一起过。这种人是生是死同他们都没何关系,有何稀奇可看的?   蛇娃见自家爹娘离开,也忍不住开口,“宝儿,看看去吧。”   两个小家伙都在催促,晏振傲也不好拒绝,这才点头,“既然你们都感兴趣,那就去看看吧。”   ……   皇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凤鸾宫的门被众多侍卫齐力撞开以后,宇文娴清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角落里。好在人多力量大,灭火的灭火、救人的救人,总算把宇文娴清给弄出了寝宫。   尽管宇文娴清没惨遭火烧,可全身上下狼狈不堪,高贵华丽的凤袍布满了灰垢,白皙的脸被烟雾熏得脏兮兮的。最重要的是被救醒后就开始疯言疯语,明明都只剩一口气了,还在不断的喊‘有鬼、有妖怪’之类的话。   尽管众多御医都在为宇文娴清诊治,可晏子斌却突然下令,让人速速去宣贤王进宫。   宫人都很是不解。太后都这样了,找贤王有何用啊?这是深宫内院,难不成凤鸾宫的大火还是贤王放的不成?   不过他的命令也没人敢不从。   只不过宫人去过贤王府后得到的消息是贤王出府了,而且没人知道贤王去了何处。   收到宫人回禀,晏子斌大怒,“你们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将贤王找到?”   以前他是不知道晏鸿煊身份,如今知道他是‘鬼医’,他肯定不会放过他。不管他愿意与否,都必须救治他母后。自己是君王,君王有令,他敢不从?   ……   隐蔽的角落里,看着忙忙碌碌的宫人身影,两男两女皆是无动于衷。   楚雨凉和紫弦感兴趣的是宇文娴清的后续状况,是否真的会死。   佟子贡就别提了,看着宫人惶恐不安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纯属当看大戏一般,还特带兴奋劲儿的那种。   至于晏鸿煊,没淡定的就是他了。那张俊脸无一点表情,连气息都十分平稳。他能偷着在这里出现、让人故意找不到他,也足以表明了他的离场——袖手旁观。   行医者,对生老病死本就见惯不惯,更何况出事的还是宇文娴清,他要真想出手,还会在此吗?   除了亲眼探明这场大火的虚实外,四人更关心的是这场大火的起源。路过的宫人都有议论,可议论声中谁也说不清大火是如何起的。   发生火灾的时候还未掌灯,也就是说并未有火源,也未有电闪雷鸣的现象,就宇文娴清一个人在寝宫里休息时突生大火。   据宫人议论的情况,最让人诡异的是寝宫里的事。大火被熄灭以后,晏子斌派人前去查探,结果前去的人发现寝宫里除了有烧毁的痕迹外,里面的可挪移的东西全都错了位。比如说床上的被褥床单全在地上被烧成灰、桌椅虽然被烧毁,但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东面的梁木断裂居然落在南面的房门口……   偏偏太后还不停的喊‘有鬼’、‘有妖’的,这能不诡异吗?   四人偷偷去了火灾现场,尽管凤鸾宫被下令禁止任何人通行、且还有诸多大内侍卫把守,但对四人来说,要进去也没多少难度。   寝宫里已经成了禁地,侍卫也只能外,所以这处还算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看着四处被火烧过的惨景,楚雨凉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圈后,问道,“爷,你说这同那两个小家伙有关吗?”   如宫人议论的那般,火灾现场是很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当然,也不排除是宇文娴清自己发疯挪动了屋子里的东西。   只不过在他们眼中,这现场就跟被人玩弄了似的。   晏鸿煊冷眼睇着四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佟子贡摸着下巴笑得特邪乎,“啧啧啧……该不会是太后发疯自己点火烧自己吧?”   紫弦拉他,“怎么可能?”   佟子贡捏了捏她的下巴,“怎么不可能?别忘了当初你放蛇把她吓疯过,疯婆子耍起疯来还有何事做不出来的?”   紫弦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   佟子贡‘哼哼’,当他是傻子?除了她能引出群蛇外,还有几个人有那种嗜好?当然,这些话他是不可能说的,他怕说了之后这女人当场给他甩脸色。好不容易把她弄到手,他‘快活的日子’还没过几日呢。   两人说的话楚雨凉听了进去,没搭腔。   晏鸿煊突然开口,“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来。”   不等三人唤住他,他说完就快速的消失在门外。   楚雨凉想跟他去的,可人瞬间就没影了,她压根就追不上。   四处都脏兮兮的,就是落脚都不容易,更别说坐的地方了。偏偏旁边还有一男一女在那里歪歪腻腻、亲亲我我,楚雨凉鄙夷的白了他们一眼,见墙角还有个地儿,于是挪到墙角蹲着,无聊的看着那一男一女谈情说爱。   紫弦不是那种外向的人,骨子里也是极为保守和传统的,可跟姓佟的在一起后,变化也有些大。没办法,遇上姓佟的那种不害臊又不要脸的,再镇定的人都镇定不下去。   也不知道姓佟在紫弦耳边说了什么,紫弦红着脸一个劲儿的掐他、踩他,嘴里还恼道,“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真生气了!”   她是生气,可那脸蛋红红的,气势并不足,佟子贡就跟玩心大发似的,捏着她下巴继续逗她,“来,给本候气一个看看?”   紫弦恼羞成怒,“你就不能规矩些?”   佟子贡抓着她的手,笑得没脸没皮的,“你一直摸我,你让我如何规矩?”   紫弦吐血,“谁摸你了?你别乱说!”这混蛋,掐他他也不嫌疼!还摸?她都恨不得随身带根棍子,随时给他两棍,看他还敢不敢乱来!   佟子贡搂着她,低头在她红唇上咬了一口气。   楚雨凉实在忍不住,干咳两声,提醒道,“你们悠着点,我还这里呢!”   紫弦红着脸压根不敢抬手,只能继续猜某侯爷的脚,“你还不赶紧放开!”   佟子贡不撒手,黑着脸朝楚雨凉瞪去,“谁让你在这里的?”连他的好事也敢扰!难得跟自己女人调个情,他容易么?也不想想,当初她和三爷亲亲我我的时候有多招人恨。   楚雨凉白眼,表示不跟神经病说话。   还以为晏鸿煊要出去多久,结果一刻钟不到他就返了回来。   而且手里还拧着自家闺女。   楚雨凉赶紧上去将小闺女抱住,激动的问道,“贝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何事了?”   不怪她激动,而是此刻的贝儿特狼狈。原本白皙圆润的脸蛋此刻黑漆漆的,就跟涂抹了锅底灰似的。身上的小裙子也烂了、破了,那双小手也脏得不行,还有被烫伤得痕迹。   “娘……呜呜呜……”贝儿抱着她脖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自家闺女平时也会哭几声,不过那多是她耍赖,而此刻,趴在她肩膀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闺女让楚雨凉揪心不已。除了在襁褓里外,她就再没见闺女如此哭过了。   那止不住的嚎声似乎把嗓子都哭破了,听得人又揪心又心疼。   楚雨凉抱着她蹲到地上,将她放膝盖上,然后一边哄她一边给她擦泪,“贝儿乖,不哭了啊……有何委屈你就说出来,爹和娘会给你做主的。”   贝儿哭声小了一些,但依旧张着嘴巴剧烈的抽噎,两个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加上她浑身脏兮兮就跟在土灰里滚过一般,小样子又凄惨又狼狈。   紫弦也蹲在了她们身旁,同楚雨凉一起给她擦拭脸上的脏污,顺便检查她身子有没有受伤。   在两个女人轻哄声中,贝儿将这里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小丫头说话得时候都还带着恨和气,可听到四个大人耳中却是心惊胆颤。特别是她一双小手,尽管黑污污的,可是明显肿了。手心里还有起了许多水泡,很明显,她在玩火的时候也把自己伤到了。   楚雨凉那真是又气又心疼。这丫头,到底她该说什么才好?有何事就不能回来找他们说吗?她要给宇文娴清教训他们不反对,可是她差点把自己性命搭进去……   “好了,不哭了,娘这就带你回去。”她揪心的摸着女儿脏兮兮的脸蛋,红着眼眶朝晏鸿煊望去,“爷,回去吧,这里没啥好看的。”   贝儿突然拉着她,委屈又不敢的说道,“娘……晏骅、晏骅他不见了……”她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也不知道那些人把晏骅关哪里去了。   楚雨凉赶紧安慰她,“你不用担心他,这里是晏骅的家,他既然回家了就让他在自己家里吧。”   贝儿不愿意,“可是……”   楚雨凉将她抱起,“没什么可是的,娘可以向你保证他不会有事。你现在先跟我们回去,等这里的事平息以后娘再想办法让你们同晏骅见面,可好?”   听她亲口承诺,贝儿这才作罢,抽抽泣泣的抱紧她脖子。   楚雨凉现在也没精力同她置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特别是抱着女儿颤栗的小身子时,她心里也忍不住后怕。   甭管女儿胆子有多大,此刻她能感觉到女儿也是害怕的。什么玩火、什么报复,这不过是她冲动之下的想法。大火无情,别说她想到那一幕心惊胆颤,她一个小丫头能不被吓着吗?他们这几个孩子只是好强、好胜,根本就没有涉世经历。   回去的路上,楚雨凉就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不时的往身后张望。   晏鸿煊抱着闺女,见她不停的回头,低声道了一句,“别管他们三个。”   楚雨凉汗,“……”她就说嘛,老觉得有人在跟踪他们,可身后并没人啊。现在才想起,他们把另外三个孩子忽略了。   其实说到教育孩子,她也委屈。不时她没认真教导他们,而是这些孩子真的不受教,他们不吃点苦头似乎就学不乖一样。加上孩子众多,他们在一起就好性,有一个想出头,其他几个就跟着起哄,久而久之,就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回到贤王府,楚雨凉让丫鬟打来热水,亲自给贝儿洗了个澡,将闺女收拾干净以后,晏鸿煊这才给女儿敷伤药。   好在只是两只小手受伤,洗澡的时候楚雨凉认真看过了,其他地方都没事。   看着爹娘为自己忙个不停,贝儿出奇的安分乖巧,就连晏鸿煊给她敷药的时候她都咬着牙不吭声。夫妻俩尽管脸色不好看,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人没事就好!   其他三个孩子紧张兮兮的在一旁看着,房间里的气氛很冷,三个孩子都能察觉,所以同样很安分。   见贝儿的双手包扎好后,楚胤恒这才上前轻轻握住贝儿的手,心疼的问道,“贝儿,疼吗?小舅舅给你吹吹?”他还真低下头对着贝儿的双手吹了几口气。   贝儿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小舅舅,不疼了。”   几个孩子从小就很团结,楚雨凉是清楚的,怕因为闺女的伤让这三个小家伙再生事端,她忍不住严肃的提醒道,“你们都记好了,此事不许谁再出头,知道吗?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太后受了伤,皇上肯定不会甘心。好在他没有证据证明凤鸾宫的火是贝儿放的,我们不必担心惹到麻烦。但如果这个时候你们去出头,若是不小心被人发现,那后果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们不怕晏子斌,但必须得堤防他,不能让他抓到任何端倪将事情扩大。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心狠也罢,她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孩子。孩子们的教育她会负责,但在这事上宇文娴清也是咎由自取。   贝儿亲耳听到她让宫人在他们吃的点心里下毒,如此歹毒,别说贝儿要报复她,就是她这个做娘的都恨不得杀了那女人。   宇文娴清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想对付她的儿女了!   一家人都在房里,刚处理好贝儿手上的伤,只听门外有丫鬟叩门,“启禀王爷,宫里有人前来,说是皇上下旨让您前去宫中。”   闻言,楚雨凉忍不住冷笑。怎么,还想请她家爷去救宇文娴清的命吗?   晏鸿煊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的他动都未动一下。   倒是佟子贡突然说道,“三爷,你还是去看看吧,免得被他们一直缠着,也挺烦人的。”   紫弦不赞同他的话,“怕什么?那女人就该死!要不是贝儿不惧怕毒药,现在伤心的可就是我们!还想让我们去救她?杀她还差不多!”   佟子贡揽着她的肩膀摇了摇,不满她的反驳,“你啊跟他们几个一样的不懂事。现在巫族的人同向旭的人还未处理妥当,我们还不宜同晏子斌撕破脸。”   难得这一次他最为冷静,说出的话也最有道理。   楚雨凉沉默的看着晏鸿煊,等他自己做决定。   晏鸿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起了身。   楚雨凉拉了拉他的手,“爷?真要去救她吗?”   晏鸿煊勾起了薄唇,“为夫不过就进宫走走,哪有那么多闲心管别人死活?”   楚雨凉松了口气,“那我跟你一起去。”   晏鸿煊反手将她手握住,同佟子贡点过头后,这才带着楚雨凉往宫里去了。   ……   他们一入宫,晏子斌让人将他们直接带去了宇文娴清此刻住的地方。   宇文娴清躺在华丽的床上,身上不知道伤的多严重,但一颗脑袋全都布条缠裹着,就剩一双眼睛和嘴巴露出,双目涣散无神,嘴里还哼哼唧唧的,乍一看,就跟一具会说话的木乃伊似的,有些渗人。   也不知道晏子斌是不是太急了,对着晏鸿煊不但没好脸色,连语气都充满了命令,“贤王,朕要你立刻出手救太后!”   晏鸿煊紧抿着薄唇冷漠的看着他。   楚雨凉先开口,“皇上,你是急糊涂了吧?我家王爷如何能帮你救人?”   晏子斌凌厉的目光瞪着他俩,“别在朕面前伪装,朕早知道贤王就是谷医的弟子‘鬼医’。”   楚雨凉摊手,“那又如何?我家王爷又不是街边摆摊的,你以为花几个银子就能请他救人吗?”   晏子斌威严的脸上染着怒气,“朕不管你是何人,朕只知道你乃晏家之子,且又在朝为官。朕乃大晏国君王,朕下旨让你们救人,你们敢不从?”   楚雨凉翻白眼。又一个神经病,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威胁他们。   晏鸿煊总算开口了,只不过神色依然冷漠,“皇上若愿意,可以随时废黜我封号、贬我为庶人。至于救人与否,皇上没资格命令我。我鬼医早年行走江湖,是救过不少人,不过要我出手救人性命,还请皇上尊重我的规矩。”   晏子斌脸色有些青,“你有何规矩?”   晏鸿煊薄唇微微一勾,“若要我出手医治太后,除了黄金万两外,我还要她至亲之人身上一物。不知皇上愿舍下何物赠予我?” ☆、【三十三】三爷的条件 晏子斌咬牙,“你这是趁人之危!” 晏鸿煊勾着薄唇,轻笑中带着一丝挑衅,“皇上严重了,我不过是想看看皇上的诚意而已。 晏子斌铁青着脸,明黄色的龙袍下隐隐散发着愤怒的戾气,眸光比利器还锋利。 他满身都充满了杀气,像是随时会同人拼命似的,可晏鸿煊唇角上依旧带着浅笑,甚至还挑了一下眉头。 楚雨凉可没那么多耐心。她现在还担心家里几个孩子呢,出了这事,她就怕几个孩子脑子一热,又搞些事出来。于是拉了拉晏鸿煊的手,“爷,既然皇上没诚意,那我们就回去吧。这屋子里的药味太浓,臭得我犯晕。” 晏鸿煊侧目,宠溺的对她笑道,“嗯。这就回去。” 他反手握着她的手,欲带着她优雅的离去。 就在同晏子斌错身之时,只听晏子斌磨牙问道,“贤王想要何物?” 晏鸿煊停下脚步,眸光斜睨着他冷硬的侧脸,“我说了要看皇上的诚意。” 晏子斌转过身,一字一字的咬道,“你不就是想要皇位么?” 晏鸿煊嗤笑,“皇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俗不可耐?我鬼医虽不是富可敌国,可论财力也够几代人享用。皇位在你眼中甚是重要,可在我眼中不过就是一张椅子罢了,我要它来做何?” 晏子斌先是一愣,眸光阴测测的盯着他,片刻之后,他突然低吼,“那你到底要何物?” 晏鸿煊收住笑,“我要当今太子晏骅。” 晏子斌双手捏的‘咔咔’响,冷硬而铁青的俊脸突然像染了一层寒霜般,凌厉的杀气从眼中宣泄而出。 还不等他开口,晏鸿煊接着道,“当然,给不给都得看皇上的意思,我鬼医从不强人所难。给你一刻钟时辰考虑,你若同意我今夜就能治好太后的疯症、且保证她疯症不会再复发。你若不同意,我也无所谓。对我来说,我并无亏损。言尽于此,还请皇上慎重考虑。” 说完,他牵着楚雨凉的手优雅而从容的离开了。 …… 他们在花园里等候晏子斌答复,楚雨凉怎么都想不明白,“爷,你要晏骅做何?他不过是个孩子,为何要将他扯进来?” 对他的要求,她既看不懂又有些紧张。其实她和晏子斌想的一样,以为他会提出让晏子斌交出皇位。如果晏子斌同意了,那他以后就是大晏国新的君王。如果晏子斌不同意,那他们也无所谓。这是威胁晏子斌的最好时机。 可没想到他居然提出那样的条件。 晏子斌会如何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都被他搞得凌乱了。没错,晏骅是晏子斌的儿子,说严重点,他们要对付晏子斌也可以拿晏骅下手。可是,那毕竟是个孩子。 宇文娴清可以对付他们的儿女,那是她没人性,难道他们也要像宇文娴清一样连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她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可真要那么做,她可以肯定的说自己是绝对下不去手的。而且这阵子同晏骅相处,她觉得那孩子还是挺乖巧懂事的。真的,比起家里那几个淘气包,晏骅反而是最安分的一个。他一心想找自己的亲娘,有时候看着他流露出来的孤独和自卑,她都会忍不住心疼。 说到底,元雪琪的离开也是同他们夫妻有关。对这对母子,哪怕他们同晏子斌有着很深的关系,但她也讨厌不起来。 她紧张的反应让晏鸿煊忍不住轻笑,“为夫并非你想的那般残忍。” 楚雨凉抓着他的手,“你既然不是要加害晏骅,那你要他做何?” 晏鸿煊望着远方,突然叹了一口气,“晏骅不适合在宫里,如此下去,将来他们几个孩子也会成为仇敌。” 楚雨凉怔愣住。此刻才明白他的用意,她是不想晏骅看着他们这些大人相斗、所以想让他远离? 她承认,她也为此担心过。看着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得那么好、那么开心,她也担心将来有一天他们也会反目成仇。晏骅身边没有亲娘,就只有宇文娴清和晏子斌这对母子,像他们这种心狠手辣、思想扭曲的人,晏骅将来会变成何样,这还真是说不准的事。 “爷,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 “谁说我好心了?”晏鸿煊突然打断她的话,俊脸突然沉冷起来。 “……”楚雨凉望着他眨眼。他不是为晏骅着想吗?难道这不是好心? “晏骅一旦离开,晏子斌就后继无人。即便他们高高在上又如何?”晏鸿煊沉冷得俊脸上突然浮出一丝冷笑。 “……”楚雨凉睁大眼。擦!他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她刚刚想的那些原来是多余的啊…… 他不是要解救晏骅,而是要让晏子斌和宇文娴清难堪。子嗣对一个大家族来说是何其的重要,更何况还是皇帝的子嗣。若晏子斌没有儿子傍身,宇文娴清应该会抓狂吧?而他们夫妻都很清楚,晏子斌想要同女人再生养……咳咳咳,有些难度。 想明白以后,楚雨凉额头上开始掉黑线。她就说嘛,这男人应该没那么善良。他是存了心想让宇文娴清和晏子斌这对母子难受的。 与其伤他们发泄心中仇恨,不如虐他们、让他们不得安生…… 夫妻俩正着话,有太监和宫女朝她们匆匆走来。 “王爷,皇上派奴才前来请您过去。” “……”楚雨凉又惊又傻眼。晏子斌居然答应了这样的条件?! “嗯。”晏鸿煊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牵着楚雨凉的手向宇文娴清所住的寝宫走去,“走吧。” …… 这一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晏鸿煊留在了宫里,而楚雨凉则是抱着一个孩子回到了贤王府。 晏骅被点了睡穴,将他抱进一间空置的厢房后,她就木讷的坐在床边,看着那张安静的小脸,脑子里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先不说把这孩子带出来是好是坏,想想以后的养育问题她也头痛。他才五六岁,这么小的年纪,总不能让他去外面自身自灭吧? 可留在身边,她真有些揪心。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么个收养法,她老觉得像是在拐卖儿童一样。 他之前在他们身边,她没这种心虚的感觉,那是因为他们的相处只是暂时的,晏骅在他们家算是客人。而现在不同,他们把他强行从晏子斌身边夺走,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他回去,这种方式真的好吗? 她家爷也真是,为何之前不同她先商议一下再向晏子斌提条件呢?弄得她现在心里特矛盾。 多一个孩子他们不是养不起,家里的孩子也够多的,多一个还是同样的教养,问题是……晏骅他会同意么? …… 晏鸿煊和楚雨凉进宫去了,几个孩子就由紫弦和佟子贡照看着。为了转移几个孩子的注意力,佟子贡把三个男孩带出了府,据说带他们去马场寻找刺激。 楚胤恒、晏振傲、蛇娃三个孩子跟他出去玩到深夜才回来,也不知道他们玩了些什么,三个小家伙一回府连脸脚都未洗、倒床上就睡沉了过去。 丫鬟要给几个孩子脱衣,姓佟的都还不同意。好不容易才让他这几个累趴,再把人弄醒,不是还得缠着他嘛?这大半夜得谁不在屋里睡觉?他还得回去陪自己女人睡觉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太过刺激,贝儿到夜深都还不想睡。紫弦一直都陪着她,也试图哄她睡觉,可小丫头就是不睡,怕她心里多想,她只得寸步不离得守着。 佟子贡回房没看到人,大摇大摆的就跑去贝儿房中抢人,抱起紫弦就要走。 贝儿急得大喊,“义父,你做何啊?我要小弦姐姐陪我呢。” 佟子贡脸色很臭,“多大的人了,还需要人陪?” 贝儿不服气的回道,“那你呢?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让小弦姐姐陪?” 佟子贡厚颜无耻的道,“本候怕黑!” 贝儿瞬间拉长了脸,“那我也怕黑呢!” 见状,紫弦忍不住抹汗。这混蛋到底多大了?跟一个孩子都能吵上? 推了推他,她小声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陪贝儿。”她知道小丫头今天受了惊吓,是需要人多陪陪。 佟子贡一听,就跟受了刺激似的,又凶又怒,“你是我女人,你居然不跟我睡?” 紫弦险些吐血,又尴尬又想怒,“你能不能正经些?没看到贝儿也在这里吗?” 佟子贡脸黑的瞪着她,“我如何不正经了?我又没当着她的面对你做何事!” 紫弦气得直打他,“你给我闭嘴、闭嘴!” 佟子贡压根不在乎她动手,抱着她就往外走,嘴里威胁道,“我不管,我就要你陪我睡觉!” 凭什么她的女人不陪他?想让他独守空房,门都没有! 还敢在外面同他顶嘴,等下回去看他如何收拾她! 看着他们俩吵着离开,贝儿鼓着腮帮子,气得不行。 义父太不要脸了! 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得到她房里抢人,还有天理么? 她是孩子她可以怕黑,他是个大老爷们他凭什么怕黑啊?真是丢脸死了!他还好意思说出来? 回头让蛇娃换个爹算了,这种爹太没用、也太没道德了! 她双手缠着布,十根手指头都被裹着,想做什么都不行。人又睡不着,只能在床上翻来翻去。 其实她还是很想睡觉的,不过她现在害怕睡觉。 娘说玩火的孩子会尿床,她今天玩的火那么大,不知道会尿多少? 她怕自己睡过去后明早起来会被尿淹了…… 而就在她愁眉苦脸的纠结着要不要睡觉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以为是紫弦回来了,所以惊喜的坐起身。当看清楚进房的人,小丫头突然就不笑了,一双大眼仁儿瞬间涌出泪花。 “小师叔……”看着走近,她眼泪啪啪直掉,嘴里还怨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小南绷着脸走到床边,坐下之后就将她抱到自己身上,没理会她的哭声,而是先检查了一遍她身子,确定只有双手有伤之后这才不着痕迹的吐了一口气。 小丫头见他不说话,眼泪掉得更汹涌,还赌气的不让他碰,“你走开啦,别碰人家……呜呜呜……你不是不要人家了吗?你还回来做何?人家现在不想看到你……呜呜呜……” 小南哭笑不得,什么叫他不要她?他一听到她受伤的消息立马就回来了! 怕她扭来扭去把手上的伤口碰到,他抱着她胖乎乎的小身子开始哄道,“好了,不许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贝儿虎着脸抱怨起来,“你还知道回来啊?人家都差点没命了!” 小南紧抿着绯红的薄唇,耐心的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小丫头正在气头上,一肚子的气呢,“哼!我知道,你肯定是嫌弃我了?你肯定不在乎我了?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啊?到底是哪个狐狸精把你勾去了?还说最心疼人家,可是你几日都不见踪影,有你这么心疼的吗?伍炎南,你就是个骗子!” 小南头顶开始掉黑线。可面对她的抱怨和责骂,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她在气头上,他越是解释这丫头越会不依不饶。更何况,她那些胡言乱语根本让人接不了话。 瞧瞧她都说了些什么?哪有小姑娘说这种话的? 他能做什么?只有听着、忍着呗! 见他不出声,贝儿同样不依不饶,流着泪,小脸幽怨的望着他俊美如画的脸,那样子,别提多可怜和委屈了,“伍炎南,你是不是真的在外有女人了?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移情别恋?你是不是真打算不管我了?” 小南整张脸都黑了,一巴掌拍她屁股上,“不许再胡言乱语!” 贝儿哭诉,“人家有胡言乱语吗?我是不是猜对了,所以你恼羞成怒了?” 小南抚额。 眼看着夜色已深,他开始动手给她脱衣,“时候不早了,早些睡。” 贝儿抱怨得更加厉害,甚至因为太生气连脸蛋都气红了,“你看你看,你就是想随便打发我,等我睡熟了,你又要走是不是?” 小南将她放床上,开始脱自己的衣物,“我没说要走,你别多心可好?” 见状,贝儿这才没说话了,只不过小眼神还是很幽怨的瞪着他。 小南哭笑不得的上床,再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回怀中,一同躺下。 他就是不放心所以回来看看,可没想到被她一通骂,这丫头,还能再无理些吗?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他侧躺着,一手搂着她,一手拍着她。他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如何回事,但眼下估计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等明日见到师兄和姐姐再问。 看着她安然无事、且还能同自己置气,他悬着心总算落回原处了。 贝儿鼓着腮帮子,还有些不甘心,“人家盼着你回来呢,结果你回来就没话对我说了么?” 小南抽了抽唇角,对着她笑了笑,“有何话明日再说行么?” 贝儿不满,“才不要呢!” 小南揉了揉眉心,“那你想我说什么?” 贝儿盯着他,眼珠子都不眨一下,“你说你这么天在外面,有没有想我啊?” “咳咳咳……”小南突然干咳起来,眸光有些不自然的移向别处。这丫头,为何就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些呢? “伍炎南!” 听她连名带姓的叫上了,小南立马瞪着她,“没大没小的,可是想挨打?” 贝儿扁着嘴,“看吧看吧,你果然是不想我的!我心都被你伤透了。” 看着她眨眼睛又要开始哭,小南头疼得抱着她开始哄,“好了,莫哭了,不想你我会回来么?” 闻言,贝儿立马收回眼泪,黑漆漆的眼仁儿认真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小南点头,“真的。” 贝儿这才往他怀里钻,小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小师叔,我就知道你是最在乎我的。” 小南吐了一口气。 此刻的小丫头只顾着高兴,埋在他怀中压根没看到他耳朵上的红晕。 小南好哄歹哄,总算在两刻钟以后将怀里的小丫头哄着睡着了。有小师叔在,对于之前纠结的尿床不尿床的问题,某丫头早就抛脑后去了。尿床怕啥,有小师叔换床单,还能被淹死么? …… 晏鸿煊差不多天亮才回府。 楚雨凉也是一晚上没睡觉,晏骅被点了睡穴,她也不知道他何时能醒,就想等他睡醒之后同他说些事。 晏鸿煊找到她的时候,正好晏骅也醒了过来。看到夫妻俩在床边,小家伙很惊讶,“王叔、婶婶,你们怎的在此?”此刻的他有些迷糊,还以为自己在宫里被关着呢。待看清楚屋子里的情景时,他更惊讶,“啊!我怎么在这里啊?” 夫妻俩交换了一下眼神,楚雨凉这才摸着他脑袋,笑问道,“晏骅,婶婶问你,你想同王叔和婶婶在一起么?” 晏骅毫不犹豫的点头,“想!”怕楚雨凉不信似的,他还急于补充道,“我最喜欢同王叔和婶婶在一起了。” 楚雨凉‘呵呵’笑了两声。那几个兔崽子可是最不喜欢同她在一起了…… 干笑完了,她又问道,“晏骅,如果让你暂时同王叔和婶婶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晏骅点头,“愿意。” 楚雨凉皱了皱,“要是不让你回宫呢?” 晏骅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低下了头,尽管他什么话都没说,可身上却突然流露出一种哀伤的气息。 楚雨凉也没逼他,只是陪着他一起沉默。 许久之后,晏骅突然抽了抽鼻子,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我不想回宫……我想找我娘……在宫里他们都不让我提‘娘’的事……可是我知道我娘没有死……她既然没有死,那我就要找到她……” 楚雨凉有些惊讶他的想法。这孩子也是个执着的人! 她朝晏鸿煊看了过去,但见他神色冷漠并无半点反应,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一些话暂时咽了回去。 晏骅的决定让诧异的同时也让她松了一口气,至少心里少了些罪恶感。安抚了小家伙一会儿后,她用眼神示意晏鸿煊出去,有些话她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 从晏骅房里出来,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才问道,“爷,当初是你安排元雪琪离开的,我就想问问,现在还能找到她骂?” 晏鸿煊沉着脸没说话。 楚雨凉抓着他手摇了摇,“要不我们找找元雪琪吧,把晏骅交给她行不?”让孩子跟着他娘,总比跟着那对母子强。 晏鸿煊低沉道,“我自由安排,你无需担心太多。” 楚雨凉撇嘴,不满的瞪着他,“你是不是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 晏鸿煊没好气的捏了捏她脸颊,“你啊,现在才明白过来?” 楚雨凉拍他的手,“真是的,你有何打算也不事先同我说一声,害我纠结了一晚上。” 晏鸿煊揽着她肩膀往逸翠苑去,“近段时日我抽不开身,暂时让晏骅在府里住着,等到处理完巫族同外贼的事,我再将晏骅送走。” 楚雨凉没再说什么,他都计划好了,她还能有何意见?更何况,眼下并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爷,太后的疯病你真给治好了?” “嗯。” “唉!那女人要是病好了,肯定又得想方设法对付我们!”现在他们还把她唯一的孙子给拐走了,那女人对她们的仇恨值绝对增加了N倍。 “无妨,她掀不起多大的浪。” “何以见得?”楚雨凉不赞同的看向他。 “父皇应该就快回京了,他们母子俩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晏鸿煊勾起冷笑。 看着他唇角上的笑意,楚雨凉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估计早就期待着了…… 难怪他不要晏子斌的皇位,她现在有些明白了。这个时候拿皇位来做何?晏傅天一旦回京,这朝中绝对是一番血雨腥风。想想,晏傅天被自己亲儿子害成那样,当了好一阵子的傻子,这笔帐他会就此算了? 晏傅天和晏子斌这对父子迟早要反目成仇的,连添油加火的必要都没有,他们只管看热闹好了。 至于宇文娴清,疯病好了又如何?依照她的看法,宇文娴清还不如疯疯癫癫呢,她要是继续疯癫下去,指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她承认,在很多细节上,她真没有身旁的男人想得周全。 ☆、【三十五】毒   宇文娴清在晏鸿煊离开一个时辰后就苏醒了。   晏子斌今日连早朝都未去,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主要是不放心她的状况,毕竟昨日她的情况真的很凶险。早几年她刚有疯症时都还能控制,可昨日在大火中她受了一些伤以及惊吓过度,御医就连施针都起不了多大作用。让她晕睡,她气息薄弱,仿佛那口气随时会消失。让她苏醒着,她意识模糊,只会胡言乱语。   看着她遭受那样的折磨,他却无能为力。考虑着五公主怀了身孕,且她这一胎来得不容易,所以他没让人将消息散播出去。   他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贤王身上,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甚至他已经下了决定,如果他母后的病情不见好转或者更加险恶,他就立马下令让贤王一家陪葬。   至于儿子,他是无奈之下被逼做出的决定。母后命在旦夕,他不忍看着她从这个世上消失,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愿意为他付出的人。他是舍弃了儿子,但他相信,儿子早晚会回到他身边!   宇文娴清气色并不好看,可睁开的双眼明亮有神,不像之前那般涣散无光。不过看着她这样,晏子斌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很显然,她真的有所好转了!   宇文娴清身上有许多外伤,晏鸿煊开了几贴疗伤的药,宫女也早就为她敷上了。只不过外伤有些严重,所以她全身绑着绷带还不能动弹。   看着儿子在身边的那一刻,她悲痛的哭了起来,“斌儿……母后、母后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晏子斌握着她的手,内心的动容让他冷硬的俊脸都柔和了几分,“母后,是朕没用,没能好好保护您,让您受苦了。”   宇文娴清眼角的清泪不停的往两鬓涌下,“斌儿……”   怕她情绪过激影响身子,晏子斌赶忙安慰道,“母后,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身子要紧,知道么?这些年,朕还没好好陪过你,等你身子好些了,朕陪你去宫外散散心,可好?”   宇文娴清哽咽的点头,“嗯。斌儿有心了,母后甚是欣慰。”   晏子斌用衣袖替她将脸上的泪液擦拭掉,“御医说您不宜过悲,所以您不能动不动就伤心。有何不开心的,您可以同朕说,朕会为您做主。”   宇文娴清破涕而笑,不论是眼里还是心里,都很是满足。能大难不死,也算她命大。她现在要养伤,此时也没法追究寝宫里那场火灾,同斌儿说,他也不见得会相信当时诡异的情景。但她发誓,她绝对要追究到底!   最有可能纵火加害她的人就是那个小畜生,这笔账她一定会同贤王和楚雨凉算清楚!   想到什么,宇文娴清突然问道,“皇上,骅儿怎么样了?他被软禁起来可有哭闹?”   晏骅被关起来时晏子斌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当时忙着处理政务,所以没有及时出现。此刻听宇文娴清追问,他故作从容的说道,“母后,朕已经将他送去别的地方了。”   宇文娴清惊讶,“送去别的地方?是何处?为何要将骅儿送走?”   晏子斌回道,“母后,骅儿同贤王府有来往的事朕已经听说了。避免他同贤王府继续来往,朕做了决定将他暂时送去别处。待我们对付了贤王之后,再接他回来也不迟。”   闻言,宇文娴清也表示赞同,“对对,就是不能让他再同贤王府的人亲近!”说起这事,她就有些激动,“骅儿也太不应该了,什么人不好亲近,偏偏同贤王府的人亲近。哀家有理由怀疑,贤王府的小畜生如此接近骅儿,定是心怀不轨!一个小孩子他们居然都不放过,实在是可恶至极!”   晏子斌沉着脸,没接她的话。但不可否认,他还是赞同宇文娴清的说法,贤王用骅儿做条件,就是故意想从他手中抢走骅儿。如此居心,定不会是好意!   不管骅儿是被他们蛊惑的还是自愿同他们亲近的,贤王从他手中抢走他的儿子,就是不该!   宇文娴清咬牙切齿一番后,突然试探性的问道,“皇上,宫里可有发现一名小女孩?”   晏子斌知道晏骅在回宫时还带着另一个孩子,他甚至怀疑凤鸾宫的火就是那个小畜生放的,只不过他让人四处找过并没有发现那小畜生的踪影。   他恨!恨不得把那小畜生抓到剁了!   可是连人影都没看到,他如何抓人?   总之,发生这样的事,别说宇文娴清心不甘,他同样心恨又不甘。   这一出事极有可能是贤王的阴谋……目的就是要从他手中抢走他的太子!   想让他从此以后后继无人?做梦!   面对宇文娴清的问话,他还是如实交代了,“母后,朕已经派人查找过,并未见到那个孩子。”   宇文娴清眼中显出一丝狠色。那该死的小东西,她不会就这样放过她的!   宇文娴清寝宫里的火起得很蹊跷、诡异,好在晏子斌及时封锁了消息,也下令了宫人不许私下传谣。而今宇文娴清病情好转,这一桩事尽管让他们母子心存怨恨和不甘,但却不得不将这口恨气咽下。   ……   已过去多日,京城一派安宁,并未发现有人作乱的动静。   晏鸿煊主动将对付巫人的事揽到身上,晏子斌求之不得。一来他的确对付不了那些邪派,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二来,他做好准备,只要晏鸿煊失手、哪怕错放了一个巫人进城,他都要将此事怪罪到晏鸿煊头上。待事情平息之后再慢慢给他定罪……   一晃半个月过去——   贤王府里的几个孩子已经开始在‘幼儿园’上课了。   孩子们皮归皮、闹归闹,可上课学习的时候还是挺让人欣慰的。在柏君庄条件有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他们接触的并不全面。如今有专门的夫子教学,几个孩子热情高涨,学得可带劲儿了。   对几个孩子学习,楚雨凉操心的不是他们的成绩,这几个小家伙都是极其聪明的,说天赋异禀都不夸张。她操心的是这几个小家伙的态度,就怕他们自命不凡从而轻视夫子教学。   观察了一段时间,几个孩子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当然,也有让她头痛的时候。比如所夫子教琴时,几个小家伙故意捣乱,好好的曲子他们非得弹出魔音的效果。想嘛,五个孩子每人一琴,是该有多乱?教琴的夫子经常被他们搞得哭笑不得,而每次他们故意捣乱,楚雨凉在逸翠苑都能听到,只要‘魔音’一开始,她就知道这几个捣蛋东西又不规矩了。于是每次他们练琴时,她都必须出现在院子外,提前干咳几声让几个小家伙注意她的存在。   敢不听话的,就各种罚。板子、面壁、抄写、做家务……反正轮流着使。   晏骅重新回到贤王府以后,他也没什么变化,也从来不提宫里的人和事。听说楚雨凉要帮他寻找亲娘,他反而在楚雨凉面前更加乖巧懂事了。   也好在他年纪小,懂的并不多,现在又是一门心思的想寻找亲娘,他的坚持以及心中那份美好的期望让楚雨凉心里包袱也少了许多。   这一日上午,孩子们依旧在学习,楚雨凉同紫弦在花园里散步。   “小弦,听说侯爷又买了一处大宅子准备做新房,是么?”对佟子贡的大手笔,楚雨凉佩服得不行。这家伙太土豪了,前不久在他们贤王府附近买了一块地准备修新房,因为木材的缘故,这地还未开始动工。而佟子贡后来才发现,修房子太麻烦了,那货压根就没耐心,于是又在别处买了一座建好的大宅子,而且已经修整完毕、还选好了日子,就等着带紫弦和蛇娃搬新家了。   说起这些,紫弦有些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他会做这些事。”   楚雨凉‘呵呵’笑道,“这也证明了他是在乎你的。”   紫弦叹了口气,“师叔母,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挺矛盾的。我没想过让他如此花费,但让我去他之前住的地方,我是真不自在。”   楚雨凉点点头,“我理解,我要是你我也不会去那地方。”之前那个安定候府,但凡正常人去过就觉得不舒服。那地方哪里像个家啊,装修得是很华丽富贵,可是就跟青楼似的,丫鬟各个像妖精,到处轻纱薄帐,就算重新翻修,只要去过的人依然会有膈应。   姓佟的自己做的孽,现在天天喊苦逼,也真是活该!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他的变化很大,虽说有些变态,但整体来说这家伙还是值得表扬的。   两个女人边散步边说话,刚准备去幼儿园那边看看几个孩子,突然有人神色慌张的跑进院子,同准备出院门的她们还险些撞上。   “王妃恕罪!”来人是个男子,见到是楚雨凉,忙跪在地上认错。   “出何事了?”楚雨凉蹙了蹙眉。   “启禀王妃,城东那边出了些事。”男子严肃的回道。   “说来听听。”   “回王妃,是这样的……今早起城东的百姓好些人发现腹痛,而且还死了好几个人了。”男子如实回道。   “有这样的事?”楚雨凉惊讶,“那可有报官?”   “官府已经去查过了,还派了仵作去验尸。仵作在验尸的时候说是中毒所致,官府现在正在查找下毒之人。”   “还有多少人中毒?”楚雨凉越听越心惊。   “听说城东那边每户人家都有腹痛的症状。”   听到这,楚雨凉和紫弦都为之震惊,楚雨凉赶紧对他吩咐道,“王爷在书房,你赶紧来!”   说完,她率先往书房跑去。   一个人中毒好理解,说不定是误食了什么,但如果大范围出现这种情况,那就不能忽视。这也是他们最为担心的……担心巫人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伤害无辜的人!   早就把这些事算计到了,所以他们才会对进出城的人严格盘查,做到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进城。可没想到,还是有突发状况。难道这些是躲在城里的巫人做的?除此以外,还真的想不到其他原因。   晏鸿煊听完小厮禀报,片刻都没耽搁,立马动身前往城东,楚雨凉和紫弦也跟着去了。   城东衙门里,不仅衙役全部出动,就连京城提督府都派了人前来,陆续有百姓中毒死亡,城东的百姓已经开始骚乱了。   晏鸿煊第一时间赶到衙门,结果让人大惊。经仵作验尸查证以及多名大夫诊断证实,城东百姓所中的毒并不是什么罕见毒物,而是老鼠药所致。   这消息,让人意外的同时也让晏鸿煊和楚雨凉为之愤怒。   眼看着不断有衙役回报说哪家又死人了,事情严峻不说,还迫在眉睫,晏鸿煊什么话都没说,当即就让人取了大碗,放了满满一碗血水,然后让衙役分发下去给腹痛之人服用。   一大碗血虽说只有四五百毫升左右,可在场的人都触目惊心。就连曾经献过血的楚雨凉都忍不住替他感到心疼,这真是被人逼得大出血!   衙门对此事也很看重,知府还亲自带着衙役去百姓家中查探。   让人将血水带下去以后,晏鸿煊又忙朝紫弦吩咐,“小弦,你立刻回府,将宝儿和贝儿速速带来。”   楚雨凉心惊,“爷,他们这么小,能不能……”   她话还未说完,晏鸿煊就将她打断,“我不是要他们放血,只是想要他们身上的丹药而已。”   闻言,楚雨凉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她自私不管百姓死活,而是两个孩子才那么小,要真放他们血,她没法想象后果。   不过说起他们身上的丹药,连她这个做娘的都要咋舌。谷医送了他们一些,大师兄和二师姐有好的丹药也会送他们一些,还有小南,也会给他们各种各样的药丸。他们那些人几乎没事都喜欢研究灵丹妙药,就她家爷不喜欢那些玩意,他身上也有些,但量少。她还问过他怎么不弄些卖钱。结果他说什么,他说他不缺那几个银子。炼丹制药并非易事,而且繁琐,要他去找药材,人家就一句话‘不想动’。   紫弦也没停留,赶紧动身抄近路朝贤王府飞。   而晏鸿煊则是带着楚雨凉同样去巡视情况了。   他们没去百姓家中,而是带着几名衙役在街上巡查。   “爷,你没事吧?头晕不?”看着男人沉冷的侧脸,楚雨凉关心的问道。四五百毫升血对成年人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她还是会心疼。   “无事。”晏鸿煊转过头对她勾了勾唇。   “没事就好,你要是觉得头晕啥的就说,剩下的事我来做就好。”   晏鸿煊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有些不满她的说法,“为夫在你眼中就是如此柔弱?”   楚雨凉撇嘴,“人家还不是担心你,你想哪去了?”虽然晏子斌是皇帝,可有些事不能指望他。她家爷是个宝,十个晏子斌都比不上的,所以一定要好好护着。   晏鸿煊轻笑了一声。   那一碗血水的确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至少他们上街后就没再听见有人身亡的消息。不过街上的气氛并不好,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人都显得惶恐不安。   夫妻俩将城东这一片地方都走了一遍,重点检查这一片的水井。如此多人同时中毒腹痛,本就不寻常,如果是挨家挨户的投毒,那么下毒之人绝对不少,如此大的动静也没到有人说发现了可疑之人。   他们能想到的就是这些水井了。   宝儿和贝儿也很快被紫弦带了过来,其他三个孩子也一同来了。听紫弦说起这边中毒的事后,不光是宝儿和贝儿,就连蛇娃和楚胤恒都翻箱倒柜的把自己的灵丹妙药找了出来。   当看着一只只小药瓶摆放在自己眼前时,晏鸿煊都忍不住抽了抽了唇角。这些小鬼,可真是厉害!   药虽多,但也不是每样都有用。有些药丸只是强身健体、增强内力的,有些是治疗风热头痛的……晏鸿煊只是挑选了一些解毒的药丸,其他的也没有动、让他们自己再收好。   情况紧急,他没那个时间去捣鼓草药,更何况药铺里也只有一般的草药,比起他们自己炼制的解毒药来说差远了。事关百姓生死,他不敢大意。   将解药倒入每一口水井中后,晏鸿煊又让衙役将每一口水井看护好,以免井水再遭破坏。   而就在他刚处理好井水的事,突然有宫人前来,奉了晏子斌的旨意要请晏鸿煊入宫。   还不等晏鸿煊开口,楚雨凉直接给了前来的太监一个耳光,瞬间打偏了他的脸,“回去告诉皇上,要想请我们王爷,让他自己亲自来接!”   她是真被气惨了。他们这些人忙了几个时辰连水都没喝一口,他们一家大的放血、小的送药,付出的东西可不是花银子就能买的。晏子斌这狗东西,不知体谅这边百姓的痛苦,还在这个时候下令让她家爷进宫。   她家爷现在离开,要是这里再出问题,谁来负责?   狗东西,他就是故意来添乱的,别说打这个太监了,就算晏子斌那狗东西在场,她也照打不误!   太监捂着脸,看着她暴怒的摸样,压根就不敢出声,只能仓皇跑回宫复命去了。   晏鸿煊脸色沉冷,尽管什么话都没说,可眸中全是冷冽的气息。   几个大人带着孩子也没回府,就在衙门里待着,随时关注着这一片的情况。   “爹,娘,要不我们出去巡逻吧?”晏振傲突然提议,平日里那张傲气的小脸难得严肃认真。   难得他有这份心,晏鸿煊并未反对,只是冷肃的交代道,“如若发现可疑之人,切不可同他们交手,只需留意他们的动静就可。”   晏振傲抱着小拳头点头,“是,爹。”   其他几个孩子同样严肃得不行,张张小脸绷着,就如同随时要跟人打架般,在听到晏鸿煊同意他们出去巡逻以后,各个摩拳擦掌,然后溜得飞快。   楚雨凉倒也不担心,这几个孩子顽皮归顽皮,但是非好坏还是很清楚的。难得他们有心做点大事,这次她也不反对。   一直到天黑,城东中毒的情况总算平息了。衙役还挨家挨户的去查探过,腹痛的百姓也都没事了,因为晏鸿煊那碗血,还让几个险些掉命的百姓活了下来。   尽管事态已经稳住,可这次事件影响也极大,据统计,死了有十六人。   十六个无辜的人就这么死了,虽说不是自己的亲人,可摆放在衙门里的尸首却让人痛心。   最可惜的是,还无法确定投毒之人的动静!   这么大的事知府肯定是要上奏的,出事之后就已经上奏了城东这边的情况,眼下中毒的情况并未再发生,且人员伤亡已经登记在册,知府在同晏鸿煊和楚雨凉请示过后就准备进宫。   见他拿着奏折,楚雨凉多嘴问了一句,“宋大人,这投毒之人还未捉到,现在就结案是不是早了些?”   知府姓宋,单名一个坤字。听到楚雨凉问话,宋坤莫名的抖了一下身子,但很快他恢复常色,拱手回道,“王爷、王妃,虽说投毒之人还未抓捕归案,可下官还是应当进宫当面向皇上禀明清楚。”   他不正常的反应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晏鸿煊和楚雨凉还是看到了。晏鸿煊沉着脸,眸光冷飕飕的盯着他手中的奏折。楚雨凉就比较直接,“宋大人,能否将奏折给王爷看看?”   宋坤突然怔住,“这……”   楚雨凉微笑道,“宋大人,这应该没什么秘密吧?这里的情况本王妃和王爷都清清楚楚,我们帮你看看,看有没有漏掉什么。”   宋坤脸色微变。   楚雨凉脸色一沉,懒得同他多废话,快速的上前就将他手中的奏折抢了过去。   打开奏折一看,她脸色唰的青了。不止脸色铁青,甚至还动起了武,对着宋坤的膝盖就踹了上去,“好你个宋坤,居然敢如此作假,你居心何在?”   明明死了十六个人,他居然在奏折上说死了五十六个!明明百姓的毒已经解了,他居然说中毒的情况还未遏制!   敢情他们今日忙活了一天都是百忙的?还是想说他们太没用在这里看了一天热闹?   ------题外话------   妞们,七夕快乐!爱你们~ ☆、【三十六】晏傅天回京!   宋坤遂不及防,被楚雨凉一踹,顺势跪在了地上,嘴里还急于解释道,“王爷、王妃,下官……”   楚雨凉根本不给他机会说话,“你给我闭嘴!”   宋坤低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身子也莫名的哆嗦起来。   站在他面前,楚雨凉也没再动手,不顾铁青的脸很难看,“宋坤,我不管你是何意思,但今日你休想走出衙门!”   宋坤惊呼,“王妃,你为何要囚禁我?而且你也没资格囚禁我!”   楚雨凉冷笑,“囚禁你?我还嫌累呢!”   宋坤脸色苍白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你、你……”   楚雨凉朝身后一直未动的男人看去,“爷,你来处置吧。”   晏鸿煊已经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紧绷的俊脸上,那双深眸阴鸷沉冷,虽说不难看,但冷冽的眸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宋坤。”站在宋坤身前,他负手而立,居高临西的盯着他。   “王……王爷……下官……下官……”   “可是皇上交代你如此做的?”   “我……我……”   “百姓有难,身为父母官,却拿百姓生死做文章,捏造假象、谎报实情……宋大人,本王想问你,可是觉得百姓生死犹如儿戏?还是说你嫌死的百姓不够多,诅咒更多的人丢掉性命?”晏鸿煊沉着脸,一字一字犹如凿出来似的,又冷又硬。   “王爷,下官、下官是笔误……”宋坤总算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只不过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呵呵……”楚雨凉讥笑,“宋大人,我看你也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怎么会老眼昏花呢?说笔误,你还不如说被鬼迷了。”   宋坤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接了。   到现在为止,他一点反省的态度都没有,此刻还想以沉默应付他们,说明什么,还用猜吗?   他伪造事实、捏造死亡人数,很显就是有人授意的!   晏子斌这狗东西也真是够卑鄙的,为了对付他们夫妻,可是一点机会都不错过。这奏折若是到了他手中,他不一定现在对付他们,但往后一定会拿这事做文章。而这个姓宋的,将来恐怕就是那只替罪羊了。   “爷,我有一个想法。”她朝身旁的男人挑了挑眉。   “说。”   “这场人为的灾祸让十六个人无辜送命,而宋大人却捏造出五十六个人。爷,如果让这份奏折呈到皇上手中,宋大人明显就是欺君了。可如果撕了这份奏折再重新写过,同样是对皇上不敬。唉,这还真有些棘手啊,不管如何做宋大人都是死罪。我的意思呢,就是想反正宋大人横竖都是死,对吧,那不如让宋大人死得光荣些。这奏折上的人数明显和事实不符合,既如此,就用宋大人的命补一个人数吧。他死了,就有十七人了,剩下的数也可以让宋大人的家人来补补。爷,他家里怎么说也有四十个人吧?你觉得我这主意如何?”   “本王觉得这法子极好。”晏鸿煊几乎是想都没想的点头。   “……”宋坤猛抬起头,瞪大的双眼充满了惊恐和不信,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一般。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夫妻俩并未再多看他一眼,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晏鸿煊朝一旁的紫弦看去,“小弦,我把此人交给你,你看着办。”   紫弦愣了一下,但很快,她眼中露出一丝惊喜,怕晏鸿煊会反悔似的,赶紧上前将宋坤穴道点了,还不忘朝夫妻俩笑道,“多谢师叔、多谢师叔母。”   看着她兴奋的拉着宋坤的脚将其拖着离开,楚雨凉眨了眨眼,有些懵。这‘谢’字是何意?   扭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爷,你把宋坤交给小弦做何?”   晏鸿煊勾了勾唇,“我们缺得最多的药人,你可明白?”   楚雨凉有些惊,“爷,你是说把要拿宋坤做药人?这会不会……”   晏鸿煊抬了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突然寒声道,“为夫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为夫不会乱杀无辜。此次城东中毒一事,正是宋坤所为。我要他一具躯体谢罪,也不为过!”   “什么?”楚雨凉震惊不已,“你说往水井里下毒的人是宋坤?这、这……你是如何知道的?”   晏鸿煊背着手,眸光沉沉的看着前方,此刻也不再隐瞒任何,“巫人虽说擅长用毒害人,但如果是他们做的,死伤怕是不止这些。更何况,老鼠药这种东西,巫人怕是看不上的,否则他们也没必要辛辛苦苦炼制毒药了。我一直都心存疑惑,直到看到宋坤的奏折才恍然大悟,这处吸怕是他们故意而为。”   楚雨凉拉着他手,不满的瞪他,“那你为何不早说?”早说嘛,她刚刚真该打死姓宋的家伙!作为父母官,居然伤害自己的百姓,这是何等的丧尽天良?!   晏鸿煊突然转过身将她揽到怀中,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为夫不想将事情闹大。若传出去,只怕百姓会寒心。”   楚雨凉抬起头,看着冷硬的下巴,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苦。   造孽!   晏子斌真是造孽!   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件事的起因和后果。其实不管死伤多少人,晏子斌都会借这事来做文章,说她家爷办事不利、将巫人放进了城中。或许他们只是想制造些恐慌,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无辜的人来做牺牲!   他们母子还能再自私一些吗?   他的顾虑她也懂。现在是非常时期,近段时日城门关闭,且进出城都盘查的极为严格,早就让许多人心生疑惑了。如果把晏子斌和宋坤的恶行曝光,除了对他们夫妻有利外,对其他事一点好处都没有。   外敌都还未解决,自己人就已经在窝里乱了,那后果?   眼看着夜已深,夫妻俩依旧待在衙门里,回府不回府都无所谓,心情不好,在哪都一样。   晏鸿煊一直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楚雨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只能默默着陪着他静坐。   她知道他压力很大,不仅要想着办法对付那些图谋不轨的人,还要防备晏子斌这个小人。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想进宫,恨不得给晏子斌那混蛋一通狠揍。   几个孩子都快天亮了才回来,一个个满脸疲惫,身上全是泥土,说什么出去巡逻,楚雨凉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小家伙肯定是在外面没发现什么,又不想回来,所以在外面玩疯了。她真是服气死了,大半夜的外面有啥可玩的?   问过之后,几个孩子都表示没发现异常情况,几条街都被他们走了好几趟,连一个可疑的影子都没有。   楚雨凉都懒得说他们了,玩就玩嘛,还各个说得义正言辞,就跟做了大事一样回来邀功。那姓宋的都被他们抓住了,哪里还有可疑的人给他们逮的?   “行了行了,走,都跟我回府睡觉去。”她起身,牵起闺女的小手,对其他几个招呼道。   “娘,坏人还没抓到呢,会不会再出来害人啊?”贝儿鼓着腮帮子,还有点不放心。   “没事,坏人早晚会出现的,这事我和你爹会负责。”楚雨凉摸了摸她脑袋。   几个孩子许是真累了,都很乖巧的跟着楚雨凉和晏鸿煊回贤王府。等到几个孩子睡着时,天都泛出鱼肚白了。   晏鸿煊带着楚雨凉回了逸翠苑,楚雨凉见他宽衣要睡觉并没有要去早朝的意思,忍不住问道,“爷,要不我陪你,咱们都别睡了。估计今日也睡不安稳。”   晏鸿煊拉着她上床,替她脱了外衣就将她往被窝里塞,然后躺在她身侧,无所谓的道,“别想那么多,你一夜未眠,好好休息。”   楚雨凉摸了摸他同样有些疲色的俊脸,“那行,要睡就一起睡。”   晏鸿煊突然轻笑,捏了捏她翘挺的鼻子,“为夫哪都不去,就陪你。”   楚雨凉伸长脖子在他侧脸上吧唧了一口,还忍不住夸道,“嗯,这样才听话嘛。”   “……”晏鸿煊薄唇抽了抽。在她红唇离开之时,突然将她吻住。这阵子要忙的事太多,他都快冷落她了。   唇齿纠缠,彼此身上的温度都逐渐上升,看着他深眸中流露出来的炙热光芒,楚雨凉这才开始推他,“唔唔……”   晏鸿煊这次倒也听话,没继续下去,放开她红唇后,搂着她拍了拍,沙哑的道,“赶紧睡。”   楚雨凉往他怀里拱了拱,闭上了双眼。   听着她逐渐平缓的呼吸,晏鸿煊这才抬手将床幔放下,看着她眼下的青色,他低下头在她眼上落下一吻,这才闭上了眼。   昨日忙了一天,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清晨才睡去,所以今日贤王府各处都较为安静,就连做事的下人们都是轻手轻脚的。   但有些人就是那么讨厌,非要来扰人美梦——   看着厅里的宫人,佟子贡坐在大师椅上,臭着一张脸,将茶杯拍得‘啪啪’响,嘴里还骂着极为难听的话,“你们可是一个个都吃饱了,所以想来找死?看看这才巳时而已,你们有何事就不能晚些来?是不是赶着要投胎?”   领头的太监态度还算恭敬,但脸色却不好看,“侯爷,巳时不算早了。”   佟子贡拍桌大怒,“是早是晚你说了算?本候说早就是早、本候说晚就是晚!”   要说他为何火大,还不是因为他的女人。其他人清晨才入睡,他房里的女人也是清晨入睡。三爷说他昨日没帮上忙,今早必须在厅里坐着。要不是这些混蛋,他现在都在房里抱着自己的女人睡觉呢。   别说现在巳时算早,就算现在是午时,对没睡饱的他来说也是早的。   那太监被他一凶,脸色瞬间变了,连虚假的恭敬态度都没有,“侯爷,奴才是奉命前来贤王府传贤王进宫,不知侯爷是何意思?”   佟子贡怒道,“怎么?嫌本候多管闲事?本候坐在这里招你们、惹你们了,谁让你们自己跑来找骂的?”   那太监脸色都被骂青了。   佟子贡怒气未消,反而越发不满,“看看你们的样子,就是奴才命,怎么,还想爬到本候头上来?回去告诉皇上,吃饱了就多睡,别以为他是皇帝就可以没事找事!”   若说这么多人中谁对无耻、不要脸,堂堂的安定候排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若论撒泼使横,同样算得上男人中的翘楚。   可偏偏还没人敢接他的嘴,除了忌惮他的身份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没人敢像他一样撒泼。他不要形象不代表别人不要啊。   佟子贡火气还是没消,指着门外朝一行宫人低吼,“都给本候滚出去!本候不想见到你们!”   前来的小太监和侍卫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为首的太监见他真动了怒,只好退布,铁青着脸对身后的人道,“都出去!”   在他带头下,厅堂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有小厮见他茶水没了,赶紧又煮了一壶香茶送来。   佟子贡气呼呼的吃着茶水,许久之后,才朝小厮问道,“他们走了么?”   小厮摇头,“回侯爷,还在花园里呢。”   佟子贡把手中茶杯又往桌上一拍,拉长了脸起身朝外走去。这些个混蛋,他们不回去,他也不好回房抱自己女人睡觉。就算睡下了,估计也没个安宁。   见他出来,外面候着的宫人都格外谨慎,连看他的目光都小心翼翼的。   为首的太监硬着头皮朝他道,“侯爷,奴才不耽搁您做事,奴才是奉皇命前来传贤王进宫的。”   佟子贡又指着他大骂,“狗东西,还敢说没耽搁本候做事?本候一晚上没睡觉,现在还陪你们在此废话,你敢说没耽搁本候?”   太监被他多次怒骂,也有些恼了,“侯爷,我们是为贤王而来,并非为你而来。”   佟子贡狠狠的瞪着他,“本候管你为谁而来,耽搁本候睡觉就是你们不对!”   他这分明就是耍横、故意惹事,太监也算看出来了,索性闭上嘴一句话都不再说。   佟子贡脸色一沉,“怎么,还想让本候亲自撵你们出去?以为本候不敢对你们动手?”   太监站的笔直,垂眸看着地上,依旧不发一言。   而就在佟子贡当真准备将他拽着扔出去时,突然有丫鬟前来禀报,“侯爷,门外有人自称是王妃的爹,想见王爷和王妃。”   闻言,佟子贡脸色更加难看了。现在府里的人都是刚买回来的,他们不认识楚云洲很正常。不过佟子贡难看的脸色却不是因为楚云洲,而是为了自己的准岳父、岳母。   楚云洲都来了,他那对岳父岳母还能不来?   丫鬟在他示意下,很快将刚到京城的一行人请进了府。   谷医走在最前面,背着手大摇大摆的。   陆春君和紫柏走在他后面,夫妻俩同是一脸严肃,且随时待命的样子。没法,谁让他们家这师父太折腾人呢。   而楚云洲和晏傅天走在最后,楚云洲还没什么,冷肃从容,毕竟这是自己女婿、女儿的家,身为长辈,他可从来没客气过。   晏傅天比起他来可是拘束得多。没错,在前面师徒三人面前,他就是拘束。别说他现在穿着布衣,就算他现在穿着龙袍,恐怕风头也压不住前面师徒三人。这些年再柏君庄的生活,让他对他们师徒生了不少敬畏之心。他还能活着回来,也全靠他们师徒,不管他曾经再风光、再威风、再高贵,在他们师徒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被他们救活的普通人。   兰姑搀扶着王氏走在他们后面,婆媳俩都极为低调,特别是年迈的王氏,许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怕楚雨凉不高兴般,她还有些紧张不安。   走在后面的都是带孩子的,杨智牵着向逸,芷烟牵着程新,月儿牵着儿子洪天,巧儿还有洪安以及其他人忙着搬东西。   总之,这一行人热闹无比,就跟大部队进军一般浩浩荡荡,让贤王府的下人们都忍不住跑出来围观。   从宫里来的太监都傻眼了,当看到晏傅天和楚云洲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瞬间跪在了地上高呼起来,“奴才参见太上皇!”   他身后的小太监和侍卫也纷纷跪地高呼起来。   晏傅天眯着眼,眸光冷冽的瞪着他们,冷硬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开始散发寒气。   还不等他开口,谷医最先出声,“你们是何人?跑我徒弟府中做何事?”   为首的太监愣了一下,刚要开口说什么,谷医突然抬手制止他,“你别出声,你嗓子太难听,老夫不想同你说话。”说完,他指向其中一名侍卫,“你说,你们在这里做何?”   那侍卫刚张嘴呢,结果谷医又立马将他打断,“算了,你也别说话了。老夫看你们的摸样就不是好人,你们都是来寻事的吧?正好,老夫好久没与人交过手了,你们赶紧起来,老夫陪你们比划比划。”   后面一行人纷纷低头抹汗。   陆春君和紫柏抽着嘴角赶紧将他拉住。陆春君耐着性子哄道,“师父,这些人中看不中用,哪需要你亲自和他们交手的?”   有他这老顽童在,再严肃的事都能被他弄得啼笑皆非。 ☆、【三十七】宝儿生气   【三十六】   本来谷医打算听从爱徒的话,但突然捕捉到为首的太监眼中闪过的敌意,他两眼一瞪,胡子一吹,指着人怒道,“你瞪老夫做何?信不信老夫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众人目光全都投到那太监身上。   晏傅天突然走出去在他面前站定,当着众人的面一脚踢向他的腹部,并指着他冷声怒道,“左权,敢对谷医不敬,信不信朕要你的命!”   太监捂着肚子,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惊慌。不是因为谷医的威胁,也不是因为眼前人多的缘故,而是因为站在他面前对他动手的中年男人。   这、这是真正的太上皇?!   他居然回京了!   他是晏子斌身边的老人了,从晏子斌年少时就跟着晏子斌一直到现在,可以说他是晏子斌心腹。对晏子斌所有的一切他都清楚了解,包括晏子斌同巫人的来往、包括晏子斌如何对晏傅天下毒手、还包括晏子斌如何让龚明假装晏傅天……晏子斌所做的一切,他几乎都参与了。   而眼前的晏傅天,他此刻才认出他并非龚明所扮,而是真正的太上皇。他能不震惊?   见晏傅天亲自出手,佟子贡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呵,懒洋洋的说了一句,“既然太上皇要做主,那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些人都是来找贤王麻烦的,麻烦太上皇好好管管,别动不动就来扰人美梦。”   说完,他甩袖想走。   “站住!”陆春君突然喝道。   “夫人有何事要吩咐?”佟子贡转身,脸上虽带着笑,可是笑容虚假又僵硬。   “小弦呢?”陆春君冷着脸问道。   “回夫人的话,昨日城东出了一些事,小弦随三爷他们忙到天亮才歇下,此刻正在房里睡觉呢。”佟子贡继续假笑。   “嗯。”听说女儿一夜未眠,陆春君也没急着要见女儿。不过见佟子贡要走,她却不同意,“你别急着走,我们还有事吩咐你去做!”   佟子贡讨好的对他们拱手,“夫人误会了,我只是想下去煮几壶好茶招待你们。”说完,他对一旁贤王府的下人使眼色,“这些都是王爷和王妃最在乎的人,你们可得好生服侍着。快去收拾厢房让他们好好歇歇,本候要去煮茶给几位贵客吃。”   说完,他模样恭敬的再对众人拱手施了一礼,然后飞一般溜远了。   下人们都有些傻眼。这些人到底是何人啊?为何需要安定候亲自为他们煮茶?就算皇上的人安定候也没给好脸色的。   惊讶归惊讶、傻眼归傻眼,这么多客人到府里来,而且安定候还亲自发了话这些都是王爷和王妃最在乎的人,下人们哪里敢怠慢?于是丫鬟和仆从纷纷忙开了,有的为他们引路去大厅里歇息,有的下去收拾房间整理屋子,有的忙着去厨房准备食材……   而据说去煮茶的某侯爷,直到丫鬟都把香茶送到大厅里招待客人了,人也没出现。   一回房,佟子贡赶紧关门,还在里面加上了门闩。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整个屋子除了天窗外,其他地方连虫子都爬不进来。   做完这些,他这才跑到床上,外袍也没脱,就脱了长靴然后就躺上了床。   紫弦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脖子脸上痒得不行,让她不得不睁开眼。见男人把自己当骨头一样啃得特带劲儿,她整个人都清醒了大半,“你做何啊?”   佟子贡闭着眼还在她脖子里猛亲,“你睡你的,别管我。”   紫弦汗,忍不住推他,“那你别捣乱啊!”   佟子贡突然翻身压在她身上,将她两只手抓住置于身体两侧,垂在她上方不满的瞪着她,“你昨晚欠了我,难道不应该补上?”   紫弦瞬间红了脸,恼羞成怒的挣扎起来,“姓佟的,你不要脸!谁欠了你啊?少一晚上你会死啊?”这人怎么能这样呢?他天天都要,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精力。   佟子贡凶恶的瞪着她,不让她挣开,“少一晚是不会死,但我就是不甘心!”禁欲五年,他还没尝到多久的甜头,让他如何能甘心?现在不好好享受,等到她那对可恶的爹娘来了,以后怕是没多少好日子可过。   紫弦还想抗议,可佟子贡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瞬间堵上了她的红唇。   接下来的场景,几乎都是某侯爷随心所欲的过程,在床事上,紫弦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有被他翻来覆去欺负的份。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回事,今日这男人特别疯狂,也特别狠,就如同受了刺激一般。可她搞不懂,她也没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啊,这种事天天都做着,就算昨夜没有,可也不该如此疯狂的对她。   面对他无休无止的索要,她到最后只有求饶的份,本来就没睡醒,还被他如此折腾,她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可偏偏佟子贡就跟故意折腾她似的,她越哭越求饶,他就越发没完没了,直到身下的女人被他给折腾累晕了过去,他才赶紧收兵……   以为这样就完事了?才怪!   快活过后,佟子贡赶紧把自己收拾整齐,然后给晕过去的女人随便穿了件衣裳,然后再用被子裹住,然后抱着一团被子出了房门,然后……然后……然后做贼一般的从后院溜了。   楚雨凉和晏鸿煊是听到丫鬟叩门才醒的。   虽然晏鸿煊早就打过招呼,今日任何人到贤王府都别来打扰他们,一切大小事全让某侯爷做主。可面对大厅里众多的贵客,丫鬟也是硬着头皮前来。没法啊,本来今日主事的某侯爷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那么多人凉在大厅里也不是个办法。   听说太上皇来了,楚雨凉迷迷糊糊的都被惊醒了。敢跑到他们府里来的太上皇,肯定是真的晏傅天。假的那个敢上门吗?   睁开眼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起了床,连衣裳都穿好了。   她刚要起身,晏鸿煊突然将她肩膀压住,“你睡你的,我去。”   楚雨凉摇头,“这哪行啊?不行,我得去。”其他人不拘小节不会多说什么,但楚云洲那老头儿绝对会大骂她一通。所有的人都回来了,她哪里还睡得着?   见她执意要起,晏鸿煊只好将衣裳取来为她穿上,又命丫鬟打来水,夫妻俩洗漱一番后赶去了大厅。   总算团聚了,尽管被凉在大厅里许多,但众人听说了昨日的事后也没人说一句闲话,都理解这对迟来的夫妻。   反倒是楚雨凉特别抱歉,楚云洲和晏傅天算直系长辈还好说,最主要的是谷医和紫柏以及陆春君,他们这是第一次到贤王府、到他们家做客,结果把人怠慢了。   晏鸿煊安抚自家师父,可谷医吹胡子瞪眼的,非常不爽,“你看看你们两个寒酸的样子,身为你师父,老夫都替你丢人!这么大个地方,连做事的人都没几个,你像个皇子亲王吗?”数落完徒弟,他还朝晏傅天抬了抬下巴,“你说说他是不是太不像话了?混成这样丢人不丢人?一个堂堂的皇子居然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没有,遇事还必须亲力亲为,把自己搞得夜不能眠,是不是活该?”   晏傅天脸色忽青忽白的,他又不是傻子,谷医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在骂他,意指他亏待了这个儿子太多。   比起他这个做师父的,他这个父皇的确亏心。这些年,谷医对他几个徒弟的态度让他羞愧。这老头儿是个极其护短的,他自己可以随便欺负几个爱徒,可是一旦自己的爱徒吃点亏,他就会站出来替爱徒打抱不平。   而他身为贤王亲父,却从来没有一次是站在贤王身边为他出头的……   看着晏傅天逐渐染上水雾的双眼,晏鸿煊沉着脸,既没同他说话,也没回谷医的话。反倒是楚雨凉笑嘻嘻的走到谷医身后,开始给他捶背捏肩,嘴里还问道,“师父,你老人家一路累不?要不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   谷医回头瞪了她一眼,“为师很老?”   楚雨凉嘿嘿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老人家’这个词其实是对你的尊重。”暗地里,她使劲的翻白眼,这老头儿,前不久他自己说他一百多岁了,虽然看不出来,可都是他自己说的,一百多岁还不算老吗?   谷医‘哼’了一声。   楚雨凉继续为他捶背,嘴里哄道,“师父,你先去休息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去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吃他们最有特色的烤鸭,如何?你和大师兄、二师姐这是第一次到我们府上,我呢又弄不出像样的食物招待你们,不过我一定会带你们尝遍京城的美食。”   闻言,谷医灰白的眉头挑高,两眼炯炯发亮,回头望着她,“真的?”   楚雨凉忙点头,“师父,当然是真的。宝儿和贝儿他们昨晚未眠,今早才睡下,等他们醒来我就带你和大师兄、二师姐去。”   谷医赶紧起身往外走,“那好,我这就休息去,等那几个小鬼醒了再唤我。”   楚雨凉赶紧给丫鬟使眼色,并认真吩咐道,“好好服侍,听到没?不许惹师父他老人家生气!”   两名丫鬟赶紧应声,“是,王妃。”   将最头疼的解决好后,楚雨凉这才走到紫柏和陆春君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后,歉意的说道,“大师兄、二师姐,怠慢你们了,还请你们见谅。”   一般有陆春君在场的地方紫柏绝对不会多话,最多嗯一声。现在也一样,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后,他四平八稳的坐在客椅上,严肃中又带着一丝不容小看的气势。   陆春君温和的笑道,“一家人哪有怠慢不怠慢的?鸿煊这阵子忙,你又要照看几个孩子,辛苦是肯定的,我们都理解,所以你们也别往心里去。”   楚雨凉真诚的笑着,“大师兄、二师姐,你们难得来一次京城,以后住在府上也别客气,我和鸿煊的家也是你们的家。”   紫柏还是那样‘嗯’了一声。   陆春君笑着点头,“我们不会把自己当外人的。”   同他们夫妻俩说过话后,楚雨凉又转身面向楚云洲和兰姑,“爹,兰姑,你们也一路辛苦了。知道你们要回来,我已经提前让人把楚府收拾整洁了……”   她话还未说完呢,楚云洲就黑着脸道,“为父连饭都未用一口,你就急着撵我走?”   兰姑赶紧朝他使眼色,结果还遭他瞪了一眼。   楚雨凉翻白眼,“我说你这老头儿能不能讲点道理?我是怕你太想家了,谁说要撵你走了?”   楚云洲冷哼了一声。   楚雨凉懒得理他,这老头儿多半都是在吃谷医的醋。扭过头,她朝兰姑笑道,“兰姑,你别听我爹胡说,我可没有要撵人的意思,我还巴不得你们都留下来呢。”   兰姑掩嘴笑道,“你爹那就是这么个脾气,你也别理他。”   楚云洲立马朝她瞪过去。这女人,真是越发胆大了,居然敢当众说他坏话!   楚雨凉压根不理他,继续对兰姑说道,“兰姑,你要是喜欢就留在这里,人多热闹些,至于我爹,就让他回楚府去,省得一天给我们甩脸色看。”   楚云洲脸黑,“死丫头,讨打是不?”   兰姑‘呵呵’直笑,嘴里还应道,“好啊,我也喜欢跟大家住一起。”   看着两个女人就这么无视自己,楚云洲就差吐血了,瞪了这个瞪那个,连坐他们对面的陆春君都忍不住失笑。   王氏坐在兰姑身旁,一直都低着头。   楚雨凉陪着兰姑说说笑笑后看向她,她这些年的确变了很多,天天吃斋念佛,如今的她身上早已没有那些高贵傲慢的气息,而是像个普通老太太般低调朴实。几年前她的哑病就被治好了,但这些年她也不爱说话,似乎怕自己说错了话会招来别人的厌恶。   更有趣的事,她发现王氏特别怕她,在她面前特紧张,她有时候都会觉得好笑。她又不欺负人、也没有对她摆出什么厌恶的表情,有什么可怕的?   “祖母,既然你也跟着回来了,那就同兰姑一起在我们府里多住几日吧。”她还是诚意邀请。   “嗯。”王氏点了点头,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然的抖了抖。   “雨凉,几个孩子给你添乱了吧?”兰姑适当的转移了话题,试图减少王氏的紧张感。   楚雨凉笑着摇头,“添乱也没啥,他们几个小家伙在一起要是不添点乱我还觉得不正常。”   兰姑掩嘴直笑。   楚雨看了一圈大厅,突然皱了皱眉,“咦,怎么不见五爷和娘,他们去哪了?”   兰姑叹了一口气,“五爷他爹出了些事,五爷带云娘回北狄国了。”   楚雨凉惊讶,“就他们俩吗?”   “杨智和芷烟也一同去了。”   “那孩子呢?逸儿也去了吗?”   “没,逸儿同我们一起回来的。刚刚他们几个玩累了,现在在房里睡着呢。”   楚雨凉皱着眉头,就他们四个人去北狄国,实在让人放心不下。眼下人多也不方便谈这些事,她同晏鸿煊对视一眼,见他神色也不太好。夫妻俩用眼神交流了片刻,决定等回房再细说。   巧儿和月儿一回府就主动做事去了,楚雨凉这会儿没看到她们,只能作罢。她挨着同所有人都打过招呼,唯独坐在紫柏右手边的晏傅天,从头到尾几乎没给他一个正眼。   见她有意疏忽自己,晏傅天面子挂不住,于是干咳起来,“咳咳咳……”   楚雨凉朝他看了过去,又朝晏鸿煊看了一眼。这混蛋老头儿瞎咳什么劲儿?要说话找他儿子去,她可没义务陪他唠嗑玩笑。   晏傅天没对自己儿子咳嗽,反而对着楚雨凉继续干咳,“咳咳咳……”   楚雨凉都无语了,这人想做何?没看到她忙着招呼大伙吗?还有,前次在柏君庄密室里见他的时候他还摆脸色呢,这会儿想她好好同他说话,梦吧!要不是他生的好儿子在作孽,他们夫妻俩现在还生活在柏君庄里不知道有多幸福呢。   她是真心不待见晏傅天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晏傅天不是楚云洲,要她对晏傅天向楚云洲那样,她根本做不到。首先晏傅天和楚云洲的心态就不同,楚云洲在乎她这个女儿,但晏傅天呢,他可有在乎贤王这个儿子?更别说她还只是个儿媳了,晏傅天不把她当路人甲就谢天谢地了。   但见晏傅天故意引起大伙注意,她只好朝晏鸿煊使眼色,“爷,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父皇累了,丫鬟们把房间都收拾好了,要不你带父皇去休息吧?”   晏鸿煊沉着脸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这女人真是欠收拾,有那么多下人不使唤,居然使唤起他来了!   对楚雨凉的态度,晏傅天虽说很不满意,可因为她这番吩咐,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这么多人都留下,如果只是将他撵走,他这面子哪里挂得住?   怕夫妻俩反对似的,他赶紧起身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外走,见儿子愣着不动,还冷着脸回头催促了一声,“杵着做何?还不随父皇下去!”   晏鸿煊脸黑,临走时还不满的朝自家女人睇了一眼过去。   楚雨凉耸耸肩,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真该早点把晏傅天给支走的,看着特烦。在她面前装大老爷们,谁看啊?   尽管晏鸿煊面色难看,也极度不待见这个父皇,但还是将他亲自送到一间厢房门口。一路上,父子俩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   直到晏鸿煊看着他进屋,转身要走之时,只听晏傅天在房里低沉的唤道,“煊儿,留步。”   晏鸿煊背对着他回了一句,“父皇赶了许久的路,还是多休息吧。”   晏傅天突然冲到门口,皱眉望着他背影,“你就不能好好同父皇说话?”   晏鸿煊唇角划出一丝冷笑,“我们之间有话可说?”   晏傅天眼中闪过一丝痛意,“可是我有话要说。”   闻言,晏鸿煊这才转身,背着手走向了他。   父子俩在房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直到天都快黑了晏鸿煊才从房里走出。   他离开后,晏傅天也没见到出门,就连楚雨凉派丫鬟去唤他同大伙一起用膳他都未理。   楚雨凉也不知道他在闹啥矛盾,本来不想管他死活的,但那么多人看着,她这个做儿媳的还真不敢‘虐待公公’。大伙都在一起说说笑笑,她又不好当面问自家爷发生了何事,不得已,只好让宝儿端了些吃的送到他房里去。   在柏君庄的时候,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宝儿也会给晏傅天送去一些,不管是大人授意还是他觉得这个祖父很可怜,总之小家伙每次都没推辞,久而久之,晏傅天对他也打心眼喜欢,至少从未给宝儿脸色看过。   “祖父,该用食了。”将食盘放在晏傅天身前的桌子上,宝儿面无表情的招呼道。   “嗯,放下吧。”晏傅天应了一声。   从进门起,宝儿就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劲儿,明明今日天气炎热,哪怕现在是傍晚,依旧有些闷热。可这间屋子里却冷飕飕的,就跟有冷气吹进来一般。   “祖父,你用吧,我娘还在等我回去。”放下食盘将饭菜摆上后,小家伙就准备离开。   “宝儿,陪祖父坐坐。”晏傅天突然出声,低沉的话带着几分哀求,黯沉的眸光紧紧盯着他、怕他会不同意。   “哦。”宝儿在他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去。虽说小家伙多次给晏傅天送饭送吃的,但对晏傅天这个祖父他也不显得亲热。别看他年纪小,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深沉绝对不输大人。   祖孙俩坐在一起,沉默了许多,还是晏傅天主动打破安静的气氛,“宝儿,你是不是也不喜欢祖父?”   宝儿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摇头。   晏傅天又问道,“那你为何不喜欢同我说话?”   闻言,宝儿突然翻了个白眼,“你都不喜欢说话,为何要我说?”   晏傅天唇角狠狠一抽,“……”难不成他一直都多心了?他还以为自己不受孙儿孙女喜爱呢。干咳了两声,他突然笑了笑,“那祖父现在同你说话可好?”   宝儿冷哼了一声,“可惜我现在又不想同你说话了。”   晏傅天脸色一沉,“为何?”   宝儿哼道,“你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中了。来京城就来京城嘛,居然还装作不认识我和蛇娃。这都算了,你居然跟那样的女人好上,简直让我们失望透顶了!”   晏傅天疑惑不已,挺直了背看着他,“你此话何意?祖父何时装作不认识你了?还有女人?祖父何时又跟女人好上了?”   见他不承认,宝儿脸上带着一层怒,突然跳下凳子直指着他,“你还不承认?我和蛇娃可是亲眼所见!你在皇宫里装死不说,还跟那个叫‘太后’的女人睡在一起,你说你到底是何意思?那个叫‘太后’的女人坏透了,你居然跟她好上,你可对得起我爹和我娘?别以为我人小什么都不懂,小爷我心里可是清清楚楚的,那个叫‘太后’的女人可是千方百计的想害我们爹娘。如果你真的跟坏人勾结想加害我们,我告诉你,我晏振傲绝对不会再同你多说一句!”   这还是孙儿第一次对他发如此大的脾气,晏傅天都被震到了。别看小家伙人小,可那气势绝对不容小看。他这个孙儿有多聪明能干他心里清楚得很,连谷医都夸过他天资过人。如今被孙儿指着骂一通,他心里有气不说,还一头雾水,“你给祖父说清楚,祖父何时跟坏人勾结了?   晏振傲绷着小脸,小眼神不爽的瞪着他,”你还不想承认?是不是要我把蛇娃找来作证?还是说要到那个老巫婆面前当面对质你才会承认?别以为你是我们祖父我就不能拿你如何,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些,若你真的同坏人勾结想谋害我的家人,小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威胁完,他手臂一甩,突然冲向了门外。之前在宫里他还没多想,可后来同爹娘碰面以后他才知道宫里的人是有多可恶。而他和蛇娃还在宫里见到祖父同那个女人睡觉,这代表了什么?   他还以为祖父会解释的,结果他居然装作不知情……失望!太让他失望了!   ”宝儿!“晏傅天赶紧出声唤道。   可小家伙早就没影了。   想着他刚才又气又恨的样子,晏傅天只觉得有些冤枉,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静坐在凳子上,突然他呼啦一下起身,眸孔睁大,一拳头猛的砸在桌子上,铁青着脸怒道,”宇文娴清那个贱人!“   ……   儿童房里,看着贝儿左手拉一个、右手拉一个,左一句小舅舅,右一句小叔,晏骅特凌乱,”贝儿,为何你的小舅舅和小叔比你和宝儿年纪还小?“   楚胤恒是他们的小舅舅他还勉强接受,可眼前这个三四岁的小屁孩是哪里冒出来的,他们兄妹俩居然喊他小叔。   听到他提问,贝儿难得抓起脑袋来,对自家小舅舅和小叔的称呼她也搞不懂,从小爹娘就让他们这么叫的。   实在回答不出,她只能敷衍道,”你别管这些,反正以后你要将我小叔当自己人,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欺负他。   她说的话晏骅哪敢不听?尽管不屑新加入的三个小伙伴,可也只能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只要他们不调皮,我不会欺负他们的。”   给晏骅介绍完人后,贝儿拉着向逸的手往外走,嘴里还得意洋洋的说道,“小叔,我跟你说哦,这地盘都是我和我哥的,以后你在这里想做何就做何,谁敢不听你的,我一定替你出气收拾他们。”   向逸自见到他们起就兴奋得不行,小脸笑得可灿烂了,“贝儿,你和宝儿真了不起。”   贝儿仰头大笑,“哈哈……那是当然……”   几个孩子虽然年龄有些差异,但不影响大伙玩闹。本来晏骅还有些排斥三个新来的家伙——向逸、程新、洪天。结果当天晚上他就改变想法了,而且对向逸的排斥一下子变成了佩服。   别看向逸人小,可那一手字,那真是让他傻掉了眼。小家伙临摹能力太强了!他们几个人的课业,只要向逸看一遍,就能按照他们的字迹临摹出来,而且有八九分像。此刻看着向逸,他就跟看到温暖的曙光一般,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以后不用再那么辛苦抄写了……   ……   忙活了一晚上,楚雨凉和晏鸿煊刚要睡下,突然晏傅天找到了逸翠苑,还非要晏鸿煊随他一起进宫。   他要找晏子斌算账,这是早晚的事,楚雨凉也有心理准备。本想让他多休息两日让他多了解一些事的,结果他非要今晚进宫,不得已,夫妻俩只好深夜相陪。   晏傅天是太上皇,宫人见到他回来,自然不敢阻拦,而且还恭敬有加。之前龚明消失时晏子斌就对外宣称太上皇已经苏醒,且还外出了,所以见到他好端端的出现,也没人多心。   晏傅天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   已经有宫人去通知晏子斌了,此刻御书房就他们三人。楚雨凉自行搬了一把椅子,郁闷的坐上,然后对着龙椅上的中年男人翻白眼。   他们父子间的事为何要扯上他们夫妻?连个安稳的觉都不让人睡,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 ☆、【三十八】父子反目   【三十八】   晏鸿煊背着手伫立在书房中央,同样的,对晏傅天半夜将他们带入宫中的行为很是不满,反正看晏傅天的眼神都是斜视的、冷飕飕的。   楚雨凉见他不动,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给他也搬把椅子了,于是又忙着搬了一把椅子,两椅子靠在一起,她朝他招了招手,“爷,快过来坐。”   晏鸿煊抿着薄唇走向她,很自然的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还算精神,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累么?”   楚雨凉摇头,“还好。”   晏鸿煊握住她的手,发觉有些凉后,他蹙了蹙浓眉,随即将她两只手都握住,“可是觉得冷?”出来得太仓促,忘了让她带件披风。   楚雨凉笑了笑,盯着他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你都给我捂上了哪里还冷?”   坐在别人的地方,且还是别人办公、最为严肃的地方,夫妻俩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恩爱之情一览无遗。明明此刻的气氛并不好,可看看这对夫妻你侬我侬的摸样,脸薄的人怕是早都扭过头去了。   晏傅天眯着眼干咳起来,“咳咳咳……”   晏鸿煊连余光都没给他一个,倒是楚雨凉不满有人打扰他们夫妻俩相处,递给他一个白眼,“咳什么咳?可是病了?要不要给你扎一针?”   晏傅天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知道不受这个儿媳待见,也知道自己以前冷落了他们夫妻俩,可是她一直如此态度,他要如何同他们好好相处?沁儿说他们夫妻会好好待他的,可瞧瞧他们夫妻对他冷漠的样子,这叫好好待他吗?   见他脸色不好看,楚雨凉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去激怒他,这人是进宫找晏子斌和宇文娴清的,她现在去出风头,搞不好他一气之下把所有的怨恨和怒火都转到她身上了。于是她也没再理会晏傅天,继续让他一个人坐冷冰冰的龙椅,而她继续和晏鸿煊眉来眼去。   “爷,明日你再告假一日好不?我答应带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姐他们出去玩,你也一起陪着行不?”   “嗯。”晏鸿煊点头,没有犹豫。   “想想我就觉得好兴奋,这么多人一起上街,那得多热闹啊。特别是那几个孩子,说不定今晚都没睡着呢。”   “……”晏鸿煊抽了抽薄唇,笑看着她充满期待的样子。   “对了,还得给大师兄和二师姐他们准备些衣裳,不是我嫌他们土气,而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来一次京城,总得为他们做些什么,要不然我老觉得心亏。咱们借住在柏君庄那么久,处处受他们照顾,可不能让他们白来。”楚雨凉不停的说着。这些事原本应该是他们夫妻关着房门才能说的,可是还没机会说就被人强迫带到这里来。趁现在有时间,她一点都不想浪费,至于多出来的某位太上皇,她选择将其忽略。   “好,你决定就是。”晏鸿煊依旧没意见。   “咳咳咳……”龙椅上,晏傅天又干咳了几声。   而正在这时,门外有宫人传报,“皇上驾到!”   很快,晏子斌身着龙袍、威风凛凛的出现。   当看清楚龙椅上的中年男人后,他眸孔骤睁,冷酷的俊脸因为震惊而变得狰狞,就连身上的威风都带着一股股黯沉的气息。   “父……父皇?”他微微张口,心里还存了那么一丝侥幸,毕竟龚明也乔装过,他当然希望这个人就是龚明所扮。   “你还当朕是你父皇?”晏傅天冷笑。坐在龙椅上的他尽管穿着布衣,可气势不减当年。   父子俩总算见面了,晏鸿煊和楚雨凉坐在椅子上,看似从容镇定,实则对他们父子俩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关注。晏傅天急着要进宫,依照楚雨凉的猜想就是他在见到晏子斌的那一刻应该首先将晏子斌打一顿。打过之后父子就开始为争夺龙椅的事撕破脸,然后当年晏子斌弑君杀父、谋朝纂位的事就曝光了。   可晏傅天在见到晏子斌时,并没有过激的言行,反而像他们一样镇定从容。   在晏傅天冷哼声中,晏子斌突然跪在了地上,刚刚还震惊的神色突然变得悲痛起来,看着晏傅天的目光充满了悔悟,“父皇,您总算回来了!父皇,你可知道这些年儿臣有多想您?”   “想我?”晏傅天笑得冷冽,眸光里一片寒色,“你是想我去死吧?”   “不!父皇您误会了!”晏子斌激动起来,“父皇,您有所不知道,当年您被人掳走,儿臣惶恐、儿臣不安、儿臣想尽了一切办法寻找您的下落,可都不知道您去了何处……父皇,儿臣真的尽力了。”   对他此番解释,晏傅天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但笑过之后,他脸色骤然一变,恨意从双目中迸出,嗓音更是寒意沉沉,“你这个孽子,为了皇位竟大逆不道、弑君杀父,如今你还在朕面前假装无辜,你以为凭几句话朕就会信你?晏子斌,你可知罪?”   晏子斌磕头道,“父皇,儿臣冤枉!”   晏傅天猛的拍桌,“闭嘴!你这个孽子,到这个时候还有脸在朕面前喊冤?你以为朕是三岁孩童任你糊弄?”   晏子斌伏在地上,继续为自己争辩,“父皇,儿臣冤枉,请父皇明察、勿要让人挑拨了我们父子之情。”   晏傅天脸上布满了寒色,瞪着他的目光阴鸷得有些可怕,此刻的他才将心里多年来的怒火释放了出来,一时间,整个御书房仿佛被寒霜笼罩,冷冽逼人。颤抖的手指着下跪的儿子,他嘴里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间磨出来的,“晏子斌,你伙同巫人加害朕,别以为朕失去神志就一无所知,朕告诉你,朕是被你和姓穆的巫人勾结所害,为的就是让朕在糊涂中立下诏书将皇位传于你。朕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可朕脑子并不糊涂,你们所做的一切朕都清清楚楚。姓穆的巫人被鸿煊在祁水县捉住,朕已经从他嘴里证实了一切。怎么,你还想狡辩吗?可是需要朕将他带至这里同你对质?”   闻言,晏子斌神色大变,抬起的眸光又惊又不置信。父皇突然从宫里消失,他们的确找了许久,可都未果。好在五公主收买了王菱香,王菱香在路上所留的暗号让他们知道楚云洲和楚雨凉的去向,于是穆正元带了手下前去,结果这一去穆正元就再没有回来过。他身为巫族堂主,巫族得知他出事,这才换龚明到他身边,然后他才利用龚明假扮父皇稳住了朝中大臣的猜疑。   穆正元凶多吉少是肯定的,他惊讶的是父皇在神志不清之时居然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如今,穆正元还在他们手中……   他该如何解释?   快速的恢复神色,他挺直了腰背,目光坚定的迎向晏傅天的恨意,“父皇,这一切都是巫人所做,是他们想加害父皇,而儿臣则是被他们迷惑、甚至被蒙在鼓里。父皇,不管你信与否,儿臣都问心无愧,如果您真认定是儿臣加害了您,那就请您降罪吧。儿臣愿意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看着他死到临头还满口谎言、甚至意图将所有错转嫁给巫族,晏傅天铁青着脸大怒,“怎么,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晏子斌直着脖子,垂眸道,“父皇受苦多年,儿臣心中有愧、自知不孝,儿臣愿意以死偿还父皇恩德。”   此刻跪在地上的他大气、凛然,不管言行还是神色,都没有一丝心虚之态。如果不是在场的人都亲身经历、心知肚明,就他这番言词,绝对能感动天地。   楚雨凉和晏鸿煊冷眼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插过一句话。晏子斌把罪责推得一干二净,咬死了是巫人在作怪,然后又来一个谢罪,说实话,夫妻俩只猜到了前面,对他以死谢罪、以死证孝的举动还真有些意外。   晏傅天已经从龙椅上起身,行至他身前一脚愤怒的踹向了他腹部,在晏子斌被踹倒的瞬间,他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直指着晏子斌脖子,愤怒的低吼道,“逆子,朕今日非要亲手杀了你!”   “太上皇住手!”突然,宇文娴清惊恐的声音从外传来,那高贵的身影快速冲进书房,危险的一瞬间,她用半个身子护住儿子。回过头,她惊恐万分的瞪着晏傅天,又气又恨又害怕,“太上皇,你为何要伤害斌儿?他到底做错了何事?”   “你给朕滚开!”她一出现,晏傅天更是震怒。   “太上皇,你看清楚,他可是你的儿子!”宇文娴清被他眼中的恨意和杀意刺激到了,嘶吼了起来。   “朕没有这种畜生不如的儿子!”晏傅天怒道,匕首直指着晏子斌的头,“你这畜生,连朕都敢加害,还是人吗?枉朕疼爱你多年,你不知感恩尽孝,却为了皇位勾结巫人加害朕,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朕今日要不杀了你,天理难容!”   晏子斌低着头一句话都没反驳。   宇文娴清对晏子斌所做的事本来就不知情,此刻在她眼中,晏傅天明显是无中生事、无情无义,护着儿子的同时还撕心竭力的向晏傅天怒道,“太上皇,你这番话未免太伤人了!斌儿哪里不孝了?斌儿哪里对不住你了?你晕迷多年,斌儿四处寻医为你治病,你性命垂危时,斌儿寸步不离的守在你床前,这些年你不曾醒过,可斌儿却每日坚持到长明宫,晨昏定省没有落下一次。你说,斌儿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她不说这些话还好,听她把话说完,晏傅天高大的身子散发出来的全是浓浓的杀气,又冷又惊心动魄。   他抬起一脚毫不留情的踢在宇文娴清的后背上,面目狰狞,“你这不要脸的荡妇,还敢在朕面前逞恶,朕今日连你一同杀了——”愤怒到极致的他已经没有了理智,手起匕落,狠狠的刺向了宇文娴清。   “母后——唔——”原本沉默的晏子斌突然翻身,千钧一发之际将宇文娴清护住,用自己的后背替她挡住了匕首。   “斌儿——”儿子痛苦的神色映在她眼中,宇文娴清惊恐的呼了起来。   鲜血从晏子斌背后涌出,将威风的龙袍浸染,并顺着图案上的五爪金龙缓缓流下。御书房的灯火不算暗,眼前的一幕可以说有些惊心动魄。   楚雨凉移开目光,有些不敢直视。倒不是怕死人,而是此刻的场景让她心里五味杂全。她是真讨厌死了晏傅天,以前讨厌,现在更加讨厌。他们父子要相爱相杀没人管得了,随便找个地方互捅都无所谓,为何非要把他们夫妻叫到这地方来?这种戏码但凡是个正常人看了都会有想法的!   “为夫带你出去换口气。”晏鸿煊突然起身,并将楚雨凉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对眼前反目成仇的一家三口,他神色冷漠如常,牵着楚雨凉从他们身侧从容的走过。   夫妻俩也没回府,站在外面的花园里赏着皇宫别致的夜景。   怕她着凉,晏鸿煊将她轻拥在身前,宽大的衣袖像披风一般替她挡住深夜的凉风。   “爷,你说晏子斌会死吗?”不想看,不代表楚雨凉不关注。   “他是生是死都同我无关。”晏鸿煊低声道。   而就在此时,御书房里再一次传出宇文娴清的尖叫声。在这大晚上的,她那撕心离肺的声音听着特渗人。   没过多久,有侍卫抬着宇文娴清和晏子斌从御书房出来,还有侍卫在后面紧张的朝同伴吩咐道,“快请御医……”   借着御书房外的宫灯,在他们经过的地方,可以清楚的看到有血水滴落。   直到侍卫抬着宇文娴清和晏子斌匆匆走远,突然有侍卫上前,对着夫妻俩毕恭毕敬的道,“王爷、王妃,太上皇有旨宣你们进去。”   晏鸿煊也没多问,牵着楚雨凉返回御书房中。   地上,两滩血水触目惊心,让本来就沉冷的御书房多了一种血腥气。   晏鸿煊负手而立,只是冷眼看着。楚雨凉看着龙椅上散发着寒气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开了口,“父皇既然起了杀意,为何不直接将他们杀死?”侍卫要传御医,说明那对母子还没有死,还有救活的可能。   晏傅天铁青着脸震怒道,“那荡妇与人淫v乱,杀了她也难解朕心头之恨,朕不仅要她活着,还要她活得身不如死!至于那孽子,朕的江山如今被外敌窥视,全是他一手造成,他想死,朕不会如此便宜他!”   楚雨凉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吼什么吼啊?你跟他们母子有仇,但我们夫妻可没招惹你,别把我们当出气筒!”   晏傅天怒瞪着她,“你!”   楚雨凉冷下了脸,“你什么你?你把我们带进宫不就是想替你收拾摊子的么?别怪我以下犯下不把你放在眼中,我楚雨凉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我可是对事不对人的。我们可以帮你收拾摊子,但请你别把怨气撒我们身上。”   晏傅天沉着脸,被她堵着一句话都不敢言。眼前的这个儿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有数,别看她只是个妇道人家,他就从来没见过她对谁服软过。   再者,他现在也的确需要他们夫妻相助,如她所说,这个摊子还真需要他们夫妻帮忙收拾。那畜生在朝多年,朝中心腹不少,兵权还在他手中,如今他受伤,若是没有一个好的交代,定会引起大乱。   至于现在要如何做才最妥当,他现在只能靠他们夫妻二人了。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晏傅天盯着他们俩,等着他们开口。   他不摆高姿态,楚雨凉也不和他计较,不过对于他求助似的目光当做没看到。就算她有话要说,别人也不一定听得进去,这些个大老爷们从来都是霸道的,哪怕她说得再有理,人家也只会不屑她。   晏傅天半天不见儿子吭一声,有些坐不住了,干咳了两声后问道,“煊儿,此事你如何看?”   晏鸿煊朝身旁有些无聊的女人看去,“凉儿,你如何看?”   楚雨凉指了指自己,见晏傅天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撇嘴道,“关我何事啊?这江山又不是你的!”   晏傅天瞬间恼道,“你这是何意?”   楚雨凉拉了拉晏鸿煊的衣袖,指了指晏傅天,“看吧看吧,人家就这么个样子,我看啊,这京城我们是待不下去了,我们做再多事人家也觉得理所当然。等把我们利用完了人家就一脚把我们踹了,说不定还会说我们想谋朝纂位。”   晏鸿煊冷眼瞪向龙椅之上。   晏傅天一肚子火气瞬间化成一肚子恶血。可接收到儿子不满的目光,他捂着胸口硬是把那一肚子的恶血给闷在肚子里。他能怎么着?煊儿对这个女人唯命是从,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可楚雨凉就跟故意要气他一般,指着他继续朝晏鸿煊道,“爷,你快看,他还敢瞪我!”   晏鸿煊又瞪了一眼龙椅上方。   晏傅天尽管捂着胸口,可胸口还是不断的起伏。连续被儿子瞪了两眼,他咬牙切齿的将目光从楚雨凉身上移开。   楚雨凉拉着晏鸿煊继续道,“爷,你看,他心虚了,被我说中了。”   晏傅天脸色阴沉,已经忍无可忍,“闭嘴!朕何时心虚了?朕为何要心虚?”   楚雨凉惊恐状的往晏鸿煊身上扑,“爷,快看快看,你父皇都要吃人了。”   晏傅天脸色忽青忽白的,就差被气死过去,“……”   在这种时候还能有心思玩乐的人,怕也只有她了。晏鸿煊最后都忍禁不俊,勾起了唇角。他不觉得自己的女人有过多分,她还能玩还能乐,说明她把龙椅上的人放在了眼中的。她要是真不在乎,此刻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凉儿,你觉得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拍着她的后背,他当着晏傅天的面低声问道。有些人一直不把他女人放在眼中,那是因为他们眼挫不会看人,所以他很有必要让她女人出出风头。   楚雨凉从他怀里抬起头,故作没好气的道,“有何难的?晏子斌谋朝纂位是事实,他都能做出来的事我们为何就不能做?这皇位本就你父皇的,如今他都坐在龙椅上了,还需要别人教他如何做吗?”   闻言,晏鸿煊扬起唇角,对她宠溺的笑了笑。   晏傅天愣愣的望着她,此刻被她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这皇位本就是他的!那份传位诏书是那畜生用了手段得到的,做不得数!   ……   翌日早朝,晏傅天重返金銮殿,并宣称晏子斌昨日遭刺客行刺,暂时无法早朝。   突来的消息让百官都很是震惊,而晏傅天为了让他们相信,还特意恩准了几位重臣前去晏子斌寝宫探望。   晏子斌昨日受伤起就一直晕迷不醒,躺在龙床上的他脸色苍白、嘴唇干涸,让前去的百官都为之紧张。   对晏傅天的出现,他们也不多疑,毕竟之前晏子斌就宣称太上皇已经苏醒并出宫了,此刻再见到他,且他还为皇上主持政事,大臣们不疑不说,反而有些庆幸。好在太上皇回宫了,要不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朝中无人主事可就乱了。   晏子斌是午后醒来的。   寝宫之中,除了他外,晏傅天坐在他寝宫之中,似乎在等待他苏醒。   看着威严冷肃的他,晏子斌紧抿着干涸的薄唇,一句话也没出声。   晏傅天眯着眼,直接下令,“将玉玺和金册交出来,朕可以免你一死。”   晏子斌紧抿着薄唇不开口,眸光阴沉沉的看着他。   晏傅天冷冷一哼,“你以为不交出玉玺和金册,朕就拿你没撤?”   晏子斌突然冷笑,“父皇可以杀了我直接夺回皇位。”   晏傅天脸色微变,“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晏子斌扬了扬脖子,“那就请父皇动手吧。”   晏傅天眸光凌厉的瞪着他,满腔的恨意,“畜生!你以为你手握兵权朕就动不了你?你别忘了,你母后还在朕手中!”   闻言,晏子斌突然坐起身子,因为动作过猛的缘故让他抽了口冷气龇牙咧嘴起来,“你……我……我母后要是少一根头发,我绝对不饶你!”   晏傅天冷冰冰的道,“朕再说一次,交出玉玺和金册,朕看在父子之情的份上饶你不死。你若执意同朕作对,朕有的是办法让你身败名裂。除了你母后在朕手上外,你别忘了,穆正元还在我们手中。你当年是如何勾结巫人加害朕并夺走皇位的,你以为瞒天过海就可以无事?”   晏子斌眸孔睁大,苍白的脸突然间覆上了一层黑气般,神色狰狞起来。   晏傅天起身,龙袍之下的高大身躯释放着属于他的威严。心里的痛早已麻木,那些年,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痛心疾首。他冷漠贤王、册立这畜生为太子,并一直对他恩宠有加。他是长子,就算他后来想弥补对贤王的亏欠,可也没有要废黜他太子之位的打算。立长立储,待自己年迈时将皇位交给他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不孝子居然对他下毒手!   这么多儿子之中,他唯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他了!可这个畜生,居然为了皇位加害他……还有什么痛能比得上被亲子所害?   论起这么多儿女,他最对不住的应该是贤王,如今陪在他身边的却只有贤王……   “晏子斌,朕再给你两个时辰,如果两个时辰之后你不将玉玺和金册交出来,那朕就先杀了于文氏!”背过身,他一字一字咬牙威胁道。   就在抬脚的瞬间,晏子斌突然在他身后咆哮起来,“为何?为何你要这般对我?”   晏傅天转过身,看着他的目光早已没了当初的疼爱,除了恨就是剩下痛了,“你可知,如果你安安分分做你的太子,这皇位依旧是你的?”   晏子斌激动得双眼泛红,失控的对他低吼,“你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信你?当初贤王返回朝堂,你事事向着他,他不过重返朝堂数日,可风头就盖过了我,你扪心自问,可是打算废我太子之位立他为太子?你敢说没有!”   晏傅天突然冷笑起来,“贤王不会要皇位的。”   晏子斌怒道,“你不是他,你凭什么说他不想要皇位?”   晏傅天沉沉的叹了口气,“他若要皇位,你我还会活在这世上?他若像你一般无情,早在多年前他就已经得手了。”   晏子斌张着嘴,身子突然僵硬起来,那激动的目光也莫名的变得复杂,似不信、似怀恨、似不甘……   沉默片刻,他又激动起来,满带恨意的指着晏傅天,“既然皇位早晚都是我的,为何你现在还要夺回去?你放过我一马难道都不行么?”   晏傅天眸光瞬间一沉,“放过你?朕今日放过你,那你可会放过朕和贤王?你不会的!”   “所以你宁愿让我们父子反目为仇?”   “在你同巫人勾结的那一刻,你我的父子之情就已经断了。我晏傅天此生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孽子!”   “呵呵……”晏子斌突然仰头狂笑起来。   ------题外话------   不好意思,更晚了。飞吻~么么哒! ☆、【三十九】太后死翘翘,真挂了!   【三十九】   笑着笑着,笑红了眼眶、笑出了眼泪,那张从小到大冷傲的脸仿若崩溃般显出了其他不常见的表情,晏子斌笑着,看着晏傅天的目光除了寒心外,也只剩下恨了。   想起曾经昭王在世时,他是何等的高贵和风光。就算昭王有皇祖母撑腰,可父皇从来都是偏心他,何时都不会让昭王的风头压过他。自从沁妃寝宫起火出事后,父皇册立他母后为后、立他为太子,那时候起,他就是大晏国备受瞩目的人,父皇立他为储,他也一直把自己当成了大晏国未来的帝君。从那以后,他就不允许再有人胜越自己,而那时他以为自己最强大的对手是昭王,所以一心同昭王明争暗斗。   就在昭王惨死后,他还来不及拍手称好,贤王的回归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幻想。   因为沁妃没死!因为沁妃还活着,父皇开始重视贤王了。   父皇重视沁妃和贤王不说,还对他同母后百般冷漠。他深深地感觉到父皇对沁妃和贤王的不同,比起昭王,贤王更让他忌惮。因为他知道沁妃才是那个父皇唯一爱过的女人……   曾经的父子之情,逐渐在他心中变得淡薄起来。别人不相信父皇会废了他改立贤王为太子,但他不仅信、且还能肯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看着他笑狂不止,晏傅天也没喝止,就那么冷漠的看着。   他们父子之所以走到今日的地步,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他身上。这畜生从小心高气傲、不可一世,他一直将其偏执的性子当成优点,所以对他的所作所为从未干涉过……   就在他欲转身离去时,晏子斌的笑声突然停止。   身后的异常让晏傅天下意识回头,这一看不要紧,他眸孔骤缩,疾步走向龙床。   而此刻的晏子斌倒在龙床上,满头细汗,面目扭曲,捂着心口整个身子不停的抽搐起来。   “皇儿?!”晏傅天脸色都吓白了,抓着他摇晃起来。心中再多恨,可在看到儿子如此难受痛苦时,他身为亲父,依然难掩自己下意识的担心。   “父皇……”晏子斌痛苦的呻吟着,胡乱的抓住他,“救……救我……”   “来人!快来人——”晏傅天冲外面咆哮了起来。   ……。   站在龙床边,看着心痛难忍的晏子斌,晏傅天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向晏鸿煊,“你说他只能、只能活两年?”   从步入寝宫,晏鸿煊都面无表情,哪怕在为晏子斌把脉时也未有一丝多余的情绪。面对晏傅天的不置信,他沉默以对。   而晏子斌还在痛苦呻吟,蜷缩抽搐的身体就差翻滚了,头上的汗水犹如雨下一般,“父皇……父皇救……救我……”   晏傅天咬着唇,看着他的目光又恨又痛。这个孽子会变成如今的摸样,也是他咎由自取。巫人歹毒,江湖之中没人敢轻易得罪他们,可他却偏偏与巫人为伍。   回过头,他看向身旁面无表情的儿子,“煊儿,难道就没有办法医治他的心痛?”   听到这话,坐在椅子上看戏的楚雨凉坐不住了,起身走过去将自家爷往身后拉,很不客气的朝晏傅天回道,“我说你这人会不会太过分了?你把我们鸿煊当什么了?你以为他是神仙、什么都能救?你以为他在世圣人、什么人都会救?”   不要说她无情,她实在看不惯这些人。不是有句话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自己造的孽就自己决定承担,凭什么要把他们夫妻牵扯进来。难道就因为这些可笑的亲情他们夫妻就该任由他们呼来唤去、随意利用?凭什么?!   晏傅天脸色忽青忽白,尴尬得无言以对。   晏鸿煊将自家女人揽到身前,只是淡漠的说了一句,“毒药已攻心,我无能为力。”   语毕,他带着楚雨凉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们夫妻离开的背影,晏傅天紧抿着薄唇,却没有勇气开口唤他们留下。   回头,看着床上痛苦不已的儿子,他由心而外的觉得痛。暂且不论煊儿能否救治,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看着桌上晏鸿煊留下的方子,虽说无法根治晏子斌的心痛之症,但能缓减他暂时的痛苦。他只有两年时日可活,而这两年内他必须承受心绞之痛,他现在是病发初期,这些痛虽然暂时要不了他的命,但却无法预测这种痛何时发作,或许几日就会发作一次、或许几个月发作一次、或许只在最后发作……而随着时日渐长,心绞痛的程度会越来越严重。两年……或许用不了两年,人就会因为承受不了而选择自我了结。   拿着药方,想到先前晏鸿煊说的那些话,晏傅天冷硬的脸上慢慢的滑下两行清液。   看了一眼龙床上已痛得无力的儿子,他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拿着药方走出了寝宫。   ……   一夜未眠,晏鸿煊也没急着带楚雨凉回宫,而是找了间偏殿,让她先休息。   躺在华丽的大床上,闻着四处陌生的气息,楚雨凉一时间也没多少睡意。晏鸿煊就在她身旁陪着她,看着他紧绷的俊脸,那轻蹙的浓眉就没舒展过。   靠在他肩窝里,她低声道,“如果你想救他就救吧,我没意见。”   晏鸿煊突然瞪了她一眼,“你以为为夫很闲?”   楚雨凉摇头叹气,“说实话,你父皇看似恨晏子斌,可对的感情最为深厚,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说明他心里还是舍不得晏子斌这个儿子的。我也不是非要同你父皇过不去,只是替你感到不平。他何时对你这般上心过?就算他以后要对你好,我都无法释怀,心里有一道伤口了,就算缝补好了也会有疤。至于晏子斌,我也没啥好同情的,只是觉得晏骅可怜,从小就没亲娘不说,估计什么是父爱他都不知道。你呀也别怪我想太多,我就担心晏骅找到他娘后又会想到要找爹,到那时候他爹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这辈子注定得不到完整的亲情,也是件可悲的事。”   有这么多感想不是因为她大度、善良,而是有了孩子后她的心境就有了改变。很多事不一定要从大人身上去考虑,首先得顾虑孩子,这是身为父母的本能反应。她甚至想过让晏子斌和元雪琪重逢,让他们一家三口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可这些毕竟只是她的想法,真要联系实际情况,只能算一种可笑的假笑。   晏子斌是何等的自私和高傲,要他做一介布衣,估计他会先自行了断以证明自己高贵不可欺。他这辈子,也就这么个样子了,说他活该一点都不过分。   看着她眼中复杂的神色,晏鸿煊拍了拍她的肩,在她耳边低声道,“无需替他人操心,人各有命,非你我能左右的。”   楚雨凉抬手摸了摸他冷峻的脸,迎着他深邃的眸光,她勾唇浅笑。比耐心,没人胜过他,比稳重,更加没人敢同他相比。这个男人,他曾经所承受的一切太深刻太沉痛了,所以他现在能面对一切压力。   他真的就是那种能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镇定从容的人,真正能做到临阵不乱。不过有一点让她不明白的是,这男人以前对着她怎么就不一样呢?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脾气很火爆的。让人把她扔出贤王府、对着她又吼又叫、一不高兴甩张冷脸然后走人……要不是记忆太深刻,她都不敢相信这男人变化如此大。   她纤细的柔胰在自己脸上游走,晏鸿煊将其捉住,反过来把玩起她细小的骨节,“还不想睡?”   楚雨凉被他捏得有些麻麻痒痒的,赶紧把自己手指从他手中抽出,在被子里抱住他腰身,双眼快速的闭上,“我现在睡了,没事别打扰我哈。”   晏鸿煊唇角抽了抽,“……”这女人,只准她调戏他,就不许他调戏她?   低下头,他故意在她唇上吮吸起来,试探的撬开她贝齿。楚雨凉缩了缩脖子,伸出手,五指盖在他脸上。   晏鸿煊将她柔胰抓住,伏在她脖子里轻笑起来。   难得他现在还有心情玩乐,楚雨凉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并未受那对父子影响。如此,甚好!   说她无情也好、不孝也罢,她真不希望他因为那对父子而黯然伤神。在面对兄弟之情、父子之情时,她反而希望他能没心没肺的面对。像现在这般摸样就是最好的……   ……   晏子斌服用了药以后好了不少,背上被晏傅天的手臂刺伤的地方因为他先前的痛苦挣扎而让伤口崩裂,御医又给他换过伤药、重新包扎了一次。   身与心的折磨虽然不致命,但躺在床上的他面如死灰,仿若随时会死去一般。   上一次他因为心绞痛卧病在床,贤王潜入宫中之时就告诉过他巫人对他下了噬心散。可他那一次并未引起重视,只觉得贤王是无中生有、故意吓唬他。因为他平日对巫人也有防备,并不相信巫人能在他膳食中做手脚。   可他没想到贤王所说的居然是真的!   此刻的他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可悲、可笑……他处心积虑、不惜对自己的父皇痛下杀手,可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   两年不到的性命……   他还能活两年,那他还要这个皇位做何?再如何高高在上,他也只是一个短命的皇帝。   短命的皇帝……   想他晏子斌自持高贵、骄傲,到头来却落得一个妻离子散的下场。如今更是连他最看重的皇位都即将拱手与人。   后悔吗?   他不知道,他晏子斌的人生中没有这后悔二字。   要怨,只能怨老天不公,他投身晏家身为长子,却不得人心。要恨,他只恨命运不公,让他如此多舛多坎,明明皇位已经在他手中了,他已经贵为天子了,为何不让他继续拥有下去?   脑海中突然显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晏子斌快速的甩了甩头,将那抹温柔的身影从脑海中赶走。   那个女人对走早已无情、甚至抛下不满周岁的儿子,如此无情无义的女人为何还要去想?以前他就不曾爱过,如今他依然不会说爱。女人之于男人,只是享乐的东西,而他早已丧失了男人享乐的资格,对女人,他更不会动一分情……   ……   晏子斌因为突然得知自己还有两年可活而陷入沉痛中,而凤鸾宫的景象却大不同,宇文娴清从醒来过后就一直吵着要见晏傅天。   如今皇上重伤且还突发心痛之症,根本无法主事,自然无人替她做主。晏傅天一夜之间将凤鸾宫的人全换了,如今新来的宫人根本不买宇文娴清的账,受晏傅天的命令,没一个人敢擅自放宇文娴清离开凤鸾宫半步。   可宇文娴清闹腾得厉害,她腹部上的伤已经裂开,连里衣都沾上了许多新血,可她就不像不知疼痛一般,死活威胁宫人要见晏傅天。   看着她把自己折腾晕了,宫人这才急匆匆的前去向晏傅天禀报。   ……   今日楚云洲进了宫,还是被晏傅天给骗进宫的。知道他不屑再进宫,晏傅天让人带话给他说的是楚雨凉和晏鸿煊有急事找他。   御书房里,两个半百老头儿吵得脸红脖子粗,可谁都不服软。   最后楚云洲不愿在同他争执下去,直接放了狠话,“你想让我再为你做事,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楚云洲为你立功建业,到最后还沦落得有家不能回的地步,如今你还想利用我,真亏你开得了这个口!哪怕我楚云洲流浪街头行乞为生,我也不会再为你做任何事!”   看着他带恨离去,晏傅天坐在龙椅上同样气得险些内伤。这老顽固,他都低三下四的求他了,他居然一点都不领情!   听闻凤鸾宫宫人来报后,他带着一肚子恨气赶去了凤鸾宫——   宇文娴清再次苏醒,正要继续要求身旁的人去请晏傅天时,就见晏傅天已经出现在床边。   “太皇上……”看着熟悉的男人,她悲痛欲绝,瞬间哭得不能自已。   晏傅天负手而立,一身龙袍威风凛凛,曾经的威严再次出现在他刚毅的脸上,唯一不同的是他目光晦暗阴沉,对宇文娴清的痛哭犹如看戏一般,别说上前安慰了,没立马杀了宇文娴清都算他自制力强。   宇文娴清含泪的目光委屈、哀痛,见他半天都没动作,已经失去耐心的她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爬下了床,突然跪在了晏傅天脚边。   “太上皇,求你绕过斌儿吧……斌儿他真的是一个好皇帝、也是你的好皇儿……求你别这样对他了……你受人挑拨臣妾能理解,臣妾不怨你,只是希望你不要被别人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了……只有斌儿才是真正孝忠你的……”   在晏子斌的隐瞒下,宇文娴清并不知情儿子的所作为为,晏傅天突然的转变且还要杀他们母子的行为在她看来就是受了外人的挑唆。殊不知,她这一番话替儿子求情的话却戳中了晏傅天的痛处,在晏傅天看来,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故意颠倒黑白的。   所以晏傅天对她更加痛恨和厌恶,激动之下竟一脚踹向了她受伤的肚子。   “啊——”宇文娴清惨痛的叫出来,抱着伤口裂开的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   昨夜她为了让晏傅天暂时消气,抢了晏傅天手中的匕首欲自残逼晏傅天冷静,所以才有她肚子上的伤。   如果说昨晚的那一幕是噩梦,那今日被晏傅天无情的踢了一脚,对宇文娴清来说就犹如身在地狱。痛的狰狞的美目看着晏傅天充满恨意的脸,她一下子忘了疼痛,失声低吼了起来,“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们母子俩到底做了何事让你如此冷漠无情?晏傅天,你别忘了,斌儿是你的儿子,我是你同床共枕的结发妻子!你如此对待你的妻儿,你简直没有人性!”   “人性?”晏傅天总算开了口,不过嗓音寒彻刺骨,盯着她的脸除了厌恶外,还带着一丝嘲讽,“试问,这天下间还有谁比你们母子更没有人性?枉我立你为后、立斌儿为太子,可你们母子却不知感恩,还贪婪成性。为了皇位,不惜加害自己的父皇,这种孽子难道就有人性?到如今你还帮着那畜生说话,难道身为人母的你就是这般教导自己的子女,宁愿杀父弑君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宇文娴清身体扭曲着,可神色却呆滞起来,“不……不……”面对晏傅天浑身暴戾的气息,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从地上爬了起来,高举着双手突然将晏傅天的衣襟抓住,激动的质问道,“你说谎的对不对?是贤王他们逼你如此说的对不对?一定是他们、只有他们才会如此恶毒!你受他们欺骗了、你受他们欺骗了!是他们想加害你,我的斌儿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看着她失控的摸样,就连一身狼狈都浑然不知,晏傅天厌恶的将她手腕抓住、并将她狠狠一推,“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世间还有比你更恶毒的吗?”   宇文娴清身子失去平衡,瞬间又倒在地上,肚子上的血水已经晕染了她身前的里衣,此刻的她狼狈、憔悴、苍白……很是吓人。可她仿若不知道,此刻的她用着最后的力气朝晏傅天嘶吼起来,“晏傅天,你真不是人!为了袒护你的贤王,你竟如此质疑斌儿对你的忠孝,你枉为人父——噗——”   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她捂着肚子凄凄惨惨的笑了起来,“晏傅天,我们夫妻一场,你难道都忘了吗?是谁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陪着你,这些难道你都忘了吗?你晕迷了多年,你可以说这些你都忘了,可是……可是前不久你还同我耳鬓厮磨,难道你那时所说的话也都忘了吗?”   “闭嘴!”晏傅天突然厉声喝道,凌厉的双眸染着猩红,突然一下子变得比她还激动起来,颤抖的指着宇文娴清的脑袋,一字一字磨牙溢道,“你这个愚蠢不堪的女人,你可知这五年来朕身在何处?住在宫里的晏傅天乃是你儿子令他人所扮,朕这五年来从未出现过!你连朕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还有脸在朕面前说夫妻之情?你这个淫荡不堪的女人,你还有脸活在世上?”   “不——”宇文娴清突然尖叫起来,那双美目变得格外狰狞,眸光充满了震惊和激动,“你胡说——噗——”一口鲜血再度从她嘴里喷出,让她捂着肚子瞬间软倒在地上。   “宇文氏,你若还想要脸就自行了断吧!”憎恨的丢下一句话,晏傅天愤袖转身、头也不回的朝殿外走去。   ……   在偏殿睡了两个时辰左右,楚雨凉被饿醒了。   听说晏鸿煊被晏傅天叫去了,她只有暗骂、叹气的份。现在晏傅天正需要人手帮他,她家爷就是第一个被他利用的对象。她是真服了晏傅天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而且他几乎是不看人脸色的,明知道他们夫妻不待见他,还一副‘我是爹你们得无条件孝顺我’的摸样。   她午膳没用,宫人还算贴心,服侍她梳洗过后,主动为她送来了膳食。   用膳的时候她随口问了一句,“今日宫里没出大事吧?”   谁知服侍她用膳的一名宫女突然回道,“回贤王妃,太后寻短了。”   楚雨凉张着嘴,一筷子菜僵硬在嘴边。惊过之后她忙朝那宫女问去,“何时发生的事?”   宫女恭敬的回道,“就半个时辰前。”   楚雨凉忙放下筷子,然后匆匆赶往凤鸾宫——   宇文娴清的确寻短了,而且还是上吊自缢的。楚雨凉赶到的时候凤鸾宫的人正在搭建灵舍,四处都挂上了白绸,往日华丽富贵的地方,此刻显得凄凉又阴沉。   晏傅天没出现,她家爷也不在这里,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摆放着一口大棺木,还未落盖,其他人都在忙着搭建灵舍,就两名宫女跪在地上烧冥纸。   见到她来,宫女欲起身行礼,楚雨凉赶紧抬手示意她们免了。   其实她可以不用进来的,毕竟死人没啥好看的。   可是她就是震惊、就是好奇。宇文娴清这么虚荣、爱富贵的人,怎么会舍得自杀呢?该不会是被人加害的吧?   不怪她多心,她是真怕了有人趁机作乱然后又把这种事嫁祸到他们夫妻身上。   宫女也没阻止她靠近灵柩,楚雨凉小心翼翼的伸长脖子,这一看,险些让她作呕。   宇文娴清还真是死了!   那脖子僵直,上面一道深刻的痕迹特醒目。最刺眼的其实还是她的样子,眸孔突睁、舌头露出,浑身血迹斑斑,可能是没有人主事的缘故,也可能是这些宫人害怕,所以连件干净的衣裳都未替她换。   捂着脖子,楚雨凉赶紧转身往外走。 ☆、【四十】五公主动了胎气   她回偏殿,而是找去御书房。   果然,父子俩都在这里。门外的太监替她传报后很快为她打开房门让她进去,楚雨凉急匆匆的,没给晏傅天行礼不说,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奔向晏鸿煊,扑倒他怀中。   “怎么了?”晏鸿煊顺势搂着她,突然拧起了浓眉。   “我被太后死相恶心到了。”楚雨凉伏在他肩膀上郁闷的回道。都怪自己好奇心,死人都要跑去看,看了又嫌恶心,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咳咳咳……”晏傅天再次对她干咳起来,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你瞎咳啥啊?”楚雨凉没好气的回头瞪他,“那边死了人你不过去主事,赖在这里像何样子?”   “她死那是罪有应得!”晏傅天脸色沉冷,语气中充满了无情。   “就算她是自杀,你也不该坐在这里!”楚雨凉鄙夷道,“做样子、做做样子难道你都不会?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自寻短见,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难不成你想让人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晏傅天顿时哑口无言。   见他不为所动,楚雨凉推了推晏鸿煊,“爷,要不咱们回府去吧?我看父皇挺能的,这里的事哪需要我们操心?府里还有那么多人,咱们一直不回去,对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姐也太不礼貌了。”   就在晏鸿煊正要说话时,晏傅天突然从龙椅上起身并疾步走了出去。   看着他离开,楚雨凉撇嘴。最是无情帝王家,这话一点都没错,而她相信宇文娴清的死肯定跟晏傅天有关。这其中的缘故她不想知道,但不管如何,宇文娴清死了也不能把尸体摆在那里不管啊。   这要传出去了,人家会怎么说?别说他和宇文娴清的身份不简单,就是普通百姓也没有这样的。让他前去处理宇文娴清的后事也是为了他好。   “为夫送你回府可好?”晏鸿煊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用。”楚雨凉赶忙摇头,拉着他起身往外走,“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她知道他的意思,不想影响她心情,可是宇文娴清这一死,他们于情于理都推不掉这丧礼的。谁让她是太后呢!   夫妻俩行至凤鸾宫,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夫妻俩停住脚步,同时皱起了眉。谁把消息传到五公主那里的?   没错,在灵堂里抱着棺木哭得不能自已的人正是五公主晏欣彤。有宫女怕她太过悲伤好心的想去拉她,结果都被她狠狠的甩开,怎么都不愿离开棺木。   “母后……母后……您怎么就去了啊……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您这样一走您让儿臣怎么办……”   “母后……您到底有何想不通的为何不同儿臣说……为何要这样对自己……母后啊……”   晏傅天背着站在旁侧,目光冷冽、无一丝温度。   已经派人去请法师了,不过看样子法师没这么快赶到,现在唯一忙活的就是宫人,他们这几个哭不出来的只能站在一旁看晏欣彤哭。   听说她怀孕了,许是月份太小,楚雨凉也看不出来她有怀孕的迹象。都说孕妇不能进灵堂,可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好劝说。再者,楚雨凉也没打算同她说话,这一个死人一个孕妇,都是最大的,她哪敢惹哦。   晏欣彤就差哭断气了,要不是她自己的丫鬟搀扶着她,人早就倒地上去了。许是她也看出周围的人太过冷漠,所以也恢复了些冷静,回头看了一眼楚雨凉和晏鸿煊,那双哭肿的美目突然间染上恨意,扑到晏傅天身前跪下就开始诉状,“父皇,母后死得凄惨无比,您要为母后做主啊!”   晏傅天沉着脸,紧抿着薄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句话也没应。   他不说话不代表晏欣彤就会甘心,拉着晏傅天的裤脚继续痛哭,“父皇,母后一定是被人害死的!父皇,您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慰藉母后在天之灵、可不能让母后就这般枉死啊!”   晏傅天突然低吼道,“够了!”   晏欣彤哪里听得进去,宇文娴清的棺木还摆着这里,失母之痛早就让她没了理智了,更何况宇文娴清还是一副惨死样,她能不激动?“父皇,求您为母后做主……求您一定要为母后做主……”   晏傅天浑身都开始散发寒气,眼前的女儿同样是他曾经宠爱的女儿,可如今再见时,他却厌恶到了极点。宇文氏是被他逼得寻短的,要他把凶手绳之以法为宇文氏那个贱人陪葬,岂不是也是想他去死?   “闭嘴!”他抬起手指着棺木,气得胸腔开始起伏,低吼道,“你好好看看,你母后是自己寻死的!同任何人无关!”   宇文氏同其他男人有染,不管起因如何,她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本就该死!他不宣扬那是为了皇族声誉,同时也是看在他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如今还有人胆敢说她不该死,她不该死,那谁该死?   这个荡妇,自己不知羞耻就算了,还教导儿子无方,她,不配做他晏傅天的女人!所以她该死!   见他震怒,晏欣彤抬起头,哀痛和恨意布满了她原本美艳的脸,望着眼前这个她曾经敬重的父皇,此刻犹如陌生人般。想到宇文娴清的死,她依然没法冷静,憎恨的指向楚雨凉和晏鸿煊,“父皇,你可是想包庇他们?我母后死得如此凄惨,你说她自寻短见我相信,但我更相信她是被人逼死的,否则她为何满身血污?今日就算你不为母后主持公道,我也要为母后伸冤,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以慰藉我母后在天亡魂!”   晏傅天敛紧双目,突然扬手,凌厉的掌风扇向她狰狞的面容,“啪——”   晏欣彤瞬间倒地,捂着自己的脸僵硬住。   她随行带来的丫鬟吓得当场尖叫,“公主……公主……”   而一旁,晏鸿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父女俩。他一如既往的如同看戏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楚雨凉就有些不淡定了。这五公主还真是张着一张血口,见着他们就想喷,而且是什么都敢喷。她母后死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关他们夫妻屁事!   要不是怕别人闲言碎语的说他们,她现在早都回府去了。堂堂一国太后去世,他们这些亲王皇子要是不到场,别人怕是会骂他们不懂事。可没想到留在这里,还是会遭人中伤唾骂。   晏鸿煊是男人,他可以不同女人计较,但她是个女人,没必要受这五公主的诬陷指骂。哭丧就好好哭丧,哭个丧还特么要惹是生非,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站出去,她冷眼瞪着晏傅天,“父皇,五公主死了母后,臣妾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她若肆意指骂诬陷臣妾同贤王,臣妾同样心有不甘。如果每个死了爹娘的人都可以肆意嫁祸他人,那也太没天理了。臣妾肯定父皇主事公道,还臣妾同贤王清白。否则凭五公主一张恶口到处喷粪,外人不知情的,怕是以为我们是杀人凶手!”   晏傅天对楚雨凉本来就有些忌惮,眼下见她按耐不住开口,也知道她是气着了。别说她气,他现在也是一肚子火气。   五公主的确是太过分了!偏执、傲慢、不可一世,他现在才知道,他晏傅天的女儿居然是这种性子,简直让人生厌到了极点!   脸色铁青的他朝一旁的两名宫女冷声下令,“将五公主带出灵堂,让她回府好生养胎,不许她在踏入宫门一步!若有违令者,斩!”   他回京了,这一次他一定要清理门户,重塑他大晏国的习气!一个堂堂的公主如此偏激成狂、如此不通人理,她如何能为天下子女做榜样?   “不——”晏欣彤突然嘶吼起来,“我不走!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母后!”   “公主……”她的两名丫鬟已经吓坏了,一手抱着她一只手臂。挨打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好不容易公主才有了身孕,要是出现任何闪失,她们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五公主,请吧。”两名宫女走上前还算恭敬。   “我不走!我不走!”晏欣彤抓狂,激动得双眼爆睁,又怒又恨的瞪着晏傅天,“父皇,你太偏心了!我母后惨死宫中,你不伤心难过就罢了,如今还当着母后的面包庇恶人……父皇,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你怎能如此无情无义?你怎能眼睁睁看着你的结发妻子死去?你怎能让恶人留在这里?我母后死得冤枉、死得不值啊——”   “来人!”晏傅天怒火中烧,对外面厉声喊了起来。   “皇上?”很快,守在灵堂外的侍卫走了进来。   “将五公主押送回公主府!”   “是!”侍卫得令,赶紧上前将晏欣彤身边的丫鬟拉扯开,然后将失去了理智的晏欣彤给架出了灵堂。   “母后……母后……母后……”即便她离开,可声声呼唤尖锐刺耳。本来这里就摆放着棺材和死人,一瞬间,整个凤鸾宫的气氛都变阴沉了许多。   楚雨凉揉了揉耳朵,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看着脸色超级难看的晏傅天,她皱了皱眉,也没理会他,而是朝负责烧冥纸的两名宫女吩咐道,“去找两个年纪大些的嬷嬷过来为太后换上寿衣,最好给太后梳洗一下。”两宫女年纪看起来比较小,她看得出来她们有些胆怯,让年长的老嬷嬷过来恐怕要好些。宇文娴清的死状是有些渗人,她那一身血污的确会让人误会。   她已经知道她肚子上的伤是昨晚为救晏子斌造成的,上吊也是她自己把自己挂上去的。偏偏这女人死了也没为人落下清静,搞成一身污血,就跟被人陷害似的。晏欣彤能怀疑,其他人难道就不会怀疑吗?   宫女很快从其他地方找了两名老嬷嬷前来,这才开始给宇文娴清梳洗并整理她的仪容。   而晏傅天因为晏欣彤大闹一场后又离开了凤鸾宫。   楚雨凉也没再逼他了,只能随他去。有人问起,大不了就说太上皇伤心过度回寝宫休息去了。   晏子斌之后,除了晏欣彤外,皇子公主们全都被他撵出了京城,这个时候通知他们回京来奔丧肯定不行。更何况他们母子做得太绝,估计宇文娴清这么一死,还有人拍手称快呢。   不过宫里也不缺哭丧的人,毕竟晏子斌的后宫还是有许多女人的。哪怕他一直未碰任何女人,但身为一国之君,也得顾忌颜面,女人用不了,摆着看也行啊。   灵堂布置好后,各种妃嫔穿着白衣、头戴白花,有序的进入灵堂哭丧。一个个进去的时候面无表情,但哭起来时还真带劲儿,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似的,还别说,那场面还挺催人泪下的。   楚雨凉也没出现在灵堂里,而是早早的交代宫人,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她哭晕去别的宫殿里休息了。   她承认,他们夫妻留在这里就是做样子的。恨都来不及的人,还指望她去抱着人家的尸体哭一场?要她下跪,她更是不甘心。连楚云洲她都没跪过,要她去为宇文娴清下跪,她对得起楚云洲么?   经历了这么多,她怎会去同情他们那样的人?除非她想死了才会去怜悯痛恨自己的人!   至于晏傅天,楚雨凉是真心不想理睬他,也早就见识过他的薄情寡义,在加上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他痛心与否真同他们没关系。   宇文娴清的丧礼办得不算隆重,但除了后宫妃嫔哭丧外,也有许多大臣亲眷前来送宇文娴清最后一程。   楚雨凉虽然不在现场,但也时刻关注着灵堂里的事,听说晏子斌在他们离开时就去了灵堂,不过据宫女描述,晏子斌从头到尾都没一点反应,只是安静的跪在宇文娴清棺木前。直到下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心绞痛发作,加上身上还有伤,于是被人强行送回了寝宫。   晏傅天还是让宇文娴清入了晏家的皇陵。当然,这并非晏傅天的本意。可他要是制止,总得拿个理由出来吧?   如今宇文娴清人都死了,他再把那些丑事翻出来又有何用?本就是家丑,难道还要弄得天下皆知?宇文娴清做下的丑事,她一死百了、走得干脆利落,但他晏傅天不同,他还活着,他还要脸面!   宫里的丧事一办完,晏鸿煊就带着楚雨凉回府了。如今晏子斌心绞痛还未完全控制,且又受伤,在他们看来,他暂时应该掀不起浪花了。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现在就算让他坐在龙椅上他也是个短命的皇帝。   对宇文娴清的死,楚雨凉之前也带话回了贤王府,让人不许在几个孩子面前提起,特别是晏骅。   不让他知道自己祖母去世,也是无奈之下所做的决定。孩子年纪小,对很多人和事都不了解,伤心难过是一回事,若是有人故意在他耳边造谣生事,伤得还是他。   府里几个孩子在楚雨凉离开贤王府这几日,玩得可嗨了。许冬、刘梅母子跟许志在一起,听说他们会随军回来,所以现在还未回京。但即便许冬这个大孩子不在,府里这八个孩子也够闹腾的。   楚雨凉同晏鸿煊回府时看到的场景,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只差房梁没被拆了!   他们玩得疯这都还好说,小孩子嘛,本就调皮。可谷医成天到晚也跟几个孩子玩在一起,他们玩的就不是一般的游戏了。   什么隔空取物、什么金玉满堂、什么输了变小狗……就是几个孩子比赛在固定的时间内上房取瓦,谁取得多获胜。然后还有比赛捏泥团子,谁捏得多、捏得匀称谁就赢。   夫妻俩回去的时候,整个屋顶空荡荡的,抬头就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儿童房里瓦砾都堆到门外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正坐在几个孩子中间教他们捏泥丸子……   看着一个个孩子满身灰垢、脸上涂泥的样子,楚雨凉呕血的心都有了。好在天气好哦,要是来个倾盆大雨什么的,这房间还不得成大水缸了?   “师父,你们这是做何啊?”不敢发飙,她只能假装不同的上前询问。   “哼!”谷医见他们回来,突然扭开了脸,嘴里还狠狠的骂了一句,“骗子!连我这个老头儿都骗,你们太没良心了!”   晏鸿煊抽了抽唇角,索性就站在房门口不进去了。   楚雨凉一边抹着汗一边解释道,“师父,对不住嘛,本来说好要带你们出去玩的,可出了些事,所以我和鸿煊就在宫里多待了两日。”   谷医转过头,对她吹胡子瞪眼,“你们全是白眼狼!为师活了一把岁数了,还没去宫里享受过,你们要去,为何不将为师一起带去?”   楚雨凉吐血,“这几日宫里都是斋饭,你去凑何热闹?”晏骅在,她不敢把话说得太直白。这老头儿瞎闹不是一天两天了,死个人都要去凑热闹,他是有多无聊?   谷医拉长了脸,突然起身,还把坐在他身旁的贝儿拉了起来,“贝儿,跟师公一起去找你小南师叔,你娘不给师公吃的,咱们找你小南师叔要去!”   贝儿一听,兴奋不已,“好啊好啊,师公,我们这就去找小师叔。”   一大一小牵着手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走了……   楚雨凉揉了揉额头,什么叫她不给他吃的?!   见其他几个孩子也要跟着溜,她立马叉上了腰,指着一地的狼藉,“你们哪也不许去,给我把屋子收拾干净!一个时辰后要是没收拾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活了两世,她就没见过这么个折腾的,连房子都能拆了来玩,他们还能再奇葩点么?   见她凶恶的样子,几个小男孩面面相觑,然后低下头异口同声的道,“是,我们会收拾好屋子的。”   楚雨凉‘哼’了一声,拉着晏鸿煊走出了儿童房。   至于离开的一老一少,只能随他们去,反正小南有耐心,能忍受他们闹腾。但这几个孩子就不能让他们跟去,人一多,他们连姓啥都要忘记。   谷医带孩子,也就楚雨凉有些意见,主要是这老头儿太随性了。当然,她不是怀疑谷医带孩子的能力,其实他教导出来的孩子各个都很有特色、很有本事,不管是习武、生活、还是心理,但凡被他教导过的人这些能力都要比常人强悍,这也是她很佩服的。   其他的人那真是恨不得谷医能多教导自己的孩子一些,想嘛,他的身份、他的能耐,那真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可楚雨凉头疼的就是他太会‘玩’了,常常把其他人弄得谛笑皆非、哭笑不得。他也不会同任何人见气,大不了就像刚才那样,甩头、走人。然后接着玩儿去。   夫妻俩刚回房,楚雨凉本想换身衣裳再去找陆春君和紫柏,没想到陆春君听闻他们回府后先找了过来。   “二师姐,快请进。”打开房门,楚雨凉笑眯眯的将她迎进房里。   “雨凉,我来只是想问问,小弦去哪了?你和鸿煊知道吗?”陆春君一身素雅,进屋后也没坐,而是皱着两道柳眉问道。   “……”楚雨凉愣了一下,随即朝自家爷看去。可是晏鸿煊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她这才朝陆春君叹道,“二师姐,你先别急,肯定是侯爷带她玩去了。我和鸿煊这就派人出去找找,晚些时候再向你汇报,好么?”   姓佟的也太过分了,都离开几天了也不现个身,还以为他们早就回来了呢!这家伙,真是欠揍得很。人家爹娘都在这里,他居然把小弦偷偷带走。这算什么事啊?   “唉!”陆春君揪心,“姓佟的我都不想说他了,如果他真心对我们小弦好,我也不会阻拦他们成亲。可是你们看看,好歹我们是长辈,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小弦带走,真是不想恨他都难!”   楚雨凉忙拉着她手安慰道,“二师姐,你就别担心了,我和鸿煊能保证,这两个月侯爷对小弦真的很好,他们争吵的时间也少了,不信你可以问蛇娃,最近蛇娃都爱笑了呢。”   提起外孙,陆春君脸上这才有了些笑容,“就是,我也发现了。这孩子比起以前来变了不少,来给我们请安的时候连话都多了许多。”   楚雨凉笑道,“所以啊二师姐你就别担心侯爷和小弦了,他们现在好得很呢。你放心,如果侯爷真敢欺负小弦,我和鸿煊也不会饶他的。”   陆春君叹气,“我也不反对他们的婚事了。你和鸿煊如果有他的消息,就派人告诉他让他将消息带回来。总不能连成亲也偷偷摸摸的吧?”   楚雨凉忙点头,“好,我们找到他一定会让他们回来的。”她猜得到姓佟的现在在哪里,只不过不好说。   “那我先回去了,你和鸿煊刚回府,好好休息吧。”   “嗯。二师姐,我送你。”   目送陆春君走远,楚雨凉这才提起裙子跑回房,拉着晏鸿煊道,“爷,你快派人去把姓佟的叫回来吧。他们肯定在新买的那处宅子里。”   想到好友的所作所为,晏鸿煊也只有摇头的份,拉着她前去休息,他只是淡声安慰道,“晚些时候我再派人去找他。”   那混账东西,真够怂的,连人家爹娘都不敢见!   夫妻俩正说着话呢,突然月儿前来敲门,“启禀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   夫妻俩相视了一眼,都有些无语。   楚雨凉再次将房门打开,问道,“月儿,可是宫里出事了?”   月儿朝四处看了一眼,这才踮起脚在她耳边小声道,“王妃,是这样的,听说皇上在宫里不见了。”   楚雨凉惊讶的睁大眼,“不见了?”   月儿点头,“是啊,王妃。”   楚雨凉回头,见晏鸿煊已经走到了她身后,她皱起了秀眉,“爷,我看你还得进宫一趟。”   真是够烦了!   晏子斌到这个时候都还不消停,他到底想做何?   他要是安分些,至少能平平稳稳的过完最后这两年。从晏傅天的态度她多少也看出来了,晏傅天对他还是很心疼的。就是因为他命不久矣,所以晏傅天选择原谅他。虽说他做了许多让人恨的事,可也遭到报应了。   可他现在搞这么一出,他是嫌大家对他的恨还不够深?   ……   晏欣彤被强制送回公主府后,倒也安分了两日。但宇文娴清入殓下葬的这日她就待不住了,说什么也要去送宇文娴清。   赵光鹏最近也是被她折腾够了。自她怀孕起,他就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连应酬都不去了,就想着陪她一起养胎,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太后死的那天他就有些火大。怀着身子的人是不能进灵堂的,这可是天大的忌讳,结果她不仅去了,还大闹灵堂,最后还被太上皇撵出宫。   这不但让他觉得丢人,更为重要的是他担心自己的孩子沾上晦气!   连着好几日他都不想理会她,结果今日太后下葬,她还吵着要去……赵光鹏忍无可忍,当场就扇了她一耳光。   原本是想把她扇清醒的,让她多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可没想到他这一巴掌扇得太狠,晏欣彤身影不稳,屁股重重的落地,然后伤到了胎气…… ☆、【四十一】皇爷爷把皇位送给你好不   要说佟子贡这几日跑哪去了,其实也就如楚雨凉所猜的那样,人家带着自己女人回自己新家去了。   这处大宅是佟子贡从一位商友手中买下的,虽说占地面积不如安定候府大,但比起一般达官贵人所住的府邸还是要大上许多。里面装潢、家什都有,那位富商刚把宅子修建好老家就发生了意外,人急着要银子,所以就转手把房子卖了。而佟子贡听说这宅子还未住过人,且东西全都是新造的,当即就买了下来。   大宅院里做事的人还不多,不过临时居住也不成问题。反正这几日,某侯爷住在新家里可逍遥了。不用给未来的岳父、岳母请早问安,不用看未来岳父、岳母的脸色,不用受那些小屁孩的打扰,还能跟自己的女人从早缠绵到天黑,这日子也别多滋润了。   他是逍遥快活了,就跟夜夜做新郎似的,可紫弦就苦了,不仅苦,还恨不得把这禽兽一般的男人给咬死。那天她晕睡过去以后醒来就在这里了,这男人告诉她带她出来就是为了让她看新房的。   可新房都看了好几日了,他依然把自己困在这里,而且还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就跟怕她跑了似的。她想不明白,是不是发生何事了啊?要不然这男人为何如此奇怪?   看着在桌边翻阅帐薄的男人,她心里更加怀疑他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有目的的。这男人不让她出门就算了,连他自己都不出门,而且还让人他平日查阅的帐薄全都送到这里来……从表面上看这男人变成了居家的好男人,可打死她都不信,她宁愿相信那几个孩子变乖,也不会相信这男人变好。   坐在床上,紫弦眸光幽幽怨怨的瞪着他的侧脸,虽说这男人认真起来是比较好看,可也掩饰不了他流氓的本性。   直到把帐薄翻阅完了并没有看出有何问题,佟子贡才将帐薄放下,回头朝女人看去,凉薄的唇角忽而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   起身朝她走过去,刚挨着床就突然朝紫弦一扑,直接将将她压在床上,“怎么,闷着了?”   紫弦推了推他,“你别这样压着我行不?”   佟子贡邪气的在她耳后喷洒热气,言语更是暧昧得一点都不知羞耻,“我就喜欢压着你了,如何?”   紫弦抬脚想踢他,却被他一下子抓住并把她双腿架在他腰间。这姿势,别提多暧昧了,哪怕他们天天有,她紫弦还是会脸红心跳,“姓佟的,你能不能规矩些?”   佟子贡额头抵着她额头,邪气的勾唇,“在你面前要那么规矩做何?”   紫弦脸红的扭开头。   但佟子贡依然不会放过她,对着她脖子又亲又咬的。   她缩着脖子,两手抵在他胸前,身子也随之挣扎扭动起来,“别……痒……”   佟子贡扳住她下巴,逼她看着自己,勾唇的他一副情圣摸样,又得意又邪气。他就说他魅力大吧,这段时日他可没白辛苦,总算把这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了。他早就说了,女人嘛,只要上了他的床,他自然有办法收服,哪怕她再冷傲、再倔强,也拒绝不了他。   当然,他现在也看不上其他女人,光是玩她的时间他都嫌不够,其他女人算什么东西?   他深邃的眼带着微勾的弧度,邪气又迷人,紫弦嘟着嘴,想把下巴上他手拍掉,结果反被他大手抓住。   “我想蛇娃了,你能不能让我去贤王府看看他?”她突然央求道。儿子跟其他几个孩子一起上学是好事,她会尊重儿子的意思看他是愿意住在贤王府还是同他们一起到这里来住。其实随便住哪里她都觉得无所谓,贤王府虽然是师叔的府邸,可她一直都把贤王府当成自己的第二个家。而且蛇娃现在又在贤王府拜师学习,她得为儿子如何方便做考虑。   “等我空了就带你去。”佟子贡继续哄着她,许是他也知道‘明天’这个词用不下去了,所以换了一种说法。   “那你现在不就有空?”紫弦有些恼。他空?他空了就会耍流氓!   “我让布庄送了些新进的货过来,等下裁缝还要过来为你量身裁衣,今日就不去了。”佟子贡笑着道,还朝她挑了挑眉梢,一副‘我对你最好’的摸样。   “……”紫弦开始磨牙。总有一种想打他的冲动,可是每次又都下不了手。要不是师叔和师叔母为人正派,她都要怀疑贤王府里是不是来了跟他有纠缠的女人,要不然他怎么会一直阻拦自己回贤王府?   想到什么,她突然主动抱住他的脖子,“那今晚你陪我去捉蛇好么?”   闻言,佟子贡脸色瞬间黑了,“不去!”   紫弦瞪眼,“为何啊?你不是不怕蛇了么?”   佟子贡双眼瞪得比她还大,“我是不怕,可我也没说我喜欢那些东西!你还嫌它们没把我咬够?”   紫弦突然笑出了声,“呵呵……”这男人混蛋起来的时候不是胆儿挺大的?其实也没咬他多少次,好像就五六次吧,而且就喝了他一点血而已。   佟子贡脸黑,拿身体撞了她一下,“还笑?”这死女人,整天就知道蛇蛇蛇!别的女人都知道相夫教子,就她不知道,让她带儿子她都在教儿子如何喂养蛇,更别提让她服侍他了。   紫弦脸红的推他,“那你说到底陪不陪我去?我不管,你要不陪我,我就自己去。”   佟子贡捏着她下巴重重的在她唇上吮吸起来,“陪!你做何本候都陪!但现在你得先把本候服侍好了——”   “唔——”   房间里,很快又是一番旖旎的画面。   ……   晚上,楚雨凉和月儿在儿童房看着几个孩子睡着后才回自己的卧房。   晏鸿煊去了宫中还未回府,她刚回屋巧儿就带了个消息回来,且神神秘秘的,“王妃,今日奴婢去街上采办时听说了一件事,听说五公主小产了。”   楚雨凉惊讶的望着她,“真的?”   巧儿忙点头,“千真万确。紫夫人同奴婢一起出去的,她也听到了。”   楚雨凉歪了歪嘴,说同情吧也不是,说幸灾乐祸吧又觉得太缺德了。但五公主小产让她很意外倒是真的。   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驸马爷的还是段横卫的,这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孩子始终无辜,就这么掉了是有些可惜。但话说回来,五公主性子偏激,像那日在宫里大闹灵堂的样子,她要顺利生下孩子恐怕很难。   折腾吧,随她怎么折腾,反正受苦的又不是他们。心都没安好,早晚都得报应。   她现在都敢猜测,五公主小产之后一定会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他们夫妻身上。依照她偏激的性子,她一定认为她的不幸是他们夫妻造成的,然后把晏傅天一起恨上,说晏傅天不该包庇了他们夫妻……   反正这些人有个固定的思考模式,不管发生了何种不幸,都会把仇恨转移到他们夫妻身上。   见月儿已经铺好了床,她朝两人摆了摆手,“好了,你们也早点回去洗洗睡吧,我再等等王爷。”   巧儿道,“王妃,让月儿先下去吧,奴婢陪您。”   见月儿也要说话,楚雨凉赶紧打断,笑道,“不用不用,王爷这么晚回来想必在宫里已经用过晚膳了。你们都早些睡去,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再等等也无妨。”   两丫鬟也没坚持,这才退下并为她关好了房门。   楚雨凉在房里等到差不多子时了晏鸿煊才回府。   今日晏傅天让人把宫里每个地方都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晏子斌的踪影,不用说,他人肯定不在宫里了。   夫妻俩坐在床边讨论着,楚雨凉有点揪心,“爷,你说他会不会被人抓去了?”   晏鸿煊摇头否定,“他一个将死之人,就算巫人抓了他也无用。”   楚雨凉叹气,“你的意思是他自己离开的?那他为何要离开?我看你父皇好像不会再追究他的事了,他若留在宫里,即便做不了皇帝,日子也不会太差。他这么一离开,可是打算去要饭?”   没错,在她脑海里,晏子斌这个时候离开,还什么东西都没带,除了要饭外,他真不知道他会做啥。他心绞痛的病虽然暂时要不了他的命,但病发起来也够他受的。   晏鸿煊一边宽衣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他是去是留都是自愿,无人强迫他,他要饭也好、荣华富贵也罢,都与我们无关。”   楚雨凉抿着唇没接话,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没啥好多说。她只知道晏子斌是自作自受,这种人没法同情。至于他那个心绞痛的病,她也从来没有问过自家爷能否救治,这些事她宁愿避而不提。毕竟救那样一个人首先要有‘找死’的准备,把他救好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反过来恩将仇报?毕竟晏子斌的人品在那摆着的,就算她家爷要插手,她也会阻止他、让他慎重考虑。   更何况他中的是巫人的毒药,就算要医治,医治的方法都和一般的大夫看病不同。上次晏傅天神志错乱差点成行尸走肉,他们是亲眼见证了的,谷医用了四年多时间,还是在几个徒弟配合下才一点点将晏傅天体内的毒给解了。耗时长久不说,需要多人配合,用药上更是讲究,市面上的那些草药根本无用。救治晏傅天,可谓是花了大量的人力、精力、时间。   像晏子斌那种被她家爷判了死的病,恐怕更加难治。   宇文娴清、晏子斌、五公主,他们娘仨都只能叫活该,自己就可劲儿的作吧,作死一个少一个。   晏鸿煊脱完了自己的衣裳,这才发现她还在发呆神游。蹙了蹙浓眉,他俯下身开始为她宽衣解带。这女人,一点都不自觉!   楚雨凉回过神,这才发现他全身光光的,“啊!”   她这下意识的一叫,晏鸿煊瞬间黑了脸。   楚雨凉往床上退,然后抱起被子往他身上一扔,笑骂道,“暴漏狂,你要露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晏鸿煊拉下身上的被子,脸臭得特难看,将被子扔到床尾,他咬着后牙槽走上前。   楚雨凉在床角直跳,“啊!你别过来!”   她半疯半玩的摸样让晏鸿煊才是哭笑不得。这女人是太久没收拾了!   看着他结实有力的身体以及那一块块紧绷的肌肉,楚雨凉就是没敢过去。想吃‘快餐’,门都没有!   “啊!”看着他上了床,她更是又跳又叫。   床就这么点地方,她又不像他们练过那啥幻影术,最终还是被他抱个满怀。   如她所想的那样,晏鸿煊压根就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三两下就将她扒得精光,床幔都未拉,直接将她扑在床上——   ……   五公主小产的事晏傅天也听说了。   尽管对这个女儿失望到了极点,但他还是让宫里的人送了一些补身的东西到公主府。   他回朝之后几乎就没好好合过眼,从宇文娴清的死到晏子斌的失踪再到五公主的小产,可以说接连发生的几件事让他心疲力竭,痛苦中夹杂着心酸,让他无奈、无助,甚至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晏子斌的离开他也没隐瞒,朝中大臣都知道皇上失踪了,各方人马也都帮着寻找,可最终还是无果。对皇上的离去,有些人想得通,只当他是因为太后的去世而备受打击、所以才想逃避现实。当然,还有些人也在猜测别的原因。   从昨日起,不断有大臣觐见,无一不是为了皇上失踪之事,晏傅天本就心烦气躁,现在更是烦不胜烦,午时过后,他下令侍卫把守御书房、不再见任何人。   外面不断有大臣排着队要见他,谁也想不到此刻他会在寝宫内陪着笑脸同孙子说话。   “宝儿,这些都是御厨做的,你尝尝,可喜欢?”将桌山的点心推到孙儿面前,晏傅天讨好的问道。   晏振傲冷眼看着那些散发着香气的点心,哼了一声,“我不爱吃甜食。”   晏傅天赶忙问道,“那你想吃什么,皇祖父这就让御厨做去?”   晏振傲将脑袋扭开,“我什么都不想吃。”   晏傅天脸色微变,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有些无奈,“宝儿,皇祖父都向你解释了,真的没有勾结外人加害你爹娘。”   晏振傲抱着胳膊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我知道。”那个女人死了,他已经跟爹证实过了。   晏傅天有些委屈的看着他,威严冷肃的脸难得有此异样的表情,“那你说,你为何还要生皇祖父的气?”   晏振傲扬了扬下巴,“我高兴!”   晏傅天一头黑线,“……”他这是被自己孙儿给耍了吗?   要换做别人,他才不会去讨好,可是这孙儿他确实很喜爱。想起以前,总是这孙儿给他送吃的,他现在都还有很深刻的感伤。   正在这是,门外又有人前来禀报,“启禀太上皇,左相在殿外求见。”   晏傅天顿时就恼了,“不见!”   “可左相说您要是不见他他就在外长跪不起。”   “让他跪!”晏傅天气得低吼道。这些人许多都是晏子斌这些年培养起来的,晏子斌失踪,他们一个个就揪着他不放,非要他给一个说法。他们明着不说,只是讨要说法,可实则这些人都怀疑晏子斌的失踪同他这个父皇有关,说得再简单点就是怀疑他把晏子斌给害死了。   特别是那一晚晏子斌被他刺伤的事,居然被人泄了出去,如此一来,那些人更是不服。就差指着他鼻子大骂他是杀害儿子的凶手了。   晏振傲突然从椅子上跳下去。   晏傅天忙将他唤住,“宝儿,你去哪?”好不容易把他骗进宫里来,他就要回去了吗?   晏振傲背着小手,昂首挺胸的朝外走,头也不回的道,“替你教训那些不长眼的东西去!”他才来半个时辰不到,居然被人打扰了三次,还让不让人好好用食了?   晏傅天愣住,“……”看着他小身板走没影了,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赶紧追了出去,“宝儿!”   要说晏振傲最大的优点是什么,那就是胆大,要说他最大的缺点是什么,还是胆大。晏家男人的霸道他是遗传到了,楚雨凉耍横的性子他也学得深刻,从小在柏君庄长大,可柏君庄里那种淳朴清纯的气息他却是一点都没吸收到。   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小家伙居高临夏瞪着台阶下跪着的几名中年男人,背着手的他一身傲气,“下方所跪何人?给小爷报上名来!”   几名大臣有些傻眼,眼前的小男孩不是太子,反倒和贤王长得极像。为首的中年男人试探性的问道,“敢问你是?”   晏振傲鼻子哼气,“小爷问你们话呢,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中年男人脸色有些冷,被一个孩子凶多少有些不服气,不过还是回道,“臣乃左相戴荣。”   晏振傲扬了扬下巴,“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戴荣皱着眉,很显然,他并不想同一个孩子说话。   他不开口,其他几名大臣也都沉默着,一双双目光都有些不悦的盯着他。   见状,晏振傲小嘴一歪,“哼!看什么看?小爷是你们看的?”   几名大臣脸色瞬间白了。太子爷也是这般年岁,但太子最多冷傲不理人,但眼前的小孩居然比太子还嚣张狂傲,甚至可以说凶恶无理。   晏振傲可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又冷着小脸问了一遍,“你们来这所为何事?今日若不说清楚,别怪小爷修理你们!”   为首的戴荣脸色由白变青,“你又是何人?为何如此无理?”   晏振傲眯了眯眼,“我是何人关你何事?”   戴荣眼中溢出冷色,“敢问你家大人是何人?怎教出你这种不知礼数的孩子?”   闻言,晏振傲小脸一沉,小身子突然‘嗖’的闪动,犹豫光束一般只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他们身前,还不等众人看清楚,就只听为首的戴荣一声惨叫,然后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晏振傲眯着眼,脸色阴沉沉的,“敢骂小爷爹娘,找死!”   其他几名大臣瞪大双眼,傻了一般看着他。   那被他用脚踢倒的戴荣哆嗦着指向他,“你、你敢无端伤人……你……你……”   晏振傲冷笑,小眼神充满了不屑,“伤你又如何?亏你还是左相,却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别说小爷看不起你们,瞧你们这怂样,除了脑子里有点墨水外,还能做何?身为左相、位高权重,最起码得也要文武双全才够资格,就你这样的,连我一个孩子都打不过,你跟小爷逞何能?”   他这一番充满辱骂的话不止把戴荣激怒了,其他几名大臣也都有些动怒,他们可是皇上钦点的官员,且各个在朝中身负要职,如今却被一个小孩子辱骂,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其中一名官员忍不住出声,“这位小主,敢问你家父是何人?”   晏振傲冷眼睇向他,“关你何事?想到我爹娘面前告状?呵呵,我怕你有这个胆没这个命!”   官员脸色难看,“能否请你说话客气些?”   晏振傲背着手走到他面前站定,“客气?小爷的客气可是看人来的,对你们还不需要。”   官员放在身侧的双手都捏成了拳头,“你!”   晏振傲歪着小嘴,那张稚气的脸有着成人都没有的邪气,“看你们都是一把年岁的人了,道理呢小爷也就不用同你们多说了,胜为王败为寇,你们打得过小爷小爷就服你们,你们打不过小爷就最好收敛些性子。别仗着官威欺负人,小爷可不吃你们那一套。皇上跑了,全京城都知道,我皇祖父也同你们解释过了,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再敢打扰小爷用食,小爷保证你们通通见不到明早的太阳!哼!”   小家伙一甩手,身影忽闪忽闪的就没了。   看着他就这么消失,仿佛同空气融为一体,包括戴荣在内的几名大臣再次惊傻了眼,各个脸色又白又青。别说他们想动手了,他们连对方影子都抓不到。   寝宫里,晏傅天叉着腰‘哈哈’大笑,自回京以来心情一直处在沉痛中,但今日见过孙儿的表现后,他却是忍不住开怀大笑,甚至比着大拇指夸道,“宝儿不亏是我晏家的男儿,有气魄、有气魄!哈哈……”   晏振傲不屑的回道,“不就是一些庸人么?有何值得你怕的?”不是他轻视那些人,而是彻底的看不起他们。靠耍嘴皮子功夫的人他才不会放在眼中,所谓的大官只会找麻烦,连打架都不会,谈何作为?真正有本事的大官是他外祖父那样的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那才是真能人、真英雄。一天到晚咬着点鸡毛蒜皮的事不消停的人,有何才干?   晏傅天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喜爱的摸着他的头,“宝儿真厉害,连皇祖父都自叹不如。”对这个孙儿,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聪明绝顶、有胆有识,最重要的他异于常人的天赋。可以说,他晏家几代人,还没有一个像他这般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魄的。就是他爹,在他这个年岁也只知道顽皮。   感叹过后晏傅天突然说道,“宝儿,皇爷爷把皇位送给你好不?”   晏振傲眨了眨眼,“……”   晏傅天蹙眉,“怎么,你不想当皇帝?”   晏振傲撇嘴,“当皇帝有何好的?”   晏傅天脸色一沉,“当皇帝好处可多了。”   晏振傲不屑,小下巴扬高,“不觉得当皇帝好。我可是打算要当武林盟主的,以后一统江湖,那样才威风。”   晏傅天汗,“……”突然有一种内伤的感觉。   忍着心肝肺抽痛的感觉,他放软了嗓音哄道,“你就当帮皇祖父的忙吧,皇祖父保证当皇帝比当武林盟主还威风。”   晏振傲挣扎着从他大腿上跳下,然后从桌上的碟子里捻了一块糕点放入小嘴里,在身上擦了擦手,这才道,“你先当着皇帝吧,这事回头再说。你也知道我家娘亲的为人,这种事我好歹也得跟她商量商量,要不然她那老虎脾气发作起来,遭殃的还是我。”   晏傅天险些吐血,“……”   晏振傲砸吧砸吧小嘴,然后对他摆手,“好了,不说了,我得回去了。要是我娘知道我偷跑出来,估计今晚我又得罚抄写了……唉!”   最后一声叹气代表着他小小的无奈。想他未来的武林盟主居然被一个女人打压,不是今天罚洗碗、就是明天罚抄写……   罢了罢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等他一统江湖的时候,娘自然就对他刮目相看了。   看着他小身板从眼前消失,晏傅天哭笑不得。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想法不好……   安静的气氛让他回到现实,想起外面那些跪着的大臣,他脸色逐渐沉冷起来。他们那些人口口声声要说法,看似是在担心晏子斌的安危,实则是担心他重掌朝堂!   ------题外话------   冒泡冒泡~ ☆、【四十二】五公主的下场   【四十二】   晏振傲离开楚府也没用多少时间,两个时辰不到而已,府里孩子多,替他做个掩护一点都不成问题。再加上楚雨凉也不是随时随地监看着他们,所以他去宫里的事楚雨凉是一点都不知情,今日上午学的是丹青,夫子听说他闹肚子在房里休息,也没怀疑什么。   中午的时候夫子还去儿童房里看他,见他气色还好,也亲口听他说没事了,也就放心走了。   午休的时候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起,向逸、程新和洪天三个小一些,语言表达还不是那么流利,自然只有坐着听的份,说个不停的还是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   想起晏傅天说的话,晏振傲突然问道,“你们说当皇帝好吗?有何好处?”   楚胤恒先回道,“听说当皇帝很威风的,想做何就做何!”末了,他朝晏骅看去,“晏骅,你爹不就是皇帝吗,你看你爹威风不?”   晏骅看了众人一眼,突然低下了头,“我不喜欢我爹当皇帝。”   楚胤恒不解,“为何啊?”   晏骅摇头,稚气的声音软绵无力,似是饱含了许多无奈,“他只会当皇帝,从来不会管我的事。”   楚胤恒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他也不止一次听晏骅说想找他的娘了,这么久以来,就没听说过他爹要找他。他爹是皇上,连个告示都不知道发一个吗?   提起晏骅的爹,晏振傲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晏骅皇祖母去世的事爹和娘都警告过他不能说,怕担心晏骅伤心。还有晏骅他爹失踪的事,他也是今日进宫才知道的,虽然他想说,可看晏骅这样子,估计听了更加难受。算了,就当做好事吧,他都没娘亲了,要是知道爹失踪丢下他不管了,估计更不好受。成天看着他要死不活的,他们心情都跟着不好。   楚胤恒虽然同情晏骅,但对做皇帝这件事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宝儿,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晏骅他爹做皇帝不管孩子是不对,但你又没孩子,所以不要又压力。”   晏振傲瞬间黑线,“……”   他还没说话,一旁蛇娃突然插嘴,“宝儿,听说做皇帝可以有许多女人。”   晏振傲突然挺直了背,脑子里快速的闪过自家娘亲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然后打了个寒颤。   许多女人……   他有一个娘和一个妹妹就已经够了,要是有许多女人……她们各个都跟娘和妹妹一样的话?   不!不可能!   他才不会要女人呢!   家里就一个老娘和妹妹就已经让他无法招架,要是女人多了,那他还能有好日子过?而且他还要去闯江湖,身后跟着一群母老虎似的女人,那外人会如何想,岂不是会说他靠女人撑腰?   在他还未开口前,贝儿也忍不住插嘴,不过是反对蛇娃的,“蛇娃,你也太看得起我哥了,你以为养女人不要银子啊?你不知道,娶个女人要很多聘礼的。就像我,小师叔都跟我说了,以后不能嫁穷鬼,要不然要受苦的。你看我哥浑身上下就那么点银子,娶一个女人都不够。”   晏振傲这下不仅脸黑,还开始磨牙,不满的瞪着自家妹子。这死丫头,敢嘲笑他无用?他决定了,等她一及笄,他就告诉爹娘早点给她找个婆家嫁了,他就是倒贴银子也要把她早点嫁出去!省的留在身边老把他气得半死半死的。   蛇娃朝晏振傲打量了一遍,然后还点了点头,“宝儿,你是该要努力赚银子了,要不然没女人愿意跟你的。”   连好兄弟都这么说,晏振傲险些吐血,朝他也恨恨的瞪了过去,“我现在是没多少银子,但贝儿嫁出去了,我拿她聘礼再去讨个女人,难道不行?”   闻言,蛇娃仰头默了默,说得好像有理。   贝儿可就不爽了,“哥,你怎能这样呢?我嫁人应该是你要给我嫁妆的,怎么还要我的聘礼呢?”   晏振傲斜眼过去,“我们家把你养大,还得赔钱把你嫁了,你是想当白眼狼么?更何况你那婆家连点像样的聘礼都出不起,怎么养活你?”   贝儿眨了眨眼,貌似哥说得有些道理。可为何她就觉得怪怪的呢?如果她嫁给小师叔,那小师叔给她的算是嫁妆还是聘礼啊?算作嫁妆的话她就可以自己留着,要是算作聘礼的话,不都全进她哥的腰包了?   小丫头突然苦瓜脸,好纠结啊……   楚胤恒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最后忍不住提问,“不是在说做皇帝的事吗?怎么扯到贝儿嫁人了?”   闻言,晏振傲、蛇娃、贝儿这才发现话题是扯远了。   其他三个小不点根本插不上话、也不大懂他们说的意思,只能眨着眼仁儿看着他们。   对‘皇帝’这个身份,不用说,晏骅都表现得很排斥,所以他只听着也不开口。   其实最感兴趣的还是楚胤恒,见大伙注意力都回来了,这才兴致勃勃的说道,“宝儿,依我看,当皇帝也不错的,我听我娘说当皇帝可以管许多人,可威风了。你当皇帝的话,那我就当大将军,然后我们带着无数的将士踏遍武林,只要有不服从我们的,我们就杀杀杀,这样你一样可以当上武林盟主。”   除了三个小不点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睛外,其他几个包括不说话的晏骅都忍不住掉黑线,各个跟看妖怪般的看着他。   楚胤恒摸着后脑勺不解,“怎么了,难道我说错话了?”   晏振傲揉了揉眉心,有些没好气的道,“小舅舅,我们要做英雄,不是做山匪。”   贝儿赶紧附和,“就是就是,小舅舅,我们要靠本事,怎么能靠人多呢?”   蛇娃也跟着慢吞吞的说道,“嗯,不能让人说我们人多欺负人少。”   楚胤恒开始抓头,“那要不我们再商量……再商量……”其实他觉得他的主意瞒好的啊,怎么就不行呢?   几个孩子午休的时间就这么聊天聊过去了,晏振傲本来是想听点他们想法的,结果发现,还不如不说呢,说了也是白说!   算了,还是以后找机会问问自家老娘的意思吧。他们几个就算商量好了也没用,老娘那一关还不一定过得了呢。   ……   晏傅天以太上皇的身份重掌朝堂,朝中多数大臣没有异议,但以戴荣为首的几名重臣却心有不服。他们都是晏子斌在位时提拔起来的,如今晏子斌失踪、且一句交代都没有,晏傅天现在坐在龙椅上,他们最为在意的就是身上的官服可否保住。   其实晏傅天刚开始还真没想过要大动朝堂,毕竟外面的忧患还未彻底清除,现在内改官员,实在有些不妥。可没想到以戴荣为首的几人一再激怒他,不是罢朝示威,就是逼他说出晏子斌的下落。他自己不服晏傅天重掌朝堂就算了,还私下伙同掌管军事的太尉纪广平煽动军心、欲有揭竿而起的举动。   这一下,彻底的把晏傅天激怒了。即便他现在成了太上皇,但他也曾是大晏国的君王,如何能容忍有人兴兵作乱、不服管制?   不得已,他只好再次将楚云洲请入宫中。   当天夜里,两个人在御书房吵得不可开交。   楚云洲打死不愿再帮他做事,还言语挖苦晏傅天,“你不是最英明神武、唯我独尊吗?几个佞臣而已都收拾不了,你坐在这里有何用?”   晏傅天大怒,“谁说朕收拾不了?朕现在就去杀了那戴荣和纪广平!”   他说着狠话,当真取下墙上的宝剑就要往外冲。   只不过冲到门口发现楚云洲未动,他恼火的回头低吼道,“还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帮朕杀人去!”   楚云洲冷哼,“我为何要帮你杀人?你别忘了,当初我为你平四海、定江山,你给了我多少好处?”   晏傅天脸色微白,有些无地自容,这老家伙当年看着忠厚老诚,没想到却是如此心胸狭窄!再说了,又不是他把他逼出京城的,就算当初他有何想法,不也没下手么?他们这对父女,简直就是专门来气他的!   寒着脸,他突然冷嘲热讽起来,“我看你是年纪大了,没本事了吧?老了就要服输,别假惺惺的故作姿态,活像没人敢把你如何,其实啊,我看你就是老骨头使不上劲儿了!”   闻言,站在书桌前的楚云洲抓起一本奏折就朝他扔过去,脸色又黑又臭,“谁老了?我看你才老了!”他家有娇妻、还有幼儿,就算他上了些年岁那也是老当益壮!   晏傅天躲过飞来的奏折,继续嘲讽,“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有胆的就跟朕出去比试比试,看谁杀的人多!”   楚云洲愤袖一甩,大步冲向门口,“比就比,老夫还输你不成!”   ……   翌日,朝中出了两件大事让百官心惊不已。   左相戴荣惨死在家中,太尉纪广平死在从军营回府的路上,连同随行的人都陪他丢了性命。有名打更的称看到了凶手,是个蒙面人提着刀进左相府的。   两人的死让朝堂哗然唏嘘,最先怀疑的当然是晏傅天了。   可没证据啊……   把守宫门的人都说没见到晏傅天出宫,而且左相和太尉死的时辰相当,就算他有心杀人也不可能同时杀两人吧?若要怀疑晏傅天指使手下杀人,这也说不通,他刚从京外回来,身边连个得力的侍卫都没有。   翌日一早,金銮殿上,百官全都沉默。比起往日大殿上的争议,今日百官就似变哑了一般。   晏傅天威风凛凛的坐在龙椅上,拍着扶手表示自己的气愤,“真是无用,堂堂的相府居然连个贼人都防不住!还有那纪广平,更是草包一个!身为将士首领掌管着我大晏国兵权,却是连一个刺客都对付不了,他死了不算,还让我大晏国因他而蒙羞!”   殿下百官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可不是嘛,左相和太尉这样的身份,居然被刺客随随便便杀了,说荒唐都不为过。那纪广平还手握重兵,结果自己才这点本事,要真传出去,岂不成了天下人的笑话?难不成他们大晏国的将士就是这等的无用?   晏傅天连连发了几通火,众人听着只看到他越来越气愤,最后还把他险些气出毛病的样子。   退朝以后——   寝宫里,晏傅天趴在龙床上龇牙咧嘴,对着床边的儿子直叫唤,“轻点!你想痛死朕啊!”   晏鸿煊绷着俊脸,险些将他给点晕过去,看着他背上的伤,他没好气的冷言嘲讽道,“早朝时不是挺能的么?怎么,这会知道痛了?真有能耐怎不去军营里动手?”   他是真没想到那这两个老头儿居然赌气去杀人!   师父他老人家一把年纪爱玩闹就够了,他们这两个居然也能玩、还玩得如此大。也好在他们有点本事没把自己搭进去,若是被人当众逮着了,都不知道他们还要不要这张老脸。   晏傅天没得到安慰,反而被儿子奚落嘲讽,顿时直起脖子怒道,“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看着朕被那几个叼臣刁难,你居然无动于衷!”   晏鸿煊冷笑,“我都不曾拿过你的俸禄,为何要替你分忧?”   晏傅天险些吐血。扭头将儿子冷漠的神色收入眼中,他有些心虚的别开头,然后规规矩矩的在龙床上趴好,再也不出声了。   要说晏傅天对此事的看法,那也只有一句话,该杀!   别说两个对他刁难的大臣了,想当初楚云洲功高盖主的时候他还想动楚云洲呢。身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对他有异心。而他和楚云洲只杀了两个人,对他来说,没处斩他们整个家族都算他开恩了。   朝中的大臣今日的表现他还算满意,相信今日之后他们多多少少会安分一些。现在还不是他大动朝堂的时候,待把北狄国和巫人的事平定以后,他再彻底的整顿朝堂。现在嘛,也相当于给他们一个机会,聪明的人应该知道该如何做。   想到巫人,晏傅天也是痛恨无比。他曾经像行尸走肉一般,甚至几年见不得光日,除了晏子斌有罪外,巫人更是罪不可赦。没有人比他更加痛恨了,也没有人比他更加着急想除掉巫族。   可要对付他们,还得靠谷医和他的弟子们。如今他们全都在京城,他在充满信心的同时,也对他们师徒充满感激,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何事才行。   “煊儿,你何时带你师父进宫一趟,还有你大师兄、二师姐、小师弟,朕想把他们都请到宫里来,若是他们想在宫里住,也是可行的。”晏傅天突然开口。他们师徒对他有再生之恩,他晏傅天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该报的恩情他肯定会报。   ……   贤王府里,兰姑一边为楚云洲擦抹着肩上的淤青,一边气愤的抱怨道,“你不是说昨夜进宫去了吗?怎么还弄得浑身是伤回来?你这是进宫还是做贼去了啊?”   楚云洲沉着脸不吭声。   兰姑故意用了些力气为他抹药,“说,你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逮着了?”   楚云洲扭头,脸黑的瞪她,“满口胡言,老夫能做何见不得人的事?”   兰姑没好气,“谁知道呢!就算没有,可你也骗了我。说什么进宫,你这像是进了宫的样子吗?难道宫里的人还能对你用刑?”现在晏傅天在宫里,应该不会有人伤他才对。更何况,贤王和雨凉还在呢,谁那么大胆子敢伤他?这么大一块淤青他还不解释清楚来由,分明就是做了心虚事!   见她当真气上了,楚云洲有些哭笑不得。就一点淤青而已,又没流血,她急个什么劲儿?这女人,现在是越发管得多了。   思索片刻,他还是没解释,只是冷声道,“别问那么多,反正老夫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就行了!”   闻言,兰姑突然起身,将手中的药酒瓶重重的放到桌上,转身就往屋外走。   楚云洲傻愣愣的看着她离开,“……”   回过神来,他哼了一声,负气将自己衣裳穿好。女人就是麻烦,真是一点都宠不得,越宠脾气越大。不像话,实在不像话!   “爹。”突然,门外传来女儿的声音。   看着女儿进屋,楚云洲拉长了脸训道,“没规没距,不知道敲门么?”   楚雨凉站在房门口左右看了看,“你这门都没关,我往哪敲?”说完,她用手在门板上拍了拍,“好了,我敲了门了。”   楚云洲一头黑线。瞪着她,问道,“做何事?”   楚雨凉指了指外面,“兰姑跟我说要带祖母回楚府,现在已经离开了。我过来问问你,你何时走啊?要不要我叫人帮你收拾?”   闻言,楚云洲呼啦一下从凳子上起身,黑着脸就往外冲,“该死的女人,居然把老夫丢在这里不管了?”   看着他风一般的从自己身旁冲出去,楚雨凉忍不住喷笑。   她从兰姑那里看出来了他们是拌了嘴,兰姑跟她说话时眼眶都还是红的呢。不用说,肯定是这臭老头儿把她气着了。为此,她还特意跟车夫说让车夫不忙着回楚府,先去大街上绕个两三圈。   臭老头儿找不到人,急死他!人家兰姑替他照顾老的,还要服侍他这个大老爷们,他不知道心疼人,还把人惹气,活该他着急!   看了看天色,她突然皱眉。这个时辰早应该退朝了,她家爷还没有回府,肯定又是被晏傅天缠住了。   ……   晏傅天回朝、晏子斌失踪,不光让朝中大臣倍感不安,近日公主府也因为这些事而不安宁。   晏欣彤小产是事实,失去孩子的她近日来都在房里以泪洗面。原本幸福的一家人如何支离破碎,母后死,皇兄失踪,好不容易怀上的骨肉又离她而去。一连窜的事对她来说算是彻头彻尾的灾难和打击,原本高贵、华丽、夺目的她一夜之间仿佛失去了璀璨的华光变得阴暗不明。   晏傅天的态度让她知道他无法做自己的靠山,宇文娴清的离世和晏子斌的失踪让她对生活失去了憧憬和向往,孩子的流失让她再一次受尽别人的暗嘲冷讽。   可以说,这几日来,她就犹如生在地狱中一般难受、痛苦。   而在她承受这些痛苦时,身为驸马爷的赵光鹏也变了。自晏欣彤大吵大闹要去给宇文娴清送葬时,赵光鹏就火大了。孩子小产,虽说他也有责任,那一巴掌的确太重了。可在他看来,失去孩子的责任不在他,而是晏欣彤自己造成的。   她若是安分养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以前,赵光鹏对晏欣彤可是十分敬畏的,在晏欣彤面前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把她这位高贵的公主得罪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晏欣彤要他做何事,他从来就没说过一个‘不’字,要他往西他不敢往东,要他站着他就不敢坐着,就差没把她当祖宗供着了。   可现在,宇文娴清一死、晏子斌失踪、晏傅天主事朝政,他一个驸马爷还有好日子过?府里这个女人都不受她父皇待见了,他这个做驸马爷的还能再风光?   夫妻多年,他其实也不舍得割掉这断情,如果那女人怀孕后安安分分的养胎、为他把孩子生下来,不管她是否风光,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会对她太差。   可是事实太让他失望、太让他气愤了。   为了个死人,她居然不顾忌讳,如今高贵的身份不保不说,还把他孩子害得没了。这口气,让他如何咽得下去?   晏欣彤小产,伤了元气,一直都在卧床休养。不过她这几日情绪低落,对身边的事并没在意,就连没鸡汤、没补药这些她都忽略了。   在赵光鹏突然带着女人到她房里时,她才突然清醒——   看着自己的男人搂着一名美艳妖娆的女子,别说他们俩搂搂抱抱的样子了,就是那女人身上浓烈的香味就让晏欣彤火冒三丈了,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难看,指着他俩怒道,“赵光鹏,你是何意思?她是哪里来的女人?”   赵光鹏暧昧的搂着妖娆美人,美人还故作羞赧的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引得他一脸疼爱,越发将美人搂得更紧。看着床上还有力气质问他的女人,他邪气的笑道,“公主,莫不是你眼瞎了,没看到我同小倩如此恩爱?今日来见你,我就是想同你说一声,明日我就将小倩抬入府里做我的小妾。”   闻言,晏欣彤美目睁大,“你敢!”   赵光鹏呵呵一笑,“公主,你这样可就不对了。男人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为何我就不能纳小妾进府?你我成亲多年,你一无所出不说,还不许我纳小妾,你这般做可是想让我赵家无后?你可是高贵的公主,从小就熟读女戒、女德,可你看看你自己,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么?你让我赵家无子嗣、因妒而阻碍我赵光鹏纳妾,凭这些,就算我赵光鹏今日休了你也没人敢说我赵光鹏半点不是。”   晏欣彤苍白的脸上犹如覆上一层黑气,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对自己说话,指着他的手指都不停的颤抖,“赵光鹏,你可是想死?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那名美人被她吓得直往赵光鹏怀里钻,嘴里还娇滴滴的叫道,“驸马爷,奴家好怕。”   赵光鹏赶紧将她抱紧,还不断的抚摸她的后背,在她耳边安慰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没人敢伤你。”抬起头迎着晏欣彤的怒火,他唇角扬起戏谑的笑,“公主,我劝你最好多改改性子,别再我面前指手画脚的。要是以后你安分些呢,说不定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我还是会疼你,可若是你还不收敛脾性,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我赵光鹏是男人,可不是你随打随骂的下贱奴才。”说道最后,他眼中生出许多冷意。   “赵光鹏!”晏欣彤气得不轻,甚至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吃力的下床,欲要将眼前的一对男女给分开。这对够男女,居然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本宫非亲手杀了你们不可!”侮辱,这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就在她要抓到赵光鹏怀中的美人时,赵光鹏突然抬起脚对着她腹部踢了过去,并将怀中美人护得更紧。   晏欣彤瞬间朝后跌倒,“啊——”   看着她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那扭曲狰狞的脸非但没让赵光鹏生出半分同情,他还突然抱起美人让她坐在桌子上,然后捧着美人的头亲向美人的妖艳欲滴的红唇。   “我的小美人,看来公主不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如我们证明给她看?”他邪气的笑问道,而且故意说得很大声。   他已经受够了!当牛做马的伺候她,结果她呢,她却从来没有将他当人看!   不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么?如今她母后死了,皇兄失踪了,还有谁能为她出头?太上皇吗?要是太上皇在意她这个女儿,为何会将她从宫里撵出来?   这么多年同她在一起,他一直过得卑微下贱。别的男人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且还被成群的妻妾服侍着。可他呢?他连一个小妾都不敢纳进府!就算有喜欢的美人也只能背着她在外面偷偷摸摸的……试问,他还是一个男人吗?   就是因为她,他这么多年来都抬不起头,丢了自己的脸不说,连整个赵家都跟着他丢人!   今日,他算是豁出去了。他要让这个女人看看,他赵光鹏不是那么好欺辱的!他要让她知道,他赵光鹏也是个真男人! ☆、【四十三】你这个畜生!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带回来的女人,从上到下都是充满了风尘的味道,妖艳得有些俗气的发饰,浓厚的妆容,轻薄的纱衣,里面的肚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她娇滴滴的呻吟声,一半含羞带媚、一半风骚入骨,在男人听来似催情圣药,可在女人听来,那就是无比的肉麻。   这样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出来的,对晏欣彤来说,赵光鹏将这种女人带回来、还当着她的面同女子缠绵亲热,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羞辱她,在他眼中,她堂堂的公主难道连个风尘女子都不如?   “赵光鹏!”似乎忘记了自己被踢了一脚的痛,晏欣彤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桌子边抓着赵光鹏的手臂欲将他拉扯开,“你敢如此羞辱本宫,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他在外偷偷玩女人,她可以当没看见,但当着她的面玩女人,她死也不会同意!她乃金枝玉叶,怎能同其他女人同侍一夫?   可赵光鹏铁了心要让她受辱,而且对她的怨恨不是一天两天了,哪会因为她的威胁就退缩?本就长得牛高马大的他体型庞大不说,还反手重重的将晏欣彤给甩了出去。   晏欣彤再次摔倒在地上,而且这一次后背着地,只听见骨头‘咔嚓’声传来,躺在地上的她蜷缩着身子痛苦的呻吟起来,“好……痛……唔……”   那美艳妖娆的女子被赵光鹏的动作都吓住了,虽说是眼前的驸马爷带她回来的,可她也没忘记地上这个女人的身份,那可是堂堂的公主,而且是傲慢出了名的公主。   纤纤玉指抚上赵光鹏的胸膛,她娇滴滴的开口,“驸马爷,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吧,在这里奴家会不好意思的。”   赵光鹏低头邪气的咬上她尖细的下巴,斜睨着晏欣彤的目光带着几分得意和挑衅,“有何不好意思的?你同我睡过,她也同我睡过,你们都是女人,有何放不开的。”   美人还有些顾虑,“可是……”   赵光鹏将她打断,手掌在她身上捏了起来,“我就喜欢这样刺激的,顺便让她学着点……”   似是怕她真放不开,他突然转身走向晏欣彤。不是去搀扶她,而是把腰带解了下来突然将晏欣彤的一双手臂同身子捆绑住。这还没完,他还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将晏欣彤嘴巴塞住。从头到尾,他眼里都带着邪恶,就连起身后都还踢了晏欣彤一脚。看着她不断扭动的身子以及痛苦狰狞的脸,他这才返回桌边,将美艳的女子扑在桌上。   晏欣彤本就因小产虚弱,连番被赵光鹏又摔又踢的,她那养尊处优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些摧残?但眼前的一幕却比她身上的痛还让她痛苦难受,心里的怒火狂烧,简直让她连身上的痛都快忽略了,偏偏她被赵光鹏绑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对男女在她面前肆无忌惮的苟合。   女人放浪的声音像针一样刺破她的耳膜,男淫v女荡的场面刺激着她的眼球,这一幕幕恶心至极的场景让她由心而外的愤怒,狰狞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不是她对赵光鹏有多爱,他们夫妻之间早已没有了新婚时期的感觉,相反,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段横卫,那个能说会道、且长相俊美的男人,而不是身体发福长得肥头大脑的赵光鹏。她怒、她恨,只是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赵光鹏用一个风尘女子侮辱她!   此刻的晏欣彤只觉得自己的尊严备受侮辱,却没有想到她地狱一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个同他有着多年夫妻情分的男人一夕之间性格大变,甚至犹如仇人一般对待她,不是侮辱就是折磨……   赵光鹏自下定决心要重振男人威严之后,也做得够绝的。趁晏欣彤体弱需要休养期间,他将晏欣彤身边的人全都处理了,不是杀了就是将其卖给了人牙子,让晏欣彤处在一个无人可使唤的地步。   如今的晏欣彤,说落魄都不过为。不是她不想进宫向晏傅天申诉求庇护,而是她连大门都出不去。赵光鹏也提防着她,还特意请了几个身形魁梧的打手守着她,甚至还下令,若是她敢耍花招,打手可以随意对她动手。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晏傅天对这个女儿的生死根本就不管。这么多时日,宫里的人除了晏欣彤刚小产来过一次外,其余的时候根本没人过问这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主。没有了为晏欣彤撑腰的人,就凭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如何能同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斗?更何况赵光鹏对她的怨恨和不满并非一朝一夕才有的,而是压抑了数年之久。   当然,也并非晏傅天彻底不管自己女儿的死活,只是自回京起,他就日夜监忙,哪有时间去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   话说这头,兰姑因为同楚云洲置气带着王氏先行回楚府,楚雨凉故意让车夫在大街上转悠,婆媳俩难得上街,于是就让车夫在街口等着,她带着王氏到街上选货。   自回京后,兰姑还没出过门,看着热闹的街市,心情都开始好转了,带着王氏从这家铺子逛到那家铺子,虽然没有大手大脚的买东西,但水果、布匹还是选了一些。   回楚府的路上,王氏看着她心情总算好了,这才开口,“兰姑,云洲就是那种性子,你别同他置气。”   兰姑有些不好的意思对她笑了笑,“娘,你想多了,我没同他置气。”   王氏安慰的拍着她的手背,“云洲要是哪里做得不好,我代她向你说不是,你也可以把气撒到我身上,我不希望看着你因为云洲把自己气着。”   这还是她这些年说话最多的一次,兰姑反而有些尴尬,对着她直摇头,“娘,我们没事,我就是故意气他的、就是想出来玩玩。您啊,真的不要往心里去,我同老爷好着呢。”   王氏压根就不信。出来的时候分明看到她眼眶都是红的,要不是在儿子那里受了委屈,她会这样?   他们这些年在柏君庄过得简单,不像在京城有许多下人服侍,很多事都是这个儿媳一个人在做,上要服侍她这个老太婆,还要管教孙儿,云洲脾气不好,还总是拿她撒气。如今的她知道何为珍惜,她真怕云洲把这个上天赐到他们家的好儿媳给气跑了。兰姑要真是不理这个家,那他们祖孙三人以后该咋过?上哪再去找这样朴实又顾家的好儿媳?   兰姑也看出王氏心里担心他们夫妻,怕她多想所以一个劲儿的安慰她,“娘,我说真的,我同云洲好好的,没出啥事。我都知道他脾气不好我为何还要跟他一般见识啊?您别担心了,好吗?我保证我们会好好过日子。”   王氏这才点了点头。   如今的她除了有些怕见楚雨凉外,最大的变化就是依赖兰姑。可以说她的确洗心革面、真正的转变了,也可以说她会看事了,知道眼前这个儿媳妇的重要性。但不管怎么说,她是醒悟了、也悔改了。虽然她的改变没有让儿子和孙女对她太过亲近,但儿子和孙女却也从来没再给她不好的脸色。   她晚年还能享受到这样的生活,在惭愧的同时她也倍感幸运。听说太皇太后都死了,而且还死在大火中。相比起太皇太后来,她觉得自己幸福太多了。   眼看着还有一条街就到楚府了,婆媳俩都有些小激动,毕竟好久都没回这个家了。   “吁——”车夫突然将马车停下。   兰姑扶着王氏的身子,下意识的问道,“发生何事了?”   车夫在外道,“夫人,有人挡路。您和太夫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将她撵走。”   兰姑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只见车夫已经下了马车并朝前方走去。而前方不远的地上,只见一人横倒到路中央,对方蓬头垢面的看不清楚摸样,只能从破烂的衣服看出对方是个女的。   她朝王氏道,“娘,您坐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王氏点头,还不忘提醒道,“你小心些。”她年纪大,上上下下比较麻烦,也都时刻提醒着自己不给他们添乱。   兰姑下了马车,见车夫将地上的人往边上拖,她赶紧过去,“她怎么了?”   车夫道,“夫人,这人晕了,小的猜想估计是饿晕的。”   兰姑皱眉,离得近她才看清楚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身上又脏又烂,还能闻到浓烈的臭味。   眼看着车夫快要将人挪开,她突然说道,“把她抬到马车上吧,回头我们给她些吃的,别让人真饿死了。”曾经她也落魄、也走投无路,要不是老爷和雨凉心好留她在府里,她现在怕是比这个老乞婆还凄惨。   车夫本想说什么,但兰姑看出他的犹豫,催促道,“没事的,她就一个老人家而已,等把她救醒后就让她离开。”   见她坚持要救人,车夫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将晕迷的老乞婆给抱到了马车上。   儿媳的话王氏也听到了,见老乞婆上马车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呼着兰姑上马车时小心些别绊着了。   这些年她吃斋念佛也不是做样子,在柏君庄里生活那些年,她认识了不少庄里的老人,要是哪个老人家里有事,她也会出手帮忙。而且她刚刚还在想太皇太后的下场,现在又遇到这么一个落魄街头的老妇人,说实话,她也是真心同情这个老乞婆。   就这样,婆媳俩带着一个捡来的晕迷的老乞婆回了楚府。   府里早就被楚雨凉派人收拾妥当了,连下人都请好了。张海跟楚云洲回京后就先回了楚府打点府里的一切,见兰姑和王氏回来,可兴奋了,“夫人,太夫人,你们总算回来了,老人正准备让小的去找你们呢。”   兰姑皱眉。老爷也回府了?没有搭张海的话,她只是指了指车夫背上的老乞婆对张海道,“张管事,麻烦你找间屋子让这位老人家住下,顺便请个大夫来府里一趟。”   张海朝老乞婆看去,有些不解,“夫人,她……她是何人啊?”   兰姑叹道,“路上碰到的,我见她饿晕了着实有些可怜,所以就带回来了。”   张海皱眉,“这……”这合适吗?   似是看出他不怎么情愿接纳陌生人,兰姑笑着安慰道,“张管事,没事的,她就一老乞婆,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她饿死街边而已,等下让大夫给她看看,如果没什么大碍,我们给她一些银子就将她送走。”   张海这才点头,赶忙朝一旁的丫鬟吩咐起来。   眼见兰姑还要送老乞婆下去,他吩咐完丫鬟去请大夫后,忙将兰姑拦住,“夫人,老爷说见到您回来就让您回房去。”   兰姑脸色一下子有些不好看,“他没说为了何事吗?”   张海尴尬的笑了笑,“老爷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兰姑轻哼了一声,“那你回老爷的话,就说我没空。”   王氏见状,赶紧拉了拉兰姑的手,“兰姑,我去照看老乞婆,你先去见云洲吧。”   兰姑抿着唇,不想看到她眼中的失望,这才转身朝他们曾经住过的主院而去。   ……   楚云洲坐在房间里,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敲桌子,一会儿望门口,眼看着午时都快过了,可还不见人回来,他就跟浑身不舒坦一样,坐着都嫌难受。好不容易回家,没一点开心不说,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等那女人回来,他真要狠狠教训她一顿。太不像话了,去哪也不打个招呼!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   看着出现的女人,楚云洲当即就拍桌恼了,“你还知道回来?”   兰姑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恼怒不已的样子,不仅没进屋,反而还朝后面退了两步,“看来你是不希望我回来,那我还是走吧。”   说完,她当真转身走了出去。   “该死的!”楚云洲拍桌而起,跟着追了出去。   兰姑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吓得她惊呼一声,“啊——”   楚云洲抱着她直接回了屋,用脚将门踹上,将她放下后就开始训骂,“脾气渐长了啊?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不?”   兰姑冷着脸不说话。   楚云洲怒道,“说,去哪里了?”   兰姑咬着唇还是不理他。   楚云洲更气,还扬起了手,“信不信我真收拾你?”   见状,兰姑直起脖子将脸送到他面前,红着眼眶道,“你打啊,你要打得下手你就打!”   看着她眼泪啪啪啪的直掉,楚云洲哼了一气,扬起的手掌没落下,只是将她抓到自己身前,然后粗鲁的给她起眼泪来,“有何好哭的?我又没惹你!”   兰姑将他手打开,怒道,“你是没惹我,可你也没把我当一回事!”   楚云洲叹了口气,“不就一点小事没同你说么,值得如此置气?”   兰姑气得直推他,“受伤都算小事吗?那好,我以后都不会问了,你爱咋弄咋弄……给我让开,我还有事要忙!”   楚云洲看着她撒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身形魁梧,兰姑根本推不动,只能任由人高马大的他挡着房门。   楚云洲笑着将她拥到怀里,不停的拍她后背,“好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哪值得你这般气的?我同晏傅天打赌玩了场游戏、不小心受了些伤,就如此而已。你要不信啊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进宫,他也伤了。”   兰姑忍不住捶打他胸膛,“你们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玩小孩的游戏?”   楚云洲脸色微沉,“怎么,还我老了?”   兰姑没好气,扭过头不搭她的话。   楚云洲霸道的捏着她下巴将她脸转回来,咬牙瞪着她。   看着他那样子,这下换兰姑忍不住笑了,“行了,我说错话了成么?我们家老爷一点都不老,比那几个孩子还小呢。”   楚云洲脸黑。   兰姑伏在他胸膛上笑个不停。其实吧,也不是她气性大,她只是担心他而已,这个男人霸道、无理,她也是清楚的,可她就不喜欢他有事瞒着她。   夫妻俩虽说年纪都不小了,可闹腾起来还不是同年轻小辈一样,有些话说出来就好了。彼此心中的不快去掉以后,还是照样恩爱和睦。   不过楚云洲反过来就有些不满,“以后别动不动就乱跑,把我一人扔下,你于心何忍?”   兰姑掩嘴笑,“雨凉跟我说的,要我别理你。”   楚云洲咬牙,“这死丫头,回头我再同她算账!”   兰姑撇嘴,“瞧你那小气的劲儿,我就跟娘在街上多转了一圈而已,又没耽误多少时辰,况且我们难得出门。”   楚云洲瞪她,“买了些什么?银子可带够了?”   兰姑如实道,“也没买什么,就买了些水果和布,没花多少银子。”顿了顿,她突然惊呼道,“老爷,你午饭还没用吧?我这就去给你做些吃的。”   见她要走,楚云洲将她拦下,“我已经用过了。”看着她一身朴素,连支发簪都舍不得用,他抿了抿嘴,低沉道,“兰姑,跟着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如今我们回京来了,你也不要太过节俭,该用的、该买的你尽量多置办一些。回头我找时间陪你一起出去,需要什么我们就多买些回来。”   兰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呵呵笑道,“老爷,我知道,回头我会把自己收拾好的,不会让你丢脸。”   楚云洲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兰姑并未生气。她知道他是想让她穿好些、打扮好些,不是嫌弃她,而是希望她能像京城里其他夫人小姐那般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她现在朴素的样子,估计没人相信她是楚家的现任夫人吧?   这些事她自然会打理好,但眼下有件事,兰姑觉得还是有必要同他说一说,于是就将救老乞婆的事给他说了一遍。   楚云洲听完后下意识的皱起浓眉,“这事为何不事先同我商量?”   兰姑为难道,“我见她都快死了,救急如救火,哪有时间同你商量?”   楚云洲拉开门就往外走,“我看看去——”   兰姑不好拉住他,只能跟着他前往。   他的顾虑她是清楚,是担心救了不该救的人。京城里发生的事她并不了解,但气氛她还是能感觉得到,也知道贤王和雨凉为一些事烦心着。只不过她觉得对方是一个老乞婆,救她的时候她人还晕着呢,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夫妻俩赶去偏院,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也没进去,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   那名老乞婆已经醒了,王氏正在陪同她说话。但大多数都是老乞婆的声音,似乎在向王氏讲诉她落魄的经过。   原来她是外乡人,因儿子和媳妇得病去世,留下她一个老太婆走投无路之下才想到京城来投靠亲戚。谁知亲戚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居住了,她没法,只能沿街乞讨。   从她说的话中也听不出有何不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夫妻俩从窗户往里看,对方摸样的确是让人怜悯。   许是同为老人,王氏的话比平日要多得多。其实这还不是夫妻俩最惊讶的,最惊讶的是她居然能同一个落魄的老太太心平气和的说话。   楚云洲都有些不信,可那里面同老乞婆坐在一起的人真是他老娘。   这……这算不算难能可贵?   他主动的牵着兰姑离开。   原本他是想将对方打发的,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让一个陌生人留在他们府中始终不放心。但看着王氏还能同对方谈心说话,他又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罢了,回头让兰姑问问娘,看娘的意思再做决定吧。   ……   话说公主府,赵光鹏说纳小妾还真是第二天就把小妾纳进了公主府,而且还不止一个小妾,同时纳了三名小妾。   晏欣彤就差没气死在床上。她才小产没几日,昨日又被赵光鹏弄伤,现在躺在床上,连挣扎都痛。   “来人!人都死了吗?”对着紧闭的房门,她不止一次低吼。外面是有人的,她很清楚。该死的赵光鹏,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今日她所受的折磨和屈辱,她一定会加倍讨回来!别说他赵光鹏了,他们整个赵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熟悉的房间,却让她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明明这个府邸是她的,可如今她却被一个负心的男人伤害,抢了她的一切,还要给她各种难堪。   她现在身心都是伤,全是赵光鹏这个阴险卑鄙的男人造成的!   她晏欣彤可以忍耐一时,但绝对不会任由他欺辱一辈子!她今日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就让那无耻的男人好好风流快活吧。待她养好身子、待她离开这里,赵光鹏的死期也就到了……   今日赵光鹏大喜,虽然谈不上有多风光,但却把一群狐朋狗友请到公主府来为自己庆贺,还请了一些名妓到公主府陪他的一群好友寻欢作何。听着狐朋狗友们一句句称赞的话,赵光鹏别提多得意了。   对他来说,现在的他才像一个男人,现在的日子才像一个男人该有的日子。整日里对着一个女人,哪怕她再金贵、再美艳无双,那也有腻味的时候。   一连多日,赵光鹏都沉浸在翻身为主的幸福感中。日子越过越潇洒、自尊心越来越膨胀的他甚至还找到了乐趣,那就是——以折磨晏欣彤为乐。   公然带着小妾们去晏欣彤房里羞辱她已经满足不了他翻身的快感了,随后的他还让晏欣彤为几位小妾端茶倒水。自尊心超强的晏欣彤哪里会同意,当场就将一壶热水泼向他的一名美妾。   赵光鹏气得勃然大怒,抓着她连续给了她好几个大耳刮子,“你这个贱人,敢伤我的美人,看我不打死你!”   打得晏欣彤眼冒金星、口吐鲜血不说,他还对小妾们下令,“你们给我打,谁打得最狠,今夜我就宿在谁的房中!”   几名小妾为了争宠,当真围着晏欣彤拳打脚踢,特别是被晏欣彤泼了茶水的那个,抓着晏欣彤的头发一个劲儿的踢她的肚子,还掐得晏欣彤哭嚎不止——   “啊……放开我……放开我……赵光鹏……你这个畜生……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打!给我狠狠的打!”她越是不服,赵光鹏越是狠心下令。想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连一个女人都收拾不了,真是丢脸死了。回想起以前自己在她面前的窝囊样,他不仅恨自己没用,更恨不得亲手把这个女人给掐死。   “赵光鹏……你不得好死……啊……唔……”也不知道几个女人打中她哪里,狼狈而又狰狞的晏欣彤突然翻了白眼软瘫在地上。 ☆、【四十四】同你在一起,我又不是为了这些   看着晏欣彤一下子就没动静了,三名小妾原本打得挺欢的,结果突然吓得‘啊啊’叫,还往赵光鹏身后躲,“驸马爷,公主她……她……”   赵光鹏沉着脸蹲下,手指再晏欣彤鼻子下谈了谈,发现还有气,这才冷声哼道,“不过是晕了而已!”   几名小妾可不敢再上前动手了,殴打公主那是因为有驸马爷撑腰,可要是真把公主打死了,她们就算有十条命也赔不了。   不过好在赵光鹏也没有让她们继续打人,背着手瞪了三人一眼,“走,我们找其他地方玩乐去。”   其中一名小妾指着地上,小心翼翼的问道,“驸马爷,那公主她……”   赵光鹏冷哼,“怕什么,她又没死。”   说完,他先朝房门外走去。   三名小妾彼此看了一眼,随即紧张的追了出去。   ……   晏欣彤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一有知觉,满身的疼痛全都袭来,让她难受得龇牙咧嘴的。回想起自己被殴打的场景,她肩膀抽动,眼泪不停的往外涌,就连哭都能感觉到浑身痛楚难忍。   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还是个公主,居然会被人如此虐打,那些人难道都不怕死吗?   他们太过分了!   那些低贱的女人就不提了,那该死的赵光鹏竟然如此对待她,他可有想过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是她在他们赵家快要落魄时坚定的选择嫁他为妻,然后让他们赵家依附着她的身份享受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而今,她母后刚刚入土、皇兄也不过是暂时失踪,他居然翻脸无情把她当仇人一样羞辱、虐待。   这个没有人性的东西,她早晚会要了他的贱命!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晏欣彤冷眼朝她看去,这个庆嫂的婆子是赵光鹏安排来伺候她的。说得好听是伺候,其实就是赵光鹏的眼线,同时也受了赵光鹏的命令来她身边虐待她的。   叫庆嫂的婆子将食盘放在桌上,然后面无表情的朝晏欣彤说道,“公主,请用食吧。”   看着没有热气的饭菜,晏欣彤脸色更加惨白,赵光鹏那个没有人性的东西,天天都给她残羹冷饭!之前她陷入失去母后和孩子的悲痛中,每次都会让庆嫂将饭菜放一旁待她有胃口的时候再用,所以吃的时候是凉的她也没在意。   可现在看清楚了赵光鹏的恶毒心思,她才知道她每次食用的饭菜不是放凉的,而是原本就是凉的!   她刚准备说‘放下’,突然想到什么,她这一次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挣扎着坐起了身,忍着四肢百骸的传来的疼痛缓慢的下床,然后一步一步挪到桌边。   见她现在要用食,庆嫂也没说什么,开始将食盘里的冷菜冷饭摆上桌。   而就在她摆放好饭菜欲转身招呼晏欣彤用食时,突然后脑勺一痛,她惊骇的转过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后脑上滴落,她下意识的抬手,刚触及到后脑勺的流淌出的液体时,一把凳子再次袭上她的侧脑——   看着她面带狰狞的倒下,晏欣彤这才开始猛喘粗气,抓着凳子的双手指节泛着清白,凳子在她手中颤抖,那些殷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顺着凳子溅落在地上。   踢了她两下,确定她不会醒过来后,晏欣彤这才放下凳子,然后开始脱她的衣服。   庆嫂的身高同她差不多,但身形较胖。不过她已经想到办法了,在穿上庆嫂的衣服前,她到衣柜里取了好几套衣物,一一穿在自己身上让自己看起来更庆嫂一样臃肿。身形同庆嫂相似后,她又对着镜子梳妆挽发,从背后看,跟地上不省人事的庆嫂还真像。   身上的疼痛此刻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就算咬牙她也要撑着,眼下机会难得,她如果不趁机离开这里,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何等折磨。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她再也不想过了!   她要报仇!誓死要杀了赵光鹏!   站在房门口,她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镇定再镇定,外面有赵光鹏请的打手,如果被识破,等待她的定是另一番更残忍的折磨。   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和不安,她终于鼓足勇气打开房门,低着头走出去之后快速的转身将房门关上。然后用食盘将自己的面部挡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地面,快速的从四名高大的男人身旁走过去。   “庆嫂,发生何事了?”见她神色怪异,其中一名打手在她刚走过去时出声问道。   “公主失禁,脏了一身,臭死人了。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禀报驸马爷……咳咳咳……”晏欣彤粗着嗓子头也不回的回道,甚至还干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嗓子的变化。   “……”几名打手愣然,显然是被听到的消息震惊到了。   虽说庆嫂的声音有变,但从她背影也没看出什么不同,可以说四个人根本没想到那么多,反而一个个好奇的脑补着房里公主大小失禁的场面。   直到两刻钟以后,打手甲忍不住问道,“庆嫂怎去那么久?”   打手乙无所谓的道,“可能是驸马爷另外有吩咐吧。”   旁边两个打手点头,表示打手乙说的在理。   又过去两刻钟,打手甲觉得有些不对劲,忙朝三位同伴神秘兮兮的说道,“怎么庆嫂还不回来?难道是驸马爷不管公主死活了?”   打手乙也发现有些不对劲儿了,“我也觉得有点不对,怎么公主都不出声叫喊呢?”   打手丙皱眉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可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其他三人觉得他说得在理,纷纷点头附和,然后朝门口走去。虽说驸马爷说过如果公主不安分可以对公主动手适当的教训,可驸马爷也没说要弄死公主。如果公主真出了意外,那他们也不好向驸马爷交代。   推开房门,四人还未进房,就看到庆嫂躺在地上,虽说她身上只穿着里衣,可那身形哪怕不露脸也能够让他们一眼就分辨出。   “遭了,刚刚离开的那个一定是五公主!”   “快去禀报驸马爷,就说公主跑了!”   “快走——”   四个大男人神色慌乱的跑了出去——   ……   从公主府到宫门,如果是骑马或者乘坐马车,最多也只需要两刻钟,但如果用脚走,只怕一两个时辰都到不了。不得已,晏欣彤从公主府后院逃离后打消了立刻进宫的念头。她身负重伤,就是这样走路浑身的痛楚都让她大汗淋淋,似乎随时都能倒下去。如果徒步前往宫门,估计还未见到父皇就被赵光鹏给抓住了。   她现在走投无路,赵光鹏一定会以为她会进宫求助,所以一定会派人追去宫门。她现在入宫,等同于找死。   在顺利逃出公主府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和段横卫幽会的那处密宅——   而公主府里——   得知手下并没有在路上发现晏欣彤,赵光鹏又急又怒。看着躺在地上的庆嫂,他非但没让人抢救,反而下令,“把这没用的东西给我弄死扔出去!”   四名打手赶紧抬着不省人事的庆嫂快速的离开了他的视线,生怕多留一步他们也会跟着遭殃。   赵光鹏脸色铁青的背着手在厅堂里走来走去,他现在无法确定那女人是否顺利的进了宫。虽说那女人伤势挺重,但万一在路上碰到有熟识的人呢?   可他又不能前去宫里询问,若是那女人没进宫,他这一去宫里打听消息,岂不是故意惹人怀疑?   越想越烦躁不安,他走着走着就一脚踢向厅里的椅子。   该死的女人,最好别被他逮到,否则他一定捏死她!   此刻的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忍着怒火和不安在府里等候消息。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三个时辰过去了……   宫里并未来人。   眼看着夜幕降临,赵光鹏总算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女人应该是没有进宫,如果她顺利进了宫,宫里一定会派人来公主府。眼下,他应该不用提心吊胆了。   只要确定那女人不在宫里,那他就有办法了。他也不会四处去找她,只要让人监视着宫门口的一切,彻底的阻止晏欣彤进宫告状,一旦出现她出现,就将其抓回来……   ……   深巷密宅中,晏欣彤躺在床上不停的呻吟。离开了公主府,她紧绷的神经一松懈,四肢百骸仿佛恢复了知觉,全身的疼痛齐齐的折磨着她,让她连哭都不敢放开嗓子,只能咬着牙任由痛楚折磨。   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痛了多久,在麻木中沉睡了过去。   这会儿密宅是段横卫买下的,就是为了方便与她见面,没想到这个幽会之处如今竟成了她避难的地方。   想着段横卫,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因为她知道赵光鹏肯定找不到这个地方。   翌日清晨,醒来的她虽然身体还是难受,可还在她能承受的范围内,一夜休整,她精神也好了许多。   这个地方虽隐蔽,但因为无人看守,所以没有吃的。尽管这里打扫得很干净整洁,可她知道打扫这里的人三两天才会来一次。段横卫做事细心,怕他们的事被人知道,所以从来不会让任何人在他们面前出现。   如今没有食物果腹,为了不被饿死,她只好去水井里打水饮用。   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两天都未进食,饿到第三日时,晏欣彤头晕眼花、浑身无力,空空的腹部还总是一抽一痛的,饥饿逼迫下,她准备出去找些食物。这条深宅虽然没见过其他人,但房舍好几处,她只能祈祷运气好,希望隔壁的几处房舍都有人住,如此一来,兴许很讨着些吃的。否则,再如此饿下去,她不用赵光鹏虐待有可能就饿死在这里。   刚要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晏欣彤下意识的往身后退,紧张而又不安的盯着大门,心跳在不断的加速,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捂紧了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叫出声。   脚步声在大门外停下,紧接着又人在推动大门,只不过晏欣彤在里面上了闩,所以门未被推开。   “公主,你在里面么?”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让晏欣彤又惊又喜,刚刚还紧张不安的心瞬间激动起来,跑过去取掉门闩将大门打开,“卫郎,你回来了——”   门外,就段横卫一人,修长的身姿、面如美玉,俊美卓绝,此刻在晏欣彤心中,他犹如天神一般出现,身心所遭受的那些伤痛和虐待似乎都被治愈了一般,激动的她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泣不成声。   “卫郎……你怎么才来啊……呜呜……”   其实段横卫也才离开半个多月,本来还要等上一段时日才回京的,只不过听说京城出了事他才急于前来一探究竟。   他一到京城就派人前去公主府送暗号,结果半天过去都没有接应,他费了些劲儿暗中一打听,才得知她并不在府中。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谈不上多重要,但是她是大晏国的公主,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比如说朝堂的一些情况……   看着她脸色苍白、憔悴不已的摸样,段横卫搂住她的同时关心的问道,“公主,到底出何事了?为何你会在此?”捧着她苍白憔悴的脸,他眼中全是心疼,“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为何你气色如此差?”   他一连的提问让晏欣彤受伤而冰凉的心都逐渐暖和起来,所有的痛楚让她在此刻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紧紧抱着他,她哭得更加不能自已,“卫郎……卫郎……我好苦啊……”   她哭声太过惊人,段横卫朝四下看了看,赶紧将她打横抱起往院里走——   卧房里,听着她一边哭一边说自己这段时日的悲惨生活,段横卫心中已有了数,看来他得到的消息不假!   难怪去公主府也找不到她,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姓赵的也太蠢了,这个时候翻脸无情也不怕事情闹大给他带来灾祸?   看着犹如泪人儿的晏欣彤,他在听完她诉说之后震惊不已的问道,“什么?你说你怀了我的孩子?”   晏欣彤伤心的点头,“是的,我们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后就有了……”想起自己失去的骨肉,她扑在段横卫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卫郎……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呜呜呜……卫郎……他死的好惨……都怪那该死的赵光鹏……是他、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子……”   段横卫咬牙切齿,“赵光鹏,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晏欣彤一听,抬起头看着他愤怒的脸,泪眼中也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卫郎,一定要杀了他才能替我们的孩子报仇!只要你杀了他,以后你就是我的驸马,我不但要你取代赵光鹏的身份,还要让父皇给你封官加候,不管你做什么、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闻言,段横卫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心疼的道,“傻瓜,同你在一起,我又不是为了这些。”   晏欣彤感动的抱住他,“卫郎,只有你对我才是真心的。”   段横卫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和我们的孩子报仇。”   在晏欣彤看不到的地方,他温柔的眼眸深处突然闪出一丝邪气。贤王的人将城门看守得紧,正愁没办法对付他,眼下还真是个好机会……   ------题外话------   今天有事要出门,写了多少就发多少,大家见谅。爱你们!   文文进入尾声了,虽有许多不舍,可也有剧终之时。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四十五】出手了!【题外话必看】   这一日,楚雨凉正陪陆春君在花园里散步,佟子贡还是没有带紫弦回来。提起这个准女婿,陆春君就有些来气,“雨凉,你说姓佟的为何就那么小心眼?难不成他以为躲着不出现我们就拿他没辙了?这人啊,当初我就看出他不靠谱,没想到还真是!”   其实她也就是因为见不到女儿所以心急,楚雨凉也清楚她的想法。要是她真反对佟子贡和紫弦在一起,早就反对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埋怨姓佟的。只不过姓佟的就那德性,他还真的是打算逍遥一日算一日的。当然,这些话她也不能说出来,要不然姓佟的估计会死得更惨。   见陆春君有怨气,她只能替那两人哄她,“二师姐,你别多心,侯爷他肯定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所以才故意躲着的。前阵子我和鸿煊就听说他在忙成亲的事,等他布置好一切,肯定会出现的。他想和小弦成亲,没你们在场,他哪敢啊。”   陆春君冷哼,“他那人有何不敢的?背地里不知道骂了我们多少,以为我真不知道?”   楚雨凉忍不住失笑。姓佟的真是太失败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人做得也有些过头了,她家爷派人去找他,结果他说要把成亲的事准备妥当了再来接人。准备婚事是应该的,可把未来的岳父、岳母凉在这里不管,怎么都说不过去。   大师兄和二师姐也算大度的,要真跟他计较,他以为他能沾小弦的身?早就把他拍天边边去了。他那人还以为自己耍点小聪明就能逃避过去,真是傻得够可以。   正说着话,月儿突然从院外走进来,并将手中的东西呈到楚雨凉面前,“王妃,这是五公主派人送来的,还说要您亲自过目。”   楚雨凉一看,是一份请柬。她下意识的皱眉,不知道五公主要做什么,但还是将请柬接过。   打开一看,她瞬间怔愣起来,不,应该说是惊讶。   陆春君好奇的看着她反应,“雨凉,出何事了吗?”   楚雨凉回过神,朝她摇了摇头,“二师姐,没啥事,就是五公主想请我们去一趟。我先把这请柬给鸿煊送去,二师姐你等我一会儿。”   陆春君点了点头,“你有事就先忙去吧,我让月儿陪我走走就好。”   楚雨凉拿着请柬急匆匆的前往逸翠苑书房。   午膳过后晏鸿煊一直都在书房里办公,在看到楚雨凉拿给他的请柬时,他也如同楚雨凉先前那般有些意外和惊讶。   楚雨凉指着请柬问道,“这真是五公主的笔迹?”   晏鸿煊抬头看了她一眼,“嗯。”   楚雨凉再道,“她说她知道晏子斌的下落,你说这……我的意思是她为何要对我们说这些?”五公主在请柬上说知道晏子斌的下落,这点他们可以不怀疑,毕竟他们兄妹俩本来就是一气的。只不过五公主却说要将晏子斌的下落告诉他们,这也太让人信不过了。”   晏鸿煊将请柬放在桌上,蹙眉深思了起来。很显然,他也倍感不解。   楚雨凉将请柬重新拿到自己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爷,你说我们应该去吗?”   晏鸿煊伸手将她手中请柬拿走,随意的放在桌上,“管她作甚?不理会就是。”   楚雨凉看着桌上请柬,有些复杂,“你就不想知道晏子斌在何处吗?”   晏鸿煊冷哼,“就算找到他又如何?同样添堵。”   楚雨凉默,的确如他说的那样,找到晏子斌又能如何,还不是给他们自己添堵。说不定让他在外自生自灭还更好一些,眼不见心不烦。   只不过……她还有疑问,“爷,五公主让我们去酒楼见她,你说她到底有何目的?不是说她小产了吗?”   晏鸿煊愣了一下,似乎这才发现问题不对劲儿的地方。他除了对自己女人的事上心外,其他女人的事几乎不怎么上心,此刻听自家女人一说,他脸色骤然沉冷。小产的女人不在府中养身子,居然还能在外,这能正常?   楚雨凉拉了拉他,“要不我们去看看?”   晏鸿煊沉默片刻,这才起身,“嗯。去看看。”   他不认为五公主有本事能伤他们,但她此举确实让人起疑。她不在府中休养、却急着要告诉他们晏子斌的去向,难道是晏子斌出了意外?   他能想到的也就这点可能。   。。。。。。   按照晏欣彤指的地方,夫妻俩不慌不忙的赶到这个叫‘大兴酒楼’的地方。   店小二许是被交代过,见到他们后主动将他们带往楼上的雅间。   在快要走到最里间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将店小二唤住,说掌柜找他。小二赶紧朝夫妻俩歉意的说道,“二位,你们请,五公主就在最里间。小的有事先告退,稍后小的再向二位赔不是。”   他走得很快,几乎不给夫妻俩开口的机会。   晏鸿煊没什么反应,楚雨凉只是回头望了一眼,夫妻俩倒也没什么不满,反正还有几步就到了。   只是当他们掀开雅间的珠帘走进去时,夫妻俩同是站定,且脸色同是难看起来。   房间里并没有五公主的身影,只见一身材魁梧的男人趴在矮桌上,脸朝里面,一动不动,就似趴着睡着一般。   “爷,是不是走错了?”楚雨凉小声问道。刚刚店小二指的就是这间屋子,应该没错才对。   “他是五驸马赵光鹏。”晏鸿煊面无表情的说道。   “……”楚雨凉愣然。她从不跟皇家的人主动打交道,别说驸马了,就是他的兄弟姐妹在她面前她也认识不全。没办法,以前晏傅天太排挤他们,以至于她也没那些机会去跟那些皇子、公主、驸马的接触。只不过对这个赵光鹏她还是听说过一些,貌似上次就是因为他官府才通缉宝儿他们。   他们夫妻出现在这里,可五驸马却一直未有动静,楚雨凉刚想说话,晏鸿煊已经走了过去,并抓住五驸马的肩膀让他往后仰。   “啊——”看着赵光鹏嘴角上溢出的血迹以及那突睁的眸孔,楚雨凉忍不住叫了一声。而且随着晏鸿煊让他仰身的动作,她这才看清楚赵光鹏的腹部上插着一把匕首。   眼前的情况真的是让人倍出意外,就连晏鸿煊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此刻的震惊远远超过了死人的可怕,楚雨凉跑过去,想探个究竟,“爷,他……”   晏鸿煊抬手示意她别说话,随即将赵光鹏肚子上的匕首抽出,也不知道他到底死了多久,匕首离开他肚子并没有血液溅出,而且晏鸿煊将匕首抽出时很轻松,一点紧实感都没有。   夫妻俩相视一眼,还来不及说话,突然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很快,几名官差摸样的人冲了进来,还有人拿刀剑指着他们,其中一人惊呼道,“果然这里有人行凶杀人,快抓住他们!”   眼前的情况,可以说充满了戏剧系。晏鸿煊面色沉冷的看着他们,手里依然握着那把匕首并没有要扔掉的意思。而楚雨凉则是生了几分怒意,指着那惊呼的官差问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谁行凶杀人了?”   对方直指着晏鸿煊手中的匕首以及已经僵硬的赵光鹏,“我们接到告密说这里有人行凶要对五驸马不利,没想到你们当真杀了五驸马,现在人证物证皆在,你们还想狡辩不成?”   楚雨凉拉长了脸,“这样就能认定我们杀了人?你既然知道这是五驸马,那你可知我们是谁?”   对方直着脖子严肃的道,“我们不需要知道你们是谁,但我们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二位随我们去衙门一趟,有何要说的可以同我们大人说。”   楚雨凉冷着脸磨牙。也怪他们平时太低调了,别人才不把他们放眼中。   就在她怒不可遏的时候,晏鸿煊突然将她拉住,“无妨,他们也是秉公处理,我们就随他们去衙门走一趟。”   说完,他揽着楚雨凉的肩朝门外走去,手中依然握着那把匕首。官差们见他们还算自觉,也没为难他们,有几人留下检查现场和尸体,有几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一副怕他们逃跑的样子。   。。。。。。。   衙门里,听说贤王和贤王妃杀人,新上任的知府陈帆匆匆赶到公堂。   上一任知府因为和晏子斌勾结在井水里下药而被免了官职,而且人还被晏鸿煊交给紫弦处理了,这陈帆是晏鸿煊向晏傅天举荐而提拔上来的。见到夫妻俩,陈帆赶紧磕头行礼,恭敬得不行,“下官参见贤王、参见贤王妃,未能远迎,还请贤王和王妃莫怪。”   晏鸿煊沉着脸道,“起来吧。”   陈帆刚起身,就看到自己的手下抬着一名僵硬的死尸到堂上,遂上前问道,“李捕头,这是如何回事?”   姓李的捕头正是之前在酒楼里说楚雨凉和晏鸿煊杀人的男子,听到陈帆问话,赶忙回道,“禀大人,小的们接到告密说有人在大兴酒楼行凶杀人。小的们前去,正碰到贤王和贤王妃,而且贤王手中还握着凶器……”   不等他把话说话,陈帆突然一耳光给他扇了过去,“混账东西,你居然怀疑贤王和王妃杀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捕头捂着脸,有些不服气,“大人,我们赶去时贤王和王妃正拿着凶器……并非小的怀疑,而是大家都看到了。”   陈帆脸都青了。当看清楚地上死去的男人时,他瞬间怔愣,这不是五驸马吗?   突然间,他脑子一片凌乱,恨不得立马能晕过去。   看着他的反应,楚雨凉没好气的提醒,“陈大臣,别愣着了,开始审案吧,我们还急着回去带孩子呢。”   陈帆回过神,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他们夫妻俩,“王爷、王妃……这、这……”那些个混账东西,为何不提前通报死的人是五驸马?这案子是他能审的?   他眼中的为难夫妻俩不是看不到,只是夫妻俩现在也没个好心情。晏鸿煊紧抿着薄唇一直没开口,把说话权都给了自家女人。楚雨凉那是一肚子气没处撒,见陈帆不知从何下手,她一点都不客气的指挥起来,“愣着做何?还不赶紧让仵作来验尸!”   陈帆这才‘哦哦’的赶紧朝一旁的李捕头怒道,“快去把仵作叫来!”   姓李的捕头被打了一耳光,早就恨不得退下了,听陈帆下令,赶紧退出了公堂。   陈帆拱手小心翼翼的朝晏鸿煊和楚雨凉问道,“王爷、王妃,恕下官斗胆一问,到底出了何事?可否告知下官、好让下官心里有个数。”   楚雨凉也没隐瞒,将他们去酒楼的事一五一十同他说了一遍,最后还忍不住提醒他,“陈大人,不是我们替自己辩护,但凡有点常识的都应该知道,这人都死僵硬了,怎么可能是我们杀的?”   陈帆点头,“王妃提醒的是,下官一定会调查清楚,以还王爷和王妃清白。”   楚雨凉不是特别放心,严肃的对他说道,“你把仵作叫来就可以了,其他的事你还是莫要插手,等下送我们和五驸马的尸体进宫,这事还是让皇上来处理,免得让你为难。”   听她这么一说,陈帆面露感激,“多谢王妃体谅。要不下官这就去准备马车,待仵作一来就送您和王爷进宫?”这种事要他来审还真是揪心,王爷和王妃对他有提拔之恩,可他们在案发地出现,若是他秉公审案,怕是容易得罪人。他也不相信王爷和王妃是杀人凶手,但事实如何,还是让皇上来断最为妥当。   楚雨凉看向身旁的男人,见他无异议,她也没再说什么。   他们夫妻比谁都清楚,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他们。至于这人是谁,还用说吗?   晏欣彤,她也真够狠的!   怎么,杀了自己的男人是想和奸夫双宿双飞?   比狠是么?那就比比看,到底谁狠在后头!   。。。。。。   看着死去的赵光鹏尸体,晏傅天也是震惊得不行,指着白布下的尸体朝晏鸿煊和楚雨凉问道,“这到底是如何回事?五驸马怎会死的?”   楚雨凉没理他,朝跪在地上的仵作吩咐道,“你同皇上说说,五驸马是如何死的?”   那仵作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听到楚雨凉吩咐才颤颤惊惊的开口,“启禀皇上,五驸马应是死于昨夜子时到午时之间,伤至肺腑,伤口长三寸、宽半寸,且一刀致命。”   晏傅天沉着脸,有些不忍直视地上已死的赵光鹏,只能将目光投向身旁的一对夫妻。   晏鸿煊突然从袖中摸出那把匕首扔在地上,“父皇可听清楚了,五驸马身上的伤口长三寸,这匕首乃是我们发现赵光鹏尸首时插在他伤口中的,您可以比比看,这是否是凶器?”   晏傅天瞪着地上的匕首,心里怒火直冒。五驸马被一刀夺命,听仵作之言,凶器应为阔口大刀,这一把小小的匕首如何能作为凶器?   楚雨凉见他们去酒楼的前后经过再次复说了一遍,怕他不信,还主动说道,“父皇,您要是不信,现在可以派人去贤王府将那份请柬取来,我们也不想多说什么,免得说我们冤枉人。但这事关我们夫妻的清白,五驸马之死我们势必要请您做个公断!”   晏傅天脸色阴沉,遂朝一旁的太监冷声令道,“宣五公主进宫!”   。。。。。。   在等待晏欣彤进宫的时间里,晏傅天让人将赵光鹏的尸体用白布盖上,然后摆放到了花园里,而他则是怒容满面的回了御书房。   看着自家男人不气也不恼的样子,楚雨凉没好气的戳了他一下,“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呢?”   晏鸿煊挑眉,“有何紧张的?别人生死与我何干?”   楚雨凉汗。要不要这么淡定?现在他们可是被人栽赃嫁祸啊!   夫妻俩也没事可做,最后跟着晏傅天去了御书房等待晏欣彤前来。   前去的宫人很快回来回话,只不过没带回五公主、而是带回另一则惊人的消息,“启禀皇上,公主府出大事了,府里的人全被人杀了。”   “什么?”晏傅天惊得从龙椅上站起身。   “……”晏鸿煊和楚雨凉也都从椅子上起身。   。。。。。。   晏傅天带着侍卫和宫人匆匆赶去公主府,所见景象简直让人作呕。   院子里看起来没什么,死的人全都在屋里,而且从死状来看,几乎全是在睡梦之中被人杀死的。   看着侍卫将一具具尸体抬到院子里,一张张惨白的脸、一双双突睁的眼,一个个死不瞑目的惨样,楚雨凉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这到底是谁做的?到底有多大的冤仇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此时的晏鸿煊都没先前那般淡定了,同仵作一起一具具的查看尸体。   晏傅天在一具具尸体中走了一遍,最后激动的朝侍卫问道,“五公主呢?可有看到五公主?”   侍卫们纷纷摇头。   眼前一具具尸首让人毛骨悚然,晏傅天胸口不断的起伏,也不知道他是受了刺激还是在担心某个女儿的下落。   楚雨凉只能远远的看着,此刻她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主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五公主却不见踪影,就算她怀疑这是五公主做的又如何,有谁会相信她一个女人能杀这么多人?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驸马和自己府里的人。   而此刻晏傅天还朝侍卫下令,“传朕口谕,务必要找出五公主!”   他言语中对五公主的担忧楚雨凉看得出来,也正如她想的那般,晏傅天也不相信这些人是五公主杀的,而且还担心五公主遭遇不测。   原本以为赵光鹏之死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他们,没想到还死了这么多人,那地上的尸首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本以为他们向晏傅天解释清楚只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可以安然无事了,谁知道事情居然出得如此大。   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证明他们清白,而是要搞清楚这到底是谁在搞鬼,对方到底有何用意?   真是五公主做的吗?要是她那她为何要杀这么多人?还有她和五驸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才会让她下得去手,竟然连自己的驸马爷也杀?   如果不是她杀的,那这些又是何人所为?五公主呢,又去了哪里?难道也遇害了?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赵光鹏的尸体都能出现在酒楼,那五公主呢,万一她的尸体会出现在另一处也有可能的。至于那份请柬,现在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了。她家爷虽然能证实是出自五公主之手,可也有可能是被他人威胁而写下的笔迹。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前提是五公主必须是清白的!   如果五公主是这件事的主谋,那结果又不一样了……   。。。。。。   夫妻俩再次随晏傅天返回宫中。   此事甚大,晏傅天也没法掩盖,公主府的事很快就被传了出去。刑部的人接到晏傅天指使也快速的着手调查,可由于事发在深夜,死的人全都在睡梦中被人一刀杀害、一个活口都没有,连打斗的痕迹都找不到丝毫,更为关键的人物五公主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查清楚来龙去脉根本不容易。   晏傅天坐在龙椅上,单手撑着额头,一副又恨又悲又无奈的样子。   站在下方,楚雨凉也没闲着,努力的梳理一些事,“爷,那家酒楼有问题,你觉得呢?”那个店小二、还有招呼店小二中途离开的人。   晏鸿煊眯了眯眼,“嗯。”   楚雨凉皱眉,“估计现在他们已经跑了,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人去酒楼查查看。”   闻言,晏鸿煊朝晏傅天身旁的太监看了过去,“罗公公,有劳你带人走一趟,本王同王妃是在大兴酒楼发现驸马爷尸首的。”   太监看向晏傅天,晏傅天挥手,沉声道,“快去,务必将大兴酒楼掌柜给朕带来!还有,别忘了搜查大兴酒楼,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太监赶紧应声,“是,皇上,奴才这就带人去。”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没多久,楚雨凉又开口,不过这次不是对晏鸿煊说话,而是对晏傅天说道,“皇上,还有一个地方更应该派人去搜查。”   晏傅天沉着脸看向她,“何处?”   楚雨凉一字一字道,“西街槐柳巷。”   晏傅天不解,“为何要搜那里?”   楚雨凉冷笑,“那是五公主和她情夫偷情之所,当然应该搜搜了,说不定能找到五公主呢。”   闻言,晏傅天猛的睁大眼,“你说什么?”   楚雨凉重复道,“我说那是五公主和她情夫偷情的地方。”   晏傅天拍桌怒道,“一派胡言,五公主乃金枝玉叶,怎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你不信就算了,那就当我没说!”说完,她拉着晏鸿煊的手往书房外,“爷,我们回去吧,这地方不是我们待的。”   晏鸿煊淡淡的‘嗯’了一声,反手握着她的手欲离开。   晏傅天突然喝道,“站住!”   楚雨凉没理他,这次是晏鸿煊冷声对他回道,“父皇既然不信凉儿所言,那我们也无话可说。”   晏傅天怒道,“谁准你们离开的?”   晏鸿煊沉着脸转身,目光冷漠的看着他,“父皇,五驸马并非儿臣所杀,即便你要怀疑儿臣所为,儿臣也会不服。至于公主府的事,更是与儿臣无关。你信也可、不也也罢,儿臣只会解释这一次。如果你真要怀疑到儿臣和凉儿头上,那我们之间更无话可说。只不过儿臣想提醒父皇,若要定我们的罪就得拿出证据,否则,别怪儿臣不敬重你!”   这还是晏傅天第一次从他眼中看到恨意,而且是很深的恨意。以往这个儿子心里再不满,也只会冷漠待他,何时见他说过如此狠话?   此刻的他心里五味杂全,当然,他并不是怀疑他们夫妻,他激动只是因为震惊贤王妃所说的话,在面对儿子充满恨意和敌意的眸光时,他压抑着激动,软了几分语气,“朕只是想问清楚,五公主真的同他人有染?”   晏鸿煊冷哼,“你要不信就当凉儿没说过。”   晏傅天激动起来,“朕问问都不可以?你这是何态度?难道朕想调查清楚实情都有错?朕知道你护她、怕她受委屈,可你别忘了朕是你父皇!”   晏鸿煊脸色又恢复了冷漠,“你既然知道我护她,那就请你好好说话。我们夫妻也不是闲人,陪你在此不是受你脸色的。称你一声‘父皇’,那是敬重你,别拿‘父皇’二字来压我们,你应该知道,我们不吃你那套。”   晏傅天龙颜变黑,压根没想到会在不经意间把这个儿子激怒。   可晏鸿煊的话还没完,只听他嗓音越来越冷硬,神色越来越冷漠,“江山是你的,我不屑取之,皇位是你的,我也不屑同你争夺。留在京城,并非我所愿,只是我不想这大晏国江山易姓而已。你有私心我可以容忍,你偏爱谁我也管不着,但请你记清楚了,我们夫妻不欠你任何,就算我欠一条命,在柏君庄这五年来也还给你了。所以请你自重,别随意招人厌恶。”   语毕,他转身握着楚雨凉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向书房外。   而晏傅天身心剧痛的软瘫在龙椅上,龙颜苍白,眸光充满了苦涩。   他没有……他没有要怀疑他们夫妻二人。为何要把话说得如此狠绝?   他也没有要利用他们的意思……   他真的没有!   。。。。。。   回去的马车上,楚雨凉看着身旁男人那紧绷的俊脸,忍不住戳了他一下,“你也是,做何把话说得那么严重,不仅把他气着了,连你自己也跟着气,这又是何必呢?”   晏鸿煊突然将她揽到怀中,闷闷的在她耳旁轻道,“我从未在他面前说过什么,如此也好,算是解了心中长久的郁气。”   楚雨凉嗤笑,“你啊……”   晏鸿煊也忍不住扬唇,虽然笑容有些苦涩,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以前不想说什么并非是惧怕他,只是不想同他计较。如今我也想通了,同他这样的人就应该计较,而且还要事事都计较,免得他一直无视我们。”   楚雨凉回抱着他,望着他的笑容带着几分黠色,“其实啊我早都想劝你同他作对了,他那样的人就应不应该给好脸色,要不然不止是他、就连阿猫阿狗都觉得我们好欺负。”   晏鸿煊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在她脸颊上磨蹭起来,深邃的眸中充满了溺宠,“嗯,以后多给他些脸色,不必客气。”   他的女人除了他能欺负外,谁都不可以……   难得他现在还有心情亲亲我我,楚雨凉沉闷的心情都好转了许多。不过想到公主府的事,她还是揪心,“出了这么大的事,五公主又不见踪影,不管如何,这件事对我们的影响都挺大的。如今朝中就剩你一个皇子,五公主府出事,别人最先怀疑的就是你了。所以说啊,这事跟我们还是有关系,我们也不能不理。”   晏鸿煊拍着她后背轻道,“为夫自由主张,你无需担心。”   。。。。。。   公主府发生的事楚云洲自然听到了消息,不过他也抽不开身去打探情况,主要是他今日邀请了谷医和紫柏到府中做客。   听到张海来报,正在同他一起下棋的谷医头也没抬,只是说了一句话,“雨凉那丫头也真是的,只知道在我们面前逞凶,为何就不能收拾晏傅天?”   楚云洲哪里敢接话,只有擦冷汗的份,“……”   他能说什么啊,自己的女儿的确有些凶,又不爱听长辈使唤,人家师父大人说得也有理。只不过这位师父大人想法太异于常人了,哪有教人对公公逞凶的?   见谷医和紫柏都不为所动,他也只能继续陪他们下棋。   只是这一局下到一半时,谷医突然又开口了,“云洲啊,老夫咋觉得你这府上有些不对劲?”   楚云洲抬头看向他,“师父大人,云洲不懂,还请您赐教。”   论辈分,他和谷医算是同辈,但他却是对谷医恭敬有加,这个老头儿喜欢玩闹、看似刁钻,可他确实有许多令人钦佩和敬仰的地方。他的乐观、开明可不是人人都拥有的,或许他时常爱捉弄人,但这也是他童心未泯的表现,也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学会的。   看了一眼他充满疑惑的样子,谷医蹙了蹙白眉,然后又低下头看着棋盘,“你这府上可来过陌生人?”   楚云洲诧异,“师父大人好生厉害,连这都知晓?”   谷医学楚雨凉的动作翻了个白眼,“你夸老夫做何?没听出来老夫是在说你笨吗?”   楚云洲抽了抽嘴角,他是真没听出来……   放下指尖的棋子,他突然站起身恭敬的朝谷医行了一礼,“云洲愚笨,师父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还请您直言。”   谷医也没心思下棋了,转身朝四处嗅了嗅,“发现什么到没有,不过老夫倒是闻到有巫人的味道。”   闻言,楚云洲又惊讶又紧张,“巫人?师父大人是说有巫人在云洲府中?”   谷医哼了一声,“你们是闻不出来的,可老夫闻了一百多年,绝对不会有错。”   一旁紫柏沉着脸问向楚云洲,“楚老爷,你这里当真有巫人来过?你可别说谎,师父他老人家鼻子可灵了。”   见他误会,楚云洲赶紧解释道,“师父大人、紫庄主,我从未与巫人打过交道,也不知他们长何摸样。不过要说陌生人,前两日倒有一老乞婆住进了寒舍。内子在街上见她可怜就带了回来,我见她同家母谈得来,于是就让她留在了府中。除此外,府中近段时日并未来过生人。”   听他把话说完,谷医神色突变,还不等楚云洲再开口,只见他已化作白影突然从位置上消失。   紫柏惊道,“楚老爷,快带路!”   楚云洲已经猜到了一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赶忙往偏院跑——   可当他赶到偏院时,原本住在这里的老乞婆并没在房里。   他神色大变,赶紧吩咐这里的下人,“快、快去太夫人房中看看!”   谷医突然出现,冷声道,“不用了!”   楚云洲刚要跑,见到他赶紧上前急声问道,“师父大人,可是、可是……”   紫柏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冷声替谷医回道,“不仅太夫人,连你夫人都不见了。”   楚云洲身子猛的晃了一下,险些跌掉。   。。。。。。   本来吧,楚雨凉以为回府能清静一会儿,可没想到楚府那边也出了事。   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楚云洲,再听他们把府里的事一说,她揉着脑袋,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书房里,不仅大人全都聚齐了,就连一群孩子也紧张不安,楚胤恒肩膀一抽一抽的,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哭声。   宝儿抱着他的胳膊一个劲儿的安慰他,“小舅舅,你别担心,我们这么多人,总会有办法找到你娘亲的。”   晏鸿煊已经派人去找了,但大伙心中还是有数,靠一般人寻找巫人的下落,希望很渺小。   就在众人严肃的想着办法要如何救人时,陆春君突然道,“我都差点忘了,小弦有办法可以找到巫人的踪迹!”   她这一开口,师徒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对!小弦有办法!   楚雨凉不解,“二师姐,小弦有何办法?”   陆春君忙对她说道,“雨凉,你和鸿煊快把小弦找回来,她养了蛇,那些蛇可以替我们找到巫人的踪迹。”   楚雨凉惊讶。   但晏鸿煊已经牵着她的手快速的朝外走去。   “姐姐,我也去——”楚胤恒带着哭腔突然冲了出去。   “我也去——”   “我也去——”   “我也去——”   其他几个孩子不甘落后,齐刷刷的跟着他们追去。   屋子里的大人想拦都拦不住。   谷医难得严肃,从头到尾沉着脸不吭声,也没人猜到他在想什么。   陆春君看看这个在看看那个,先安慰楚云洲,“楚老爷,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救人的。”   他们这次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对付巫人,只是没想到巫人如此狡诈,居然从楚家的人下手。这也怨不了楚老爷他们粗心大意,那些人本来就阴险狡诈,且又擅用易容术,一般人肯定分辨不出。   楚云洲面带沉痛的朝她点了点头,此刻他急也无用,连对方落脚之地都找不到,谈何救人。   紫柏叹了一口气,“师妹,你有所不知,今日公主府也出事了,鸿煊也惹上了麻烦。”   陆春君惊讶,“公主府出事与鸿煊何干?”   紫柏正色道,“你忘了么?鸿煊说过巫人同北狄国向旭密谋想对大晏国不利,那姓段的男子极有可能是向旭之子,他乔装段家子嗣欲潜入京城作乱。而我之前听鸿煊提起过,那姓段的男子同五公主有密切来往。”   陆春君立马反应了过来,“如此说来,他们两方人马开始行动了?”   紫柏点头,“应该如此。”   书房里,气氛很沉闷,谷医似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突然起身朝外走。   紫柏眸光忽闪,赶忙跟上。   。。。。。。。   今晚的星星又多又明亮,月光皎洁、月色很是迷人。   站在花园里,谷医仰首看着天际,那一身白袍在夜风中拂动,远远望去,傲骨仙姿。可今夜的他却格外安静,就连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带着幽冷的气息。   “师父。”紫柏在他身后唤道。   “紫柏,你可记得为师当初说过的话?”   “师父,徒儿不记得了。”紫柏皱眉回道。   “嗯。”谷医突然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头,“不记得最好。”   “师父……”紫柏低沉开口,深邃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但谷医突然变脸,对着他训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何?为师还未进食呢,你这是想饿死为师?”   闻言,紫柏冷汗,“……”   ------题外话------   抱歉,今天更晚了!通知一下,明天开始请假大结局,9月4号【星期五】更新。 ☆、【四十六】大结局   “师父,外面太凉,进屋去吧。”见紫柏离开后,陆春君这才走上前。   “无妨,这点风还吹不走我这把老骨头。”谷医回头看向她,并朝她招了招手,“过来,陪为师一起赏月。”   陆春君蹙了蹙眉,今晚的师父同平时太不一样了。   将她心不在焉的神色收入眼中,谷医板起了脸,“怎么,让你陪师父赏月你还不愿意?”   陆春君赶忙搀住他胳膊,笑道,“师父,您说哪里话,别说陪您赏月了,就算要春君陪您……”   她话还未完,谷医突然训斥道,“为师就让你陪着赏月而已,你咋就跟闹山麻雀似地?赶紧给为师数数有多少星星!”   陆春君抽着嘴角流冷汗,“那个……师父,这么多我数不过来,要不我把他们叫来一起数吧?”   谷医白胡一吹,瞪眼,“叫他们做何?为师就让你数!”   陆春君委屈的扁了一下嘴,然后仰头望天,“一、二、三、四、五……”   谷医怕她会漏数似的,还抬手指道,“这颗……还有那颗……还有那……那……都别忘了……”   陆春君欲哭无泪,嘴里继续,“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呜呜呜,她从小在师父身边就是这么数星星长大的,现在她都四十的人了……   花园里,这对师徒如同在医谷一般,谷医时不时会拍下徒弟的头,骂道,“笨蛋,数错了,从那颗接着数!”   陆春君眼里含着泪光,按他的要求重来。   时光转变,岁月无情,转眼间师父已是白发苍苍,徒儿已是中年妇人,可任凭岁月蹉跎,那份师徒情却依然稳如磐石、坚定不变。时间能改变的只是他们的容颜,却无法改变他们比父女还深厚的情义……   端着食盘返回花园的紫柏远远的望着他们,从来不苟言笑的他唇角上扬着浅笑,那双沉冷的黑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似乎被师徒俩搞笑的模样感动了……   ……   新宅中,紫弦这几日也忙得不行,城边郊外最近都被她跑完了,白日里忙着捉蛇,晚上又要伺候某侯爷,对外面发生的事她是真不知情。   自从陆春君他们到贤王府以后佟子贡就将她拐到了这里,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爹娘已经到了京城,当看着晏鸿煊和楚雨凉出现时,她才知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听说发生的事后,紫弦赶紧把晏鸿煊和楚雨凉带到后院,指着一只只装蛇的小竹篓道,“师叔、师叔母,你们看,这应该够了吧?”   晏鸿煊沉着脸道,“应该够了。”   自上次群蛇吸食毒气死后,楚雨凉对蛇没那么排斥了,虽然借着灯笼的光看着一只只盘踞的蛇,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好在能忍受,“紫弦,没想到你提前捉蛇了,要不然我们现在还得连夜忙活。”   紫弦尴尬的笑了笑。本来她是打算带那几个孩子一起去帮忙捉蛇的,不过姓佟的老烦她,索性她就找点事做,免得那男人整天不让她出屋。   眼下情况紧急,她也没时间同他们多说什么,赶紧回到正事上,“师叔、师叔母,要找楚夫人和太夫人还必须有她们穿过的未洗的衣物,我得让这些蛇记住他们的味道,这样寻找起来才更容易,而且就算再隐蔽的地方它们也能发现。”   闻言,楚雨凉赶紧对跟来的几个孩子吩咐起来,“恒儿,你们赶紧去楚府,把你娘和祖母的衣物都带到这里来。”   除了晏骅和另外三个小点的孩子没出来外,楚胤恒、晏振傲、宝儿、蛇娃都是被训练过的,几个孩子也听明白了紫弦的话,于是一个个用最快的速度从大人们眼前消失。   待孩子们离开后,楚雨凉这才好奇的问道,“紫弦,侯爷呢?”   提起佟子贡,紫弦就忍不住起怒,“师叔、师叔母,这里人手不够,你们先去厅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把姓佟的叫出来。”   她话音还未落,气呼呼的就朝卧房的方向跑去。   楚雨凉抽了抽嘴角,不过心里暗暗祈祷,最好小弦能把姓佟的狠狠教训一顿,这混蛋,人家爹娘都来了好一段时日了,他居然把人家给瞒着,也太可恨了。   晏鸿煊没什么反应,牵着她的手离开后院,“走吧,我们去厅里等。”   眼下他们再急也没用,楚雨凉知道这个道理,她也想尽快将兰姑和王氏救出来,可最快的方法也需要准备,那几个孩子已经去楚府了,待过了今夜,就会有进展。此刻他们所需要的就是冷静冷静再冷静……   暂且不说带走兰姑和王氏的是何人,但她选择将她们婆媳带走而不是在楚府动手,就可以说明对方抓兰姑和王氏是为了对付他们。至少能肯定一点,兰姑和王氏暂且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   现在她是一点都不敢往坏的方面去想,越想心里越是无法平静,只能不停的自我安慰,那些人的目标是他们,兰姑和王氏只是普通妇人,抓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想要人质在手中……   ……   卧房里,佟子贡都脱衣躺老半天了,可还是没见女人回屋,正准备起床去抓人回房睡觉呢,就见紫弦冷着脸推门进房。   “一天到晚就知道蛇蛇蛇,也不看看这都何时了?”他最先表示不满。瞧他现在对她多体贴,知道她要忙,他都会早早的铺床暖床,外加把她服侍得舒坦无比。像他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紫弦本来就火冒,此刻见他还先发不满,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走近床边抓起一只方枕就开始打他,“姓佟的,你太过分了!居然瞒着我、你居然瞒着我!”   佟子贡肩膀挨了一下,瞬间跳了起来,见紫弦又骂又打的,为了避免自己受伤,人高马大的他随着紫弦打人的节奏不停的跳来跳去。面对她突来的举动,他怒得不行,“死女人,你这是想谋杀亲夫?赶紧给我住手,要不然我弄死你!”   他跳到哪,紫弦就拿枕头朝哪里打,反正就是追着他不放,“姓佟的,我爹娘来了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这混蛋,居然瞒了我这么久,今日看我不打死你!”   佟子贡‘啊啊’的继续跳来跳去,“快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除了第一下紫弦没再打着他,越来越激动的她眼泪啪啪直掉,人没打着,心里也没解气,索性丢了枕头就朝外跑,“佟子贡,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她爹娘再有不对那也是她爹娘,他怎能如此对待她爹娘?还说什么为了看新房,原来他把她带这里是不想让她同爹娘见面,简直太气人了!   佟子贡见状,赶紧跳下床就追了出去,靴子也未穿,上身赤裸着、下身也就穿了件亵裤。也好在楚雨凉他们没跟着过来,要不然铁定会被他流氓痞子一般的德性吓到。   紫弦刚跑出房门就被他给逮着,还被他给拦腰扛回了房。   佟子贡单手关上房门,也没回床上,而是将她抵在门板上,恼怒的瞪着她。   他不说话,那是因为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可紫弦根本就不想原谅他,对着他胸膛又抓又打,“佟子贡,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呢?那可是我爹娘,他们来了你居然都不告诉我!”   佟子贡干咳了两声,这次没再躲,而是任由她发泄。见她眼泪汪汪,他还有些不舍的用指腹给她擦泪。   紫弦立马将他大手打开,“别碰我!”   佟子贡眸光一沉,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恨恨的瞪着她,“你撒气归撒气,可别乱耍横,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你是我女人,我想如何碰都行,由不得你!”   紫弦气得张嘴就朝他胳膊咬去。   佟子贡咧了咧嘴,这女人居然学会咬人了,哪天给她把牙拔了!   心里不满,可他还是没说出来,忍着痛他还逐渐的放松身体。他听楚雨凉那母老虎对三爷说打是亲骂是爱,能这么咬他,可见这女人爱他爱到骨头里去了。   想到这,他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双手托着她身子,娴熟的在她身上游移,那清甜的香气让他咽了咽口水,低着头就朝她粉嫩的鹅颈亲了下去。他现在对这女人简直就是上了瘾,明明她不是那种美得不可方物的类型,只能算俏丽佳人,可他就是对这女人欲罢不能。   他的举动让紫弦更是火大,立马放开他的手臂对着他胸膛又掐又打起来,“姓佟的,叫你别碰我、别碰我听到没?”   佟子贡一身的邪火突然就像被泼了冷水般灭了一半,垂眸瞪着她,“不就是忘了跟你说么?值得你这么气?”   紫弦吐血,“你那叫忘了说?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佟子贡严肃道,“就是忘了说!”   紫弦都恨不得一口将他咬死算了。这人不要脸的程度她算是早就领教过了,只不过没想到他如此不要脸,睁着眼睛也会说瞎话,到现在都还骗她!含着眼泪,她气得都骂不出话来了,“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楚夫人和太夫人都被人抓走了,公主府昨晚也出事了,师叔和师叔母还被人当成杀人凶手。”   闻言,佟子贡脸色瞬间一沉,“有此事?”   紫弦又打了他一下,“今日发生的,师叔和师叔母此刻在厅里呢,你赶紧放我下去!”   佟子贡这才将她放在地上,用指腹替她把脸擦了擦,“好了,别气了,大不了我先道歉。”   紫弦怒道,“什么叫你先道歉?你本来就错了!”   佟子贡赶紧点头,“是是,我错了。”他表示大男人不跟野女人一般见识,他可是有身份、有风度的男人。   紫弦没好气的瞪着他,“你下次要再敢这样瞒着我、骗着我,我一定不会饶你!”   佟子贡突然露出一抹邪笑,薄唇贴上她耳朵,“好了,不生气了,大不了我躺着随你摆弄。”   紫弦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忍不住朝他狠狠踩了一脚。   佟子贡立马跳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没穿鞋呢。   看着他一双大脚板踩在地上,紫弦忍不住失笑。   佟子贡突然捧住她的脸,低头覆上她红唇,大舌长驱直入霸占住她檀口。   他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条亵裤,察觉到他不规矩的反应,紫弦尴尬的使劲推他,扭着头想摆脱,“别……师叔他们……他们在……”这人太不靠谱了!都跟他说了出事了出事了,他怎么还这样?   佟子贡将她红唇放开,低下头示意她看他裤裆,没好气的道,“我知道他们来,难不成你想我就这么出去见他们?”   紫弦瞬间涨红了脸,赶忙将他推开,顺便还骂了一句,“不要脸!”   佟子贡黑着脸跟在她身后。   担心他乱来,紫弦忙去衣柜里翻找他穿的衣物,然后手忙脚乱的帮他穿上,直到给他系腰带的时候,她都没敢抬头,不想去看他色眯眯的样子。不过在服侍他穿衣的时候,她顺便将听到的事以及让人取兰姑和王氏衣物的事说给了他听。   尽管什么事都没做成,但看在她为自己穿衣的份上,佟子贡表示勉强接受。不过,离开卧房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耍了一次流氓,抱着紫弦又亲又啃了一番才同她一起去厅里。   也不是佟子贡不在意,他都知道那几个孩子去楚府取东西了,而那对夫妻还能耐心的在厅里等着,就说明这事急不来的。   见到他出现,楚雨凉看他都是斜视的。倒是晏鸿煊这次突然开口,冷声问道,“可是快活够了?”   佟子贡恬不知耻的回道,“三爷这话说得本候真不爱听,你们夫妻二人如胶似漆的时候本候何时说过风凉话?”   晏鸿煊扬唇,近乎戏谑的看着他,“当初不知道是谁对本王说绝不宠任何女子的?”   闻言,佟子贡瞬间黑了脸,下意识的朝身旁的紫弦看去。   紫弦扭着头,尽管面上没一点不悦,可却想把手从他手中挣脱开。佟子贡哪会让她得逞,赶紧将她搂着朝座椅走去,嘴里还说道,“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咱们别理那些长舌头的人,他们都是不怀好意的!”   晏鸿煊抽了抽唇角。   楚雨凉黑线连连,看他的目光都跟看粪便一样嫌弃,“……”他说这些话自己都不害臊么?   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爷,她赶紧摇头示意,让他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   晏鸿煊抿着薄唇再没出声了。他说那些不过也是心有不满罢了,这厮做事总是一意孤行,他是早都想说他几句了。   几个孩子动作也真够迅速的,在半个时辰后就回来了。带着兰姑和王氏的衣物,穿过的、没穿过的都一并给带来了。   这都是女人的东西,两个大男人肯定不会碰,楚雨凉让他们在厅里等着,她和紫弦领着孩子们将衣物带去了后院。别看几个小家伙小,忙前忙后可认真的,一个个小脸绷着,跟平日里嬉笑玩闹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而厅堂里,佟子贡也收敛起不正经的摸样,冷肃的朝对面好友问道,“可是段横卫进京了?”   晏鸿煊沉着脸,“极有可能。”   佟子贡皱起浓眉,“不是有人把守城门么?怎没收到消息?”公主府出事,五公主又失踪,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那个段横卫。   晏鸿煊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小南只负责盘查巫人!”   佟子贡撇嘴,“我说你能不护短么?我又没责怪他。”   晏鸿煊冷哼,“有时间抱怨,你为何不去城门守着?”   佟子贡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了。好吧,他承认他这段时日过得是有些潇洒惬意,不过,这也怨不了他啊。也不想想他那五年在柏君庄是如何度过的,现在不弥补回来他才是真的心有不甘。别跟他说什么成亲以后会如何如何,成亲以后归成亲以后,现在是现在,人生在世,难道把好事都放到以后去做?那咋不说等他七老八十再成亲?   兄弟俩难得拌嘴,不过很快又都回到正题上了。   佟子贡有些不爽段横卫的动静,“这姓段的也是个狡诈多段的人物!对了,三爷,你可有他的下落?”   晏鸿煊摇头,“暂时未有。也没有人见过他出现在京城,如果五公主府的事真是他所为,想必也会躲着我们、不会轻易让我们发现。”   佟子贡摸着下巴,眸光阴沉沉的,“看来他是提前行动了……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也乱了。原本我打算去柳县打探情况,如今看来是不行的。”   晏鸿煊点头,示意他说得在理。   佟子贡继续分析道,“如果公主府的事是他做的,那么他就不会按原计划行事,想必他也不会再把那些‘木材’送进京城了……”顿了一下,他突然抬起头,“三爷,他如此做,甚至舍弃原先的计划,可是找到更为厉害的靠山了?”   晏鸿煊微眯着眼,薄唇瞬间抿成一条直线。   佟子贡皱眉朝他唤道,“三爷?”   晏鸿煊忽然起身,眸中迸出寒芒,“如你所说,若公主府的事乃段横卫所为,恐怕不止五公主在他手中,在他身边,定是出现了更加厉害的人物,才会使得他舍弃原来的计划。若是如此,他手中的兵器不会再偷入京城,也会放弃在京城作乱……如果我们猜测没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城门,且两方人马已经会合了。”   佟子贡绷着脸点头,“虽是我们猜测,但他们离京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有五公主在手,又有楚夫人和太夫人在手,他们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挑衅他们。当然,这三个人他们也可以不救,只是,可能吗?   不仅人要救,而且还要将向旭和巫人统统铲除。想嘛,若是巫人一直存在,那他那对岳父岳母岂不是一直要留在京城里?这哪行,巫人必须除掉,这对岳父岳母也要尽快撵回柏君庄去。要不然,他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兄弟俩正议论着,突然有人找了来——   “启禀王爷,许志率领了数千将士已到城门,伍公子让小的前来请您。”   闻言,晏鸿煊和佟子贡相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能看到一丝惊喜,两人一句话没说,默契十足的走出了厅堂。   ……   从后院出来,听说许志带领将士已经到了城门外后,楚雨凉也是欣喜不已。大晏国有兵马,可那都是晏子斌培养的,晏傅天现在重新接手,人心都还未定,要用兵,当时是自己的人才可靠。   几个孩子听到消息,也是拍着手又蹦又跳。   贝儿最为兴奋,拉着楚胤恒就要去城门口,“小舅舅,走,冬儿哥哥回来了,我们找他去。”   楚胤恒虽然也高兴,但还是忍不住朝楚雨凉问道,“姐姐,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我娘和祖母了?”   楚雨凉摸着他脑袋安慰道,“嗯,很快就能找到她们了。你们都别担心,我们这么多人,一定不会让她们出事的。”   有了她的保证,楚胤恒好受了一些。见贝儿想去城门口,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贝儿,我还是不去了,我要跟那些蛇一起天亮之后去找我娘和祖母。”   宝儿沉着脸劝道,“贝儿,不必急着见冬儿哥哥,我们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说。”   蛇娃也点头附和,“嗯,救人要紧。”   贝儿这才打消了去城门口的念头,听到许冬的消息她的确兴奋过头了,都险些忘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   天刚亮,紫弦带着四个孩子开始了搜查行动,楚雨凉则是回了贤王府,一来想告诉大家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二来安抚下楚云洲让他多冷静。   正巧在大门口遇上了刚从城门口回来的一行人,原来昨晚楚云洲接到消息后也跟着去了城门口见许志并留在城外同那些将士们在一起,就晏鸿煊和佟子贡先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好一阵子未见的刘梅。   见到她,楚雨凉忙上前拉着她往府里走,“梅姐,可算见到你了,真是想死我了。”   刘梅也欣喜看到她,不过眼下的情况让她笑不出来,“凉子,真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看我都帮不上啥忙……”她是真没想到一回京就听到兰姑和太夫人被人抓走的消息。   楚雨凉赶紧将她打住,“梅姐,你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你和许大哥跑这一趟已经够辛苦了,你放心,我们人多,一定有办法找到兰姑和我祖母的。”尽管天色不亮,可依旧能看清楚刘梅一脸的疲色,“梅姐,我们已经开始寻找兰姑和我祖母了,我知道你也替她们担心的,但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很累,我先带你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刘梅被她拉着挣脱不开,只能听她安排。   之前楚雨凉就把房间给大家准备好了的,现在也不需要临时收拾屋子。被楚雨凉拉着在床边坐下,刘梅还忍不住揪心问道,“凉子,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我也只听了个大概,你快跟我说说吧。”   楚雨凉叹了口气,也没再强颜欢笑了,把这一趟回京的事前前后后都说给了她听。虽说刘梅只是一介普通妇人,但她知道她是真心关心他们这些人的。有些事没必要对她藏藏掩掩,还不如一次说个清楚让她心里有数,免得她胡思乱想更着急。   说完,看着一脸揪心的刘梅,楚雨凉笑了笑,“梅姐,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你真的不要太担心,我们会尽全力救人的,绝对不会让他们出事。你先好好休息,我看你这气色,肯定是许久都没睡过好觉了。”她一路都跟着许冬和那些将士,那些人都是练家子,她再能吃苦也始终是个女人。   刘梅这才道,“好,我先眯一会儿。你快去忙吧,有事你让人叫我一声就可。”   楚雨凉看着她躺下,这才离开。   关好房门,就见晏鸿煊已经在不远处等她了,她赶忙迎上去挽住他胳膊,“爷,怎么样了?”她问的那些将士的情况。   晏鸿煊轻道,“已经安排妥当,暂时让他们驻守在城门外。”   楚雨凉点了点头,顺便把紫弦那边的情况说给了他听,“小弦带着几个孩子也开始行动了。”   晏鸿煊‘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一夜,大家都保持着冷静各自忙碌着、为即将面对的人和事做准备。   楚雨凉也没有回房补眠,而是同晏鸿煊一起、再把佟子贡叫上去了佟子贡原来的安定候府,那里还有些未用完的手雷,在关键时刻肯定不能落下的。对楚雨凉来说,她自身武功不高,打架的话对付地痞流氓还行,但如果遇上像自家爷这种深藏不露类型的,她绝对死得很难看。   ……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紫弦的消息。   午时过后,紫弦带着四个小家伙垂头丧气的回来,忙了几个时辰,但一无所获。京城里、郊外,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人都挤在厅堂里,可却没一个人说话。如果只是普通的搜查,他们肯定会怀疑有漏掉的地方。可前去搜查的都是灵敏的动物,特别是蛇这种动物,嗅觉也是相当敏锐的。   就在一个个紧绷着脸沉思时,楚雨凉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朝晏鸿煊问道,“爷,我昨晚听你说起有安排人在城门外搜查,怎不见消息回报?”   晏鸿煊沉声道,“想必也是没发现任何。”   楚雨凉拉了拉他的手,“那个柳县呢?柳县离这里多远?你有派人去搜查吗?”   闻言,晏鸿煊猛的起身。   佟子贡也是呼啦一下和他同时起身。   两个男人什么都没说,快速的走出厅堂,其余人也坐不住了,赶紧跟了出去。   楚雨凉让晏骅在府里照顾三个稍微小的家伙后,也赶紧追了去。   他们全都把段横卫的老家忽略了!主要是一个个都怀疑是巫人捉走了兰姑和王氏,只想着怎么去寻找巫人,所以把最简单的事想复杂了。   这事应该从段横卫身上下手!   他们原本就怀疑他的身份不简单,只不过还没有时间去证实。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他和五公主的奸情。公主府被人屠杀,五公主失踪,这事极有可能同段横卫有关,除他以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或者说谁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做出这样惊人的举动,京城里那些当官的,就算再厉害,恐怕也做不到吧?   如果把目标定成段横卫,再结合前前后后的事一联想,一切都有眉目了。   而柳县,也是他们一直想去探查情况的地方。   ……   柳县并不大,离京城虽只有两百多公里,但山高林木多,地势不好,即便离京不远,但这个县城却有着萧条的感觉。   一行人乔装打扮进了城。为了不引人注目,两人为一组分别带着一个孩子。楚雨凉和晏鸿煊带着宝儿,佟子贡和紫弦带着蛇娃,陆春君和紫柏带着楚胤恒,谷医和小南带着贝儿。楚云洲和许志带着将士当后援团潜伏在柳县城外,随时进城接应。   他们前后进了同一家客栈,扮成路人互不相识的样子。就连几个孩子见着面都装作很陌生,难得几个小鬼很正经的陪着大人演戏。   客房里,贝儿坐在小南大腿上,怎么都不愿撒手,抱着小南脖子一个劲儿的撒娇,“小师叔,人家可想你了,今晚人家要同你睡一起。”   小南还没说话,谷医在旁边先开了口,“还黏着你小师叔?也不害臊?”   小丫头立马朝他瞪眼,“师公,人家才多大?怎么就不能同小师叔在一起了?”   谷医哼道,“再过几年都要嫁人了,你说你还小?”   小丫头直着脖子撇嘴,“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一直跟小师叔在一起!”   谷医突然捋着白胡‘哈哈’大笑起来,“宝儿,你该不会想嫁给你小师叔吧?”   小丫头想都没想的回道,“怎样,难道不行?”说完,她自己先愣住了,然后回头朝小南看去,只见他白皙的脸莫名的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就连耳朵都变成红色的了。   “哈哈……”谷医起身,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捋着白胡往门外走。   他笑声意味深长,可对房里的一大一小来说就特别尴尬,别说小南了,贝儿自己都觉得一时间好难为情,低着头咬着小嘴都不敢看他。   小南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仿佛把她的话单纯的当成了童言,试着将她放在地上,可贝儿一下子把他脖子抱得死死的,“小师叔,人家还小,你别听师公乱说,他太不正经了。”   小南唇角带着笑,只不过仔细看那笑容有些牵强,拍着她的背低声哄道,“你师公说得也没错,再过几年你都是大姑娘了,不能再随随便便同我住一起,否则别人会笑话你的。”   贝儿抬起头扁嘴,“你都说了过几年,那现在人家还小嘛。”   见她要生气,小南只能摸着她脑袋妥协,“好好,我没意见。”他真怕了这丫头再胡乱说话了。就他一个人听听还好,让其他人听见可怎么得了?   贝儿这才咧开嘴笑弯了眼。好些日子没同小南在一起了,小丫头认真盯着他的脸看,越看越不满,还用手戳小南的脸,“小师叔,这才多久,瞧你都晒黑了。”   小南抽了抽唇角,“是吗?”   贝儿一边点头一边撇嘴,“我爹也真是的,怎么让你去守城门呢?都快把我美美的小师叔晒丑了。”   小南垂眸,流下一滴冷汗。   见他不说话,贝儿以为打击到他了,于是立马改口,“小师叔,你别难过,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不管小师叔变成何样,我都是最喜欢小师叔的。小师叔再丑,也是最美的。”   小南继续流汗,被人称赞是好事,可被一个小丫头整天说‘美’,这对一个男人来说能高兴得起来?   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他试着转移话题,“饿了吗?要不要我去拿些吃的?”   贝儿想都没想的回道,“我不饿,光看着小师叔你就饱了。”这段时日都没怎么跟小师叔谈心,她都觉得她和小师叔的感情有些淡了,这怎么能行呢,她必须和小师叔多待,这样小师叔才不会变心。   小南揉额,特别是看到她眼仁儿里复杂的神色,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这丫头该不会又在各种胡思乱想吧?   ……   某处民宅内,看着被绑在一起的婆媳,打扮美艳的女子掩嘴笑得无比得意。   眼前的女子一身金贵,从头到脚都显得极为华丽福气,美艳是美艳,但那奢华的打扮以及不善的笑声让兰姑和王氏都喜爱不起来。   兰姑没见过眼前的女子,但王氏却是认识的,“不知道五公主把我们抓来此处有何目的?”   她声音慈和,似乎并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惊慌紧张。但兰姑却是很不安,在听到王氏对眼前美艳女子的称呼时,更是诧异。虽然她嫁给楚云洲做续弦,但是她一直深居简出、而且她和楚云洲成亲后在京城的日子并不久,根本就没机会接触这些高贵的人物。   晏欣彤难掩得意,“太夫人,没想到吧,你们居然落在我们的手上。”   王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五公主,有何事你只需要对付老身一人就可,不需要牵连其他人。”   晏欣彤围着她们走了一圈,美目不停的打量起兰姑来,一边打量还一边鄙夷的说道,“真没想到这样的女人也能做你们楚家的女主人,太夫人,这是你替楚将军挑选的还是楚将军自己挑选的,比起韩氏来,差别真大。”   兰姑沉了脸,即便她知道自己的家世背景配不上楚云洲,可被人当面嘲讽,再是无所谓心里不舒服。   王氏平静的神色也有些沉不住了,目光染了怒气,“五公主,这是我楚家的事,碍不着你!”   她们婆媳是背对背绑在一起的,晏欣彤站到王氏身前,居高临下的姿态傲慢十足,嘴里尽是挖苦讽刺的声音,“哟,太夫人,瞧你怎么就气上了呢?我不过就好奇而已,这女人究竟是何来头,怎的就被你们母子看中了呢?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种俗气的人,想想你曾经为楚家选的儿媳,那韩氏可比这个美多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从韩娇和王元武的丑事被发现以后,韩娇一直就是王氏心里的一根巨刺,同时也让她再次懊悔当初加害易秋萍的事,这简直就是逼着她再次陷入痛苦中。更何况,兰姑还在她身边呢,让人当着兰姑的面奚落她曾经所做的事,她哪里还能镇定?所以,她忍不住放大了嗓门,厉声斥道,“五公主,请你闭嘴!我说了,这是我楚家的事,与你何干?”   听到她气恼的声音,背对着她的兰姑轻轻撞了撞她,“娘,您别理她,这女人没安好心的,跟这种人犯不着置气。”   晏欣彤见状,不但没生气,反而‘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纤纤玉指指着王氏对兰姑道,“楚夫人,看来你是一点都不知情啊!本宫是没安何好心,可你知道吗,你这位婆母心眼也好不到哪去,你知道她曾经是怎样的人吗?”   兰姑脸色微变,但直着鼻子坚定的回道,“我不想知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我婆母!”   楚家以前的事她不是不好奇,但她看得出云洲和雨凉心里有伤痛,所以她从来没有主动去询问过当初发生了何事。她在乎他们父女,所以她选择沉默,不忍心去揭他们心底的疤痕。   这些年,他们父女俩同婆婆的关系好了许多,全家在一起温馨和睦,她对这样的生活很满足,也在这个大家庭中生活得很幸福,所以对任何人带有挑唆性的行为她都坚决痛恨。不管别人说的是事实还是编造的谎言,她一概不想听,而眼前的所为的公主明显就是没安好心。   长得随美,可却一脸的心计!   晏欣彤又仰起头笑了几声,“呵呵……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还挺好玩的。不过呢,本宫觉得你太傻了,居然嫁给楚家为媳,你也真是够胆大的,就不怕楚家把你也加害了、像对待之前两位儿媳那般让你尸骨无存?”   闻言,王氏脸上的皱褶都变青了,“五公主,请你闭嘴!”   兰姑也同时开口,“闭嘴!”   晏欣彤大笑,满满的讥讽,“呵呵……”   婆媳俩也看出来了,眼前的五公主就是专门来玩弄他们的,甚至有意破坏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   她透露出来的事虽然让兰姑震惊,可兰姑此刻对她满满的敌意,就算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但那又如何,这个家曾经发生的事都同她无关,不管婆婆曾经是如何的狠毒、也不管她到底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她只知道婆婆现在很好,她们成为婆媳开始,这个婆婆就没给她刁难过她,而起她也宽厚待人,甚至老爷和雨凉都在逐渐的接受她、并且改变了对她的疏离冷漠。   她有何好纠结的?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她只希望楚家好、大家好,这就够了!   背靠着王氏的背,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王氏在剧烈的颤抖,于是她按捺住对晏欣彤的怒火,扭过头温声对王氏安慰道,“娘,这女人没安好心,咱们别理她。”   王氏哽咽的点头,“嗯,不理她。”   看着婆媳俩的关系一点都没受自己影响,晏欣彤脸色变冷,很是不甘心。楚雨凉和贤王把她们一家害得如此凄惨,说家破人亡都不为过,凭什么她和她的家人就能过得如此美好和谐?就算要他们死,死之前她也要狠狠折磨她们!   即便他们没有直接害死她的母后,但母后的死却是他们间接造成的!特别是楚雨凉和贤王,因为他们的存在,他们兄妹和母后才沦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杀不了他们夫妻,那就杀掉他们身边的人,让他们和她一样,体会这种身不如死的感觉!   “来人!”她美艳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目光充满了深深的仇恨。   “公主。”门口处两名黑衣人上前躬身应道。   “将他们扔到菜园里的枯井里!”晏欣彤冷声下令。要不是那个老太婆说留着她们婆媳还有用,她现在都恨不得将她们婆媳凌迟处死。   “是。”两名黑衣人走近兰姑和王氏,将婆媳俩同时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带着她们离开了房间。   坐在椅子上,看着陌生的房间,晏欣彤心里的恨始终消散不去。   之所以她跟着段横卫来到这里,是因为段横卫向她承诺过要替她母后报仇。不仅要帮她杀了贤王和楚雨凉夫妇,还要夺下皇位让她重新成为这大晏国人人敬仰的女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绝对不能被人踩在脚下,难得卫郎有这份心,她当然感动。   卫郎说不能让父皇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否则他永远都只会偏袒楚雨凉和贤王他们,永远都会忽略她这个女儿。不可否认,卫郎说得很对。事实就是如此,只要父皇在位,她这个公主就没有好日子,看看他们的母后,是如何凄惨的下场。父皇说皇兄是无辜失踪,其实她根本不相信,皇兄已经是皇帝了,他为何要离开?他处心积虑那么多年,同昭王各种争斗为的是何,不就是皇位么?他傻了才会将自己辛辛苦苦得到手的皇位丢弃不顾!   太尉和左相之死,也显然是父皇做的,因为他们也怀疑皇兄失踪同父皇有关,所以父皇被逼急了才会将他们杀害。   这一连串的事以为她不知情?   她心里可清楚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父皇和贤王联手做的,先逼死他们母后,再杀害她皇兄,最后就会逼死她。   她现在再留在京城里,指不定何时就死于非命,她小产的事明明有让人告知父皇,可父皇居然不理不睬,就这么无视和冷漠她,可见父皇是多么的无情。所以她听从了卫郎的建议跟着她一起来到了柳县,她要帮助卫郎杀了那些人,如果卫郎要那个位置,她也不反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她报仇、为她不平,如此真心对她,她怎么能不感动?   ……   宽敞华丽的厅堂里,段横卫恭敬的对着主位上的老妇人作揖,嘴里也不断地说着恭维的话,“巫族长果然英明神武,您一出手,那些人就乱了阵脚,晚辈佩服敬仰。”   主位上的老妇并不是一般老妪,而是巫族的族长巫玲。五六十岁的容貌虽说有些老态,但精神抖擞,眉目间暗藏犀利。   对于段横卫奉承的话,她似乎不屑,从头到尾神色冷漠平淡,不过说起话来倒是气势十足,“你也不需多言,我亲自出马可不是为了你和你爹,我乃是为了我那两个徒弟。”   穆正元几年前落在鬼医手中至今生死不明,没想到他们几年后又抓了她的另一个徒弟龚明。谷医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他的徒弟对付他们巫人,简直可恨到了极点。她若不亲自出面,怎么对得起她失去的两个爱徒?又如何能向族里的人交代?   段横卫垂下的眸光黯淡了几分,当然,不满归不满,他也知道眼前的老妇人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别说是他,就是他爹向旭也要敬他几分。   抬起头,他脸上继续带着恭敬,“巫族长,您失去爱徒之痛晚辈能理解,晚辈也知道,他们是为了我爹的大计而被谷医等人加害,您放心,他们的事就是我向文觉的事,他们的仇也是我向文觉的仇,我向文觉一定会配合您好好对付他们,让他们师徒从此在世上消失!”   巫玲点了点头,算是满意他的态度,“嗯,不错,你比起你爹会说话多了。”   段横卫……不,应该说向文觉,要问他为何会姓段,且还能用段横卫的名字瞒过所有的人,那还得追溯到几年前去。   当初晏子斌登基,巫族就和向旭勾结在了一起,且还派向文觉这个长子潜入大晏国。为了能在大晏国立足而不被人察觉到真实的身份,他自编自演了一场戏,派人乔装成段家的仇人追杀段家的当家人段敬,而他自己则扮演成过路英雄将段敬救下,不仅如此,还向段敬诉说自己从小到大就是孤儿。段敬被他所救保住了性命,同时怜悯他身世,于是就收他做了义子,听说他连生父都不详,连名字都没有一个,段敬还亲自赐了他段姓,还让他入了段家族谱。   做了段家的儿子,向文觉这几年也不是在段家吃软饭混日子,为了让段家真心接受他,他也是花费了不少精力。不仅让段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且还不要段家给予的任何好处。他就似一个专门为段家做工的人一般,一直付出而从不要回报,试问,这样的人谁家不喜欢的?于是乎,他两年不到的时间就取得了段家所有人的信任,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段家人对待。   这也就是佟子贡派人调查段横卫的身份为何查不到端倪的原因。段敬见这个义子一心一意为了段家,加之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于是不许任何人提义子的过去,要每个人都把他当段家的公子对待。久而久之,大家还真的把这位公子的过去给抛在了脑后。   这就是向文觉改名换姓的经历。   听到巫玲的夸赞,向文觉并无半点骄纵之色,而是继续恭敬的问道,“巫族长,不知道接下来您有何打算?如今入京并非易事,东南西城门都下了禁令,只有北城门可以通行,可哪里又有重兵把守,我们想要破城而入怕是困难重重。”   巫玲冷声道,“进京做何?我将他们的人抓到这里,就是要他们自投罗网。京城不便动手,难道这里还放不开手脚吗?”   向文觉有些不放心,“巫族长,不是晚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我们的人手远不及他们,如果交起手来,恐怕……”   他故意留话不说全,巫玲有些不耐,冷声道,“有何可惧的?我负责对付谷医和他的徒弟,你只负责对付那些小罗罗就是。大晏国一旦失去了他们那些人,以后想如何都是我们说了算。区区一个晏傅天算何?更何况,你手中不还有一个公主么?你既然知道把她带到这里来,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所以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装糊涂。”   向文觉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   他的确是在装糊涂,只不过是想确定她的想法罢了。既然她承诺谷医师徒由她对付,那他也就放心了。   就算她失败,想必他们两方人马也会有所伤亡,到时候他只需要背后分别捅他们一刀,不仅能轻松除去谷医那些人,还能借谷医之手将巫族一并出去。   这些,可是爹早就交代好了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有人进入厅堂,单膝跪在巫玲面前恭敬的禀道,“启禀族长,有人发现谷医带着弟子入了柳县城中。”   巫玲老脸一沉,“这么快就到了?这老东西动作还真快!”   向文觉赶紧开口,似是很紧张,“巫族长,要不让晚辈去会会他们?”   巫玲抬手,“不必!他们师徒有幻影术,我们若是暴露身份,反而对自己不利。你是不知道他们幻影术的厉害,来无影去无踪,比鬼魅还难捉。”   向文觉绷紧了神色,同时又有些不甘心,“晚辈也听家父说过此术,敢问巫族长,这幻影术可有破解之法?”   巫玲冷声道,“练幻影术初期只需要将他们关在封闭之处就可困住他们,但一旦幻影术练成,破解之处却是在他们膝盖处,只要点住他们膝盖,他们就无处可逃,甚至不能动用内力。”   向文觉诧异,“点住他们膝盖?”虽说听起来很容易,可要做起来似乎很难。都没法捉住他们又如何能点住他们膝盖?这破解之法说了等同于没说。   巫玲再次冷声警告他,“记住,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露面,凡事都要暗中进行才可。否则出了何事,别怪我保不了你。”   向文觉赶紧拱手,“巫族长提醒,晚辈一定谨记于心。”他才没那么傻跑到那些人面前去送死!   ……   在客栈里休息了一晚,翌日天还未亮佟子贡就醒来了。   看着身旁熟睡得女人,他是浑身不舒坦,头阵子‘大鱼大肉’,这几日都‘清汤寡水’的,让他一点都不习惯。特别是这客栈里的床又窄又小,两个人睡在一起,怀中女人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让他一晚上都亢奋不已。   可左右隔壁以及对面住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并且她那对爹娘就住在他们隔壁,他还真不敢对怀里的女人下手,他们那些人可敏锐了,他要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事出来,绝对会被她那对爹娘给削了。   尽管他老老实实的躺着,可早就心猿意马了,低头盯着那张白净又圆润的睡颜,他撇着嘴越来越不甘心,被子下的双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都这么努力了,也不知道她何时才能再次怀上?三爷那闺女都长那么大了,他连闺女有没有在他女人肚子里都不知道。看看人家三爷的闺女,各个都喜爱得不行,他还真是越想越不甘心,所以他也要努力让他女人赶紧生个闺女出来,而且绝对不能比三爷家那个丑,还要比那个丫头更聪明。   想着想着,某侯爷就有些不受控制了,翻身趴在紫弦身上就准备开始自己造闺女的计划。   而就在他被子下的双手刚把紫弦身上的衣物脱掉准备扔出被子时,伸出被子的手腕突然缠上什么东西,冷冷凉凉的而且还在他手腕上滑动。   一瞬间,某侯爷浑身的邪火像是被冰水浇灭,紧绷的身子僵硬起来,伏在紫弦胸前的俊脸也变得苍白。   紧接着是他破喉的叫声,“啊——”尽管他对那些冰冷的动物没有以前那么惧怕了,可要是对方突然出现,他还是发毛,甚至顾不上自己的优雅尊贵的形象。   紫弦是被他叫声惊醒的,睁开看着他光溜溜的趴在自己身上,而且她自己也差不多都光了,同样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啊——”   大清早的,他俩相继在房里大叫,很快,隔壁左右和对面方面的人全都聚集在他们房门口,“小弦,出何事了?”   紫弦欲哭无泪,而佟子贡哪里还敢再继续,赶紧翻身下床找衣裳,而且还把那条差点把他吓死的大花蛇给甩到了墙角。死东西,要是再把他身体吓出毛病,他一定把这些家伙给炖了!   用着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然后又手忙脚乱的帮紫弦穿好,他跑去开门的同时,紫弦也发现了被他甩出去的大花蛇,不由得惊呼起来,“呀,有楚夫人和太夫人的消息了!”   刚好房门被打开,外面的人听到她惊呼声,赶紧挤进了房内,甚至因为欣喜都忘了要关心两人为何大清早尖叫了。   楚雨凉先开口问道,“小弦,是不是真的有兰姑和我祖母的消息了?”   紫弦蹲在地上,手抚着大花蛇的脑袋,对着进来的众人说道,“嗯,有消息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救他们了。”   这消息让紧张了多日的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有消息就好,只要有消息,就不怕救不出人。特别是楚雨凉,因为激动,都忘了自己害怕这些冷血动物了,还上前蹲在紫弦身边也摸了摸大花蛇的身子。   只不过摸到那冰冷的触感后,她才反应过来,于是瞬间僵住,动都不敢动。还是晏鸿煊上前将她拉到身侧不着痕迹的护着,免得她出丑。   陆春君一脸严肃的开口,“小弦,快让它带我们去。”   紫弦赶紧点头,“好。”   大家一合计,由佟子贡在客栈里守着几个孩子,其他人先去找人。   佟子贡黑着脸还没有机会表达不满,谷医已经带着人从窗户离开了,就连楚雨凉也都被晏鸿煊护着离开了。   天亮的时候,一个个孩子扯着他不停的问其他人去何处了。   贝儿拽着他的衣袖嘟着嘴念叨个不停,“义父啊,他们出去巡街怎的都不同我们说一声呢?你也是的,怎的不把我们叫醒呢?对了,我小师叔有没有说何时会回来?”   楚胤恒也是不甘示弱的拉着他直问,“是不是有我娘和祖母的消息了?姐姐和姐夫他们是不是找我娘和祖母去了?他们可有说去哪里了?”   看着把自己团团围住的四个孩子,佟子贡黑着脸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最不耐烦的就是带孩子了,可那些人居然把这个差事交给他,天知道他多想把这几个小鬼给弄晕过去,如此一来他也不用费啥心了。   见他不说话,蛇娃也忍不住开口,“爹,娘他们到底去哪里了?你能不能带我们也去?”   佟子贡朝他瞪眼,“不是说了吗他们巡街去了,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房里,谁都不许乱跑!”   几个孩子被他一喝,相互看了一眼,各个小脸都绷得紧紧的。别看小家伙们人小,可谁都不是傻的。特别是宝儿,一句话没说,但给其他三个递的眼神就带着暗示。   贝儿最先变乖,“义父,那我先回房等他们去了。”   楚胤恒也变乖了,“贝儿,我同你一起回房。”   蛇娃也赶紧附和,“爹,孩儿也同他们回房去等娘了。”   宝儿最后道,“义父,你先休息着,我们会听话的。”   四个孩子规规矩矩的离开,然后全部走向对面的房间。看着他们把房门关上,佟子贡这才满意,表示可以松口气了。   回床上躺着,还不到一刻钟,他突然坐起身,并快速的去打开房门。总觉得不对劲儿,这几个孩子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呢?真有这么听话么?   待他推开对面的房,惊得脸色大变。   果然,几个小鬼已经没影了!   可恶!居然全跑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佟子贡就差呕血。那些个人让他照看孩子,结果这几个小鬼全都跑了,他现在上哪去找?   ……   鬼医带着四个徒弟以及紫弦和楚雨凉一路跟着大花蛇到了一家大庄园。   柳县城里都不算热闹,这地处偏僻的大庄园更显得冷清。明明大路宽敞,庄园也气派,可前前后后就没看到有人出现,这显然就不太正常。   小南先开口,朝谷医道,“师父,我去看看。”   谷医点头,“嗯。”   紫柏和陆春君有些不放心,同时说道,“我们陪小南去。”   小南本想拒绝,但见他们夫妻已经从墙头入了庄园,也只好快速的闪身跟上去。   楚雨凉拉着晏鸿煊的手,不放心的说道,“爷,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   晏鸿煊眯着眼朝四处扫了一圈,拒绝她,“此处闻不到人气,怕是有许多玄机,我们人多最好分开行事。”   谷医捋着白胡,矍铄的眼中带着一丝嘲讽,“巫玲那老妖妇一定在这附近。”   楚雨凉一听,赶忙看向他,“师父,巫玲是谁?”   谷医哼道,“还能是谁,巫族的族长呗。”   楚雨凉汗,“她亲自来了么?”   谷医点头,“不仅亲自来了,且还是她抓走了楚夫人和你祖母。”   楚雨凉忍不住捏起一把汗,并朝晏鸿煊看去,从他的眼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有些没好气。他们师徒还真是沉得住气,明知道是谁在搞鬼居然没一个人事先告诉她。   巫族的族长亲自出手……想到这,她原本救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下意识的抓紧晏鸿煊的手。   估计他们这群人中,就她知道的事最少了,更何况她还从未同巫人打过交道。看出她有些紧张和不安,谷医哼道,“一个老妖婆有何惧怕的?为师在此你,又不用你去同她打架。”   楚雨凉擦汗,“师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没有要怕她,只是因为不了解所以心里有那么小小的一点点的担心罢了。而且你都说了她是老妖婆,你说我们都是些凡人,见到老妖婆能有不紧张的?”她话中是有几分玩笑之意,但对巫族族长这样身份的人,还真有着潜意识的害怕。这种身份的人,可不是平日里骂人的‘老妖婆’,而是实实在在的老妖婆,能不紧张?寻常的女人狠起来都挺变态的,她都见过好几个了,更何况这个叫巫玲的。   谷医撇嘴不屑的冷哼,“放心吧,她最主要的目的是逼我出现。”   瞧着他又开始不正经了,楚雨凉忍不住开他玩笑,“师父,听您这么说可是您同她是旧识?”   没想到谷医捋着胡子点头,“我们的确很早就认识,而且为师还觉得这老妖婆肯定是对为师有意思。”   不仅楚雨凉汗,紫弦也睁大了眼,就连面无表情的晏鸿煊都望着他,幽深的眸中带着一丝诧异。   看着三人的表情,谷医突然仰头‘哈哈’大笑,完了直接回三人一句,“逗你们玩乐罢了,没有的事……哈哈……”   三人瞬间抽着嘴角,额头上忍不住掉黑线。   楚雨凉都快吐血了,这种情况下这老头儿居然还能开玩笑,而且还开这样的玩笑,他是有多无聊啊?   连晏鸿煊都有些看不下去他老不正经的样子,拉着楚雨凉走一边凉快去了。   就紫弦还傻兮兮的站在谷医身旁问道,“师公啊,那个巫玲真的喜欢您啊?为何我都没听爹娘说过呢?”   谷医一巴掌拍她脑门,当然,只是意思意思表示自己的不满,“死丫头,你师公我是那么没眼光的人吗?医谷和巫族一正一邪,你以为是办家家?”   紫弦摸着脑门嘟嘴,“师公,人家只是问问而已,而且是你自己说的。”   谷医瞪眼,“这么多人中就你这丫头最笨!”   紫弦低着头委屈。哪里是她笨嘛,分明就是师公太顽皮。真是的,他也不嫌丢人,一把岁数了真是什么玩笑都开。   ……   半个时辰过去了,小南和紫柏、陆春君还未从庄园里出来。   楚雨凉有些心急,摸着裤腰带上绑着的手雷,恨不得朝高墙之中扔几枚进去。   “爷,这么久都不见大师兄出来,会不会……”她不想说不吉利的话,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无事,再等等。”晏鸿煊低声道。   而就在此时,小南突然出现。   楚雨凉赶紧上前急声问道,“小南,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大师兄和二师姐呢?”   小南摇头,“我并未同他们一道。”   楚雨凉皱眉,“那你可有发现?”   小南还是摇头,“我在庄前并未发现任何,大师兄和二师姐去了庄后,我怕你们等急所以先出来了。”   楚雨凉揪心,“这么说里面没人?怎么会呢?这么大个庄子怎么会没人?”   小南朝晏鸿煊看去,“师兄,看来我们要去后山找找才行了。”   晏鸿煊沉着脸点头,“嗯,就去后山。”   而谷医没说话,带着紫弦先入了高墙。   小南也快速的跟了上去,晏鸿煊搂着楚雨凉也紧跟了上去。   ……   此处庄园不仅仅气派,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大得有些离谱。   紫柏和陆春君跟着大花蛇一直搜索到后山,直到到了一个大土坑时才停下。   夫妻俩站在土坑边往里一瞧,瞬间变了脸。陆春君忍不住跳下去将下面的东西抱住再飞到坑边,将手中抱着的一团衣物交给紫柏看,一脸的怒气,“师兄,我们中计了!”   紫柏神色紧绷,尽管没发怒,可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地上的大花蛇吐着信子,脑袋不断的在那里摇来晃去,很显然,它认定了这团衣物是它要寻找的。可是这只是一团衣物,并不是兰姑和王氏。   这衣物是兰姑和王氏的无疑,但此情况却说明对方是有意而为。   对方猜到他们要用蛇寻人,所以早早的在此做了准备!   “柏哥,快看!”突然,陆春君惊呼起来。不是害怕,而是惊中带怒。   紫柏紧绷着脸将她揽在身侧,眸光沉冷的看着突来的变化。只见四处突然飘来乌云,并以极快的速度将他们包围,不仅如此,就连头顶的阳光也被乌云遮住,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他们就犹如置身黑暗之中,入目的一切都是黑雾一片。   在普通人眼中,只会当这些是雾气,但夫妻俩很清楚,这些都是毒气。尽管他们身子百毒不侵,可这些毒气依然对他们造成了影响,那就是——无法前行!   “柏哥。”陆春君唤道。   “师妹别怕,我们不走,就在此。”紫柏下了决定。   这些毒雾伤不了他们,但也是一种障眼法,他们一旦有动静,极有可能被这些毒雾迷惑从而失去方向感迷路,与其在毒雾中挣扎,不如停止不前,与其让放毒雾的人牵引,不如让他们自己出现。   总之,他们必须稳住心神,切不可乱了阵脚!   ……   整个庄园大得离谱,如同一座世外桃源般,除了有些荒凉的感觉外。   如小南所说,庄子里所建的房舍根本无人,田地里也不见半个人影,在庄子里走了小半个时辰,硬是一点动静都没发现,荒凉又静谧,如同一座刚被人丢下的旧居。   暂且不说拥有这座庄园的主人是谁,仅凭这么个地方,对方绝对是有几分能耐的。如果对方想利用这个地方来做些什么,可以说这绝对是一个让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方。因为围墙外给人的感觉这就是一座稍微大点的园林,哪里知道在数座屋宅后会有那么宽广的地方。   “小南,你确定大师兄和二师姐他们真的去后面的山里了吗?”一路上,楚雨凉忍不住多问,也是想打破一些平静。幽幽静静的地方,给她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比毛骨悚然还强烈。   “姐姐,他们确实去了后山。”小南笃定回道。   “我爹娘去了那么久,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紫弦担心道。   “尽说傻话!”谷医突然扭头瞪了她一眼,“他们要是能出事,岂不是说我谷医太没本事?”   “师公,我不是这个意思。”紫弦赶忙解释道,“我、我只是担心而已。”   “哼!”谷医倔脾气一来,很不爽的哼了起来。   紫弦不敢再说话了。   楚雨凉和晏鸿煊对视了一眼,默契的摇了摇头。   眼看着前方的树木越来越茂密,谷医突然停下,脸色罕见的沉冷起来,就连白袍下傲然如松的气质都带着一股子冷冽。   楚雨凉上前站在他身旁,“师父,怎么了?”   谷医眯着眼,白眉下的眸光犀利且沉冷,“你们在此,我一个人入山就可。”   几人一听,齐刷刷的变了脸。   “师父不可。”   “师公不可。”   “师父不可。”   就连晏鸿煊都上前瞪着他,平日里面对顽皮的老头儿他几乎不怎么搭理,反正他都是那个德性跟个孩子一般。可现在他却对自家师父恼道,“你当这里是游玩之地?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就知道胡闹!”   谷医立马朝他吹胡子瞪眼,“兔崽子,你敢说为师老?”   晏鸿煊继续冷瞪着他,“难不成你以为你只有五六岁?”   谷医立马黑了脸,被堵得一时说不上话,但那幽怨的眼神瞪着爱徒,就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这几个徒弟中,就眼前这个徒弟不买他的账、敢和他对着呛声。最不懂情调的也是他、最不把他放在眼中的也是他。还记得当初收他做徒弟时,除了发现他资质好以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想把他收到门下,然后好好欺负。   结果收了他做徒弟以后他就捶胸顿足的悔啊,这哪里是收徒弟,简直就是给自己揽的气包,随时随地都能把他气死的那种。本来还以为医谷里多个人可以解闷,谁知道这兔崽子不但不陪他解闷,还总是摆张臭脸对着他。   他也知道他是因为他母妃的事性情大变,可又不是他害死他母妃的,做何要给他脸色?为此他们师徒在医谷那些年,就是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顺眼。直到捡到小南以后他才找到了玩乐的东西,要不是小南,他都快被这兔崽子给闷死过去了。   见他不服气,晏鸿煊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沉着脸训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在此待着,要不然就回客栈去。我和凉儿会进去探明一切,不需要你一个老头子插手。”   谷医瞪大眼,连脖子都直起来,“兔崽子,敢这么对为师说话,信不信为师抓你回去关禁闭?”   晏鸿煊嗤之,“你以为我怕了你?”   谷医一脸的受伤,那带怒的眼神,仿佛随时要同晏鸿煊打上一架般。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晏鸿煊一点都不给他面子,还把他当孩子一样训斥,就连楚雨凉都忍不住捏汗,怕他们师徒就此打起来。   可接下来的事证明她纯属想多了。眼前这个老头儿,哪里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的?只见他在同自家爱徒对视失败后,赶忙跳到楚雨凉身边,指着自己又冷又凶的爱徒对楚雨凉告状,“丫头,你快帮我收拾他!这逆徒,简直要造反了,连为师都敢凶,你说可恨不可恨?我不管,你今日必须得为我报仇教训他,要不然我就不帮你了!”   楚雨凉冷汗直流,压根就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真是的,白替他操心了!看着跟孩子一般的他,她没好气的回道,“师父,您何时帮过我了?”   谷医瞪眼,“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为师怎么就没帮你了?为师都帮你带孩子了呢!”   楚雨凉一头黑线。好吧,她无言以对,的确他老人家功劳很大。可是,她还是愿意帮自家爷说话,“师父,鸿煊只是不想您太辛苦,您就听他的吧?我同鸿煊前去寻找大师兄和二师姐,您同小南和紫弦在这里等着就可。”   她知道她家爷的意思,不是要对他凶,而是不想他去涉险。真以为她家爷想对他凶啊,那是在乎他,要是换做晏傅天来试试,他家爷绝对是站在师父这边的。   谷医见她不帮自己说话,气得吹胡子瞪眼还不停瞪脚,就跟个耍脾气的孩子似的,“你们、你们联手欺负我!”   晏鸿煊斜睨了他一眼,随即朝小南递了个眼色,然后拉着楚雨凉头也不回的朝茂密的树林走去。   小南收到暗示,不着痕迹的将谷医拉住,“师父,要不我陪你去那边坐坐吧?那边凉爽些。”   紫弦也赶紧上前搀扶住他,配合小南把他朝大树下拉,“师公,走,我和小师叔陪你去那边坐坐。”   谷医还能说什么,脸上恼着,可转身时却依然不放心的朝密林那方望了一眼。   ……   夫妻俩牵着走,犹如在林间散步,看似惬意,不过彼此都高度警惕着。   本以为树林很深,可当他们走进树林时,这才发现只有一小段路程。只不过夫妻俩走出树林却是被眼前的场景被震惊到了,树林的另一头居然浓雾弥漫,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刚从白夜走到了黑夜。   “爷?”楚雨凉下意识的唤道。这情景跟那晚救几个孩子的情景一般,这些雾气一看就不正常。至于有没有毒就不知道了,她跟晏鸿煊在一起久了,暗地里晏鸿煊可是给她吃了不少好东西,包括他的血。   “跟着我,别乱走。”晏鸿煊沉声提醒道,并将她揽到怀中,带着她一步步的朝雾中前行。   夫妻俩没再开口说话,因为视线受阻,只能试探着前行,但走了许久,一直都没走出迷雾。楚雨凉有些沉不住气了,总觉得毛骨悚然,生怕有人突然偷袭他们,于是小声提议道,“爷,我觉得大师兄和二师姐应该也被困在这里了,我们这么寻找也不清楚他们在哪个方位,要不用手雷试试吧。”   闻言,晏鸿煊突然停止前行,的确是这样,他虽然能破解阵法走出这里,可万一大师兄和二师姐被困在这里呢?   楚雨凉见他停下,赶紧从腰间摸出一枚手雷,今日她可是有备而来的,身上东西绝对不会少。离开晏鸿煊两步,她拉开引线,快速的将手雷用最大的力气掷向远处——   “轰——”巨响声传来。   楚雨凉还没来得及摸索晏鸿煊,腰间就被他手臂缠上了,夫妻俩站在原地未动,竖着耳朵听闻附近的动静。   刚开始除了爆炸声什么都听不到,就在夫妻俩准备再走一段路再扔一次试试时,突然听到远处有呼喊声传来——“雨凉,是你们吗?”   熟悉的声音让夫妻俩同时一喜,晏鸿煊搂着楚雨凉直接飞向喊声来源处。   不止他们惊喜,陆春和紫柏同样惊喜不已。   他们先是被爆炸声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肯定是自己人来了,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总算找着人了,楚雨凉像摸黑一样摸到陆春君,抓着她的手欣喜不已,“二师姐,总算找到你们了。你和大师兄还好吧?”   陆春君忙拍她的手应道,“我们无事。不过我们怕有诈,所以一直在这里而已。”   楚雨凉笑道,“大师兄、二师姐,你们放心吧,鸿煊能破这个阵,走,让他带我们出去。”   陆春君也笑了笑,“鸿煊,真的么?”   晏鸿煊应了一声,“嗯。大师兄和二师姐随我走就可。”   于是乎,四个人开始抹黑在黑雾里前行。晏鸿煊带头牵着楚雨凉,楚雨凉又牵着陆春君,陆春君另一手被紫柏握着。   晏鸿煊一边带头引路,一边还不忘朝他们解释,似乎要教他们如何破阵,“此雾并非普通云雾,会随人行走而动,如果仅是靠直觉在雾中行走,极易被左右直觉。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反其道而行,如雾朝前行,我们则往后,总之不能随雾牵引。”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其他三个人除了惊讶外,也在认真感受黑雾。的确如他所说,只要他们在行走,包围他们的黑雾也在不着痕迹的行走,像是很自然的被他们带动,又似有风在吹拂着他们。   可要是他们反方向行走,就能感觉到黑雾从身上划过的逆驶感,像有什么不断的冲撞他们,特别是脸部肌肤感觉最深。   如果晏鸿煊说出这些黑雾中的玄机,其他三人可以说根本没朝这方面去想,人在受困的情况下,肯定不会太镇定,一旦思绪紊乱有波动,就容易被牵引,而这些黑雾就似有灵魂般很狡猾,会暗自流动,可又不大让人注意到。即便注意到,也只会当成是有风在吹动他们,所以很容易被这些黑雾欺骗。   ……   而在另一头,听到爆炸声,谷医都坐不住了,小南和紫弦和是被惊到,脸色大变。   三人的直觉都是那边出了事。   谷医拉长了脸欲前去搭救,这次小南和紫弦并未阻止他,主要是他们也担心楚雨凉他们的情况。   可三人还未走入前方树林,突然天色起变,如同楚雨凉他们那边一样,浓浓的黑雾正以极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袭来,四处所见全是一片片黑色,带着气吞山河的气势将他们湮没一般。   “师公,又是这些可恶的毒气,上一次也是,害我养的那些蛇都被毒死了!”摸黑之中,紫弦带恨的说道。   “哼!不过是巫玲那老妖婆的障眼法而已,雕虫小技!”谷医轻蔑道。   也不是他不把巫玲放在眼中,而是从来就没将他们巫族放在眼中。他们医谷的人但凡出师后都有百毒不侵的本事,巫族使用的这些毒气杀伤力的确惊人,可却伤不到他们,最多迷惑他们而已,有何可惧的?   “紫弦,别擅自走动,要跟紧我们。”小南沉声道,又忍不住把自己小师叔的架子摆了出来。   “小师叔,我知道的。”紫弦应声。不过她还有疑惑,“师公,这些毒气何时能散啊?”   谷医轻蔑的道,“这些毒气是借助巫人内力而生的,老夫巴不得这些毒气能聚集久一些,看他们有多少内力可使!”   紫弦下意识的把他胳膊抱住,“师公,照您这么说岂不是很多巫人在我们身边?”   谷医准确的拍了一下她额头,“怕何?天塌下来有你师公我顶着呢!”   虽说一下子被黑雾困住,可因为有他在,的确让人心安不少。要知道,他在众人心中,除了像个孩子一般能疯能玩外,还是所有人敬仰的人。   而就在他们受困没多久,黑雾中传来楚雨凉熟悉的声音。   紫弦忍不住张嘴大叫,“师叔、师叔母,是你们吗?”   很快,传来楚雨凉大声的回话,“小弦,是我们!你们站在那里别动,我们很快就过来!”   两边的人一会合,大家都没事,也松了口气。   既然人都齐了,再留在此处也没有意义,于是简单商议过后,众人决定离开。   尽管四处的毒雾越来越浓密,甚至伸手不见五指,犹如走在漆黑夜色之中,可在晏鸿煊引路下,大家又团结一心,倒也无惧。   走了约两刻钟左右,突然天空传来一阵狂笑声,“哈哈……”   那声音尖锐刺耳,且还带着一股子疯狂劲儿,是个女人的声音,有点像疯婆子,又有些像女妖发出来的,总之,让人毛骨悚然和恶心。   楚雨凉下意识的往晏鸿煊身边靠拢,晏鸿煊也在第一时间将她揽到怀中,并同其他人极有默契的站到谷医身旁,将他围在众人之间。   可谷医才没这么老实呢,对着那声音来源处就开骂,“老妖婆,有种就出来,装神弄鬼的不嫌丢人么?”   “哈哈……哈哈……”回答他的依旧那张狂而可怕的笑声。   “老妖婆,别跟老夫耍什么花招,要不然你生儿子还是没屁v眼!”谷医继续大骂,而且连粗话都吼出来了。   围着他的众人皆汗,黑雾太浓,彼此的神色看不清楚,楚雨凉忍不住小声提醒他,“师父,那就是一个疯子,你跟一个疯子叫骂做何?素质,注意素质,咱们可是正派。”   谁知谷医不满的回道,而且谷医把嗓音放大,“素质是何东西?你们以为我骂错人了?那老妖婆作恶多端、为了钱财残害过不少无辜,结果老天给她报应真让她儿子没屁v眼。你们不知道,当初她还求我为她儿子医治来着。”   所有人震惊不已。尽管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可都齐刷刷的看着他,压根就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察觉到徒子徒孙们不相信,谷医继续道,“你们不信是吧?不信你们就问问那个老妖婆,她作恶多端、生儿子没屁v眼,最后她儿子死了,她反而怪我见死不救。”   就在众人惊得无言以对时,空中突然传来尖锐的怒吼声,“谷医,别以为你有多干净,说别人作恶多端,你不也一样么?你拿活人做药人同样也是丧尽天良,你有何资格嘲笑我?”   谷医突然不叫骂了,对方被他激怒,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捋着白胡冷笑起来,“老妖婆,我乃医者,所学岐黄之术也是为了造福于人,纵有万般不该但我医谷弟子却行侠仗义、救人无数。就算有损仁德,也能将功抵过。更何况,我们所用的药人都是我们的仇人,我放着仇人不用难道去抓无辜之人?老妖婆,做人好歹讲点道理,别死钻牛角尖,邪道就是邪道,你何必如此不要脸非要把我们也拉下水?”   “谷医!”半空中的女声带着恨意传来,似乎还能听到她是咬牙切齿吼出来的,“我不想同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人多废话!那两个女人在我手中,想要我放过她们,就拿你的命来换!别说我逼人太甚,我给你半个时辰考虑!”   她这话一出,楚雨凉沉不住了,对着空中怒道,“老妖婆,你敢动她们试试!”   “哈哈……哈哈……”空中继续传来尖锐的笑声,“试试就试试……哈哈……记住,你们只有半个时辰……”   “老妖婆——”楚雨凉怒吼。变态的人见多了,没想到这个才是传说中真正变态的老妖婆。   “丫头,别骂了。”谷医突然唤住她,“她这是用内力传来的,人不在这里。”   “……”楚雨凉绷着脸胸口不断的起伏着。不解气!真的一点不解气!为了对付他们,那些人居然抓走他们最弱的人!“师父,你别听那老妖婆的话,她想要你的命,门都没有!”   “唉……”谷医突然一声长叹。   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紫柏突然开了口,“师父,让徒儿去会会她吧。”   谷医想都没想的拒绝道,“那老妖婆找的是为师,谁要你瞎掺合!”   楚雨凉喷他,“师父,我严重怀疑你之前所说的话是真实的。”   “嗯?”   “那老妖婆说要你的命你就要自己去,我看啊,不是那老妖婆喜欢你,而是你喜欢那老妖婆。”   “……”众人集体汗。   “胡说八道!”谷医跳脚,若不是身处黑雾中视线受阻,此刻的众人一定会看到他那张铁青的老脸,“臭丫头,连为师都敢笑话,信不信我连你和鸿煊一起收拾?”   楚雨凉撇嘴,“我就说说而已,你这是做何?干鸿煊啥事?”   “谁让他没好好管教你?居然连师父玩笑都开!”   “好了!”晏鸿煊沉声将他打断,“既然不想让人误会,那你就安分些,别被人牵着鼻子走。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是蠢人。”   谷医突然沉默不言。   其他人也陪他沉默。   此刻的沉默不是他们在思考要舍谁去送死,而是在思索该如何同巫玲周旋,争取毫发无损的把人救出来。   还是楚雨凉最先发话,没办法,她憋着一肚子闷气没出撒,不说点什么,在这种气氛下真容易发疯。   “师父,大师兄,二师姐,当务之急我们要找到那老妖婆的藏身之处,至于她说的那个条件,我们可以照着做,不过呢,我的意思不让师父亲自出面,我们这么多人,随便找个人伪装成师父也是可以的。”   “傻丫头。”谷医突然笑道,“你啊聪明归聪明,可你就不该说出来。呵呵……”   “……”楚雨凉睁大眼,脸色顿时就变了。靠!她忘了,那老妖婆就在附近!她都能隔空和他们对话,难道会听不到他们说话?   经谷医这么一提醒,其他人原本有话要说的,结果没一个人敢开口了。如果换其他地方,他们还能用口型对话,可现在,就跟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一般,深浓的黑雾笼罩,但不同于夜黑,连看人都像是漂浮不定的,更别说看口型了。   他们人多,可现在却受制于人,兰姑和王氏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们就算想动手一搏都不行。而巫玲这老妖婆,似乎就是故意的,故意将他们困在这里,然后看着他们着急,她为此而得意、得瑟。   事实证明,此刻的她是占了上风,人质在她手中,别说要谷医去送死了,就算让他们全部的人去送死,他们也无计可施。   而就在此时,附近有脚步声传来。   众人都清楚的听到了,立马戒备的朝同一方向看去,随时等着对方出现。   来人越走越近,也并没有察觉到对方身上有任何敌意,这让众人有些诧异,但同时也暗松了一口气,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不是敌人。   来人身形修长,黑雾之中难辨容貌,用力也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对方行走的很慢,有点晃晃悠悠的样子。行至众人身前后,来人也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们置身于黑雾中的影子。   “你——”楚雨凉突然惊呼起来,但吐出一个字后她瞬间蒙住了嘴巴。   而她身旁的晏鸿煊握着她的手突然收紧,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他和楚雨凉一样显然是认出了对方,而且还很震惊。   来人不是别人,真是从宫里失踪的晏子斌!   其他人或许不能第一时间认出他,可对晏鸿煊和楚雨凉来说,他们一眼就将人认出来。没办法,印象太深刻,就算对方化成灰了他们也一样能认得出。   他是如何到这里的楚雨凉不知道,也不敢问,有个老巫婆将他们引到这里来,早就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了。不管她是否知道晏子斌在这里,她觉得此刻都没必要声张。黑雾虽然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甚至让他们没法交流,可是黑雾也挡住了老妖婆的视线,她不相信老巫婆看得见他们。   师父也提醒了他们,意指让他们不要随便开口,如此一来,他们的举动对老妖婆来说就只能靠猜测。   她懂这个道理,其他人也一样懂,所以看着晏子斌出现,其他人皆是沉默以对。他身上的气息没有恶意,所以他们也收敛了敌意。   而晏子斌似乎也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说话,所以他也是沉默。就在众人猜测他到底为何而来时,只见他的身影朝晏鸿煊走近,然后伸出手。黑雾之中,只见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   “……”楚雨凉抽着嘴角,有些诧异又有些摸不着头。   晏鸿煊也没甩开他的手,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彼此交握的手。   而众人也只能看到晏子斌的手在动,待凑近一看,才看清楚晏鸿煊的手掌摊着,而晏子斌正用手指在他掌心里写字。   他写的什么没人知道,加之晏鸿煊向来不喜欢外露情绪,所以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眼下的情况,即便他们很好奇,可却不敢随便出声。   在晏子斌收回手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似乎不打算同他们在一起。而他行走的脚步比来之前更加缓慢,修长的身形也晃动得更明显,似乎站立不稳,随时会倒下去一般。   晏鸿煊在僵愣的站了片刻之后,突然朝他离开的方向走去。   楚雨凉刚要跟上去就被陆春君给拦住,无声的摇了摇她的手,示意她别去。   楚雨凉倒也不怕晏子斌使诈,他再怎么歹毒毕竟还是差她家爷一大截。她只是不明白晏子斌这个时候出现是为了什么,而他摇晃不稳的身子应该是受不了这里的毒气在艰难的强撑。   而就在众人都表示疑惑不解时,晏鸿煊突然返回,在他身后紧跟着晏子斌。这一次,晏子斌走路平稳,不再摇摇晃晃。   而晏鸿煊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谷医,同样在他手心里开始写字。   谷医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感觉就似遇到让他很震惊的事一般,晏鸿煊也没搭理他,随即就开始脱他外袍。   然后,将那白色的外袍递给了站在他身后的晏子斌。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前面的情况甚至让人看不懂,但最后晏子斌穿谷医外袍时,众人都反应了过来。   “爷?”楚雨凉忍不住开口。这是要晏子斌去伪装谷医吗?这是晏子斌的意思还是她家爷的意思?晏子斌怎么会帮他们做这种事?   不得不说,她是真的被惊到了,真的不敢相信晏子斌在今日这么一种情况下会冒死站出来,且似乎还站在他们这一边。她更想亲口问问他,到底是真的假的,可别在这个时候耍什么手段、整什么幺蛾子,因为这个的他们是最容易被人伤到的。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认识晏子斌那么久了,他们兄弟之间似乎从来就没和平共处过。回想当初,晏子斌找到她要她取笑同贤王的婚约该嫁他,为了保身不得罪两边人,她远离京城、远离是非。后来因为这事晏子斌就记恨上她了,认为她将他戏耍了。而他为了招揽楚云洲不惜将王菱香娶进太子府当一个花瓶摆设,再后来,他和昭王合计要弹劾楚云洲逼他交出兵权……再后来,他为了不让贤王有机会同他争夺皇位,自导自演了一场皇粮被盗的戏码将贤王引出京城,然后暗中同巫人勾结、逼迫楚云洲、甚至加害自己的父皇,还控制神志不清的父皇让其写下让位诏书,然后他顺利登基……   往事一幕幕,多得无法细数,不想而已,一想起来就让人咬牙切齿,这么多事都是晏子斌所作所为,他的人品、他的德性早就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说他十恶不赦都不过分。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眼前容不下他们半分的人,此刻会帮他们做事?   说王氏洗心革面、并且会宽容待人,这她相信,王氏的每一点变化她都看在眼中,可是要说这晏子斌洗心革面、知道回头是岸了,她是真的有些怀疑……不,准确的说是接受不了。   她相信晏子斌不会这么大公无私,也相信他这么做也是有自己的目的,至于那个目的是什么,这就要问她家爷了,问问他晏子斌在他掌中写了什么……   而谷医在他粗略的装扮好过后,这才回过神来,只见他微扬着头,对着漆黑的空中开口,一改之前的厌恶怒骂,用着浑厚有力的嗓音喊道,“巫玲,老夫答应你的条件,用我的命换你手中两个女人。”   “哈哈……”很快,空中又传来尖锐刺耳的笑声。   “不过呢……”谷医故意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   “不过我要同我的徒弟们多待几个时辰,我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所以我想让他们多陪陪我。你可以去准备了,记得,不许伤害那两个女人,否则别怪我谷医翻脸无情!”   “哈哈……”空中又一次放肆的大笑声传来,听得出来巫玲是很得意的,所以她也回得干脆,“看在你这么爽快的份上,我就让你多活几个时辰。我这就让人去将那两个女人带来,你只需要好好准备受死就可以了。后面有个幽冥谷,我会在那里等你出现。”   黑雾中,众人捏着拳头,隐忍的怒气仿佛冲破黑雾,冷冽的杀意不断的从每个人身子里散发出来。若不是兰姑和王氏在他们手中,这里的每个人谁能忍受这样的威胁?   “师父?”楚雨凉摸索到他身旁将他手臂抱住,头一次用着温柔的语气对他,“您放心,就算我们死也不会让您少一根毫毛。”   谷医抬手准备的拍她脑门,又是一副怒骂的语气,“你这丫头,难得好好说次话都非得气我一场!”   楚雨凉摸着脑门,只觉得自己很冤,“师父,我哪有气您?”   谷医没好气的道,“我一个老头子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她要我的命拿去就是,你们跟着瞎掺合做何?”   楚雨凉突然红了眼眶,莫名的想哭,“师父,您别这么说好不?你自己也说过的,您不老。您怎么能随便改口呢?”   听出她的哭腔,谷医突然朝晏鸿煊的方向看去,“鸿煊,把你媳妇带下去,这丫头,给我好好管管,老是抵我的话,一点都不可爱!”   能从他嘴里说出‘可爱’二字,换做以往楚雨凉会觉得稀奇,可现在,她莫名的觉得好稀罕、好感动。   晏鸿煊回了他一句,“你自己也没个正经,还怨别人?”   谷医跳脚,突然把紫柏拉到身边,“老大,你快看,他们夫妻二人就知道欺负我!”   紫柏压根就不是那种会说人闲话的,就算话多的时候也是只有他和陆春君在一起的时候,被自家师父当成了诉苦的对象,他都忍不住擦起了冷汗。   还是陆春君笑着过去哄他,“师父,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三师弟和雨凉这是亲您呢!”   谷医立马回她,“那为师打你一顿你可愿意?”   陆春君瞬间滴汗。   谷医背着手气呼呼的朝黑雾中走去,边走还边骂,“都是一群没良心的,连我这么个老头子都欺负,还联手欺负我这个老头子!不理你们了,哼——”   众人揉着额头只觉得头疼。一直都是他欺负人吧?   见他走远,众人也不再原地停留了,赶紧摸索着追了上去。   晏子斌走在最后,可以说没一个人主动同他打招呼,最多当他是空气,可他还是自觉地跟上了大家的脚步。   ……   而在另一头,四个孩子从客栈偷跑过后,佟子贡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往哪里去了,凭他,就算轻功再好,也赶不上练过幻影术的几个小鬼,这一次他不得不服输。更何况谷医带着众徒弟离开也没告知他会去哪里,就陆春君很严肃的命令他照看好孩子,在那对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他是屁都不敢冒一个,哪里敢问那么多。   大的不知去向,小的也不见踪影,不得已,他只好出城找楚云洲会合去了。既然大花蛇已经找到了楚夫人和太夫人的下落,他认真斟酌过后,觉得有必要通知城外的人做好准备,随时攻入城中将这里的一切控制起来。   接下来的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决定是对的……   而那群跑没影的孩子呢,在县城里呼啦跑了一圈没找到一个大人。一个个的早饭没用,脸也没洗,特别是贝儿,小辫子都没扎、披头散发就跑出来了。没找到大人,四个孩子停在一条小巷里蹲着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办。   楚胤恒肯定的说道,“姐姐和姐夫他们一定是发现我娘和祖母的下落了。”   贝儿向来都是同他一个鼻孔出气,不是楚胤恒应和她就是她应和楚胤恒,此刻也不例外,赶紧点头,“小舅舅,你说得有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蛇娃没理会他俩,而是朝身旁的宝儿问道,“宝儿,我们现在该如何做?”   宝儿眯着眼眸子,小眼神全是算计,“听说那个叫段横卫的男人就在此,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找他。”   楚胤恒一听,皱起了小眉头,“可姐姐和姐夫不是说了吗,去段家探过了,没人。”   宝儿白了他一眼,“他家里没人,不代表整个县城里没人。咱们分头打听,看看姓段的平日都爱去何地方,说不定运气好能让我们碰上。”   这主意一出,其他三个孩子立马同意,“好,就这么办!”   四个孩子分成两队,蛇娃和宝儿、楚胤恒和贝儿,分头去打探消息。   还真别说,这四个孩子运气就是比大人好,半个时辰后,四个孩子再碰头,宝儿和蛇娃就带回了好消息。   他们打听到段横卫在别处有一座私宅!   于是乎,四个孩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秉着救人的念头以及要给段横卫一顿狠揍的念头,四个孩子按照打听的地址直奔段横卫的密宅。   对他们四个来说,要出入什么地方根本没一点难度。   他们前往的密宅看守也不算森严,宅院虽大,但做事的人却没有几个。几个孩子如影子般从大门溜到花园里,再从花园溜到各个房间,可是结果却让他们有些失望,这里除了做事的几个人外,各个房间里都没有人。   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突然从后院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在吩咐下人做事,听得出来对方是个女子。   几个孩子隐在暗处,看着女子走入他们的视线中,这一看,四个小家伙都有些傻眼了。   他们所看到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五公主晏欣彤。   对眼前这位穿着打扮高贵无比的女人,他们上次在贤王府里就见过了,而且宝儿和蛇娃之前在宫里也见过,对她,几个孩子都极为厌恶反感。   看着她步入一间房内,几个孩子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极有默契的跟了上去。   晏欣彤一回房就将丫鬟打发走了,就在她无聊之极准备上床歇息片刻时,四抹小身影一字排开站在她床边。   看着他们出现,晏欣彤‘啊’的叫了一声,脸色都白了。   “公主,出何事了?”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救命啊!”晏欣彤突然闭着眼尖叫起来。   “公主?”门外丫鬟推门而入。   可房间里的四个孩子却在一瞬间就没了踪影,丫鬟进来什么都没看到,就看到晏欣彤一脸惨白的缩在床里。   而就在她疑惑不解准备上前询问时,突然身子僵住,整个人被定在屋中央。   四个孩子再次齐刷刷的出现。   这次不等晏欣彤开口,贝儿就先叉腰恶狠狠的警告道,“劝你最好别出声,否则我们杀了你!”   晏欣彤张着嘴,脸色由白变青。   几个孩子绷着小脸朝她走近,贝儿从腰间摸出一把剪子,是之前搜其他房间时发现的,她原本打算防身所用,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直指着晏欣彤脖子怒问道,“说,我小外祖母和太祖母是不是被你们捉走的?”   其实晏欣彤可以不用怕这几个孩子的,可刚刚亲眼看着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她就算胆子再大,心里也已经发毛了。而且早就听过这几个孩子有些本事,现在一个个围着她威胁,她已经露出了慌色,“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比起贝儿的怒气,楚胤恒这次比她还激动,突然从贝儿手中夺过剪子然后跳上床讲尖利的剪子比在晏欣彤脖子上,嘴里怒道,“别跟她废话,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她就算不知道我娘和祖母的下落,但她也是同那些人是一伙的!那些人抓了我娘和祖母,我们就把她抓了、用她去换我娘和祖母!”   对他的决定,其他三个孩子一点意见都没有。默契的爬上床,合力将晏欣彤给拽到了床下。   “啊……放开我……”晏欣彤被他们扭着胳膊,又怕又怒的低吼着,可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没把四个孩子甩开,反而被他们拉扯得更疼。   “给小姑奶奶老实些!”见她还不安分,贝儿没了耐心,火一上头,一脚就踹向了她的膝盖窝。   “啊……”晏欣彤吃痛得跪在地上。   “说,我娘和我祖母在何处?”楚胤恒一掌击向她后背,别看那小小一巴掌,差些让晏欣彤吐血,半个身子匍匐在地上痛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许多脚步声。   四个孩子抬头望去,只见一高大俊美的男人走了进来。而此人,他们都认识,正是他们今日找了许久的段横卫!在贤王府里他们可是见过他的,对方还打算引v诱他们呢,结果被他们联手捉弄。   四张小脸充满了敌意,段横卫邪气的笑着,似是没放在眼中,“没想到今日有贵客光临,小王爷、小郡主,真是失礼了。”   贝儿压根就不买他的账,叉着腰,一副小痞子摸样怒瞪着他,“呸!少跟我们套近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小姑奶奶才不吃你那套,识相的就赶紧把我们的人交出来,要不然我们立马杀了你的女人!”   这几日他们都同楚雨凉他们在一起,对晏欣彤和段横卫的关系也知道一些。   面对她凶恶的威胁,段横卫别说害怕了,连一点紧张都没有,甚至看着晏欣彤在地上吃痛的呻吟,他也没一丝着急,反而气定神闲的邪笑道,“你们要杀她?呵呵……随便好了,反正我玩她也玩够了。”   他这话一出,还来不及委屈喊救命的晏欣彤猛的抬起头,神色巨变,惨白交加,“卫郎……你……你说什么?”   段横卫摊手,继续邪笑道,“公主,我们不过是露水鸳鸯之情,且是你情我愿,你没必要如此惊讶。”   晏欣彤何止脸色,原本美艳动人的脸都快成调色盘了,青色、白色、红色、黑色……被他简短的几句话惊得无法形容,“卫郎,你……你……”   段横卫邪气的笑着,朝几个孩子抬了抬下颚,“你们要杀她,就请动手吧,反正我也厌倦她了。”   晏欣彤突然激动起来,目光从惊讶不信中变得凌厉,“段横卫,你再说一次!”   段横卫还真是朝几个孩子重复了一边,“快帮我杀了她,省得我亲自动手。”   晏欣彤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掉几个孩子的禁锢并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他,抬起手朝他俊脸扇了过去——   只不过她那一巴掌还未挨着段横卫,就被段横卫捉住了手腕。此刻的段横卫脸上的邪笑没有了,曾经温柔深情的眸光此刻充满了厌恶,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意,“想打我?”开口的同时,他另一只手突然伸出捏住了晏欣彤的脖子,随着他五指收拢,晏欣彤的双脚逐渐离开地面,尽被他悬了起来。   “唔……”脖子上的痛远没有窒息感痛苦,看着男人眼中的厌恶和杀意,晏欣彤怎么都不愿意相信,“为……为……为何……”即便无法呼吸,可她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知道答案。   “哼!”看着痛苦的神色,段横卫眼中没有一丝怜惜,此刻的他依旧俊美,可对晏欣彤来说却陌生得可怕、可恨,而他开口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眸孔睁大,就连心似乎都痛得停止了跳动,“都怪我看走了眼,还以为你是金枝玉叶,没想到你不过是个没用的女人!”   随着他手指更加猛烈的收紧,只听一声脆响传来,干脆利落,而晏欣彤瞪着眸孔偏了头,狰狞的目光一直到死都紧紧的瞪着他,可惜那抹震惊和愤怒还来不及她发泄。   段横卫将她狠狠的甩开,脸上的杀意尽显着他的无情和冷血。   之所以翻脸,那是因为他刚得到消息,晏傅天居然对这个女儿的生死不闻不问!   曾经他还以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就算她无法干涉朝政,但起码有利用价值。而且他也打听过了,晏傅天在位时对这个女儿是真的很宠爱。他要的就是她那一身汇聚的宠爱和身份,所以才千方百计的勾上了她。   谁知道她竟是如此的让他失望!   她都失踪多日了,可京城却没有一点关于她的谣传,更别提晏傅天会如何心急的要寻找她了。试问,如此情景,她对他还有何作用?   养一只狗还知道看守家门,可养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他还真没耐心。反正早晚她也是死,趁着自己心情好早点弄死了也好……   看着地上已经不动弹的女人,四个孩子全都被吓傻了眼,压根没想到这个姓段的男人居然如此心狠毒辣,他们可是一伙的,怎么突然说杀就杀?他们刚才还以为他说的是气话,是故意挑衅他们的呢。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还没说他们要找的人在何处呢!   不过很快他们又回过神来,死了一个怕何,又不是他们杀的,再说这女人勾结坏人作恶,本就该死!这不,还有一个人在,那女人死了没法开口,问剩下的这个男人也一样的。   贝儿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你……你这个杀人魔,问你呢,瞪什么瞪?敢瞪小姑奶奶,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挖了?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抓了我们的人去?”   眼前的四个孩子,各个长得精致可爱,可段横卫眼中却充满了恨。想当初这群孩子在贤王府对他言语羞辱,仗着童言无忌让他脸面丢尽。他早都想把这几个孩子给抓来弄死了!   难得今日他们被大人丢下,满街跑不说,还到处打听他的消息。听说是这几个小鬼找他后,他立马就让人将消息放出,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引到这里。   这可不是他主动要欺负几个孩子,而是他们不知死活自己找上门来的。今日除了要他们好看外,还能用他们去要挟贤王。这几个孩子,怕是比晏欣彤这个废物有用多了。捉住他们,不愁他的大计会失败。   如此一想,段横卫俊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意,“小王爷、小郡主,说起来我们也算是熟识了。还记得么,当初在下诚意相邀欲请几位小贵客到舍下做客?难得你们今日赏脸前来,要不让在下准备些零嘴儿招待各位?”   “呸!”贝儿想都没想的就开始喷他,“谁稀罕你的邀请?再说一次,我们来此可不是跟你套近乎的!”   楚胤恒忍不住跟腔,同样对着他骂道,“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少跟我们耍花招,不想死的就老老实实交代,你们把我娘和我祖母藏到哪去了?”   这一个个牙尖嘴利的让段横卫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把这几个小鬼也一样捏死。可看着他们一张张稚气的脸,他沉住了气,继续保持着友善的笑容,“几位小主,你们可真冤枉在下了,那两个女人都是五公主弄到此处的,在下也只是帮他做事而已。”   闻言,四个孩子绷着小脸异口同声的怒道,“快把人交出来!”   段横卫赶紧抬手做出一副怕了的样子,嘴里安抚道,“几位小主稍安勿躁,我无意同你们为敌,你们要人,我这就去将人带来交给你们。只希望你们小人不计大人过,别跟在下记这个仇。”说完,他忙回头对外面喝道,“快去,将人带来!”   门外站守的黑衣人冷肃的应道,“是。”   亲眼看着他吩咐手下做事,四个孩子相互看了一眼,小眼神流转着他们自己才看得懂的信息。   段横卫面带微笑看着他们四人,直到一刻钟过后,他突然尴尬起来,“哎呀,几位小主,在下先失陪去躺茅厕,很快就回。”他似等不及一般转身大步朝外门外走去。   几个孩子面色同时一沉,极有默契的欲跟上去。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可他们的小脚还没迈出门槛,突然围拢一群黑衣人,而且各个手执火把将门口围住,很显然是想挡住他们的去路。   而段横卫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充满了残忍,“放火,烧死他们!”   黑衣人异口同声道,“是。”   随即,他们当真把火把朝房里扔了进去——   “快闪开!”宝儿的声音最先响起,并下意识的抓住自家妹妹躲到了一旁。   楚胤恒和蛇娃的动作也不慢,瞬间多向另一头。   但火把已经被扔进了屋子,火光也开始在屋中蔓延。   四个孩子鼓着小腮帮子,不是害怕,而是气愤。   贝儿忍不住对外面骂了起来,“姓段的龟孙子,你居然如此卑鄙,还要脸不要脸?”太可恨了,居然用这么毒辣的方式对付他们几个孩子!   “哈哈……”段横卫非但不气反而在外面笑得格外得意和嚣张,还指使众手下,“杀死他们!给我活活烧死他们!”   这群小鬼,敢一次又一次的辱骂他,这口气他可忍不下去了!   他得意是真得意,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在他面前被他记恨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孩子。   不,也不是他忽略了这几个孩子,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真正去了解过这几个孩子。在他眼中,这几个孩子也不过刚断奶而已,对付几个毛孩子简直易如反掌。   而就在他为自己的得逞而狂笑不已之时,腰后突然被人戳了戳,他下意识的回头,这一看,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一双眸孔瞪得老大,身后出现的四个孩子让他比看到鬼魅还震惊。   “你们……你们……”   “去死吧!”不等他说完,楚胤恒突然将手中尖利的剪子刺向他的大腿。   “啊——”段横卫忍不住惨叫,刺骨的剧痛让不受控制的跪到地上。   这一幕不止他意外和不信,那些朝房里不断扔火把的黑衣人手下们也是被他惨叫吸引,回头看到原本应该在房里的四个孩子,也是一副震惊和不信的表情。   听着段横卫痛苦的呻吟声,他们回过神来并欲扑上前将段横卫救走。   楚胤恒举着尖利的剪子对准段横卫的脖子,稚嫩的嗓音高声喝道,“谁敢过来我就杀了他!”   段横卫俊脸露出狠厉之色,可不等他出手,宝儿快速的将他点住。   看着那把带血的剪子,加上段横卫被定住动弹不得,黑衣人们刹住脚步没敢轻举妄动。   不是他们怕这几个孩子,而是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不敢不怕。他们甚至不知道这几个孩子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而且还能点穴。这哪里是一般的孩子,这简直就是让人称奇的武林高手。再看看他们的年纪,此刻,黑衣人们神色都露出几分恐慌。果然,贤王他们的人一个都不能小瞧。   成功的威胁了黑衣人们,楚胤恒一掌拍向段横卫的脸,朝黑衣人们逼问道,“说,被你们抓的人在何处?如果你们不说,我就立马杀了他!”   别看他年纪小,那气势却让人生畏,那双黑漆漆的眼仁儿没有同龄孩子该有的清澈明亮,反而布满了杀气,不仅仅是他,其他三个连那个小女孩都是同样的神色。   其中一名黑衣人先开了口,“我们承认先前那两个女人的确是在我们手中,不过现在她们已经不在了。”   闻言,四个孩子又异口同声的逼问道,“她们去了何处?”   黑衣人看了一眼被剪子比着脖子的段横卫,看着他痛苦而僵硬的脸,最后还是如实说了出来,“她们被巫人带去了幽冥山庄。”   本以为他说了实话,四个孩子就会将人放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救人要紧,可他们再一次小看了几个孩子的能力。   “我们走——”楚胤恒一声令下,举着剪子忽闪了两下突然就没影了。   “小舅舅,等等我——”贝儿赶紧追了上去,同样的小身影闪了两下就没影了。   “蛇娃。”宝儿朝蛇娃递了个眼色,蛇娃会意,快速的同他一起一人抱住段横卫一只胳膊,然后两人也是忽闪忽闪的没影了,不仅他们没影了,就连段横卫都没影了。   “大公子!”黑衣人们傻眼了、也慌了。   “快追——”有人手执兵器高喊起来。   “对,快把大公子找回来!”另外有人呼应。   众多黑衣人纷纷朝幽冥山而去——   此刻,所有的人都忽略了那间着火的房间,也忽略了里面着火的女人。   晏欣彤至死恐怕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当然,如果她早有预料,也不会受段横卫迷惑,更不会拿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去做赌注。   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曾经聚富贵荣宠于一身的公主,却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香消玉损。被大火包围的她死得壮观,但也死得凄凉。而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并非他人,而是她自己,是富贵荣华之下狭隘、偏执的心胸让她一步步走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恨,肯定有的。   至于悔……世间哪有后悔的良药?   ……   听说兰姑和王氏已有下落后,楚云洲也发兵入城,虽有些心急,但运气极佳,竟在占领城内大肆搜索之时碰到几个刚从密宅跑出的孩子。   让手下将被点了穴的段横卫押下去等候发落后,他同佟子贡、许志一起带着几个孩子和数千将士直接前往幽冥山庄。   ……   眼看着傍晚来临,在幽冥山庄的一行人也开始了行动。   身穿白袍的男子一个前往幽冥谷。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楚雨凉这才确定晏子斌是真的在帮他们。此时的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从她穿越到这个异世一来,认识晏子斌以后,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全都是极坏的。   曾经的他高贵冷傲,甚至连讨厌一个人都可以毫无避讳的说出口。比起昭王那张虚假的面孔,晏子斌还算有可取之处,至少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同他认识的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在乎自己的地位、容不得任何人踩在他头上。哪怕当初他想招揽楚云洲,也可以直接了当的对她说出自己的目的。   他算不得正人君子,也并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爹,但这一刻,楚雨凉吸了吸鼻子,居然有些小小的感动。不论他目的是何,至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选择了同他们站在一起。   直到晏子斌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紫柏才转过身面对众人,极其严肃的说道,“师父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开始行动。记住,除了要救人外,切不可让师父胡闹!”   一句‘胡闹’,若是放在平日,绝对会戳中众人的笑点,难得他也在背后说自家师父的坏话。可此刻,众人心中却是笑不出来,他们当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胡闹。特别是那个如顽童一样的老头儿,绝对是重点关注对象。   巫玲敢直接挑衅他们,就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对付他们,换言之,现在的主动权还在她手中,而他们为了救人,一切都得遵照巫玲所说的去做。   幽冥谷,四面都是悬崖,唯有一座怪石矗立谷中,也不知道是天然而成还是被人打磨过,怪石顶端平坦、寸草不生,远远望去,就如一巨大的磨盘般。周围悬崖深不见底,垂眸之境全是浓浓的白雾,让这所谓的幽冥谷如同名字一般给人阴森冷冽的气息,随便从哪个地方跌入,绝对不要怀疑,一定能到幽冥地府报道。   此刻,那巨大的石盘上已经有人在等候了。没有了黑雾遮蔽,尽管天色微暗,但也能辩得清楚远方是些何物。   看着一身白袍可发鬓却乌黑的男子,正打坐等候谷医到来的巫玲突然怒道,“你是何人?”   尽管距离有些远,可她声音如洪犹如近在耳旁,可见此人内力高深莫测、不容人轻视。   晏子斌缓缓开口,用着轻蔑的口气回道,“你这个老妖婆,眼瞎了吗?”   巫玲愣了一下,没错,那声音的确是谷医的。她眯起眼,试图将对方打量仔细,“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竟换了副皮囊,怎么,老得快不敢见人了么?”   晏子斌嘴型动着,“没法,谁让我有这个本事让自己返老还童呢。老夫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老态会吓着人,所以我将自己打扮得年轻俊朗一些。不像有些人啊,人老就算了,还跟个老妖怪一样在江湖中行走,都不知道你这幅妖容吓坏了多少胆小的人。”   闻言,巫玲瞬间就怒了,“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死倒临头还改不了你这恶心的德性!”   没错,只要是熟识谷医的人都清楚他的德性,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有几个人没被他挖苦、刁难过?不过谁叫人家有这个能耐呢。   晏子斌的脑袋突然僵硬的抬起,嘴巴张开,谷医的声音接着传入巫玲耳中,“哈哈……老妖婆,我知道你羡慕我,其实也没这个必要,等你有命活到我这把岁数的时候也可以像我这般的。”   巫玲抬手直指着他,“老不死的,我不想同你逞口舌之能,你别忘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谷医惊呼道,“唉,我差点都忘了正事了。对了,人呢?”   巫玲身后早已站着两名手下,兰姑和王氏躺在他们脚边一动不动。巫玲扭头对两人使了使眼色,两人点头,快速的将兰姑和王氏身上的穴道解了。   “娘,您怎么样了?”兰姑醒来,没来得及看四周的险境,而是先关心王氏的情况。她们婆媳落到这些人手中,已经换了好几个地方了,所以哪怕四处是悬崖深渊她也没有去搭理。   听到兰姑的声音,远处的众人这才在暗中松了一口气。这次不是假的了!   “老妖婆,放人吧。你不就是要我的命吗?我今已在此,只要你放过她们婆媳,我随你处置。”谷医开始喊话。   “谷医,别跟我使诈,要我放她们,你先自毁功力再说。”巫玲冷笑回道。   “……”晏子斌唇形微动,可耳旁却没有声音。巫玲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他也不好转身去看。沉冷的眸子转动过后,他突然盘腿坐下,运功数息,翻转的掌心狠狠的击向自己的琵琶骨。   殷红的血水顺着他唇角溢出,紧接着他全身骨骼传来‘咔咔’乱响声——   别说暗中的众人被惊到,就连谷医都差点显出身形。震惊的他还在思索应对之策,根本没想到他竟擅自做决定……   这傻小子……   他可知如此做,今生再不能练武了么?   他活了一百多岁,却还没有欠过任何人情债,如今却在将死前欠下这种人情债,这王八崽子,是想他死不安心?   难怪这么多人都不喜欢他,这混小子还真的一点都不招人喜欢!   “哈哈……”巫玲远远的看着晏子斌自废功力,狂肆的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谷中,犹如地狱来的女鬼般难听,“谷医,你赶紧从这里跳下去,跳下去我就将她们放了。”   “老妖婆,你敢出尔反尔,我谷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谷医忍不住低吼。   “谷医,没想到你功力如此深,还能如此同我说话?”巫玲声音突然冷了起来。   “我这是回光返照,难道不行?”谷医突然放低了语气。   而就在他同巫玲说话之时,坐在地上的晏子斌突然起身,一句话都没说纵身就往崖下跳去——   “……”这一幕,让躲在暗处中的众人忍不住冲了过去,岂止是震惊能形容的。   “……”谷医有生以来被吓愣了。他自幼行医,从来那些见他的人都千方百计的想让他治病,为其保命,还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自甘坠亡的。   这……这王八崽子是专门来报复他的么?   晏鸿煊和楚雨凉最先冲到悬崖边,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就无法相信,一向冷傲不羁、不可一世的晏子斌竟然会自杀!而且还死得如此干脆利落,就差没把他们眼珠子吓出来了!   “哈哈……”巫玲再次发出狂笑。   “巫玲,快将她们放了!”隔着深不见底的深渊,陆春君直指着远处的老妖婆怒道。   “哈哈……”巫玲继续笑着,对他们的出现似乎没放在眼中。谷医都死了,他的这些徒子徒孙她才没看在眼中。   “老妖婆,笑够了吗?”楚雨凉也忍不住开骂,论口齿,她可是一点都不输某位师父的,也知道怎么去戳对方的痛处,“老妖婆,难怪我们师父说你生儿子没屁v眼,你坏到这种地步,这辈子生个没屁v眼的,下辈子老天罚你直接生个太监!”   闻言,巫玲的笑声瞬间没了。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她眸光射放出来的杀意,“你有种再说一次!”   楚雨凉摊手,“我又不是男人,哪来的种?不过再说多少次都一样,难道你生儿子没屁v眼这事是假的?哈哈……”语毕,她也学着她夸张的狂笑了两声。打不赢她,气也得把她气半死!   只见巫玲突然纵身飞跃,直直的朝他们袭来——   半空之中,是她犹如女巫般毛骨悚然的声音,“敢辱我儿,我杀了你们——”   晏鸿煊眸孔紧敛,揽着楚雨凉飞身离开原地,并如影一般让人捕捉不到他的行迹。   而紫柏和陆春君在巫玲离开石盘之后就朝兰姑和王氏飞了过去,并同看守王氏和兰姑的两名巫人交起手来。   小南原本想守在这边不让自家师父和巫玲有交手的机会,结果看到王氏和兰姑被逼到崖边,容不得他多想,拉着紫弦也飞向了石盘,在紫柏和陆春君同巫人打斗之际,将王氏和兰姑带离石盘,成功的将两人救下。   几方都惊险,但最为刺激的就要数楚雨凉和晏鸿煊这边了。   成功的将巫玲引开,可是把她彻底激怒了,像鬼魅一样紧追着他们夫妻俩。   楚雨凉被晏鸿煊搂着腰,连眼都不敢睁,只知道风刮在脸上比刀割还疼,嘴巴似乎被疾驰的风刮变了型,痛得快麻木了。活了两世,这还是第一次玩的如此刺激。   她也知道晏鸿煊不同她对打的原因,不是不想同他交手,而是怕他自己迎战去了没人护她。现在只能拖着等大伙一起上,胜算也能大些。   可他们千算万算,就偏偏把某个师父给算掉了。   晏子斌替他坠了崖,谷医震惊无语,甚至在崖边沉默许久,任由徒弟们在旁边出风头,直到巫玲尖锐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才让自己身影显出。   看着老妖婆发疯似的追杀自己徒弟,所经之处草木皆毁,飞沙漫天,他哪里还看得过去,于是冷嘲热讽道,“老妖婆,你一把年纪了欺负小辈,丢人不?”   巫玲猛得落在地上,扭头震惊的望着他,“你竟然没死?”   谷医捋着白胡哈哈大笑,“我可是老不死的,怎么能说死就死呢?”   巫玲满身散发着凌冽的戾气,老脸狰狞,目光卷着浓浓的杀气,厉声一喝,突然飞身朝他袭去,“老不死的,我今日要亲手杀了你——”   整个山谷全是她的回声,阴森恐怖。   一众人再次傻眼,全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师父——”   “师父——”   “师公——”   “……”   眼看着谷医同巫玲打斗在一起,紫柏和陆春君立马扔下石盘中的两名巫人快速的飞向他们。   有紫弦照看着王氏和兰姑,小南也快速的隐去身影朝他们而去。   晏鸿煊也不做停留,带着楚雨凉直飞向他们。   楚雨凉那真是险些吐血,老头儿一直任性,到这个时候都还不肯听一次话,这种老妖婆让他们去对付就好了,他瞎掺合什么啊?   可谷医就是一如既往的任性,见徒弟们全围拢上来,他一边把巫玲引开,一边还训骂,“你们给为师闪边去,谁也不许来搅和,为师这辈子还没打过女人呢!”   四个徒弟外加一个楚雨凉站在一块,无语得只能掉冷汗。   两个打斗的人,功力都不差,没有任何兵器,全靠手刃和内力,所过之处,树倒飞沙,石裂土崩,要不是晏鸿煊紧揽着楚雨凉,就凭她那点只会拳脚功夫的能耐,这会儿早就被他们左一道掌风、右一道掌力给刮飞了。   “大师兄,怎么办?”陆春君有些急了。巫玲明显是疯了,内力至少用了七八成。师父也不弱,甚至占了上风,可他毕竟年岁已大……如此下去,巫玲抵抗不了多久,但师父他也会元气大伤。   紫柏紧攥着拳头,刚毅的脸庞绷得紧紧的,可没法找到突破口。   晏鸿煊和小南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们打斗,同样有些无奈又无措。   楚雨凉道行浅,看不出啥门道,但也清楚不能再让他们这么打下去了。眼珠子转了又转,她突然把裙子一掀,把悬在腰间的一只只沉甸甸的布袋给扯了下来,然后快速的发给每个人。   “大师兄,二师姐,想办法把师父引开,咱们用手雷炸死那个老妖婆!”   “……”众人看着手中的布袋,又惊又喜。可唯一让他们头疼的是那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巫玲已经失去了理智,一直缠着他们师父,要如何才能让两人分开。   就在谷医刚劈下一掌逼巫玲退后之际,楚雨凉突然大喊起来,“师父,你快让开,我们要炸人了!”   谷医那反应也不是盖的,老顽童就是老顽童,那敏捷的反应一点都不输孩子。在巫玲飞袖向他报复一掌时,他忽的幻成一道白光,接着就没影了。   巫玲本能的愣了一瞬,下意识的寻找他踪迹,而就在此刻,几枚‘暗器’齐齐朝她投去,她一脸狰狞,快速的躲闪开——   “轰——”手雷尽管没击中她,可却在她身旁爆炸开。   “唔!”巨大的震响冲击着她,让她瞬间不稳,倒在了地上。   而此刻,一束白光突然朝她闪去,巫玲瞪大眼,愣生生的看着白发老头儿现身,一掌击向胸口——   “噗——”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她嘴里喷出。   “老妖婆,跟我斗,你还差远了。瞧我这些徒弟,都不屑同你交手就能杀了你。如何,羡慕不?”谷医捋着白胡,调侃的笑着。   “师父——”众人赶紧上前。   “你们、你们……”巫玲狰狞的老眼死死的瞪着他们,捂着胸口再次喷出一口浓血,随即歪了脖子。   看着她就这么死了,大家还来不及松口气,原本正得瑟的谷医往后退了一步,同样喷出一口血气,“噗——”   “师父!”晏鸿煊这次反应最快,将他拦腰稳住。   “师父!”其他人惊吓得脸都齐白了。主要是谷医神色不对劲,刚刚还好好的,现在脸色灰白,特别是他白胡上那几滴血丝很是刺眼。   “呵呵……”难得他此刻还有心情笑出来。   “师父,您能不能正经点!”楚雨凉忍不住朝他发脾气,同晏鸿煊一起将他搀扶着坐在地上。   “呵呵……”谷医还在笑,比起平日他如同孩子般玩闹似的笑容,此时的他笑得温和又慈祥,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旁的徒弟们,他笑着开口,“你们也别难受,为师大限已到,谁都改变不了……咳咳……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也够了……我……咳咳咳……我早就没了遗憾……”   “师父!”众人齐呼,不想让他再说下去。   谷医吃力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听自己说完,“你们都别说话,听为师说……我逆天改命活到现在,如今元气耗尽也该去了……咳咳咳……紫柏、春君、鸿煊……医谷我、我交给小南,你们、你们都没意见吧……不会、不会在我死后骂我不公吧?”   所有的人咬着唇没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楚雨凉抱着他最先哭出声来,“师父,不要这么说好不好?您不会死的……”   谷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难得没有骂她,只是虚弱的笑道,“傻丫头,我再活下去……咳咳……岂不成妖怪了……会、会受天谴的……”   楚雨凉激动的摇头直哭,“师父,我宁愿您做妖怪……我不会嫌弃您当妖怪的……师父,对不起,我以后再不跟您斗嘴了……”   谷医轻笑道,“不斗嘴那、那多没趣……”   看着一个个咬牙流泪的徒弟,他吃力的抬起手挨着将他们脑袋摸了一遍,他们虽不是他的骨肉,却是他亲手拉扯大,如今,他们早已长大成人甚至儿孙满堂,他早就没了遗憾。论世间亲情,他谷医分毫不缺,这不,他们一个个都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察觉到体内真气快尽,他最后摸了摸小南的头,“小南……师父还欠一份人情,记得、记得帮师父还上……”   他所说的人情,在场的人都懂,他们亲眼所见,为之震惊。   陆春君和楚雨凉抱着她不停的落泪,晏鸿煊和紫柏咬着唇,可万般隐忍,也挡不住眼眶里难受的泪水。   小南跪在他身前,哽咽的点头,“师父,徒儿会完成您的交代。”   谷医盘腿坐着,慈祥的目光含着欣慰的笑,眼都不眨的看着他们,直到那慈祥的光泽越来越黯淡,那双松弛的眼皮缓缓覆上双目……   “师父——”众人跪在他身前,悲痛之心如剜骨之痛,无以表达。   此时,远处原来轰炸声,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如同最美妙的圣歌一般,仿佛是来接引这位圆寂的老者前去最美的极乐圣地……   ……   谷医之死,悲痛的不止是楚雨凉他们,包括几个孩子,守着谷医的灵柩哭了三天三夜,就连晏傅天连着三日都免了早朝,同楚雨凉他们一起陪着谷医最后三日。   他能回京重登帝位,谷医之恩他铭记于心。谷医死后,他破例恩准欲将谷医葬入皇陵,但紫柏、陆春君、晏鸿煊和小南都没赞同,三日法事一过,就将谷医焚化,四个徒弟一同带着谷医的骨灰前往医谷,并将其葬于医谷之中。   待谷医入土后,小南独自留守在医谷之中。   陪同他一起留下的还有晏骅……   贝儿也想留下的,可楚雨凉哪会同意,七哄八骗的将她给弄回了京城,还答应她说小南每年都会回京看她,这才让小丫头打消了留在医谷的念头。   晏骅留下,那是因为谷医遗愿,想让小南将这个失去爹的孩子抚养成人并授其本领,算是偿还晏子斌的人情。楚雨凉清楚,可自家女儿留在这里肯定不行,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自己又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哪里舍得啊。   紫柏和陆春君返京,并在京城买了宅院,原因是紫弦在谷医下葬之后怀了身孕,夫妻俩在她第一次怀孕期间就没能在身边陪伴,选择留在京城,一来是想照顾女儿身子,二来也想多些机会去医谷走走……   对他们的决定,最郁闷的就是某侯爷了。因为谷医之死,他娶妻之事再一次被耽搁,而且这对岳父岳母还有常住京城的打算。为此,佟子贡整日憋屈呕血,就差把自己搞成内伤了。都没人请他们留下,他们夫妻还赖着不走,简直太不要脸了!   至于晏鸿煊和楚雨凉,回京没多久就收到北狄国的来信。是云娘亲笔所写,信中所说,向锦豪的爹已经去世了,向锦豪承袭了侯爵之位,而向家庶子向旭同巫人勾结之事也被北狄国察觉,向旭已被关入天牢……   楚云洲重返朝堂,再次被晏傅天委以重任。   值得一提的是晏振傲同意进宫陪伴晏傅天,对儿子的决定,楚雨凉心里有些不爽,总觉得晏傅天有点小卑鄙,居然这么大的事不同他们夫妻商议,还是儿子自己找上她,说是要做大晏国未来的皇帝。   楚雨凉能说什么?人家祖孙俩都沟通好了,她还能有意见?   正好晏鸿煊说要去北狄国一趟,说是要将段横卫,不,应该叫他向文觉,将其押回北狄国交给北狄国君王处置。   楚雨凉一听说要去北狄国,立马就同意了。   她早就想去北狄国看看,现在有机会去,她当然恨不得立马飞去,省得因为儿子要当皇帝的事烦心。经过这么多事,她对‘皇帝’这些字眼真提不起好感,要不是儿子自己说出来的,她绝对不会轻易同意。   当皇帝有何好的?   看看大晏国当过皇帝的人,都是何结果?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她同晏鸿煊带着贝儿和向逸离开了京城……   ……   欣赏着沿路的山水之色,仿佛又回到了柏君庄那种惬意舒心的日子,没有纷争、没有烦恼,两个孩子相伴,一路欢声笑语。   在路上停留休息的时候,楚雨凉忍不住朝身旁男人感叹,“爷,好久没这么轻松了。”   “嗯。”晏鸿煊握着她的手,抿唇一笑。   “爷,还记得当初在小树林里我们如何认识的吗?”楚雨凉突然笑问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想起他们的相遇。   “嗯。”晏鸿煊应了一声。   “那你说说,当初你见到我是如何想的?”   闻言,晏鸿煊眸光深邃的看着她白皙柔美的脸,“你确定想知道?”   楚雨凉点头,“当然了。你放心,哪怕你说对我印象不好我也不会生气的。”她当时那么狼狈,躲着不让人发现,别说他会嫌弃了,她自己都觉得混得太差、太丢人。   晏鸿煊干咳了一声后,突然低笑起来,“要说印象差也不至于,为夫当时只是很好奇,这到底是哪家姑娘居然会主动往男人裤裆下钻……咳咳……”   楚雨凉一头黑线,压根就没想到他居然是那样想的。回过神来,她抡起小拳头开始打他,有些恼羞成怒,“晏鸿煊,你还能再乱想么?”   晏鸿煊笑着将她两只粉拳捉住,唇角扬起高高的弧度,阳光下的他,此刻像个大男孩般,“为夫当时还真是误以为你是我的倾慕者、想对我主动投怀送抱。”   楚雨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被他说得又尴尬又无语。这男人真不要脸,谁倾慕他来着?就他当时那横竖用冷眼看人的样子外加一副刁钻的性子,她吃饱撑傻了才会看上他。   回想起当初认识的点点滴滴,夫妻俩彼此凝视着对方,眼中对彼此的深情一览无遗。   可眼下明显就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旁边贝儿正带着向逸在草丛里捉蛐蛐儿呢,楚雨凉别扭的移开目光,看向两个玩得起劲儿的孩子。   晏鸿煊将她揽到怀中,一点都不避讳的在她红唇落下一吻。   楚雨凉赶紧推他,有些脸臊,怕被两个孩子看见。   可她越是这般,晏鸿煊似乎也不想放过她,捧着她脸颊就给她一记绵长悱恻的深吻——   突然,两个孩子的欢呼声传来,楚雨凉伸出五指快速的拍到他俊脸上。   晏鸿煊将她手指握住,忍不住在她肩膀上低笑。   怕他再故意使坏,楚雨凉赶紧转移话题,正好有一件事还没想明白,“爷,晏子斌为何要帮我们?是不是他觉得自己反正活不久、所以对自己绝望了,顺便就想做点好事?”   到现在为止,晏子斌的死都还让她震惊着,也想不通。   晏鸿煊脸上迷人的笑逐渐的没了,凝望着远方,突然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是有想死的心。不过,他帮我们也是有目的的。”   楚雨凉好奇,“是何目的?”   晏鸿煊垂眸看着她,“还记得当初我对他下药之事吗?”   楚雨凉点头,“记得。”那家伙被下药以后没办法再碰女人。   晏鸿煊突然勾唇,笑得有些复杂,“他让我帮他解毒,想死后做个正常的鬼。”   楚雨凉诧异的瞪大眼,“……”   不是她不尊重死者,而是晏子斌心理真的有毛病!让人汗颜又佩服,死前都还不忘男人的尊严……   其实看着他纵身跳下悬崖时,她已经不恨他了。   他的贪婪、欲望、狭隘的心胸让他尝到了各种恶果,报应他已经得了,如今再去恨有何意义?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活法,她和晏鸿煊不争,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家和身边的亲人重于一切。而晏子斌,只希望他这辈子得到的教训让他下辈子能有所觉悟,他本该能拥有幸福的……   ------题外话------   感谢大家一路相伴,凉子不多说煽情的话,只想诚心的对每个看文的读者说声,谢谢!谢谢你们给凉子写文的动力!   正文到此结束,或许有不足之处,还请大家见谅。   番外两天后更新,会像正文一样不断更,一口气写完。凉子先缓口气,哭了一下午了,呜呜呜,好不舍!   至于新文,番外结束再开文,到时候希望大家还能再一如既往的支持凉子。凉子不才,没有精彩的文笔,所以不奢求所有人的人都能喜欢。但凉子会坚持自己的态度,不变初心、会一如既往的认真下去!最后祝大家开心、幸福!   呜呜呜。挥挥手,番外见…… 书香门第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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