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至尊皇女之驸马凶猛 作者:二月二 文案: 身为皇长女,因皇后早逝、外祖家被贬,阿凤十三岁了连封号也没有。 江老夫人“最疼爱的儿子”江铭立下泼天大功,却因先皇后指婚成了阿凤的准驸马。 一个想借着大婚出宫开府,一个谋算借公主摆脱“江家太上皇”,没料到条件还没有谈好,准驸马居然就被公主姐妹看上,有明抢的有暗夺的,还有那贵勋千金来说什么青梅竹马;嘿,想不到准驸马还是抢手货。 阿凤一怒长枪所指佳人胆丧:本宫的驸马能白看?一眼千两黄金,赔来!不收拾你们,你们不知道我阿凤长公主乃至尊皇女! 横刺里冒出个英俊小生:美人,跟我回去做皇后可好? 抢亲?一拳打你个满脸花,你才知驸马凶猛!江铭收回拳头:公主,回家,生娃。 作品标签: 爽文、欢喜冤家、妖女、炮灰逆袭 ================== ☆、1.第1章 代父皇教训你   柳荫街并不是京城中的要道,就连正道都不是,只是城南河边上一条不宽的街道,因为婆娑的垂柳而得名;它在京城之中名气却不小,因为这里是京城中最有名的烟花之地。   大白天柳荫街和应天大街的交口处就很热闹,非常的热闹,来了一大群的人。   “这里可是京城最好玩的地方,男人家最爱来的地方,阿凤你还不进去找一找?你的未婚夫就在里面,你只要进去大声喊他的名字就可以了。”天福声音小小的,倒不是她在人前自认低一头才小声说话,而是有些懒,她懒的大声说话。   反正做为公主的她,就算她用的力气再小,那听的人也要把她的话听清楚,不然的话那就是大不敬。   “本宫真得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你们听清楚了,就是那个红袖添香阁,把人给本宫送进去,等回来后本宫重重有赏。”无双公主说完又打个哈欠:“你们要帮着叫一叫阿凤未婚夫的名字,大声叫,要让整条街的人都听到阿凤殿下在找她的——,男人。”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极轻,只有极少几个人听到了。   无双是个美人儿。打哈欠就算不用帕子遮着都不会生出丑感来,相反,她打哈欠只会让看到的人想到一个词儿:慵懒。   绝对是夸赞,因为美。太美了,非常的美,就连皇上见到都只能摇摇头吩咐声:不必太拘着她。   天家的女儿需要会琴棋书画吗?天家的女儿需要会女红厨艺吗?   答案当然是:不需要。   因此皇上认为不需要太拘着无双公主,由着她的性子来吧,到了年纪自然会懂事儿。   所以,几年下来无双公主便更慵懒也就更美了。   天福听到无双的话正合心意马上瞪起眼睛来:“还不给本宫把人送进去!”请阿凤进去阿凤不进去就是给脸不要脸,那就硬送好了。   但是无双摆了摆手,她不是阻止天福而是不想让人一拥而上,因为她喜欢慢慢的来:看阿凤脸上越来越紧张的模样,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可是她们口中的阿凤,也就是她们的长姐却没有给无双公主这个机会。   “进去就进去呗,用得着天福公主和无双公主动怒吗?”阿凤看起来是认命了的样子:“正好进去取那个秘方——多去一个地方不要紧吧?”她说完话对身后招手:“牡丹,我们走。”   牡丹咬咬牙道:“殿下,出来的功夫不短了,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太后……”   阿凤摆手:“取了秘方再走,很快的。”现在她要说走,铁定会被天福和无双的人押进去的。   自小到大惨痛的经历早已经让她知道,天福想让她去的地方,绝对不是她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如果她说话管用也不会被带出宫了:当然,也是她好奇想到宫外瞧瞧,但并不表示她愿意被押进那种地方。   还有一点就是,她今天也不想再退让了,是时候让人知道她阿凤不是一个软柿子,不再是谁想捏都可以捏一捏的人了。   她退让了很多年,今天是她及笄的日子,就算太后忘了、就算皇上忘了,就算宫中所有的人都忘了,可是她依然记得:自今天开始她是个大人了,她绝不会再对人忍让。   今天,她要天下都正视她阿凤的存在,包括她那位父皇陛下。   天福身边的女侍鸾儿忽然发话:“殿下止步。不知道殿下指的是什么秘方,可是养颜的?”她这话可是替主子问得。   和青楼有关的秘方,只会让人想到养颜上去,因为那里的女子最重颜色:没有了颜色就没有了风光,没有了风光她们的这一辈子也就走到了末路。   但是不可否认,青楼里的秘方还是有独到之处的。而对于宫中的人来说,颜色也很重要:在很多的人的眼中,容貌比起性命都重要。   做为一个宫女,在宫中混的如何全看她是否能得主子欢心;想得主子欢心当然要能知道主子的心思,不必主子开口一个眼神你就能知道心意,那才能平步青云。   鸾儿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小小的宫人成了天福身边首屈一指的女官,也因此她才会开口问阿凤。   阿凤看也不看她:“秘方便是秘方,岂能轻易示人。”她头也不回,手随便一摆就算是打发了鸾儿,很不把鸾儿放在眼里。   打狗还要看主人啊,不把鸾儿放在眼里,那就是不把天福放在眼中啊。   天福马上大怒:“叫你一声殿下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本宫的人问你话你敢不答?”她对阿凤所说的秘方是有几分相信的,因为阿凤在宫中和小宫人老太监们的关系最好——都是不得势的人,但那些人有时候还真得能知道不少的秘辛。   天福的怒为两重: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是一重怒,被阿凤轻视又是一重怒。   阿凤回头看向她:“我不明白天福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可否请天福公主为我解释一二——她们称我为殿下有何不妥?”   天福看向阿凤,满脸的不屑:“你自己最清楚了,还要我再说一遍?这里可是有不少朝中勋贵家的千金,我说得她们也听得,只是你的脸上挂得住吗?”   话虽然如此说,她却没有打算放过阿凤:“你也配殿下二字,平白污了这两个字;你问问这里所有的人哪个不知道——你身上流的是什么肮脏的血,你是个什么贼种……”   天福公主是什么人,怒了自然要百倍的奉还,而且她最擅长的就是捏人痛脚;阿凤最大的痛脚当然就是她的出身。   她说的很痛快,完全没有把阿凤当成一回事儿。虽然同是皇帝的女儿,但她是高高在上的天而阿凤却是那卑微的泥土。   转过身去只向柳荫街走了两步的阿凤,听到天福出言辱骂自己突然转过身来,带起来的风把她的裙带吹起老高。   阿凤转身急行,三步并作两步,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天福的面前。   天福没有理会她的回转,就算看到阿凤脸上的怒色她还是没有当回事儿——阿凤在宫里从来什么都不是,就算是怒了又如何?   她继续说下去:“你是个什么贼种,问问这里的勋贵千金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你也配被人称为殿下,也不想想你是个什么东……”   天福说到勋贵千金们时,天福和无双身后的千金小姐们都吃吃的笑了起来,虽然笑声不大,但她们对阿凤的轻蔑已经溢于言表。   听到笑声天福更为得意,把下巴微微扬了扬,还想继续说下去:不让阿凤无地自容她是不会罢手的。   阿凤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的神色忽然平静了下来,但是她一只胳膊就在此时扬起、落下,狠狠的甩了天福一记耳光!   一掌就让天福闭上了嘴巴,使她无法把要说的话再说下去。   阿凤的动作干脆利落,手扬起的飞快,落下时更是快到模糊成一片影子,因而耳光打得又脆又响。   就在天福所称的朝中勋贵们的千金面前,阿凤一掌重重的打在了天福的脸上,打出了一片寂静。   天福是皇家的女儿,身上有着天下最尊贵的血脉,因此自小到大不管她有错没错,无人敢动她一根汗毛;就连皇上都不曾打过她,更何况是他人?   但今天,阿凤这个一直不被天福放在眼中,也一直被天福看不顺眼的人,却当众打了她。天福第一个反应不是大怒,而是怀疑:她真得打了我?天下间有人敢打我?   她是真得不敢相信这天下还有人敢向她动手,要知道她可是天福公主,皇上宠爱的天福公主。她的母妃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女子,她的外祖家是朝中的显贵——打她?给她看脸子的人天下间有吗?   她愣住了,可是阿凤打完并没有收回手,抬起指向天福:“我这是在代父皇教训你!”这句话她说得声色俱厉:“你胆敢辱我皇族血脉,你胆敢污父皇的龙血,你何以为人子?!”   她说到这里反手一掌又打天福的脸上,这一掌打的天福身子一歪险些摔倒,比起第一掌来更为用力,也就更加的响亮。   阿凤发现,打人这种事情虽然从来没有做过,但是只要做了第一次,再做第二次的时候就会熟悉很多:如何用力才能打的更重,却让自己的手掌不那么痛——她很快就找到了诀窍。   第二掌打的鸾儿眼冒金花,都忘了去伺候她的主子,在天福快要摔倒的时候扶住天福的人也就不是她了。   鸾儿只知道呆呆的看着阿凤,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肯定是眼花了,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阿凤挺了挺身子,也把下巴微微的抬起:“我阿凤虽然没有得封为公主,但我是先皇后与父皇的血脉,你天福现在告诉我,我的血肮脏在哪里,我又哪里是贼种?!”   “你们这些人,可听得清楚了?天福说她说的你们也听得,”她两掌打在天福的脸上,此时一眼扫向那些千金大小姐,清冷的眼睛里居然多了一份威势,让众多的勋贵千金们都低下了头:“你们,居然胆敢如此辱我,我要问问你们及你们家族是否有不臣之心?!”   “皇家的血脉你们也敢污——在问天福公主之后,我还要问问你们、问问你们家族中的父老,你们这些人的血脉比我这个皇帝的女儿,又高贵干净在哪里?!”   勋贵千金们听到这里扑通一声全跪下了,无一人再敢笑,也无一人再敢站在原地。 ☆、2.第2章 生辰贺礼   这些高高在上的,刚刚看热闹看得一脸莫名高兴的千金大小姐们,此时人人都在阿凤面前矮了一头。   原本,她们可是借着天福和无双的势,个个都把眼睛长到了头顶上,没有哪一个肯向阿凤见礼,更没有哪一个正眼看过阿凤。   在天福和无双逼着阿凤进柳荫街的时候,这些人也是人人一脸兴奋,没有一个人为阿凤开口说一句话。   现在阿凤开口问罪,虽然只是一句话,却让她们不寒而栗:不止是她们担不起,她们背后的家族也担不起!   她们跟着天福和无双横行之时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也是人们十几年来都忘了的事情:阿凤再不得皇帝的欢心她也是皇帝的血脉,她再不被人放在眼中,她身上流着的也是皇帝的血!   不管有多少人认为阿凤没有天福和无双尊贵,但她身上的血却和天福无双一样尊贵无比,甚至比天福和无双更尊贵:先皇后是已经仙去,俚却不是被废了,从血脉来说,阿凤比任何一位公主都更为尊贵。   皇上唯一的嫡长女!阿凤的血脉不容任何人抵毁:天福和无双也不可以,她们这些勋贵们的千金更加不可以。   所以,她们只有跪,她们只有认错,她们只有求阿凤的宽恕,请求阿凤明白她们绝对没有轻视阿凤半点的意思。   阿凤长长的吸了口气,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千金们,回头看向牡丹:“现在不那么挤了,呼吸都顺畅不少。”痛快,现在她只有这么一个感觉。   多年来她忍,忍了一天又一天,忍了一年又一年,忍了十几年后今天不忍了:好痛快!   她的这一句话就是甩在众勋贵千金们脸上的巴掌,就如同打在天福脸上的巴掌一样响亮。   不管她们听到阿凤的话后心中有何感想,此时没有阿凤的允许,这些千金们就只能在地上跪着,没有哪一个敢起身,更没有哪一个敢还嘴。   跪在地上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因为长街可不是她们家,她们膝下就是冰凉的石板没有软垫,跪着就足够让娇养的千金们叫苦不迭:她们何曾受过这等苦?   但她们还不敢叫苦只能乖乖的跪着,还要做出她们是心甘情愿跪在地上的样子来;可是不管她们如何扮柔顺,不多时她们就感觉双腿不是自己的了。   天福挨了两记耳光终于反应了过来,指着阿凤尖叫起来:“你、你敢打……”她终于相信了,脸上的确是在疼,那感觉对她来说真得有些新奇。   阿凤冷冷的看着她打断了她的尖叫:“你还没有答我的话,我是皇上和先皇后的骨肉,天福公主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血就肮脏,为什么我就是贼种?!”   “你不说也不要紧,我们可以回宫里慢慢说,也可以去宗庙里细细的说;我想天福公主自幼聪慧,说出这样的话自然能解释的让人心服口服。”   “我要问问皇伯祖、皇叔祖们,也要问问太后和父皇,父皇和先皇后所出的我血肮脏在何处,你们姐妹的血又干净在哪里?!”最后一句话几乎是阿凤咆哮出来的。   天福张口结舌一下愣在当地,她真得被吓到了,因为这样的阿凤是她第一次见到。   在天福的印像中,阿凤不是这样的人,至少在今天之前不是,在宫中的阿凤绝对不是这个样子——阿凤住在宫中最安静的地方,那个地方名叫安凤阁;最安静的意思就是最偏僻,最不引人注目,当然也不会让皇帝经常想起。   阿凤是当今皇上的长女。就是长女,不是长公主。因为她自出生就没有被册封过,哪怕她的生母贵为国母皇后。   死掉的国母皇后,在很多的人的眼中也就不算是国母皇后了吧,所以安凤阁的主子在宫中很不起眼。   皇上的其它女儿都被册封为公主了,哪怕是最不得宠、已经有长达七年多不曾见过皇上的张美人——她所出的七公主,也在三岁的时候被封为平安公主。   皇上的嫡长女、先皇后唯一的骨血、安凤阁的主子阿凤直到今年十三岁了,却依然没有得到册封。最正确的说法是,她今天才十三岁。   今天是她的生辰,宫中却没有人记得。   而她的名字,皇上也没有赐下,有的只是先皇后娘娘在诞下她时取的乳名儿:阿凤。   阿凤好像注定在宫中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所以她也很安静,安静的就像多年来宫中没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不声不响,不哭不闹。   天福看着阿凤,感觉到陌生。   只有她和无双知道,阿凤并不是没有人注意,至少她们的母妃一直都很关注阿凤,所以她们知道阿凤一直是什么样的人,才会知道今天是阿凤的生日。   是阿凤一个很重要的生日,阿凤十三岁的及笄日。而她本来是想送阿凤一个大礼的——就在今天坏掉阿凤的闺誉,让阿凤成为京城、成为天下的一个笑话。   天家的女儿虽然不像平常女子那样在乎闺誉,但是没有一个好名声也不是好事儿,尤其是对一个没有了生母,还不得皇帝喜欢的天家女儿来说,名声不好那绝对就是件坏事。   就算她无法被退亲,但皇帝肯定会大怒:皇帝讨厌的女儿,到了夫家会如何?   史上那些早早就郁郁而亡的公主们,不是一个两个呢。   可是,阿凤变了,这是天福绝对没有想到的。   永远不声不响,不笑不怒的阿凤居然动手了,而且还声色俱厉的指着她鼻子斥骂:这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每一句都切中要害,让她不敢轻易开口应答。   阿凤没有因为天福不开口就放过她:“天福公主,你说我们要去哪里说个清楚,是去见父皇,还是去见德贵妃?今天就算是去金銮殿,我也要你给一个解释!”   她再次扬手指向天福,却把天福吓得倒退一步:天福认为阿凤又要打人。   天福退后的并不仅仅是一步,而是她的骄傲。所以退了一步后,天福的脸色涨的如同最艳的晚霞一般红。   被当众打了两记耳光再加上她后退一步,天福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了。   她明知阿凤话中的份量,更知道自己被阿凤拿住了话中把柄,可是看看跪了一地的千金大小姐们,再看看微微抬起下巴的阿凤,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又被人抽了十几记大耳光!   她,可是皇上宠爱的天福公主!她的母妃可是宫中现在位份最高的德贵妃,而且她的母妃还掌着宫中的凤印!   说法,要什么说法?天福在刚刚的震惊之后,对自己因为阿凤话中威胁生出来的惧意生出十二分的怒意来:凭什么她阿凤要说法自己就要给她?!   敢打她天福,那真就是活腻了,今天她就要让阿凤知道她天福真正的厉害。   “你们都给本宫滚起来,跪什么跪,她也配你们跪在地上,你们的脸都被你们自己踩到了脚下!”天福先吼了一声千金们,感觉被阿凤踩在脚下的除了这些千金们还有她的脸面。   可是不等她再往下说,她便被身边的无双给拉住了。   无双看着阿凤轻柔的道:“我们都知道阿凤殿下你是先皇后的骨血。”她把“先”字咬的极重,借此提醒阿凤——你就是皇后所出又如何,那个皇后已经死了,死了的皇后是护不了你的!   不要太过猖狂,她和天福的母妃就在宫中,而且太后待她们姐妹可要亲厚太多太多,是你阿凤能相比的吗?   “不过是姐妹们间的几句玩笑话,阿凤殿下你何必把个小事弄得天大,还要惊扰到父皇和我们母妃呢?让长辈们生恼生忧生怒,那可都是我们的不孝呢。”   无双不像天福的火爆性子,她认为性子太急只会坏事儿。再说了,做为公主殿下的她们有什么可着急生恼的,她们一句话就可以定人的生死呢,着急生恼也应该是他人而不应该是她这位公主。   尤其是天福的性子点火就着,无双更认为自己要冷静:如此才能让世人知道她无双公主强在何处。   阿凤转开眼睛看向无双:“你闭嘴!”她根本不和无双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不管无双想要大事化小还是想激怒阿凤,阿凤理都不理。   因为她只要捏住一点就好:“牡丹,我们走。现在我们就去宗庙那里问问皇叔祖们,我阿凤能不能当得起人称一声殿下;还要问一问皇叔祖们,我阿凤的血脏在哪里;更要问问皇叔祖们,同为父皇的血脉,为什么我就是贱种!”   无双想息事宁人?那就要有个息事宁人的样子,道歉也没有一句,高高在上用轻飘飘的语气送过来两句话,她阿凤就要抬手放过天福等人?真当她阿凤没有长过过骨头呢。   “阿凤,论年纪你为长,如此这般对我们姐妹,是不是太过了些?”无双见阿凤不买帐,便又拿阿凤的年纪说话。   阿凤的确是皇上最年长的公主,但是天福姐妹从来没有拿她当姐姐来看待,就算是现在无双的语气里又有半点的尊敬吗?   “说的也是,”阿凤真得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天福打量她几眼才缓缓的道:“我怎么也是长姐,怎么说也不能和自家妹子当真计较。嗯,天福你只要认个错赔个不是,此事就揭……”   天福气的当即一口口水就啐了过去,只是两人相距太远,没有啐到阿凤的脸上,让她的怒气更是多了三分:“你是哪个的姐姐,呸!本宫哪里有你这个姐姐,你也配!”   阿凤看着她:“你不认我这个姐姐?行,我做长姐的不和你一般见识,放过你便放过你,谁让我年长呢,就高抬贵手放过你又有何……”   天福是什么样的脾气,闻言气得快三佛出世了:“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她气的接连重复了两次,就是因为这句话实在是无礼且无理——她天福是什么人,需要阿凤来放过?   “你倒是想的美,放过我?你敢打我,认为你一句放过此事就能揭过了,我告诉你没有完!本宫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3.第3章 给你们点胆气   天福被阿凤的话撩拨的哪里能按捺的住,就算无双再怎么使眼色,再怎么用力的扯她的衣衫,她也都顾不上了:可恶,阿凤太过可恶了,今天她就要教训她,就要让阿凤知道自己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天福是皇帝的次女——不是皇后所出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可是她头上还压着一个人,夺去了她长公主的名份!   阿凤算是什么东西,她才应该是长公主!因此,这些年来她最看不顺眼的就是阿凤比她年长,最让她恼火的就是阿凤在名义上还是她的姐姐:她当然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无双知道阿凤是要激怒天福,但是没有想到阿凤居然如此知道天福的脾气,每一句话听上去好像都是在和解,可是句句都击在天福的要害上:天福越听不得什么她阿凤就越说什么。   如此一来天福还能罢手?怒了的天福那是什么也不怕的。   阿凤此时看着无双耸耸肩膀:“你听到了,无双。不是我身为长姐的非要和不懂事的你们的计较,实在是天福她不肯放过我。”   天福就是个不长脑子的,对付起来容易的很。从前,阿凤不作声只是因为她还没有及笄而已。   现在她及笄成年了,便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自己。而且,她应该有的,今天她就要拿回来,至少拿回来一点,最重要的一点。   她的生辰众人不是忘了嘛,那么她就来提醒大家一下:她及笄了,而她在今天应得的便不能再让人假装糊涂而不给。   事情,当然要闹的越大越好,闹到她的父皇面前,她可以平平静静的告诉他:今天,我及笄,你答应我母后的不会忘了吧?   十三年了,她在今天要让所有的朝臣们都知道她是当朝的长公主!   是的,今天,她要拿回她长公主的身份来,那是皇帝欠她的,那是朝廷欠她的,欠了十三年之久。   天福,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她真不舍得放弃。要不,怎么对得起天福如此卖力呢——就算这是天福和无双今天送给她的生辰贺礼吧,嗯,她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今天,对阿凤来说是个大日子,真正的大日子。只可惜无人记得,或者说是有人故意忽略了,她原本还苦恼如何才能提醒她的父皇,如今天福给她解决了。   听到阿凤一口一个自称长姐,还指名道姓的说她和无双不懂事,天福火气直冲脑门,什么理智、什么规矩全忘掉了。现在,她只想教训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阿凤,她要看到痛哭流涕的阿凤跪在她脚下求饶。   她要让勋贵千金们看着她们所跪的阿凤,是如何在她天福公主的脚下求饶的。只有如此,她才能出一口恶气。   她指着阿凤尖声大叫:“来人,给本宫打,给我狠狠的打!”她自称都吐出了一个“我”字来,是真得被气到了。   阿凤看一眼天福,然后看向天福身边的那些宫人太监:“你们,敢?”说完,她还抖了抖了手。   她的手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谁都知道那是一只打了天福的手,所以这样的举动就带出了几分嚣张以及挑衅的意思。   她挑衅的人当然是天福——你的人有那个胆子吗?   宫人太监们真的不敢。   天福和无双是公主,是皇上的女儿,她们和阿凤再怎么样,最终也不过是被骂几句而已;可是他们呢,只是宫里的奴婢,阿凤不管有没有得到册封也不能改变她是皇帝女儿的事实。   从前人们忘了阿凤的身份也就罢了,那个时候阿凤也没有提及,但是今天他们还敢吗?   天家的女儿天家如何待是一回事儿,他们这些奴婢背着人如何待天家的女儿是一回事儿:如果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阿凤动手,那便是另外一回事儿。   往小里说,他们都是大不敬,目无皇上罪同谋逆啊;如果往大里说——嘿,他们的人头都不够天家砍的,怕是要加上他们的九族才能平息天家的雷霆之怒。   不是皇帝疼爱阿凤,只因为阿凤身上流着天家的血,只因为阿凤是天家的人:打了阿凤,那就是打了天家的脸,就是打了皇帝的脸。   所以宫人太监们苦着脸看向无双,他们现在只希望无双公主能为他们解围。   无双还没有答话,看到阿凤脸上的轻蔑与那句“你们敢”的天福,见自己身边的人居然真得不敢,气的抬脚就把身边一个小太监踢倒在地上:“你们不动手,本宫马上就赐你们死,赐你们家人死!”   天福说的出就做得到,她这句话绝对不是威胁也不是玩笑,金口玉言,她说的是实情。   无双要说话,天福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你闭嘴,闭嘴!你真是我妹妹就应该和我一起整治这个贱婢。”   “给我打,给本宫打,狠狠的、往死里打,一切自有本宫给你们担着,你们怕什么?”天福的声音又高了三分,一面吼一面踢打身边的人:“不打她,你们就死,马上就死。”   “她算什么东西,我母妃就在宫中掌凤印,太后是我的祖母还是我的外姑祖母,你们怕什么?打,给我打,有本宫在、有本宫的母妃在、有太后在,谁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天福如同一个疯子般叫嚷着,哪里有半点天家公主的威仪。   阿凤叹口气:“他们是真得的缺点胆气。”说完她侧移一步,一掌就甩在了无双的脸上;在无双震惊和不明白为什么被打的时候,她反手又给了无双一掌。   阿凤打天福的时候已经让众人要把眼珠子掉地上,看到她又对无双动手,众人只感觉眼前一黑:那个人是阿凤殿下吗?   “好姐妹,有难同当嘛。”阿凤打完人抖了抖手才丢给无双一个解释,那神情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嚣张。而嚣张从来都是属于天福姐妹的,此时阿凤比她们更嚣张,因为打过公主的人只有阿凤一个。   打完还能如此的若无其事,还如此的理直气壮,并且看着无双还一脸“你不用谢我”的神色,岂是嚣张可以形容的?   无双一直很冷静,就算天福被打、被激怒成如同一个疯子,完全失去礼仪的时候,她依然还是冷静的,还在观察着阿凤。   这样的阿凤是不一样的,和她以及母妃所认识的阿凤完全不同,她认为有必要重新看待阿凤,更要让母妃知道阿凤的变化:因此,她对阿凤的一言一行都看得极为仔细与认真。   至于天福的发疯,她心中只有一丝不屑,因为她没有想到阿凤还会向自己动手:她可没有向天福那样直接挑衅阿凤。   她自认没有给阿凤打自己的理由。但显然她料错了,今天阿凤可不只是和天福姐妹算帐,更主要的是她有更大的图谋,要的就是把事情闹大。   闹的越大越好,所以阿凤怎么会放过能让自己痛快三分,还能让事情闹到更大的机会呢?   无双没有想到阿凤会打自己,被打后她抚着脸愣了愣,忽然间跳脚叫起来:“打,给本宫往死去打!”她比天福更得宠,被打后更比天福更怒三分——刚刚她能冷静不过因为被打的人不是她罢了。   论起掌掴来,无双和天福都不陌生,但都是她们命身边人掌掴别人的脸——她们自己也不是没动过手,但次数少得可怜,因为打过人后,她们才知道打人自己也会痛的。   所以,打人这种苦差事她们也就不会再亲自动手了,反正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在,养来是做什么?不就是为她们代劳的嘛。   可是无双怎么熟悉掌掴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被人一掌打在脸上:这和看天福被打完全就是两回事儿。   痛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侮辱:她可是无双公主,居然会被人当众掌掴!   “给本宫打,打不死她你们今天就全死在这里,本宫定会让母妃、让太后活剐了你们!”无双是真得气疯了,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动气。   气的她都感觉天和地都旋转起来,气的她头也疼、肚皮也疼:想要安抚自己这些不舒服,最好的良药就是看到阿凤被打个半死,然后她再上去狠狠的踩在阿凤的脸上。   说起来无双都是乖巧的,因为无双向来最听姐姐的话,所以她是个好妹妹,所以不管她和天福闯多大的祸事,最终被责罚的人肯定是天福而不是她无双。   今天她原本还想继续做个好妹妹的,可是被阿凤两掌甩在脸上,她脑子里只有暴怒:什么天福是姐姐全被她抛到了脑后。   如果不是阿凤给了她两掌,无双还会是那个乖巧的公主殿下。   如此一来宫人太监都看向了阿凤,他们不能不动手了:不动手死定了,不止是主辱而仆死,而是自家主子都气疯了;动手的话,有天福和无双在到时真能为他们说句话,他们还能留一条性命。   看到宫人和太监们慢慢逼过来,阿凤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我就说嘛,需要给你们一点儿胆气的。”   无双听到这句话,和天福一样气到发疯:“打,打,给本宫好好的教训这个贱婢!”她也一脚踢向了身边的人。 ☆、4.第4章 我不是美人   天福和无双在盛怒的时候,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阻止她们想做的事,当然还是有人能阻止的,但其中不包括她们的母妃德贵妃。   唯有皇上、太后可以阻止天福姐妹,但是他们是绝不可能在此时出现在京城的长街上,因此她们姐妹要让人把阿凤往死里打,也就是无人能拦得住。   而阿凤虽然也是皇帝的女儿,相比起天福和无双来她身边带的人少的可怜:只有一个有牡丹。   听到无双尖叫起来,牡丹的脸色马上变了,一面紧袖口一面紧挨着她的主子阿凤;她知道无双的话比天福更管用,眼前这些逼上来的宫人和太监是真得会下狠手。   她现在脑中唯一所想的只有如何才能护住她的殿下阿凤,最怕就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不能护阿凤的周全。   阿凤此时却满不在乎的和牡丹背靠着背,袖子不但挽好且还束了起来,裙角也提起一角掖好:如果行家在这里,看阿凤此时收拾衣服必然要疑心一件事情,养在深宫里的阿凤是如何会懂这些的——那都是经常动手或是学武之人才会注意那些细节。   瞧瞧那些宫人和太监顶多也就是把袖子撸起露出拳头,哪里会想着把袖子束好,又何曾记得把衣袍提起一角免得妨碍自己腿脚的动作。   牡丹不能看着人真得对阿凤下手,见自家殿下的模样知道劝不了,就算劝得了此时也来不及了;她刚想要开口斥责,想让这些宫人太监们清醒些,至少下手的时候不要太狠时,却听到长街上传来了响声忍不住转头望去。   要知道,今天长长的街道上并没有行人,一个都没有。原因很简单,因为天福公主和无双公主在,这条街上自然不会有闲杂人等。   虽然,天福和无双认为她们这样的出宫叫做偷溜,叫做微服私访。   长街另一端传来的隐隐响声,如同远在天边的闷雷。在京中的长街上怎么会有那样的声响,牡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那样的响声。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如闷雷的声音更加明显起来,不但是牡丹注意到了,天福和无双也注意到了。只是天福的反应不太一样,她怒声斥问身边人:“谁那么大胆子敢闯这条长街,你们怎么同京兆尹打的招呼?”   听得阿凤真的真的很想送个白眼过去,连京兆尹都惊动了,天福和无双还能管这次出宫叫溜出来的?   不过,闹到现在这么久了,宫里居然没有人前来,官府那边也没有人前来迎驾:嘿,她的生辰看来并不是没有人记得啊,而天福和无双今天的偷溜出宫也并非是她们的一时兴起。   阿凤没有去看天福和无双,对于那些宫人和太监她并无惧意:他们是被逼上来的,料定他们不敢对自己下杀手的。   说白了,这些太监和宫人都是可怜人,不过是在天福的威逼下过来挨打的。当然了,天福和无双非要看到阿凤被打个半死,那这些人也会真动手。   但阿凤不会给这些人机会的。   阿凤给牡丹一个眼色,众人分神的时候动手打天福的人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她们就跑。不跑的是傻子啊,反正除了天福这个不长脑子的公主,放眼京城谁敢动阿凤一根汗毛?   就连那些隐在暗处的官府中人,不管他们是奉了谁的命令,也绝不敢让阿凤在京城之中出意外的:看着阿凤伤在除天福和无双之外的人手上,他们的人头是真的不想要了。   牡丹的嘴巴微微张开,看着长街的那一头没有回应阿凤的眼神:闷雷般的响声是马蹄声,那声音带出来的气势让人心中只会想起一个词,那就是千军万马。   古怪的是,那么大的声响却整齐化一。一匹马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声响,可是千万匹马又不会那么整齐。   霎间,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马蹄声所吸引,连阿凤也不例外:大家都忘了刚刚的事情——太监宫人们当中有人记得,可此时当然要假装忘了。   主子们都忘了,他们还记着打阿凤的事情非要冲过去动手,那他们的脑子肯定是被门夹过。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长街的那一头,连天福都不例外:她完全忘了她还在盛怒之中。   长街的尽头奔过一队骑兵。高头大马、衣甲鲜红的骑兵,他们策马在长街上狂奔而来。   气势如虹。   阿凤在看到那队骑兵后,真正的懂了气势如虹这个词:那队骑兵策马狂奔,给人的感觉人与马都只看着前方,所有拦在他们路上的人与物,都会被他们给踏碎!   事实上,没有人能看清楚骑兵们的脸,可是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这个世上无人能拦在这队骑兵之前,无人能阻止他们奔向他们的目标。   骑兵却没有因为任何人的心思而有停顿,如同席卷一切的大风,又仿佛是能淹没一切的大潮,眨眼间就到了众人的面前。   “杀!”一声大喝响起,如同炸雷响在众人的耳边。   没有半点的预兆,也没有任何的原因,那些衣甲鲜明的骑兵奔到了天福和无双面前,忽然提缰勒马,齐声大喝并刺出了一枪!   飞奔的马儿整齐长嘶,前腿都扬了起来,而骑兵们的暴喝也如同出自同一人之口,长枪的刺出更是同一个时间:是一队人马,却如同一个人一匹马般。   整齐如一并没有让人生出惊奇来,因为所有的人心神都被这队骑兵所慑:一声大喝、一枪刺出——万夫莫敌!   那枪尖闪着寒光,红色的缨巾在疾刺中飞舞,在天福和无双的眼中化成了火:一团燃烧的、可以要她们性命的、危险至极的火。   天福她们在看到骑兵,到听到大喝声,再到看着长枪的寒光在眼前闪过,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能生出反应来。   长枪贴着天福和无双的鬓发刺了过去,发散开了、珠花碎了、钗环坏了:落在地上发出错落而清脆的响声,如同一篇乐曲。   阿凤的眼睛眨了眨:好听呢。   牡丹知道主子的心思,无奈的回主子一个眼神:殿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一声大喝,如林般的长枪刺出,然后就是静默。   马儿已经站稳,无一匹马乱动,长枪依然保持着刺出去的模样:贴着天福和无双的两杆长枪一动不动,所有的枪都一动不动。   整条长街都随着骑兵们的静默而安静下来,就连风都静止了。   跪在地上的千金大小姐们虽然没有被长枪弄散长发,却已经吓昏过去好几个!今天阿凤已经要吓破她们的胆子了,但是没有想到在京城之中,居然有人敢用枪刺向公主殿下。   她们受不了这种刺激,当即就晕倒过去。没有吓昏的也摇摇欲坠,她们很明显的感觉到一种冰冷,直浸到她们骨头里的冰冷。   这些长在京城的千金们,和天福、无双一样,她们不知道那种冰冷是杀气;是浴血奋战、驰骋沙场、杀敌无数才凝练出来的杀气——只要长枪一出,杀机便会四溢。   枪,在这些骑兵们的手上如同有了生命,每一杆枪都仿佛长出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人:它们,是渴望饮仇敌之血的;而仇敌就是握着它们的主人所指的那人。   阿凤和牡丹有默契的看向了那个带队之人。   一身鲜红鲜红的衣甲。   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可能是阳光的问题,也可能是那衣甲的颜色太过鲜艳刺眼:总之,阿凤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   嗯,他是谁?不知道这样对公主已经犯下谋逆大罪,会被抄家问斩的吗?阿凤的心里生出不忍来:这样的军容如果在边关多好,在京城出现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找死。   对着天福和无双刺出一枪,就算没有伤她们一根头发那都是大罪,要命的大罪啊。   她见天福和无双一直没有说话——相信是吓傻了,如果换作是她是天福,肯定也吓傻了;她没有吓到,只因为那些长枪无一柄是刺向她的。   “收。”一声低沉的低喝响起,如林长枪收回,居然带起了一声长长的破空之音:天福和无双的长发也随之飞扬而起。   阿凤忽然想到:幸亏这条街道被清洗过没有灰尘,不然众马冲过来时呛也要被呛个半死了——就这一点来说,天福和无双通知京兆尹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依然是静,寂静。   无一人说话,天福和无双的眼睛到现在一眨也没有眨,谁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在看人,或者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阿凤只能轻咳两声:“英雄,我不是美人啊。”   阿凤有点自恋的认为,这队骑兵应该是路见不平想英雄救美的,只可惜她不太应景:美人儿是无双公主不是她呵。   唉,有点对不起人的感觉。看,人家费了这么大的劲,而且还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来救人,但她长的实在不太能配得上这队骑兵的付出:如此英武的一队骑兵很快就要人头落地了。   马上的将领终于转头了,他低下头看着阿凤,四目相对间,阿凤感觉他好像是笑了。但是那鲜红的盔甲遮住他的脸,阿凤并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得笑了。 ☆、5.第5章 不要怕   “阿凤殿下?”   马上将领的声音低沉,听上去应该有四五十岁的模样。   阿凤点点头:“你认识我?”   她看起来没有惧意只有好奇,其时心头转着很多个念头——这队人马是哪里来的,目的又为何?   她可不相信真得有人会愿意付出性命来救她:而刚刚要救她也根本不必用长枪指向无双和天福两个人。   在宫中,她早已经学会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陌生的人。   将领摇了摇头:“不。”   他的话就像是天下最宝贵的东西一样,能答一个字的时候他是绝不会多说半个字,答完后也不说话,用脚轻轻一磕他的马儿就到了阿凤的身边。   那匹高大马儿看着阿凤,居然还眨了眨眼睛,然后它又低下头在阿凤身上嗅嗅,还打了一个响鼻。   马的全身都是黑色,油光锃亮的乌黑,全身上下除了肚皮下没有一点杂毛。刚过来的时候,它给阿凤的感觉有点像天福和无双:高高在上。   可是它打完响鼻后,居然低下头在阿凤的胳膊上蹭了蹭,看看她再接着蹭。   阿凤有些茫然:这位将领想做什么,让他的马匹如此对她,算是调戏呢还是调戏呢?对方知道她的身份,过来后不下马行礼,居然让他的马儿来搔扰她?   她在宫中学会了不少的东西,但是没有一样可以让阿凤在此时找到答案:这个将领倒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来到此处是善意还是恶意呢?   牡丹看看马上的将军再看看阿凤,显的很紧张。   因为她全身都动不了:她感觉那些收起来的长枪,此时忽然有一半儿都盯上了自己,只要她的手稍有异动,怕自己立刻就能变成一个大号的长枪刺猬。   她想和自家殿下说几句话,却硬是无法开口。   那将军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但她就是感觉到将军不想她此时插嘴:他不想让她开口,她就真得有些惧意。   但,殿下是她的殿下,相依为命在宫里共同生活了多年的殿下。   她以手肘轻轻碰了碰阿凤,用尽所有的勇气与力气才挤出小小的声音来:“殿下,我向东你向西,拼命……”   西边就是京兆尹的衙门所在,那面比较安全。   而她向东,完全是想吸引这些骑兵,以便她的阿凤殿下可以脱险。   按理说能出现在京城中的兵马,自然不会是什么坏人。可是这队骑兵完全不像守规矩的人,天知道会不会是哪位王府的私兵。   王爷们,嘿,那就是无法无天这个词儿天生的拥有者。   因此,牡丹怎么想,都感觉这队骑兵太危险了,比天福和无双加一起都危险的多。   要跑,牡丹也知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但是她想京城总是有王法的地方,这些人再怎么狂妄,也不能追着殿下跑吧?   至于她的死活她没有功夫去考虑,只是想着不能让她的殿下受辱;再者,没有人流血只怕这些骑兵们也不会罢手。   阿凤不明白牡丹为什么如此紧张,但是她很清楚自己是跑不掉的,虽然这些人只刺出了一枪,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些枪刺出时的可怕。   不过,她莫名的感觉这些人应该不是敌人:“牡丹,镇静。深吸一口气,乖,不会有事的。”   “殿下,手,抬起。”将领又开口了。他明明听到阿凤主仆二人的话,却什么反应也没有,仿佛他的所为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阿凤看看他茫然的抬起了手来,马儿居然在她的手心里舔了舔,又在她的脸边打了个响鼻,最后抬头长嘶一声,引得所有马儿跟着一起长嘶。   所有马儿的突然长嘶把天福、无双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就因为这一吓她们终于回神了,两人把目光都放到了将领的身上:没有谁发怒,更没有谁开口。   或许是因为惊吓太过,所以现在胆气还没有回来?反正天福姐妹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起将领来。   将领弯下腰:“臣,江铭。殿下莫怕。”话音一落他长臂伸出就握住阿凤的手,阿凤就感觉天地有点旋转,回过神来她居然落在马上,就在江铭的身前!   腰上江铭的一只大手刚刚收回,但是腰间传来灼热感觉,让她的脸都飞红了。   所以,她一时间没有对江铭的话有反应——话是听到了,可是脑子却没有去接受那短短的不到十个字。   阿凤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算是强掳?当街抢人,就在京城的长街啊,抢的还是当朝皇帝的女儿?!   比起刚刚骑兵们对天福和无双刺出长枪一事,让阿凤修正了自己对这队骑兵的想法——他们不是疯子,他们完全就是傻子。   不是傻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就在京兆尹那些暗探的眼皮下敢强掳皇帝的女儿走?阿凤还没有被册封为公主,但她依然是不折不扣的皇帝之女啊。   江铭放好阿凤后,抬手对着天福和无双一抱拳——阿凤想也不想对着他的胳膊就咬了下去:因为他抱拳把自己圈在了怀里!   当众轻薄?!真以为阿凤是养在深宫里的小猫啊,就算是猫也是有牙齿的。   可是,阿凤没有咬到。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咬到,反正就是那胳膊在眼前一花,然后她没有咬到,可是自己还是被他圈在怀里。   江铭像是没有发现阿凤刚刚的“攻击”,抱拳的同时开口说话:“两位公主殿下见谅,末将甲胄在身不便全礼,请公主恕罪。”   话完说,他一拉缰绳,马儿再次长嘶:他居然带着阿凤策马离开了!   刚刚阿凤见他同天福和无双见礼,还认为自己是想多了:在京城中出现的军马怎么可能强抢女子,更何况是强抢她这位天家的女儿呢。   可是他真的敢。   阿凤刚还在听江铭说话,琢磨着他自称“末将”,嗯,他刚刚对自己说话的时候自称却是臣:这个男人把自称弄得这么复杂,怕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咦,他说他叫什么来着,江铭?江铭、江铭,好熟悉的名字啊,好像听说过,但是却记不起来了。   “停!”阿凤忽然大叫起来。 ☆、6.第6章 更打脸   阿凤大喊“停”的时候并没有真的认为江铭会那么听话的停下来,否则也就不会掳人了,对吧?   但是喊一声是她的权力,喊过之后看江铭的反应会如何,她才能知道自己会有多大的危险。   如同一声令下,江铭跨下的马儿居然止住了脚步,身后那么多的马儿都止住了脚步:就因为阿凤喊了一个字。   江铭没有说话,只是侧了侧身子低头看她,以目光问她:殿下,有什么事儿?   阿凤咳了两声回头,发现牡丹已经吓的落了泪,先对着她轻轻的点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她才看向天福和无双。   她可是注意到了,江铭对两位公主可不怎么尊重,在马上抱拳说什么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那都是借口。   就算是甲胄在身又不是在战时,江铭总是可以下马施礼的。   双腿不能跪倒也可以单膝点地;可是江铭就那么大刺刺的交待了一句,连两位公主回话都不等拨马就走。   这个男人,除去他强掳自己上马一事外,所有的行事都很合阿凤的胃口呢。   只喊出一个字来,阿凤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她现在可以确定江铭不是来害她的。   至于“掳”怕也是她想多了:可能江大将军只是想带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这个想法真得更靠谱一点儿。   阿凤喊停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有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对方的眼神,再转头看看身后那么多的将士都在看着自己:如果没有事儿就让这么多人停下来,好像自己就太那个了点儿。   天福忽然大叫起来:“你是哪位将军?”她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马上的红衣将军,根本就没有看到阿凤。   无双没有说话,但她的一双眼睛却盯着阿凤——她的眼中没有惊奇反而带着了然,好像已经知道江铭是谁。   同时,她很恼怒但只是攥紧了拳头,因刚刚将军的一枪已经让她明白此时不宜再生事。   阿凤看到她们再看看那些还呆愣原地的宫人太监们:如果刚刚江铭没有到,自己此时不是跑的如同累坏的狗儿,就是被丢进了柳荫街。   嗯,不管宫里这些年来人们怎么看她阿凤,其实她阿凤真得不是个有很大心胸的人:关于这一点,阿凤认为有必要要让人们知道且谨记。   所以她转了转眼珠指向天福和无双:“把她们,丢进去,成不成?”   阿凤说话的时候不太确定,只是认为江铭如此胆大妄为,想来也不在乎把天福和无双请进柳荫街去。   不过,她也没抱太大希望,凡事习惯靠自己的她,已经琢磨着如何才能让江铭暂时放她下马,然后由她把天福和无双丢进柳荫街:江铭带着人震慑住其它人就好。   江铭看看天福和无双,再看看阿凤笑了一下:阿凤可以确定他笑了,因为他的眼中有笑意,极为明显。   “好。”他说完也没有下令,一磕马腹,马儿就带着他和阿凤转身回到天福和无双面前。   阿凤看着天福和无双:“你们不是来替我找人的嘛,现在我有事在身无法分身,你们就替我进去找一找吧。”   她的话音一落,江铭干脆利落的伸手抓住了天福的衣领,然后无双还没有来得及喝斥时,她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不过她要幸运的多,并没有摔的多痛,因为有天福在身子下面当肉垫。   阿凤张大了嘴巴,然后转过头来她感觉舌头有点硬:“真、真丢?”她说丢不过是气话,天福和无双的身份在哪里,她要做的只是要把天福和无双逼进柳荫街。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江铭说丢真丢,直接把人抓起抛进了柳荫街中。虽然他丢人的时候注意了,天福落下来的地方是些布匹棉包什么的,和无双两个人谁也没有受伤。   众目睽睽之下,两位公主殿下真得被丢了进去,这可比打脸更打脸啊。   阿凤在宫中委曲求全了多年,此时就算想出口气,也没有想过可以如此的直接。   再说了那是两个大活人,在阿凤看来把两个人举起来丢进去,她可没有这个本事;把人逼进柳荫街就是给天福和无双的教训,也是给全京城的权贵们的一声警告。   江铭看着她点点头:“殿下吩咐的。”他的话很好明白——你说让我把人丢进去嘛,我就丢了,嗯,有什么不对?   后面一句纯粹就是他的目光,他很疑惑的看着阿凤。   阿凤看看在柳荫街上一堆脏衣服里爬出来的天福和无双,当真是心花怒放:“没有什么,就是丢嘛,丢的很对、丢的很好。”   她太满意了。   那些脏衣服都是柳荫街上各青楼里姑娘穿过的,此时堆在一处是因为洗衣的人在收衣服:还没有收完所以就堆放在街边上,反正大白天柳荫街上是没有什么人的。   天福和无双哪里受过这个,爬出来后她们的脸色又青又白:青是气的,白是吓的。   阿凤对着她们摆了摆手:“好好找人啊,找到没找到,你们都可以去找父皇回一声。”她这是在赤裸裸的挑衅啊——你们服不服,不服去找父皇告状吧。   天福和无双还想回话呢,可是不等她们张开嘴,江铭一磕马腹带着阿凤走人了,留给她们的只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无双气的牙真痒:“该死的,该死的,看本宫回去怎么收拾你们这对狗……”   “那男人是谁?”天福的声音有点飘:“好、好、好男子气概。”   牡丹看的是胆战心惊,还没有来得及和自家主子说句话,自家主子又被人带走了,她只来得大喊一句:“你,好大的胆子。”   阿凤听到后点点头:“你的胆子真大,不是普通的大。你是不怕死,还是已经疯掉了?”   江铭沉默了一会儿道:“殿下你不知道臣?”   阿凤眨眨眼睛:“我应该知道你?”对江铭的回答和自己的话不沾边也不以为意,反而努力的回想,江铭是谁来着,很熟悉的名字啊,她真得应该知道的;可是,偏就是想不起来。   江铭没有作声,两人的耳边便只有风声。   过了好一会儿,阿凤见他所行路线并非出城,心更是在肚子里安放的妥当,同时琢磨着自己怎么也是皇帝的女儿,“救兵”很快就会到了吧?   唉,要不要提醒他们一声呢,怎么说江铭都救了自己,虽然她不需要人来救。而且,江铭还帮她把天福和无双真得丢进了柳荫街中。   可是提醒了他们,江铭会不会就能放下自己呢?   阿凤纠结的很想敲一敲头:真的,江铭、江铭倒底是谁呢,这个名字她肯定是听过的:如果能想起来,也许就知道是不是要提醒他了。   “殿下,你其实很美。”江铭忽然又说了一句话,就贴在她的耳边。 ☆、7.第7章 下马威   贴在阿凤的耳边说话,倒不是江铭有意轻薄,而是马儿奔跑的有点快,不如此怕她听不清楚。   还有,他也没有认为他如此和阿凤说话有什么不妥。   阿凤愣了愣,然后心中生出警觉来:“那个,你不要做傻事儿,不要听人家乱说啊——我,可是有未婚夫的,十多年前就指腹为婚了,是父皇和母后亲定下来的,无人能更改。”   她说完咬了咬牙,心想那些人不会如此无耻吧,她今天成年了,所以就让人掳了她去:娶她也不是没有好处了,定会有某些小人会动心,但是这样的手段实在让她恶心。   如此军容的一支骑兵,带兵之人居然是个登徒子,还是个不长脑子的登徒子?真不知道他怎么把兵练的如此惊人。   江铭闷闷的哼了一声:“殿下的未婚夫,姓什么?”   阿凤闻言知道他是不相信:“姓什么,当然是姓、姓,对了,姓江!他姓江单名一个铭字,一位将军,立了大功的……”   她忽然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天,天,她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那个名字如此熟悉,原来、原来那就是她阿凤未婚夫的名字!   怪不得江铭对她说出自己名字后说了一句莫怕,就把她直接扯到马上来了;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带着她策马狂奔。   他,就是那个天福带着她来找的人,就是母后当年给她订下的娃娃亲。   虽然他人没有在柳荫街里,不过却也不远。   天福和无双有时候说的话还挺准的,只不过阿凤一向把她们说准的事情评价为:乌鸦嘴。   这次,阿凤也不知道天福和无双是不是乌鸦嘴了,真得不好评价。   江铭一收缰绳,跨下的马儿收蹄站稳,身后的人马也静立下来。他看向阿凤:“臣,江铭。”   他在这个时候又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还是看着阿凤报的。   阿凤瞪起眼睛来看着他,有些羞意有些恼意,想要发作却又不知道如何发作:刚刚江铭怎么也是帮了她的——她不会用救字的,因为她从来不认为有谁能救她。   这个世上,能救她的人唯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己。   羞意更多一些。她一个姑娘家,被大男人圈在怀里共乘一匹马,再被人用一双眼睛盯着看,有几个人能不脸红?   嗯,纯儿那丫头就绝不会脸红。   阿凤的脑中刚闪出这么一个念头来,她就啐了自己一口,这种时候她在想什么啊。   她恼江铭的故意:这男人居然还有小心眼的毛病,不就是忘了他的名字嘛。   可是想一想,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好意思把他的名字天天在心里念上几遍?   再说了,宫里可不是谁家的后花园,她这些年过的真得不容易,否则怎么能长大?   她有未婚夫,可是她的未婚夫又不能帮她,她为什么要记住他?   就是,这本就不是自己的错。   阿凤在心里默默的说服了自己,然后便挺了挺腰。   可是该死的江铭依然在看着她,直直的看着她,眼睛一眨都不眨。   “这是,江府?”阿凤终于还是顶不住了,可又不想弱了自己天家女儿的威仪。   没有被册封她也不能看低了自己,在她的心中她就是那九天之上的凤凰,岂能轻易向人示弱?   转换话题不算示弱,当然不算——阿凤再次说服了自己。   此时谁敢向阿凤指出她是在示弱,她一定会羞恼成怒的重重罚那人:嗯,和江铭对视一个时辰!哼哼。   江铭轻轻的笑了一声,很短促,可还是让阿凤听得清清楚楚。   阿凤也明白他在笑什么,所以心中恼意更甚,脸上的羞意更重,连耳朵后面都红了起来。   不过江铭没有再开口,翻身下马后,单膝点地伸手抬头看着阿凤:“臣,请殿下下马。”这何止是知礼!   阿凤原本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想要发作的话全被他单膝一跪给跪回去了。   他身后所有的骑兵都已经下马,此时齐齐跪倒向她单膝行礼:“末将等,给殿下请安,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阿凤从来不曾被人如此尊重过,虽然她贵为皇帝的女儿,理应是被人从小跪到大的:可是,她没有。   一来她很少见人,二来那些宫中的妃嫔与外臣命妇们见到她,每一个都高傲的如同开着屏的孔雀:没有谁向她请过安。   江铭初见她时也没有见礼,她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习惯了。   但是,就算他们之间有婚约,哪怕日后成为夫妻,有一重关系永远在他们的夫妻关系之上,那就是君臣关系:她是君江铭是臣。   所以江铭见了她是要见礼的,只不过她没有想过要如此要求江铭,才会在江铭跪下后有些吃惊。   江铭不但向她见了礼,而且跪在她的马下,让她踩在自己的肩膀上、腿上下马。他,以行动告诉了阿凤,告诉他身后的军中兄弟们——她将是他的妻,她也是他的公主殿下。   他给了她一个皇帝女儿应该有的尊严,就在他们江府的大门前。   阿凤看着马上的江铭一时间眼中有些湿润,她明白他的用意。   她和他今天是初次相见,虽然有个婚约在,但是她阿凤在宫中如何,不用去特意打听都会知道一二的:这样的殿下有几人会在意?   他在意。   两人还没有什么感情,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一纸婚约的道义,但是他却让世人正视她的身份,自他开始还她应有的尊贵!   吃惊之后是感动,阿凤看着江铭忽然感觉这个男人真的不错,完全忘了刚刚还在心里骂他小心眼来着。   也许,上天待她并没有她认为的那样薄;而她的母后也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没有给她留下一点依仗。   阿凤看了看江府洞开的大门,轻轻的问江铭:“这算是你让我给的——,下马威?”   此时,天福和无双正在回宫的路上,不同的是无双一脸的怒容,可是天福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江铭,就是那个原本说是死在了边关,后来证实他不但活着还立下大功的人?”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她喃喃了一句:“如此英雄人物,阿凤岂能配的上?”   无双终于正眼看向天福:“你,不会是……”她有点不明白,不过是刚刚见到一面。   天福公主什么样的年少才俊没有见过——从来眼睛长在头顶的天福,怎可能会看上江铭?   她话到一半想到那如林的长枪,还有在自己眼前闪过的那火红的枪上红缨,以及那一身鲜艳至极的的盔甲:那个人真得很抢眼呢。   随即她想到自己被阿凤掌掴,又被江铭丢进了柳荫街的脏衣服堆里,她咬牙道:“怎么也要好好的教训阿凤,不能让她爬到……”   她说到这里及时收住口,差点说出那句——爬到本宫的头上去;不,她不会那样说的,她做为乖巧的妹妹只会说:“不能让她爬到姐姐你的头上去!” ☆、8.第8章 代天下谢你   天福听到无双的话用力的点头,咬牙答道:“谁敢爬到本宫的头上去!”   她当然不会让阿凤得意的,而在长街上的事情也不可能就这样就算了。   无双听到天福的话后笑了,很乖巧的笑:“就是,姐姐是谁,那个阿凤又是谁。”   两位公主看到宫门的时候,阿凤和江铭依然还在江府门前: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   听到阿凤提到“下马威”三个字,江铭没有作答,只是伸着手等阿凤下马。   他还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阿凤把脚踩上去。   阿凤看一眼江府的大门,江家大门洞开,江家的主子们能到的全到了,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江铭今天回府,因而都在等他,且等了不短的时候。   再看看江铭身后的将士们,个个单膝点地:她的心微微有些痛。这些人是征战沙场,为国为民立功的人啊,她真得当得起这些人的一跪?   就因为她是皇帝的女儿,便理所应当让这些铁血男儿跪在地上吗?她为他们做过什么,又为天下万民做过什么?   江铭见她有些犹豫,目光闪了闪看着她轻轻的“嗯”了一声:“殿下,请下马。”他催促了一声。   阿凤的犹豫他看到了眼中,其中有对他脸面的考虑,也有对他及将士们的体恤——他忽然对公主这两个字有了不同的认识。   可能,这门亲事真得很不错,嗯,也许会非常的不错?至少现在看来,和阿凤殿下在一起很有趣。   阿凤再瞟一眼江家门前的众人,终于把手伸出去让江铭握住,然后她的脚轻轻的落在了江铭的肩头。   他的心意摆在了面前,她不止是心领更要接受。   在江家人面前接受才是顾全了江铭,不然的话岂不是给江家人话柄,更像是打江铭的脸。   江铭的肩头意料之外的宽与坚硬,可能同他穿着甲胄有关;但,踏上去的感觉,是那样的坚实与可靠,让阿凤的心莫名的踏实了一点。   阿凤翻身下马,下一只脚就落在了江铭的腿上。   他的腿稳稳的就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钢铁之物,稳的没有因为阿凤的体重而有半丝的摇晃。   江铭的手也很稳,扶着阿凤给她莫大的安全感,让她十分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摔倒。   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感到过的安心:在宫中的每一天,她都如履薄冰,何曾品尝过安心的滋味儿?   每一天醒来,她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而每一天的睡去,她在睡梦中都不敢放松半分心神。   因为,她知道在那座广大而冰冷的宫中,她只有自己。   今天,握着江铭的手下了马,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不再那么孤独:未婚夫不再只是三个字,而是一个人,就在她的身侧。   完全的信任还谈不上,但至少她知道以后的路上她不会再是一个人。   嗯,这个人眼下来看还真得很不错。   江家大门里外已经跪倒一地的人。   江家的人等江铭等了很久,在门前等他的当然是他的兄弟,但现在跪在地上的还有江老夫人等人。   在江铭还没有到江府之前,已经有人来送信:阿凤殿下会与将军一同返家。   在屋里安坐的江老夫人不能再坐下去,只能匆匆换上诰命服饰飞快的赶到大门前:妆容都没有来得及重新整理。   原本江家的老夫人见到阿凤并不跪的,可是江铭跪了,他还早早让人送了信回府表明阿凤的身份。   在宫中阿凤身边没有几个人,江家老夫人可以装作不知道阿凤是谁,现在她还可以再假装不知道阿凤的身份吗?   江家的人一跪,长街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来了大人物,也都跟着跪在路边跟着江家人之后参差不齐的喊道:给殿下请安!   自今日之后,阿凤殿下便不再只是深宫里的一个不起眼的人,而是被京城民众所知的一位殿下。   这一点对阿凤来说很重要。她的身份没有人能抹去,可是却不被外人所知。   没有人知道,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有疑问,为什么同为皇帝的女儿,阿凤殿下却不是公主?   阿凤长长的吸了口气,亲手扶起了江铭来:“将军请起。”她对江铭有了一点点的了解,此人绝对不简单,只是他的一跪就有许多的用处。   让江家的人跪了,就是让京城豪门的人正视她阿凤的身份;让长街上的人跪了,百姓们自然会在茶余饭后说起今天的事情:京城中很多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几个皇家人!   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过一个,因为天家人的仪仗在,百姓们能看到的只是天家人的车马。   阿凤今天活生生的立在这里,百姓们有兴得见,还有不与人说的?   皇帝的女儿可不是能天天见到的。   被深埋在宫中十几年的阿凤,今天终于站到了京城人的眼前。   从前京城中也有很多人在宫中见过她,却只是当作没有看到。   从今天开始,这些人不能再回避阿凤的身份。   阿凤在今天要的就是这个,她就是要让世人、要让朝臣、要让宫中的人,要让她的父皇知道大楚国还有她这么一位皇帝的女儿,嗯,她还没有被封为公主。   江铭知她且为她开始着手布置,眼下已经开始了:通往册封公主的路,已经在江铭的膝下辅好了。   阿凤长长吸了一口气,敛衣对着江铭轻施一礼,然后阻止江铭还礼。   “将军当得起这一礼。将军浴血沙场才有我及京城中人的安稳生活,这一礼是我谢将军的,也是京城的百姓谢将军的,更是天下人谢将军的。”   她问江铭,你可是让我给一个下马威?这个下马威不是给江铭的,而是江家的。   她虽然对江铭的事情所知不多,但因为她同江家有婚约,所以牡丹等宫人还是很留意江府的事情。   不过深宫之内要打听江府的事情并不容易,加上阿凤和牡丹又不想引人注意,所以她们所知也仅皮毛而已。   也因此她才对江铭问出那么一句话来,就是不太明白江铭为什么要给江家的人下马威:江老夫人是江铭的继母,但是她同时也是江铭的亲姨母,而且江老夫人待江铭据人说是视如己出。   至少,宫中人人都是这样传言的,而江老夫人的贤名也的确是真的。   下马威给了江家,可是江铭那一跪她总不能大刺刺的受了吧?江铭给了她应有的尊重,那她想着应该投桃报李,给江铭应有的尊重。   一拜,就让所有人对阿凤改观,尤其是那些百姓们:这是一位大贤大德的殿下啊! ☆、9.第9章 大叔   阿凤还江铭一礼,同时说出道理来:我不是因为你是我未婚夫才还一礼,而是因为你在边关杀敌报国,我敬重你所以向你一拜。   做为皇帝的女儿,她的言行不仅合体而且很好:她对江铭对江铭身后的那些将士来说,代表的就是皇家,她的一礼就是皇家对他们这些将士的肯定。   守卫边关的将士们,他们要的也就是皇帝与天家的理解。   知道他们的付出,知道他们的血与汗是如何流的——便足够了。   江铭闻言身子一震,抬头认真的看了看阿凤,确定她不是在说套话时,伸手取下头盔来:“臣,为国为皇上,万死不辞。”   他身后的将士们心情激荡,同时低下头:“臣等为国为皇上万死不辞!”   声音还真不小,却没有让百姓们吓到,反倒让他们更喜欢这些将士,也更喜欢阿凤这位殿下。   阿凤本来施完礼站直,还想对江铭身后的将士们说话的,不想看到他的脸后愣了愣——呃,这也长的太、太漂亮了些吧?   倒不是说江铭长的像姑娘家,只一眼谁也无法把那张脸和女子联系在一起,但是你在脑子里能想到的词唯有漂亮二字。   那一霎间,阿凤以为阳光都集中在了那张英俊的过份的脸上,才会让她在心中闪过漂亮两个字。   失神也不过是一下子,她的脸又开始发红。   做为女子,此时众人眼中的阿凤公主,她怎么可以被美色所迷?还有,向来被美色所迷的不都是男人们嘛。   她连忙移开眼睛,放开江铭向前走了一步。   原本她没有打算走上前去的,但是看到江铭的脸后,她不想自己分神才会向前一步:“将士们,请我受一拜。”   她郑重敛衣施礼:“你们在边关洒下热血,我没有看到却知道。这一拜,礼敬那些永远留在了边关的将士们,皇上和天下的百姓们都不会忘了他们。”   她说完话又是一拜:   “这一拜,礼敬你们这些百战而回的英雄,没有你们和敌人的舍命相搏,也就没有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   对着将士们,阿凤的小脸严肃的很,每一个字她都说的字正腔圆:是对为了保家卫国死在边关英雄的敬意,也是对这些百战而归壮士的敬重!   阿凤认为,她的大礼,江铭和这些将士们当得。   也是她身为皇帝女儿眼下唯一能给江铭与这些将士们的。   将士们轰然再次跪倒,这次很多人眼眶都已经泛红了:阿凤还礼江铭的时候,将士们已经把阿凤当成了自己人。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堂堂殿下还会对他郑重行礼。   还有什么可说,不管他们经历过什么,在阿凤的两拜后他们认为都值了——汉子们拼命的时候,要的可不是什么功名富贵,他们的付出也不是高官厚禄的回报就可以让他们开心的。   他们要的就是有人懂他们的付出,有人懂那他们死在沙场上的兄弟就没有白死,那他们流的血就没有白流。   江铭对阿凤的认可是因为一纸婚书,而他们对阿凤最初的认可只是因为江铭;现在,他们是真正的认可了阿凤:殿下,是他们的知己,是他们可以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人!   “诸位请起,请起。”阿凤再三请将士们起来,然后又请百姓们们起身,才转身看向江府的大门。来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道理不进去。   虽然说,她做为江铭的未婚妻,不应该像今天这样来到江家: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江铭的一拜,比千百人跟着伺候都让阿凤更有体面。   再说了,她是皇帝的女儿,就算没有仪仗没有人伺候,她的身份也尊贵无比。   江铭立在她的身侧用极轻的声音道:“殿下,你这不是要夺我的军心吧?”这当然是玩笑话,可见他对阿凤所为的认可。   此时他的声音不再是低沉的,一开口就能让人知道是个年轻人,带着年轻人应该有的朝气。嗯,声音还很好听。   阿凤微笑回头看他:“你这样说话不好吗?初见时,我还以为你是四五十岁的大叔呢。”   大叔?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眯了眯:“嗯,这事儿有机会,可以和殿下好好说道。”   他和那些胡子拉碴的大叔们有半点相像的地方吗?看他衣甲鲜明、又干净到极处,就应该知道他不是个邋里邋遢的大叔。   阿凤眨眨眼无辜的看着他:让你再得意,长的漂亮了不起啊——大叔!   她对自己看江铭失神还真是有点在意,所以她才故意说出大叔两个字来。看到江铭在意,她一下子便开心不少。   一个男人家长的那么漂亮,还让不让女人们活了!阿凤认为她打击江铭也是为女人们出口气。   江铭知道阿凤是故意的,当然也没有忽略掉阿凤眼角的小小得意。   他抿了抿唇,手也紧了紧,因为突然间他的手有点痒,很想很想去捏一捏阿凤的脸。   可是他看看江府门前的人再看看身后的将士们,他只能做罢;但事情当然不会就这样算了,他这人的记忆力向来很好:以后定要和殿下好好的说道。   他看向将士们的时候也就看到了长街上的人们,见百姓们的模样,便知道今天的事情做的太好了。   他与她没有商量,但行事却像是商量过无数次般,做的太完美了。   相信这些百姓们会把今天阿凤殿下的三拜记下,肯定会告诉他人,不多时阿凤殿下的贤名便会传遍京城。   娶妻当到娶贤啊——江铭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的贤名自己当然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才是。   江铭再次看向江家大门,嘿,自己的归来也不知道会让多少人“高兴”到几天无眠了。   他的归来,对江家人来说是多大的惊喜啊。   现在他就要让江家人知道,这份喜倒底在多大。   江铭低下头想对阿凤说请的时候,就看到江府那边膝行过一人,可以说是连滚带爬而且是泪流满面的到了他的面前:“大哥,大哥,真得是你,真得是你回来?!” ☆、10.第10章 何事夜无眠   江铭没有动,垂下头看着抱住自己腿的人。   那人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把他的衣袍都弄的一塌糊涂,他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阿凤不知道此人是谁,但看他惊喜交加到涕泪横流的样子,听他的称呼应该是江铭的弟弟才对。   可是看江铭,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是空的。   对,就是空的。仿佛那张脸只是能工巧匠做出来的面具,上面没有一丝丝的情绪。就连那双注视着脚下之人的眼睛也是空的。   刚刚还有着诸多的情绪的人,忽然间就像是变成泥雕般,静静的、静静的俯视着脚下大哭的人。   无悲、无喜、无怒也无怨。   “大哥,我听到你没有事的消息就高兴坏了,却又不敢相信;直到今天真的看到,我才相信老天真的有眼啊。老天保佑,祖宗保佑,大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家了。”   抱着江铭的腿,此人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阿凤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可是看着那人一直哭下去不太好吧?但是看江铭的模样,让她生出此时不宜开口的感觉。   “我,的确是活着回来了。”   江铭开口了,声音也是空空的,没有起伏没有情绪,比那些学舌的鸟儿都不如——那些鸟儿的声音还带着活泼呢。   他看向江府门前的众人:“我,回来了,活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后,抱着他哭的人不再哭了,也放开了所抱着的江铭的腿。   “江旭,你升官了?”   江铭没有看脚下,他的目光注视的是府上那块匾——侯府。   阿凤知道江家因军功而得封为侯爵,而且是世代相传的侯爷。   但是她不知道那块门匾有什么好看的?京城之中的侯府真心不少,谁的府上都挂着这么一块,顶多就是字体不同罢了。   江铭欠了欠身子伸手相请:“殿下,请。”   他对阿凤说完,先行一步引路,像是不打算再理会他那个弟弟了。   就在江家人脸色变的难堪时,他忽然转头看过去:“阿旭,现在我应该称你为将军,还是应该叫你——,江侯爷?”   江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起身擦着脸道:“大哥一路奔波想来很累了,母亲等你良久欢喜的很,备下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   “兄长先回家洗去一路风尘,我们兄弟再叙。有太多的事情,弟都要兄长做主的。”江旭的话透着十二分的诚意。   江铭点点头,已经走到了江府门前,看着江老夫人欠身行礼:“母亲,孩儿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阿凤听到他叫那一声母亲,感觉身边的风都凉了三分。   江铭的话没有停顿,几乎是一气呵成:   “让母亲多日来担忧是孩儿的不孝,孩儿理应向母亲谢罪。只是孩儿甲胄在身不便叩拜,母亲向来明理必不会责怪孩儿的。”   他话里的刺明晃晃的,就算旁人想假装听不出来都不可能。听得阿凤眼角都抽了抽:她的确是江铭的未婚妻,但她还没有准备好和江家人斗智斗勇呢。   原本,她以为她嫁人后日子就是自己做主了。   可是现在只听江铭的话,她就感觉自己的将来日子“乐子”很大,绝对不会无聊。   公主出嫁当然是有公主府的,但是自太宗要以孝治天下开始,为了显示皇家女儿也识孝道,下嫁的公主是要和公婆们住在一起的。   要么接公婆去公主府,要么公主就入住婆家。   反正公主在哪里住也不会有人敢委屈了公主,因此公主们倒也没有反对,只是苦了那些娶了公主的人家。   公主如果在公主府中起居,那公婆一家人不用天天去叩拜见礼;可是住在一起,每天他们都要给公主请安叩拜。   因为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面,所以公婆就算为长也要先给公主叩头,然后公主再向公婆请安。   当然了,公主是不会跪下的,因为她是公主啊:让她跪的人天下间也唯有那么几个人:太后、皇帝和皇后了。   如果公主的生母不是皇后,她见了自己的生母都不用跪的。跪公婆?那是想要她公婆一家人的性命。   但是太宗皇帝一声令下,谁敢说一句反对?因此直到今时今日,公主们还是和公婆们住在一起:烦恼的不只是公婆一家人,还有公主啊。   她在公主府中多自在,多了一大家子人她也要应对啊,有个不烦?   阿凤虽然还不知道详情,但是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她能猜测出自己将来的日子是如何的。   江铭和江家人的关系,好像并不如她所知的那般好呢,而因此她将来的日子也就注定不会平静。   江老夫人笑的一脸慈祥,完全没有听出江铭话中那一根根的刺:“铭儿,你这一路是骑马过来的?天,这不累坏了,快,进府好好洗漱更衣歇一歇。”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可不能再去边关了,母亲真经不起吓了。”她对江铭是嘘寒问暖,转头又一叠声的招呼人准备汤水。   当然,她也没有忘了招呼阿凤,非常恭敬的问了皇上和太后的身体——阿凤也只是随便一答,她哪里能知道?   反正那两个人都活着呢,如果他们有个什么病痛宫里早就翻了天。所以,她猜皇帝和太后这对母子应该很好,非常的好。   江老夫人只是因为儿子承了爵又娶了亲才如此称呼,事实上她的年岁并不大,再加上保养得宜,看上去就像三十左右的妇人。   正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时候,言行之间流露出的风情还真有几分动人之处。   江铭的脸并不冷,面对江老夫人的关怀他忽然笑了一下:“昨天晚上,母亲没有睡好吧?”   阿凤闻言看了一眼江老夫人,才发现果然是,就算是再多的脂粉都没有完全盖住江老夫人眼睛下的青色。   阿凤眨了眨眼睛,这可不是一天没有睡好的模样,怕是有几天没有睡好了。   如果是从前,阿凤会认为江老夫人是高兴长子活着回来了,因此睡不着。   可是想想江铭的话,现在嘛她能断定江老夫人晚上睡不着定是另有原因:如果不是在苦心谋算什么,那就只能是吓得了。   嗯,不会真是吓得吧?阿凤侧头再次看了一眼江老夫人。 ☆、11.第11章 家和万事兴   “母亲太过高兴了,每天都是数着日子盼呢,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大哥盼了回来……”江旭把话接了过去,伸手扶好江老夫人,只是他的话却被人打断了。   江铭收住了脚:“行了,也不用说其它的了,没有意思。这大门也进了,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说法。现在,我就问一句,旭弟是不是现在的江侯爷?”   “铭儿,你刚回来有太多的事情还不知道,你先……”江老夫人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但还是努力的维持着笑脸。   江铭笑了,可是那笑容透着冷意:“有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旭弟,要不咱们现在就来说一说——是说当日那些伏兵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巧呢,还是说一说你是如何在我救下你后,你却忽然间给我一刀?”   阿凤震惊极了,看着江铭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原来,江铭在边关中伏失踪有这样的隐情?那为什么无人报给皇帝知道,无人报给兵部知道?   江旭闻言脸上的惊喜终于消失,看着江铭半晌才道:“大哥,你刚刚回家,大家还没有自高兴中缓过来,你就要给弟弟扣如此大罪名?”   “当日中伏我也身受重伤,如果不是有亲兵拼命相救,我早死在那一次的被伏中;大哥,你如此说话,弟弟是真的不懂。”   “侯爵是弟弟我接了,可是,那个时候父亲认为大哥你已经为国捐躯,才、才会有这样的决定。弟当然是受之有愧,但君无戏言,此事要从长计议才成,大哥你何必就因此视弟、视家人为仇?”   “一个爵位而已,在大哥的眼中就如此重,重过了手足之情,重过了我们一家人的亲情不成?!大哥,你经历的太苦,弟能理解,可是你怎么能说出、说出……”   他一拳击在旁边的树上,树叶落在了他的身上,使他看起来那么的悲伤与无奈。   江铭闻言点点头,然后又点点头:“原来,是我错了。”   江老夫人那里焦急的很:“你们兄弟有什么事好好说话,这是在做什么?旭儿,你大哥为长,到任何时候都是你大哥,教训你几句也罢,误会了你几句也罢——有什么事情是兄弟二人说不清楚的?你发什么脾气。”   “还不向你大哥跪下认错!”她对江旭说话口气严厉的很,而对江铭说话的时候柔的就似三月里的春风,那叫一个暖。   她喝斥完江旭又看向江铭:“铭儿,你当真是误会了,爵位是因为兵部说你战死场,朝廷都给了褒奖,我们、我们才会真得认为你不在人世了。”   “可是江家不能无人顶门立户啊,你父亲年纪又大了,所以才会上书让你弟继承了爵位。如果我们早知道绝不会如此做的,你是江家的嫡长子,谁也不能夺了你的爵位去。”   “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坐下好好商量。圣旨都已经明发,爵位的事情我们真得要从长计议,看看……”她急的什么似的,又是搓手又是几次三番的看江铭的脸色,仿佛就怕江铭不高兴。   阿凤听明白了。   原本属于江铭的爵位如今是江旭的了,而且江铭中伏一事有蹊跷——是不是江旭真得砍了江铭一刀,她现在还不好直接断定,但是听江旭和江老夫人说话,她却听得很腻烦。   江铭在沙场失踪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半年,而江老侯爷的年纪也没有到不能带兵的地步:什么事情如此着急要把爵位非给江旭不可?   现在听听,全是人江家的理,所作所为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反而江铭你居然回家就兴师问罪是别有居心——在你心里爵位重过了手足之情,重过了一家人的亲情?!   好大的一顶帽子啊,重的能压死人。   “将军,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阿凤开口了,因为她实在是听不下去:“家和万事兴啊,将军。”   江铭并没有因为江旭和江老夫人的话生气,半点着恼的模样也没有——这让江旭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心。   原本的江铭虽不是火爆脾气,但是在家中却不会掩饰自己的半点情绪,就像眼下他刚回来就要兴师问罪一样。   江旭早就料到了,也有了准备,才会答的那么流利且答了那么一大番话。他认为江铭听到后肯定大怒,可是江铭什么反应也没有,看那神色就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那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很糟糕,江旭非常的不舒服。就在此时,他听到了阿凤的话,让他心中生出一分的痛快来。   殿下是你带来的又如何,阿凤殿下就是个废物,嘿,现在你这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哦。   阿凤,在江旭和江家的人的眼中,还是从前那个在宫中不言不语的阿凤;哪怕刚刚她在府前拜了三拜,他们也没有对阿凤有太大的改观。   阿凤在宫中向来行善嘛,对宫人太监中的老弱病残什么的都很照顾,因此对将士们三拜也不是多么出奇的事情。   江老夫人闻言几乎是要流出泪来,一面拿帕子去拭眼睛周围,一面道:“殿下所言极是,殿下所言极是。”   江家人要的就是让江铭认下现在的一切,因为木已成舟,你江铭再折腾就是不对的,就是对不起江家上下所有的人。   至于江家人对不对得起江铭,嘿,这么多年来,江家对江铭那真是太对得起了,谁还会认为江家会对不起江铭呢。   江铭闻言也没有反驳:“殿下说的是。”他居然和江老夫人答的话相差不多,听得江旭嘴角都要抽几抽——阿凤殿下再废物那也是殿下,她说的对与错还能是江家人能反驳的?   因此,阿凤不管说了什么,江铭也只有答对的份儿。这,都是江铭自找的,以为带了阿凤殿下回来,就能压他们母子一头?真是白痴到家了。   阿凤郑重点头:“就是嘛,家和为上,都是一家人,什么你的我的,还不都是江家的?”   江旭痛心疾首般的答道:“殿下教训的是,臣,谢殿下教导。”   他的痛心是因为他的大哥——你怎么如此不懂事,看殿下都这样说了。   都是江家的,也就都是他江旭的,因为他江旭才是现在江家的一家之主,是江府的江侯爷。阿凤的话可谓是说到了江旭的心眼里,他当即就表示了赞同。   江铭没有作声只是看着阿凤。 ☆、12.第12章 你的就是我的   江铭对阿凤还称不上了解,因为他们今天才刚刚见面而已。   但他观阿凤的言行绝对不是一个不分是非之人:这些话绝对会有下文,他不作声就是在等阿凤往下说。   还有一点,他和阿凤是未婚夫妻,说白了江家的一切是他的也是阿凤的,如果阿凤真得想要拱手让人,他也没有什么舍不得。   他本就不是为了江家的家财而来,他要的从来不是钱也不是什么爵位。   想要钱财他可以自己赚来,想要爵位他可以自己挣来,继承父祖留下来的东西算什么本事?   “江家的是他们的,也是你的。”   阿凤有些娇羞的看一眼江铭,然后转过脸去——在心里谢了谢她的各位姑姑和姑祖母还有天福姐妹,就因为这些公主们的言行豪放,所以她今天的话也就不算什么了:“是你的,将来也就是我们的。”   江铭看到她的脸真红了,耳朵根都红起来,轻轻咳了一下,大拇指和食指不经意的搓了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自己抱着她一路奔过来时,鼻端嗅到的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从来不是一个登徒子,也不是好色之人,但此时他感觉自己有点陌生。   “殿下教训的是。”江铭开口接过话来,为得就是解阿凤之围。倒底是个女孩子,就算是贵为公主,却还是脸皮太薄说不出口来。   他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看到了阿凤的羞意,却也是因为对天福等公主们不了解之故。   “是我的自然就是殿下的。也就是说,他们的就是我们的,而我们的还是我们的。”他看了一眼江旭转头看向阿凤:“殿下所言极合礼法,又合道理,臣受教。”   阿凤原本还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有什么好害羞的呢?人家也是天家的女儿,个个比男人都胆大,当街调戏书生的都有,瞧自己这点出息。   听到江铭开口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认为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刚刚她有点害羞,再怎么身份尊贵,她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有些话她真得不好意思说出来。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心中所想会被江铭说出来,说的一丝也不差,完全合乎她的心意。   听完江铭的话,阿凤差点忍不住要拍两下手,但她在心底还是喝了声彩:好!   江铭所说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句“他们的就是我们的,而我们的还是我们的”。   阿凤开心过后看向江铭,心里莫名的冒出一个念头:嘿,这个江铭不会是自己肚子里的虫吧,怎么就能说出如此贴合自己心意的话来?   她心里琢磨什么也不影响她开口继续,身为公主岂能因为羞意就住口不言了?让天福她们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正是如此。”阿凤一开心便把羞意丢到一旁,笑眯眯的道:“将军明理。”她还夸了江铭一句。   听到江铭的话,江旭的脸色已经黑了,如今再听阿凤的赞扬,他真有点要把牙咬碎的冲动。   他上当了。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上当了。   江老夫人的脸变化也很快,哪怕是她早已经练的不把心中所想摆在脸上,此时也无法完全的遮住心中心思。   她和儿子辛辛苦苦半辈子,用尽了手段最终就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们的就是你们的,而你们的还是你们的?!   还合礼法还有道理了,这分明就是抢,还是明抢,不用一点心思、不用一点手段,大刺刺的伸出手到她们母子面前来——还要他们母子亲手把所有的一切送到人家手心里。   可是,她能不送吗,她敢不送吗?   阿凤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下嫁到江家后,她自然就是一家之主!太宗皇帝让公主要和公婆住在一起尽孝,可是君臣之道依然在,驸马一家人谁敢再说他们才是一家之主,公主是外来的?   那打的可不是公主的脸,那打的是太宗皇帝的脸。因此,公主下嫁当家作主那是自太宗皇帝就如此的:真得很合道理,天下人都认同的道理。   阿凤仿佛没有看到江旭母子精彩的脸色:“父皇赐下来的东西不能算作是江家的,不是我小气啊,实在是礼法所在,相信老夫人最为明理,定不会认为我的话是别有居心。”   不要说是皇帝给自家女儿的嫁妆无人敢染指,就算是平常人家嫁女,那嫁妆也永远都是人家女儿的私财,不算是婆家的公产:此乃礼法也是律法。   所以,阿凤说的理也直气也壮。   江家人那个憋屈啊,可是他们敢说什么:一个字说不好,被阿凤或是江铭捉到把柄,怕就不是什么你们的就是我们的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什么都是皇帝,你人都是皇帝的,人家天家的女儿说你们的就是我的,有错吗?   天家的女儿代表的当然是天家、是皇族、是皇帝本人!   阿凤说到这里很认真看看四周的江家人:“我说话就是有点直,但所说的话都是实实在在的,都是大实在话,你们不要太在意。”   江铭点头:“都是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殿下何必同臣等外道。”   阿凤闻言很想瞪他一眼,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瞪过去,她感觉不太妥当:被人看到,八成会当成他和江铭在那个啥,反正就是人们所说的打情骂俏之类,她才不要丢那个人呢。   这一笔帐,哼哼,先给他记下了。   江铭咳了几声:“殿下进府良久还没有奉过茶,实在是臣等的不敬。”臣等当然不包括江铭在内,因为他和阿凤一起过来的,不敬的当然只有江家人。   江旭和江老夫人还在转着脑筋想法子,怎么也要把那个什么“他们的就是我们的”推翻啊,吃进嘴里的肉谁也不想吐出来不是。   但是这法子不好想,话一个说不对就会被扣个大帽子、大罪名——你人都是皇帝的,你的所有在天家女儿下嫁后还不能是天家女儿的,天家又不会图谋你们家什么,到时候天家女儿依然会把东西全给她的儿女,而她的儿女还不就是你们江家的儿孙?!   你们江家如此难道是有不臣之心?   还有一点是江家母子心中永远的痛,江铭是江家的长子,嫡长子。   而现在属于江旭的一切,都应该是江家嫡长子江铭的。 ☆、13.第13章 跪在脚下   眼下,江家的一切不单单是江铭的,还是阿凤的。   江家的长子和长媳自然就是江家的家主,这个长媳还是皇家的女儿。所以,阿凤说江家的就是她的有什么错?   从法理从情理那都是对的:江家的儿子当然可以分家业,但是长辈在不可以分家,阿凤下嫁后江家还有长辈们说话的余地吗?   阿凤高兴了给江旭他们兄弟一点,那就是公主赏的,不给你们就老实的在江府住着吧,天天看阿凤和江铭的脸色过日子。   原本他们母子还在绞脑汁,就是想怎么才能不摊上罪名还能再把江家握在自己手里。   可是江铭一句不敬就容不得他们再想了,只能老老实实的上前陪罪,然后陪着笑脸相迎阿凤去正厅奉茶。   当然了,江家人现在的笑脸怎么看怎么都像要快哭了。   正厅奉茶只是个借口,不管是阿凤还是江铭都对江家的茶不感兴趣:可是这一杯他们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让江家人奉的。   奉茶只是个说法,实际上是江家人要在正厅里对着阿凤行大礼:大门那里跪一跪只是迎阿凤进门,进了正厅还要正经的跪拜才算是行正礼。   江铭是如此想的,阿凤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告诉过对方:爵位,嘿,你就是有爵位如何呢,一样还是要跪下去的。   娶了皇帝的女儿那叫侍主,公主爷是君驸马是臣;可是驸马是皇帝的丈夫,在其它人那里身份便又高贵无比。   阿凤存心要给江家人添堵:爵位?江旭你的爵位再高,还能高过阿凤去?阿凤只要成亲,她肯定是要封为公主的——这也是礼法规定的;就算没有册封为公主,江旭你敢不拜,你敢不敬?   现在,阿凤就要让江旭知道,爵位再高也没有用,你夺走了侯爵又如何,还是要跪在她和江铭的脚下行大礼。   进正厅阿凤坐了上坐,然后她笑眯眯的招手:“将军如何又见外了呢,坐在这里才是正理。”她指了指身边,支使江家的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阿凤是故意如此说的,虽然说的时候她的脸有点发烫,但依然还是正经八百的说了:你敢调戏我?来而不往非礼也,莫要认为我是寻常女子,咱同样也是皇家的女儿,胆子可是寻常女子的十倍、百倍有余。   她说完还看了一眼江铭,然后就移开了目光。当然太羞了,一眼她认为示威就足够了,再看下去怕她就要露怯了。   江铭被阿凤看了一眼给看笑了,眼底泛上来的笑意里带着十二分的柔和:还不是在害羞?   阿凤和江铭暗中的“较量”江家人没有发现,他们也没有认为阿凤的话有什么不妥,虽然心里很不舒服。   夫妻一体嘛,所以尽管皇帝比皇后尊贵,但是他们夫妻可以并坐在一起,公主和驸马也是如此。   江铭现在看上去很老实,就像变成了阿凤的提线木偶,阿凤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让坐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下了,对江老夫人是看也没有看一眼。   他坐下后还对阿凤还了一眼,就在阿凤偷瞄过来的时候,他还向其眨了眨眼:阿凤的眼睛飞快转开,然后又暗中懊悔的要死——自己为什么要移开眼神呢,凭什么不是他移开?!   阿凤都没有察觉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在江铭这里占上风,反正她就是想:十几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了,这种占上风绝不是要对江铭如何,也不是定要在人前比江铭高上一头。   身为皇帝的女儿,她天生就比天下绝大数儿的人都高了一头——除了在皇帝和几位皇家的长辈们面前,谁还能高过她去?   她可是皇帝的长女,只要出嫁受封那就是长公主,所有公主里最为尊贵的存在。   那种上风只是她与他之间的,与天下任何人都无关。   江铭多年来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心情,总是想逗一逗阿凤:她高兴也罢、微羞或是微恼也罢,他就看得极为开心。   嗯,从前他只对兵书和练武有兴趣,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他处。   现在,他也没有发现自己和平常的不同,只是留意着阿凤的反应——比应对江家人还要上心。   阿凤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微恼,她咳了几声看向江老夫人:她只是看过去却没有说话,因为该说的都说过了。   江老夫人马上反应过来,只能整理衣裙上前行礼;坐在阿凤身边的江铭,让她感觉太碍眼了,非常的碍眼。   她从来没有认为她会向江铭弯腰低头,因为她是长辈,不管如何有个孝字在,身为继母的她只能让江铭在她面前低下头弯下腰来。   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她真得想错了,而且错的很厉害:从此之后,怕是只有她向江铭低头弯腰的份儿了。   阿凤对江家人来说就是君,她代表的是天家是皇帝;而她的夫婿江铭虽然是臣,但因为和她是夫妻自然可以坐在她身边,只要她愿意就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   江老夫人再是长辈,顶多能得赐座可以坐到阿凤的下首。这是礼法、这是规矩,说下大天来那也是正儿八经、被天下所有人认可的道理。   阿凤坐了,江铭坐了,没有阿凤的话,江老夫人不但不能坐,还只能上前先叩拜。   不管江老夫人如何安慰自己她拜的人是皇帝,可是令她跪下的人就是高坐在上的阿凤,以及她身边的江铭。   江老夫人施礼之前看看江铭:其它迎娶了公主的人家,至少儿子不会高坐其上,会避到一旁的。   可是江铭像没有看到,而阿凤笑眯眯的看着她就是不免她的礼,那她只能撩衣叩拜如仪。   江老夫人跪下的那一刻,泪水险险的夺眶而出:她努力了多少年,用了多少心机与手段,最终却是她要跪倒在江铭的脚下!   这一刻她把手握的死死的,指甲都深深的刺入了肉里,可是那种痛依然无法让她心口的的沉重减轻半分。   屈辱,无比的屈辱,身为母亲的她在今天却要跪在自己继子的脚下。   看到江老夫人跪下,江旭差点咬破了自己的唇!不止是因为看到自己母亲受辱,还有就是他感觉自己脸上被江旭掴了一记又一记的耳光,打的所有人都能听到,打的所有人都能看到。   他握紧了手,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狂喊:为什么,为什么他当日没有死在那一刀的巨毒之下? ☆、14.第14章 祝贺   江旭为自己当日的霎间犹豫后悔了,因为不是那一点犹豫、不是那一点点的不忍,他那一刀下去肯定能当场要了江铭的性命。   幸好他之前怕自己不敌江铭而在自己的刀上涂了巨毒,又为了保住那巨毒,他甚至是甘受敌军一刀让自己受伤,也没有抽出挎在腰间的刀。   江铭救下了他,同时提醒他手中的枪丢了还有腰间的刀;而他就是趁着江铭再杀身边一个敌军:那敌军正挺枪向自己刺来,江铭为他挡住那个敌军且杀了那个敌军,而他也得到了了机会,一刀斩在了江铭的后背上。   他还是心软了,还是犹豫了,所以江铭才会又回到京城,又站在江府之中,又坐在他江旭的面前,自己却还要跪在其脚下!   在这一刻,他无比的后悔,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没有一刀斩下江铭的头来!如果他那天不心软,那今天他还有他的母亲以及家中所有人都不必受江旭的侮辱。   悔意如同毒蛇一样啃咬着他,让他的身子都颤了起来。但,再悔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今天注定就是要跪在江铭的脚下。   哪怕不是为了请罪,哪怕不是为了当日的那一刀,他一样还是要跪——他之所以要斩那一刀,之所以要为刀涂上巨毒,为得就是得到江家、得到爵位,做江家的主人,不必再在江铭面前弯腰低头。   他得到了江家也得到了爵位,也做了江家的主人,可是在江铭回来后,他却要跪在江铭的脚下!他,真得有点受不了。   “旭儿,给殿下见礼。”江老夫人的声音在江旭的耳边响起,让他猛的惊醒过来——他蛰伏了多年才有当日那一刀,今天就算难堪岂能就此放弃?   先过了眼前再说,反正江铭也没有证据,不然的话来的人岂会是阿凤殿下?来的人会是兵部的人。   江旭压下心中的那一股子邪火,上前撩衣跪倒:“给殿下请安。”   阿凤看着他:“只给我请安?你大哥刚刚回来,你们兄弟向来亲厚,虽然因为我的到来你们兄弟不能相叙把臂言欢,但是你就不向你大哥请个安?他,可是九死一生才能归来啊,又为国立下大功当真是可喜可贺。”   “你,不为你大哥高兴吗,不向他祝贺一二?”   她看着江旭一脸的微笑:“我不会见怪的,你向你大哥祝贺,我只会高兴。”   她说到这里看了看厅上其它的江家人:“我,最喜欢的就是手足相亲,最高兴看到一家人能和和气气的团聚在一起。江老夫人,你真得是有福之人,得子如江将军是不是感觉是天下最有福的女子之一?”   她的话无异于鞭子落在江老夫人和江旭的脸上、心上,抽的他们疼痛难堪却又不得不做出笑脸来相应。   “殿下所说极是,得儿如此,”江老夫人看向江铭,下面的每一个字都是她用尽力气才能说出口:“臣妾真是再无他求。”   她认为这一辈子都是被江铭所毁。如果不是因为江铭,她又怎么可能做继室,她也是堂堂侍郎家的嫡出姑娘啊。   江旭努力让自己的脸上不会有什么变化,起身后又对着江铭再次施礼:“祝贺大哥。”他那么好的口才,此时除了这四个字外却再也无法多说出一个来。   因为每一个字都化成利箭狠狠的射中自己的心,那个痛比起由江铭来伤他还要更重,让他实在无法再多承受哪怕一点点。   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的向江铭行礼,真真正正的向江铭低下头弯下腰,而不是因为阿凤让江铭沾个便宜。   阿凤没有说什么却用事实让江旭明白,他就算夺了爵位也没有用,他在江家依然无法当家作主。   只要有她和江铭在,江旭这一辈子也不用想出头。那个爵位他得了也是白得,全无半点用处;且,他这一辈子都还是要向从前一样,见到江铭就要行礼如仪。   江铭看着江旭露出他进江府后对江家人的第一次笑容:“旭弟太客气。为兄能建功立业,可以说是全拜旭弟和母亲所赐,说起来旭弟真要祝贺倒不如好好的犒劳自己,还有就是代我好好的谢谢母亲。”   他能有今天真得全因为江旭和其母的谋划。   老天真的是公平的,只是有时候他的公平有些让人承受不了:江铭被江旭砍了一刀后抛下,他杀敌杀到昏死过去,以为自己再无幸理,居然被老兵大虎所救。   大虎家里是开药铺的,居然很有几手医术,不但治好他的伤还清了他的毒:在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里,绝不是几句话就能让人明白,那些日子大虎和他每天都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   之后他们救下了不少逃出来的将士,然后他们开始有意识的去找那些失散的将士,最终聚起了几千人来。   无食无衣无水无援的时候,他们是如何挣扎过来的,他们又是如何以命相搏才有今天的——都不需要对人讲。   不是因为过去了,只为那是江铭和将士们的回忆,是他们自己用血与汗、用兄弟们的性命换来的今天!   那些浴血的日子不需要对不相干的人讲起,也不需要人敬重或是感概,就连所谓的公道此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他的那些兄弟们活着回来了。   活着的人不但要为自己而活,更要为那些死在回来路上的兄弟们而活。   所以,江铭说他能建功全是拜江旭所赐一点都不假,有老天的保佑,也有他与将士们的努力,可是一切全缘于那一场被背叛的伏击。   江铭的话再次如刀般划开了江旭的心,使江旭脸上的肌肉都动了动,最终江旭还是按下了心中的悔与恨答道:“大哥真得是太客气了。”   说完他再次向阿凤施礼,然后倒退几步避到一旁。因为他实在无法再和江铭多说一个字——再听江铭说下去,他可能无法再表现的若无其事。   谁也无法做到被人打脸,打到吐血还能若无其事。他江旭也不能,尤其是他正意气风发、正春风得意的时候,被人揍成了猪头更是不能真正的保持冷静。   然后是江旭的兄弟们,一一上前跪在地上给阿凤请安:江旭跪下了,江骏跪下了,江敬也跪下了。   江家人都跪倒在阿凤和江铭的脚下,都要叩头得到阿凤的许可才能起身,且还要口中称谢。   谢谢阿凤和江铭让他们跪拜,谢谢阿凤和江铭让他们叩完头后起身。 ☆、15.第15章 皇上的意思   阿凤让他们起身也是恩德,包括江老夫人在内,江家的人都要谢恩后才能爬起身来。   这对江家人来说更为难堪。   原本给皇家人行礼没有什么,江家的人哪天都有人要向皇家人叩拜再谢恩起身。   只不过今天有江铭在座,而他们还拜倒在其脚下,称谢的时候他们总感觉是在谢江铭——这让他们感到了十二分的难堪。   阿凤终于端起茶来吃,看着江铭眼底的笑意很明显:这个下马威可满意?   江铭给阿凤递水果:谢过殿下。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可是眼神之中的意思谁也没有领会错半分儿。他与她都能看得懂对方想要说什么,这让他们都有点小小的开心。   同时,他们的眼底都有着小狐狸刚捉到三只鸡的得意,以及满足——嗯,此人不错啊,很合心意。   在之前,阿凤和江铭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如此能知自己心意,且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忽然遇上了,心中自然是高兴的,还有就是温暖。   两个都是身边没有亲人环绕的人,此时却在世间遇到了一个知已,且他们还有夫妻名份:上天给的礼物中实在没有比这个更让两人满意的了。   他们,其实都太需要有那么一个人在,永远都在。   哪怕相伴自己的那人不能帮自己什么,可是无论什么时候,不需要回头也能知道会有那么一个人永远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这种感觉,真得太好太好了。   是阿凤多年来想也不敢想的,是江铭多年来以为自己拥有,却在差点丢掉性命后才知道那只是一场梦。   现在,他们有了彼此且心意相通,而且他们还知道可以相信对方。   那么不管将来他们要面对什么,他们两个人都不会有半点的惧意:因为,那个人在。   当然了,阿凤还有着她的小心眼儿,总感觉江铭有那么一点儿“不对眼”,还想着要如何才能占上风。   而江铭依然感觉逗弄阿凤是个让人很开心的事,他都不需要去想就下意识的会去做。   江家的人不但要对阿凤和江铭大礼叩拜,在阿凤和江铭想走的时候,他们还要很隆重把阿凤和江铭给送出府去。   至于江旭和江老夫人原本的打算是一样也没有实现,江铭根本没有留在江府。   江老夫人几夜不眠想到的计划:是用大道理逼住江铭,让他无法再开口说爵位的事情;然后再想法子激怒江铭,让其离开江家另住。   到江铭离开的时候,江老夫人和江旭会再三阻拦江铭离开江府,还会几次三番的去相请江铭回来。   可是他们母子知道江铭的性子,只要他离开了就绝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争江家的一分银子。   江老夫人和江旭却没有想到全盘落空,还在心上多了一重沉沉的顾虑:阿凤所说的江家的就是我的,让他们母子是坐立不安。   现在江铭暂时没有留在江府,但在江家人的心中、眼中都不算是离开江府另住:因为江铭是江家的嫡长子,他想要回来无人能阻止。   何况江铭只是说送阿凤回宫,虽然说今天晚上不必等他,但也没有说要离开江家的话。   最为可怕的是,某一天他江铭和阿凤成亲,他们江家人要一起跪迎阿凤的凤驾。   那个时候,这个江府就真得会易主,再也不会是江旭母子的天下。   “他,怎么就没有死呢?!”江老夫人姣好的面容再也不见一点慈和,脸上的肉因为心中愤恨而扭曲着,哪里还有半点的动人之处:“当初如果他死在了外面,绝没有今天之事。”   也不会再有阿凤的下嫁,而她的儿子也就是江家真正的长子、理所应当的侯爷。现在,不管他们母子如何说、如何做,总感觉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   江旭坐在椅子上一掌狠狠的击在椅子扶手上:“没死又如何,如果真得有凭有据,他早就告到兵部,他人没有回来我们就下了大牢。”   “那些亲兵都死了,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是那一战之后的逃兵又聚和一处,无人亲眼得见当日的事情,不能为他作证。”   “他那个人,嘿,绝对不会让人做伪证的,所以母亲你不用担心。”他握了握拳头:“只是,他回来倒底很麻烦,长子啊,嘿,长子。老头子回来,怕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心思来。”   “还有阿凤殿下,再怎么样也是妥妥的公主,到时候哪里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看人脸色过日子,呸,我才不要。”   他抬头看向江老夫人:“母亲何不再进宫,和德贵妃好好的说几句话,我想贵妃也不想阿凤那个殿下得封公主吧?”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阿凤殿下会安然无事?”他揉头:“德贵妃不是说手段很高明的嘛,怎么十几年了连个小孩子也搞不定?如果阿凤殿下早早……”   江旭的胆子再大也没有说下去,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江老夫人:有些话,他还真得不敢说出口来——阿凤早死了也就没有今天的事情。   他不知道今天是阿凤及笄的日子,更不知道这个日子对阿凤、对宫中的很多人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才会认为阿凤将来成亲的某一天会得封为公主,会成为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山。   因此,他恨不得阿凤死,早早就死在宫中。   江老夫人在儿子的咆哮中忽然沉默了,很久后她才轻轻的道:“旭儿,你行事要多用用脑子,就算宫中有德贵妃可以成为我们的依仗。”   “但任何依仗都不能看作是十二分的护身符,更不可能是永远的护身符。德贵妃之所以待我们母子不同,是因为我们母子对德贵妃有用。”   “如果我们母子对德贵妃要求的太多,德贵妃怕就不会再对你我母子青眼有加了。所以,自己有用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德贵妃了还能有旁人可以做靠山。”   她抬头看向儿子:“所以,凡事你要多用脑子,多指望自己去解决事情,而不是指望着贵人相助。”   “至于你说的,在宫里有人能活着其实只有一个原因,也永远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上的意思。” ☆、16.第16章 太后的教导   江旭听到母亲的话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皇上的意思,皇上的什么意思?”   江老夫人抬起头来看向儿子:“在宫中能有人平平安安的活下来,活到现在,就是皇上的意思。”   江旭听的眼皮一跳:“母亲你的意思是说,阿凤殿下能活到现在是皇上的……”他没有往下说,是因为不相信。   “那不可能。宫里宫外只要知道阿凤殿下的人,谁不清楚皇上对她从来是不闻不问的?”   江老夫人长长一叹:“有很多的事情我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清楚,所以也就无法向你解释清楚。”   “但,那是皇上的意思绝不会有假。”她说到这里又叹口气:“再怎么说那也是皇上的骨肉,虎毒不食子啊。”   此时映日宫中德贵妃正阴沉着脸,看着天福和无双说的一句话和江老夫人居然完全的相同:“阿凤,那是皇上不想她死,她阿凤才能活到现在,你们给我记住这句话。”   “母妃,你真得看着她如此欺辱本宫?”天福不依的叫起来,对阿凤是恨之入骨了:“不要拿父皇来哄我们,父皇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怎么会管她的死活。”   德贵妃哼了一声:“你们懂什么!没有你父皇的意思,她一个小丫头能平安长大?我告诉你们,以后凡事要学着用脑子。在宫里最懂皇上心思的人不是我们,而是那些老太监们。”   “这么多年来,宫里虽然对安凤阁有所克扣,但是你们谁见着安凤阁短了吃穿,或是安凤阁的饭菜是馊的、衣服是破的、旧的?”   “宫里的那些老太监们心最黑也最狠,要整治人的法子多着呢,可是安凤阁那边这些年来可是太平的紧。”   “还有,冯太妃可是一直很关照安凤阁的,你们闹的太出格了,冯太妃真怒了,太后和皇上都要让三分呢。你们也不想一想,冯太妃又凭什么如此关照那个丫头?”   她说到这里烦燥的把帕子丢在一旁:“你们姐妹也不用向我瞪眼睛,也不用到太后那里说什么,因为这些话就是太后告诉本宫的。”   “是太后说的,懂了吗?所以本宫这些年来才没有动过那个阿凤一根头发,也没有理会过她——太后说如此就足够了,皇上就会明白,本宫手中的凤印就会一直在。”   “事实上,太后的话是对的。皇上多年来对本宫对你们姐妹如何,还用我再说呢?”她再次抓过帕子来。   因为太后总是教她要注意仪态,不要一点小事儿就胡乱发作;太后总对她说,在宫里比的不是谁更狠,而是谁更能忍。   虽然德贵妃并不认同,但是太后的话她还不敢违背。   “行了,阿凤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记住,不是不让你们对付阿凤,但是不能伤及她的性命;过格的,不能留下把柄,懂不懂?”德贵妃最后一句话很轻。   她当然不能看着女儿被阿凤欺侮的,更不可能让天福和无双把今天的事情忘掉。   要知道,那可是她德贵妃所出的公主,这天下间就没有人能让天福和无双受半点气。   “本宫去见你父皇,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德贵妃想了想后又吐出一句话来,终于让天福的脸上有了喜色。   天福知道母妃这是要去找父皇告状了:到时候要阿凤好看!   她不把阿凤打个半死,她天福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德贵妃看到天福的喜色,再看看无双天真的双眼忍不住再次叹气:两个孩子还是没有历练过,所以才会在阿凤的手上吃了亏。   不过这也好,正好给了她籍口:那个阿凤永远不会知道,她今天和那个江铭的一闹,会让她失去什么。   德贵妃站起身来唤女官,那个阿凤她不能就此放过,而江铭那小子居然敢对两位公主出枪更是活腻了。   当她这位贵妃也如同那位先皇后死了不成?敢对她的女儿出手,就应该知道会承受皇家的雷霆之怒。   无双看一眼天福:“母妃,您去找父皇要怎么说——您是不是想借江将军……”   天福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母妃,我要你教训的是阿凤,只有阿凤!”   听到无双的话,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红到让她的心都开始发烫,发痒。   德贵妃皱起眉头来:“什么只有阿凤。最最可恶的就是一个外臣,居然在明知道你们身份的情形下,敢拿兵器指向你们。”   “这是要造反!”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声,带出来了几分冷酷来。   她,是绝不可能放过那个江铭的,因为江铭一死阿凤就没有了未婚夫。   没有了未婚夫,那个阿凤要如何出嫁,又如何受封、如何开府建牙?   阿凤她想过出宫建府舒心的日子,问过她德贵妃没有?   德贵妃想到进宫后就被皇后压了一头,如今她的女儿们又被阿凤掌掴。   皇后你再厉害如今也死了,就让你在九泉之下看着我如何修理你的女儿吧,看你能不能再使人来为罚我。   十几年来她因为太后的警告,不敢直接对阿凤如何,但是她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做。   她努力让人们淡忘了阿凤,如今阿凤却想跳到天福和无双的头上撒欢,嘿,真当她德贵妃也如先皇后一样不在人世了吧。   在宫里,有母亲和没有母亲差别可是很大的——这一点,就是她今儿要教给阿凤的。   天福根本不惧德贵妃,也不理会德贵妃拔高的声音:“母妃,我说了,只找阿凤算帐!”   “没有阿凤,那个什么将军也不会对我们姐妹做那些了,后来更是阿凤指使他做的。是阿凤该死,母妃。”   德贵妃看向天福:“你这孩子!”   自己女儿自己当然清楚,所以天福的心思瞒不过德贵妃——但是江铭,不行。   德贵妃为了女儿好,绝不可能允许天福对江铭生出情意来。因此,天福的话更让她坚定了杀心。   “不杀江铭,阿凤怕是要跳出深宫,以后你们见到她都要施礼问安口称长姐——天福,你肯吗?”   知女莫如母,德贵妃知道如何才能让天福转变心意。 ☆、17.第17章 赐座   天福听到阿凤会被册封为长公主,一口气直冲脑门想也不想的道:“本宫不肯,她是什么东西,也配做本宫的姐姐?!”   德贵妃轻轻拉起天福的手来:“那就对了。走吧,跟本宫去见你们父皇。记住,到了那里不要多说话。”   “一切皆由本宫来说,除非是你们父皇问你话而本宫又不能答的时候,你再开口。但要记住了,委屈,天大的委屈。”   无双在一旁轻轻的补充道:“惊吓。”   德贵妃回眸看一眼小女儿,眼底闪过了欣慰。   如果说两个女儿都像天福这样,她真得会早早累死;幸亏有无双这个乖巧的女儿,不会给她添麻烦,而且还能代她看着天福。   “听到无双的话没有,你们被吓到了,吓坏了,而且很委屈。在京城之中你们差点伤在长枪之下,何止是委屈呢。流泪,知道吗?”德贵妃又叮嘱天福。   天福是最不让她省心的孩子,不多叮嘱几句怕到时候不知道又要给她闹出什么乱子来。   听到德贵妃的话天福的嘴嘟起来:“哪里说落泪就能落泪呢?我是生气不是伤心。”   德贵妃无奈的很:“没有眼泪假装总会吧,低下头小声说话总会吧?”她看向无双:“到时候还要靠你了,无双。你父皇也最宠你。”   无双乖乖的答应,立在天福身侧无比的懂事:“我知道,母妃。”   天福回头瞪一眼无双。   如果不是德贵妃在,她直接送两个大白眼珠子过去了:恶心不恶心啊,用那种声音说话,又不是小孩子了。   德贵妃带着天福和无双赶到御花园的养心阁时,皇帝正坐在御座上看奏折——对于皇帝何时在何处,宫中再没有人比德贵妃更清楚。   皇帝抬头看到德贵妃母女三人笑了,让人赐座:“你们怎么来了?知道朕乏了吗?”   德贵妃还没有开口眼圈就红了,对着皇帝就跪在地上:“妾请皇上为妾做主。”   养心阁四面的窗子都是打开的,阳光洒进阁里,把皇帝的身影拉的有点长,就像他的脸一样。   而同样的阳光也拉长了宫门前人的影子。   看着高高的宫门,江铭看向阿凤:“殿下,你要不要先回……”   阿凤摇头:“这样就好。”   一年也只见那么一两次皇帝,而且是远远的:一年里的节庆日子不少,但是皇上通常都会让人传旨不必阿凤前去祝贺。   因此也只有新年的时候才会见皇帝一次,另外一次就是皇帝的生日,不过也有时候皇帝不见她。   就算是允许她前去,她也远远的被安排在后面:谁让她没有得到册封呢?   盛装打扮随着众人一齐给她的父皇叩头,她想她的父皇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她。至于盛装,她也只有那么一套衣服,就为了见她的父皇所备的。   而今天,阿凤不想再去换那套又沉重又华丽的衣裙。   平日里的她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她就要如此去见她的父皇,要让她的父皇能看清楚她:不只是她的人,还她十三年来所过的日子是什么模样。   “你有什么倚仗?”阿凤看向身边的江铭,很不明白他为什么一路行来如此的心平气和。   那可是天福和无双,不提德贵妃单凭她们是皇帝的女儿,江铭刺出的那一枪就足以让他掉脑袋。   当然了,她是不会让江铭被父皇问罪的。可是,她相信江铭绝不是因为有她在,才会如此的胸有成竹。   江铭眨眨眼睛:“殿下,你能见死不救?”   阿凤微皱眉头:“你,好厚的脸皮。”她差点没有冲口而出一句——我凭什么救你?!   她不会让德贵妃等人害江铭,但江铭如此说话却让她有点气闷。   “我是大叔嘛,大叔自然是有妙计的。”江铭负起双手来,施施然的走了两步回头:“殿下,你不是看我的背影也看得……”   阿凤的脸一下子红了:原来,他真得什么都看到了——知道她看他的脸的看到失神!   可是你看到了也不用说出来吧?阿凤恨恨的瞪过去,却发现江铭早已经回头:一个男人迎着他们两个上来拜倒在地。   是江铭的副将马尚。   阿凤的牙根有点痒,咬了又咬也没有消去多少痒意:可恶的江铭,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马尚小声的对江铭说了几句什么便退到一旁,恭敬的给阿凤和江铭让路。阿凤当着马尚的面儿也不好再和江铭算刚刚的帐,只能目不斜视的走过。   “大叔,你走错路了。”阿凤停下脚步唤江铭,故意用“大叔”两个字来气他。   谁让他那么可恶呢,所以他越是在意大叔两个字她越要故意用大叔称呼他。   江铭没有答话,指了指前面:“有人来了,想必是来请我们的。”   他把我们两个字说的顺口至极,就好像他和她本不是今天才见面,而是自幼长到大的家人般。   一个小太监小跑过来,看到江铭和阿凤先弯下腰去:“皇上在养心阁急召殿下和将军。”   阿凤再有多少话,如今有个带路的小太监也只能全闷到肚子里,偏江铭还在她怒瞪过去时,对她挤了挤眼睛。   何其得意!   阿凤的牙又痒了。   养心阁里静的只有德贵妃的轻泣声,皇帝支着额头坐在御座上,阳光根本照不到他身上,也就让刚刚进来的阿凤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德贵妃看到阿凤和江铭那叫一个激动:“江铭,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公主,要造反吗?!”   好大的一顶帽子就飞了过来,扣在了还没有来得及向皇上叩拜的江铭头上。   阿凤没有抬头,她低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对御座上的那个男人屈了屈膝:“父皇。”   声音倒不算小,只是那声父皇喊的很勉强,勉强到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皇帝的眼角微动,抬起头看向阿凤,眼神一阵的恍惚:原来,已经十三年了。   殿上安静了下来。   德贵妃瞪着江铭,天福瞪着阿凤,她们母女想把眼前这两人生吞活剥了;而无双看的人却是皇帝。   江铭没有理会德贵妃的话,在阿凤之后向皇帝行君臣大礼:“臣江铭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眼睛一转,他看的人是无双:无双的眼睛马上移开了;他才把目光再次落在了阿凤的身上。   “赐座。”他终于开了口,平平静静的语气,听不出他现在的半点心思。 ☆、18.第18章 老实人   皇帝开了口那就是圣旨,可是却让太监微微愣了愣:他们不知道皇帝是想给谁赐座。   阿凤行过礼了,江铭也行过了礼:两个人都站着呢,皇帝是想让谁坐啊?   皇帝不说有谁敢问?小太监们只能去看皇帝身侧的张有德张公公。   张有德的眉头一皱,这几个小兔崽子平常看着挺机灵,现在怎么就变成了木头脑袋?他微一瞪眼,几个小太监连忙搬了两个绣凳出来。   德贵妃看到后转头一脸的不相信:“皇上!”   合着她在皇上面前又是哭又是说的闹了半天全是白费功夫——阿凤这个贱婢和江铭这个小子居然还在皇上面前有了座位!   皇帝身子向后靠了过去,半倚半躺在御座上,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德贵妃:“爱妃,怎么了?”   不温不火的语气,就仿佛在同德贵妃说今儿中午咱们吃的素一点怎么样?   德贵妃指着江铭:“他带着一骑人马冲撞天福和无双,而且还对天福和无双出手,长枪就贴着两位公主殿下的头刺过去——这不是目无君上是什么?”   “此子有不臣之心,不然绝不会对公主殿下无礼的。”她说到这里扑通跪倒在地上,满眼的泪水:“妾请皇上降罪于他,为天福和无双做主。”   “两位公主殿下如何还是小事儿,皇家威严是大事儿啊,皇上。如果此事不降罪,岂不是让人以为皇家可欺?”   “长此以往必成大祸啊,皇上。”德贵妃分明是为了私怨,却偏要扯上什么皇族、什么国家。   阿凤并没有皱一下眉头,因为这在宫中是常态,见多了也听惯了。   皇帝轻轻的“哦”了一声:“说的有道理,那依爱妃所见,应该如何处置江铭?”   德贵妃闻言精神一振:“杀一而儆佰!”   皇帝终于抬头看向了江铭。   阿凤也抬起头来,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清楚了自家父亲的脸长什么样子。   那双眼睛?她的心微微一颤,万万想不到她的父皇眼底居然有一抹意味深长:没有怒气,半点怒气也没有。   虽然她和皇帝没有相处过,但她还是一眼就看清楚了皇帝目光里的东西。   “啪”的一声响起,是皇帝把手中的奏折摔在了桌案上:“江铭,你可知罪?!”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在养心阁中回荡的余音都仿佛带着十二分的怒意。   阿凤还在盯着皇帝,她看的很仔细,皇帝依然没有真正的发怒:他的手很稳,身体很放松。   不管皇帝脸上的神色如何,他的人歪在御座上就让她只有一个感觉:躺的很舒服。   她想了想认为还是先不开口,看看再说。因为,她对她的父皇真得不了解,所知的那点都是听人说的。   而听人说的,有太多都做不得准:江老夫人已经是一例了。   现在关系着江铭的性命,她认为应该更为慎重一点:此时,阿凤根本没有觉察到自己心中的紧张,连她手心里出现的冷汗她都没有发现。   江铭的性命,让她的全身都绷紧了。   江铭抬头看向皇帝,然后垂头抱拳:“臣,不知罪。”   面对皇上的厉喝,他答的如同一碗白开水般的平淡,淡到能让人生出那就是一句废话的感觉。   “不知罪?!”皇帝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江铭:“难道贵妃是在诬你不成?!”   江铭看一眼江贵妃后,看向皇帝依然是那种平静到淡如水的语气:“臣,只是请公主阅兵。”   一句话就让殿上静了霎间。在那么一霎间,养心阁中所有人都愣了,齐齐的看向了江铭,想在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阿凤看着他的脸,其实真得希望他的脸上现在能长出朵花来,至少比他那句话可有意思多了。   请公主阅兵?!   这是借口吗,这能算是解释吗?江铭不会真得认为这样一句话就能打发掉德贵妃母女吧?   阿凤真得很想伸手去扭江铭的耳朵,然后在他的耳边吼一句:你把天下人都当傻子了吗?!   德贵妃愣了一霎便怒了,声音尖的几乎刺穿了养心阁的屋顶:“你、你再说一遍?!”   她知道江铭会辩解,她想到江铭会掩饰,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江铭会来这么一句:这不是当她德贵妃死了,而是眼中根本没有德贵妃这人啊。   江铭先对身边脸色已经有点发白了阿凤小小声、飞快的道:“我是个很老实的人。”   老实的江铭就很听话的看向德贵妃:“臣,只是请公主阅兵。”   一个字都不差——你让我说一遍我就再说一遍,而且保证说的完全一样。   德贵妃一口气冲到胸口,到嘴边的话都被冲散了:“你、你大胆!”   她是谁,她是皇上的宠妃,太后的侄女,宫中掌管凤印——没有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的人!   十几年来她真得不曾被人如此顶撞过,气的她除了一句大胆外居然找不到第二句话可以说。   江铭看着德贵妃眨了眨眼睛,抱拳:“臣的确胆大,千里杀敌胆小不就能用敌血染战袍。”   他说完后还有心对阿凤递个眼神过去,用口形无声的道:我是个老实人,只会说老实话。   阿凤看到德贵妃嘴唇都气的有点发青,心下当然是痛快的;但是德贵妃是什么人,她比江铭更清楚,也因此她没有心思高兴只余下着急了。   狠狠瞪一眼江铭,她无声的答道:你,想找死吗?   江铭白她一眼: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要知道夫妻相处之道首重信任,殿下你要好好学习了。   阿凤气的伸出脚,在裙子的掩饰下用力的踩了下去;一面踩她还一面瞪着江铭,就是想看他知道痛的模样。   江铭没有一点神色变化,就仿佛在阿凤脚下的那脚趾不是他的般。   阿凤有点泄气,想到他是个将军,还是个杀敌千里才回到京城的将军,自己的这点力气的确不会放在他的眼里。   你给我等着。阿凤还是放了一句狠话给他,然后她就准备开口了。   总不能让德贵妃一直一直的演下去吧,她今天来可不是为了看戏的。   皇帝的眼皮抽了又抽,抽的他身边的张有德心都哆嗦起来——阿凤和江铭这两人当这屋里没有其它人吗,如此的眉来眼去?!   尤其是江铭,要知道皇帝可是他的岳父,可是他呢当着皇帝的面儿向阿凤暗送秋波:你把皇帝放哪儿去了。   “江铭,你对着两位公主、十几位朝中勋贵们的千金出枪,只是为了请公主阅兵?!”皇帝忍无可忍的喝问,这次他真得动了三分的怒。 ☆、19.第19章 可知罪?   皇帝真的有点不痛快。   就算自家的女儿早晚是江铭的媳妇,可现在还不是,而且他还是皇帝:江铭你小子不知道岳父看女婿是左看右看都不会看顺眼的吗?   张有德看着江铭,连连送过去几个眼色,让他赶紧跪下吧,再惹皇帝不开心你小子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江铭却无动于衷,就像没有看出皇帝的变化来,也没有理会张有德的递过的眼色:“臣,只是请公主阅兵。”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半点变化也没有。   皇帝瞪着江铭,江铭回视着皇帝,君臣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只是皇帝的眼有点大,而江铭的眼睛有点小罢了。   皇帝瞪的眼睛有点酸了,只得坐起来掩饰自己移开目光:“江铭,你敢说自己没有不臣之心?!”   德贵妃不说话了,她也不让天福说话:现在才是她想要的结果。   皇帝一怒还有江铭的命在?嘿,敢欺辱她所出的公主,那就是江铭这小子半点也不长眼。   “臣,只是请公主阅兵。”江铭的语气依然没有变化,看着皇帝的小眼神也不动——看他的样子,就算是今儿天塌下来他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不管皇帝和德贵妃说什么,他只有一句话答作:臣只是请公主阅兵。   皇帝有点无奈了,他看了一眼德贵妃又看一眼张有德,心说这个江铭的脾气咋就变了呢?   年青人嘛脾气变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是你江铭变成什么不好,为什么偏生要沾染几分无赖气呢?   这不是在耍无赖是在做什么——你拍桌子也罢,叫破喉咙也好,反正我就是咬定了一句话不放。   从前,江铭是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嗯,除了心眼儿有点少外,实在是没有什么缺点的。   皇帝想到从前那个他让其往南其绝不会往北的江铭,心里更是多了三分的郁闷:还和朕耍上无赖了,真当朕不会治你的罪!   阿凤见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上前一步:“父皇。”   她也没有想到江铭还有这么一面,居然对皇上和德贵妃耍起了无赖来:不过,他的胆色也真得让她很佩服。   可是,她知道德贵妃不是一句话能打发的,所以她还是自己站出来解决吧。   江铭看到阿凤站出来有点不满意:因为德贵妃那里还没有气吐血啊,再让他说上两遍——顶多再两遍,他相信德贵妃非活活的气晕过去不可。   他就是如此打算的,天王老子来问,他也只有一句——我就是请公主阅兵,不行吗?!   这是皇帝来问,所以他才客气的把最后三个字省掉了。   你这样就不对了啊,殿下。他以眼神递过去他的不满,换来的却是阿凤再次的一脚。   江铭的脸上依然没有变化,就连眼神都平静的很,可是他的腿肚子却颤了又颤:那是脚趾啊,痛死我了!   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就算痛个半死也不能让人看出来;至少不能让德贵妃等人看到,嗯,等到离开养心阁,他再找阿凤殿下算帐。   脚趾啊,今儿真是对不起了,唉。江铭只能在心里对自己的脚趾道歉,面上当然还是云淡风轻,一派大将风采。   皇帝听到阿凤的一声父皇,在心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抬眼看过去却没有开口: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清楚阿凤的模样。   长的,好像她的母后啊,太像太像了。   皇帝的心中又闪过一声叹息。   “父皇,女儿今天及笄了。”阿凤平静的看着皇帝,平平静静的说出了她最想要说的这句话。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的如同古井的水面。   皇帝轻轻的“嗯”了一声,目光在阿凤的脸上一转飘开了,却没有答阿凤的话。   德贵妃没有想到阿凤开口不是为了江铭求情,而是直接提到了及笄了:她真得很错愕,阿凤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皇上,江铭如此抵赖,眼中哪里有皇上的存在?此人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皇上,岂能再容忍他猖狂下去?!”   德贵妃没有理会阿凤的话,就假装没有听到阿凤的话,只问江铭的罪:江铭死了,阿凤也就不足为虑。   阿凤只要在宫中,那么她就捏在太后和德贵妃的手里,将来阿凤要嫁给谁还不是太后或是德贵妃的一句话?   而太后的话,在德贵妃看来那就是自己的意思,根本没有区别。   阿凤想要什么德贵妃最清楚,所以她偏不接阿凤的话,偏要让阿凤不能得偿所愿。   江铭抱拳:“臣,只是请公主阅兵。”   阿凤一开口他本不想再说公主阅兵的事儿,因为阿凤的事情很重要;可是德贵妃非要送到他手上来,他也就不客气了。   果然江铭一开口德贵妃气的脸色都青了。   阿凤却紧跟着江铭对着德贵妃咆哮道:“我,今天及笄了!”   德贵妃你想装听不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不过阿凤是个知道敬老的人,所以体谅德贵妃是长辈可能耳朵不好使,所以她很用力的吼了一句。   今天,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及笄,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她拿到她应有的。   一声怒吼,谁也不能再说听不到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包括皇帝和德贵妃在内。   皇帝看着阿凤目光有些复杂,而德贵妃的眼中除了惊吓外只有怒火:“阿凤,你在皇上面前如此咆哮可知罪?!”   阿凤微微抬高下巴:“德贵妃,你直呼我的乳名,你可知罪?!”   “我为皇后所出,是皇上的血脉,我是本朝最尊贵的皇长女——你一个皇家的妾室,敢直呼我的名字?”   她说完看向皇帝:“父皇,你可记得当年答应过母后的话?”   快刀斩乱麻,只要拿到了她应该得到的,那她便是堂堂的长公主,看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张牙舞爪。   “都是阿凤教的,都是阿凤这个贱婢教的,父皇!”天福忽然大叫起来:“不是江将军的错,是阿凤这个贱婢教的江将军。” ☆、20.第20章 我会尽力的   天福的叫声响彻养心阁。   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天福的身上:骂皇帝的女儿是贱婢,还是当着皇帝的面儿骂——天下间真得找不到几个人敢如此做。   皇帝的眼睛微微一收缩,看了一眼天福后他把目光落在了德贵妃的身上。   他的目光很平和,除了带着三分的疑问外,并没有半点的怒气。   可就是这样的一眼,却把德贵妃看出了一身的汗:德贵妃第一次从皇帝身上感觉到可怕两个字。   在她的眼里,在御座上又重新半躺回去的皇帝已经化成猛虎盘距在那里,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看看她。   就像老虎在看一只兔子。对老虎来说兔子当然不值得它全心全意的盯着,但是只要兔子有点异动,它肯定一爪子就能拍死兔子。   德贵妃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兔子,处在老虎爪子下的兔子。   她入宫十多年了,因为是太后的侄女、皇帝的表妹,所以她在宫中一直顺风顺水。   也就把自家中带来的娇纵脾气变成了娇横,可是皇帝不发话由着她,又有太后在宫里高高的端坐着,谁敢让德贵妃收敛一二?   也因为皇帝一直由着她,德贵妃对皇帝也由开始的感动、感激,慢慢的变成了轻慢——皇帝实在是太好脾气,这一点不止是她德贵妃知道。   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想而知,在德贵妃的眼中皇帝当然不可怕。   在今天,皇帝只是平和的看了她一眼,却让德贵妃出了一身的冷汗,终于想起太后的话来。   太后不止一次的让德贵妃收敛:“皇帝终究是皇帝,要知道握着你生死的人不是本宫是皇帝。”   但是德贵妃一直认为自己娘家是皇帝的有力臂助:朝中事情都要经过她们韩家点头才能明发旨意,皇帝怎么可能会动她一根头发?   她甚至都知道自己的将来——当然是太后了。   在韩家的支持下,她儿子会成为太子,然后成为皇帝;而她,理所应当就是太后。   今天皇帝的那一眼,不知道为何就让她想到了太后的话,也让她明白了只要皇帝一句话,外面的人就能进来把她拖出去。   这天下倒底是皇帝的天下,韩家再势大也只是皇帝的臣子:而她,并不是全部的韩家,太后是韩家的,而韩家的女孩儿也多的是。   皇帝真的一怒杀了她不算是小事儿,但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儿。   此时,她也才第一次想起一件事情来,一件明摆着却被她忽略的事情:皇帝是太后的儿子。   有太后在,皇帝杀了她韩家只会再送一个女孩儿进宫。   德贵妃心神失守,冷汗层出不迭的时候,阿凤的声音沉沉的响起:“天福,你骂哪个是贱婢?!”   阿凤一面说一面逼向了天福,一双眼睛怒火四溅。   天福不知为何心中就是一突,马上站起来差点就躲到无双身后:正是这种惧怕让她的怒火再盛三分。   “本宫骂的就是你!你外祖家有不臣之心被贬边关,你认为你高贵在何处吗?呸,说不定你骨头里流的就是谋逆的血!”   阿凤逼到了天福的面前,她先看了一眼无双才对天福道:“好了伤疤忘了痛是不是?打的你不够痛嘛,你还敢再辱我?”   “不管我外祖家如何,我是父皇的女儿,就凭这一点这天下间无人能辱我!而我,就是你的长姐,你如此不怕我再教训你?”   无双被阿凤看了一眼看的心里打鼓,再听到阿凤的话便知道阿凤的打算,连忙去拉天福的衣袖:“姐姐,不要……”   天福气的推开无双,不甘示弱的瞪向阿凤:“教训我?你还想再打我?你打啊,你来打我啊,打啊。”   她知道皇帝在,她的母妃在,给阿凤几个胆子阿凤也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阿凤看着她:“你道歉,我做为长姐便不同你一般见识。不然的话……”   天福指着阿凤的鼻子:“贱婢,贱婢,贱婢!我骂你了,你能怎么样?你打我,来啊,打我,来啊,打啊。”   她把头向阿凤探出,还偏了一下头露出自己的左脸来:“我的脸就在这里,你打啊,打啊!”   皇帝只看了德贵妃一眼,便把目光投向了阿凤和天福,却没有想到他的两个女儿连看也不看他。   他听到天福一次又一次的骂阿凤,终于一掌拍在桌案上:“够了!”   和他的怒吼声一起响起的还有“啪啪”两声。   正是阿凤甩在天福脸上的手掌发出来的。   她不但打了天福,而且还打起来没有完,一面打一面数着数儿:“一、二、三……”   皇帝都愣住了。   阿凤是他和皇后唯一的骨血,他并不可能真得把阿凤丢在了脑后,总会听人说一说阿凤的近况。   但是那些话和眼前打人的阿凤一点儿也不沾边儿,就像他听来的那是另外一个人的事情,和阿凤没有半点关系。   阿凤数到了八终于收手。   江铭上前轻扯她,把她拉到了自己的另外一侧站好,同时他递过去一个嘲笑的眼神:你骗人?!   他可是数的清清楚楚,阿凤数一个数儿至少打人两下:数了八下,可是阿凤打的绝对不是八掌。   无双忽然一下子自凳子上跌落,看着阿凤带着哭音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阿凤先瞪了一眼江铭:不服气啊?我高兴怎么数就怎么数。   然后她才看向无双:“我干嘛打你?这屋里的人都听到了,连父皇也听得清清楚楚,是天福一直要求,不是,是哀求我打她。”   “虽然说这样的哀求有点匪夷所思,但我看她苦苦的哀求只好顺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愿。”   阿凤认真的看着无双:“你如果也哀求我的话——虽然打人很痛,但我是你们的姐姐,为了满足你们的愿望,我也会尽力的。”   江铭听得心头一片空明,看着阿凤无声道:无耻。   阿凤回以一眼:彼此彼此,承让承让。   皇帝却完全的愣住了,连在宫中侍候了三位皇帝的张有德张公公都张大了嘴巴看着阿凤。   张有德心里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先皇后有先见之明啊,这婚指的实在是太般配了。 ☆、21.第21章 不落人后   江铭和阿凤的“眉来眼去”,这次并没有引来皇帝的不快,因为皇帝现在眼中只有阿凤了。   对于这个直到及笄才站到自己面前的女儿,皇帝发现自己真得一点也不了解她。   而这一点让皇帝的心微微一收缩,然后他把目光移开了。   对于德贵妃和挨了打的天福,他没有看一眼。   皇帝现在微垂着头看自己的手指,就连张有德在这一霎间也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了。   无双听到阿凤的话后反而更加害怕了,一边坐在地上利用手脚向皇上靠近,一边哭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阿凤不是强势了嘛,那她成全其,就让阿凤强势到底,强势到父皇的眼睛里。   “我是说真的,”阿凤看着哭泣的无双非常非常认真的道:“如果你有和天福一样的要求,我肯定会尽力的。”   “就算再累点,我也会尽力的。”她说到这里掏了掏耳朵:“我会尽最大的力。”   尽最大的力做什么?打人啊,还是打当朝的公主,这感觉真得不是一般的爽。   阿凤看着无双抖了抖手,可是不等她接着说话,德贵妃那里已经尖叫起来:“你、你这个贱婢敢打天福,你敢打……”   皇帝猛的抬起头来:“爱妃,你称阿凤什么?”   没有怒气,声音也不高,如果你不分出三分精神来注意着皇帝,肯定不会听到他开口:因为德贵妃叫的声音太响了。   可是大叫的德贵妃听到了,她听得很清楚,于是吓得身子一软再次跪在地上:“皇上,阿凤殿下当着您的面儿打天福,这是妾的错。”   她转口转的很快,而且先派自己个不是,这也是宫中人说话常用的手段之一。   “是妾没有把阿凤殿下教好,才让她至今也没有半点皇上女儿应有的威仪,真要让人看到或是听说,那就是在打妾的脸。”   “也是让皇上脸上无光。妾向皇上请罪,这便带着阿凤殿下回去,定会好好的教……”   阿凤翻了大白眼珠子:“你也配?!”   德贵妃闻言心头那个气呀,恨不得拉过阿凤来,让人把阿凤的脸打烂;可是她出口的话却是:“皇上,是妾的错。”   江铭叹了口气:“贵妃娘娘深明大义,一直在向皇上请罪,皇上您千不看、万不看,看在两位公主殿下的份儿上,还是轻轻责罚一下娘娘吧。”   “免得娘娘心中不安,也正好堵住了悠悠众口,不会让人误会了娘娘。”他说完抱拳单膝点地:“臣,为贵妃娘娘求情,请皇上从轻发落。”   阿凤眼睛都没有眨连忙也跟着跪下:“父皇,江将军所言有理,女儿也请父皇从轻发落贵妃娘娘。”   张有德的舌头有点打结了。   他活了一把年纪,在宫中可谓是看尽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他见的最多的一种人就是无耻之人,且在他的心目中早就有了最无耻的人选。   直到今天,张有德才发觉自己错了,大错而特错。   因为这个世上本就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啊。   这江大将军立了泼天的大功,千里杀敌浴血而归,他一直对其是心存敬仰。   现在,他听到了心中的那一声脆响,是他心目中江铭高大上的形像倒了。   阿凤殿下和江铭将军,咳,这一对儿以后不得了啊。嗯,我应该想一想如何和阿凤殿下拉近些关系了。   张有德的两只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对阿凤殿下的“视而不见”,虽然是情非得已,但这事儿谁知道这小两口记不记仇?   看现在两个人的模样,张公公认为他们不但是记仇,而且是很记仇的那种人。   他的大拇指抚过食指:嗯,好像自己得过一把极好的剑,不知道送给江大将军能不能换他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儿。   天福在一旁听的大怒。   她本来被打的有点头晕,现在终于清醒了自然不能饶过阿凤;她见无双的做为,当即也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阿凤,你是什么居心!本宫的母妃也不过是那么一说,哪里有本宫母妃的错,就是为了你才不得不那么说上几……”   无双连忙拿脚去踢她,连皇帝坐在上面也顾不得了,先要让天福住嘴才可以。   德贵妃更是又急又怒,回头看向天福真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孩子八成是老天送来向自己讨债的吧?   怎么就那么不长脑子,而且还专门给她找麻烦呢?   皇帝看着天福摸了摸下巴,目光温和的很:“天福,你继续说就可以。”   天福见父皇都不阻止她反而鼓励她,哪里还会管无双和德贵妃的目光——在宫里混,皇帝是唯一得罪不起的人。   所以讨皇帝的欢心很重要。   现在她父皇都让她继续说下去,她不说岂不是惹得父皇不开心?因此天福瞪着阿凤恶狠狠的道:“你居然敢说本宫的母妃有错,还要让父皇降罪,嘿,你是傻子吧?”   “谁听不出来本宫母妃的话只是随便一说,只是面子上的事儿,说出来好听而已……”   阿凤和江铭直愣愣的看着天福,然后他们齐齐的看向德贵妃,对她投去了十二分的同情之心,还有就是幸灾乐祸的心情。   有天福这么一个女儿,这个德贵妃上一辈子是做过天大的错事吧,不然老天怎么会如此罚她?   江铭眨眨眼看向阿凤:看来不用我们再开口了,应该谢谢天福公主啊;你看,送点什么才好?   阿凤微微嘟起嘴来:要好好想一想,定要送到德贵妃和天福的心里去才成。   ——不把她们母女气个半死,就太过浪费天福今天如此努力的坑害自己母妃啊。   天福对德贵妃都如此的不留情,如此的大义灭亲了,阿凤认为自己定不能落在天福后面,说什么也不能比天福差的太远。   江铭深以为然的点头,结束了他和阿凤再次无声的交谈。   皇帝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张有德的嘴角抽的嘴巴都歪了:江将军和阿凤殿下,你们就不能离开后再卿卿我我吗? ☆、22.第22章 谁的错   天福没有看出阿凤和江铭在用嘴形交谈,只是见阿凤不理会自己而怒道:“你以为你不作声便可以了吗?”   “你不会真以为,本宫的母妃不过是嘴巴上说说、根本当不得真的几句话,就能让父皇责罚本宫的母妃吧?你做梦!”   阿凤闻言看了一眼皇帝,先向江铭丢了一句话:大礼,你去想吧,你做主。   送礼这种事情太伤脑子,还是交给江铭吧,反正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嘛。   江铭看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大叔脑子不好用。   阿凤看到他回的话翻了个白眼,理都不再理江铭看向皇帝:“父皇,是我在做梦吗?”   张有德差点忍不住要咳一声:这话问的太直白了,可是能怪谁呢,天福公主非要把阿凤殿下推过来,阿凤殿下不说这么一句也就不是阿凤殿下了。   德贵妃呢的确不是真的请罪,她不过是想借请罪的名头,把阿凤弄到自己手里,到时候还不是想如何阿凤都可以?   而请罪的话呢,也是宫中人常用的手段,因为在皇帝面前你摆低了姿态才容易得到皇帝的怜惜。   如果没有你的错,你非说自己有错,皇帝肯定对你心生好感,认为你是个贤良的女子。   如果你有小错,不等皇帝开口你就跪在地上抢天呼地,那皇帝看你已经知道错,当然也就不舍得再重罚。   所以,这种手段很常见,可以说宫中人上自贵妃下到小宫女,无人不会无人不用,就可见这手段是很管用的。   但是,德贵妃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像江铭这般,真得把她话中的错当成她的错,认真的请皇帝降罪。   这已经不是脑子好不好用的问题,此人实在是个二百五!   遇上江铭和阿凤这样一对二百五加无耻之徒,已经让德贵妃感觉头疼了,却没有想到给她最后重击的人还是她的女儿。   天福言辞凿凿的说,德贵妃的请罪只是随便说一说,根本就没有认错之心。   如此,事情便坏了。   因为世上有一种罪名叫做“欺君之罪”。   皇帝最恨什么,最恨的就是有人骗他;他喜欢的是人人在他面前说的都是实话。   德贵妃刚刚所说的确不是心里话,可是此事人人都知道却不能说出来:你做没有问题,皇帝也明白同时不会降罪。   天福挑明了,皇帝也不一定非要治德贵妃的罪,因为他很清楚那不过是个套话罢了。   再说了德贵妃在教管阿凤一事上没有过错:阿凤根本就不是由她教养:这一点皇帝很清楚。   如果江铭和阿凤说了,皇帝就治德贵妃的罪,那就真是笑话了;而江铭和阿凤的本意也不过是吓一吓德贵妃。   要是天福的那些话由皇帝说出来口,那只会是对德贵妃的警告——你的小心思朕都知道,收好心思乖乖的做你的德贵妃就好。   阿凤不避不让的盯着皇帝的眼睛,等着他开口。   皇威不可测,皇威也不可犯。   在天福开口叫破后,皇帝当然不能再不当作一回事儿了。他转开眼睛看向德贵妃:“可是如天福所说一样?”   德贵妃身子一颤伏低了身子:“妾、妾不敢,妾万万不敢对皇上有半分的不敬。”   自入宫她就不曾如此狼狈过,在皇上面前她从来没有如此的伏低做小过。   阿凤看向天福:“德贵妃所说都是肺腑之言,那天福的话又如何处置呢?”   “一般人诬贵妃清白是什么罪过?而天福又是德贵妃所出,亲口污自己的生母,嗯,这又是一重是什么罪过?”   她说完又看向德贵妃:“娘娘你说呢?”   德贵妃的手脚开始一点点的发凉,看着阿凤感觉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她关注阿凤十三年,可是到今天她才知道眼下的阿凤才是真正的阿凤,从前那个懦弱的阿凤居然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但,阿凤是自幼就很懦弱,难道说那个时候的阿凤便知道要掩饰了吗?可是,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小孩子啊。   阿凤见德贵妃盯着自己也不答话,便微微弯下腰去:“娘娘,您执掌后宫事务多年,不会连这么平常的罪过也不知道如何责罚吧?”   德贵妃在后宫当中那可是能止儿啼的存在,其雷霆手腕提之就令人色变。   今天,阿凤就把她自己还有天福公主交到她这位后宫的当家手中:你看看,是你领罪责好呢,还是由天福领罪责好?   总之你们母女现在得有一个要领罪的,不是做母亲的你,就是那个做女儿的她。   罪责的大小,由谁来领罚都不在阿凤的手上,全在德贵妃的手里:有些事情也应该让德贵妃堂堂滋味儿,不然她怎么知道被罚之人的心情。   无双听到阿凤的话后,悄悄看一眼江铭,然后往后缩就抱住了桌案的腿:“父皇,救我,救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好怕。”   她就仿佛是个被大恶人欺负的小女孩儿,除了叫自己父亲外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再加上无双那张美丽脸上的泪珠儿,当真是我见犹怜,有谁不想为她出头呢?   皇帝揉揉额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也不知道他是在等德贵妃的回答,还是在想如何处置眼前的事情。   德贵妃看着阿凤的脸,忽然间想起来,今天她是来告御状的,为什么到现在被问罪的人反而是她和天福呢?   事情为什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阿凤微笑:“娘娘,您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由我来……”   德贵妃听得心头就是一跳,万不能把自己或是天福交到阿凤的手上,所以她马上开口:“皇上,妾、妾知罪了。”   她在宫中如何的心狠手辣,在天福的面前她也只是个母亲,如何能让天福去领罪责?   “皇上,臣妾不应该说些套话来敷衍皇上,请皇上降罪。”她很干脆的认了罪责。   江铭挑起眉头来:“这个罪责,好像不对吧?”   天福看到母妃跪在地上认错,虽然不太明白,但是知道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因此听到江铭的话马上道:“就是,就是,罪名不对。”   “皇上,母妃真得不是有意的,您就饶过母妃过,好不好?”她又向皇上撒娇想给德贵妃脱罪。   无双听得真想踹天福一脚,却也只能大哭:“我怕,我好怕,你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希望能吸引父皇的注意力,注意到阿凤刚刚可是打了天福。 ☆、23.第23章 不会重罚?   无双认为现在天福应该跪下认错,因为就凭她和天福得到的宠爱,根本不会受什么像样的责罚。   而她和天福受点小责罚,却能让阿凤因为打人的事情受到天大的责罚。   可是天福被打后气的要死,此时却根本不提此事,反而纠缠不清:你被打了哎,为什么不哭呢?!   阿凤拿眼看看无双,任由她在那里哭嚎——她的父皇都没有理会,她暂时就不要去打扰无双的雅兴了。   “罪名真的不对,天福妹妹你难得也有明理的时候。”阿凤笑眯眯的看着天福,她知道天福现在最看不得的就是她的笑容。   她看着天福笑的很甜:“贵妃可真处事公道啊,居然如此的避重就轻,真不知道这偌大的后宫里,有多少冤假错案。”   天福听的跳起来:“你、你当着父皇的面儿打了本宫,如今却还要倒打一耙,你认为父皇看不明白你的心思吗?”   这句话让无双和德贵妃眼前都是一亮,就差拍拍胸口感慨一句:天福终于开窍了。   阿凤却不理会天福的话:“贵妃娘娘,你刚刚张口就是贱婢——我才明白,为什么天福和无双在宫外,会当着那么多么勋贵千金们骂我的血脏!”   “娘娘,你教的好公主啊。我,还真得不敢让您来教。”她说完抬起头看向皇帝:“父皇,我今天来的第二件事情就是——”   “想问问您,我和天福、无双同为父皇的女儿,为何我的血就是脏的?!”   她没有忘了她的第一件事情,所以才言明她现在问的是第二件事情:那意思就是,父皇啊,您可不要忘我的第一件事情。   您忘了也不打紧,我会记着的,也会提醒您的——总之今天她不拿到应属于自己的是绝不会罢休。   几句话,阿凤就在德贵妃的头上扣了一个千斤重的罪名:天福和无双敢骂我,那都是您教的啊。   皇家无亲情。   这几乎是每朝每代皇家人的写照:有人杀父、有人杀手足,为得就是那把龙椅。   也正因此,所以皇家最忌讳的就是挑拨骨肉的事情:哪个人做了皇帝,不希望看到儿女们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呢?   没有谁愿意看着儿女们相恨相杀。   所以,挑拨皇家骨肉亲情那是天大的罪名:天福和无双同阿凤是姐妹,而德贵妃相对于皇家的姐妹们来说,那是当然的外人。   挑拨天福、无双怨恨或是轻贱阿凤,就算天福无双是德贵妃所出,那也是不容许的大罪。   皇帝的脸,拉长了。   “可有此事?”这一句话不再是轻飘飘的,话中的重量谁都能听得出来——皇帝他真得动怒了。   德贵妃也顾不得算计阿凤了,如果此事她说不清楚,怕就是太后来了都救不得她。   她连连叩头:“皇上,皇上,妾真得不敢,给妾十个胆子,妾也不敢挑拨天家的骨肉亲情。”   “是吗?”皇帝的话又开始飘了:“那你刚刚可是亲口所骂,和天福骂的一模一样啊。”   他说完话看向阿凤,心里琢磨着,自己这个女儿有如此的玲珑心肝?算计起德贵妃来,没有一点的烟火气啊。   如果不是他,换作旁人十有八九会认为阿凤是无意为之,但是他很清楚这是阿凤有意的。   嗯,还有江铭那个臭小子!皇帝想到这里看一眼江铭,眼底分明有着七分的赞赏,可是那三分的讨厌也很明显。   这小子,在朕的面前也如此的、如此的……   他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最后只能作罢,把一腔的不快瞪向了德贵妃。   皇帝看着德贵妃涕泪交加的脸没有半点的怜惜,他心里所想的只有一个念头:如此谦卑的德贵妃,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好久了,好像和阿凤的年岁一样,那是长到皇帝不愿意去想的日子数。   德贵妃被皇帝一句轻飘飘的话问倒了,她总不能说自己刚刚没有说过吧?可是皇帝的耳朵不聋啊。   无双连忙给她递过眼色去:眼下还是先认错吧,有外祖父和舅父们在,想来父皇也不会重责您的。   德贵妃看看阿凤和江铭,她是真得不甘心,可是也很清楚如果她不认错的话,怕是皇帝真怒了惊动了太后: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主要的是,被皇帝所厌的话,那就不止是她的日子难过了。   于是她乖乖的伏在地上:“皇上,妾一时失口绝非有心。儿牵母心啊,皇上,看到天福被打,妾也是一时、一时情急。”   “但阿凤殿下是皇上的骨肉,妾的确是错了,甘愿受罚。”她说完重重的叩了三个头。   皇帝没有开口。   江铭有点奇怪的看了一眼皇帝,又转头看向阿凤:我们不开口很正常,皇上为什么也不说话?   要知道,现在就应该皇帝发话了,不然的话接下来要做什么?   阿凤看着皇帝:“父皇,母后在九泉之下肯定也想问问您——我的血脏在何处?”   皇帝抬起头来看着阿凤,那一眼虽然很短却看得很深:有那么一霎间,阿凤以为皇帝的眼珠子变成了黑夜。   “你知道错了?哼。”皇帝的声音带着薄怒:“挑拨骨肉亲情,你想做什么?!阿凤,那是朕与皇后的骨血,凭此就无人能辱她。”   “你,在宫中好好的抄写经书吧,正好朕也快到寿辰,就算是给朕祈福。”皇帝前面的话还带着一分的狠厉,现在却显得软绵绵。   无双放下心来,和德贵妃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大祸已经躲过。   接下来嘛,当然是和阿凤算帐了:不要以为就这样算了,今天不把阿凤打回原形,让其安份的在安凤阁里等着她德贵妃的安排,她德贵妃是不会离开养心阁的。   皇帝的声音透出一股子疲惫劲儿:“把那个贵字去了吧,好好的闭门思过,想想倒底错在了何处。”   “没有朕的旨意,近来你哪里也不要去,好好的抄经思过吧。”   此话的意思就是,我不叫你的话,你就乖乖的呆着,不要有事没事就来见朕。   德贵妃惊呆了,她抬头看着皇帝十二分的不解,也十二分的不信:居然、居然把她自贵妃贬成了妃?!   不但无双和天福呆了,阿凤和江铭也呆了——他们看着皇帝同时想到的只有一句话,这还是皇上吗? ☆、24.第24章 定国公   德贵妃母女不敢相信皇帝的处置,因为太重太重了,责罚之重超过了她们的想像。   用一句俗语来说,那就是她们做梦也不敢相信皇帝会如此责罚德贵妃。   因为,那可是德贵妃:她是太后的侄女儿,还是先帝最为倚重的、现在当朝最大世家的韩家的嫡长女。   皇帝声音里的疲惫更重了:“凤印交到六局暂封起来吧。”   他的一句话就夺了德贵妃掌管六宫的权力。   皇帝自皇后仙去后并没有再立后,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总要有人管理后宫事宜,因此才把凤印交给德贵妃,让她代行皇后之职。   掌管着凤印的德贵妃,虽然没有皇后之名却有着皇后之实,在宫中风头无俩,无论是谁也不敢和德贵妃正面交锋。   就因为她代行皇后之权,手里有着凤印。   相比起夺了德贵妃的贵妃位份来,夺了她掌管后宫的权力,才是最为严重的处罚:在宫中,你有多大的权力就有多大的好处啊。   比如说,德贵妃所出的儿女比其它妃嫔的儿女,和皇帝相处的时间更长,也就更得皇帝的欢心。   还有,德贵妃比宫中其它人更清楚皇帝的行踪等等,所有这一切带给她的好处,是她平日里都没有怎么在意的。   德贵妃认为那是她应该得到的,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是皇帝的恩典:她是韩家的女儿、太后的侄女儿,自然就应该得到那些。   现在德贵妃失去了凤印,才想到她如果没有凤印,会失去多少的好处。   所有的好处并不是因为她是韩家的女儿,也不是因为她是太后的侄女儿,而是因为她手中有凤印。   凤印,是皇帝给的,现在皇帝收回去了。   德贵妃首先想到的就是宫中人的耻笑,还有从此后要向位份高的嫔妃施礼问安:从前,只有她昂首让人拜的份儿啊。   降罪比想像中还要重的多,重到德贵妃根本忘了叫喊,只知道呆呆的瞧着皇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翻滚:不可能,不可能!   张有德看着德贵妃在心中只有一声叹息,他历经三位皇帝见多了人起起落落,所以并没有什么同情。   此时,他只是很及时的提醒德贵妃:“德妃,领旨谢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给你好处是皇帝的赏赐,打了你那也是皇帝的赏赐,你都只能恭敬的叩头表示自己的臣服与谢意。   德贵妃终于落下泪来,这次是真正的泪水。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的明白太后的话:皇帝才是那个掌握着她生死的人。   一句话可以让她成为后宫之主,一句话也可以让她跌到尘埃,只看皇帝的心情如何。   悔啊,从来没有过的悔,让德贵妃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厉害。   “皇上——”她哀哀的叫了一声,希望皇帝可以看在十几年的情份上,对她能网开一面。   可是她却忘了,十几年来她在皇帝面前何曾有过温柔,此时又如何能让皇帝想起她的好来而饶过她?   天福傻眼了,她看着皇帝:“父皇,您、您罚错人了,你应该降罪的人是阿凤。是她辱我和无双,也是她让江将军用长枪指向……”   江铭淡淡的道:“臣,只是请公主阅兵。”   一句话让屋里的人都有些郁闷,更有人差点被气个半死:你换句话说能死吗?!   可是江铭全然不知道屋中人的想法,很平淡的说完后见天福看过来,他再次欠身:“臣,只是请公主阅兵。”他还强调了一遍。   只要提及他纵马提枪之事,他便只有这么几个字作答。   阿凤看了他一眼:这人的脸皮咋就这么厚呢?   江铭回看她一眼:殿下,彼此彼此,臣理应还向殿下学习才是。   天福的眼睛却粘到了江铭的脸上,心中所想的只有一句话:他,长的可真好看。   对于江铭说的话她根本没有听进去。也不是,她听了,只是感觉他的声音很好听,至于江铭说了什么,她却根本没有理会。   需要理会吗?江铭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如果江铭有什么错,也定也是旁人的错。   皇帝无奈的看着江铭:“江铭,你是有功于社稷的人,朕——”他拉长了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情愿。   他原本是极高兴江铭能立此大功,凭此他和江铭都能青史留名。但是今天君臣相见,他发现自己对江铭生出了几分不爽来。   不是厌恶,就是左看右看,怎么看江铭都感觉长的不是那么顺他这个皇帝老丈人的眼。   “朕已经命人拟好旨意,原本想等到明日让人去你江府宣读的。”他一摆手:“张有德,你宣旨吧。”   阿凤闻言上前一步:“父皇,这样的旨意还是明发的好。”   不发到江家去实在对不起江家人啊。阿凤才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定要让江家人跪倒听旨,为了江铭受封而跪倒。   皇帝看一眼阿凤:“只是让他听一听,旨意当然还会送到江府,当然要明发,要让天下都知道——”   他看一眼江铭感觉牙有点痒:“都知道江铭这个小子的功劳。”   说的很有点咬牙切齿的滋味儿。   德贵妃母女瞪起眼睛来:什么,她们这里刚受罚,那边江铭就要受赏赐?这脸打的不用这么响吧?   “江将军听封。”张有德咳了两声:“因江铭于国有大功,封为定国公。”   定国公?!   阿凤眉头跳了跳,看一眼江铭,这小子升官比自己容易多了:自己到现在了还没有要到应有的公主册封,可是江铭倒一声不响就成定国公了。   江铭跪倒谢恩,很有点喜滋滋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什么老成来,在阿凤看来很有点小人得志的感觉。   轻浮,轻浮了啊——江铭看向阿凤,笑的见牙不见牙,那句轻浮的无声之语铁定不是他的心里话。   阿凤直接不客气丢个白眼过去,如果早知道皇帝如此厚待江铭,他也不必拖着自己去江府给江家人下马威了吧?   有什么得意的,一个定国公罢了,真是眼皮浅的小子,哼哼。   阿凤最后还撇了一下嘴角。她没有和江铭“暗斗”,只是感觉皇帝有点不一样:为什么呢? ☆、25.第25章 你敢指责皇帝   阿凤所知的皇帝是个冷心冷肠,根本不配做父亲的人。   而阿凤听来的皇帝是个好脾气的人,脾气好到凡事和大臣们都能有商有量,也因此才会被韩家左右了朝政——这都是旁人说的。   宫中人对皇帝说的最多的还是他对德贵妃的宠爱,对天福和无双的宠爱,以及对德贵妃所出皇子三皇子的宠爱。   宠爱德贵妃到只要是德贵妃所说,皇帝就没有不允的。   所有的话汇在一起,就表明皇帝是个没有主见,凡事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而牵着他鼻子的人在外是韩家,在宫中自然便是德贵妃——现在是德妃。   阿凤对皇帝是有怨的,她这些年来过的有多难,就对皇帝有多怨恨。   所以她对皇帝虽然口称父皇,但是每一句话都说的很生硬,听到的人都感觉耳朵有点难受。   可是现在的皇帝重责了德贵妃,而起因好像想来想去都是因为天福和德贵妃的那句“贱婢”。   阿凤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的看向皇帝,左手扭了扭右手的大拇指:不可能的,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皇帝做事嘛,不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嘛,所谓的帝王权谋。   很有可能是皇帝如此做有什么深意,但这番深意和她阿凤没有半点关系:如果皇帝真是慈父,又如何会十三年都不理会自己?   皇帝听张有德说完话,他没有去看江铭那个小子:嗯,他不太喜欢看到那个小子的脸。   他在注意着阿凤,看到阿凤眼中的疑惑,也只能在心里深深一叹。   十三年了啊。   时间,过的真快。   不止是阿凤有怀疑,屋里的人都在想皇帝的心思,可是天下最难猜的就是帝王心了。   猜不透皇帝在想些什么,此时就连德贵妃也不敢再开口;她认为,皇帝这是在给她脸子看,还是少说少错的好。   无双见此不再哭了,她整理衣裙站起来:“父皇,德妃有错应该罚,天福有错也应该罚,这才是规矩二字的应有之义。”   皇帝听到后连连点头:“无双懂事。”   “父皇,那阿凤错了就不该罚吗?”无双见天福吓到了,根本不敢再开口,她只能自己出头。   “谁的错都要罚,才是规矩二字的公道公平。”她看着皇帝:“阿凤接二连三的出手伤人……”   阿凤打断了她的话:“无双,你不要诬蔑好人。”   “第一次我打天福,当时说的清楚明白,是代父皇教训她——父皇也说了,我阿凤任何人也辱不得。我打她就是教她,有什么不对?”   她说到这里看向天福:“第二次打她嘛,是天福自己哀求的,父皇听到了,你无双也听到了吧?”   “那我打她有什么错?”阿凤看着无双:“打人这种事情是不对的,但也要分情况看。”   “我打人,只会打那些打了她也只能平白受着的人,懂了吗?”她说完还向无双和天福笑了笑。   还有比阿凤更嚣张的吗?我打你打了也是白打,所以我才打你的——她把这话说的太明白了。   天福愤怒的想开口,却再次被德贵妃狠狠一眼给留在了原地不敢作声。   她把自己母妃的位份弄丢了,还把凤印给弄丢了,现在哪里还敢不听话?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想要说什么可是想了想又作罢,居然就当没有听到,看着桌案上的奏折发起呆来。   阿凤走过去给无双整理衣裙,其实只是为了在她耳边道:“我不但是打了你们,而且还在父皇面前打了你们,但你们能如何呢?”   她立起身子时飞快的说了一句:“要不要我给你点胆气?”   阿凤打的人可不只是天福,还有一个无双呢。   无双听到胆气这句话,气直接往上冲:“你——!”   她不是天福,再怒在皇帝面前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所以吐出一个字来后,也只是用眼光狠狠的瞪着阿凤。   阿凤摆了一下手:“你,真无趣,还是天福好玩点儿。”   天福和无双的脸都青了,因为阿凤当打她们姐妹是玩了:这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如此的狂妄。   德妃却用目光制止了天福和无双,她知道再开口纠缠只会给自己找麻烦,倒不如老实一会儿。   因为今天的重头戏还没有开始呢。   江铭受封为公又如何,那受封的倒底是江铭不是阿凤啊。只要让阿凤得不到公主的册封,今天她们母女三人就没有白来告御状。   “父皇,在宫中如德妃她们这样的人不是少数,只因为我虽然是父皇和母后的孩儿,却是唯一没有得册封的人。”阿凤干脆把话挑明了,让皇帝避无可避。   她看着皇帝的脸:“我,及笄了。”   皇帝看着她,可是目光却好像落在远处某个点上——他看的人不是阿凤,而是那个他深爱的女子。   “朕当初的确是答应过你母后,在你及笄后就安排你大婚的事情。”他垂下头:“朕记得。”   皇帝的女儿要出嫁,自然要在出嫁前就册封:不要说是皇帝的女儿,就是王爷的女儿也没有要出嫁了没有封号的。   德妃膝行两步:“皇上,妾有话要说。”   她知道皇帝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不能让皇帝说出来。   金口玉言啊,如果皇帝真得说了出来,再让皇帝收回旨意便有些难了;何况她现在还是戴罪之身。   “阿凤殿下刚刚及笄而已,要大婚也需要准备些日子,且阿凤殿下还要学不少东西——皇上,您就舍得阿凤殿下现在出嫁,您应该多和阿凤殿下相聚些时日。”   “阿凤殿下大婚是大事儿,当然要从长计议。”她看向皇帝:“此事,总也要回太后一声才是。”   她抬出了太后,其实也在提醒皇帝,要册封阿凤皇帝你不问问韩家人的意思?   阿凤并不意外德妃阻拦,她也知道有些话直接说倒不如拐个弯,此时德妃又送上门来了,她阿凤也只能是不客气了。   看着德妃阿凤抿了抿唇:“德妃,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父皇吗?”   “我在宫中十三年了,父皇又不是不知道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相聚了十三年还不够吗?”   “或者是说,你认为父皇十三年来对我是不闻不问,所以现在趁我要大婚了补偿一下?你是认为父皇心中有愧呢,还是认为我阿凤对父皇心有怨恨?” ☆、26.第26章 该得的   江铭在一旁听的眉头微微皱起,悄悄看了一眼皇帝,想要出口阻拦阿凤,却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有开口。   阿凤就是有怨气的。   可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教儿女的,那意思就是当父母的错了也不是儿女能指责的。   更何况阿凤的父亲还是当今天子,她就算是有再大的怨气,也不能指着皇帝的鼻子问他: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女儿吗?!   但阿凤真得很想问,阿凤也很想说。   不能直着说并不代表不能当着面儿说,完全可以指桑骂槐嘛。   桑就是德妃,那槐自然就是皇帝了。阿凤每一句话都在问德妃,其实话中的意思每一句都是在指着皇帝的鼻子相问:   我在宫中十三年了,父皇你和我这个女儿相聚过一天否?   十三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你心中可有愧疚吗?   皇帝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紧,可能是天气的缘故的,太干了所以才会紧?   阿凤没有给德妃开口相辩的机会,她的话就像是暴雨般砸在了德妃的头上、皇帝的心上:   “或者,你认为是父皇一直不曾册封我,所以才让你们母女骂了我,其错不在你们而在父皇?!”   “或者,你是在指责父皇十三年来都没有让人教过我,不论是女红还是读书识字,所以现在我要大婚了,为了皇家的脸面才要我多学一点儿?”   “还是说,你认为我十三年来没有吃好喝好睡好,天天吃的就比宫人好那么一点点,要吃点腥荤还要偷摸着给人点东西才能换来——父皇居然不知情,实在是不应该的?”   一桩桩一件件,阿凤数落着德妃,把她十三年来受到的不公都说了出来:“我懂了,你是认为父皇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他错都错了这么多年,现在更不必再改过了,是不是?”   “反正已经待我不好,而我现在长大成人,待我好也不会让我忘了那些年的苦,倒不如直接一掌拍在泥地上,让你们母女欺压一辈子的好。”   阿凤忽然扭过头去看向皇帝:“德妃,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敢胆指责父皇,你是长了几个胆子啊?”   她原本只是想说上几句就算了,可是十三年了,有太多的委屈也有太多的怨气,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   说已经说了,阿凤并不后悔:错的那个人不是她阿凤,她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的说完后,再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   没有脸再在这屋里的人绝不是她阿凤。   为人子女她阿凤没有半点对不住皇帝:就算皇帝年年不见她,自她懂事后就一直向皇帝尽孝心。   她学会女红后,一年四季的衣物她都会做一身给皇帝,包括鞋子与袜子。   她学会厨艺后,总会时不时弄些皇帝喜欢的菜色让人送过去。   ——皇帝用不用是皇帝事情,而做与不做却是她阿凤的事情。   只是,多年来她的孝心没有换来皇帝的哪怕一眼。   她做到了一个女儿应该做的,那么现在说出她这些年来的怨气,她认为没有什么不应该的。   如果皇帝感觉脸上挂不住,那是皇帝的事情:你如果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今天又怎么会难堪。   皇帝直直的看着阿凤,他没有说话,就是用眼睛盯着阿凤。   阿凤回视着皇帝,也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皇帝。   最终移开目光的人是皇帝,他看向德妃轻轻的道:“你,有何话要辩解?”   无双的手一直握的很紧,听到皇帝的话她的身子一颤,头垂下没有再抬起来。   德妃抬起头来看向皇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皇帝是想让她解释阿凤的指责,还是想让她解释阿凤十三年来为什么日子过的辛苦?   她真得不知道皇帝在问她哪一件,所以她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答错了,事情可真得是可大可小。   天福终于忍不住了,看自己母妃此时没有注意自己,她跳到阿凤的面前指着阿凤的鼻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母妃岂会是那个意思,是你在指责父皇吧?”   无双猛的抬起头来:“阿凤,你不会真得对父皇有如此的怨恨吧?”   这天下是皇帝的,皇宫当然也是皇帝的。   在宫里混最大的要点当然就是不能让皇帝不开心——你敢怨恨皇帝?那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阿凤没有理会天福和无双,只是看着皇帝:“父皇,您说呢?”   江铭再次拜倒在地上:“臣,请皇上赐下婚期——臣,年岁已经不小,父母年事已高,恳请皇上把婚期赐下的越早越好。”   他可不想看到阿凤和皇帝真得硬碰硬,那对阿凤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皇帝看向江铭眼角动了动,嘴角也动了动,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因为江铭虽然武艺不错、行军布置更是有将帅之才,但他的年岁实在是不大;还有,江老侯爷和其妻子的头发都是乌黑的,说什么年事已高?   说实话,皇帝认为江老侯爷看上去要比他这个皇帝还显精神呢,江铭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说他父亲年事已高——借口能不能找个说得过去的?   阿凤看向江铭:“你的事儿一会儿再说,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呢。”   江铭给阿凤使个眼色:“臣请公主向皇上进言。”   阿凤一直和江铭配合的不错,但是此时她却执拗上来,不肯就着江铭给的台阶下来,反而看向皇帝:“父皇,我及笄了。”   江铭今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臣,只是请公主殿下阅兵。   而阿凤就在不停的说:父皇,我及笄了。   都是让皇帝很头疼的话,可是这两个人是说了一遍又一遍,听得张有德耳朵都要抽筋了。   皇帝依然没有说话。   无双看着阿凤:“你,怨恨父皇已经极为不孝,此时还想要讨封?!”   阿凤把目光放在了无双的脸上:“今天,想要封我为公主要封,不想要封我为公主也要封!”   “你、你大逆不道!”无双其实听得心头大喜,可是口里却喝斥起阿凤来——再来再来两句,看父皇把你关到安风阁里一辈子不让你出来。   阿凤撇了撇嘴:“那是我该得的。十三年了,册封的旨意上都满是灰尘了吧?!” ☆、27.第27章 迟了十三年   欠了我十三年,还不应该还给我?!   阿凤的话说的太明白了,那讥讽的意思谁都明白。   德妃松了口气,终于肯在天福和无双搀扶下起身坐下:看来这个阿凤也不成器嘛,倒是太高看了她,把自己吓得不轻。   早知道她会在皇帝面前如此狂妄,她们刚刚就不应该枉做小人,平白让皇帝恶了她。   无双也不再说话,就连天福都幸灾乐祸的看着阿凤,她都知道这下子阿凤是犯了大忌讳。   不管是王爷还是公主,那都是皇帝对儿女的封赏:但,只有皇帝愿意封赏,从来没有人讨要的。   皇帝愿意给是一回事儿,而你硬讨把皇帝当成什么了?要知道,皇帝那可是天之子,是天下万民之主。   就算你是他的女儿,也不能硬逼着皇帝册封你。   “父皇,我等的足够久了。”阿凤看向皇帝,把话说的更加明白——我不会再等下去。   皇帝看着她真的很想问一句:如果朕不册封你,你能怎么办?   倒底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把手在桌案上一拍,声响虽然不大:刚刚他发作德贵妃拍的自己手疼了,所以现在他用的力小了不少。   “你好大的胆子!朕原本见你受了些委屈,想到你早早离开的母后,才会对你多有怜惜,不想你如此的不知好歹,不知孝道!”   他怒了。做为皇帝,做为父亲,他都不可能让人践踏他的尊严,不论对与错都不可以。   江铭想要再叩拜,却被阿凤一手抓住衣领拎起来:“你再说,我就踹你出去!”   江铭有些可怜兮兮的道:“臣是练武之人,皮糙肉厚,殿下你的脚怕是踹不动臣,却会让殿下的脚疼痛。”   “嗯,还有可能会受伤。殿下,你要不要再想另外责罚臣的法子?”他小心翼翼的看向阿凤:“或者臣给殿下……”   阿凤听得那个气啊,这个当口你胡搅什么,没有看到那个皇帝发怒了?   她用力把江铭拉到身前:“你,闭嘴。”   “臣,从命。”江铭老实的站好,很乖的样子闭上了嘴巴,但是一双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怎么看也不像是真老实。   皇帝和德妃等人都看得清楚,江铭一身的力气,如果不是他愿意阿凤能拎起他来,还能像拎个小鸡子似的拉过来推过去?   如此一来,皇帝刚刚的发怒就真得没有什么震慑了。   阿凤不再理会江铭瞪向皇帝:“看不惯,就把我也贬出宫去,像贬了我外祖父和舅父们一样。”   皇帝脸色都青了:“你、你——!”他抬起手来,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拍下去——拍轻没有效果,拍重了就太疼。   “给朕滚,给朕滚出去了!”他指着阿凤叫起来:“滚出去。”   德妃母女三人听得那叫一个心旷神怡。   阿凤看着皇帝:“我不会滚,无法遵旨。”她说的很认真。   张有德看得那叫一个急:“阿凤殿下啊,您就走吧,皇上这几天事多本就吃不太下、睡不太着,可真不能……”   阿凤看也不看张有德:“我都十三年了吃不太饱,睡不太稳,还经常做恶梦,不一样长大成人,站到了这里?”   “你站到这里就是为了气朕?!”皇帝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可是这些根本吓不到阿凤,而他明明看上去气的要死了,却没有开口发落阿凤。   阿凤不以为意:“想不生气就把欠了我十三年的册封旨意给我,我自然就会走了。”   “给她,给她,张有德,敢快给她!”皇帝怒不可遏:“不是看在你母后的份儿上,朕非得……”   他倒底没有说下去,一甩袖子起身走人了。   德妃站起来只来得喊一声:“皇上——”皇帝的人已经走的没有影儿了。   天福和无双都有点傻眼:这就完了?父皇怎么就没有降罪呢。   阿凤看向德妃:“我这事儿还没有完呢,皇上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德妃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天福、无双,我们走。”她气冲冲的离开了,因为她是戴罪之身,回去要抄经书啊。   唉,先去太后那里看看,让太后开口说说情,看皇上能不能饶过自己。   张有德过来先给江铭点了点头——他对江铭实在是有太大的戒心了,已经打定主意绝不会开罪此人。   “殿下,老奴这就给您去取旨意。”他对阿凤从来没有过的恭敬。   阿凤听到后有点吃惊:“真有旨意?”   皇帝的圣旨当然不是随时要随时有的,要由专人拟旨然后专人书写,再快也需要盏茶的时间。   可是阿凤要册封的旨意,皇帝丢下一句给她,张有德就声称要去取圣旨。   “是啊,已经写好十三年了,和殿下的年岁相当啊。”张有德再次弯下腰去:“那是当初皇上答应皇后娘娘的,只是一直没有明发而已。”   江铭吃惊的道:“一道圣旨迟了十三年?你不会是想骗我们年青人不懂事吧,张公公?还是说,嫌我们不懂规矩没有给您银子?”   张有德听得哭笑不得:“老奴哪里敢向公爷和殿下讨赏,更是不敢欺骗公爷和殿下了。”   江铭真不懂规矩的话,他就不会知道应该打点太监,可是他偏又说出来,弄得张有德是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来。   “是皇上的意思,所以旨意一直封存在御书房里。”张有德不敢再和江铭谈银子和规矩的事情,连忙提起正事来:“老奴马上安排,还要请殿下稍待。”   阿凤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话任由江铭带着她离开了养心阁。   江铭看阿凤一路上也不开口,完全没有了刚刚那股子精气神,便轻轻的道:“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   阿凤抬眼看看他没有作声。   “先不说这些了,”江铭看向阿凤:“咱的婚期可不能拖太久……”   阿凤转过身去:“你想自己当家作主?”   “殿下不也是想离宫开府吗?”江铭搓了搓手:“彼此帮忙嘛,是不是?”   阿凤沉默了一会儿:“你给多少聘礼,以后咱们俩个在府里谁说算,还有你有没有红颜知已,以后会不会再纳妾……”   江铭也不甘示弱:“殿下,你有多少嫁妆,是你我的银钱合一处,还是各花各的,是住公主府还是住公爷府,我是天天要行君臣大礼,以后生几儿几女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阿凤挽起了袖子,江铭半蹲下,两个四目相对都是恶狠狠的:“居然敢跟我叫板?!”   异口同声,还真得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28.第28章 好人缘   阿凤和江铭虽然还不知道成亲的日期,可是他们都对以后的日子不敢掉以轻心。   两个人都寄人篱下长大,而且都在旁人的手里吃了大亏,所以对将来的日子他们所想都是一样的:以后的日子绝对不能再稀里糊涂的。   可是没有想到对方有着和自己相同的心思,居然还有着诸多的条件,算得上是旗鼓相当。   “钱归你管。”江铭是大男人当然不能太小气。   阿凤闻言小手一挥:“府外的事情你做主。”、   嗯,开头不错,两人同时收势相视一笑,同进抬脚往前走。   阿凤猛的转头:“不许纳妾,外室也不能有。”   “好。”江铭痛快,尚公主啊,他有几个胆子纳妾:“夫妻之间不行君臣大礼。”   阿凤点头,两人又是云淡风清抬脚,好像各自都没有其它想法了,可是下一步两个都转头,又是一个四目相对,又是一个杀气四溢。   一路上没有宫人太监敢过于靠近:这两人杀气太重了。   到安凤阁的门外,阿凤吸口气缓缓的道:“今天先到这里吧。”   “日后再续继。”江铭知道条件可不是一天能谈好的,他现在打量着安凤阁:“咋也没有人迎出来呢?”   怎么说阿凤到江家,江家可是摆了大阵仗的;可是他这个新科准驸马爷上门,安凤阁里连只鸟也没有飞出一只来?   这也太不把他这个准驸马爷当回事儿了吧?想想以后的夫纲,他决定再和阿凤谈条件时,定要好好的谈一谈这个夫妻尊重的问题。   阿凤白他一眼:“你当我是谁?”   安凤阁的大门终于打开,牡丹自里面冲出来,一下子抱住了阿凤:“殿下,你回来了,你回来就好。”   阿凤安抚牡丹几句让其止了泪,然后牡丹看到了江铭:“他,真是——?”   看来牡丹对江铭的印像很不好。   想想也是,当街把牡丹的主子掳走,能让牡丹对他有好感嘛。   江铭微微欠身:“牡丹是吧?多年来殿下没有牡丹的照顾,怕不会有惊无险的长大,请受我一拜。”   阿凤撇嘴,学我,哼哼。   牡丹却马上笑了,连称不敢,转个脸就对江铭笑脸相迎了,还取出了好茶来招呼江铭,看得阿凤大叹:这日子没法过了。   整个安凤阁里只有牡丹和阿凤主仆二人。   江铭虽然听闻过阿凤的事情,但没有想到阿凤的日子居然艰难的到如此地步:如此,他就更明白了阿凤的怨气。   安凤阁很大,可是主仆二人力气有限,所以能收拾的地方很小,因此院子里杂草和宫花一起竞艳。   大晚上很练人的胆量:荒凉啊,再有个风吹草动,当真能把人的三魂吓跑一个半。   江铭看看院子:“要不要找人收拾一下?”   阿凤摇头:“不必,这样更安全。”   一句话让江铭听得心头微惊也微酸,真想像不出一个女孩子是如何熬过十三年来的:连院子里的杂草也要善加利用来保护自己。   他伸出手去握住阿凤的手,轻轻的对她说:“不知道有没有野兔,有的话打来烤着吃很……”   阿凤一脚狠狠的踩下去,不理会江铭的鬼叫,转身走人吃茶:那么好的茶,牡丹那个小气鬼每次都不舍得拿出来喝。   “殿下大喜,大喜啦——”   长长的声音,拖的很有韵味儿。如果不是公鸭嗓子太过难听,阿凤和江铭还真得愿意打赏来人两个大钱儿。   但是太难听了,没有吓出毛病来,阿凤和江铭认为那是他们两个胆子够大,所以对视一眼决定不给赏银。   来人是个老太监,身上穿着四品的宦官服色,一眼就看出此人在宫中地位不低。   和张有德那个不长胡子的老头儿一样的品阶呢。   江铭不认识,可是阿凤认识。   “肖公公?”阿凤出了门才看到肖有福,因此还真的有点惊讶:“怎么是你来传旨?”   肖公公一笑嘴巴就露风,谁让门牙早早掉了两个呢,可是笑容那可真是透着十二分的真诚:“公主殿下,老奴是在张有德那个老奸人的手里抢来的差事儿。”   “公主您守得云开见月明,老奴怎么能不第一个来向公主讨杯喜茶。”他说着话看到了牡丹:“姑娘不要皱眉。”   他笑眯眯的递过去一盒东西:“我可自带了茶。”   牡丹立刻就笑了:“公公太客气了,我这就去烧水。”   对于摆香案接旨的事情,自家主子没有吩咐,牡丹就当没有那么一回事儿。   “可不敢劳烦姑娘……”肖公公笑着又欠了欠身子,对牡丹说不出来的客气。   “牡丹姐姐啊,你给我就成了。公主身边可不能没有人伺候着,再说殿下也离不开姐姐不是?交给我小晨子就成了。”一个小太监在肖公公的身后转出来。   声音那叫一个清那叫一个脆,而且一张小脸不说话就有三分笑意,怎么看都透着喜气,很是讨人喜欢。   “给殿下叩头,恭喜公主殿下!给公爷叩头,恭喜公爷!”小晨子跪下叩头,然后才接了牡丹手里的东西自去烧水了。   江铭有点迷糊的样子看向阿凤。   他不是真的迷糊,只是有点不明白肖公公和小晨子和阿凤是什么关系。   是得了消息来巴结奉承的呢,还是从前阿凤就认识的旧交?   前者他可以不客气的接过圣旨赶出去,后者却要请进屋里好好的吃两杯茶。   阿凤伸手很自然接过了肖公公手中的圣旨,随手就给了身后的牡丹:“看看是什么封号,好听不?”   她只关心好听与否,其它的全不当回事儿。   肖公公依然笑的一脸是花,伸手让阿凤扶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封号好,那是皇后娘娘亲定的。”   阿凤给江铭一个眼色,示意肖公公算是熟人:“母后定下来的啊?”   她从来不敢小看肖公公,待肖公公比张有德还要客气三分,因为肖公公比张有德在宫里等的时间还要久。   待的久并不算什么本事,肖公公的本事就是见谁都会低人三分:哪怕是新进宫的小宫人,他见了也会弯下腰。   身份高了还能如此待人是一重本事,但他能在宫中平步青云却不只是因为他待人和善,而是因为他人缘极好。   人缘好在很多人的眼中算不得是本事。   在宫中,人缘好有时候也是灾难,因为你怎么知道哪个宫和哪个宫忽然间就看不顺眼了呢?   你又怎么知道哪个主子和哪个主子突然间就结了仇呢?   到时候你是站哪边?站错了是要死人的,可是两边都不帮、两边都不站也会死人的,且死的会更快。   可是肖公公却一直一直活着,好人缘也一直一直好了下来,一年比一年人缘更好:这就是本事了。 ☆、29.第29章 以国为封号   肖公公最让阿凤佩服的地方在于,他不是一年两年遇人低三分,而是打进宫起到现在一直如此。   而阿凤在宫中能吃上一口饱饭,可以说得了肖公公不少的关照:在皇宫这个没有半分人情味儿、没有半点人性的地方,肖公公是不多的温暖之一。   肖公公从来在阿凤面前都是执礼甚恭的。   今天阿凤得封为公主,他在阿凤面前施礼问安,同他平日里见到阿凤时一模一样,也和他见到其它的公主们是一模一样。   所以阿凤肯定他肖公公不是在烧冷灶:以举手之劳换她阿凤将来飞黄滕达之时的好处。   江铭对肖公公露出了笑脸来。   他最喜欢的就是会在雪中送炭的人,不过他最讨厌的却不是锦上添花之人。   锦上添花之人也不坏,只要他没有做过落井下石之事就也可以笑脸相迎。   他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大雪之中你最需要炭,他却只是关心百倍的对你说:天太冷了要买点炭啊,不然会冻坏的。   如果有银钱的话,还用得着你来叮嘱去买炭吗——这种人最讨厌。   肖公公看到江铭的笑脸真是受宠若惊,把腰低了又低,表示出自己对江铭的尊敬。   牡丹已经把圣旨打开来看:“殿下,封号是宁国。”   她有点奇怪的把圣旨合上,随便的丢到一旁的桌子上:“宁国公主,宁国公主,倒不难听,只是为什么这个封号这么怪呢。”   肖公公咳了起来,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咳的他弯腰弯的都要以头触到脚了!   江铭连忙让牡丹去扶肖公公,同时看着牡丹道:“封号可不是随便给的,宁国,这两个字实在是很、很……”   他看向阿凤想找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肖公公摆手没有让牡丹扶自己,还不忘向牡丹道谢,然后才道:“本朝也就是太祖和太宗朝的时候封过以国为封号的公主。”   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老奴身子挺好的,只是刚刚喝水呛到了,惊扰到殿下实在是老奴的罪过。”   阿凤摆了摆手:“肖公公你无事就好。”说完她瞪了一眼牡丹,心知是牡丹的话才让肖公公呛到了水。   按说肖公公一辈子是见过风浪的人,牡丹的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居然能让肖公公失态,还真是有点让人想不清楚。   肖公公一眼就看出了阿凤的意思:“殿下,老奴事先并不知道您的封号,是皇上吩咐了直接把圣旨交到您手里就成。”   “刚刚听牡丹的话才知道殿下的封号,尊贵无比啊。”他看向桌上的圣旨:“以国为封号的公主都是有封地的。”   “虽然说不能如前朝那样以诸候自居,也不能传给后人,但那块地方真的就是公主所有。钱粮都是公主的,官员也要由公主过目许可才能上任。”   “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朝再也没有封过以国为封号的公主。殿下,您是在太祖太宗后的第一位以国为封号的公主殿下,无比尊荣。”   阿凤闻言眨了眨眼睛:“我能到那里开府建牙吗?”   肖公公微一愣后道:“因为一些事情我朝不再封国公主,如今皇上虽然封了殿下为宁国公主,但是倒底要如何还要看皇上的旨意。”   “但,只凭封号,殿下已经是无比尊荣。”   牡丹听完后擦了擦嘴角,江铭怀疑她刚刚可能是流了口水:“公公您说了半天,原来并没有实际上的好处。”   阿凤深以为然的点头,只给一个宁国公主的封号,父皇还真得太小气了些:再怎么的也要给个万把两银子吧?   不补偿她一十三年来受的苦,他还真得就是个冷心冷肠的皇帝,哪里是什么父亲了。   “行了,我们倒底拿到了公主的封号不是?”她安抚了牡丹一句,对着肖公公一笑:“有劳公公了。”   说完话她对牡丹使了个眼色,可是牡丹却假装没有看到:如果不是肖公公来,阿凤也不打算给赏银的。   江铭听的在心里大大叹气,实在忍不住了叫过牡丹来小小声道:“那圣旨,可值不少银子呢。”   “啥?这个也有人买?”牡丹可不好骗。   江铭用力点头:“当然。现在就算不能发卖,可是日后传给子孙们还是可以的。”   牡丹连忙把圣旨收了起来,小心的收好后转到里屋去:要放到妥当的地方才可以。   肖公公看阿凤的兴致并不高,便转开了话题:“殿下,老奴有件事情想求殿下。”   “不敢让殿下为难,您先听老奴说一说,成您就点头,不成的话那就是老奴不懂事,实在是应该向殿下请罚的。”   阿凤知道肖公公向来说话都不会托大,便道:“说来听听。”   肖公公唤小晨子:“殿下,老奴虽然年岁有了,但身子骨还可,想着能不能得殿下允可,近身伺候殿下几年?”   他又指向小晨子:“这小东西虽然有点笨手笨脚,好在没有坏心,老奴想着如果殿下能允可老奴在身前身后伺候,那是不是也能给小晨子一口饭吃。”   江铭把到嘴边的茶拿开了,上上下下打量起肖公公来:他原本认为肖公公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想请阿凤这个新晋的宁国公主给他出头撑腰。   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肖公公带着小徒弟一起投靠:说是小徒弟有点不妥,按着太监们的习惯来说,那小晨子就是肖公公的干儿子。   阿凤也愣了愣,然后看一眼笑眯眯打躬的小晨子道:“肖公公,我不明白。”   肖公公在十几年前,也就是阿凤还没有出世的时候,便不在再宫里伺候贵人:他领的有差事,但却不再哪个宫殿之中当差。   按肖公公在宫中的好人缘来说,宫中很多贵人都很想得肖公公之助,可是肖公公这些年来都避开了。   此时,肖公公要跟着自己:自己能给他什么?   肖公公的笑脸不变,压了压腰道:“老奴老了,就是想着殿下仁厚,或能有给老奴开恩的一天。”   阿凤摇了摇头:“不对。也不要拿小晨子来说话,我知道他在宫中混的不错,好几个新晋贵人都有意要他过去伺候呢。”   在宫中,跟她这个宁国公主,绝不会比跟新晋的贵人们更有前程。   她,就算得封宁国公主,但她在皇帝那里并不得宠。在宫中,所有的喜怒哀乐、富贵荣华,莫不是同皇帝有关。   她阿凤能给肖公公师徒的,其它的贵人都能给;可是其它贵人能给的,她阿凤给不了。   肖公公是个聪明人,按理说不会此时就要来她安凤阁。 ☆、30.第30章 一句话足矣   阿凤想知道肖公公的本意。   因为宫中的太监们是最狡猾的人,无利不起早几个字可以说完全就是这群人的写照。   肖公公肯说出那么一番话,定是想在她阿凤的身上得到某种好处。   想在她这里得到好处没有什么,因为没有好处给人,岂会得人相助?被人需要,至少说明自己不是个废物。   比如原来的十三年,阿凤的身边只有一个牡丹,整个皇宫里从无一人前来说要伺候她。   “殿下是明白人。”肖公公笑的更加谦卑,完全不像是一位四品的大太监,更像宫中最低贱的杂役:“老奴认为,殿下就是那九天之上的凤凰。”   他说到这里老脸上的笑容一敛:“请殿下成全。”   按理说,阿凤现在无权无势,要肖公公来伺候应该她去礼贤下士才对,可没有想到肖公公会自己来相求。   阿凤笑了:“这几年来得公公不少帮助,阿凤我是记在心里的。正是因为信得过公公,才会问一句公公。”   “我这安凤阁里,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其实真得不需要太多人。”她看着肖公公:“不妨直来直往,大家有什么都说个清楚,不管如何将来还有见面的余地。”   肖公公苦笑起来,他看向江铭见江铭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能咳了一声:“公主,老奴说的原本就是实话,只是没有直说罢了。”   “直说了,怕殿下您是不信的。”他说完看向阿凤,一眼就知道阿凤是非听他心中的真正理由不可:“老奴认为,殿下是皇上心中最重的那个人。”   “有皇上相佑,殿下就能一直平平安安。您能平平安安,老奴这些伺候您的人,在皇上那里也就有三分的苦劳在,也能平安。”   “老奴一把年纪,在宫中可以说是活了一辈子,到如今还能不知道这宫中最贵重的莫过于平安两个字嘛。”   他说完再次弯下腰下:“请殿下成全。”   阿凤听得两个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肖公公,你可没有老到糊涂的份儿上。”   她还是皇帝心中最重的那个人?这句话说出去能让宫中的贵人们笑破肚皮——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肖公公笑着再施一礼:“殿下,老奴所说就是老奴心中所想,是与不是,殿下有殿下的看法,公爷也有公爷的看法。”   江铭看着肖公公:“你是见不得有人闲着是不是?”他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殿下,皇上,以臣想肯定把你放在心上的。”   “在宫中哪怕是偏安一角,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他再次提醒阿凤。   阿凤一撇嘴,偏安于安凤阁中当然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些年来她吃了多少苦也唯有她自己清楚。   那个皇帝不要说真的待她好,哪怕是记得有她这个女儿,这些年来她也就不会过得如此辛苦。   她不想再就此事和江铭、肖公公说下去,于是看向江铭:你看如何?   江铭把拿开的茶杯又端到嘴边,轻微的点了一下头:能让一个在宫中混成老油条的太监投诚,足以能让宫中的人三思而后行。   何况,在阿凤大婚离开皇宫之前,她的身边真的需要有人相助。   阿凤原来没有封号被人所欺,如今她有了封号,事实并不会如阿凤所想的那般往好里转变。   原来的阿凤是在暗处,也没有什么能引人注意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受封为宁国公主,就已经站到人前。   天下人知道了有她,朝中人知道了有她,也就是说所有那些明着暗着的箭啊枪啊,如今都已经指向了她。   阿凤见江铭点头,心中也就没有半丝的存疑:“以后那就有劳肖公公了。”   收下肖公公的好处是不用说的,她很清楚。   肖公公连忙跪下叩了三个头:“老奴肖有福给殿下请安。”他身后的小晨子也跪了下来叩了三个响头。   阿凤连忙请肖公公起身,不敢在这个老太监面前太过托大:宫里最阴的人就是这些太监们,要害人他们可是眼睛都不用眨就能想出三个主意来!   肖公公起身后吩咐小晨子:“其它的人你出去安排一下,等殿下得闲时自然会见他们。”   他以后就是安凤阁里的大总管。   说起来,所有的公主都没有用一个四品太监当总管的:宫里的四品太监除了肖公公,就只有张有德与吕有寿了。   吕有寿,如今在太后身边当差。   阿凤看着肖有福安排人收拾安凤阁,忽然感觉自己这个宁国公主还真得尊贵无比:就凭肖公公这个大太监,就挺给她长脸的。   “太监呢,老奴这些年来还算练出点识人之能,挑了几个可以用的;只是宫人那边,老奴并无把握,几个人都是宫里指派过来的。”肖公公说这话的时候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阿凤。   他指的宫里自然不会是六局人的安排——明面上是六局的人指派来的,但事实上这些宫人怕都是有主子的人。   “其它人也就罢了,那几个宫人,殿下您看要不要见一见?”肖公公还真是铁了心跟阿凤——他的行李都带了过来,是真的不怕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啊。   阿凤看向牡丹:“你,有的玩儿了。”   牡丹一笑:“我,也当回姑姑过过瘾。”她此时可是安凤阁里一等一的实权人物,就连肖公公也不能相比。   因为陪伴阿凤十三年的情份,可不是任何人与事可以取代的。   肖公公很明白,他连忙让小晨子跟上:“这小子机灵着呢,牡丹你有什么事儿就吩咐他。”   照顾好阿凤是份内事儿,如何照顾好阿凤看重的人,那才是他的本事。   安凤阁再也不是个荒凉的鬼地方,有了肖公公也就没有了能让阿凤操心的事儿,她便送江铭出去。   “你就准备了那么一句话回皇上?”阿凤才不想私下里还称那个人为父皇。   江铭点头:“一句足矣。”   他看着阿凤的眼睛,伸手取下她发边的一朵珠花:半旧的,已经失了光泽的珠花。   “送给我如何?你我早就定下了名份,可是却没有一份定情信物,岂不是有点让人惋惜?”   他话说完也不等阿凤答应,就把珠花放进了袖袋中:“如果管用,一句就可以;如果不管用,就是说千言也是无用。”   江铭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着阿凤道:“因为,所有的一切全在皇上的心意。”   “他想让人活,就是一个字也没有他也能让人活;反之,他如果想让人死,你说的再多也逃不过临头一刀。他,可是君临天下的人。” ☆、31.第31章 抚摸   江铭因为摘了阿凤发上的珠花,而把阿凤的头发弄的有一点乱。   他不但没有把头发给阿凤抿好,反而用手指把一缕发绕在了指间,把玩的很有点开心的样子。   阿凤不喜欢有人玩自己的头发,便用手去打他:“放开,拿来。你不要想劝我,全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明白皇上是不是在意我。”   “也不想说什么道理,道理只要讲正反都是它,就看你需要哪一个道理了——此事我早几年就懂了,你少用道理来哄我。”   江铭笑道:“真是小气,我的头发也给你玩好了。”他说着话抓起了阿凤的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和阿凤有“肌肤之亲”,但是之前都是有事并非是他有意为之:带她上马,以及和她策马狂奔等等。   不管如何说,总之能让阿凤给自己一个理由,可以不去想江铭是不是太过孟浪了。   可是现在江铭无缘无故抓住了阿凤的手,让阿凤的心头微微一紧脸便红了:和之前两人的接触带来的感觉可不同。   江铭看到阿凤的脸红了,居然还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的道:“好滑。”   阿凤本来就害羞了,可是想想江铭和她是未婚的夫妻,好像牵牵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如果因此斥责江铭,是不是显得自己太过小事化大?   没成想在她还在左思右想时,江铭居然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那股气自她的耳旁吹过,穿过脖子还有一些钻进了她的衣服中。   热。   不知道为什么一口气而已,却让阿凤感觉到了酷暑的热。   再听到他那句调笑,阿凤想也不想抬手就打了过去:她对江铭没有恼恨,起手打人是羞恼自然不会用太大的力气。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轻轻的一抬胳膊头自然的微微一偏,耳垂就碰上了江铭的唇!   江铭原本只是逗弄阿凤,感觉阿凤微微生气动恼的时候,是那么的鲜活可爱:不说不笑时候的阿凤,仿佛肩膀上压着千斤重担般。   老成的让他心头发涩,他不喜欢。他喜欢阿凤笑,喜欢阿凤把心里的感觉直接的表达出来,而不需要压抑。   可以对天起誓,他真的不是要轻薄阿凤。   那片耳垂本来就在他的眼前,在阳光下泛着一点点晶莹的光,皮肤半透明似的,如宝如玉。江铭自己很清楚,他看到那片耳垂的时候,心真得有点痒。   他是将军自制力极为不错,因此心动归心动,他还是打算说完话就抬头:接下来就是看阿凤微恼的神色。   却在他将要抬头时,那片在他眼中可爱到极点的耳垂,没有一丝预兆的贴到了他的唇。   软。   滑。   甜。   ……   那么一霎间,他的心中闪过了很多很多的感觉,他自己都说不清楚那倒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真得很美好,非常的美好。   美好的他心更痒了,美好到他忍不住在那片温润要离开时,居然想再凑过去。   如果没有闪过来的那一掌,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他能不能控制的住自己。   江铭忽然感觉到今天衣服穿的有点多,好像衣服也有点重,让他百炼成钢的身子居然有点累了:他喘息的有点急。   只有在练武后,他才会呼吸急促起来。   阿凤的手掌向他飞过来,他当然感觉的到。其实,那一只白嫩的手掌,他轻轻抬起胳膊就能挡住。   或是微微一侧头就能躲过:练武之人,又在千军万马之中冲杀出来的人,岂会轻易被人打个正着?   可是江铭没有躲闪,也没有格挡,也没有抬头,任由那只小手落在了他的——脸上!   都没有什么响声。因为阿凤根本没有想过真的用力,何况耳垂贴到江铭唇上时,她就感觉自己心中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烧的她手也软脚也软,那用出来的一分力气也消失了。   可是身上最热的地方不是她的心,而是她的耳垂,就仿佛是被火灼了一下,但偏又不是痛的感觉,传到心里便只是麻麻的。   男人的脸是打不得的。   这句话是很多人都知道,尤其是女子们更是清楚:可以和男人吵,也可以和男人闹,甚至可以和男人大打出手。   只是,不能打男人的脸。   阿凤打完后手也忘了收回来,心里一片模糊:有因为耳垂带来的麻痒感觉,还有打在江铭脸上的震惊。   江铭的眼睛微微亮了。   那只小手柔若无骨,说她在打自己不如说只是抚摸了他一下:痛?不,不,他只是感觉脸上好舒服。   他轻轻的对着阿凤的耳朵又吹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吹气:刚刚阿凤感觉的热气不过是他说话带出来的。   吹完后他在阿凤的耳边轻轻的道:“殿下,我是不介意您抚摸臣的脸,可是青天白日的,是不是不太好?”   阿凤惊呼一声“啊”,连忙把手在江铭的脸上收了回来。   实在是太丢脸了,打人就是打人嘛,打的痛不痛先放一边,打完后把手放在人家脸上算怎么回事儿?   就算那张脸长得很漂亮,可是她也不能如此丢人啊。她,可是当朝的长公主呢。   接连后退几步,她才敢看向江铭:其实如果可以不看最好,但是连看也不敢看就太弱了她宁国公主的身份。   “你、你做什么?!”本来是想说一句很能体现她公主殿下尊严的话,可是出口却是平常女子都会说的话。   而且显得她气势好弱。话一出,阿凤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真是丢脸到家了。   江铭摊开手:“殿下,您摸也摸过了,不会想用这么一句话就对臣不负责任吧?”   阿凤听的柳眉倒坚,一脚踢出去:“你,还敢说。”   江铭依然没躲,任由阿凤踢到了身上;他还真得怕自己身子练武练的太硬,被阿凤踢到骨头什么的,让阿凤的脚太痛,故意把肉多的地方迎向阿凤的脚。   “殿下,您不是想杀人灭口吧?”他摆着双手:“臣发誓绝不会乱说,不会见人就说的,只要殿下肯负责任就好。”   “要知道臣可是守身如玉多年……”   阿凤见他不躲便知道他是故意如此,心中气恼依然可是手下不知何故就轻了许多,最终发现自己踢也罢,打也好,对江铭来说只是抓痒而已。   她伸手就扭住了江铭的耳朵:“江铭!”   “臣,在!”江铭弯下腰,以便阿凤扭他耳朵时可以不用费力:“殿下抚摸臣的耳朵一事,臣也不会乱说一个字。” ☆、32.第32章 纯儿   虽然看起来阿凤是那个占上风的人,因为被打的人是江铭嘛。   可是阿凤却被气的直跺脚,就算再扭几次耳朵她也不能消去心头的恼火;最终也只能放开了江铭的耳朵。   江铭揉揉耳朵:“殿下,臣有一事要请殿下允许。”他指了一下耳朵:“臣脸皮比较厚,殿下以后尽管打就可以,但是耳朵还是不要扭了。”   “臣怎么也是个男人家,以后被人看出端倪来,臣实在不想对人说是猫儿抓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连忙退开几步:“殿下,这是臣的条件之一!”   “不允。”阿凤恶狠狠的盯着江铭:“我的条件就是,我要扭你左边的耳朵时,你还要记得把右边的也准备好。”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一个追一个逃,阳光下阿凤的心第一次在宫中飞扬起来:不再阴郁,也不再气闷。   有的只是痛快与开心。   快到宫门时,江铭站下了,阿凤也不再追。   “殿下,您今天怕是还有不少事情。”他过去又牵起阿凤的手来,牵的那么自然,就好像他牵阿凤的手牵了多年一样。   就仿佛他在牵自己手一样,只不过他耳后微微的红意,让人知道他很清楚那不是在牵他自己的手。   “这是臣自己做的玩意儿,有什么事情殿下只要一拉这根线把它丢向天空,臣便尽快赶到殿下的身边。”   阿凤本来又想打人的,听到他的话接过小东西来看了看,和她见过的烟花有那么一点像,只是这个更小巧些。   她把东西收了起来:“在宫里,他们都有分寸的。”她知道自己倒底是皇帝的长女,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   “你,”阿凤歪头看着他:“给我说实话,你刚刚是不是故意借给我东西牵我的手?”   她说着话手在袖中微微一动,感觉手心手背上有那个人手上的温度:那只大手,很厚实,很暖;有点硬,但是握起她的手时心中就莫名的踏实。   江铭咧了咧嘴,看看左右,见有侍卫们在不远处,他还是退了两步才道:“殿下,您不能总这么聪明的,有时候糊涂点好。”   他说完如同兔子一样窜了出去,看得侍卫们都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事情发生,人人都按住了刀柄。   阿凤反应过来时,江铭已经到了宫门处,回身向阿凤挥了挥手,才转过身去背负起双手,拿出他公爷的派头来:一步三摇的向宫外行去。   阿凤看的有些好笑,轻轻一啐:“看走路好像小老头儿一样,哼哼,小人得意。”   “那是驸马爷?”清清淡淡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   阿凤脸虽然又红了起来,却没有吃惊模样,转身看过去:“纯儿,你怎么在这里?”   “德妃去给太后请安了,我只能出来了。”纯儿看着阿凤:“你脸红什么?”   阿凤一跺脚:“你看出来就非要说出来吗?”   纯儿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你和他很合的来,这很好。”   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不管是看到阿凤脸红还是跺脚,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宫中人都知道,她们纯郡主从来就是如此,任何事情也不会让纯郡主的脸上出现太大的神色变化。   “对了,我是来找你的。”纯儿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有趣:“天福正在凤宁宫门大闹呢。”   凤宁宫是历代皇后的居所。   因为阿凤的母后死后皇帝再没有立后,所以凤宁宫并没有主人。不过偶尔皇帝会宿在凤宁宫里,所以凤宁宫一直有人收拾打扫。   但平常无事是无人会去凤宁宫的,因为不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不太喜欢人们在凤宁宫里转悠。   阿凤翻个白眼:“闹就闹呗,左右不过是一处院子,我母后人都不在了,她就算拆了凤宁宫,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德妃去给太后请安?那是去告状才对。   只是这次用的手段也太让阿凤瞧不上,可不像是太后和德妃商量出来的计策:她们不会认为凤宁宫会让她很在意吧?   纯儿看着她微笑:“我说的大闹你可能没有听明白,她是要在凤宁宫那里吊颈。”   阿凤终于站住了,先看了看纯儿,然后琢磨了一会儿,认为就算天福真得上吊了,纯儿这人怕也不会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来。   她有点无奈的看着纯儿:“那可是你表姐。”   “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有什么可着急的。”纯儿的神色还是平平静静的,即没有愤慨也没有鄙夷:“天福那人,你是知道的。”   “不看到你,她的头伸不进白绫里。她都死不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纯儿看着阿凤:“我倒是有点担心你。”   她说着担心可是在她的脸上可看不出来。   阿凤早知她的脾气,听她开口就知道她是真的担心:“担心有什么用,你在太后面前再得宠,也不能护我多少。”   “嗯,先去看看吧。”她抿了抿唇:“虽然她的死活我不在意,可是我不想让她利用我仙去多年的母后,更不能让她往我母后身上泼脏水。”   她吩咐纯儿身边的太监去安凤阁送信儿——纯儿的人她信得过。   阿凤偏头看纯儿:“你,要不要过去?还是回太后那里……”   “不回去,太闷了。”纯儿摇头:“那个德妃见了我不会说其它的,只会巴拉巴拉的说三皇子的好。”   阿凤笑了:“太后和德妃可都有那个意思,你八成是跑不了的。”   她不为纯儿担心,因为纯儿是个很有办法的人;不然的话,这些年来她寄居的太后宫中,却一直不曾让太后为她和三皇子赐婚。   纯儿瞪一眼阿凤,可是脸上还是淡淡的:“我去看热闹,看人家这次怎么修理你。休想我到时候会心软。”   在宫中人人都说纯郡主是个人冷心也冷的人,但阿凤知道纯郡主是个心很软很软的人。   当年,就是因为看到阿凤馋的想吃点心而得不到,她偷偷的给阿凤送去,两人才成为了朋友。   阿凤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就不要救我,看我被人折磨好了。”   纯儿平平的答道:“不救就不救。”她不是斗嘴只是说事实。虽然她不一定能做到,但是现在她真得只是说心中所想。   她从来不和人斗嘴,有话都是直来直去的说。   阿凤摇摇头不再和纯儿斗嘴了,每次斗嘴都会因为纯儿的不配合而让人心生挫折:没有人能和纯儿斗嘴斗赢。 ☆、33.第33章 气势   纯儿和阿凤走的不慢,不多时就到了凤宁宫外,转过墙角看到的是一大群人。   “你可没有说天福在凤宁宫外。”阿凤瞪一眼纯儿:“你故意的吧?”   纯儿看着她很无辜:“有什么区别?”在凤宁宫里和在凤宁宫外有不同嘛,反正天福要利用的就是已经去世多年的皇后。   然后达到对付阿凤的目的。   阿凤再次叹气,和纯儿在一起她也只能叹气:“都一样,都一样,我的小姑奶奶,是我不应该问你的。”   那当然不一样的。在凤宁宫里面,此事闹的再大所知的人也是有限的,可是如今只怕宫中已经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了。   虽然宫中的贵人们一个也没有来,但并不表示她们现在并不知情:谁知道这些围在凤宁宫外的这些宫人们,哪个是贵人们的眼线呢。   纯儿眨了眨眼睛:“你不会那么天真吧,她们既然要闹,怎么可能会在凤宁宫里闹?”   她说完白一眼阿凤:“现在看你的了,我要和你划清界线才可以,免得一会儿又被训。”   阿凤也送了纯儿一个大白眼珠子,却没有马上到跟前去,她在等安凤阁的人来。   天福要大闹肯定不会是一个人来,再说那边许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会帮阿凤。   独自一人去闯,阿凤那不是在害自己而是在害纯儿:纯儿那就是个心软嘴硬的货,阿凤知道只要自己吃亏,纯儿铁定会挺身而出。   等了一小会儿,她等来的却不是牡丹,而是肖公公。   肖公公身后只带了两个小太监,阿凤如今还叫不出名字来。   “怎么是公公你来了?”阿凤有点吃惊,看看肖公公身后:“牡丹那里有事儿绊住了?”   肖公公欠身,一张永远带笑的脸上满是恭敬谦卑:“殿下放心,我们那里一切都好。”   他说的是“我们”,然后他抬头张望了下凤宁宫那边:“来的人不少啊,殿下。既然该来不该来的都来了,老奴就伺候殿下过去吧?”   他说着话伸出手去,示意阿凤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在宫中,不管年岁大小,贵人们还有公主们,都习惯性的用手扶着身边宫人或是太监的手走路。   倒不是他们真需要扶着人才能走路,那是一种排场罢了。   阿凤没有那样的习惯,因为她从前只有牡丹一个人,安凤阁里又没有客人,情同姐妹的主仆二人哪里要讲究这些排场?   但是肖公公是在宫中混了多年的老人儿,自然明白很多时候一个排场对于人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那是一种气势。而今日天福大闹,阿凤要如何平息此事肖公公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要如何让阿凤出场,才能让所有人不敢轻慢了新鲜出炉的宁国公主。   阿凤看看肖公公那一脸的皱纹,不是很想扶着肖公公的胳膊过去:她不是不需要人来扶的,可是肖公公在这里伺候到那边,弯着腰伸着胳膊就实在太累了些。   肖公公看一眼纯儿低声道:“公主,这就是老奴特意赶过来的用意。”   纯儿看着肖公公一叹:“这宫里除了太后和皇上,也只有阿凤你身边有个四品的太监服侍。”   身份的尊贵有时候还真就需要表面上的东西,尤其是在身边净是些以表面来度人的小人时。   阿凤向肖公公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   她还真得没有想到肖公公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来到安凤阁是一回事儿,死心踏地的为她阿凤做事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肖公公进了安凤阁也并不一定就是阿凤的人,因为贵人们可以收买他,反而能让他的身价又增长不少。   可是肖公公显然没有那种打算,他在此时站出来就等于是向宫中所有的人表明:他从此就是安凤阁的人。   扶着肖公公的阿凤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在肖公公的提醒下不紧不慢:用纯儿的话来说,居然当真走出了贵气来。   凤宁宫外本来热闹非凡,有大喊的,还有那大哭的,就如同闹市一般。   但是有人不经意转头间看到了阿凤,揉揉眼后看清楚阿凤扶着的人是肖公公后,她连忙碰了碰身边的人。   一个接一个的人回过头来,看着阿凤主仆步步行来,就好像每一步都踩中了一个人的嘴巴,不多时已经变的安静下来。   不需要阿凤开口,也没有等阿凤走到近前,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阿凤,也自觉的闭上嘴巴。   这是,肖公公的作用。   天福本来还在抓住白绫大叫着不要活了,感觉到身边的异样她也回头,看到阿凤主仆时嘴巴都张开了。   阿凤此时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尊贵的,所有人都想起了阿凤是皇后所出的事实:宫中除了太后和皇上外,阿凤是最尊贵的那个人!   肖公公都没有说一个字,就让人们正视了阿凤的身份。   阿凤走到人群外,感觉到肖公公的胳膊一顿她便止住了脚步,微笑着环视一眼众人:“在宫中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你们,都去找各自的姑姑、掌事领罚吧。以后若再有此事,本宫必不会再如此轻饶你等。”   她说本宫的时候,感觉有点别扭,但倒底身份不同了,她总要习惯的。   “宫里,是有规矩的地方。”阿凤轻言慢语,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有那么一点重——说给天福听的。   天福终于自震惊中醒过来,看向肖公公她依然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肖公公,你这是为何?”   肖公公连忙欠身施礼,一脸的笑容看上去恭谨异常:“回公主的话儿,老奴如今是安凤阁的掌事,伺候我们宁国公主出来走一走。”   他说完还不忘再次欠一下腰,怎么看都没有半点的不敬,更不用提什么敌意了。   仿佛天福就是他的主子般,看上去和待阿凤没有半点的不一样。   天福的声音猛的拔高:“你去了安凤阁?!”   德妃还是贵妃、还执常凤印的时候,不止一次想请肖公公到三皇子身边伺候,可是肖公公却推脱了。   后来,德妃就想先借天福和无双的名义把肖公公拉到自己身边:公主和朝中是无关的,免得肖公公也想多了。   可是肖公公还是拒绝了。   现在,他却伺候在那个阿凤的身边! ☆、34.第34章 软刀子   天福感觉自己的脸上又被阿凤甩了一记耳光,同时被甩了耳光的还有她的母妃、她的兄弟、她的妹妹!   “你为什么要伺候她,我回头向父皇请求,肖公公你到我……”她一下子忘了自己还在寻死中,居然说什么回头去找皇帝的话。   纯儿听的拿帕子遮了遮脸,因为有这样的表妹,她感觉自己好丢人。   肖公公这次干脆单膝跪到了地上:“老奴谢殿下的厚爱,但是老奴已经是安凤阁的人,便永远都是安凤阁的人。”   “原本,就是老奴去求了我们宁国公主,得公主恩赏老奴才能留下的,如今岂敢再生他念?那不止是背主而且不忠。”   他说到这里双膝都跪下了:“老奴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忠义两个字还是识得。请公主成全。”   肖公公说完郑重其事的叩了一个头。   对天福公主他不可谓不恭敬,简直可以说恭敬到了骨子里;可是每一句话中的骨头却又明晃晃的,硌的天福心中怒火升腾,也咯的众人眼皮直颤。   ——我肖有福是求了宁国公主才得以伺候她的,那是恩德,我要好好的报恩。   天福听完肖公公的话,感觉自己再次被阿凤的耳光扇成了猪头!   她们母女好言相请,还许以重利,肖公公却理都不理;如今他说什么去求人家收留,那不是打脸是什么?   天福瞪着肖公公,脸色都青的不能再青了,可是一肚子的火气硬是发作不出来。   因为肖公公就跪在那里,从头到尾可以说对她执礼甚恭:四品的大太监,就算在太后和皇帝面前都有三分的薄面——能不让他们跪的时候便不会让他们跪了。   如今四品的大太监就跪在她面前,又是感恩谢她又是请求的,她如果发作的话怕是无人能服。   旁人也就罢了。   四品的大太监在宫里徒子徒孙的一大群,她就算贵为公主如果肖有福无错而受罚,怕是以后在宫中的风评好不了。   更何况是肖有福这个人缘极好的大太监呢?怕她一声令下,这里就能跪到一片求情的,到时候她岂不是更难堪。   天福倒不是脑子好用了,只是原来有人就是想得肖公公之助而被拒绝,从而对肖公公怀恨再心,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那人闹了个灰头土脸。   且,还被皇上好一番责骂。   她忽然想起了肖公公在宫中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是和肖公公不太对付的张有德起的:软刀子。   再软的刀子那也是刀子,是刀子当然能伤人,甚至是能杀人。   这句话当然不是天福这位娇纵的公主殿下能想出来的,这是三皇子对她说过的话,让她不要去找肖公公的麻烦。   如今,天福是真的领教了肖公公这把软刀子的利害:他很软,软到可以跪下,可是那刀刃依然锋利的很,伤的她见了血她却还发作不得。   天福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可是倒底咽不下这口气去,她又补上一句:“你,要自毁前程,旁人也救不得你。”   肖公公却像完全听不出来天福的威胁,依然老老实实的磕完头才起身:“老奴谢谢殿下的成全,老奴谢谢殿下的体谅。”   阿凤已经看得入神了。她得肖公公之助有些年头了,但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肖公公能让人气个半死。   她咳了一声想要开口,因为肖公公真得年事已高,在宫中从来没有真正开罪过什么人,如今为了她让天福记恨上:阿凤可不想肖公公无法善终。   肖公公的手段很强,但他倒底只是个太监。   可是肖公公却再次扶住阿凤的胳膊:“殿下,咱们现在回去?”他阻止了阿凤开口,就是拒绝了阿凤把此事牵到身上。   因为他最清楚,就算阿凤不开口,此事天福也会记阿凤一笔帐的;而阿凤开了口,也不过是让天福更记恨阿凤,却不会让天福放过自己。   宫里的恩怨情仇从来不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事情,大半都是一个宫里对另外一个宫里。   习惯,也就好了。   至于开罪人嘛,肖公公看着阿凤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更深,深的仿佛能夹死蚊子。   蚊子,肖公公还真的没有杀过一只,但是人嘛——在宫里人缘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不开罪人,更不可能没有仇敌。   因为很多时候宫里的恩怨是无缘无故的:或者因为你的主子和他的主子不对眼儿,也或者就是因为他认为你有可能拦了他的路等等。   不一而足。   还是那句话,习惯也就好了:所以肖公公在宫里几乎没有什么活着的仇敌,所以他才是宫里人缘最好的一个人。   所以,肖公公暗示阿凤:他肖有福并不怕开罪人。   天福听到肖有福的话,才想起她今天来凤宁宫的目的——刚刚被阿凤出现的气势所夺,她就只顾着较劲儿,想把肖公公拉到自己这边。   反倒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因此她抢在阿凤之前开了口。眼睛一闭,天福张嘴就嚎道:“皇后娘娘啊,我是没法活了,我嘴笨有道理也讲不清楚,只能去九泉之下去问问你了。”   “希望皇后娘娘你能给我一个公道啊,我实在实在是被人逼的没法活了。”   她从来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泪水是没有的,也只能是闭着眼睛了;至于寻死的哭诉,她翻来覆去也只有一句话:我没法活了。   天福一面说话,一面去系垂在凤宁宫门前的白绫,要系起来才能把头放进去,才能吊劲颈死在凤宁宫这儿。   纯儿叹口气:“表姐,您都系了小半个时辰,是不是不会打好看的如意结?”   她真的很想说句:要不要我来帮你?   但是想想两人倒底是表姐妹,看在太后的份儿上,她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阿凤听到纯儿的话才知道天福在凤宁宫已经磨蹭了小半个时辰,看看那根长长的白绫,她轻轻一叹:多好的东西,真是给糟踏了。   如果拿来做个小衣什么的,夏天穿在身上那真的很凉爽啊:这绫儿可是贡品,绝对不会粘在身上的。   对天福的话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说句实话,这里如此多的人,如果天福真能死的成,这些人也就不用活了。   所以,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35.第35章 千夫所指   阿凤不担心,可是其它人却担心无比,不止是天福身边的人。   天福当然不是来寻死的,她要的只是让阿凤低头认错,当着众儿的面儿承认阿凤欺辱了她。   为了让阿凤认错,她才会来到凤宁宫,才会搬出早已经死去多年的皇后娘娘。   天福相信,阿凤为了皇后也不会任她在这里吊颈的,所以阿凤今天只能认错,别无他法。   此时她又是哭又是叫,可是却没有等来她想要的结果,而且看阿凤一脸的不以为然,天福的心头火气就拱了出来。   “皇后娘娘啊,您早早的走了,也没有好好的教教我们这些女儿,如今我被人辱,其它人只会说是皇后娘娘的错啊。”   “您走的这么早,今时今日还要被人指责,我实在是不忍。可是我也没有法子,除了一死明志,到九泉之下听皇后您的教诲外,还能怎么办呢?”   天福的话就是在说,阿凤你欺负我就是有娘生没娘教,你今天不认错,世人就会骂皇后娘娘。   要知道当年皇后娘娘可是气急才生病,因为刚生下阿凤来所以才会血崩而亡:她的族人都被贬至边关苦寒之地,她怎么能不急?   因此,皇后在朝中、在民间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如今她的女儿阿凤再在凤宁宫门前逼的天福吊颈,可想而知让人对皇后又是如何的评价了。   阿凤微微皱起眉头来,对天福口口声声的叫皇后娘娘很不高兴。   她的母后已经仙去多年,不管她现在做什么都和她的母后无关,可是天福却偏要拿皇后娘娘说事儿——哪个做儿女的能容忍?   皇后仙去了,如今就算天福哭下大天来,皇后也不能开口说一句话,自然也就无法分辩一两句。   所有的话全由着天福来说了,再加上今天养心阁的事情,宫中知情的人极少。   此时阿凤身边不但有了肖公公,而且还得封为宁国公主:宫中人都知道阿凤不得皇上欢心,她为什么一天之间就翻身?   虽然众人都不知情,但是人们可以自己猜测。而猜测多半带着恶意,因为阿凤多年在宫中不声不响的,大半的人都对阿凤算不上恭敬。   所以没有人希望阿凤忽然间就飞上枝头。再有,宫中太多的人都不喜欢有个人得了好运,一下子就成了人上人:除非那个人是自己。   不是自己得了好运,当然也就不会给出他们的祝福来。   太监宫人们看看天福再看看阿凤,不用说也要偏向天福很多:就算德妃现在不再是贵妃,可是太后还在呢。   何况多年来天福得皇帝的宠爱,人人都是有眼睛看到的,此时难道不帮天福还要帮阿凤吗?   人们的心,有时候并不是公正的。尤其还有人在兴风作浪——婉儿扑通一下子跪倒在阿凤的脚下,一下子就连叩了三个响头。   “殿下,您就认个错吧,我们公主的性子就是急些,只要您认个错她便不会再生出死意来。”   “殿下啊,您可是我们公主殿下的长姐,只是认个错就能救下我们公主来,您必定不能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殿下,皇后娘娘九泉之下的英灵,也不想看到我们公主有个万一,何况这里还是凤宁宫,殿下您也不想这里的清净受扰吧?”   “就算不为了我们公主,殿下啊,为了皇后娘娘,您身为皇后娘娘的唯一的公主,也不能让凤宁宫里出现人间惨剧啊。“   婉儿是越说越痛哭,哭的伏在地上不停的叩头。   阿凤看着她一时没有作声,婉儿话中的骨头她听得明白:不救天福的话,她做为姐姐就是狠心、就是见死不救,且,还对皇后不孝。   婉儿再次叩头,磕的额头已经是青紫一片:“殿下,求您了,只要您说一句话,只要您哄我们公主一声,只要你认个错,我们公主就会得救的。”   “我们公主性子就是有点急,只要殿下您哄一哄我们公主,便能救下我们公主啊。奴婢是实在没有法子了,只能求殿下。”   “如果我们公主真的有个万一,不要说皇后娘娘的天上之灵不会安宁,太后和皇上也会十二分的伤心。”   “殿下,为了太后、为了皇上,为了皇后娘娘,您就去给我们殿下认个错吧?”   婉儿见还是说不动阿凤,居然连太后和皇上都搬了出来:你阿凤殿下不救人,对太后和皇上那就是大不孝——能看着长辈们伤心吗?   阿凤抿了抿嘴,看向天福还在那里又是跺脚又是向皇后哭诉,就是没有把头伸进那条系好的白绫里。   天福一直在注意着阿凤,看到她依然没有过来向自己认错,她一咬牙大叫道:“皇后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堂堂公主被人辱骂、殴打,还能活下吗?”   她说着话就想把头伸进白绫里,自有人死死的拉着她。   婉儿急的向着四周叩起头来:“大家一起求求宁国公主殿下,求殿下救救我们公主。”   忽拉一下子跪倒了一片人,大家都求阿凤救一救天福:不就是认个错哄哄天福嘛,阿凤殿下如果真得不去救人,就实在是太过份了。   一句话就能救下一条性命,那还是阿凤殿下的妹妹呢——没有理由不救的嘛。   何况这里凤宁宫,惊扰到皇后的英灵,惊动了皇上和太后,那实在就是阿凤殿下不顾大局:不就是说一句话,就能大事化小嘛。   所有人的话都是让阿凤前去认错,没有人认为阿凤不应该认错,人人都能说出一箩筐的大道理来。   却没有人一个人想过,阿凤倒底有没有错,而天福和阿凤间又发生过什么。   肖公公咳了一声,阿凤却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事情是冲她来的,当然要由她来解决。她不是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但是天福所为犯了她的底线。   天福千不该、万不该拿她的母后来说事儿。   阿凤想到了安凤阁的一些东西:那都是她的母后留给她的——有七八套小小的衣服、鞋袜,那都是皇后亲手所做。   虽然她没有见过皇后一面,也不记得皇后长什么样子,更没有她和皇后之间的回忆。   但是,阿凤知道她的母后很疼爱她,非常非常的疼爱她。   不能伴在她身边看她成大成人,不是她母后的错。 ☆、36.第36章 劝不了   肖公公没有察觉到阿凤心思已经飘开了,因为他这些年来对阿凤只是暗中相助,并没有真的和阿凤有什么来往。   就算肖有福有颗七窍的心,也不能对阿凤有很深的了解。   纯儿却是知道阿凤的,只一眼便知道宁国公主殿下不知道又去想什么了,她轻轻一咳后微微提声:“表姐,你可不能寻短见啊——”   她的声音高是高了些,但她又没有用太大的力气:纯郡主从来不会用尽力气的大叫,因为没有事情值得她那么做。   但因为纯儿的声音还是平平的,虽然是在让天福不要寻死,还特意在最后一个字上拉长了声音,但是没有半点的感情。   所以很怪,非常的怪。在一片热闹的相劝阿凤去救天福的声音中,纯儿的声音太过特别,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能清楚听到她的话。   阿凤更是不可能不注意到纯儿那特别的声音,没有好气的瞪过去一眼:你多少有点焦急的意思好不好,就算是装也要装出三分来吧?   纯儿耸耸肩膀:已经很着急了呀。   阿凤也只能再次翻个白眼儿,她是拿纯儿没有办法的;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能拿纯儿有办法。   这个孩子可能是被吓的太过了,所以胆子已经大到没有边了,还是说胆子早就吓没了?   阿凤连忙把自己思绪拉回来,告诫自己:此时可不能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母后的名声,有她在就无人能辱半分,更无人能利用她的母后做事——谁也不能。   她定要让人知道这一点,且还要深记这一点。   阿凤抬头看向天福,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一句:唉,真是可惜了半匹好白绫啊。   她依然认为天福太过浪费了。好在牡丹不在,不然的话牡丹肯定会心疼到流血:就算拿来做双袜子,也比挂到宫门上吊颈强啊。   要吊颈的话绳子就很好了,为什么非要用白绫呢。   再次在心中抱怨了一声,阿凤扶着肖公公的手微一用力,示意肖公公和她一起往前走去,在距天福四五步的地方止住了脚步。   婉儿见终于逼动了阿凤,便连忙叩谢阿凤,同时也是示意众人不要再开口了。   接下她们就要听阿凤殿下如何认错。   天福也看到了阿凤过来,她的心中便乐开了花:当然不是阿凤认一句错就能让她罢手的,岂能那么便宜阿凤?   阿凤只要开了口,想再丢下她天福不管那便不可能了:有婉儿还有那一堆的人,相信阿凤只能继续认错。   而且还要认错认的诚心诚意才好——到时候她便在太后、在父皇那里有话说了。、   哼哼,和我天福斗,看我不玩死你阿凤。   天福心里琢磨着坏点子,可是嘴巴里更是不离皇后娘娘半句了。   现在她更是把事情说明白,就是说阿凤欺辱了她,而皇后娘娘做为她和阿凤的母后,此时就应该给她天福做主。   皇后死了如何能做主?她不管,反正皇后娘娘不能给她一个公道,她就去九泉之下见皇后娘娘讨个说法。   “天福,你真要死?”阿凤一直等到天福闭上嘴巴才开口,声音并不大,看她的意思也知道她根本不在乎天福会如何。   天福听的很清楚,一来众人都闭上了嘴巴,二来她是支着耳朵听阿凤说话。   她可不想错过阿凤认错的每一个字。   “我当然是要死!你反正是要逼死我的,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天福听到阿凤的话后,当然要大声肯定自己是绝对不想活了。   除非皇后给我一个公道,也就是你阿凤向我认错。   太监和宫人们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因为阿凤没有理会他们,而天福现在可没有心思叫他们起来,所以他们只能跪在地上听。   不过他们并不是很在乎天福如何,他们更想知道阿凤会如何应对,然后想看看天福会不会真的把头放进那个她亲手系好的白绫里。   宫中寂寞啊,能有点热闹真得不容易,还是两位公主殿下相争的戏码,争的如此光明正大才能让他们有幸一饱耳福。   阿凤拿眼认真的瞧瞧天福,轻轻一拍肖公公的胳膊:“唉,好死不如歹活着,天福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呢。”   “就是,就是。公主殿下您还是要三思的,要想一想皇上、想一想太后,再想一想德妃娘娘。”肖公公一副急的不行的模样,急的就要在原地连转三个圈了。   也就是转三个圈儿,他半点上前拉扯天福的意思也没有:“三思啊,三思。”   天福越听越怒,这哪里是来劝她的,半点真心诚意都没有:“本宫有法活吗,啊?你们说本宫有法活吗,我朝公主有哪一个被人打了后,打人那个能无事的?”   “本宫是被你阿凤逼的,你还有脸说这种风凉话!”   她不习惯于自称我,但刚刚她不得不自称为我,因为先皇后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她天福名义上的母后。   她还不敢当众对先皇后有所有不敬。   “我被你打,被你辱,本宫还怎么活,你说我怎么活得下去?”她大哭大叫道,虽然没有泪水可是她的愤怒却不假。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让阿凤认错,让阿凤承认打她是打错了,辱她是大错。   阿凤认过错赔过不是,她便不死了。可是接下来嘛,嘿,就是阿凤要被问罪了。   阿凤倒真能沉的住气,就算被天福吼了,她依然只是叹口气:“天福,你真的要死,非死不可?当真是死意已决,谁也阻拦不了你?”   天福要听可不是这样的废话:“我当然要死,因为被辱了哪里有脸再活下去?谁也阻止不了我,就算能拦我一次也不能拦我十次。”   “我今天就要死在凤宁宫这里,就要死在皇后的面前,就是要让仙去的皇后给我评个理儿!”   阿凤听完后看看左右:“唉,你们说这是怎么说得,天福居然就是要寻死,非死不可。唉,唉,你们都听到了。”   “我劝也劝了,天福你也不听,那我只好用强的了……”   “谁敢?”天福大叫起来:“哪个敢过来拦我,我就赐他一家死罪!我今天就要皇后娘娘给我个公道。”   阿凤看向肖公公:“看来是劝不了。”   “是啊,一心寻死的人,自然是无人能劝。”肖公公叹着气,很是焦急担心的看着天福。   阿凤叹口气:“也阻止不了。”   肖公公连连点头:“这里的人都听清楚了天福公主殿下的旨意,相信大家真得无法阻止。”   阿凤再叹口气:“看来也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了。” ☆、37.第37章 太伤心   听到阿凤的话,肖公公欠了欠身:“请殿下吩咐。”   “德妃娘娘待老奴一向恩重,天福公主殿下待老奴也是极好,老奴现在很想能报答德妃娘娘和天福公主。”   “殿下有什么事情就吩咐老奴吧,能为天福殿下做点什么,老奴心里会好过的多。”   他是安凤阁的大总管,阿凤的事情当然就是他最重要的任务,自然要好好的办妥当。   不过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好像他是德妃的大总管般。   “唉,帮你们天福公主一把,送她一程吧。”阿凤愁容满面,就差要落下泪来:“要不,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帮她。”   “想来天福自幼就要什么有什么,最不喜有人逆了她的心思。天福是我的妹妹,她最后的心愿我岂能不不满足呢?”   “身为长姐,这是我的责任啊。”阿凤说完又长长的一叹:“就算被人误会,我也要帮天福的。”   肖公公接话接的不紧不慢:“殿下的心意,大家都是明白的。殿下向来心软,又最疼爱姐妹们,老天爷都是清楚的。”   阿凤根本不理会已经不哭不叫、不再说非死不可的天福:“唉,我现在伤心的很,手脚无力;可是天福妹妹的最后心愿,我怎么也要完成。”   “肖公公,你带着人帮一帮你们天福公主吧。”她说着话以袖子掩面,声音都有些发颤:“我现在已经伤心的说不出话来了,你们快点吧,不然本宫就要晕过去了。”   “太伤心了,本宫实在是太伤心了,这心都碎了。”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宁国公主啊,您这也算是说不出话来了,您说的还算少吗?   就连向来脸上只有平静的纯郡主,听到这里嘴角都微微一抽:想不到阿凤你居然如此、如此的……   她居然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阿凤,最终只能作罢。   阿凤话里的意思震的众人身子都是一软,哪里还敢再开口说话?半句话也不敢说啊,天知道新晋的宁国公主是不是想借此事立威。   天福公主肯定不会有事的,向来宫中主子们相争,最终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   所以,现在众人都怕阿凤会一时“看上他们”,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凤宁宫前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   阿凤再不得皇上和太后的欢心,她如今也是宁国公主了。   拿天福这些人能不能如何如何一下无人知道,但是肯定能把他们这些伺候人的如何好多下。   肖公公的声音在此地无声时,就越发显得响亮了:“是,殿下。殿下放心,老奴一定让天福公主殿下完成最后的心愿。”   “好,好,你实在是有心了。本宫想不论是德妃还是天福,她们都会记得我们主仆的一番好。”阿凤的话接的那叫一个快,听在众人的耳中就像是生怕天福一个反悔不再吊颈了。   “本宫实在太伤心了,唉,记得给我母后摆份供品,让她在九泉之下多照顾天福。”   “唉,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女儿不孝啊,倒是天福是个有孝心的,居然要下去陪母后。”她说到这里好像是太感动了,“哽咽”了好一阵子才能把话接着说下去:   “母后以后有天福相陪,相信一定会很开心的。只是想到天福就要天人永隔,本宫这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本宫太伤心了,真得是心碎了,呜呜,天福,母后一定会好好的疼爱你,你实在是太有孝心了。”   阿凤才不理会天福说了什么,也不理会婉儿说了什么,更不会在意那些起哄的太监和宫人说了什么。   如果她理会了、在意了,那就是上了天福的当,要被天福牵着鼻子走。   她不喜欢被人左右,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法子来打破天福所设的计谋,要让天福这些人跟着她的步子走。   逼她阿凤认错?当她阿凤是傻子嘛,她才不会认错呢。   阿凤最喜欢的法子就是快刀斩乱麻,管你是什么复杂的情况,不去想那些,直接一刀劈出,劈乱了对方的阵脚,一切就解决了。   所以,天福你不是要死嘛,一句一句的喊着自己死意已决,那好,我就成全你:这一刀劈的天福是眼冒金星!   天福到凤宁宫来闹,当然不是她想出来的主意。   是德妃的主意,太后的默许:不管阿凤对皇后有没有亲情在,只凭皇后是阿凤的母亲,她们认为阿凤肯定会上钩的。   如果天福在太后宫门前吊颈,阿凤眼皮都不会抬,更不用想她会抬脚去看热闹了。   这一点,德妃算准了。只是可惜的很,她只算准了这么一点,根本没有算准阿凤的应对。   阿凤是在意,阿凤却不会让步:德妃也为阿凤想过应对之策,但是她认为就算是自己是阿凤,也唯有先低头认错再说其它。   因为天福死与不死不是重点,而是阿凤眼睁睁看着天福吊颈那才是大错:相比起来,还是认个错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德妃想错了,是因为她是德妃而不是阿凤。   天福瞪起大眼睛来还是很精神的,只是此时她瞪大眼睛却不是为了让人注意到她比无双漂亮的地方。   她难以置信阿凤过来居然不是劝她不要死,而是要帮她快点去死!   虽然她知道阿凤很讨厌她,就像她很讨厌阿凤一样:但她绝不会青天白日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儿对阿凤说——你快点去死吧。   太直接了,这不符合宫中人做事的风格。   宫里人当然是什么样的都有,但是大家做起事都有一点:那就是表面上要亲亲热热,捅刀子嘛自然要在暗地里。   “你——!”天福不相信阿凤真得会让她去死,所以她现在只是愤怒,指着阿凤的鼻子想要骂什么。   可是一个字吐出口来,她却发现自己什么也骂不出来:要怎么骂呢?   要寻死的人是她自己,总不能说她没有要死的心吧?骂阿凤见死不救,可是阿凤刚刚还真得劝了她几句。   还有,天福当然记得自己刚刚多么大声的确定自己是死意已决,谁拦她死她就让谁死!   阿凤放下胳膊看向天福:“天福啊,你、你一路走好。我、真的是太伤心了,无法看着你上路,你、你就安心的去吧。”   唉,那个画面太美,我阿凤是真的不忍直视啊!嗯,多少有那么一点可惜。 ☆、38.第38章 倚仗   阿凤一句又一句的我太伤心了,听得纯郡主脸上的平静差点就裂开了:说实话,没有人相信阿凤在伤心。   可是阿凤硬是说自己伤心,也没有人敢在此时指出阿凤那微颤的身躯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她太过高兴了。   就如同天福硬是说自己死意已决,试问宫中会有几人相信天福活腻了呢?但是无人会指出来,大家还要陪着一起演戏苦苦相劝。   肖公公特意跟来就有他的打算,听到阿凤的话自然就知道她的用意,在天福指着阿凤说了一个“你”字后,他便知道应该快点动手。   肖有德今天六十了,虽然身子还很强健,但力气活儿当然不必他亲自动手。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便冲了过去,一人加起天福的一只胳膊来,把天福的头就往白绫里套。   白绫摇来晃去的,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把人头放进去。   肖公公叹口气,摇着头颤着身子往前走:“小兔崽子们,让你们做点事情怎么就做不好,还非要公公我搭把手呢?”   纯郡主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福和肖公公等人,脸上也没有惊惧,连奇怪的神色也没有,就那么平平静静的看着。   和她平日里经常坐在亭子里瞧水里的鱼儿一样,眼神里除了平静你找不出其它半点的东西来。   她压根儿就不相信天福会真寻死,现在嘛,她也压根儿不相信阿凤会真得把天福弄死。   反正不会死的事情,有什么值的大惊小怪的?   阿凤一面喃喃的念叨个不停:“本宫太伤心了,本宫心都碎了”,一面不时偷偷的看一眼天福那边——她还真不舍得不看。   只是她那偷偷的行为落在众人的眼中,那哪里是偷偷的啊?   那么多人在,阿凤又只是以衣袖遮住自己的脸,她要偷偷的看就要把衣袖拿开一点才可以:谁都带着眼睛来的,岂能看不到?   但是宫里的公主们、贵人们经常都是这样的“玩儿”:就如天福和无双偷溜出宫却要通知府尹一样。   公主和贵人们如果真得认为自己是在偷偷的行事,那宫人和太监们当然要当作他们没有看到。   这一点,阿凤是知道的。从前只有她配合别人“偷偷的行事”,现在她却可以也来这么一手。   天福没有想到宫中真有人敢对自己下手,要知道她是谁?!太后不止是她的祖母,还是姑祖母,而她的母妃……   反正每次有意外发生,天福总会在心里念叨一回,也没有什么新意就是了。   她的双臂根本动弹不得,而脚离开地面上后也只能踢踹而已:她的力气真得不算大。   所以当两个小太监不理会时,她根本就没有其它法子能挣开;再听到肖公公的话,她七魄吓的飞跑四个。   天福当即就大叫起来:“救驾,救驾!”她可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里。   如果她真得死在今天,肯定是千百年来死的最窝囊的公主,没有之一。   婉儿马上爬起来,其它天福的人也不再跪在地上装作无事人了,人人都向天福冲去!   不用肖公公吩咐,也不用阿凤开口,两个架着天福的小太监马上把天福放下,就跑到肖公公的身边。   天福,被婉儿带着人护在了中间——他们人人都瞪着一双大眼睛,对阿凤等人很有点虎视眈眈的味道。   阿凤把袖子放了下来,看着天福微微一笑:“我说妹妹,在宫里就算我们这些金枝玉叶,也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得。”   “你说你没事到凤宁宫假装吊颈,这事儿真得那么好玩儿?”   她没有说定要去回父皇,但是人人都猜到阿凤不会就此放下此事,肯定会让天福对今天所为付出代价。   天福盯着阿凤,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想到刚刚那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白绫,心里还有点毛毛的感觉。   但是她现在清醒过来,认定的第一件事情那就是阿凤在吓她,根本就不可能真的让人把她送进白绫里吊死。   她可是皇上宠爱的公主。就算不是皇上宠爱的公主,死在了阿凤面前,还是由阿凤命人送了那公主一程,阿凤也要偿命的。   皇家的人性命贵重无比,杀上几个人根本不必抵命的,但是如果所杀同样也是皇家的人,那结果就是律法里所说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天福想明白了心也就定了下来,知道自己又把事情弄坏了:无双那小妮子又要笑她!   她咬一咬牙,一脚踹在她身前的婉儿身上,把婉儿踹的扑在了前面宫人身上,两人齐齐的摔倒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   “好一个狗儿啃泥,真正的狗儿啃泥呢,少见少见,开眼开眼。”阿凤还不忘在婉儿的心中撒把盐。   她看着天福笑的越发得意:“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是你天福最忠心的——”   她没有吐出那个狗字来,但是所有的人都能猜到她没有吐出口的字是什么。   天福不理会阿凤的挑衅,想起母妃和无双的叮嘱:阿凤会想法子激怒你,你只要打定主意不理她,一心一意吊颈,那最后跪在地上的人只能是阿凤。   因此天福决定还是继续下去,不然的话她岂不是白折腾一番,而且看到阿凤那张得意的脸,她就心里很难受。   怎么也要让阿凤跪下,怎么也要让阿凤认错,怎么也要看阿凤被降罪:为此,她愿意做任何事。   天福吼了起来:“滚,滚开!本宫说过什么,谁再敢过来阻止本宫,本宫就要他一家人的性命!绝无戏言。”   “本宫死意已决,因为阿凤辱我打我,阿凤还蒙骗了父皇,我没有其它法子,只能在这里求皇后娘娘了。”   她悲叹一声,伸手握住了白绫。当然了,她还没有忘了看阿凤一眼:我真要死了,你看着办吧。   天福知道阿凤不会看着她死,这是她最大倚仗。   阿凤闻言长长的悲呼一声:“天福啊,你怎么又想不开了呢?你这次是真的想不开了?”   天福盯着阿凤的眼睛恶狠狠的道:“是!”她就是不相信阿凤真敢让人把她吊死这里。   所以她只是说死却并不把头套进白绫,就是逼阿凤选择:阿凤没有选择,只要不想她真死,就只能选择跪下来。   她以她的性命,阿凤仇敌的性命来逼阿凤跪下认错;只要想一想,天福就感觉心中是无比的痛快。 ☆、39.第39章 你还有财钱没有交待   天福瞪大眼睛瞧着阿凤,眼底也有着十二分的得意。   她知道阿凤除了跪下也只能跪下,所以她如何不得意?   阿凤再次悲呼着以袖掩面:“天福啊,这就是你最后的心愿了?就是想去见皇后娘娘,就是打定主意非死不可?”   天福鄙夷的很,同样的把戏再来两次有意思吗?第一次她会怕是不知道,现在她可不会再怕了。   “本宫死意已决!除非是……”天福要把让阿凤跪下认错的想法说出来,想快点结束。   因为她累了。   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折腾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她感觉自己的背也酸、腰也酸,只想在自己喜欢的软塌上躺下来。   再吃点自己喜欢的瓜果或是点心,喝点自己喜欢的香茶,在宫人的伺候下小睡片刻养养神。   可不想再在这里和阿凤耗,唉,实在是太累了,非常的累。   阿凤却打断了她的话:“好吧,好吧,谁让我这人就是心软呢。肖公公,你还不让人帮你们天福殿下一把?”   “大家都代本宫送你们天福殿下吧,本宫实在是太伤心了,唉,手足一场,我哪里舍得天福你离开啊——”   纯郡主叹了口气,在天福再次答她死意已决时,她就知道天福今天是纯粹找抽啊:第一次上当还情有可原,你同样的当上两次有意思吗?   肖公公一挥手,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奔过去又架起了天福来。   天福这次没有怕,她的眼睛还盯着阿凤:来啊,你来啊,真把本宫的头套进白绫里!   她是在挑衅,因为她知道阿凤不会真的要她的命,因此她要活活气死阿凤,让阿凤明白已经无法吓到她了。   可是阿凤的衣袖没有拿下来,只是不停的说着:“本宫喘不过气来了,太伤心,啊,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待天福呢?”   这关老天什么事儿?纯儿真想给阿凤一个大大的白眼珠子:从前就没有发现阿凤这人如此、如此的厚脸皮呢?   天福还在继续看着阿凤:“本宫就是要去见皇后娘娘,只有如此才能为本宫自己讨一个公道!”   “皇后娘娘知道宁国公主你如此,也定会伤心的!宁国公主,本宫就是死意已决,没有公道还来,本宫绝不苟活于世。”   肖公公的一张老脸出现在她的眼睛里:“殿下,你可还有遗言要交待?”他的手里拿着那条被天福自己系好的白绫。   天福的心不争气的一跳,在肖公公的那张满是恭谨与悲伤的脸上,她莫名的看出来一道寒意,直透她的心底。   但是她立刻就镇定下来:“本宫的遗言就是,定要讨回一个公道,不能让人辱了皇后娘娘的名声。”   肖公公点点头,脸上的神情越发的悲伤:“殿下,你放心吧,一路走好。”   他说完白绫就套到天福的头上,此时却听到阿凤叫道:“且慢!”   天福的心一下子就落回肚子里:就知道死阿凤不会真得让她死,现在没有咒念了吧,现在你要跪在我脚下了吧?   阿凤走到天福面前,很温柔的给她整理一下衣裙,然后把白绫自肖公公的手里接过来:“我的好妹妹要去伺候母后,怎么也要由我这个做长姐的来送其上路才对。”   “天福,你一路上不要走的太慢,不要让母后久等啊。”她说完白绫干脆利落的往天福头上一套。   同时她对两个小太监道:“放开你们天福殿下!”   天福感觉脖子上一紧,然后她人就悬空了。   事实上天福距离地面也就有一个手掌的长度,但是她无论如何挣扎也够不到地面,所以那一点点的距离就可能是阴阳相隔。   天福感觉无法呼吸了,用力用双手去抓白绫,想让自己的脖子离开白绫能喘口气。   可是她折腾的太久哪里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就算她没有折腾前,凭她的气力可能也无法用两只胳膊就能撑起她的体重来。   她虽然体态不算胖,但很匀称:也就是说身上很能藏肉。看上去不胖的她,事实上还真得不算轻。   越挣扎天福感觉越难受,脖子那里火辣辣的疼,而胸腹间就如同要炸开般:那种难受是她生平没有感觉过的。   阿凤哀哀的哭诉了一会儿,忽然让人把天福架起来:“天福,你真的是去意已决,非要见母后不可?”   她揉了揉半点眼泪没有的眼睛:“唉,我太伤心了,实在是不舍得你,才会半途中来打扰你,再确认一下。”   天福哪里有功夫理会她,先努力的喘了好几口气才感觉好受多了。   喘完气看到阿凤还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她想到刚刚自己难受的差点就死掉,张嘴就啐向阿凤。   阿凤早有准备头一闪就躲开了,反而在她身后的婉儿受了天福的一啐:一脸的口水啊。   婉儿其实就是想问问自家主子主意:真的还要再继续下去,还是把阿凤这些人打上一顿?   她刚刚在忍不住招呼要救人时,阿凤居然让人把天福抱了起来,才让她没有轻举妄动。   天福死死的盯着阿凤:“你还真得敢?”   阿凤看着她哀哀的道:“你可要三思啊,母后其实不想你的,依我看你还是在太后和父皇面前先尽孝,母后那里晚去几年也没有关系的。”   天福咬咬牙,想想刚刚那难受的感觉,她真得不甘心就这样认输:“你真的敢?!”   她不相信阿凤真得敢要她的性命,所以她还凭着最后的一口气死撑。   同时她给婉儿很严厉的一眼,示意绝不能由她带着人来救自己,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阿凤叹口气:“那就再挂上吧。”说的那叫一个勉强,可是她的动作很快,白绫一下子就套上了天福的头。   天福又悬空了。   这次的感觉更难受,不多时连眼前都开始闪金星,感觉那死亡已经很近很近了。   天福,真的怕了。   就在她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暗骂婉儿怎么还不来救自己时候,她又被人架住:得救了。   “你还有没有要交待的?我想你刚刚太匆忙,定会忘了点什么——比如你的私财什么的,是不是告诉给我一声,也好让我给你做个安排?”阿凤很诚恳。   天福喘气太急都咳了起来,却还是拿眼瞪向阿凤,现在她真的想要杀了阿凤:居然真的想杀自己,还要打算自己的钱财?! ☆、40.第40章 替你求情   天福如果能开口的话,她也不会破口大骂的,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再被挂上去了。   吊颈,真不是个好滋味儿,实在实在是太难受了:就算她原本不是做戏,真的想一心寻死现如今尝过滋味后,也会决定好好活下去。   瞪向阿凤只是一时气愤,也是想向阿凤命人放下她来。可是她忘了一点,阿凤不是无双,无法猜中她心里的所想。   所以她一瞪眼,阿凤连忙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又在半途打扰你。这就送你上路,路上走快点儿啊。”   她把白绫微微拿高:“这次,我发誓再不会打扰你,定要让你一路走远。”   说完话阿凤就又把白绫向天福头上套去——天福也顾不得喘粗气了,大叫道:“不,不!”   天福是真得真得不想再尝那个滋味儿,真得无法再坚持了:哪怕她现在还是认定阿凤不会真的要她性命,她也不想再继续了。   婉儿听到主子的话,马上带人冲过来,在两个小太监的手里把天福抢了过去,又是捶背又是揉胸的好一番折腾,才让天福把气喘匀了。   阿凤也不急,被婉儿等人挤到一旁也没有问罪那些宫人太监,反而和纯儿并肩站在一处。   纯郡主看着那些忙乱中的人:“你想,一会儿天福会如何收场?”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一句也没有问,什么阿凤你好大的胆子之类的,她更不会说出来。   反正都发生的事情,再说那些不是废话吗?所以她更关心天福如何收场,因为经过这么一闹,天福再也无法说出自寻短见的话来。   阿凤一歪嘴角:“她总有法子的。”说完后她扬声道:“天福,还要不要去见母后啊,如果你想的话,我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这次连肖公公都低下头咳了两声,更不用说其它听到这话的人了。   天福那里一掌甩在了婉儿的脸上:“滚开,没有用的东西!”她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便发作到了自己身边人的身上。   她哪里是想打婉儿,最想打的人是阿凤才对。   阿凤鼓了鼓掌:“你们还不让开,你们天福公主殿下看到你们就生气呢,是不是想你们一个个都家家灭门?”   “唉,你们这些人啊,怎么敢逆了你们主子的心意!”她叹口气走到天福面前:“他们不懂事,天福你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呢,是不是?”   “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就是,想死我肯定会帮忙,不要和一帮蠢才置气嘛。他们,不懂你的心。”   阿凤笑咪咪的:“怎么样,如果想去见母后,我可以让人把白绫收紧一些,离地面再高些,保证万无一失。”   “嗯,他们这些人不懂你的心思,居然不听你的吩咐,连他们家人的性命也不顾——你不用担心,我让人把他们绑起来就是。”   “有你在,我想他们不会反抗,也不会抗命的。绑紧了他们,这次肯定能送你上路去见母后。”   天福一把推开阿凤:“谁要去见皇后?你要见你去死好了,我才不要死!”   阿凤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还要去死,不死不成吗?那我……”   “本宫不要死,本宫不会死,你死本宫也会活的好好的。谁在敢动本宫一根汗毛,本宫就让父皇灭了他的满门!”天福打断了阿凤的话,大声嘶喊起来了。   她真的怕被阿凤几句话逼住,到时候被强架起来送上白绫:她绝对不要再被挂上去,绝对不要。   阿凤看着她:“你吵嚷什么嘛,还发这么大的脾气。不是你一心要求死,何止于让我劳累半天?”   “真是的。你知道不知道打扰了母后的安宁,父皇和太后会不高兴的?你啊你,你这次祸真闯大了,还不赶快去请罪?”   阿凤看着她一脸的焦急:“我陪你去吧,先去太后那里,只要太后能原谅了你,父皇那里也就有人替你说情了。”   她上前拉起天福就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天福挣了几挣都没有挣开:“你放开我,放开我!请罪我自己会去,用不着你假好心。”她心里已经慌了,因为有阿凤跟着,太后岂会轻易饶过她?   皇后仙去多年那也是皇后,就算是德妃的主意,太后也默许了:可是事情真的摆上台面,太后为了皇家的脸面,也要责罚天福的。   如果阿凤不跟着天福,天福去见太后那才真的不会受罚,反而会得到德妃和太后的安慰,然后还会替她想法子善后。   现在阿凤拉着她去见太后,怕是太后那里也刚刚得知消息,怎么可能想出法子护住她呢?   阿凤却不肯放过天福,定要陪她去见太后为她求情:她是不是真的去求情,大家肚子里都是清楚的。   纯郡主上前碰了碰阿凤:“你真的要去?”   太后不喜欢阿凤,所以十三年来她从来没有让阿凤进过她的慈安宫。   阿凤认真的点头:“啊,不能让天福被罚的太重嘛,虽然那是凤宁宫,虽然那是我母后的寝宫。”   “再说,我受封后也理应给太后请安的,并在一起吧。”她拖一把天福:“走快一点儿。”   婉儿被打后,天福身边的人又想凑过来又怕凑过来,再加上肖公公不时的看他们一眼:他们便只能跟在后面,没有胆子上前救天福。   天福心乱了,想的已经不是如何挣脱阿凤,而是这样到了慈安宫后她会如何:怎么才能让阿凤不去慈安宫呢?   “本宫,本宫错了。”她小小声的开口。   她知道阿凤就是想找太后和德妃要说法,因此她想自己认了错,消了阿凤的火气,阿凤也就会放过她。   今天吃亏已经吃定了,天福并没有想放过阿凤,但是总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能再说他日如何。   真让阿凤去慈安宫大闹,太后肯定不会放过她,而她的母妃和太后也会颜面尽失。   太后和德妃,是天福在宫中横行无忌的底牌:关于这一点她可是不糊涂的。所以,她不能让阿凤去见太后。   阿凤去见太后必不是只想让她天福受罚,而是要让太后和德妃给她一个公道——天福不是没有脑子,只是她很少用罢了。   不用脑子横行宫中多年,她为什么还要用脑子呢?今天她也是迫不得已,又关系着太后,才让她不得不动一动她生锈了的脑袋瓜儿。   阿凤看着她止住脚步:“你知道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天福知道阿凤不会轻易放过她,轻轻一咬唇:“我不应该去凤宁宫大闹,更不应该提到皇后娘娘……”   “哦?”阿凤拉起她接着走:“很快就到了,天福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求情的。你小不懂事,我不会同你计较,做为长姐一定会护你一二。”   天福知道阿凤要听什么,怒气冲冲的用力拉住阿凤:“是我不对,我不该拿死来要胁你向我认错,更不该拿皇后娘娘来要胁你。”   “我错了,全是我的错了。这总行了吧?”天福从来没有如此向人低过头,说到最后她几乎是用吼的。 ☆、41.第41章 好人不好做   天福感觉无比的委屈,心中无比的难过,所以吼完“我错了”三个字后,泪水便落了下来。   她并不想在阿凤面前哭泣,因为泪水在她看来就是示弱,而在阿凤面前落泪让她认为那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可是,泪水就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就因为她在阿凤面前认了错。   阿凤好像被吓一跳,扶着肖公公连退了好几步,还伸手把纯郡主给拦下了:“先别过去,说不定天福会打人的。”   天福的性子之坏在宫中那是无人不知的,所以阿凤的话不是无的放矢,纯郡主当然不会以身相试,很乖巧的听话也站住了。   天福看着阿凤:“够了没有?行了没有?”她如此问只是因为她无法再留下来,只想快点离开,快点回去找她的母妃哭诉。   她真得不想再看到阿凤的脸,一眼也不想看到。   天福,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也真得从没有向谁认过错:就算是在皇帝面前,她也是撒娇耍赖而不肯直承其错的。   今天,她却不得不在人前向阿凤认错,对天福来说打击有点太大了。何况,她刚刚还被阿凤挂在了白绫上差点死掉——可是认错的人不是阿凤却是她天福。   如此一想,天福真想找块豆腐撞一撞!   阿凤眨了眨眼睛:“呃,当然可以了。你不要再吼了——嗯,那个我能问一句吗,天福你确定你不是在发脾气而是在道歉?”   她看向纯郡主很无辜的模样,还不忘拍一拍胸口表示自己被吓到了:“听你的话吧有点像是道歉,可是看你的样子,我却感觉你像要吃人。”   纯郡主扭过脸去:“咦,你看天上的那朵云,像不像——”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太阳西斜天上的云也就不白了。只是,今天的云真心不多,抬头也只能看到那么两三朵。   不能说是两三朵,顶多算是两三条:都是成条状的,像什么?什么也不像,因为淡淡的,丝丝缕缕的,连根布条也不像。   阿凤很认真的看着郡主:“纯儿,像什么?”   纯郡主收回目光:“像云呗。”脸也不红气也不喘,就好像她转话题根本就不生硬一般。   天福在一旁听着却怒气更重:“道歉,我是在道歉,宁国公主殿下,可以了吗?我可以离开了吗?”   她已经道歉了,现在不想再起事端,而且她还要给太后和母妃送信儿,同时还要让她们想个法子整治阿凤。   今天她所受到的一切委屈,都要十倍百倍的收回来。她天福以她的性命为誓,一定要让阿凤百倍的品尝她今日之苦、之痛、之委屈。   阿凤点点头:“如果你认为那些算是道歉的话——我实在是看不出来也听不出来,可是谁让我为长呢?”   “你说是道歉便是道歉吧,我自然不会同你一般计较。你要走当然可以啊,就算不那么大吼大叫的要吃人般,也可以离开的。”   “在宫里,谁敢拦着你天福,不要说其它人,我做为长姐第一个便不会放过她。”   又是长姐!天福握紧了拳头深呼吸,然后再握紧了拳头再次深呼吸:不能再让阿凤捉到把柄,她还是当那句长姐是阿凤在放屁好了。   天福没有再开口,因为她现在真得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转过身她就走,走的飞快。   要离阿凤越远越好,在不能让阿凤跪在她脚下前,她是绝对绝对不想再看阿凤一眼,也不想听到阿凤的声音。   阿凤扶着肖公公的手:“唉,还不是小孩子,毛毛燥燥的,走那么快做什么?”   肖公公笑的老脸更显老了三分:“可不是,反正都要往慈安宫去,天福殿下等等殿下一起走,还能一路上做个伴儿,岂不是更好?”   “到了慈安宫里……”他还在说下去,可是天福那里因为冲的太急,听到此话时脚一下子踩到了裙子,险险就跌在地上。   肖公公却仿佛没有看到手忙脚忙扶住天福的那群人:“一起到慈安宫,有殿下和郡主殿下在,也好给天福殿下美言几句,免得太后动怒再伤了凤体不是。”   他慢条斯理的说完,还向纯郡主欠了欠身子,送上一张笑脸:肖公公任何时候都不会忘子主仆之分。   纯郡主歪了歪嘴:“随便你们主仆吧。”   她并不想掺和今天的事情,但是却不用向人分说此事,到时候她置身事外就是了。   天福那里已经转过了身子:“我已经赔过不是了!”   她几乎把身边人的耳朵都吼聋掉了,可见她有多么的气恼:她都认过错了,阿凤怎么还要抓住不放?   真就是太欺负人,真就是太不讲道理了。   只是天福又在何时同人讲过道理,又认为什么时候自己的所为是欺负人呢?她向来认为那只是玩笑罢了。   阿凤乖乖的点头,乖乖的答道:“是,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肖公公也欠身赔上笑脸:“老奴也听到了,殿下的话老奴一个字也没有忘。”   “那你们还到慈安宫去做什么?!”天福都要被气死了,胸口的感觉和被挂在白绫上的时候有那么几分相似——痛啊。   阿凤叹口气:“天福,你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   肖公公生怕天福听不明白阿凤的话,所以很恭敬的向天福解释道:“天福公主殿下,您道不道歉,和我们殿下要不要去慈安宫,好像无关吧?”   他说完还很诚恳的、很小心的、大大的赔上一个笑脸又问了一句:“无关的,对吧,殿下?”   天福感觉胸口闷的快要炸开了,脑子里都被闷的发热了:“你、你……”她指着阿凤却没有说出话来。   纯郡主看她可怜,只能好心替她解围:“天福表姐,太后是你的祖母也是阿凤的祖母啊,她要去慈安宫,不需要你的同意啊。”   “走吧,走吧,不要再说了。”她是真心认为天福再说下去也是吃亏,也改变不了什么。   倒不如直接就去慈安宫,还能节省她不少时间:在路上磨蹭这么久,足够她看好几页书的。   书,可比什么天福好看多了。   不管她是为什么开口,但她自认还是为天福着想,为天福好的。   可是话落在天福的耳中却不一样了:这不分明和阿凤联手对付自己嘛——什么叫做去慈安宫不用她天福同意?!   “你个无父无母的东西,顶着郡主名儿就认为是皇家的人了,你不过是……”天福指着纯郡主骂了起来。 ☆、42.第42章 错在我   天福再不骂人她就要活活的气晕过去,但是她今天又不想再被阿凤捉到痛脚,所以纯郡主的话终于让她有了发泄的人。   “你不过是韩家的女儿,不要当自己真的千娇玉贵,有什么了不起?你们韩家的女儿再金贵,那也只能给我这个公主洗脚!”   阿凤闻言鼓起了掌来:“好,好,骂得好,骂的霸气无比。”   纯郡主也只是看了一眼阿凤,并没有对天福生气。她从来就不知道生气是什么滋味儿。   “这,也不生气?”阿凤鼓完掌看向她:“你还是个活人吧?”   纯郡主拍开阿凤探向自己额头的手:“为什么要生气,她又没有说错什么。”   阿凤就算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纯儿,却还是被她的话弄的一愣:“她没有说错什么?!”   “对啊。”纯郡主很平静的向阿凤解释,她不会生气的同时耐心还很不错,可以同阿凤说道理说上半天也不会烦的:“我本就无父无母了嘛。”   她说到这里摊开双掌:“我也的确不是皇家的血脉,郡主是太后封的,但说是顶着也没有什么错啊。”   “至于韩家的女儿也真的不金贵,和你们公主比起来哪里金贵了?如果天福真的命我给她洗脚——”   阿凤瞪着她:“纯儿,你真看书把脑子看坏了。”   纯儿不以为意:“看书才不会看傻人呢——她让我洗脚的话,我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到不给她洗的道理。”   阿凤拍了一下额头:“肖公公,以后出门记得看看日子,肯定是今天我们出门的方式不对。”   肖公公不是听得很明白,但大概意思还是懂的:“是的,殿下。”   他对纯郡主又躬身施礼:“郡主,您不要同我们殿下一样啊,她只是说个玩笑话儿。”   宫里的人都知道纯郡主和阿凤是朋友,还是挺要好的朋友,就连太后也无法让纯郡主离阿凤远一点儿。   所以肖有福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对纯郡主尊敬再尊敬。   纯郡主只是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和阿凤一般见识的:“阿凤,你不要玩笑了——我为什么要生气,你还没有答我。”   阿凤看看她终于败下阵来:“我输给你了,你放过我吧,郡主殿下!”   纯郡主再看一眼天福:“本来就是嘛,她是我表姐,我和她之间她又是君,她让洗脚我当然就要为她洗脚啊。”   她还在很认真的讨论此事。   天福听的那叫一个烦燥。从前她就很讨厌纯儿这个表妹,所以尽量不同她说话,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纯儿真正有多么的令人讨厌。   就算她不恨纯儿,就为了让纯儿不再开口说话,她都很想很想让纯儿去死。   那个死纯儿是在讥讽她吧,还用那么平静的语气,再配上云淡风清的神色,嘿,那真是不把她天福放在眼中啊。   真以为有太后撑腰了不起啊!   天福咬了半天牙,却没有开口让人向纯郡主动手,只因为她知道一动纯郡主,就算是她父皇来了,太后也不会轻饶她。   所以,有太后撑腰真得了不起,了不起到横行宫中的天福也不敢轻举妄动。   天福只能狠狠的瞪一眼纯郡主,希望自己的目光可以化成刀子,把纯郡主的心捅上几个洞。   “我,不许你们去慈安宫!”她只能蛮横的叫起来,尝试着把事情带回原本应该在的点上。   “我都赔过不是了,你阿凤就算今天贵为宁国公主,也不能欺人太甚啊。”她再生气也不能掩盖掉她的底气不足。   阿凤叹口气:“你去请安,我也去请安,有什么不可?何况我还是为你好,要为你求个情什么的。”   她扶起肖公公的手来:“咱们走吧,都这个时辰了,不快一点儿可能赶不上慈安宫的晚膳了。”   “我,还真得有点饿了呢。”这句话是真的。   纯郡主听了也道:“我也饿了。”吃饭是大事儿啊,她马上拉起阿凤来就走,那真叫一阵风:“晚了,真赶不上晚膳就糟糕了。”   “今天晚上可有我最爱吃的炸虾丸,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吃虾的季节,不是我央求了好久可不会有这道菜的。”   “晚了,那菜就会失了真味,就要热着才好吃。”她一面说一面吸了吸口水,因为再不吸就真得会流出来。   天福听到后感觉纯郡主就是故意的:这个时候一道菜比她天福还重要?   天下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就是纯郡主为了恶心她故意这样说,表示她纯郡主半点也看不上她天福。   她刚要怒吼纯郡主,就看到肖公公不知道自哪里变出一个袖珍的小盒子,打开居然是点心。   “两位殿下,先吃一点掂掂,怕到慈安宫里不能马上用膳的。”他说着话又不知道在哪里取出两块白净的帕子递过去。   公主殿下就算是掂一下肚子,尽管将就也不能不擦手就吃东西啊。   如果真让公主殿下没有擦一下手就吃东西,那就是伺候的人不尽心、不尽职,那就是大罪。   肖公公是个很尽心的人,所以他不仅给阿凤准备好了帕子,还有纯郡主的。   接着他把点心奉上:看上去盒子不大,里面居然有足足八块点心之多!还真得够给阿凤、纯郡主掂一下肚子的。   肖有福这个人曾得过先帝一句评语:他做的到才会说,说出来的就一定做的到。   接着他居然还掏出一个小水袋,外面还套着两层锦袋,然后他又取出一个杯子来:“只能委屈殿下直接用水袋了,老奴伺候的不好还请殿下降罪。”   他有两块帕子却没有两个杯子,所以只能让自家的公主用水袋喝水,那是他没有伺候好,绝对没有其它理由。   向来,肖公公都不会有其它的理由。   这也是他经常教徒弟的道理:这个世上我们能管得了的只有自己,并不能真的让其它事、其它人都听自己的。   所以,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自己没有做好。   肖公公不止一次的对徒弟正色强调:绝对不要找其它人的原因,就是自己没有做好。如此,你才不会错下一次,如此你才能在宫中长久的活下来。 ☆、43.第43章 只分两种   肖公公教徒弟凡事只找自己的错,小晨子也很委屈的问过:“为什么呢,因为明明就有事情不是我错了,是旁人……”   肖公公当时就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因为我们是奴才,是最最低贱的、伺候人的奴才,我们的性命不在自己手里。”   “生杀予夺的人在宫中比比皆是,可能今天还是同我们一样的奴才,明天却就成了枝头的凤凰。”   “所以想要活命,就要记住我们是奴才,是奴才除了把事情做好外没有其它可以保命的法子——贵人们可不会为我们这些人浪费时间分谁对谁错。”   “对贵人们而言,我们只分两种,一种是有用的,而另外一种是没有用的。你认为,哪一种会活的长一点?”   想要做有用的人,自然就要找自身的错,不管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只要和自己有那么一点关系,哪怕是自己是路过呢,也要想一想——是我的话要如何做到主子满意。   肖公公没有看小晨子:“记住,宫里的贵人们不会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做到了,或是如何才能做好,他们只关心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我们能做到让他们满意。”   “主子们不满意了,那我们也就离死不远了。所以,不管是谁的错,我们要时时记住那是我的错,是错就要改。”   “改了就会让主子们满意,主子们满意了我们的小命也就保住了。没有道理,在宫里以后永远不要和人提什么道理两个字。”   “我们,没有资格和人讲道理。在宫中,道理两个字,嘿嘿。”他没有再说下去,小晨子也没有再问。   从此小晨子再也没有问过肖公公:为什么不是自己错还要自省还要改过,他只是努力的让自己不再犯错。   阿凤并不知道肖公公的想法,看到肖公公不停的拿出东西来很惊奇:“天啊,肖公公,你是不是会仙法?”   她一面取过水袋来一面看向肖公公瘦削的身体,实在不明白他如何能随身带着这些零碎,又如何能不影响他的行动。   “这样你还说伺候的不好,我都不知道这宫里还有谁能比你做的更好。”她喝完水把水袋还给肖公公:“真的,肖公公,你已经做的很好。”   肖公公笑着躬身谢过阿凤的夸奖,但他不会因为阿凤的夸赞就不再小心仔细,在宫中多年他早已经知道夸奖不能救他的性命。   只有他的小心仔细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纯郡主也喝完了水,对肖公公的本事居然生出些许兴趣来,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变化。   天福已经等的怒火冲天:她在这里要和阿凤、纯郡主理论,她们两个人居然丢下她不理会,去吃什么点心!   只是阿凤打不得,至少是今天打不得:天福自知自己有了把柄在阿凤手中,而这个把柄还会让太后、自己的母妃颜面扫地。   阿凤去慈安宫肯定是去问罪的,到时候太后责罚她一回事儿,太后的脸面那才是大事儿。   至于纯郡主她更是不能招惹,骂上几句只要太后听不到还可以,如果动了纯郡主一根汗毛,她都会被太后狠狠的责罚。   只怕还会失去太后的欢心。   天福一肚子的怒火,却在想来想去后只能发作向肖公公。   肖公公身后还有安凤的阁人,就算是今儿才到安凤阁的人那也是阿凤的人:但天福不会和那几个小太监计较。   失身份啊。所以,伺候阿凤和纯郡主太过周全的肖公公,就成了天福的眼中钉。   “你个奴才,居然敢不把本宫放在眼中!”天福一挥手:“给我打!”   打不得主子还打不得奴才嘛。天福恨的牙根痒啊,不给阿凤点厉害,她还真的认为在宫里无人能治她了。   你就算成了宁国公主又如何,就算得人相助又如何,你阿凤能保的住自己,还能保的住伺候你的人吗?   婉儿闻言也不吩咐他人,自己挽了袖子上前:因为在柳荫街那里就让天福对她不满了,刚刚凤宁宫外又出了差错。   虽然她自认不是她的错,可是主子认为是你的错那便是你的错。所以,婉儿知道自己需要好好的表现,才能让天福重新宠信于她。   打肖公公无疑就是个机会。   肖公公听到天福要打人,他居然把腰弯下去:“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气坏了凤体就是老奴的大罪,百死莫赎。”   “殿下一怒老奴本应该自罚的,可是如今老奴是有主的人了,老奴的脸打个稀烂只要让殿下息火,那就是老奴的造化——只是,现在老奴的脸打不得。”、   他抬头看向走过来的婉儿:“老奴不值什么,但是老奴却不能让主子受辱。”   此时天福要打的人不是肖有福而是阿凤,这一点老太监很清楚。所以,他可以做低伏小,但是眼下他却不能向天福叩头认错,更可不能抬手给自己两记耳光。   他的脸不值什么,可是阿凤的脸却不能让人打。   婉儿瞪着一双眼睛:“你还打不得了?你是说我们殿下打不得你?你好大的胆子……”   阿凤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拳头就砸中了婉儿的鼻子:“依本宫看,你才是好大的胆子!”   天福没有想到阿凤会不顾身份出手。   原本阿凤亲自出手打人也就罢了,反正那个时候阿凤身边也没有什么人,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封号。   可是现在阿凤是堂堂的宁国公主,按照宫中公主、皇子们默认的规矩,他们之间再相争也不会亲自动手。   大跌身份啊。   “你、你居然打我的人?!”天福指着阿凤也不知道是气阿凤再次让她颜面扫地,还是气阿凤丢了身为公主的尊荣。   阿凤抖了抖手:“我打她是看得起她的,这是真心话。”   天福气的大叫:“那我让人打肖有福这个老东西也是看得起他喽,看谁敢拦……”   “那不一样。”阿凤很认真的向天福解释:“我的手可是打过公主的,她一个小小的宫人,能得我一拳,那是多么大的荣耀。”   她举起手来晃了晃:“天福,你不会是忘了吧?就是这只手打的你嘛,如今婉儿能得这只手赏一拳,那可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44.第44章 孝心   纯郡主却等的极不耐烦了。   她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那是指大多数情形下,有一种情形是例外的:吃饭的时候或是有纯郡主想吃或是爱吃的东西之时。   纯郡主的耐心真的是很有限、很有限。如果阿凤不是她在宫中真正看重的朋友,几乎是当作家人的朋友,她可能连等也不等就走人了。   天下间有什么能比吃饭更重要?书都说嘛,民以食为天——吃饭皇帝大!   所以天福因为阿凤的话气的眼前一黑时,她拉起阿凤的手来就走:“哪有许多的废话,再不快点就真得让菜凉了。”   天福那里一口气还没有换过来,婉儿等人正拍背的、揉胸的给她顺气:阿凤的话太气人了,还故意把手晃一晃——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天福如果真得不记得,又如何会去凤宁宫大闹。可是她还真得无法答一句本宫记得,所以除了把自己气的不轻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好就要顺过这口气来时,她就听到了纯郡主的话:还是吃,还是吃,在纯郡主那个丫头的眼中,吃饭比她天福公主重要百倍。   天福想要怒斥纯郡主的,她也不可能放阿凤和纯郡主过去,可是她现在却有心无力:气都没有喘匀呢,话都说不出来,哪里能喝斥人?   而婉儿等人看她气的唇青脸白的模样,自然担心她会有个好歹:到时候婉儿等人死都无法让德妃消气的。   所以,婉儿等人也没有去拦阿凤和纯郡主。   纯郡主想到虾丸的滋味儿,嘴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当然不希望有人拦住她和阿凤了:她自己走天福当然不会拦她,可她还真不能丢下阿凤。   为什么?不为什么,纯郡主不想丢下阿凤就是不想丢下而已,用她的话来讲就是,那来那么多的道理。   因此纯郡主拉着阿凤向一旁走去,踏过了宫中人精心种植、仔细照顾,长的极好的花花草草——如此不在天福身边过去,也免得再生事端。   天福看着纯郡主拉着阿凤飞奔,伸出一只胳膊努力想要让人去拦住她们,可是婉儿等人见她脸色更为难堪,更为担心哪里还能顾得上其它?   婉儿都让人去请御医了,就是怕天福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她真担不起那个罪责。   于是,天福眼睁睁看着阿凤自不远处走了过去,还看到阿凤跑过去后转过身来招的手:她一口痰冲了上来,两眼一翻真的气晕过去了。   被阿凤也被她身边的这些笨人!   阿凤被纯郡主牵着手一路小跑就到了慈安宫,然后纯郡主才回头看了看:“她们还挺快。”   天福一群人的身影已经能看到了。   阿凤抿了抿唇:“我还以为她会气晕呢,看来天福的心胸还是挺大的嘛。”所以,她要再接再厉才可以。   纯郡主白了她一眼:“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用过膳再说。”   阿凤叹几口气:“我倒是可以答应你,只怕不是人人都能体会你的焦急。”她看向宫里迎出来的大宫人麻姑:“麻烦姑姑了,请回禀太后,宁国公主特来向太后请安请训。”   麻姑看一眼纯郡主头上的微汗:“你啊,也不怕风一吹着了凉。”   一面用帕子给纯郡主拭汗,她一面才答阿凤的话:“太后正准备用膳,公主您还是改天吧。”   “这两天太后的胃口不太好,本就吃的不多,所以用膳的时候喜静,公主是有孝心,当然能明白。”   她说话的时候还没有忘扫一眼肖公公。   肖公公看着她微微一笑:“有些日子没有见了,麻姑风采依旧啊。”   麻姑却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有理会肖公公。   阿凤抿了抿唇,又看了看麻姑,最终她上前一步,伸出两只手搭在麻姑的肩膀上:“麻烦你说话的时候看着我。”   她盯着麻姑的眼睛:“你,是不是瞧不上我,或者换句话来说,你是不是眼中没有我这个宁国公主?”   “只是我想知道,这是你的意思呢,还是太后的意思?”   阿凤知道麻姑就算是太后身边最得用的人,那也不能改变麻姑的身份——麻姑就算是宫中品阶最高的女官儿,那也是伺候皇家人的奴才。   敢如此冷淡无礼,只能说太后如今怕是正在恼火上,压根儿就不想见阿凤。   可是,那又如何呢?出来的人倒底不是太后,一个麻姑阿凤根本不想浪费时间,所以直接问到了她的脸上。   麻姑是宫中的老人儿,虽然对阿凤的举止没有防备,但很快定下心神也有应答之策。   可是阿凤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收回双手手看着她:“倒是我问错了,不管是不是太后的意思,如今只能是你的意思。”   “是你的意思那就是你的错——敢对宁国公主如此无礼,你这个女官儿当到头了吧?来人,把她送去问心院里,看看应该如何发落。”   问心院几乎不算是在宫里。   这个地方和浣衣院一样,都算是后宫但都不在宫中:两处地方都只是有一条专门甬道和宫中相连罢了。   两个地方却都没有门通向宫外,那里的人想要离开便只能入宫。   浣衣院是责罚有罪宫人的地方,而问心院却给宫人和太监定罪责大小的地方:一般情形下,他们管的只是小宫人、小太监,都没有在哪宫哪院当差的人。   跟了主子的人,对与错自有他们的主子发落,也就不用他们来问罪定是非了。   阿凤却把一个四品阶的女官送去问心院——问心院名义最大的总管太监也不过是四品,兼的。   真正主事的人也不过是个六品的太监头儿,他敢处置麻姑吗?   肖公公笑眯眯的上前相请:“麻姑,这边请,由我来亲自送你过去吧。”   麻姑冷冷一笑:“我……”   阿凤看着她:“你认为还能由得你吗?”   她冷下脸来盯着麻姑:“你可知已经是死罪吗?太后乃是我的亲祖母,做孙女的向祖母晨婚定省那是大礼,你居然敢拦,是安了什么心?”   “而且你是太后身边的得用之人,一言一行都会让宫中人认为那是太后的意思——你如此阻拦我,难道是想让人误会太后对我厌恶至极吗?”   “太后母仪天下,谁人不知太后是极慈悲的人,你如此败坏太后名声,挑拨骨肉亲情——我身为宁国公主当然不能坐视而不理。”   “夺了你四品的官阶,贬你为普通宫人送去问心院好好定罪,正是为了警示她人,还慈安宫一个清宁。这也是我做为太后孙女应尽的孝心。” ☆、45.第45章 生而知之?   麻姑听到阿凤的话才真正的惊呆了。   她知道阿凤不是在针对她,正是因为知道她才感觉到惊心动魄:阿凤不管如何对待德妃母女,那都不会让她有什么奇怪的。   阿凤身上的血脉注定了,她天生就比德妃母女要高贵,所以她在及笄之日发作,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对太后,阿凤居然也如此的不留半点余地:太后不过是给了她小小的脸色,她就马上还以颜色!   那可是太后啊。   太后当然知道阿凤来了,也知道阿凤被封了宁国公主,再加上德妃被贬,天福和无双被打,她自然心里很不痛快。   第一重不痛快是对儿子的。她不喜欢死掉的那个皇后,因此也就不喜欢阿凤,这一点她从来没有瞒着儿子。   可是她的儿子当初依然违背了她的心意,没有迎娶韩家女儿为后,而是立了那个讨厌的女人!   如今,皇帝再次无视了她这个母后,还是册封了那个女人的女儿为公主——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太后也没有想过不让皇帝册封。   但是宁国两个字还是让太后特别的不痛快,特别的恩宠那是皇帝要表达的什么意思?   是对韩家的使脸子,还是在对她这个母后使脸子?   韩家为了皇帝死了多少人,又为了皇帝这些年来劳心劳力,可是皇帝居然如此伤韩家的心。   伤了忠臣的心,那可是做皇帝的大忌啊。   第二重不痛快是因为阿凤。   她就是讨厌这个孩子。不是因为阿凤做过什么,就算阿凤做的太多,在她的眼中也只是错的更多罢了。   她非常讨厌先皇后,此时就算人已经死了,她却将这份讨厌加到了阿凤的身上。   就因为她不痛快,所以才会默许了德妃所说的计谋,其实也不过是她想让皇帝明白一点:她这个做母后的怒了。   她的怒,主要就是皇帝不相信自己人。在太后看来,这天下再也没有比韩家更可以相信的人,再也没有比韩家更忠于皇帝的人。   可是皇帝却不太相信这一点。   虽然皇帝不相信,但知子莫如母啊,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说出来的。   却没有料到,阿凤居然敢那么对天福,这让太后更加的不痛快,也就生了真正的怒火来。   但,她也知道天福所为是站不住脚的,更清楚阿凤是来做什么:她为什么要给阿凤质问自己的机会,不过一个小孩子她完全可以不用理会的。   所以,她打发了麻姑出来应对。麻姑是最知道她心思的人,自然能把事情处置的让她满意。   麻姑所为的确很合太后的心思:就是要给阿凤个没脸,就是要让宫中人知道,她这个太后非常的不喜欢阿凤。   但是太后绝对没有想到,阿凤会当即就反击。   太后在宫里那是万人之上,没有人在她的头上:先皇不再后,皇帝登基,她在宫里已经说一不二,人人给她的只有笑脸。   她早已经习惯了宫中所有人要看她的脸子。今天,她踢到了铁板。   阿凤盯着麻姑的眼睛:“你很吃惊啊。是不相信我会处置你,还是不相信我居然敢……”她说着话瞧了一眼慈安宫。   麻姑看阿凤的目光变了:“殿下……”   “你不必说了。你当知道我本就不在意你,所以你说什么也无用。在你出来对我漠视,要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阿凤依然不让她开口。   “我不迁怒,可是却不会姑息。”这句话阿凤说的理直气壮。   麻姑咽了一口口水,她在宫中见识过的人很多,知道今天是自己错了:她不应该用那样的法子。   本来,她可以好好的说话,让阿凤知道她的苦衷,再劝阿凤给太后点时间:事情就不会是眼前的结果。   可是,她偏用了一个最错的法子。   “殿下,奴婢也只是个宫婢而已。”她想辩解两句,因为她不想去问心院。   太后肯定能保她毫毛无伤,但她不想丢那个人。在宫中久了,又岂会没有对头仇家?   她现在年纪大了,已经远没有年青时候的勇气与胆子:能有今天,她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为了保住她今日的地位,她同样付出了太多太多。   所以她那句话就是讨饶了,表明不管她做了什么,都不是她的本心,不是她想要向对阿凤不敬。   阿凤笑了,她看一眼不言不语的纯郡主,回头看向麻姑:“不要说的那么可怜。你是宫中的老人啊,有什么门道是你不知道的?”   “刚刚你好像只说了几句话,只是没有向我叩头行礼,只是不让我去见太后——就如你所说不是你的本意。”   “可是你知道宫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很清楚你如此做给那些人传递了什么信息。你今天能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依仗的是太后,那明日就会有很多人争着把我踩到脚下。”   “那些人的目的便复杂了,也有人向像太后示好的,也有人可能就是看我不顺眼的,总之,你所为就是暗示宫里的人,我阿凤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欺侮。”   她说到这里伸手拍了拍麻姑的肩膀:“说的不对,应该是要比从前更狠的欺侮我,最好是把踩到泥地里,最好是陷害的我永无翻身之时。”   “你很聪明,但这宫里有傻子吗?你在害我的时候没有手软,在此时却又奢望我能心软,是不是你这些年跟着太后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她不会放过麻姑的,不止因为麻姑是太后的人,更因为麻姑在害她。   宫中嘛,很多时候害人都是无声无息的,让人死了都不知道应该怪谁:就像今天麻姑的所为。   阿凤如果刚刚就那么转身离开了,那她就会陷入宫中的争斗中,在她看来会是莫名其少的争斗。   如果她没有看破麻姑的心思,那她到死也不会知道一切是麻姑的所为。   麻姑的脸色发白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人有早慧不假,但是没有人生而就能短道;在宫中的门道在多了,所以没有人教的话,阿凤是不可能知道如此之多。   这个教可不是肖公公到了安凤阁,阿凤就能什么都知道了;教,是需要时间的。   可是阿凤这些年来并没有得到宫中任何人的教导,这一点麻姑是确信的;因为宫中不会有人敢教阿凤的。   如果不是皇帝稍稍表露出了那么一点意思,肖有福那个混蛋还会继续在暗中卖好,却也不敢胡乱教阿凤的。 ☆、46.第46章 舅舅   阿凤见麻姑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微一皱眉头:“你不用想什么有的没的,今儿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你也不会真得受什么罪,你我都很清楚,太后肯定不会让你在问心院待久了。”   麻姑终于垂下了头。她就算是在德贵妃面前都没有低下过头,哪怕是面对皇帝,她因为伺候太后的关系,都有着三分的体面。   此时,她那颗看似高贵的头也低了下来。   “殿下,那老奴就先去招呼麻姑了。”肖公公施过礼后,转身请麻姑走。   麻姑恨恨的瞪肖公公一眼:“你想做什么,这干你什么事儿,居然要劳动你送我去问心院。”   肖公公笑嘻嘻的:“麻姑你可能不知道吧?今儿我领了安凤阁的大总管之职外,还领了问心院的监察之职,送你正是理所应当。”   这句话惊到的可不只是麻姑了,还有阿凤。   阿凤不知道肖有福在送圣旨来之前,居然还得了那么一个差事:虽然阿凤不清楚问心院原本的监察是谁,但她能肯定不是肖有福。   肖有福早前在宫中以身体不太好的理由,推掉了不少差事,倒让很多人喜出望外:权力谁不喜欢,有人不要可是有更多的人要抢啊。   按肖公公的近些年来的所为,他不应该会主动去讨差事才对。   肖公公看着麻姑脸上的震惊:“我特意讨来的差事,你不知道我可是……”想到他给张有德的那两幅字画,心疼的他舌头都有点不利落了。   “就是想着,可能麻姑你会用的着问心院,我早早准备好了。”他说完伸手:“请吧。”   阿凤看着肖公公和麻姑,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肯定有点什么过节。   麻姑回头看向阿凤:“殿下,就算如此,您又如何能进得了慈安宫?”   没有太后的旨意,阿凤乱闯那也是不大不小的罪名儿,至少也够打一顿手心的。   肖公公一笑:“你就不要劳心了。谁说我们殿下非要进慈安宫不可呢,你不都说太后正在用膳嘛,我们殿下可以改天再来。”   他说完看了一眼远处:“来了。”   麻姑想看看是什么来了,可是肖公公没有给她时间,带着人押着她走了。   阿凤和纯郡主顺着肖公公的目光看过去,见到的是一飞快行走的太监。在宫中奔跑的也只有公主和皇子们。   贵人们要自重身份,岂能奔跑而弄乱自己的头发,万一就在那个时候见到皇帝,岂不是让皇帝看不到她最好的一面?   而宫人和太监们当然也不能飞奔,他们只能脚不沾地的飞快的走的:可以快但不可以出声,更不能撞到任何人。   宫里,可是有规矩的地方,如果人人有点事就放足狂奔,那实在是不像样子。   看清楚来人是小晨子后,阿凤看向纯郡主:“你去吃你的虾丸吧,我八成不用进慈安宫了。”   纯郡主也没有多问,只留一句:“你早说,让我等的嘴巴里都要生出火泡来,急死我了。”   她转身就走,提起裙子那叫跑的一个快。   小晨子不能跑却也不慢,不多时就到了近前:“殿下,有客,贵客。”他好像生怕阿凤会不回去的一样:“是殿下您的舅父。”   阿凤听的有点恍惚。   她知道自己母亲死了,可是母亲的家族还在。被贬是事实,但是人人都还活在世上,可是多年来无一人前来探望。   就连信也不曾有过一封,更不用提什么逢年过节时的礼物:外祖家在她十三年的生活中完全的不存在。   她几乎都要忘了在这个世上,她还有一帮亲人在。   想到这里阿凤笑了笑,笑的温柔而平静:因为她想到了她的另外一群亲人——皇家人。   皇族的人都是她阿凤的血脉至亲,可是十三年来他们也像是不存在于世,不管是叔伯还是平辈,都不曾来看过她一眼。   亲人?那真的是太遥远的名词。   阿凤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些远在天外的亲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肖有福看来早就知道,但他没有说;就好像肖有福能猜到阿凤会来慈安宫大闹一样,他也没有相劝。   有些事情是劝不了的。   但是却可以把人牵绊住。   “殿下,您的舅父大人说,他是来送东西,一样是先皇后所留,一样是殿下的外祖父给您的生辰贺礼。”   阿凤又笑了笑,还是那样的温婉:贺礼?真是难得,她今天还能收到贺礼。   母后留给她的东西呵,那当然要留下。   想到太后对母后的讨厌,阿凤不想有什么波折,当即就决定回去:让太后知道母后留给自己的有东西,怕是她会要先过目的。   就不给她看,哼哼,让你闭门不出。   阿凤转身走了,慈安宫里不少人都松了口气,只有太后的脸色十分的不好:“马上去请皇帝!”   安凤阁还是静悄悄的。   可是阿凤只是离开转了一圈再回来,院中的杂草已经清的差不多,虽然花草不多,但也有那么几分人气,不再鬼气森森。   人多了不少,可是就像没有人一样:比起阿凤和牡丹两个人时还要静。   因为牡丹和阿凤的嗓门都不小,时常能听到她们的说笑声儿;可是此时,安凤阁里静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阿凤叹口气,这和宫中其它地方一个样了。   进门就看到一个男人背着手立在窗前,侧脸上映着晚霞,却依然无法点亮他的脸。   三络长须,一头半白头发,一条洗的有点发白的黑色发带,还有那一身干净但看的出有些年头的衣袍:说他是先皇后的弟弟,有谁会相信?!   阿凤也有点吃惊,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怨气就少了一些——看的出来外祖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听到声响,沐三老爷回过身来,看到阿凤眼中闪过一抹激动,然后飞快的消失:快的让阿凤都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看到了。   沐三老爷撩衣跪倒:“臣沐文端见过宁国公主,恭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他的声音有点颤。   阿凤听到他有点不伦不类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才上前扶起沐文端来:“舅舅无须多礼。”   有些事情是做不的假的。   虽然阿凤是第一次见沐文端,但是她莫名就是感觉到他很可亲。   也许,这么多年来外祖家没有音信是有苦衷的。她这样对自己说,所以才能开口称沐三老爷一句舅舅。   沐文端听的身子一颤,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所以不敢抬头看向阿凤:“臣,谢过殿下。” ☆、47.第47章 有缘人   阿凤相让舅舅入座,沐文端却没有坐下。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臣进京是为了向皇上述职,今天已经得了旨意明天一早就要回去。”   “臣前来向殿下道贺,只是、只是……”他说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来:“殿下,先皇后天上有知,定能含笑了。”   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下来,却被他马上以袖子擦掉:“请殿下恕罪,臣近年来眼睛不太好,见风喜流泪。”   阿凤看的心头酸涩,分明就感觉到沐文端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可是他偏就是硬生生的压住不说。   “舅舅,用过膳再出宫……”她忽然就很想和舅舅说说话。   原本她只是对外祖家有怨念,可是一见之下她才发觉外祖家的日子很艰难:她的三舅父今年也不过是三十出头,却已经早生华发。   她不想和舅舅互吐苦水,也不想和舅舅一起骂谁之错,只是想问问外祖父与外祖母可好,家中的人一切都好吗?   还想要和舅舅说一说母后的事情,说说母后小时候的事情。   阿凤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之下就让她消掉了对外祖父家的怨意:是三舅父那显老的面容,还是三舅父那双满是感情的眼睛?   她说不清楚,可是她真的不怨不恨了,真得只是想和舅父说一说话,就说一说家常。   沐文端看着阿凤,注视了好一会儿,仿佛要把阿凤印在眸子里:“殿下,臣奉了旨意要立时出宫。”   他说完后轻轻摇头示意阿凤不要说话:“臣也只是来给殿下送点东西,聊表一下心意。”   他说着话把一个锦袋拿出来,大手抚过锦袋后他才交给阿凤:“这是你母亲在我考入太学后,给我绣的。”   “里面有两样东西,镯子是臣及家人送给殿下的一点心意。”他说完躬身施礼,然后直起身来又看了阿凤好半晌才轻轻的道:“臣,告退了。”   他的不舍,他的不放心,他的牵挂与他对阿凤的心疼,全在那一眼当中。   沐文端咬了咬牙,猛的转过身去向门外就走,背影有点僵直:他没有回头,就那样一步一步走出了阿凤的视线。   阿凤的眼睛有些模糊,和舅舅相见才不过几句话,舅舅便离开了。   她想留下舅舅却不能留,因为舅舅说了,那是皇帝的旨意:她可以不怕父皇,可是舅舅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是一大家子的人,所以不能违背皇帝的命令。   阿凤有太多的话相问,却没有问出一个字来,就在舅舅要走时,她也无法开口:一开口,她怕自己就会落下泪来。   舅舅的苦衷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舅舅的小心她却看得极分明。   沐文端的暗示她也看到了,所以她没有说一个字,接过锦袋来看着自己的舅舅离开了:从头到尾连盏茶的功夫都没有。   阿凤缓缓的坐下来,忽然想起了母后的死和外祖家的获罪:说是对皇上大不敬——可是却没有说做过什么大不敬的事情。   母后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想到宫中这些年来无人对她提及先皇后,人人都回避提到先皇后。   她原本以为是自己不得皇帝欢心,所以才没有人想对她多说话;此时想想,她才感觉可能事出另有因。   牡丹轻轻的进来给阿凤了一盏茶:“殿下,天色已经晚了,要不要掌灯。”   阿凤点了点头,打开了手中的袋子——她和牡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管如何都要开心些。   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日子总要过下去。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能开心点呢?   不开心,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倒不如开心点更容易想到法子应对。   锦袋里只有一个镯子,一个成色并不是很好的玉镯。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阿凤拿出镯子来,把袋子翻转也没有其它的东西,里面也没有写着字。   想到进宫的东西都要经过搜检的,阿凤叹口气感觉自己太幼稚了些:如果袋里面写着字,这些东西也就不会落在自己手上。   可是舅舅说有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难道就是这个锦袋?阿凤看着锦袋,想着沐文端的话有点出神: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殿下可是有点伤心?”肖公公把烛花剪掉,轻轻的开了口:“沐家这些年实在不易——不给殿下只言片语,怕的也是给殿下招祸吧?”   “殿下及笄,先皇后留有遗旨,您是要在今年大婚的;沐家没有表示,反而好像他们心虚,好像他们故意如此只为掩饰什么。”   “但是向殿下道贺,一点东西都不送说不过去,可是送的东西贵重了会落入他人眼中,不定又生出多少事端来。”   “东西要少,可是殿下的身份,又不能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当任何贺礼的。”肖有福看向那枚镯子:“老奴曾经见过,还听先皇后说起过这镯子。”   阿凤抬起头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肖有德脸上的笑比白天时浅了很多,可是在灯下看着却带着三分的慈祥,看阿凤就像是在看自家的小孙女儿:   “老奴回来一会儿了。这镯子是沐家的传家宝,是助沐家崛起的宝贝。”他又看一眼那镯子:“当年,就是沐家一位祖奶奶,带着沐家走出了小山村,走进了小镇,又走进了大城,最终来到了京城。”   “沐家的这位祖奶奶在沐家那就是天,到今天也是如此,因为沐家的发达全是源于她。”   “也是老人家在弥留之际说镯子是宝贝,要等有缘人;还说她能带着沐家到京城,成为当世大族也是因为有这枚镯子。”   阿凤听的不只是入神,而且脸色都变了。   肖有福的脸在烛光的摇动中时明时暗:“先皇后在的时候,沐家夫人进宫带着这镯子,所以老奴才见过。”   “可是自沐家那位老祖奶奶之后,沐家弃商从文世代为官,却再也没有人发现镯子有什么宝贝之处。”   “先皇后也没有发现,还叹了一句她也不是有缘人。”肖公公说到这里看向阿凤:“依老奴这点浅薄心思来想,这怕是沐家能拿出来最有心意,却又最不会让人借此事生事端的东西了。”   阿凤拿起镯子来把玩:“有缘人?”她的眼神里多了些东西,就算是肖公公也完全看不懂。 ☆、48.第48章 前辈   肖公公只能试探着答道:“老奴也只是听先皇后说了几句,至于什么是有缘人,老奴也不清楚。”   他只是想让阿凤知道沐家的难处——不是沐家想得到阿凤的帮助,相反,沐家一直所做就是保护阿凤。   太后和韩家一直盯沐家盯的很紧很紧,因此沐家才不敢对阿凤表现出关心来:那只会让有心人对阿凤起恶念。   就让某些有心人认为沐家已经怕了,就让他们认为沐家人心已经死了,如今只是想苟活于这个世上吧。   可是阿凤的及笄沐家不能不来,不来反而会让有心人起疑;来了,但是那礼物不能让人抓住半点话柄——太贵重或是太多都会是错。   因为沐家是戴罪之人,他们岂能有太贵重的东西,且也不能让人认为他们还是很重视阿凤的。   他们就是想让人认为,他们不过是因为阿凤是皇后的女儿,有皇后的遗命在不得不送点东西。   而东西也不能太过寒酸,不然的话就显得他们太不把公主殿下当回事儿了:那就是不把皇族放在眼中啊。   所以,这个祖传的镯子太合适不过了——他们无法告诉阿凤这些,只能让人代传话。   阿凤摇了摇头:“嗯,我知道了。公公,我有件事情能不能问一问你?”   肖公公连忙点头:“当然了,殿下。”   “沐家,也就是我的外祖一家,我母后的家族,他们怕的人是不是韩氏一族?”她的声音在烛花的摇晃中,好像都变得飘忽起来。   肖公公的腰更弯了:“殿下,您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老奴。”   他顿了顿后又抬起头来,一双老眼中不见半点的混浊:“殿下,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阿凤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笑了:“饿了呢,传膳。”她知道肖公公的话中是什么意思——您现在知道也不能做什么,否则只会引祸上身。   不但不能做什么,还不能让人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韩家啊,阿凤记下了。   用过膳后她没有留人伺候,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把玩镯子:有缘人,什么样的才算是有缘人呢?   她想了想起身拉过针线小筐,找出一根针来扎破了手指,滴了几滴血在镯子上:如果先皇后没有骗肖公公的话,那她这么做就有意义。   阿凤看着镯子上的血,过了好一会儿她笑起来,自己再想些什么!看书有时候真能看傻了。   睡了睡了。   她随便把镯子丢在了枕旁,躺下后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咦,这是哪里?   一汪潭水,清沏见底,干净的连条鱼儿都没有。   潭边只有一块大大的长条平整的湖石,湖石上有一个包袱。   阿凤走过去坐下来,漫不经心的打开包袱,她的心思还在想自己这是在哪里,有没有危险之类的。   可是包袱打开的霎间她就傻眼了:一套白色的运动衣,嫩黄的双条在裤子的两边、上衣的衣领和衣袖上。   还有一双运动鞋,也是白色的。   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了,虽然款式有点老,可是阿凤抱起来时就像是见到了最亲最亲的人!   泪水再次奔涌而出,她认为再也见不到的东西,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想家啊。在宫的时间越长她越家,想她的电脑也想她的苹果手机,可是回家无路,她只能独自一人坚强的在宫里长大。   麻姑曾经认为世上没有生而知之的人,可是阿凤就是生而知之的人:只是她当时太小太小了,所听来的东西真心不多。   而她,也不敢让人知道她听得懂也记得住。   因为人们对于新事物如果不能理解的话,就会归到妖孽一类里,就算是在她原本的时代,很多成年人对年青人看不惯还会骂一句妖孽呢。   可是这里成年人对妖孽没有那么宽容了,他们如果把某人定为妖孽,只会想法子毁掉他,免得他再带来不可知的灾祸。   不可知的,永远都是最可怕的。   而害怕能让人做出很多疯狂的举动来,所以真实的历史上把人烧死并不是一句笑谈,那是实事上存在的惨剧。   流过泪后,她想穿一穿运动衣:只为了那一点想家的念头。   衣物是M号的,她穿着正好。   手自然的挺向衣袋,却发现里面有东西,掏出来是两张写满字的纸。看完,阿凤才知道了这个镯子还有沐家老祖奶奶的来历。   她和阿凤一样,有一个共同的、已经回不去的故乡。   镯子是沐家老祖奶奶的奶奶给的,她死于车祸再醒来时,就来到了这个时空,手上就有那个镯子。   之后她嫁入沐家,利用镯子中那一潭水让沐家成了大地主,然后成为大粮商。   阿凤看向那一潭水,才明白自己在哪里:看书没有看傻人的。   有缘人,沐家老祖奶奶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阿凤现在猜,可能是要像自己和沐家祖奶奶那样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才可以。   阿凤环顾四顾,没有屋子也没有田地,也没有任何的动物或是人。   这里只有一潭水和一块大石头:石头也就相当于二米的床一样大:书上说的可不是这样的,但凡得到一只神奇的镯子,里面可没有如此寒酸的。   据她的前辈说,潭里的水除了能让农作物长势好无虫病害,能增产外,就是对皮肤有好处:不能治病。   这是阿凤的前辈在信里特别提到的。   潭里可以养鱼,但是养不了几条且长的很慢,且吃起来和平常的鱼一个样儿,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阿凤想前辈一定是个很理智的人:发现潭里的鱼和外面的鱼一个样,便一条也不养了。   养着玩儿也行嘛,不然这里面就自己一个人,实在实在是太无趣了些。   阿凤猜到了镯子用途,可是却没有猜到它的寒酸。不过再寒酸这也是阿凤的镯子,也是阿凤的空间:小是小了点,作用也没有多大,但那也是阿凤的东西。   有点用处就是好的,至少可以藏点东西——地方不大,藏不了多少东西的:潭边和大石头边的地方加起来,也没有多大。   阿凤忽然感觉头有点痛,眨了眨眼睛她回到床上,只是她身上所穿不是宫装而是那身白色的运作装!   她感觉自己好累,就像是两天没有合过眼了。   抬头发现窗外已经发白,知道天快亮了。她拿起镯子想要再进去,却无论也进不去。   阿凤只能先把衣服换下来,拿着衣服有点犯难:她身为公主身边的东西牡丹没有不知道的,而她的寝宫里也没有任何隐秘之处是牡丹不知道的。   这身运动装放在哪里合适呢?如果能放进镯子里的大石头上就好了。   她这样想过,手中的运作衣就不见了——她人进不去了,可是东西却还能送进去。   阿凤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49.第49章 我来闻闻   阿凤再醒过来时,床前聚着不少人。   江铭的脸是第一个出现在她的眼中,然后牡丹的脸出现了:“殿下,你好了,你好了?”   阿凤点点头,感觉自己没有哪里不好,嗯,就是好渴也好饿啊。   江铭的脸再次出现,这次阿凤发现了,是他挤开了牡丹——想来刚刚是牡丹挤开了他。   “殿下,御医在外面候着呢,让不让……”江铭目光里的担心是十成十的。   阿凤抬起手来有气无力的道:“水,水呢?”   江铭一伸手,肖公公就放在他手上一壶水,阿凤就着他的水就喝了起来,喝的整整一壶她才道:“有吃的没有,饿死我了。”   “殿下,你一边吃着一边让御医们请请脉如何?”江铭见她如此忧色更重,不知道阿凤这是得了什么怪病。   莫名的晕倒在寝宫里,御医们来了后也诊不出什么毛病来,只说心神所耗太大,劳累过度应该多休息云云。   江铭差点认为这些御医们被人收买了,不过后来听了肖公公的话,才明白心神所耗太大是因为什么。   他认为阿凤是见到舅舅太过激动,晚上所虑太多,所以才会如此。   阿凤点了点头,御医进来请过脉后,发现阿凤身体没有不妥,便开了一付调养的方子。   江铭直接把御医送了出去,半晌才回来,和肖公公四目相对时微一点头,表示他已经让御医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了。   让韩家人此时知道阿凤在见过舅舅后病倒,绝对不会是好事儿:如果联想到先皇后那个时候的事儿,怕韩家人容不得阿凤了。   阿凤没有想到会闹出如此大的乱子来,吃饱后好好的安抚了一番众人,又问江铭:“你好像知道我母后的什么事儿——要不你去封御医的嘴巴做什么?”   “你认为有谁会对我不利吗?”她问的很随意,连看江铭一眼就没有。   江铭打了一个哈哈:“哪个敢动殿下您,还要问问臣的长枪。御医那里嘛,总是要打点的,也算不上封口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倒是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太后那里把麻姑真的处置了,就依你的话发,麻姑已经被送去了浣衣局。”   他看着阿凤:“皇上为你的病发作了一通,太后才发落了麻姑,而德妃的位份也没有动——原本太后已经向皇上求了情。”   江铭看了一眼窗外:“无双和天福都被太后斥责了,听说一整天都跟在太后身边诵经什么的,要好好的修身养性。”   阿凤听了看着江铭的眼睛不动:“你认为这样转开话题,就能应付过我的问题吗?”   江铭迎着阿凤的眼睛好一会儿,然后缓缓的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殿下,不是臣有意要隐瞒什么,只是臣认为有些事情还是由皇上来亲口告诉您为好。”   “我,或是其它人都不便开口,也不能开这个口。倒底我们所知道的都是道听途说,而只有皇上才是真正知情的人。”   “尤其是我,最不想就是看到殿下因猜测而左右的判断。”他很诚恳的道:“殿下,世上最不应该有的伤害就是因为误会而来。”   江铭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声音有点深沉:“还有一点,殿下,世上的感情两个字都不是钢筋铜骨,哪怕是亲情,如果伤害多了也会变薄的。”   “虽然,那不是我们的所愿。我真得不想殿下你有一天生出这样的悔意来,所以当年的事情,臣真得无法向你说什么。”   阿凤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笑道:“也是。当时你也就比我大上一点点,怎么可能会知道什么呢?”   “倒真得被人与事给乱了心神。”她叹口气坐起来:“太后那里的事情还真是意外,不过并不是我占了便宜,而是太后和德妃占了十足的便宜。”   “天福敢大闹凤宁宫,没有太后的默许可能吗?而大闹过后,面对父皇的怒火天福怕是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太后才把她带在了身边。”   “说什么罚,事实上护住了天福。”她坐到床边用脚丫去勾鞋子,连勾了几次都没有勾到。   江铭很自然的弯下腰拿起鞋子要,要给阿凤穿上。   阿凤脸一下子红了,连连摇头:“给我就就可以了。”给人伺候穿鞋不是没有,但是一个大男人给自己穿鞋——想想自己的脚丫会被对方握住,阿凤就感觉吸进胸口的气都是滚烫的。   江铭没有把鞋子交出去:“我从前经常给我弟弟们穿鞋,在妹妹的小时候,鞋子也是我常给她们穿。”   “他们总是调皮,鞋了不是脱了不穿,就是踩掉了。”他想到从前在他眼中十二分幸福的家,眼底还是闪过了伤心。   曾经,那里是他这一生守侯的地方,那里的人是他这一辈子愿意用性命来守候而无怨无悔。   可是,一切都是泡影,在他最疼爱的弟弟向他背后砍了一刀时,泡影终归化成了虚无。   他在生死线上挣扎时,有过多少个夜晚在梦中醒来,都希望砍向他的那一刀只是梦。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的伤痛,不论男女。所以,他能理解阿凤此时的心情。   阿凤感觉到他的心情低落,伸出去的手空着收了回来,看着他一时没有作声:这个男人自尸山血海中归来,世人看到了他的荣耀却没有看到他的苦难。   而江铭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   江铭的手握住了阿凤的脚,不大的脚丫在江铭的大手里正好一握,只露出小而可爱的脚趾端。   阿凤不是光着脚的,她穿着布袜呢。可是她的感觉却让她又看了一眼脚上的白袜:那只大手有点热,而他大手上的那些茧子就好像贴在她的脚丫上。   并没有硌到她,反而让她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麻苏苏,又有一点点痒痒的。   江铭抓住阿凤的脚时才忽然醒过来,感觉自己这样做有点孟浪了。但是放下的话,却真的十足不舍。   大拇指不受他控制的在阿凤脚面上来回抚摸着,隔着那一层布感受着细滑:“呀,也不知道你洗没洗脚、臭不臭就给你穿鞋。”   “你才臭!”阿凤脸红红的,脚上的麻痒传到了身上,让她感觉力气都在减小:可能睡的时间太久了吧。   江铭挑起一条眉毛来:“不臭吗?那我来闻一闻。”他的眼睛贼亮贼亮的,盯的阿凤心头一阵乱跳。 ☆、50.第50章 太后有请   阿凤抬脚就要踹的时候,江铭却把鞋子飞快的给阿凤套上,并没有真的把阿凤的脚丫放到鼻端。   倒不是他改变了主意,只是看到阿凤一脸的羞意,知道再玩闹下去阿凤说不定真得会着恼。   还有,他认为逗弄阿凤是一回事儿,但真得轻薄了阿凤便不好,那是一个度:和名份无关,和他们两个相互间的感情和了解有关。   因为,他和阿凤注定会是相陪彼此一辈子的人:先皇后发过旨意的,此事不可能更改。   阿凤见他老实的放下自己穿好鞋子的脚,心头松了一大口的气,却还是有点小小的羞恼,因此就瞪了江铭几眼。   江铭被瞪的很无辜,睁着一双眼睛:“殿下,你不是在怪为臣只说不练吧?”   阿凤闻言一脚就踹了过去,当然也没有用多少的力气,却还是踹在了江铭的胸口:今天的江铭没有穿盔甲,单薄的衣衫能让人轻易感觉到他的体温。   除了体温,还有那衣衫下坚硬却又富于弹性的肌肉,和女子是完全的不同。   阿凤只是一脚“踹”过去,脚踩到他的胸口上,就感觉到了力量两个字。力量是含而不露的,很能给人安全感。   江铭没有躲,甚至他的手还握着阿凤的脚踝,任由她踹在自己身上:逗弄阿凤的一个度就是,有时候定要让阿凤打中自己。   不然的话,阿凤真得恼了或是羞了,那还不是他要真正的着急?   他喜欢逗弄阿凤可不是欺负阿凤,不过他并不介意被阿凤给欺负。所以阿凤要打他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躲。   阿凤霎间有点失神,如果不是衣衫下微微的温热,她都要怀疑江铭是不是穿了内甲:那是肉吗?   她的目光落在江铭的胸口上,忽然间想扯开看看。没有其它的意思,她只是想看看江铭衣衫下有没有内甲罢了。   江铭看着她笑了,那笑容落在阿凤的眼中自然只有欠揍两个字:“殿下,你可还满意?”   阿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她说话的时候就把脚收了回来。   江铭多少有点失望,感觉其实刚刚那个姿势很不错:阿凤不穿鞋子的脚踩在自己身上时,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他真得应该成亲了。   就是非常非常的想成亲了。   “殿下,您是不是对臣的……”江铭坏坏的笑着瞄了一眼胸口:“还很满意?”   阿凤闻言抓起枕头就砸了过去:“你、你!”   江铭笑着坐倒在地上,却没有让阿凤的脚落在旁处;虽然现在天气很热,但是地上脏且有点凉。   对于再次被打他半点也不介意,还很有点高兴。   因为阿凤手边有的东西可不只是枕头,还有小小一柄玉如意。可是阿凤却没有用硬硬的如意砸过来。   江铭心里甜的好像阿凤不是在打他,而是给他吃了一斤蜜糖:还有比发现自己欢喜的人,和自己有着差不多的心意更让人高兴的吗?   江铭就算逃得性命、就算立下泼天大功时,也没有如此的高兴。   因为,那个时候他失去了家人。所有的家人都不再是家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他逃得了性命却发现这个世上只余他自己了。   现在,他有了阿凤。   他确信,阿凤会和他一起到老,有他们自己的儿女,有他们自己的家。   就算坐在地上,也不影响他给阿凤穿鞋子。   “殿——”屋外忽然传来声音,阿凤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收脚,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到江铭给她穿鞋子。   “不要进来!”阿凤的声音太急都有点点的变声。   江铭感觉到阿凤要收脚,却微微用力没有放开她,老神在在的给她穿鞋:“进来,进来,快点进来。”   说完他给阿凤一个眼色低低的道:“你不让人进来也不怕人会误会?进来就进来嘛,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阿凤真有点情急了:“那你快起来……”   江铭抬头看着她笑了,不再是坏坏的笑,那笑容里有着暖意,非常的暖也非常的真:“阿凤,这没有什么。”   他第一次唤了阿凤的名字。   按规矩来说本是违礼法的,但是阿凤却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一个说不要进来,一个说进来吧——门外的肖公公虽然在宫中呆了多年,心思可谓是极通透的,却还是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   小晨子看着肖公公:“咱们,进还是不进?”   肖公公没有作声,他转头看向牡丹,就是想牡丹跟了阿凤许多年,应该知道此时如何做的。   牡丹用力的摇头再摇头,开什么玩笑,殿下和她是相依为命,但从来没有如此说过话。   而且,从前殿下身边也没有男人啊,如今准驸马爷在里面,她哪里知道应该进呢还是不进呢?   “刚刚出来可是公公的意思。”她把问题又丢给了肖公公——你让我们离开的,如今你拿个主意吧。   小晨子身边冒出一个人头:“小的想,听公爷的话比较好。”   肖公公回头:“小柱子?那你来说说吧。”   “殿下在公爷开口后没有再说话是其一,其二,我们这些人当然是以殿下为主,但是公爷是板上钉钉的驸马爷,咱们为了殿下好也要表面上以公爷为主。”小柱子的口齿伶俐的很。   听的肖公公点点头:“好。你以后和小晨子一起吧。”这便是提拔了小柱子。   他向牡丹一示意,和牡丹两人一齐把屋门推开了:“殿下,公爷。”   行过礼后,肖公公很简单的道明来明:“太后那里来了旨意,请殿下和公爷去慈安宫见驾。”   阿凤听得挑了挑眉头:“她要见我?”只是她说此话时脸有点红,所以也就没有半分的怒意或是不满。   江铭还在她脚下坐着正给她穿鞋呢,她哪里可能若无其事?   阿凤也不敢正眼去瞧牡丹等人,只好努力去想和太后有关的事情:前儿她要见太后,太后却说什么也不肯相见。   如今她昏睡了一下,太后就改了主意?如果当真太后在意她,也不会在任她在宫中自生自灭十三年。   江铭用袖子扫了扫阿凤的鞋面,在肖公公等人各种的偷瞄中,施施然在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袍:“看,大家都不会认为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论是牡丹还是肖公公,大家的神色很如常嘛。”他说完还向众人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不就是穿双鞋子嘛。”   肖公公就算已经见怪不怪了,还是被他的话弄的脸上笑容僵了一下。   至于牡丹的眼角都快抽搐出毛病来了,可是她可不会明明白白的说:她看到江铭亲自给殿下穿鞋,心中有多么的惊讶。   “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不在于他在妻子面前要威风无比,而在于他是不是个能建功立业的好男儿。”江铭看向阿凤:“我给你天天穿鞋,上阵杀敌时也不会手软。”   他立下的大功也无人能够无视——谁能说他江铭不是大丈夫! ☆、51.第51章 胆儿小   肖公公听的嘴角都想抽搐:现在好像不是应该说这些的时候,他刚刚开口回事的时候声音太小了,所以江大公爷没有听到?   太后那里等着见人呢,殿下也不着急,江铭还说了好一番不相干的话。   肖公公和牡丹对视一眼,两人都认为江铭就算是给殿下穿了鞋子,这事儿就算让人知道有点那个啥:可是又有几个人敢嚼舌头呢?   这事儿,完全可以不必提嘛。   他们没有开口也没有反应,就是很清楚的知道那些话,江大公爷可不是要说给他们听得,那是特意开解他们殿下的。   肖公公是什么人?那是在宫中成了精的老公公,现在还能猜不出来阿凤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嘛。   江铭看着阿凤温柔的道:“这本就没有什么丢人的。”   做丈夫的打妻子那才叫丢人,真要把门关起来不要让人知道——男人家只能在家中耍威风,那不叫男人那叫窝囊废。   因为男人在外面被人瞧不起,所以才要在家里找回他做为所谓男人的颜面来:妻儿都弱小嘛,他的拳头对付妻儿是完全不用担心自己打不过。   阿凤抿了抿嘴唇,看看肖公公等人悄悄瞪他一眼。   心里是知道江铭为自己好,可是也不用讲上一番道理吧?而且,她还是认为应该给江铭应有的脸面。   打了自己男人的脸,那就是打自己的脸。只有那些愚蠢的妇人才会以打自己男人的脸沾沾自喜,仿佛如此就能让世人知道她是如何的尊贵、如何的了不起。   还有,人家待自己好三分,阿凤就要回五分的。江铭如此待她,她也不能只为自己着想不是。   “太后那里,”她被江铭的话弄的更羞了,却没有恼,由着心底甜到嘴巴里:“我先过去吧?”   她只是想把话题带到正事儿上,免的江铭再说下去:被肖公公等人听到,多不好意思?   江铭微笑着伸出手去:“由臣来陪殿下过去。”   只要是当着人的面儿,他便不会唤阿凤的名字:那是对阿凤的尊重,能让所有看到的人,因他就不敢再对阿凤生出轻慢之心来。   所以规矩两个字,他在人前会做个十足。   阿凤看看他没有再说话,伸手搭在了江铭的胳膊上,但脸上还是又红了一分:倒底是未婚夫妻嘛。   江铭微一欠身:“殿下,请注意脚下。”   肖公公等人只能让到一旁,看着江铭和阿凤自面前走过。   牡丹有点小小的失落,看着阿凤和江铭的背影都愣住了,一时间没有抬脚跟上去。   在她的眼中,那两个身影之侧根本没有旁人可以上前的余地:从前是她和殿下相依为命,以后,殿下可能不再需要她了。   肖公公咳了几声:“殿下是长情之人,而且,你也不想看到殿下始终是一个人吧?”   牡丹的脸一红,谢过了肖公公的提醒,打起精神跟了上去:她只是小小的嫉妒江铭,居然才出现就夺走了她在殿下心目中的位置。   但是肖公公的话是对的,江铭待殿下还真得不错,殿下得此人相陪一生,相信先皇后定会在天上含笑。   慈安宫里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因为太后喜静。   再静也并不表示没有人。   见到太后,阿凤还是吃了一惊:今天慈安宫的人,也有点太多了吧?   皇帝在,贵妃在,妃子们在。   公主们也差不多都在。   如果皇子们也来了,就可以在这里吃一顿团圆饭了。阿凤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对于如此大的排场,她并没有生出惧意来。   正相反,她心中的斗志越发的高昂:太后和德妃你们还想做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吧?   对于皇帝阿凤看也没有看一眼,就连施礼也是草草的,那一声父皇叫的勉强不说而且声音小到连身边的江铭都几乎没有听清楚。   宁国公主这个身份的好处显出来了。   阿凤给太后、皇帝见过礼后,对贵妃都不用理会,径直坐到了皇帝的下首:贵妃也要靠边站。   礼法上的确是如此的,就连天福和无双这些公主们,都比宫中的妃子身份高贵:贵妃再贵你也是皇帝的妾侍啊,怎么能同皇帝的儿女相比。   可事实上,因为妃子们是皇帝的枕边人,公主们——尤其是皇帝的同辈的公主们待皇帝的妃子们客气的紧。   因为皇帝对手足的亲情能有多厚:一个人有十几甚至是几十个姐妹,有几个甚至是几十个兄弟——你还能有多少手足情?   手足情有,但肯定有厚有薄。那么宫中妃子们在皇帝耳边吹的枕头风也就有了很多的作用。   所以,贵妃和公主都是分两边坐的,刻意避开上下尊卑的死板礼法。   比如阿凤坐下之前的位次,贤贵妃就坐在皇帝的下首,而是德妃就坐在太后的下首:德妃原本应该坐在贤贵妃的下首才对。   可是阿凤如此一座,贤贵妃就必须要往后让一让,她一让不要紧,德妃那边的脸上便不好看起来:她若高高端坐在贵妃之上,那实在就说不过去了。   德妃狠狠的瞪向要坐下的阿凤,认为这是阿凤在故意扫她的脸面。   她还真得想太多了,阿凤也只是刚刚做了几天的宁国公主,十三年来在安凤阁悄无声息的活着,哪里会想到一座位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阿凤是真得不知也真得没有去想,只是认为她身为宁国公主应该坐在这里,那便坐下就是。   直到她坐好抬头看到德妃站了起来,一脸的通红、双目中透着委屈时,她才忽然看了看自己下首的贤贵妃。   此事,贤贵妃如果提醒一句的话,阿凤就会知道;不过,她也不会因为德妃就要委屈自己。   她身份的尊贵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还关系着她早早过世的母后:她往下一坐客气了,那置她母后于何处?   是不是她阿凤也认为皇后没有什么了不起,所以自认为低人一头?就算她和德妃无怨无仇,她也不会退让的。   阿凤迎上德妃的目光微微一笑,转头看了看天福和无双,看到天福那喷火眼睛、无双隐着恶意的笑容,她招手叫江铭:“你过来吧,我胆子小,手都发凉。”   “我真得有点害怕,被人如此盯着看,恶狠狠的想吃人吗?”她看着江铭:“你就坐在这里好不好?”   她说着话看向太后和皇帝:“我昏睡刚醒不久,现在心里就是慌慌的,江公爷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还能安心些。”   “就给江公爷在这里安个座,行不行?”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太后。   看着阿凤的眼睛,太后的脸有点发青。 ☆、52.第52章 我也不活了   太后本就没有想过要给阿凤好脸子看。   因为阿凤打了她疼爱的天福和无双,还害得德妃由贵妃降为妃,还逼的她不得不责罚德妃和天福、无双。   为此她和皇帝很是生了气,可是皇帝这次却硬气的很,就算当着她这个母后的面还一样喝斥了德妃。   太后也不能在天福大闹凤宁宫的事情上说什么,只好由她开口发落德妃母女,算是给皇帝一个交待。   她只是不明白,皇帝儿子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违拗过自己半点意思。   对皇帝生气,就算贵为太后也不能拿皇帝真的如何;何况那可是她亲生的儿子,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不是因为她的儿子登基为帝,她岂会是太后?   所以太后就想给阿凤个脸子,就想把火气撒到阿凤的身上,就当着她皇帝儿子的面儿,以便让她儿子知道,她这个太后生气着恼了。   可是没有想到,阿凤一来就打了德妃的脸。   那就是在打她这个太后的脸啊。因为宫中谁不知道德妃是她的亲侄女?不然的话,贤贵妃为什么会相让德妃呢?   可是阿凤却根本不予理会,直接就坐了下去,让德妃根本无法自处:德妃坐在自己身边,那就是她的默许。   这个阿凤,好大的肚子,也根本没有把她这个皇祖母放在眼里。   皇帝看着阿凤的脸色:“御医说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你也要自己在意,有什么不妥马上宣御医瞧瞧。”   “赐江铭座。”他对阿凤说话的时候虽然算不上和风细雨,但还算平和。   给江铭赐座的时候,他看向江铭眼中分明有着莫名的不痛快:这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皇帝在太后之前开口,更让太后的脸色不好看: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发生。   太后甚至有点怀疑,皇帝这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如果让她找到那个人,肯定要扒了那个人的皮!   她的儿子向来孝顺听话,对她是百依百顺。   这是太后最为骄傲的事情。   也是韩家得以成为第一世家的根本。   “你、你还扶着江公爵的手进来,不害羞!”天福的眼珠子都要红了,终于忍不住把心中的嫉恨吐了出来。   太后又弄了一肚子的火,可是有点看不懂她的皇帝儿子,所以再生气她也没有发作出来。   她可不想母子成仇:多年前皇后的事情,她很清楚自己是伤了儿子的心。   现在听到天福开口,她拿起茶来轻啜没有喝止,那就是默许了天福对阿凤的指责。   无双连忙站起来:“父皇,皇姐,”她对着阿凤一礼,生平头一次称阿凤为姐:“天福只是口快绝无恶意。”   “也是为了皇姐好,更是为了我们姐妹们的体面、天家的体面。”她看了一眼江铭:“外臣岂能如此接近……”   她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可是那意思很明白了——你阿凤好不要脸,让一个男人如此接近你。   阿凤还没有开口,江铭那里已经“扑通”跪倒在地上:“臣罪该万死。”   天福见江铭跪下了,张口就道:“这事儿错不在……”   无双一把就把天福按倒在椅子上:“这事儿错在谁,有太后和父皇在呢,哪里有我们说话的余地?”   她把错字咬的极重。只要认定阿凤和江铭是有错的,那么余下就是如何炮制这两个人。   无双打量了一下江铭,不得不承认此人长的还不错;再侧脸看一眼天福,见天福看江铭看的目不转睛,她心里忽然就动了动。   也许,江铭真得很不错。   太后放下了茶盏,抢在皇帝之前道:“你也知道自己有罪?”   江铭连连叩头:“臣罪该万死——首罪臣和宁国公主殿下不应该有先皇后的赐婚,次罪臣不应该好好的照顾生病的宁国公主殿下,以能尽到为臣的义务。”   “三罪,臣不应该保护宁国公主殿下,四罪,臣不应该……”   太后听得大怒:“闭嘴!你如此也算是照顾?她是不能走还是……”   “儿臣有罪,罪该万死。”阿凤忽然哭着跪在地上:“儿臣首罪不应该是皇后和父皇的女儿,次罪不应该大病昏睡至今,三罪不应该大病后还要人照顾。”   她一面说一面走到贤贵妃的面前,伸手就把她拉起,把她腰间的丝绦给扯了下来,接着也不给贤贵妃开口机会,回头又扯下了天福和无双的丝绦。   她把三根丝绦系在一处,丢给江铭道:“我最大罪过就是不应该出生,让太后看到看不到的就心里不痛快。”   “其罪当诛啊,你帮我一把。”   江铭接过丝绦:“臣不敢。”他说着话好像是被丝绦烫到了,抖手一丢就那丝绦就挂到了一侧的宫梁上:“殿下万万不要如此,殿下三思,是臣该死。”   阿凤已经走过去把丝绦系起来:“太后,我就尽我最大的孝心——您不要看到我、不想看到我,那我便去找我母后。”   一哭二闹三上吊罢了,谁不会?   你们让天福去大闹我母后的寝宫,就没有想到会有报应吧?今儿,我阿凤就要大闹慈安宫,让你们也尝尝这个滋味儿。   阿凤可不是天福,她说要死就要死,搬了椅子就要过去吊颈。   太后大怒:“不要拦她,让她死,哀家看她如何个死法。”她没有想到阿凤会来这样一招,分明就是在向她还以脸色啊。   她才不相信阿凤会真得去寻死,所以也用阿凤的法子,不让人去阻止阿凤。   可是她能管得住旁人却管不住江铭,她一声令下江铭就扑了过去,却正好把阿凤脚下的椅子扑开。   江铭吓坏了,上前抱住阿凤的双腿:“殿下,殿下,你万万不能如此啊。”   阿凤没有被丝绦伤到半点,因为椅子离开的同时,她就被江铭抱住了:抱的法子很重要——往下抱还是往上举。   江铭是微微的往上举,让阿凤看上去丝绦就在她的脖子上,其实她呼吸顺畅的很。   这就是有个功夫高的未婚夫的好处,如果是一般人就算能举起来,可是分寸间的掌握绝对没有如此妙。   皇帝站了起来:“还不把宁国公主救下来!”他是真的怒了,脸色都已经铁青。   阿凤却在那里大叫:“不许救,谁也不许救,太后不喜我,我不如早早的去了算了也是向太后尽了孝心!”   真的吊了颈还能说话?阿凤不但话说的顺溜而且底气十足啊,听得太后脸色青中开始透白了。   皇帝微一皱眉头,看看江铭再看看阿凤,感觉头开始痛了:这两个孩子就不能让朕省点心?哪怕给朕点脸面也成啊——装的像点成不成?!   他回头看向太后:“母后,阿凤在宫中十三年来吃了太多的苦,误会了母后也是有的。”   “儿臣向母后代她赔个不是。”他说完深深一礼。   他一施礼,扑通通一下子就跪倒了一屋子——皇帝都施礼了,谁还敢坐着或是站着?跪吧,一起跪吧——陪皇帝一起向太后施礼。   其中真心没有几个人是为了阿凤跪下的,还有德妃母女这样的,恨不得阿凤现在就死:可是,她们却不得不跪。 ☆、53.第53章 真话   太后气的连拍自己胸口几下,才顺过了气来。   皇帝这是在逼她开口!   只要她开口那个该死的阿凤就不用再寻死觅活了:那个阿凤有半点要死的意思吗?人都吊了上去,还能说那么多的话?!   可是她能和阿凤一般见识嘛,真得能和阿凤硬碰硬下去吗?太后有太后心虚的地方,所以她再生气,一时间也没有说出话来。   “阿凤也是因为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才会生出许多的误会来。母后,您是清楚的。”皇帝抬起头来看向太后,一双眼睛平平静静。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感觉那口气冰凉的像三冬腊月里吸进去的寒气,一直冲到了她的心里。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她感觉远远的好像有闷雷之声响起,震的她眼睛都有点发花,怎么努力也无法把儿子的脸看清楚。   太后的眼睛是不好用了,可是太后的脑子没有停,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她便转过了好多念头:   皇后是死了,可是皇帝这么多年来就是不肯再立后,哪怕是自己再如何的相逼,皇帝也没有松过口。   还有,朝中自有一帮老臣和皇后娘家交情颇深,他们对阿凤这位长公主可没有忘掉。   之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把话说到她面前,除了她是太后外,就因为阿凤还好好的活着。   如果阿凤有个三长两短,那些老臣们会如何?太后想到这里眉头都拧到了一处——韩家再是第一世家,也惹不起那些人的。   那些人可是立国的功臣,而且手里都有着兵权,在军中的威望更是不用说。   韩家和那些人真正的撕破脸,皇帝肯定会站到老臣那一边去,对于韩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太后的眼皮垂了下来,再想一想老臣和皇帝们要彻查当年的事情,嘿,那才真的是场大祸。   还有,宁国公主真的大病后在她这里寻死:不管死与活,只要她不好好的安抚阿凤,那些老臣们会不会借此生事儿?   倒底,她还是理亏的,因为亏待了阿凤十三年。   从前,那些老臣们大半还在外,这几年全都回了京,当真发难她这个太后的脸面怕是要扫地了。   想来想去,最为主要的就是皇帝的态度:如果有皇帝挡在她前面,天塌下来也不用她着急的。   可是现在皇帝的态度明摆着,她如果再坚持……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太后看向阿凤那里一拍桌子:“你们这些奴才,哀家心疼长孙女才骂上两声儿,你们却当了真?”   “连哀家的心思都听不出来,还要你们何用!”她不能发作皇帝,此时也不想对阿凤说什么,便只好对慈安宫的宫人太监们发作了。   因为麻姑如今还在浣衣院里洗衣服,所以慈安宫的人听到太后的怒斥,吓得是三魂飞了两魂半,争先恐后的冲了过去。   江铭才不会给人可乘之机:虽然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下黑手,但他不想冒这个险。   所以在他的几声惊呼之下,那丝绦居然就断裂开,阿凤也就“得救”了。   皇帝看着太后的眼睛缓缓的道:“谢母后。”   太后咬着后槽牙才能说出话来:“阿凤是哀家的第一个孙辈人,哀家岂能不心疼?还用得着皇帝如此相求——皇帝如此,哀家这心里……”   她说着话拍了拍胸口,意思自己很受伤。   皇帝欠了欠身子:“母后今天把话向宫中的人说明白,向阿凤说明白,也就不会再有这种误会了。”   “母后疼爱阿凤的心,儿臣知道,只是阿凤不知道,宫中人也不知道。”他说完再次施礼:“儿臣代阿凤谢母后的赏。”   你疼爱宁国公主,行啊,那就表示表示吧。   太后盯着皇帝好半晌,她有那么一霎间怀疑皇帝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否则岂能对自己如此相逼?   只要她今天对在坐的各位说出她对阿凤有多么的疼爱,再赏给阿凤东西——疼爱是假的在座的人都明白,可是谁也不敢再当成假的来看。   也就是说,以后谁再敢对阿凤有半点放肆,再敢对阿凤有点不敬,或是算计阿凤让阿凤捉到把柄,那首先要过的一关就是太后这里。   太后如果不重重的处罚那些人,那就是在她打自己的脸:你说的话没有人放在心上,那岂不是根本就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   赏东西,嘿,这个皇帝儿子的心眼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如此的厉害?   她只要承认自己真正疼爱阿凤,那第一次赏给阿凤的东西——还是在阿凤大病初愈之后,是在阿凤得封宁国公主之后赏赐,她给的东西太轻了她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   可是贵重的东西,她又怎么舍得给阿凤呢?那都是她留给自己最亲爱的皇孙、孙女儿、外孙和外孙女的。   皇帝还是平平静静的看着太后:“凤宁宫那里,母后当年答应过后儿臣,永远不会有人去打扰那里的清净。”   太后闻言盯着皇帝的眼睛半晌,终于转了头去——想不到儿子还在记恨此事。   她原本还在奇怪皇帝怎么会为那个阿凤撑腰,原来也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说起来,那天自己也是被气到了,不然也不会由着天福胡闹。   她心里松了一下,想了想不得不看向阿凤:“你这孩子不要再哭了,谁告诉你哀家不疼爱你,不要见到你了?”   “哀家最疼爱你了,只是这些年来因为你外祖家的事情,哀家不好把你捧到油锅里去——对你太过疼爱,反而是害了你。”   她说这些倒真是脸也不红气也不喘:“哀家给你留着好东西呢,就等着你及笄的时候给你。”   “来人,取哀家珍藏的那一匣宝贝来,那可是哀家给最疼爱的孙女备下的东西。”   太后说话的时候牙都在疼,疼的她抽气抽的嘴角都有点歪。   她还是说了句真话:“给最疼爱的孙女备下的东西”,最疼爱的孙女指的不是阿凤而是无双罢了。   太后给无双和天福都备下了东西,也给皇帝看过。此时,她最悔的怕就是给皇帝看过——皇帝知道她备下了些什么好东西,更清楚哪一匣是最好的。 ☆、54.第54章 真正用意   太后取出给无双的东西来,存了和皇帝赌气的意思:你因为一个死了的人让哀家不痛快,那哀家就让你看看哀家的诚意。   一来她是真得不想和皇帝儿子生份了,所以拿出好东西来有向皇帝服软的意思;再者她就是让皇帝知道她现在很不快。   皇帝闻言施礼:“母后总是疼儿子的。”   他这是告诉太后,你看在儿子的份儿也不能再让人去凤宁宫闹了,不管那人是对是错都是儿子放在心上的人。   再就是字面的意思,他做为儿子是知道母亲疼儿子的,也算是给太后低了头。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皇帝重新落座: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就过去了。   德妃看的眼睛干涩的难受,恨不得拼命揉上几揉:太后用得着如此待皇帝吗?一个孝字压下去,皇帝还能把太后怎么样了不成?   实在不行,就像那次一样,太后躺就说病了,可偏不见皇帝还不让御医请脉——皇帝最终还不是乖乖的就范?   她几次想开口都被无双给阻止了,只能偏过脸去生闷气。   贤贵妃一直不声不响,眼光都没有移动过,以一种再标准不过的姿势坐着:皇帝和太后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曾有过多余的表情。   阿凤没有多看德妃一眼,倒是对贤贵妃看了可不是一眼:能在德妃之后成为贵妃,这位贤贵妃必定有过人之处。   再娴静也不过是表面的功夫罢了,如果没有些手腕,不要说做贵妃了,怕是在德妃的手里连骨头都留不下整根的。   东西很快就送了来,由宫人抱在怀中放到了太后面前的桌案上。   匣子便不是很普通的东西,黄梨木在宫中也算不得多好的东西,但是上面的雕工一看就不是出自平常人之手。   一个匣子就如此的用心,那匣子里的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在座的不少妃子和公主们都露出羡慕之色来:嫉妒只能留在心里,不能带在脸上来。   天福不会嫉妒,因为她知道除了无双外,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取代她在太后心里的位子。但是她看到那个匣子后却脸色大变。   她看了一眼太后,理也不理德妃递过来的目光的,冲过去就把匣子抱在了怀里:“这是我……”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放开了匣子,然后半蹲下仔细的看了看才转头看向无双:“这是你的那只。”   太后给她们准备的东西她们当然看过,也很清楚匣子上面雕刻的花样是什么:太后有两个匣子,只花样有些不同。   这个不同,天福和无双都是知道的。   无双闻言看看太后,走过去拉起天福的手来:“姐姐又在胡说了,那是太后给皇姐的东西。”   她低垂的目光却泛起一层泪光来——里面有好几样东西,都是她费尽心思哄的太后高兴才给了她。   就算是天福和三皇子都没有自太后那里讨出来,可想她为此用了多少的心思。   现在,她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其它人的东西,还是那个一直被她当作脚下泥的人。   可是,她比天福更清楚,慈安宫里再宝贵的东西也比不过太后的欢心。所以,她虽然很不甘、很不甘;很不舍、非常的不舍,却还是拉了天福就走。   她不可以在此时多说什么:只要让太后能看到她眼中的委屈与泪光便可以了。   太后看到了,心中就是一痛。要知道无双可是太后的开心果,是太后的心尖子啊,看到无双那无比懂事,又无比委屈的眼睛,太后真的很想很想让人把阿凤拖出去。   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让人把东西送到阿凤面前。   天福此时挣开无双的手:“你的东西哦,不要说姐姐不帮你。”她看向阿凤:“你只要开口,姐姐就帮你……”   阿凤和江铭对天福前后两次的话都没有反应,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听到般,高兴的接过东西谢过了太后。   有好处就先接着呗,况且看无双和天福也知道她们多在乎匣子里东西:凭此阿凤也要定了这些东西。   不必说什么质问太后的话——质问有什么意思,大家谁还不明白太后的话多么的言不由衷吗?   无双没有作声回身走到座位旁缓缓的坐了下去,然后她抬头看向阿凤笑笑,笑的极为柔美。   无双是个美人儿,不笑都很美了,现在又笑的如此美,当真是一见就能令人心醉。   阿凤没有醉,因为她很清楚无双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虽然人人看到她在看自己,事实上她很清楚,无双正在看江铭。   江铭也没有醉,在无双笑到最美的时候他把匣子打开,在里面拿起一支凤钗来给阿凤戴在了头上。   有些时候真得不便开口说什么,所以江铭便用行动告诉无双:我现在就是在打你的脸。   无双的太阳穴突突的痛,但是她的眼睛也只是微眯起来,笑容里的暖意更盛:“误会解开了就好,皇姐以后千万不要再如此了。”   “不知道的,还要以为皇姐是不孝呢。”她没有给阿凤开口的机会,因为她原本就不是要和阿凤斗嘴:“太后,您请皇姐来有什么事儿,怎么还不说?”   太后闻言脸上的神色终于好转了,看向阿凤笑的也很慈祥:“阿凤啊,你母后人走的早,当时下旨的时候便病的不轻。”   “为你选夫婿当然是你母后为你着想,但人选嘛却有点欠考虑。”她说着话看向皇帝:“当日,哀家并不知道皇后的意思。”   她做为阿凤的皇祖母,阿凤的婚事她当然有权说话。   皇帝淡淡的扫一眼江铭:“江家这小子,还不错。”他最终还是把到嘴边的“过得去”改成了“还不错”。   “哀家不是那个意思,”太后看着阿凤微笑:“哀家知道江铭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江家不太同意这门亲事呢。”   她叹口气:“虽然说有旨意,但我们天家从来没有硬嫁女儿的道理,对吧?不然岂不是委屈了我们阿凤?”   说到这里她迎着皇帝的目光:“哀家想再给阿凤找个更好的、更相配的人,也正好能让皇后放心。”   “不然,阿凤这样嫁过去,皇后有知也会深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她看向阿凤:“你母后是极疼爱你的,必不会想看到你受半点委屈。”   太后说到这里轻轻叹气:“皇后的心意就是哀家的心意,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所以,江家的婚事就作……” ☆、55.第55章 糟踏   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江铭的脸就黑了。   他被家中至亲之人背叛,千里杀敌逃出生天,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发现自幼定亲的殿下居然如此的合乎心意,想到自己就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时,太后忽然道:这婚事作罢了!   老天不可能如此待他——江铭认认真真的问了自己一句,认认真真的想了那么一个呼吸,便认定了此事。   原因很简单,一个呼吸间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老天怎么可能如此玩他。   不是老天在玩他,那就是有人在动手脚:江家不同意?嘿,咋就没有人知会过他一声呢,还真把他当个死人来看待啊。   阿凤的脸直接就绿了。   她母后的旨意太后说废就废?!问过她阿凤没有——没有啊,那凭什么太后就能自说自话。   如果再找另外一个男人,那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建府,开始她希望的自主生活?   还有,江铭这人她认为还是很不错的,让她放弃的话,不用摸着良心说话:阿凤现在就能感觉到心里的不痛快。   非常的不痛快。   “不行。”阿凤扶了扶江铭给自己戴好的凤钗,看着太后打断了她的话:“太后,你想让母后的旨意废掉不可以。”   她说到这里看一眼天福收回目光:“还有,太后您老人家想废了母后的旨意,那不知道江铭要给谁做驸马?”   阿凤问的很直接,非常的直接,直接到众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们都能猜到怎么回事儿,但没有准备有人会把此事摆到明面上来说。   江铭看着太后:“臣刚入学不久时,就学过一句话——忠臣不事二主。臣不才但大义不敢忘了。”   他说的正气凛然,然后话锋一转:“嗯,那个,不知道太后的旨意是……”他的目光向公主们那边扫过去。   众人先听他那么一说,都认为事情要闹僵,却没有想到这小子半点骨头也没有,于是不少人认为江铭和天福还真是不错的一对儿。   无双迎上江铭的目光站起来:“江公爷风采无双,京城谁不知道江公爷年少有为?太后——”她把声音拖的极长极长。   阿凤微微有些吃惊,她认为是天福的意思,却没有想到无双会站出来。   天福哼了一声:“阿凤,你还想不要脸的上赶着江家吗?不要忘你的身份。”她说完看向江铭温柔笑了笑:“江将军如此人物,岂能被你糟踏?”   江铭上下看了看天福,又看了一眼无双:“殿下的意思,臣有点不明白——用殿下的话来说,臣不能被宁国公主殿下糟蹋,只能被天福殿下或是无双殿下糟踏?”   天福的脸色一变,德妃站起来喝道:“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我跪……”   阿凤上前一步看着德妃:“你好大的胆子,有太后和父皇在,你居然在这里大呼小叫——你的眼中可还有太后和父皇吗?”   太后看到皇帝脸拉长了,马上开口喝道:“江铭,你还真以为……”   江铭马上跪倒,跪的很干脆,只是嘴巴里的话却不那么让人痛快了:“太后息怒,臣该死。”   “请太后明示臣错在何处,臣愿意请死罪。”他说完还向太后叩了几个头。   太后盯着江铭半晌也没有开口,真要辩此事的话,怎么辩都是对天福和无双不利。   如果江铭只是普通臣子,太后早已经让人把江铭拖出去打个半死了:你当你是什么,居然还敢如此不敬公主!   可是江铭不是普通的臣子,如今朝中正在商议他立功之事:他捉了南蛮国两个皇子,仅有的两个皇子。   南蛮的老皇帝身体不太好,要再生儿子的话自时间和身体上来考虑,都不太可能。   所以,捉到的不止是两个皇子还是南蛮国的痛脚,如今要商量着和南蛮和谈:哪里是什么和谈,而是要逼着南蛮国拿出足够的诚意来把他们的皇子赎回去。   如此大功才能封江铭为公爵啊。   此时南蛮国那边可能还没有得到消息呢,现在就让江铭有个万一,那和谈怎么进行——南蛮人都是一条筋,极认死理的。   比如说,他们只对抓住自己的人低头,所以在他们的眼中江铭是胜利者,是他们现在的主人。   和谈当然要由江铭出面,如果江铭不在了,那南蛮国的人就认为两个皇子没有主人,而上朝天国自然也就没有了真正能够打败他们的人。   南蛮和自认上朝天国的大楚国交战多年,对大楚国来说当真是有点吃不消了:此时江铭能立此功,于朝中百官还有百姓们来说,那都是天大的功臣。   怎么赏都不过份,若是此时动了江铭一根汗毛,肯定会被千人指万人骂——就算是太后和皇帝也是同样的,肯定会被骂昏君的。   所以,太后瞪着江铭半晌却不能当真发作他半分,因为她不想被人骂斩杀功臣。   江铭却不知道太后的难处,抬起头来再次诚恳至极的道:“太后,是天福公主殿下说宁国公主殿下是糟踏臣——臣不敢对皇上、对太后,对公主不敬的。”   “因此臣想要问清楚天福公主殿下的意思,只能借天福公主殿下的话来相问。臣实在不知道哪一句话说的不对,还请太后教臣。”   “臣愿朝闻道而夕死,谢太后恩典。”他才不会怕太后,盯着太后的眼睛那叫一个诚心实意。   就好像非常想要学会写一个生字的小孩子样,除了诚心诚意的请教外,还有三分的虔诚在。   太后的脸快要和阿凤一样绿了:先有一个阿凤对她不恭不敬,现在还多了一个江铭——她现在是真得不明白,天福倒底看上他哪里好了?   她瞪向天福,却发现天福的一双眼睛全粘在江铭的身上了:仿佛只要这么看着就能让天福极为高兴。   阿凤淡淡的道:“原来如此,江铭指婚给我就是糟踏了。儿臣问太后和父皇,儿臣为什么就糟踏了江铭,而她们姐妹们就不是?”   “太后听到后如此大怒,看来就是为江铭所说的糟踏——这两个字显然不能用在天福和无双身上。那儿臣就只能再问一句,为什么又凭什么?!”   皇帝轻轻一叹看向天福,嘴里的话却是对德妃说的:“你给朕教的好女儿!糟踏,嘿,用的好,用的真好!”   德妃听到皇帝的话知道自己又惨了——天福当真就是她的克星啊!她也只能跪下请罪。   “依朕看,你的德行为妃还是有点吃力了。”皇帝却只给了德妃这么一句凉透人心的话。   为妃有点吃力,那是让她做嫔还是做个更低位份的美人之类的?!德妃感觉头顶上连响了十几声雷——震的她都快晕过去了。 ☆、56.第56章 你们说了算   德妃除了震惊还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到如此田地?   她自入宫开始,就算有皇后在的时候,这宫里也是她的天下:皇帝那个时候还会让皇后相让自己三分呢。   今天她也没有做什么啊,真的没有做什么,就连话也没有多说,咋就连妃位也保不住了呢?   她这几天日夜所思就是如何才能再回到贵妃的位子上去,如何才能再重掌凤印。   德妃茫然的看向太后,想着这两天和太后的商议,此时倒霉的人理应是那个阿凤才对。   “父皇,你偏心……”天福听到皇帝的话,看着皇帝就哭了出来。   她的母妃如果连妃子也不是了,那她和无双在其它公主面前,如何还能高高的仰起头来?   想想那些公主们会或明或暗的讽刺她,天福就感觉天要塌了。   她最委屈的就是,向来最疼爱她的父皇,为什么这几天要如此待她的母妃,如此待自己呢?   太后却比德妃和天福都清楚,很明白德妃为什么要被再贬,因此她不能再让天福说下去:这个时候当然是说的越多错的就是会越多。   那个江铭不但不是好孩子,而且心思也好像在阿凤的身上,此人根本不可能和天福在一起的。   不是江铭的话,德妃如何又会被皇帝发落呢?此子,当真是心肠坏透了。   太后心中心怒,面上却不显露,只是及时开口打断了天福的话:“天福,你怎么说话呢?口无遮掩的,哀家教过你多少次,你为什么就是说话不用用心呢?”   “明明没有恶意,偏就让人听着极生气。还不给哀家退下去抄经?今天抄不足十张,晚膳你便不用让人传了。”   她深知天福的性子,知道让她去向阿凤认错绝无可能,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所以干脆直接打发了。   天福还要说话,却在太后含怒一瞪之下委屈无比的离开了。   她走时还不忘看向江铭:“将军,你不要被她迷了心志,要知道她什么也不是,哪里能配的上将军?”   说完她递给江铭一个笑容:“今天事毕,请将军过来,本宫有几句话要对将军说。”不相处如何有感情?   她自问什么都比阿凤强,只要和江铭相处后,江铭自然什么知道谁好谁坏,到时候他还会记得阿凤是谁?!   无双没有再开口,对于天福所做的蠢事她也没有再阻拦——让人们都以为是天福要抢阿凤的夫婿挺好的。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江铭,琢磨着如果有朝一日,阿凤和天福发现江铭要成为自己的驸马爷……   只是想一想,就让无双心里好一阵子的激动。   所以,此事她一定要达成。   无双轻移到太后的身边,给太后端起茶来:“您也有些累了吧,凤体最为重要,要不要改天再说?”   太后很欣慰的看着无双,心知这个孙女儿没有白疼:“是有点累了。不过哀家也经不起再折腾一次。”   她看向皇帝:“就因为皇后不在了,阿凤的大婚更要用心才是。人选,哀家认为还是多几个为好。”   也不给江铭开口的机会,她的话说的飞快,远不像她这个年纪能做到的:“江铭也算一个,哀家就是想给阿凤选个最好的。”   “最终江铭如果最好,哀家也不会反对。”她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皇帝,你看可好?”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人不可无信,何况君无戏言。当年皇后的旨意是朕看过且同意的,出尔反尔让天下臣民如何看朕?”   太后长长一叹:“奈何江家不同意,哪里还有我们……”   “就这样吧,哀家也累了。”太后不再和皇帝说话,自然更不会理会阿凤和江铭,起身扶着人就要走。   江铭开口了:“臣不敢做无信之人,臣也不敢对太后不敬,只是有一事臣要禀明皇上和太后。”   “臣在请南蛮的两位皇子来京城游玩时,曾对他们表明臣的皇家身份——否则他们也不会乖乖的前来,怕是在路上已经自尽了。”   “南蛮人嘛脑子不灵光,认为只有皇家的人才可以俘虏他们。臣自幼就知先皇后的旨意,所以当时臣便以宁国公主驸马的身份请了他们前来。”   “如今不知道臣是遵太后的旨好,还是……”他说完看了一眼太后,又看一眼皇帝,那意思就是你们说了算。   江铭是不紧也不慢,半点也看不出着急来,也没有要抗太后旨意的模样,比最乖的孩子还要听话三分。   皇帝的眉头动了动,看着江铭很想很想拉过来扭住他的耳朵问一句:你能不能和朕好好的说话?   还一副由我们做主的模样——你都对外宣称你是宁国公主的驸马了,大楚还能把他再另外指个公主吗?   大楚是真心丢不起那个人,因为大楚的公主可不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可以随便送人还买一赠一。   太后看着江铭,感觉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他半分,这小子当真不是好人。   “哼!”她冷冷的盯了江铭一眼,才看向阿凤:“那你的大婚也不能太过着急了,这些日子也多和朝中勋贵子弟们走动来往,多认识几个人总没有坏处。”   她依然没有完全的松口,还是打算要给阿凤另外找个驸马。   江铭是不好,太后并不想依着天福的意思把此人给天福做驸马;可是江铭的功劳很大,又手握兵权,她岂能放心让阿凤招这样一个驸马?   因此,她是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阿凤和江铭的。   一句话说完,太后想到今天折腾到现在,赔了一匣子宝贝不说,还让德妃再次被贬;可是她的目的却没有达到,哪还能有好心情?   皇帝闻言点点头:“就依母后。”他抬眼看向江铭:“先皇后的旨意当然不变。”   江铭高高的应了一声:“臣遵旨。臣一切全凭太后和皇上做主。”   就连阿凤都有点看不过去,悄悄的看了他两眼,怎么也看不出那张脸皮厚在何处?唉,算了,回头捏一捏说不定就能知道他脸皮有多厚了。   还全凭太后做主——你倒真是敢说,是想把太后活活气晕在这里吗?   阿凤看向太后,心里琢磨着太后气晕的后果,最终还是很遗憾的把嘴巴闭上了:唉,真是太可惜了。 ☆、57.第57章 猛人姓鲁(上)   太后走了,皇帝也走了。   德妃被贬为嫔,回去要忙的事情很多:她要搬家了,不能再独占一处宫院,且还不能再住正殿。   无双走时经过江铭的身边,欠了欠身子:“是姐姐的不是,本宫代姐姐向将军赔不是了。”一句话说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红了一圈。   不过她也没有再说什么,一礼之后扶着宫人,如风拂弱柳般一步三摇的走掉了:那个伤心的小模样当真是让人心碎。   无双不是天福,她才不会直接让太后指婚,也不会当着江铭的面儿明着和阿凤一较短长:未来的日子还多着呢,她并不着急。   都走了,阿凤和江铭自然也就离开慈安宫。   江铭提出去御花园走一走,说湖中的鱼味道不错,可以亲自烤来给阿凤吃。   阿凤闻言眼睛就亮了:“你也吃过?我这些年可没有少吃,还有园子里的锦鸡什么的,那个味道也很好的。”   “走啊,走啊。”提起御花园里的鱼与锦鸡,阿凤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想想这些年来就是指着御花园吃不用银子的肉,阿凤心里对那些鱼啊鸡啊心里满是感恩:“多亏了它们啊,只是越来越不好捉了。”   “原来都傻乎乎的,有人靠近鱼啊鸡啊就围过来,随便拿个篮子之类的就能捉到鱼、伸手就能捉到锦鸡。”   “现在,它们居然有点认识我和牡丹了。”阿凤抿抿嘴:“总要用点心才能捉到——你知道在哪里烤又舒服又不会被人发现吗?”   江铭左右瞄瞄:“放心吧,有我在绝不会让人发现的。要知道我可是在敌人腹地生活了几十天呢,一天三顿饭都要吃热的,也没有被人发现一次。”   两个人还真是一拍既和,赶了身后伺候的人就去祸害御花园里的鱼和锦鸡了。   “其实吧,我认为那鹿已经足够肥了……”阿凤吞下一口口水。从前她和牡丹力小只能看着鹿流口水,今天有了江铭嘛,嘿嘿。   不过小半个时辰后,阿凤就捧着鱼儿吃的直呼烫,却怎么也不肯住嘴:好吃啊。   原来鱼可以烤的如此美味,从前她和牡丹实在是太可怜了;当然了,她不打算告诉江铭她弄的东西有多么的“特别”。   反正,她和牡丹两个人都长大成人了,而且两人多年来都没有生过病,所以再特别的食物只要不会变成毒药那就还过得去。   “还有吗,给我一条。”一身嫩黄的衣衫,一条嫩绿的长鞭盘在右手上,女子长的极为英气。   阿凤从来没有见过女人家如此的精神,精神到能让人一眼忽略她的长相。   女子长的很不错,比起天福要好看不少,比起无双嘛:阿凤撇了撇嘴,无可比的地方。   江铭在地上挖了挖,又掏出一个泥包来:“你不嫌脏就吃吧。”   然后他转头对阿凤道:“没有无双漂亮。”他看阿凤盯着人家的脸看,自然知道阿凤在想些什么。   他不感到奇怪,因为他认为这很正常嘛:阿凤的心思有什么难猜的?   “也不如你好看。”他还不忘加上一句,同时伸手把阿凤嘴角的残渣抚掉。   阿凤瞪他一眼才对女子道:“坐我这边。”   女子拍开泥包后看看阿凤:“我坐那边,殿下不会怪罪我?那可是不敬。”她居然知道阿凤是谁:“我姓鲁。”   江铭不吃了抬头看她,看的很仔细:“你就是鲁大、大侠啊?”他分明是临时改口:“幸会幸会——你进宫做什么?”   鲁姑娘一面吃鱼一面道:“来找郑小侯爷的。”一句话的功夫她居然把鱼吃的只剩鱼头和一条鱼刺了。   阿凤看得那叫一个佩服:“你怎么做到的?”   鲁姑娘笑着丢下鱼刺:“还有吗?多吃点一会儿才有力气。”   “你是来行刺的?”阿凤不太确定的打量鲁姑娘,心下思量着,如果这位鲁大侠是来行刺太后的,她是给人家指路好呢,还是指路好呢?   鲁姑娘自己动手挖出鱼来:“殿下您玩笑了,我是来打人的。”她说的很正经,谁都能听得出来她不是在开玩笑。   就如阿凤说她是来行刺的是玩笑话一样,大家都听得出来。   “打人?”阿凤不吃了,仔细的看着鲁姑娘:“你能告诉我你想打谁吗?”自从见识过江铭请天福和无双阅兵后,她发现皇家的子女也不像听来的那样没有人敢碰。   鲁姑娘一拍手上的鞭子:“打那个该死的郑小侯子。”她把鱼刺又丢在了地上,问也不问自己又挖出一块泥包来。   拍开就有香气飘散,她一吸就惊喜道:“不只是有鱼啊,这是鹿肉!”   阿凤看着她真心佩服:“你还真是行家。你打那个小侯爷是为什么,他招惹你了?要不要我为你出头?”   她很有点喜欢鲁姓的姑娘,不过那话也就是随便一说,因为她还不清小侯爷是什么人呢。   江铭很好心的及时开口:“鲁姑娘是鲁老郡王的长孙女,鲁王府里的明珠;郑小侯爷嘛,那是郑老郡王的独孙,和鲁姑娘自幼指腹为婚。”   “你打未婚夫啊,这个好,我来帮你。”阿凤乐了。   可是她的话引来江铭的白眼:“殿下,臣不明白您的话,可否能解释一二给为臣听?”什么叫做打未婚好啊,他怎么听着都有点别扭呢。   鲁姑娘有点奇怪的看向阿凤:“您不知道?太后今儿着人给各勋贵府里送了信,说是宫中的宁国公主到了大婚的年纪,要各府子弟的八字合一合。”   江铭把手里半条鱼丢掉了,转过脸去小声道:“老而不死谓之贼。”   鲁姑娘权当没有听到:“那个郑小侯子一听说,居然就进宫要见太后,说什么也要做个驸马。”   阿凤听不明白了:“你们不是有婚约?”   鲁姑娘哼了哼:“他自小到大就打不过我,所以一直都发誓终究有一天能让我心服口服的跪在地上。”   “所以,他要来做驸马,就是为了要让你跪他一跪?”阿凤看着鲁姑娘想了想,按捺不住好奇心:“那个我能不能问一问,自小到大你让他跪了多少次?”   多大的怨念才能让小侯爷如此决绝啊——做驸马?嘿,朝中只要有点头脑的,都不会想要成为她阿凤的驸马。   鲁姑娘的脸色更不好看,狠狠的咬了一口鹿肉,就像是在咬某人的感觉,那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很有点刀光剑影的意思。   “他就是身上痒欠揍了。”这句话更是说的恶狠狠的。 ☆、58.第58章 猛人姓鲁(下)   鲁姑娘的话说完又继续猛吃肉,看那架势今天有废了小侯爷的意思。   阿凤看向江铭,见他老神在在的模样便知道他不担心——他认识鲁姑娘,看来也是认识那个郑小侯爷的。   她以目光问:那个小侯爷会武吗?   大楚开国后分封有功之臣,有一些人劳苦功高被太祖封为世袭的王爵:只是一代降一爵。因此,朝中有一些老郡王,那都是真正的功臣之后——他们也曾经为国杀敌。   这样的老王爷,就算是皇家的亲王们见了也要客气的施礼称一声老人家。   阿凤才会因为小侯爷是独孙问江铭一句,生怕再真得让鲁姑娘闻出祸事来:看鲁姑娘的模样她真的火了。   就因为鲁姑娘太过生气,所以阿凤也就没有好意思再生气了。按理说,此事和她有关,她也有理由着恼的。   江铭微微一笑:“相当于我手下的副将。”   阿凤眨了眨眼睛,确定他不是在说笑后才看向鲁姑娘——这姑娘猛啊!   江铭手下的人阿凤可是知道一二的,副将的身手比江铭差一些,但那也是以一敌百之人:小侯子这样的身手还能被鲁姑娘打的多年来都抬不起头。   这姑娘幸亏是早定亲了,不然的话还真得不好找婆家啊:谁也不敢娶啊。   想想啊,夫妻二人免不了要吵个架拌个嘴,做丈夫的刚大吼两嗓子,小妻子伸手就把丈夫丢到了门外——咳,这日子还真得需要点技巧。   阿凤看着鲁姑娘把鹿肉当作小侯爷来咬,托起腮来:“你把他打伤了,或是打成重伤了怎么办?要知道,那可是郑老郡王的独孙,也是你的未婚夫呢。”   江铭深以为然的点头:“就是就是,姑娘要三思为好。”   鲁大姑娘头也不抬再咬一口肉发泄怒气:“不怕。我祖父就怕我出手没有轻重,所以从我会打人开始,就开了医馆。”   “现在我们家的医馆不只是京城最大的,也是我们大楚最多的,不要说我们大楚的小镇子,就连南蛮啊、孤竹什么的都有我们家的医馆。”   “我们医馆医术那可是响当当的,因为祖父把宫中所有致休的御医都请到了医馆里授徒;还在南蛮、孤竹、北齐等国请了不少的名医、御医什么的。”   “所以我只管打,打个半死不活就丢给我们家的那些老御医们,救个差不多的时候我再接着打,一直打到他服为止。”   鲁大姑娘再次恶狠狠的咬下肉来,恶狠狠的用牙咀嚼着肉:“殿下你不用担心,以后也不会让他有个意外的。”   阿凤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口了,是应该夸鲁大郡王有远见呢,还是顺着鲁姑娘说她终于想通了——以后当然是指鲁姑娘成亲之后。   “所有的医馆,还有那些家中请来授徒的名医、老御医们,以后都是我的妆奁。我们绝对可以白头偕老的。”   阿凤的嘴巴张开了,看着鲁姑娘半晌才道:“我想,小侯爷以后肯定不会纳妾的。”   和小侯爷没有多大的关系,这样的主母有哪个不怕死的敢爬小侯爷的床啊?这姐们,何止是猛啊。   她眨了眨眼睛,猛的一把抱住鲁姑娘:“那个,我感觉和你一见如故,不如今天就结拜做姐妹吧。”   啊?啊——!江铭正听的津津有味,正偷偷看阿凤被惊到的那张小脸,忽然间就听到阿凤嘴里吐出来的那句话。   就算是江铭心思千转,脑盘也一霎间打结,完全猜不到阿凤这是想到何处去了。   鲁姑娘显然也没有想到,抬头看着阿凤张着嘴巴,好像被阿凤给吓到了:谁听到公主要和自己结拜,都会吓一跳的。   “你看,你吃了我两条鱼,又吃了三块鹿肉呢,你好意思不和我结拜吗?”阿凤努力的想说服鲁姑娘。   鲁姑娘差点把手里的鹿丢出去——吃点东西就要结拜?宁国公主那十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些东西怕是公主殿下吃过最好的东西了吧?   唉,早知道不吃了,吃了居然有这么大的后果。   阿凤看着她眼睛眨了眨:“母后早逝,我独自在宫里长大,从来没有手足姐妹相伴。今天看到姐姐心里就是无比的亲近,来嘛,咱们就结拜啦。”   阿凤拉着鲁姑娘就跪在地上:“从此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有祸同当怕是时常都有,有福同享——鲁姑娘看着阿凤,心想这个怕是太难了,宁国公主想要有福真要过五关斩六将才可以。   “那个,我吃的东西可不可以用银钱相抵?”鲁姑娘终于开口了,只是话里的意思有点弱。   阿凤看着她眼圈红了起来:“姐姐是嫌弃我?”   “不,不,当然不是!能和殿下结拜,那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鲁姑娘差点被阿凤吓死——嫌弃?谁敢说嫌弃堂堂公主啊,还是一位国字号的公主殿下。   阿凤的眼睛都雾蒙蒙起来:“那姐姐是不愿意和我结拜?”   鲁姑娘看看自己丢掉的鱼刺,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两条鱼、三块鹿肉就给买走了:回去祖父会不会又骂自己没有带脑子出门?   可是看着可怜兮兮的宁国公主,她还真得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因为宁国公主眼看就要哭倒在她怀里了!   “我没有说不结拜啊,我真没有说不。”鲁姑娘武功的确很好,就算和江铭相比江铭也比不过她——比武和上阵杀敌是不同的。   可惜的是,鲁姑娘的心肠很软,而且头脑和她的功夫相比高低差的比较远。   江铭嘴里的肉掉到了地上:“那个鲁大壮,你就不再三思……”   “你不高兴我有个姐姐?!”阿凤的眼睛眯起来,盯的江铭心头直发毛——千军万马中杀出来都不带改色的江大将军,此时心头却在一个劲儿打鼓。   “你叫我什么?!”鲁姑娘胳膊的鞭子啪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   江铭连忙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你们这样结拜是不是草率些,至少也让我给你们准备一下那个香烛之类的。”   一个阿凤如果怒了,江铭自认就有点那个啥了,以后阿凤还多了一个姐姐,那他这个驸马爷将来的日子可真有点那个啥了。   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去找个结拜哥哥呢?江铭第一次没有敢逗弄阿凤,成了一个真正的老实孩子。 ☆、59.第59章 两个小弟   一拜天地,二拜各自家中的祖宗长辈,然后再来个对拜,好,礼成!   江铭看着阿凤拉着鲁姑娘正正经经的叩了头,他真是有泪欲流却不敢流,心里那叫一个苦!   为毛今天要到御花园里来,为毛今天非要烤鱼和烤肉?江铭想来想去,感觉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便很想很想掐掐自己的脸。   阿凤和鲁姑娘站了起来了,各自拍了拍衣裙。   “殿下妹妹,咱们都是结拜姐妹了,那个小侯子你就知道怎么办了吧?”天下间就没有真正的傻人,鲁大姑娘粗中也有细,结拜也有她的心思。   阿凤痛快的很:“那是妹妹的姐夫啊,姐姐尽管放心。”她抱着鲁姑娘笑的很甜,看以后谁敢再欺负她!   再欺负她宁国公主,鲁姑娘不但是管打还管治伤,治完伤还管着再打,直到那人心服口服为止——这个调调,阿凤喜欢,太喜欢了。   鲁姑娘任由阿凤抱着自己的胳膊:“那个,六妞儿,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儿,如果敢欺负殿下,就想想我手中的鞭子。”   阿凤一下子就忘了刚刚抱上的粗鞭子,放开鲁姑娘看向江铭:“六妞儿?!”   鲁姑娘不以为意:“他没有说吧,就知道。小时候我们几个经常见面,他自小就长的俊,比我们姑娘家还俊——我们有五个姑娘,所以都管他叫六妞儿。”   江铭板起脸来转过身去:“嗯,那个啥,也不知道郑大胖儿求没求的太后同意。说起来有件事情刚刚忘了告诉你,今天太后很想重新给宁国公主赐婚的。”   “只是因为没有合试的人,最终才作罢的。”他咳了一声:“这功夫,可真的不小了。”   鲁姑娘一跺脚:“自小就你小子奸,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吓唬人。”嘴里说的狠,可是她脚下却很快,倒也没有忘了给阿凤留一句:“这两天我来接殿下去我府里认亲。”   她是认真的。   不管当时结拜的时候是不是高兴,既然已经结拜那她就会认真对待。   阿凤挥了挥手:“我会的。姐姐,鞭子甩的响点儿就成,雷声要大雨点就小点吧。”她是为了新认的姐姐着想啊。   江铭等到阿凤回身才笑道:“找个姐姐,你是怕什么?”   阿凤皱鼻子:“怕你呗。”她才不会说呢。   江铭也不问了,拉起她的手来:“带上那些肉,我们去看人去。”他被鲁大壮给伤了自尊心,所以很需要疗伤的。   因此,他决定带阿凤去一个地方。   阿凤看着他笑起来:“你还真得怕姐姐啊?”她叫姐姐叫的很顺口,全因为鲁姑娘最后一句认亲的话。   她在朝中没有半个亲人,这一点鲁姑娘肯定是知道的。结拜也不过是个托词,只是想借此和鲁姑娘拉近些关系,她却没有想过要借助鲁王府什么的。   可是鲁姑娘还真是实在,居然当真认下了她这个公主妹妹;那她当然也要认真的待鲁姑娘才是。   阿凤有点暗喜:会不会是自己人品太好了,所以随便想找个姐姐,老天就给了她一个如此好的人。   再次出宫,阿凤的心情当然不同了,很有兴趣的东张西望,对街道两旁的人都看个不停。   “看什么呢?”江铭又找回逗弄阿凤的心情:“我在这里呢,是不是假装看外面,其实在偷偷的瞧我?”   阿凤白他一眼:“外面,太好了。”她托起下巴来,看着路边那些人:“这里是活的,路是活的、树是活的,人是活的,就连这城也变成了活的。”   “宫里,全是死的,不管你走到哪里全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半点的人气人味。”阿凤叹口气:“我喜欢外面。”   她说到这里转过头来:“我们定要早点成亲才成。”她没有脸红,因为这是正经事儿。   江铭看了看她叫停了马车,叫过卖糖葫芦的来买了一支:“尝尝吧。”他没有问,但是可以确定阿凤没有吃过。   东西并不值什么,但阿凤过去的十三年太过空白,空白到寂寞——对大人来说寂寞都不好熬,而一个孩子是如何挺到了今天?   江铭知道开口说什么也不能真正的安慰阿凤,才会买点小东西给阿凤:不只是看,而是能让她接触到,实实在在的把她想要的拥在怀中。   阿凤高兴的接过来,咬了一口后笑起来:“好吃。”她吃的不是一支糖葫芦,她吃的是一种十三年来宫中从来没有的味道。   眯着眼睛她把一根糖葫芦吃到了目的地,而江铭就安静的看着她吃,没有再逗弄她:有时候,静静的相伴就已经足够。   “驿馆?”阿凤扶着江铭的手下车,看到大门上的字有点奇怪:“到这里来做什么?”   江铭一笑牵起阿凤的手来就走,阿凤想要挣脱的,可是想想谁也不认识自己和江铭——他们又没有在自己身上贴上标签,牵就牵吧。   她也喜欢被江铭牵着手的感觉,那一只大手牵起她的小手来,真的让她很有一点家中的感觉:从此后好像再也不用担心什么。   “公爷大喜啊,小的给公爷请安了。”有人迎了出来,一眼就认出了江铭。   阿凤没有想到江铭会和驿馆的人如此相熟,便想把手抽回来时,江铭却指着她笑道:“你小五子也有眼拙的时候,居然有真神不拜。”   小五子闻言心头一惊,但他没有马上跪下,反而欠身让路相请江铭和阿凤入内。   一进屋里小五子就跪下了连叩了七八个响头,什么有眼不识泰山之类的话,就如同不费口水般喷涌而出。   阿凤第一次见这样的人,还真得好好看了他几眼,才让他起身出去。   转过屏风就看到两个黑塔般的大汉立在那里,不用细瞧也知道不是大楚之人。   两个大汉见到江铭和阿凤就跪了下去,一连叩了三个响头才直起上身:“大哥,小弟实在是想你了。你把我们带在身边好不好,这里好闷。”   阿凤看了看他们再看向江铭:这是南蛮的两个皇子?   江铭微一点头,才看向两个大汉:“起来吧,再忍一忍,你们的使团很快就会到。”   他说着话坐了下来,两个大汉对视一眼无奈的很,可是手下却不慢,一个马上去倒水,一个已经把两手放在了江铭的肩膀上,给他轻按起来!   让两个皇子给他倒茶端水、捶背捏腿?!阿凤看着江铭那个小人得志的模样,送给了他两个大大的白眼儿。   “大哥,你如果把这个姑娘赏给我做第十九个老婆,我就不回南蛮了。”头圆圆的南蛮大皇子开口了,一双眼睛盯着阿凤眼冒绿光。 ☆、60.第60章 传说中的冷宫   江铭一脚踹在大皇子的屁股上:“赏你个头。这是大楚的宁国公主,你们还不跪下?”   他说完话向阿凤深施一礼:“臣的错。殿下叮嘱不要对人提及您的身份,却险些让殿下受辱……”   阿凤摆了摆手,刚要开口却见南蛮大皇子阿鲁齐爬过来,伸出头来就在自己鞋子上亲了一下。   如果不是江铭给了她一个眼色,她差点要踢阿鲁齐一脚。   “俘奴阿鲁齐见过未来主母。”阿鲁齐亲过阿凤的鞋子后,就爬到了一旁。   他的弟弟达巴齐也跪在地上亲吻了阿凤的鞋尖,同样是口称俘奴见过未来主母。   江铭在他们都亲吻完阿凤的鞋尖后才让他们起身:“你们乖一点啊,谁乖就让谁留下来做质子,不乖的就让他回国做皇帝。”   阿鲁齐和达巴齐听了连连大呼自己才是最乖的,为此争吵起来差一点动手,连江铭和阿凤离开都没有发觉。   阿凤出来后还有点不相信:“他们都愿意留下来做质子,为什么?”   “他们那边太苦了。一年里大半时间都是寒冬,所吃所穿都太过单一粗糙;人住的地方,咳,这么说吧,平常人家比狗窝都不如。”江铭歪一歪嘴。   “我回京的时候故意走的不快,带着他们游玩吃喝,一路走到京城他们所思所想就是不再回去了——当个皇帝也没有在这里做质子好啊。”   “因为就算是做皇帝也要经常冲锋陷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杀了。尤其是冬季吃的东西不够时,很容易就会引发暴乱。”   “他们的京城,也不是那么的平安无事。蛮人嘛,有的是力气食量又大,偏生那个地方不产粮,所以没有战事才怪了。”   江铭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如果他们有足够吃的东西,也就不会年年都来叩关了。”叩关是文人们弄出来的词儿,其实就是人家打过来了。   阿凤偏了偏头:“那叫我来做什么?”   江铭握住阿凤的手:“臣,实在是有点不放心了。”   “蛮人很重信诺,只要他们承认了你的身份,那你永远都是他们的主母——哪怕他们当中有一个成为了皇帝,你依然是他的主母,他还是你的俘奴。”   “如此,当真有一日臣不在殿下的身边,或是臣又去了边关镇守,凭此也能让有些人心生忌惮,不敢对殿下妄下杀手。”   “蛮人是绝不会允许他们皇帝的主母被人所害。不管是真的在乎还是假的在乎,为了他们的名声和传统,他们肯定要带兵来复仇。”   “谁也担不起轻启战端的罪名儿。”江铭偏过脸去:“是臣……,如果不然的话,臣是真真得不想借外力的,还是敌国之力。”   阿凤听的满心感动:“能收两个皇子做奴,多好的事儿啊,你现在才带我来。”   “对了,”她见江铭没有笑:“你倒底在担心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江铭拍了拍她的头:“瞒你什么?就算是瞒了你,你还能知道?瞒着你的事儿可多了,城外我就有十八九个外室呢。”   阿凤恼的一拳就捶了过去。   此时,慈安宫中,太后正和郑老郡王说话。   “唉,鲁家的丫头太不像话了,哀家一定要让鲁府好好的管教管教她。”太后看向郑老郡王:“你们两府的亲事当年也不过是一句话,就这么一个孙子,你也真舍得。”   郑老郡王支着耳朵在听,此时连忙起身道:“太后言重了,臣没有不舍。臣的九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婿战死沙场,那是他们为国为君尽忠,是为将的本份。”   “太后至今还记得他们,就是他们的荣幸。臣没有不舍,武死战是本份,本份。”他说完还再次弯了弯腰,却差点闪着腰而摔倒,还多亏了身边的宫人手疾眼快。   太后连忙让人扶他坐下来:“你不要再站起来说话,哀家当然记得他们。就是记得,哀家才想着不能委屈了我们传宗不是?”   郑老郡王的老脸都笑成一朵花了:“是啊,成亲可不就能传宗接代了。老臣和鲁家老头儿商量了,只是那个老头儿有点倔,嫁妆给的那么多不是在打老臣的脸吗?”   “我们老郑家也不差钱啊,肯定也不会委屈了他们家的姑娘,您说是不是,太后……”他罗里罗嗦的往下说,扯来扯去全是他和鲁老郡王商议儿孙们亲事的吵闹。   太后听的很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压下性子来,一次又一次的提高音量,可是郑老郡王已经八十的高龄,每次都答非所问:谈了足有两个时辰,全都是鸡同鸭讲。   最终太后还是让人送了郑老郡王离开,气的差点把最爱的杯盏摔在地上:“老匹夫,倚老卖老,一个天天早上能舞半个时辰的长枪,能举起八十斤石锁的人会是聋子?!”   “装,哀家看你能装的几时?!”   阿凤回到宫中用过晚膳就睡下了,却在三更时分又悄悄起床,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安凤阁。   并非是无人发现,只是因为牡丹的阻止,并没有人跟上阿凤。   阿凤沿着宫中一条不起眼的小径,在御花园里转了好几个弯儿,才在竹林外停下来。   竹林的另一端就是一处宫院,只是相比起其它地方的宫院来破旧很多:这里是传说中的冷宫。   阿凤左右看了看才走进竹林,在一块大石旁看到一个人便扑过去抱住她:“姑姑可是等的心急了?”   被阿凤抱住的人是个妇人,面容姣好,年龄看不出来,一头的乌发随便的披在后背。   一身衣裙很平常,颜色也是素淡的绿色,在竹林里如果不是知道此处有人,真得不会发现她。   “在冷宫里的人要么太心急死了、疯了,要么就是极有耐心的熬着,一日复一日,天天都是一样的。你说李姑姑我在这里伺候多年,如果没有点耐心还成?”李女官看着阿凤一笑。   轻轻推开她扶她坐下,自大石旁拿出了一些东西来,有点心也有水果还有汤水。   阿凤有点内疚:“前两天我病了,所以才没有来,却累姑姑天天备下这些东西……”   冷宫可不是其它地方,这里的东西很金贵的,所以李女官能给阿凤拿出这些东西来,温度还刚刚好,可见她是真的用了心,也天天准备才会在此时拿出来。   李女官摇摇头:“这两天如何?你及笄了,相信有人会再也等不下去,你可还能应付的得来?”   “不想着了人的道,就永远也不要着急。不着恼不生气就不会失了本心,如此才能看得清楚,才能知道如何反击。”   原来,阿凤不是生而知之,是有一位老师在教她。 ☆、61.第61章 争食的鱼   李女官一边说着话一边摸了摸阿凤的额头,然后又把阿凤拉到身边仔细的看了又看。   阿凤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所说的病,便也由着她,轻声细语的把这几天的事情向李女官说了说。   李女官是她在小时候就认识的,对她的帮助一直很大,而且李女官从来不说什么关心的话:明明很关心她,嘴巴上却一个字也不说。   她饿了,李女官会给她弄吃的,却不会问她饿厉害吗、想吃什么之类的:不过李女官的厨艺不错,弄出来的东西都很合阿凤的口味。   阿凤感觉把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却发现李女官看着她抿嘴笑,便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   李女官偏头看向阿凤旁边的竹子:“阿凤,也长大了。”   那一声叹息里有着满足也有着遗憾,复杂到阿凤也不知道李女官那句话算不算抱怨。   “我长大了不好吗?”阿凤看着李女官:“我现在是宁国公主了,可以让姑姑去安凤阁,不用再守在冷宫里……”   李女官笑着打断她:“如果我真得想离开,这么多年来会一直在这吗?旁人都感觉冷宫不好,只因为她们没有发现冷宫这里的美。”   阿凤不能赞同:“有什么美的?”她还真得看不出来,这片竹林除了夏季外,给人的感觉太过阴寒了。   李女官拉过阿凤的手来:“你给我说一说那位新晋的江公爷吧,是个有趣的人。”   阿凤的脸微微一红:“说他做什么?姑姑你真得不想离开?”   “不离开。”见阿凤非常的失望,且眼中还有着担心,李女官知道她是想让自己日子舒服些:“至少现在还不成。”   她抚了抚阿凤的头发:“你刚刚说了他那么多都不害羞,现在却害羞了?”取笑了阿凤后,把话题带开了,不想阿凤再提。   阿凤明白李女官是铁了心不肯离开,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拣着有趣的事情同李女官说,希望她的脸上能多见到些笑容。   她认识李女官多年,可是李女官的脸上极少有笑容:只在见到她的时候能看到浅浅的笑。   李女官看着阿凤仔细听着阿凤说话,不管阿凤说什么她都听很认真,仿佛阿凤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唱歌。   直到李女官看着阿凤把一碗热汤喝完,才直起身子来:“好了,时辰不早了。”   每次见到李女官都是这样的,阿凤倒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舍不得:原本她认为可以和李姑姑朝夕相处了,到了她可以回报李姑姑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李姑姑不答应。   “太后是个糊涂的心思,但还说不定能醒过来,且她倒底会念几分血脉之情;至于德嫔嘛,还是原来那句话,不会是大祸害。”李女官的声音沉静下来:   “可也因为她没有多长脑子,又依仗太后和韩家不肯多用脑子,所以她能给你的伤害有可能会无限大。一定一定不能轻敌。”   见到阿凤微笑她正色道:“我知道说过很多次,就是因为重要才要每次都提醒你。”   “肖有福那个人信得过,就和牡丹一样信得过,你不用犹疑。鲁家的姑娘应该是个不错的,她无父无母的也挺可怜,你也记得多帮帮她。”   “除了鲁家,郑小侯爷家也信得过。你万一有什么急事可以向他们直说,他们会助你。”   “江家的事情你和江公爷商量来着,那孩子比你心眼儿多,遇事你多听他的。”李女官说到这里看向阿凤:“贤贵妃,你以后要多注意了。”   “我早已经向你说过贤贵妃的,如今她已经到了你的面前,已经向你动手了——她向来都是那样的人,你要仔细些应对。”   “德嫔和她比起来,嘿,就是个脾气坏的小孩子罢了。”抚摸着阿凤的手,李女官长叹一声:“我无法离开这里,所以接下来你还要自己面对。”   “现在不同从前,从前你无名无份,如今你不但成了宁国公主而且大婚就在眼前,某些人再也不会按捺的住。”   “你舅父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你不必怪他们;可是从无往来,所以日后如果有什么你外祖家的人来,或是送信来都不要轻信。”   “人心啊,总是最难懂的。”李女官站起来,给阿凤整理了披风:“去吧。”   阿凤看着李女官:“真的不……”   “现在还不成。如果我真去了安凤阁,只会害了你;再忍一忍、等一等,等到我可以离开的时候,我肯定会离开的。”李女官轻轻一拍阿凤的肩膀:“走吧。”   “还记得我的话吗?走的时候不要回头,有泪的时候应该笑出来。”   阿凤答应一声,再看一眼李女官终于离开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把担心什么的挂在脸上,就仿佛是睡不着溜出来玩,现在是玩累的模样。   李女官予阿凤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多年来在她身边亦师亦友,教会了她太多东西。   如果没有李女官,可能宫中现在也不会有阿凤了。   哪怕她刚出生便已经懂事,依然不足以在宫中自保:从前她会的东西,对她的帮助并不大。   宫中的事情还是宫里的人最为清楚。   回到安凤阁牡丹给她开的门,肖公公就立在廊下,却没有人问阿凤一句,只是伺候着她进屋睡下。   第二天日上三竿肖有福才让人把阿凤叫醒。   鲁郡王府送来了贴子,要请她过去玩儿:是她刚认下的姐姐来请她的,阿凤岂能不答应。   高兴的准备了一下,她便带着人赶往了鲁郡王府。   阿凤不知道的是,她刚刚离开宫门,宫里很多人都知道了她出宫的事情。   慈安宫里太后放下长长旱烟杆:“出去了,是去鲁王府的?”见身边的人肯定回答后,她轻轻一敲桌子:“好。那你们去吧,哀家这两天睡的不好,让御医过来瞧瞧吧。”   太后请御医的消息当然瞒不过德嫔,但她并没有担心,却还是急急的更衣前去问安,临去时还叮嘱无双看好天福:“今天阿凤出宫了,你们两个谁也不许离开这个门一步,听到没有?”   天福很不满,可是在德嫔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点了点头。   无双很不解:“那还是女儿的主意,为什么……”   “这是太后的意思。”德嫔交待一句就离开了,没有再多给无双一个字,让无双很是郁闷。   就好像大厨做了一道新菜色,自己知道是非常美味的,却一口不能尝,连味道也嗅不到: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德嫔还没有进慈安宫呢,贤贵妃就已经坐在了御花园里喂鱼了:“本宫最喜欢的那条鱼,今儿怎么就不见了?”   她也只是随便一说,并没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盯的紧一些,不要让人起疑心。但是,千万不要动手。”   “哪一方吃了亏,你们再……”她说完话又丢出一把鱼食,看着鱼儿争食轻轻一叹:“唉,人又何尝不是争食的鱼啊,也不知道谁更可怜些。” ☆、62.第62章 诵经解难   宫中有动静的还不止这些,御书房门前的张有德正和安凤阁的小太监说话:在远远路过的人看来,那是张有德正在责罚小太监。   最终小太监也是一脸泪水的离开,脸上那只红红的掌印谁都能看得清楚。   而安凤阁的小太监被责打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人;只是大家的心思都在阿凤的身上,谁也没有留意此事罢了。   阿凤一路顺顺利利的来到了鲁郡王府,就连赶车的太监都有点奇怪:今天的路太顺了,原本要穿过京城最繁华的闹市,还认为要耽搁不少功夫呢。   却没有想到今天没有半点不顺,畅行无阻的让他差点认为走错了路。   鲁郡王府里张灯结彩,贺客盎门:他们居然广发请柬,把宁国公主和鲁大姑娘结拜的事情当作正经的喜事来操办。   阿凤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瞧瞧车上带来的东西——虽然她对鲁郡王府来说是君,不用送什么东西的。   但是做为君上是要赏赐的,就那点东西面对这样的场面,就算阿凤很不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还是感觉有点拿不出手去。   最主要的是,到时候丢人的不是她宁国公主一个人,还有鲁郡王府相陪。   鲁大姑娘早已经接到消息,独自带着人迎出来,看到阿凤的模样倒没有惊奇:“为什么要悄悄的啊,今儿可是……”   阿凤咳了几声:“我想还是悄悄的进去吧。”唉,她如果知道鲁郡王府如此做,早该和江铭商量商量的。   她没有什么家当,可是江铭那家伙应该有不少银钱吧?只凭他捉了人家两个皇子,身边的银子就不会少了。   他的不就是自己的嘛,咳,咳,早晚是自己的嘛,不用和他客气的。   鲁大姑娘拉着她就走:“那就先进来吧——祖父的意思也是不惊动那些客人,到时候让他们都到齐了,由专人唱着行礼会让你更尊贵。”   “跟我去玩儿,今天可来了不少人呢。”她大大咧咧的和遇到的人打着招呼,同时不忘向阿凤说遇到的人是哪个哪个。   说着说着她笑了起来:“刚刚那个知道是谁吗?柳荫街上的事情吓病不少大小姐,那个就是其中一个的兄长。”   “托你的福,今天那些府邸可是不少都送了厚礼,相信是想托我们向你说好话的。”她拍拍阿凤的手:“我祖父说了,今天这些宾客们送的东西,全是给你的见面礼。”   鲁大姑娘从来不脸红的脸上居然有了不好意思:“那个,殿下你不要生气啊,我祖父那人就是个小气鬼,可是又死要面子,才会想出这样法子给你凑见面礼。”   阿凤不以为意:“很好啊,真的很好。”有银钱就成,而且她真心认为这法子不错,以后自己有机会也要大宴宾客。   园子里早已经有了很多人,男男女女都有,都是朝中大员或是勋贵们的子女:这样的机会本就是给他们个认识的机会。   大家年纪相仿,总能找到和自己脾气相投的伙伴,所以每个人都玩的很开心。   阿凤当然也是如此,身边围着不少人有说有笑,不多时便和新认识的人相熟起来,仿佛是相交几年的老朋友一样了。   鲁大姑娘不多时被人拖到一旁去了:她的朋友多,不时就有人来叫她,就算她想照顾阿凤,也身不由己的东奔西走。   “殿下,你要不要——?”新近认识的李侍郎的嫡次女李仙儿轻轻的在阿凤耳边问了一句,然后她的脸就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   李仙儿很爱脸红,但性子柔和从来不和人争,所以人人都不讨厌她。   阿凤喝了不少茶水,再加上吃了一些水果,还真得有点那个意思:“你知道在哪里?”   李仙儿点点头,阿凤就和李仙儿向园子深处走去;而她们身后跟着两个人贴身伺候的人。   可是到了地方却人满为患,李仙儿和阿凤都有些着急,还是李仙儿的贴身丫头出了个主意:找个僻静没有人的地方解决好了。   人有三急也没有办法。   阿凤虽然认为有点不妥,但真的太急了些,看到李仙儿也憋的难受便点了头,一行四人又转个方向离开,专挑人少的地方去。   在走到湖尽头的时候,终于不再有人过来,李仙儿和阿凤便留下伺候的人把风,她们急急的去假山后。   好痛快!   在憋了好久之后,那感觉真正的如释重负。阿凤睁开眼睛后有点迷茫,脑中唯一的印像还是那个太痛快的感觉。   这是哪里?阿凤隐隐的听到有人声,感觉身子有点僵硬的她左右转了转头,发现四周很暗。   伸手想撑起身子的她,一掌按下去发现居然按在了一个人身上:光溜溜、热乎乎的人!   阿凤心头一惊迷糊就完全的消散,马上坐起来才发现胸口好凉——自己的衣服呢?!   她伸手去摸,身边的确有衣服,先整理自己身上的中衣,然后拿起衣服来穿上却感觉好奇怪:太肥大了!   这就应是自己的衣裙。   阿凤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不会是好事儿:李姑姑叮嘱自己要小心,她在宫中万事小心,却在鲁郡王府里中了招!   但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还是先穿好衣裙离开这里再说其它。   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去想牡丹在哪里,把衣服拿到有光线的地方一看:是男人的衣服!   阿凤的脸色青了,她没有回头看也知道刚刚那个人是个男子。   正在此时那个男人居然还打呼噜来,打的那叫一个响。   就在阿凤脸色发绿找衣裙的时候,宫中的太后眯着眼睛和德嫔说话:“无双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机太深了,怕不是有福之相。”   德嫔知道太后话中的意思:“太后您还为什么老臣在生恼?那个郑老郡王天天装聋作哑,可是只要你碰到它郑王府的利益,他的身手好到可以在狮子大街杀个三进三出!”   “还有那个鲁老郡王,他耳不聋眼不花的,又是个精明擅算计的,岂能不知道阿凤的事情?他不但让他那个宝贝的孙女和阿凤结什么拜,还大宴宾客,这不是打……”   打太后的脸,这几个字就是德嫔也不敢总说,所以她看看太后接着往下说:“给他们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还有,鲁王府和郑王府可都是铁了心保那个皇后的人。”   太后的脸色舒展开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哀家总有些不忍,作孽啊,和哀家一起去诵几遍经文给他们两家消消难吧。”   德嫔的嘴角露出了笑意——如果她知道此时她的两个女儿都乔装到了鲁郡王府中,她怕也就笑不出来了。 ☆、63.第63章 拉仇恨   太后诵经的时候,皇上正在拍桌子:“怎么会这样?!”   张有德跪在地上:“是老奴的罪过,是老奴误了皇上的大事儿。”   “怎么会让一个小太监看到、听到?为什么不能把他弄出安凤阁,为什么你还要放他离开?”皇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有德叩头不止:“皇上,那是肖有德的人,还是刚刚就得了殿下青眼的人——老奴想要把人弄出来,可是就怕殿下生出误会来啊。”   “殿下生出误会肯定会找老奴算帐,依着殿下的脾气肯定要大闹,老奴被打一顿那是罪有应得,但怕就怕会让人生出疑心来……”   他抬头看向皇帝:“岂不是更对殿下不好?”   阿凤的脾气的确不好,被张有德说中了:她一掌就甩在打呼的男人脸上,不过反震之力让她差点痛呼出声。   男人居然醒都没醒,只是挥了挥胳膊如同赶苍蝇一样想把阿凤赶开,然后翻了一个身接着睡!   阿凤真没有想到有人会在冰凉的青石上睡得如此香:“你是猪啊。”她只是小声的抱怨一句,却没有想到那男人打不醒,一句轻声抱怨就让他坐了起来。   “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男人瞪着一双大眼睛怒气冲冲。   阿凤如果不是着急要离开肯定被他气笑了——就算她十三年中最受气的年月里,也没有人敢指着她骂你全家都是猪。   她的全家人有点多,从上往下数有太后、有皇上、有皇子、有公主、有王爷、有贵妃……   骂太后和皇上是猪?阿凤真得很佩服这位仁兄。   “猪,猪,猪招你们惹你们了,没事就拿猪来骂人。你们才是猪,全家都是猪,你们家的亲戚们也都是猪!”男人的火气不但没有消,而且还有愈来愈厉害的趋势。   阿凤哼了一声:“你最好是闭上嘴巴。”   她在心里想,真要整治这个男人倒简单,想个法子让他把此时的话再大骂一遍就可以:她家的亲戚,嘿,那个不好意思的很——有点多啊。   太后娘家是皇家的亲戚,贵妃们的娘家也是皇家的亲戚,还有公主们的婆家,王爷的岳父大人家……   阿凤有点恶心的想,怕是整个朝中真正有权有势的都和皇家沾亲带故。   这个胖男人一句话就得罪了所有的权贵们,就凭他拉仇恨的本事,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阿凤没有心思和胖男人多说,现在她只想找回衣裙,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绝对绝对不能让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和个男人在一起!   所以,她用很平静的语气回了男人一句话::“你看到我衣服没有?”   只要天没有塌下来,在阿凤看来,那任何事情都不比找到自己的衣服更重要。   胖男人闻言大眼睛眨了眨,然后迟钝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全身抖起来,那层肥肉就算阿凤只是眼角的余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叫一个波涛汹涌。   再然后,两粒豆大的眼泪就自胖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滚了出来!   胖男人的眼泪滚出来的时候,阿凤本来没有看到:她哪里会好意思盯着一个不穿衣服的男人死瞧?   可是胖男人还吸了吸鼻子,发出了“嘤嘤”之声,听的阿凤有点奇怪才扫过去一眼。   一眼,就让阿凤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一眼看的阿凤手就是一颤,也正是那一眼,让阿凤看到了自己的衣裙:她都没有伸过手去取衣服,反而抱着自己抚摸双臂。   她身上的鸡皮疙瘩是起了一层又一层,很有屈出不穷的意思。   阿凤转过头去哼道:“丢人不丢人!”一面说话她一面伸出手去拿自己的衣服。   一个大男人你哭什么,而且阿凤也只是问了他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声音还小的只有两个人听到:阿凤不相信会吓到他。   那男人见阿凤伸出手来,吓得向后一躲:“你、你干什么?!”   受惊的模样好比吓到的小兔子。如果是个小姑娘如此,阿凤当真也就心软了,可是那么一个胖大的男人家……   阿凤没有好气的道:“你认为我要干什么?”她本来心中很担心,也很焦急的,现在被胖男人搅的担心少了很多,替代成了恼火。   如果不是在这里,如果不是衣衫不整,她真的很想一脚踹在那张胖脸上问问他:我一个女子能对你做什么?!   男人却颤着身子抱着自己,用无比委屈的声音道:“你、你哪里也不能去,你要跟我回去解释,一定要跟我回去解释。”   “你不去我就死定了。我的清白啊,我守身如玉啊……”大男人说着说着眼泪更多了,抱着自己的胸口就像个被坏人那个啥了的小姑娘。   只是他太胖了,所以就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没有引来阿凤的同情心:恶心倒是有的。   阿凤很无奈,看着一个胖到可以拆成两个自己的男人,她除了无奈也只有无奈了。   现在还是离开这里最重要,所以阿凤只能长长吸气,压下心中的恼火努力平静的和男人说正经事儿,不去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因为她的衣裙就在那个男人身边,不好好的和男人说,怕男人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比如惊叫一声什么的,那才真要了阿凤的命。   “你把衣服给我好不好?或者,你想这样等人进来,还是想这样和我离开?”   阿凤也没有好心情同他讲道理,现在她没有打人也没有质问男人,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程度了:不是不做,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一面说话她一面侧耳细听,人声又远离了,最终没有了声响——这让阿凤稍稍安心一点儿,但她知道时间不多。   男人闻言终于转头看了看身体两边,居然先把自己的衣服拿过来抱在胸前,好像阿凤真得会把如何一样——看得阿凤眼角抽了又抽。   不是想着外面随时会有人来,阿凤真得很想很想用他的大胖脸来止止自己的手痒。   “不许再骂我是猪,你再骂的话就等于骂你们全家、你们家所有的亲戚都是猪。听到没有?”   “还有,你要跟我去解释,必须要好好的解释。听到没有?”   看来男人最在意的就是这两件事情了,尤其是最后所提到的解释,他的声音都沉重无比。   阿凤翻个白眼给他:“你再骂我全家,你会后悔的,悔到肠子都青了。”她不能理解胖男人为什么到现在了还不忘拉仇恨。   看来,胖男人对仇恨可能是真爱。 ☆、64.第64章 没想好事儿   胖男人听到阿凤的话没有在意,只是喃喃了一句:“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骂的人。”   “你能不能快点,一会儿真有人过来——你让我去解释什么也晚了,我全身是嘴只怕也说不清楚。”阿凤那个急啊,不明白胖男人为啥有这样的自信。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   什么是京城,那就是走路碰倒个人都有可能是王爷;随便爬个墙头,进去都可能是公主府的后园子!   在京城谁敢说没有他不敢骂的人?除了太后外,阿凤想不出第二个人来——皇帝再利害也不能骂太后不是?   胖男人听到阿凤的话居然吓的话都不成流了:“是、是。不、不能让人看到,千万、千千万、千千万万不能让人看到。”   他说着说着又哭了,这次的哭音儿更严重。不过他没有忘了阿凤的话,用大手抹了一把鼻涕就去抓阿凤的衣裙。   阿凤差点跳起来,低喝一声:“你住手!”那是给她拿衣服吗,那是用她的衣服擦他的那一手鼻涕。   想想就恶心啊,阿凤摆摆手:“呕——,你让一让,让一让,我自己来取就好。”   阿凤的话还没有说完,胖男人就不哭了,直愣愣的挺着脖子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很幽怨的开口:“你、你想吓死我啊?!”   阿凤都要抓狂了:“你滚到一边去!”实在是没法和胖男人沟通,她也不想和胖男人再多说了,再说怕自己会被气炸。   “你们女人都不可理喻——你要衣服拿给你拿居然还被骂,真是不可理喻。”胖男人倒还算听话,真得往旁边靠了靠。   只是,他对女人好像有着天生的恨意,把不可理喻说了不下十次,听得阿凤真的很想回头给他一巴掌。   她一位堂堂的公主啊,居然衣衫不整的和他同处一个黑暗之中,让人知道了怎么看她这位公主殿下?!   最最重要的一点,她还是有未婚夫的人,而且眼下她正在和太后、皇上争取大婚的日子:多关键的当口啊。   被太后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太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直接下旨赐婚了,阿凤就算是哭死也没有办法反对——谁让她和别人生米做成了熟饭呢?   一下子省了太后多少心思。   虽然,阿凤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是生米还不是熟饭,可是她很清楚只要太后知道此事,肯定会咬定她已经是熟饭。   咦——,阿凤全身一冷,想到这个不会是太后或是德嫔、天福她们弄出来的吧?   她只是遇到了人有三急,和人出来那个啥的,怎么就会和胖男人到了这个地方?还有,牡丹呢,那可是个大活人,她不见了牡丹肯定会找的。   只是现在牡丹不知道她的情形,真得让鲁大姑娘带着人搜起来,那不是帮她而成了害她啊。   阿凤的心沉了下去:“快点,再晚了就什么也不用解释了。”   她也不知道胖男人要向谁解释,但胖男人很在意解释的事情,所以她便拿来催促胖男人。   今天这事儿让阿凤窝了一肚子的火:就算她不是公主她是个普通女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哭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就因为你大男人长的胖就可以先哭了,就可以先委屈了?!   还有啊,如果、如果让江铭知道的话,江铭会如何看她——阿凤的心下不自禁就是一慌。   她一慌衣服就越发穿不利落,怎么弄也弄不好,硬是生生的急出了一身的汗。   阿凤可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向来都是自己穿衣的,可是此时裙子就是穿不好,让她心中更是烦燥起来。   “你的衣带系错了,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阿凤的耳边响起来:“这么大了连个衣服也不会穿,唉。”   大手接过了阿凤手中的衣服,很麻利的给阿凤把裙子系好了。   阿凤的声音立时就结巴了:“江、江铭?”她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想到此人,他就真的出现了,比鬼怪还要吓人。   江铭叹口气:“你怎么一副见鬼的模样……”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一声轻轻的鬼叫给打断了。   “六妞儿啊,你可要为……”那个胖大的男人动作却不慢,一下子就扑过来抱住了江铭的腿。   江铭老实不客气一脚就把人踹开了,给阿凤继续整理衣裙,最后居然自怀里掏出一把梳子来给阿凤梳起了头来!   阿凤有种快要疯的感觉: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倒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在害她;那个胖男人是谁,江铭为什么会出现?   还有,江铭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又为什么会随身有把梳子呢——他可是大男人!   “嘘,不要说话,有人来了。”江铭忽然用一根手指按在了阿凤的唇上,另外一只胳膊伸出来把阿凤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那个男人又爬了回来,再接再厉的去抱江铭的大腿。   这次江铭没有给他机会,不等他抱住自己就给了他一脚,把人踢了出去。   果然有隐隐的响声传来,阿凤乖乖的依在江铭的怀中,想要问他可是怕人听到不敢开口,便想了想用手指在他的胸口写字:来的人是找我的吗?   江铭只感觉到阿凤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口上轻轻的划来又划去,划的他胸口冒出了火来:一点星火就点燃了全身的热力——他差点哼了出来。   有点恼怒的握住胸口的小手,暗示阿凤不要再动了:他把下巴抵在阿凤的头上,嗅着阿凤的发香,心头的火热不但无减反而更盛。   阿凤被江铭抱的太紧有点不舒服,便扭动了一下身子。   柔软的身子磨擦过坚如石温如玉的男人之躯:江铭忽然感觉自己肯定上一辈子铁定做过对不起阿凤的事情,不然她怎么会在这一世如此折磨自己呢?   人声终于再次远去。   “你怎么了?”阿凤感觉江铭的呼吸不对劲儿,而且身体也微微的屈起来,有意的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后,又微侧着身子贴过来:“你这是做什么?”   江铭咳了一声还没有开口,那个男人又过来了:“他啊,他现在没有想好事儿……”   这次,他被踹的更重,也就飞出去更远了。   “本来就没有好事儿,还能想什么好事儿。我也没有想好事儿。”阿凤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谁在害我,想害我什么?” ☆、65.第65章 几个意思   阿凤很不明白江铭为什么要发脾气:“他知道你小时候的那个名字,和你应该是认识的吧?”   “他还没有说明白呢,你就打人。”她心里有点慌乱,不知道江铭发作是不是因为她和胖男人衣衫不整、两人独处在这里破地方的关系。   所以,她的话有点心虚。   江铭对她后面的话都没有听到,只听到了阿凤所说的那句“我也没有想好事儿”:更热了,太热了,热的他很想很想把衣服扯掉。   不过那都是正常的反应,他的理智还在:“我是认识他,一个臭胖子而已。你可以把他当成一头肥猪,叫他一声肥猪就是看得起他了。”   “你才是肥猪,你们全家都是肥猪!”胖男人还没有爬回来,声音却早到了一步,语气里的愤怒阿凤太熟悉了。   那是多么大的怨念啊。   阿凤终于明白胖男人为什么对猪这个字如此敏感了,看来此人自小就没有少被江铭等人欺负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他刚刚骂我全家都是猪。”她轻轻的告诉江铭对方拉仇恨的事情。   江铭没有理会胖男人,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职阿凤穿上:“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恨肥猪。”   “肥猪除了笨点外,人还是很好的。他绝对没有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你要相信我。”他在阿凤的耳边轻轻的说这几句话。   “更不要想多了,相信我。你还是你,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接下来,就交给我好不好?”   阿凤闻言心下一松的同时,心头生出了无数的疑问来——江铭就如此的相信那个胖大的男人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酸酸的:江铭没有误会什么、也没有怀疑什么,原本她应该松口气也应该高兴的。   但是她的心情就是有点低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好像空了,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口气自心底溜走了一样。   “你,就那么相信他?”阿凤还是把心中的不快说了出来,也因为不明白。   江铭忙着给阿凤系衣带:“嗯,他是我兄弟。”   胖子接口道:“是兄弟就不要再叫我肥猪,我告诉你,我真会翻脸的。”   系好了衣带江铭也不理会胖子,把阿凤抱进怀里:“自小玩到大的兄弟,我当然是相信他的,因为我很了解他。”   “他很怕女子,绝对不会和一个女子单独呆在一起;这只是其一。”   他的声音微微的冷下来:“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我在王府里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醉的人事不省,根本怎么叫也叫不醒,推醒了说上一句话他伏桌子上接着睡。”   江铭哼了几声:“而我离开他去找你,因为女孩子们太多,所以想绕开人,不想却没有找到你。”   “等我在园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你,却发现有一个女子自后园深处走出来,脸色很紧张,且有人自一旁藏起来等她。”   “见她过来拉她到一边说话,所问的就是事情成了吗?然后便带着那女子离开了,而等着女子的就是韩家的次子。”   江铭的语气越发的冰冷起来:“我心知有些不好,便先往这边赶过来,却不想发现有一些人也往这里来,先用了点手段把人引开了。”   “可是那些人里好像有人有意要引人过来,所以那些人走开不久又回转,我不得以再次用手段把人引开。”   “才会来的晚了一些,让你受惊了。”他看着阿凤的眼睛:“吓到没有?”   阿凤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倒底是有点怕的。”她看一眼那个胖大的男人:“我的衣衫被人……”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胖大男人指天誓日:“我发誓,以我们全家人来发誓。不过,六妞儿啊,你们这样也不怕宁国公主知道后把她给——”   他说着话用手在脖子上一划,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六妞儿,兄弟真不敢相信你还是风流种子。”   “可是话说回来啊,你这可真得不对,如果让鲁大壮知道了,你就等着挨鞭子吧。”他说到这里嘿嘿笑了,很有几分幸灾乐祸。   “你如果不想娶宁国公主可以明说,如果就是想娶这位姑娘,你也应该和皇上好好说——你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做了,这很不地道。”   他说完看向阿凤:“姑娘,你不要被六妞儿的脸给骗了,他做的这事儿很不地道。”   阿凤看着他:“你不担心了?现在,我们应该先离开这里才对吧?”   “有六妞儿在有什么可担心的?”大胖子双只手一握:“倒霉的肯定是旁人,我只等着看戏然后分好处就成了。”   江铭看着胖子:“郑小侯爷,你还不跪下?”   阿凤听到江铭这句话,终于知道胖子是谁了。想想鲁大姑娘那么好的样貌,再看看大胖子,她忽然很同情鲁大姑娘了。   就算鲁大姑娘有点那个啥,可是郑小侯爷也实在太胖了,而且很不像个男人,太委屈了鲁大姑娘。   郑小侯爷腆了腆肚子:“你疯了,六妞儿?让小爷我给你下跪——”他忽然有点发虚的向四处扫了扫,压低声音道:“是不是鲁大壮跟来了?”   他原本说话就压着声音,现在声音更小了,且还带着颤音儿,像是随时会吓哭的模样。   阿凤真得不忍心再看他那张胖脸,转过头去再次哀叹鲁大姑娘一朵好好的鲜花,插在了郑小侯子这堆那个啥上面。   江铭挑了挑眉毛,咳了两声,手臂微微一紧才放开了阿凤——放开前他的那个不舍阿凤感觉的太清楚了。   “臣江铭,见过宁国公主殿下。”他正儿八经的施起礼来。   郑小侯爷的嘴巴张大了,然后看看江铭再看看阿凤,过了好半天才有点口吃的道:“这、这是宁国公主殿下?”   阿凤咳了两声,看江铭一直不曾焦急,心知他心里是有数的,也就不急着离开:“郑小侯爷,你不知本宫是谁无礼也就罢,现在还不拜是几个意思?”   郑小侯爷扑通一声跪下了!   阿凤吓了一跳,其实她的话也不过是个玩笑,只是想逗一逗郑小侯爷,完全没有想过要让郑小侯爷给自己跪下。   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看在鲁大姑娘那个姐姐的面子上,郑小侯爷见了阿凤也不必多礼了。   “殿下啊,臣该死,臣真得不知道是殿下凤驾!”郑小侯爷举起手掌来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66.第66章 有点意思   郑小侯爷下手当真狠,这一巴掌如果落在脸上,肯定能让他的半边脸肿起来。   不是他真得不心疼自己,只是想想自己做的、说的话,他现在真得很想一头撞死在这里。   他全身只穿了底裤和宁国公主同处黑暗之中,而且宁国公主也是衣衫不整:他还被宁国公主的准驸马、他从小的兄弟给捉个正着。   怪不得刚刚江铭对他那么大的火气呢,换谁火气能小得了?可是郑小侯爷是有苦也说不出啊:他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就是喝了两杯茶,然后就感觉困倦的不行,好像在之前见过江铭,但现在他也想不清楚了;再清醒过来就是在这里,而且是被人骂了一声猪。   他最最听不得就是猪字了。有人骂他的祖宗十八代,也没有骂他一声猪能让他更愤怒的。   但今天最最要命的事情就是,他居然张嘴就骂宁国公主一家都是猪:那就是把太后骂了,把皇帝也骂了,把满朝的皇家亲王和公主们都骂了!   这两桩事情加一起,他就是有一百颗头都不够皇帝砍的。   所以他当机立断马上就给阿凤跪下了,抬手就要给自己两记狠狠的耳光,打成个猪头让阿凤消消气,说不定能看在他六妞兄弟的份儿上饶过他。   江铭一脚把他踹倒了:“起来,你起来。你一个未来的姐夫见自家的姨妹,用得着行这么大的礼吗?”   郑小侯爷身子一倒,他的手也就打空了。   阿凤也连忙道:“郑小侯爷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本来你我就是被人算计了,至于一些无心之语,我早就忘掉了。”   郑小侯爷听到阿凤说话捶了好几次地:“殿下,您张口闭口就是我啊我的,如果你早早一开口就说本宫,我就是有十八个胆子也不敢乱说话啊。”   他说完爬了起来,可是忽然间身子一颤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就跪在阿凤的脚下。   把阿凤又惊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我不称本宫是因为不习惯,做宁国公主也没有几天,你多多见谅吧。”   江铭听的真想摇头,不知道阿凤和郑小侯爷聊的什么天儿:“他不是怪你这个跪下的,他是怕鲁大壮。”   最了解兄弟的人当然就是自家的兄弟了,所以江铭的话一句就说中了郑小侯爷的心事。   郑小侯爷就差眼泪汪汪了:“殿下,殿下,你一会儿可要给鲁大壮,不、不,是鲁大姑娘说清楚,一定要说个清楚。”   江铭又用脚踹他:“你总怪人家打你,你说你就长了一身挨捧的骨头——还不起来!”他拉起郑小侯爷来:“你喝过酒没有?”   郑小侯爷真的要哭了:“我真的没有喝,一口也没有喝啊。你知道,我酒量不好,所以再想喝也要得到允许啊。”   “今儿是什么日子,她可是千叮万嘱了我——还有,我还在反省期呢,哪里还敢逆了她的半点意思?”   “不要说是酒了,就是那些点心啊什么的,只要是用酒做的我都没有吃一点。除了茶我没有喝过其它的东西,这件事我可以用我儿子发誓。”   江铭看向阿凤:“他没有喝酒可是一身的酒味儿,还好像醉的不省人事。”他摸了摸下巴:“这事儿,还真得有点意思。”   阿凤只对江铭道:“那个引我出来的人是李侍郎的千金李仙儿。”   “李侍郎今年年初就仙去了,现在家中是由他的夫人和其长子做主。”郑小侯爷的胖手搓了搓:“李侍朗可是个清流啊。”   江铭哼了一声:“李大公子的那个官儿,可是用了不少银子才补上的。”老子是清流,可是儿子不争气。   他看一眼郑小侯爷:“热坏了吧,看你一头的汗。”   胖子怕热啊,这个鬼地方又不通风,郑小侯爷折腾到现在那当真一身都是汗。   “可不是嘛,哥。”郑小侯爷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快点走吧,离开这里再去找那些人算帐。还有,记得给鲁大壮解释啊,你们的话她肯定信的。”   江铭一把拉住他:“你热我是知道的,可还是要委屈你在这里留一会儿。我送公主殿下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他们都把台子搭好了,咱们就粉墨登场串个戏呗。”他的眼睛眯起来——敢算计他的未婚妻,那真的就是没有长眼睛。   不长眼睛的人就要给他们把眼睛按上,不然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撞在铁板上把小命送了。   江铭认为这是在做好事儿,是他好心好意的想要救那些人的性命。   “咱是玩到什么程度?”郑小侯爷的精神头马上来了:“半死不活还是死活不论?”   江铭看一眼郑小侯爷,再看一眼阿凤:“如果来的人不是我,殿下和你将来会是半死不活,还是死活不论呢?”   郑小侯爷闻言看了一眼阿凤,然后连忙扭过脸去:“哥,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我眼神不好,再加上吓得不轻,殿下太凶了。”   “唉,要不能和鲁大壮成姐妹?这里又这么暗,殿下身上还穿着中衣呢,所以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真的。”   江铭听得那个气啊,一脚踹过去:“中衣你都看在眼里,还敢再说出来,是不是真得认为我不会计较啊?”   “我、我只是不想殿下多想,才会容你到现在。我让你说,我让你说!”他上前就去抓郑小侯爷。   阿凤看着两个人追打,撇了撇嘴唇:这不是在意的嘛。   不过郑小侯爷胖是胖了点,但是身手还真不错,尤其身法那滑溜的很,江铭追到现在也只打了他两三拳而已。   郑小侯爷根本就不是绣花枕头。阿凤想起江铭对郑小侯爷的评价:他的身手可以和江铭身边的副将相比,现在阿凤信了。   只是怎么也无法把眼前的胖男人和刚刚那个落泪的男人放到一起,阿凤就很好奇,鲁姐姐倒底看上郑小侯爷什么了?   郑小侯爷怕她但是却不想娶她,还想着进宫求太后赐婚:鲁姐姐还去捉人,他不高兴就算了呗,鲁姐姐真的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吗?   最终江铭追烦了,也是着急把阿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牡丹被人迷到了,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迷迷糊糊的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他正要送人出去,郑小侯爷那时来了一句:“对了,我喝茶的时候记得看到了无双和天福两位殿下,她们都做了男装。” ☆、67.第67章 泥鳅王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现在才说?!”江铭瞪过去,很想再踹一脚。   阿凤想了想:“如果真的是太后和德嫔她们的话,天福和无双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让天福和无双出现在鲁王府里,正大光明的来都会让人疑心她们来做什么——她们和阿凤的不和无人不知了。   更何况还是改了男装乔装进来,如果阿凤有点什么事情再被人发现她们,不让生疑都难啊。   德嫔不长脑子,可是太后并不是一个蠢人啊。   郑小侯爷摇了摇头:“她们多年来横行惯了,对很多事情都会想当然。比如她们认为自己乔装了,没有人能认出她们来。”   “其实每次她们改成男装,大家都一眼看穿了,只是谁也不好更不敢揭穿,所以便只好陪着她们演戏。”   阿凤想到柳荫街的那天,天福和无双可是认为那叫偷溜出宫,也就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叹气只是认为天福和无双有时候的所为,实在是拉低整个公主的智力平均值。   江铭让郑小侯爷等在山洞里,然后他带着阿凤离开了。   郑小侯爷热的不成,现在阿凤又不在,一会儿回来的江铭是他一起长大的兄弟,所以他干脆脱下外衣来躺下。   大青石上凉凉的,让他感觉舒服不少,时间微微一长他居然又有了困意,打了几个哈欠便睡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大喊:“这里,这里有人!”   听到有人大叫,郑小侯爷就醒了过来,左右一看没有发现江铭,便猜他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   不过这里有他一个人也足够了。郑小侯爷的眼睛一转,伸手抓过地上的衣衫并没有穿上,反而用两只手撑开,撑到最大挡在身前。   他还找了一个夹角立在那里,肥大的衣服和夹角之间形成了一个不小的空间,除了郑小侯爷外,足足可以再站一个人。   “不要进来,谁也不准进来!”郑小侯爷胖是胖动作很快,也不过是呼吸间他就准备停当了,还在准备的时候不忘惊慌的大叫。   他越不叫人进来,外面的人就更想进去了。   此处是个大大的假山,在它不远处还有一处假山,就是李仙儿和阿凤解决三急的地方。   大假山已经接近王府园子的长墙了:无事的时候,此处可以让王府的人驻足看看府外的平民之乐;如果有事,此处就是一处居高临下防护王府的要地。   大假山的腹中有不小的空洞,如果有事的时候正好可以放些箭矢之类东西;此时,当然没有什么东西了。   外面的人听到郑小侯爷的大叫,便有人叫道:“快,快进去,贼一定就在里面,不要让他再跑了。”   人们也就跟着一涌而入。   山腹之中无光线,也只有洞口透进来的光才没有让山腹中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道是谁居然带了火把,居然还能算好时间点燃,人们眼前一花然后就把山腹之中看了一个清清楚楚。   山腹之中修整过,地面还是很平滑的。   一目了然的地方,郑小侯爷又胖的惊人,想让人不发现他也太难了:他还撑着他那粉蓝的外袍,就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就在那里。   “不许你们进来,你们耳聋了不成!”郑小侯爷第一时间就怒吼起来——第一时间就是在火把亮起,人们正好看到的他的时候。   他的怒吼是因为他很不高兴。   首先,那火把映映花了郑小侯爷的眼睛,还有当然就是这些人居然敢不听他的话:他虽然早猜到了没有人会听话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因此而生气。   纨绔小侯爷的想法总是和常人不一样的。   郑小侯爷不高兴了就会打人——他可是名震京城的纨绔代表,当然要把纨绔的精神发扬光大。   所以他喝完后问也不问来人是谁,又是来做什么的,一脚飞起在墙壁上一踹,胖大的身子就飞了起来。   肥大的外袍却没有被他丢在身后,因为他的身形肥大,所以飞起来的一刻并没有人看到他身后的情形。   等到能看清的时候,火把灭了。   接下来就听到一声声清脆至极的“啪啪”声,到最后才响起了人们的痛叫声:郑小侯爷打的太快,所以就显得被打之人反应的慢了点。   江铭曾经就说过,纨绔不可怕,可是功夫很厉害的纨绔就很可怕了——比如郑小侯爷。   打完了人,郑小侯爷又回到了夹角处,先把落在地上的外袍拣起来再撑好:“滚出去!”   “大胆小贼,不但偷了东西还敢打人,真以为鲁王府……”有人在黑暗中喝骂。   可是他刚提到鲁王府就有人打断了他:“我们鲁王府是不会放过贼人的,也不会怕了任何人。”   “但我们鲁王府也不会冤了任何人。刚刚那是李府的管家带着火把吧,还请再点起来,如此才好分辩。”   “贵府在我们王府丢了东西,我们王府自然会帮着寻找,但还请李府管家口下留德。就算是官府问案,无凭无据问也不问的时候就定人的罪啊。”   听这说话的人应该就是鲁王府的人,而且他还特意点明了喝骂之人的身份,同时言明那火把也和自己王府没有半点干系。   而鲁王府的人之所以会和李府的人在一起,是因为李府的人在王府里丢了东西了——连事由都交待明白了,而且对郑小侯爷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甚至话里话外多有偏帮:此时,鲁王府的人应该已经认出了郑小侯爷来。   虽然说很多贵人穿着衣服很好认,脱了衣服一眼之下还真得很难确定,但郑小侯却真的是例外。   那么肥胖的一个人,除了郑小侯爷外,整个京城的权贵当中再无第二个;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郑小侯爷可是他们王府的准姑爷,岂能认错。   而鲁王府并非是向郑小侯爷买好,更不是向郑王府买好;而是鲁王府的人一眼认出了郑小侯爷来,相信李府的人也不会认不出。   认出来了人还敢如此大呼小叫,鲁王府的人当即就生出了疑问,自然二话不说先回护自己人,同时向郑小侯爷送信又不会被李府的人捉到把柄。   鲁王府,果然是滑溜溜的很,就像他们老郡王一样:所以鲁老郡王有个绰号叫泥鳅王。 ☆、68.第68章 好眼力   郑小侯爷听明白了,听到有李府的人,当即明白不用再在人群里找出这么一个人来了,也不怕那人会跑了。   跑的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是不是,李侍郎府在哪里他郑小侯爷一打听就能带人打上门去。   “什么捉贼,你们知道我是谁?!”他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的。   火把在此时又亮了起来——郑小侯爷也猜到了,因为李府的人带着人来捉贼为的是什么,为得其实是捉奸啊。   没有火把看不到人怎么捉奸?所以火把比什么都重要,李府的人肯定要把火把再点燃的。   火把一亮,郑小侯爷看着趴了一地的人马上高兴起来:“这就对了,小侯爷我就不相信,还有人居然敢让小候爷我抬起头来看他。”   “说吧,你们是打算自己滚出去,还是被小侯爷我给打出去。”他看了看通向外面的地方,江铭还没有出现,但他并没有什么担心的。   因为自小到大的交情让他对江铭无比的信任。所以,他认为自己眼下应该做的就是好好的招呼这些人。   原本江铭想和他在这里等着把那个引着一群人来找阿凤之人找出来,这是郑小侯爷和江铭、阿凤商量过的。   只不过现在只余郑小侯爷一人,但是那个要找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找到人不算什么,最主要的就是要在这人身上找到答案:事情透着的古怪可不只是他和阿凤会莫名出现在这里,还有牡丹昏迷在地上却只有她一个人在。   阿凤说了,牡丹身边还有一个李府的丫环才对,那丫环去了哪里?   还有,牡丹昏迷的地方并不难以发现,而且她所中的迷药很轻,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显然迷昏她的人也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   牡丹醒了发现主子不见了,会做什么?是个人都会想到的,到时候一闹人们满王府找人,却发现阿凤和郑小侯爷在山腹之中幽会,嘿!   现在,就算阿凤离开了,不管是谁在算计阿凤计策也落空了,可是那些下手的人是谁呢?他们绝对不会跳出来承认的。   只要他们看到阿凤好端端的出现,那么他们肯定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江铭和阿凤绝不会就此放过那些人,所以定要想法子引出那些人来才成;因此,见到郑小侯爷的人是不可以再离开这里。   一来防他们当中有人去报信,说此处只有郑小侯爷一个人了,被那些人得知计策失败;二来也要防其中有某些别有居心的人在。   在京城中,谁能保证自己府中的人全是自己人?谁在其它府里没有安插过人,又有谁清楚的知道自己府里被谁安插了哪些人呢——这是京城的游戏,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郑小侯爷盯着眼前的人,李府的人是跳了出来,可是不可能只有一个李府和韩家动手:他的茶可是鲁王府的人递给他的。   只是当时他没有在意,想不起那个给他递茶的人是谁了。   所以,鲁王府人也不是十二分的可信。   捉了李府的人问供当然简单,但是谁知道他所说是真还是假呢,又有多少没有说,或者是他自己胡编乱造了些什么呢?   倒不如引他自己不知不觉说出来为好——他说要把人打出去是假话,现在谁要敢离开,郑小侯爷肯定一掌就把人拍在地上,让他好好的睡上一觉。   “原来是郑小侯爷在这里。”李府的男仆爬起来眼珠转了转。   他还真的是李府的管家,新近上任的,可是用了不少的心思,才能博得李家大夫人的欢心成为李府的管家。   从前,他也只是李府的小管事罢了。但就算是在以前,他也能一眼认出郑小侯爷来:此人的大名比起好多的皇子来都更震耳欲聋。   他听到郑小侯爷自称侯爷,再说认不出来那就是找打了。   不过他的眼睛几次瞄向郑小侯爷的衣袍——那后面遮住的除了郑小侯爷外,还有谁呢?   他也不知道也不清楚,但他的任务就是要知道那个人是谁,还要让众人都知道那个人是谁才成。   完事,城外的那处庄子就是他的了,还有夫人身边那个千娇百媚的大丫头也会成为他的人。   想到这里李府大管家的心热乎起来:“侯爷,让小的伺候您。”   他假装很狗腿、很巴结的过去,要给郑小侯爷穿上衣服:其实只是想看看郑小侯爷身后的人是谁——他能确定一定有人,不然郑小侯爷为嘛要撑着衣袍?   郑小侯爷一脚就把人踢了出去:“滚开,爷不用你来伺候。都给爷滚出去,滚的远远的,一个人也不许留下,也不许在附近,有多远就滚多远!”   他喝斥的越厉害,听的李府大管家心头就更热了:只要能让人知道郑小侯爷身后的人是谁,那庄子、那丫头就是自己的。   而郑小侯爷的话无疑更是向他证实了身后有人,而且肯定是个女子。   李府大管家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要捉人家郑小侯爷的奸,但这和他没有关系,只要把事情办完就可以了。   “小侯爷,你身后是什么人?!来人,来人,有刺客,保护小侯爷啊。”李府大管家眼珠子一转就有了馊主意。   张开大嘴他这么一喊,还真的能惊动很多人。   洞里的鲁家人看鬼一样看着李府大管家,实在不清楚他是哪一只眼睛看到郑小侯爷身后有人的。   可是他们多少也有疑心:首先,郑小侯爷衣衫不整,其次到现在了郑小侯爷还在撑着那件衣衫。   鲁府的人看着郑小侯爷心里在犯嘀咕,不会是自家大姑娘和小侯爷又想出什么新花样了吧?   如果搅了他们大姑娘的兴致,嘿嘿,他们也就不用过日子了。   鲁府的人当中不少人闻言不但没有往前冲,反而各自犹豫着退后了几步;也有那人往前冲的,还有站在原地不动的。   不过,这已经足以让郑小侯爷把人分的清清楚楚了。冲过来的人,郑小侯爷不客气的每人一脚,都踹的倒在地上起不来身。   洞外的人也进来了,有鲁府的人也有李府的人:李府的人都不由分说往前冲,要去保护小侯爷。   鲁府的人当中大半都有点不知所措,极少几个人跟着一起往前冲,而还有一些人手忙脚乱的人想把人拉住。   洞中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是女人,是个女人!”有李家的人大叫起来。   李府大管家不想功劳被人抢走:“的确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韩家的人终于到了,而领头的人居然是韩家的二公子,现在没有爵位只是在衙门里领了个散职。   他很快就到了郑小侯爷的面前:“郑兄,你这是——”他忽然看向郑小侯爷的身后:“公、公主殿下?!”   不等其它人有反应,韩家二公子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郑小侯爷的脚下:“臣不知道公主殿下在此,惊了凤驾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   洞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了。   “好眼力,都是好眼力啊。”郑小侯爷阴测测的答了一句。 ☆、69.第69章 躲不掉   郑小侯爷看着跪在脚下的韩家二公子:“你的眼睛,长的很好啊——哪里有什么公主殿下?!你开玩笑也要知道规矩,公主二字岂能随便挂在嘴边。”   韩家二公子看着自己的膝盖,想着他在韩家就对人跪来跪去,今天终于跪到了郑小侯爷与宁国公主的面前。   那么,以后他也就不用再见人就跪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他是庶出之子,亲生母亲只是个丫头,就算他成年了依然没有被抬起姨娘。   就此可以知道他父亲是如何的不把他们母子放在心上了。更为可恨的是,嫡母娘家势大不说,他的长兄是嫡子却没有半点不争气,他想要出头那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他的父亲本就只是韩家三房的次子,本就不是很得韩家家主的青眼:倒是近几年因为他的兄长,让他的父亲在家主面前很是得了几次夸奖。   他原以为这一辈子就要看人脸色过日子,却没有想到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只要能把事情办好,那以后他在家主面前也能说上话了。   嫡母和父亲还能像原来那样待他吗?   至于郑小侯爷的话,韩二公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宁国公主殿下,是臣冲撞了殿下,请殿下恕臣无心之过。”   他这次不但再次请罪,还把公主殿下的封号叫了出来。   洞内的人们脸色都变了,不管是李家的人还是鲁家的人,大家齐齐看着韩家的人,很想把这些人一口吞下去!   他们都没有看到郑小侯爷身后的人,应该说他们都不知道郑小侯爷身后有没有人——除了李府大管家还有一个李侍朗长子的长随外,旁人都不知内情。   可是就连李府大管和那个长随,此时也脸色大变。捉奸没有什么,但是要捉公主的奸,那真的就是活腻了。   他们真的不知道郑小侯爷会在这里和什么人在一起,他们只是认为自家主子想拿郑小侯爷的短处。   只要捉到郑小侯爷同女子在一起,那么鲁家大姑娘肯定能把郑小侯爷打个半死不活。   现在,他们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快要离开自己的脖子,马上要和自己说再见了。   捉到郑小侯爷和旁人在一起那是郑小侯爷倒霉,但是捉到公主殿下和郑小侯爷在一起,不管最后是谁倒霉,他们这些人每一个都不用活命了。   公主的脸面那就是皇家的脸面啊,这个脸能丢吗?不能丢啊,那就只能让他们这些亲眼看到的人丢脑袋了。   郑小侯爷盯着韩家二公子:“你想好再给我说话,不要以为你姓韩,本侯爷就不敢踹你。”他是有正经的爵位在身,还真得不把韩家这位二公子放在眼中。   郑小侯爷的祖父是郡王,他的父亲便是公爷,等到郑王爷老了请旨郑小侯爷的兄长才能是侯爷。   可是他的父亲没有等到儿子长大,也没有等到郑老郡王请旨,就战死在沙场。   然后郑小侯爷的兄长陪着皇上微服的时候,为了保护皇上居然被刺客杀了,引来了朝廷极大的震动。   再然后,郑小侯爷早早被封为侯爷,得到爵位时他也不过才五岁而已。因为前面的兄长也得封为侯爷,所以人们平常都称他为小侯爷。   以示对那个救皇上而死的郑侯爷的尊重——朝中的人都很清楚,郑小侯爷这一辈子的爵位绝不止于侯爷,就凭他父、他兄的功劳,等到老郡王仙去时,他最少也会晋一级为公爷。   至于韩家二公子,他这一辈子就算是累死,也就是能做个侍郎之类的官儿:封爵?他是做梦也不用想了。   大楚重军功,而韩家本就不是军伍世家,说白了其实依靠太后才成了当世豪门:韩家二公子又是个只读过几年书的人,庶子封爵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韩家再势大,能封爵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不可能韩家满门都是侯爷。   所以郑小侯爷还真不是在吓唬韩二公子,他所说的打可不是一脚一拳的事,怎么也要让韩二公子躺在床上几个月的。   甚至可能会废了韩二公子的胳膊腿,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郑老郡王是多么的爱重他这个独孙。   韩二公子咬了咬牙:“小侯爷,我是在向宁国公主殿下请罪,只要殿下饶过我,我自然会退出去。”   “如果殿下不肯饶过我,那我只能在这里向公主殿下谢罪,这是为臣之道。不知道郑侯爷你对我如此做有什么不满?”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郑小侯爷,一脸的鄙夷。   他最最瞧不起的人就是郑小侯爷了,如果不是有个好祖宗,不是有个好父亲、好兄长,他会是侯爷?!   韩二公子自认自己什么都比郑小侯爷强,但却投错肚皮,才会自幼就矮了郑小侯爷这等含着金匙出生的人不知道多少头。   他今天还用怕郑小侯爷吗?他敢和任何人打赌,郑小侯爷今天不敢动粗:宁国公主在他身后呢,他敢打那自己就敢大喊出声。   到时候就等着所有鲁王府的客人们,都到这里来看看宁国公主和你郑小侯爷现在的模样。   郑小侯爷一言不发,等他把话说完一脚就踹中了他的鼻子:不偏不倚,踹的韩二公子痛叫声中鼻血长流。   这一脚,踹的足够狠。   鲁家的人看到后眼睛都要直了,看看郑小侯爷的身后——看来事情是千真万确的,郑小侯爷这是不想活了吗?   进宫求旨赐婚不成,就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自家大姑娘铁定会杀了郑小侯爷的。   韩二公子没有想到郑小侯爷此时居然还敢打他,不过他也不在乎了,当时用尽力气大叫起来:“郑小侯爷,你还敢打我?”   “你对宁国公主殿下如此就是不敬,对鲁大姑娘就是不忠,陷自己祖父失信就是不孝,你还有脸活在世上!”   “你是有未婚妻的人,你还、还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不跪下向宁国公主殿下请罪,还敢……”   他是一边喊一边向后跑,话还没有说完已经出了洞口,却没有想到他刚要转身希望让洞外的人看清楚他的伤,迎接他的却是一脚。   一脚又中韩二公子的嘴巴,这次他的牙齿直接掉了好几个下来,当即痛的差点晕过去,再也无法喊出一个字来。   “你在胡说什么?”随之一声娇斥响起,韩二公子的脸上又挨了两记耳光。   韩二公子完全被打晕了,眼前除了金星乱闪外就是金星乱闪,哪里还能看得清楚眼前的人或是物?   他看不清楚也不影响旁人动手,两记耳光后就又是一脚他人就飞向洞中,正好落在洞口处。   韩二公子痛的叫都叫不出来了,哼哼着想要爬起来,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总算把事情办完了,也总算是逃出了毒打自己之人的手心。   他虽然被打的飞了出来、摔的重了点,但那人就不能再对自己又是打又是踹的了,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如此他也可以喘口气同时呼救,鲁王府中的宾客们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死的。   可是他想错了。   在他刚刚爬起身来,还没有站直的时候,身上就“啪啪”挨上了鞭子,一下接一下就像是暴雨抽打在他身上,根本就没有躲开的可能。 ☆、70.第70章 手足情深   鞭子如同毒蛇般,落在韩二公子的身上就要生生的咬下他的一块肉来才能作罢:所以每一鞭子都让他痛到骨头里。   韩二公子叫不出来了,痛到每每感到就要晕死过去时,下一鞭子就能让他重新清醒过来。   他就在昏死的边缘挣扎着,直到此时他才感觉他所重视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   是不是能得到父亲的重视,是不是能得到家主的赏识,是不是能让嫡母拿自己当个人,是不是能让自己在韩家挺起腰杆来:和现在的痛相比真得是一点都不重要。   韩二公子感觉自己就要死了,马上就要痛死了,可是下一鞭子的到来却又让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没有死、还不会死。   这种感觉真的还不如死了的好。   他终于伏在地上大叫求饶:“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鞭子却没有停下来,一鞭接着一鞭仿佛正打在兴头上,根本不愿意就此收手。   一个女声冷冷的开口,话语穿过了如同暴雨的鞭打让韩二公子听的无比清晰:“你错了?那你说说自己错在何处?”   她的声音冷但却不急不徐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从容悠悠的来到了韩二公子的耳朵里:“你说你错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人了,说清楚了再饶过你也不迟。”   “放心吧,你一定不会死的。”这个女子当然就是鲁家大姑娘了:“我打人打了这么多年,有打残的绝对没有打死的。”   “我这个人向来的规矩就是不只管打个半死,而且肯定要包管你不会是个半活。多重的伤我们家医馆也能治,你尽管放心。”   她的话还真不少,可是半点也不耽搁她手中的鞭子挥舞;而且她说一个字的功夫就能落下两三鞭子,这让韩二公子真得想先撞死得了。   他终于知道来人是谁了,满京城之中如此说话的女子唯有一人,那就是京中最有名的女魔头鲁大姑娘鲁柔柔。   不要说是他这个韩家的庶子,就是韩家长房长孙到了,鲁大姑娘要打人肯定不会犹豫半点儿的。   韩二公子知道在此人的手下讨不了好,她说要听他说完才能住手,那就肯定会听他才住手的。   “我错了,我不该冒犯……”他的声音比起杀猪时的猪叫声还要难听。   “这是在做什么?”一个男人走过来,其它的人很自觉的两边分开给其让出道路:“是谁惹了我们柔柔姐姐生气?”   “是韩家的啊。”此人长的脸如满月,眼若星辰,一双眼眸黑漆漆的极有精神——只一眼就能让人生出好感来。   除了阿凤。   因为此人长的和天福、无双有六七分的相似。他,就是三皇子,天福和无双的同胞兄长。   他也只是比阿凤小了一点点而已。   三皇子的话音一落,他身后转出一个人来,看到韩二公子后皱起眉头来:“果然是。”   他对着鲁大姑娘深施一礼:“他有什么冲撞了鲁姑娘的地方,我在这里向姑娘赔罪了。”   此人也姓韩。   可是同韩二公子相比,他就是那天上的太阳,韩二公子只能算是地上的灰尘:韩家长房长孙韩斌。   就算是韩大公子来了,和韩斌也是无法相比的:韩大公子虽是嫡出,但他只是韩家三房的,而韩斌虽然只排老四却是长房的。   如今韩家的家主就是长房的老太爷,他的嫡亲孙子不是韩家其它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但是,就他施了礼,还有三皇子在前开口,鲁大姑娘却根本理也不理,继续鞭打韩二公子。   三皇子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暖:“柔柔姐姐当真生气了,斌表哥,你想要让柔柔姐姐息怒怕是不易。”   他仿佛并不在意鲁大姑娘对他的忽视,反而还向韩斌说起了玩笑话:对被打的韩二公子是看也没有看。   鲁大姑娘忽然间就住手了。   刚刚不住手只是不想给三皇子和韩斌面子,如今她住手就是因为知道韩二公子不会在她鞭子下吐出实情来。   在韩斌和三皇子面前,韩二公子敢说什么?三皇子和韩斌也不会允许韩二公子开口道出什么话来,倒不如省些力气为好。   反正,她把人打了,也把人引了出来,接下来就不是单用鞭子就可以解决的。   韩斌已经笑着再向鲁大姑娘施礼,却没有想到鲁大姑娘直接转过身子去,弄得他很有点尴尬,也只能摸摸鼻子道:“看来鲁姑娘是真的生气了,连我也受了池鱼之殃。”   假山之外已经是里外三层的人,大家都是京城之中数的上人家的公子、姑娘,哪一个不是人精儿?   此时三皇子和韩斌出现谁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三皇子二人偏做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来,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韩家势大啊。   刚刚韩二公子可要开口说话了,不是三皇子和韩斌的话,此时大家都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斌此时已经瞪向地上的韩二公子,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二哥,你是怎么让鲁姑娘生了气?!”   虽然口称二哥,但语气完完全全的高高在上,哪里有半点弟弟对兄长的敬爱之意。   韩二公子已经疼的两眼发黑,但对韩斌的话却不敢不答:“我哪里敢惹鲁大姑娘生气,被打一顿我也正莫名其妙呢。”   三皇子居然都来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今天事情不顺利的话,他应该如何做。   韩二公子此时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的差事会落在自己身上:这哪里是机会,分明就是一把刀啊。   他晃了晃头,挣扎着坐起来看过去,在韩斌的身侧看到他的兄长韩皓——可是他就算明白了又如何?   韩二公子终于知道,自己在韩家人的眼中什么也不是,就连性命也低贱的如同园子里的野草,踩倒或是割掉没有人会生出半点的怜惜来。   韩斌和韩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因为韩二公子的不开口;两人对视一眼,韩皓上前两步就到了弟弟面前,伸手一掌打在了弟弟的脸上。   “倒底有什么事情惹的鲁姑娘生气?倒底是对是错,你说出来大家自有分辩,如此便是你自认有错,我们也不知道你错在何处。”韩皓的一双眼睛里全是冷意。   “不知道你错在何处,我们如何向鲁姑娘赔不是,又如何让你改过?!”他的话表面上没有半点的不对。   但只要深知内情的人,都明白这是在催韩二公子赶快把洞中的事情说出来——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众人怎么能知道洞中的玄妙?   “好一个兄弟情深啊。”纯郡主不知道何时到了,一面说一面行到了鲁大姑娘的身边,看着韩家兄弟的目光平静的很,没有半点的讥讽。   就好像那一句兄弟情深不是她纯儿所说一样。 ☆、71.第71章 给臣女做主   韩皓和韩斌齐齐抬头,看到纯郡主后都皱了皱眉头:“姐姐。”   纯郡主比他们兄弟都年长,和他们是真正的血脉至亲。   “不要叫我姐姐,我怕的很。”纯儿的眼神和语气平静的很,因为她自认就是在说一件事实而已:“和你们是兄弟姐妹实在是很危险的。”   她并没有生气,也不是要为韩二公子出头,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所以,她的语气才会平静到如同和人打招呼一样。   看不惯是有的,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开口;说出实话来会让韩斌和韩皓心生恨意她也知道,甚至到让韩家的家主震怒她也清楚。   鲁大姑娘看着纯郡主:“你呀,明明不食人间烟火了,就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岂不是更好?你自己是知道的,唉。”   最后一句话就是指韩家对纯儿刚刚的话会极为不满,一定会对太后说的。   纯儿回视着鲁大姑娘,平静的神色没有一点变化:“那又如何?”   无人能再夺走她什么了。   她的父母手足都已经不在世上,至于所谓的郡主身份她根本不在乎,太后的宠爱?嘿,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至于韩家的人,不说他们所为能不能为世人所容,至少这么多年来待她没有半点的情份。   韩家是韩家,她是她。韩家的人没有当她是亲人,她也从来没有认为韩府是自己家。   纯儿很清楚,韩家再怒也不可能自她这里拿走半点她在意的东西:她的性命她也不在意,如果真有一死去和父母团聚当真不是坏事儿。   最起码,不用再看着韩家人造孽,那也是一种解脱。   鲁大姑娘牵起她的手来握了握没有再说话。多年相识,她很清楚纯儿的心结不是几句话能解开的。   韩斌没有作声,只是拿眼盯着韩二公子:此时你不开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韩二公子自己也知道应该自己说话了,因为这种时候他不说话兄长和四弟如何能解围?   “我只是带着人游玩,听到这边有响动过来瞧瞧,就在山洞中发现一堆人围着郑小侯爷。”他吸了一口气,因为想到了鲁大姑娘的鞭子。   郑小侯爷可是鲁大姑娘的未婚夫啊。   “郑小侯爷衣衫不整,我便以为他在贪玩便上前和他玩笑,却不想在他身后、在他身后发现了……”   韩二公子虽然很清楚自己应该如何做,但是把自己的性命押上相赌,他真得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所以说到关键的地方,他犹豫了、他害怕了,也就说不下去了。   韩皓几乎要踢他,最最关键的地方你不说出来有什么用?!他却没有再动手打人,反而解下自己外袍来给韩二公子披上。   “兄长真得不知道,如此听来你只是被迁怒了,此事兄长定会和鲁王府讨个公道。”他此时一副疼爱弟弟的好兄长模样。   韩二公子的身子却抖了拌,自小到大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兄长,明白他如此做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再有什么犹豫或是不能让兄长满意,倒霉的人绝不会只是自己。   他在韩家还有挂念的人,那便是生养他的可怜女人——旁人还能叫亲生母亲一句姨娘,他却什么也不能叫,如果真要叫也只能唤其名字。   “我真的不是有心的,而且洞中那么多的人,我也没有多想,只是想和郑小侯爷开个玩笑罢了。”韩二公子不得不打精神来,不为自己也要为生他的那个可怜女人继续下去。   “如果我早知道郑小侯爷身后藏了一个人,还是宁国公主殿下的话,我、我哪里敢上前玩笑!”   韩二公子的声音都颤了,这次是因为怕:“一见之下我便马上跪下叩头向殿下见礼,却被郑小侯爷给打了出来。”   “然后、然后就被鲁姑娘打了,我真的莫名其妙。”他的声音是越说越小,因为周围的人都渐渐安静下来,他不知不沉的也跟着声音小了许多。   众人再也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宁国公主四个字,还和郑小侯爷连在一起。   不用人再深说谁能不明白呢?在洞中,郑小侯爷衣衫不整还打人,宁国公主藏在他身后:嘿,嘿,这两个人还真的胆儿大。   话说回来,宁国公主不是刚和鲁大姑娘结拜为姐妹吗?他们就是为了贺此事而来——如果说两姐妹为江铭反目他们不奇怪,为郑小侯爷那头肥猪?!   众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一掌落在了韩二公子的脸上,打人却是刚刚还一脸疼爱弟弟的韩皓:“你胡说八道什么?!公主殿下的清白和小侯爷的清白岂是可以乱辱的?!”   他打完人连连向四周的人抱拳:“舍弟不懂事,大家多多担待,今天事情听过就算,千万不要有什么闲言碎语传了出去。”   “那舍弟就是万死也难恕其罪了。”他说完又深施一礼:“我在这里代表韩府谢谢诸位了。”   纯儿拍起手掌来:“好一个兄长,好一个明事理、顾大局的男儿。”   她的喝彩声并不大,语气又是一惯的平静,如果不是四周太静还真不一定有太多的人听到。   但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   众人有点后悔过来看热闹了:有些热闹可以看,有些热闹那真的会惹祸上身。   三皇子摇头叹气:“真就是不懂事。回去告诉外祖父一声,要好好的管教了——皇长姐的清白岂是能乱辱的?!”   “都随我进去看个究竟,以正我皇长姐的清白。到时候,还要表兄回去言明,定要严惩。”   韩斌和韩皓已经跪倒在地上:“臣等定会上书请罪。”   他们反倒成了好人,做坏事的唯有韩二公子一个。嘿,这戏唱的,还真的有意思。   “啪”一声脆响落在地上,带起了黄色的尘土、还有碎掉的草屑,呛的韩家兄弟连连咳了好几声。   三皇子虽然没有咳,但是被尘土和草屑弄脏了衣袍心里极为不痛快,所以看着出鞭子的鲁大姑娘没有作声:敢在他身边甩一鞭子,这鲁大姑娘的胆儿还真是太肥了些。   “进去看可以,但出来后对我就没有个交待?”鲁大姑娘的脸色是铁青的:“还请三殿下给臣女做主。” ☆、72.第72章 见证   三皇子等到的不是鲁大姑娘的道歉,脸色倒没有显出难看来:“不知道柔柔姐姐想让我如何为你做主?”   当朝几个年长的皇子中,三皇子向来以贤良著称:就算他是韩家的外甥,却还是得到了朝中很多人的赞赏。   此时,看到他和鲁大姑娘的对答,就能看出他的脾气有多么的好。   “到时候由我来发落!”鲁柔柔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韩家兄弟:“如果他们所言是真,哼哼;如果他们所言是假,哼哼。”   她也没有说要如何,只是哼了两声便作罢。   三皇子苦笑起来:“好,好,到时候定让柔柔姐姐出口气好不好?”无非就是打人嘛,反正有一个韩二公子在,还有里面的郑小侯爷呢,足够鲁柔柔出气了。   “现在,都随我进去看看吧。”他看了一眼众人,虽然目光温和语气也是相商,但没有人此时会转身离开的。   不管心中多么的不情愿,大家还是跟在三皇子身后进了山腹中。   郑小侯爷还在撑着他的外袍,可是他上身没有穿衣服,肩膀上的肥肉在火光中闪着油汪汪的光,让刚刚进来的人一眼就知道什么叫做衣衫不整了。   三皇子看着郑小侯爷的模样苦笑着摇头:“你啊你,看到我还要这个模样,连个礼也不见吗?”   郑小侯爷的肥脸上出现了紧张,鼻尖上都有了汗水:“三殿下,那个臣有些不便,还要请殿下恕罪。”   他说着话低下了头,因为此时鲁大姑娘走到了前面。   “他们这些人说你身后是宁国公主妹妹,你现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是还是不是?”鲁大姑娘的鞭子在洞中甩的呼呼作响。   不时便有人被误伤而呼痛,就连三皇子和韩家兄弟的头上也有风声闪过:他们也怕,可是看到鲁大姑娘那圆睁的眼睛,谁也没有开口。   此时谁都能看出鲁大姑娘动了真火,哪个开口不是送上门挨打嘛。   鲁大姑娘打了谁肯定会白打,那个鲁老郡王可是个护犊子的主儿,曾因为一位王爷被打和太后对峙了一个时辰,然后带着毫发无伤的鲁大姑娘离开了。   自此以后,所有皇家的人都知道应该避开鲁家的大姑娘,至少不能因为自己的错被打:打了也会白打,太后和皇上都不会为他们出头。   郑小侯爷就像被人踩了脚一样尖叫起来,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的尖叫声,无人会相信男人也能尖叫到如此程度。   “什么,什么?!你们居然、居然相信了?!要知道我郑小侯爷是什么名声,啊,我是什么名声,我从来都是一个君子!”   “知道什么叫君子嘛,君子不欺暗室啊,你们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来不脸红吗?!”   他声嘶力竭的大叫着,表白着自己是如何的好名声,而今天所有的好名声都毁了,这一切一定要有人负责任,一定要给他一个交待。   被踩了尾巴的猫都没有现在郑小侯爷激动。   “啊,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人,你们不还我清白的名声,不恢复我往日的美名,我给你们没完!”   他说的唾沫横飞,却就是不提宁国公国殿下一个字;都气的跳起脚来了,却就是不肯放下撑着的衣袍。   三皇子和韩家兄弟任他大吵大嚷,等到他不说话韩皓才道:“是与不是都是空口白话,郑兄你为何不穿上外袍,一来免得在三殿下面前失礼,二来正好可以给自己正名啊。”   “穿衣袍?!”郑小侯爷尖叫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呗。”   鲁姑娘看着他:“你身后有没有人?!”   “没、没有。”郑小侯爷的眼光飘向了旁边。   三皇子的眉头皱起来:“你的身后倒底有没有人?!”他现在放下心来,韩家二公子虽然不成器,但今天的事情还做的不错。   郑小侯爷的目光继续飘:“没有。”   “当真没有?”韩皓看着郑小侯爷:“没有,你为什么不过来见礼呢?不会你身后藏着个美人儿,怕被鲁姑娘看到吧?”   他一开口了,身后便有人跟着起哄:“侯爷身后有美人儿吧?”   郑小侯爷忽然抬头:“你们谁说我背后有人的?敢不敢同我赌性命——如果我背后真的有女子,那我就以死谢罪。”   “没、没有的话,你们就以死谢罪!”他的话说的有点结巴,怎么听都有点心虚。   鲁大姑娘用鞭子一拍手掌:“行,就这么说定了。他们这些人——”她用指一个一个指过去:“李府的,韩府的,还有三殿下,他们都和你赌了!”   被点到的人齐齐瞪向鲁大姑娘,心说你怎么不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为什么要代我们答应?   “你们说他的身后是宁国公主殿下,这话又不是我说的。要么你们信他的话都滚,不滚我就拿鞭子相送。”   鲁大姑娘烦燥的很:“要么你们就相信他们的话,就和他赌上一赌。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情,我就等着结果等着打人!”   她说完又甩了一下鞭子,风声在众人头顶呼啸而过,让众人背后都有点发凉。   郑小侯爷看三皇子等人都不答话便叫道:“你们不敢赌都滚出去,等着宫里下旨来问罪吧。”   他的话让众人心头一凛,该说与不该说的刚刚都已经说了,此时不把宁国公主自郑小侯爷身后弄出来,那他们当真就会被冤死。   李府的人咬咬牙:“好,我们和郑小侯爷你赌了!我,也不是吓大的。”李家公子的眼珠子都有点泛红。   赌上的何止是他一个人的性命,还有李府全部人的前程和将来。   韩斌看了看韩皓,两人齐齐看向韩二公子:你还不开口,难道要等我们说话不成?   郑小侯爷却在此时大叫道:“那你们韩家赌不赌,敢不敢赌,不要让那个什么二公子开口,他在你们韩家算个鸟啊。”   “要赌,韩家二爷和四爷你们两个开口!三殿下,你的意思呢?”他盯向三皇子:“如果三皇子相信我的话,还请您为臣做主,拿下这些胡言乱语坏臣清白的人。”   三皇子想了想一笑:“什么赌不赌的,我在这里做个见证好了。”   “好,我们赌了。”韩斌和韩皓听到三皇子的话,只得开口应下了郑小侯爷的话。   不过因为郑小侯爷不停相逼,连三皇子都敢相逼,韩家兄弟认为那是郑小侯爷狗急要跳墙了。   认定郑小侯爷是想通过相逼让他们这些人离开,以便让他和阿凤离开这里。   这应该是郑小侯爷最后的手段了,是困兽之举罢了。 ☆、73.第73章 那边是哪边   鲁姑娘此时又甩了一下鞭子,不过这次鞭子却是自郑小侯爷的头顶飞过:“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郑小侯爷左看看右看看,惊慌失措的模样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那你们先退出去,退出去……”   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韩家兄弟笑了,知道郑小侯爷再也没有手段可用,同时十二分的确定人就在郑小侯爷的背后。   此时,当然就应该到图穷匕现的时候,只是韩家兄弟不会上前动手:他们给李家公子和韩二公子使了一个眼色。   有人会替他们上前推开郑小侯爷,到时候真相就大白于眼前。嗯,不能再笑了,要好好的想一想震惊的样子,不能让人一时看出破绽来。   李公子带着人,他自己扶着韩二公子一起上前:“郑侯爷,你这样对三殿下太不敬了,还是把衣袍穿好吧。”   他们现在有持无恐了,在三皇子面前郑小侯爷还敢再打人不成?   郑小侯爷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你们敢过来试一试,小爷把你们打扁信不信?!滚,滚开!”   他看向三皇子:“你们是认定了我背后有人,还是宁国公主殿下是不是?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居然如此败坏我的名声,这事儿我定会回皇上。”   没有人在意他说什么,大家都关心他背后那个火光照不进的夹角里藏着的人。   郑小侯爷忽然飞身而进,把李公子狠狠的踹在地上,又把韩二公子的头夹在胳膊下:“行,我让你们看,让你们看个清楚行不行?!”   他离开了夹角,他也丢下了外袍。   外袍就丢在地上,夹角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连只小虫子也没有。如果硬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郑小侯爷立的地方有点湿:他太热了,汗水流的有点多。   洞中一下子静了下来,然后就是粗重的呼吸声,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认定郑小侯爷身后是宁国公主了。   所以大家都在想,一会儿郑小侯爷抵挡不住,宁国公主出来的时候,他们应该怎么做——却没有人想过,如果郑小侯爷身后没有人应该怎么做。   三皇子的脸一下子就铁青了,额头的青筋霎间就出现了,弯弯曲曲的盘绕着:三皇子一下子自和善之人变成了狰狞的恶人。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处夹角,脑中回想着的是郑小侯爷刚刚的每一句话:他发现自己被人耍了。   原本他是猎人,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才是猎物,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猪物。   恼怒、羞愤等等的情绪不一而足,不断的冲击的他的脑子,让他的双拳握起又松开,松开再握紧。   三皇子很想很想在郑小侯爷的鼻子打上一拳。   这是自他真正懂事,想要去坐那一把天下最大的椅子后,第一次生出要亲自打人的念头来。   李家人懵了,韩家人也懵了:他们没有想到那么有把握的事情怎么就会有意外——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   他们都不知道哪里出错了,所以现在他们除了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夹角外,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反应。   这个时候,江铭在亭子里已经醉的差不多了,衣衫半敞着,手里拿着酒壶正和人调笑。   “小兄弟,以后在京中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来找我。”他大手一挥,身上那粉红色的外袍就飞舞起来:“有我在京城兄弟你就横着走。”   坐在他面前的小兄弟就是易装的天福公主,正托着下巴看着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江铭,眼里都快要淌出蜜来。   “兄长,你醉了。”她站起来去扶江铭,却不想让江铭把她的胳膊给拉住了。   江铭大笑:“我才没有醉。兄弟是累了吧,走,我带你去找个地方再喝,今儿咱们兄弟投缘,定要喝个痛快才可以。”   拉着天福就走,还对跟上来的人大呼小叫:“你们做什么,我们兄弟吃酒你们跟着做甚,扫兴。”   天福马上瞪起眼睛来:“就是扫兴,给本、本公子滚的远远的。”   天福和江铭进了厢房的时候,无双正和人划拳:她的赌兴不小,此时小脸全是红光,因为她面前堆了老大一堆银票。   银子不算什么,主要是赢了就高兴啊。无双就是喜欢赢,所以她很喜欢赌,只是在宫中没有多少机会罢了。   赌的高兴了就免不了大喊,喊的多了就会口渴,她一杯又一杯的灌着水,等到再要喝时身边的人也没有及时送上来。   旁边有人递过去茶:“这里有,小兄弟。快押,快点押,让他输的脱裤子求饶。”   无双拿过杯子来一饮而尽,把杯子丢到一旁:“你们把这些拿到一边去,在这里摆着碍事了。”   她带在身边的人不多,因为刚刚天福遇到江铭非要和其喝酒,她就把人多半留在了天福那边。   一来是看着江铭,二来也是看着天福:那个江铭在是她的之前,不能是任何人的。   因此她让人把面前的银票、珠宝、金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弄走,两个人都要动手才可以。   看看桌子周围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京城权贵中的熟面孔,无双的人也就放心的去收拾那些钱物。   等到她们再回来,却发现赌局已经结束,可是她们的无双公主殿下却不见了!   她们问了好几个人,大家都说刚刚那个小公子——人们都知道那是公主殿下,但是无双偏认为自己是公子,大家谁敢扫她的兴?   因此大家都以小公子相称,都假装没有认出她来:她和一个穿着青竹叶天青色衣衫的人到那边去了。   那边是哪里?无双的人都快要哭了:那边是一个方向,可是鲁王府可真不算小,人们所指的那边可是有太多的屋子、太多的地方了。   无双的人不敢擅自去找鲁家的人帮忙,便一人去人们所指的那边寻无双,另外一人去找天福拿主意。   原本跟着无双的人并没有太过着急,因为还有天福公主在呢,只要找到她就可以有人手了:一个鲁王府而已,很快就能把人找到。   她们都认为自家的主子无双公主应该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所以才会到现在也没有现身。   因为无双原本就是为了有趣之事才来的。 ☆、74.第74章 给出的交待   无双的人并不是很焦急的去找天福时,鲁大姑娘的鞭子已经举了起来。   郑小侯爷在地上跳的那叫一个欢:“你们当本侯爷是什么人啊,是什么人?不知道本侯爷洁身自爱,对未婚妻一心一意吗?!”   “还敢提到宁国公主殿下,你们是什么心思,啊,是什么心思?!”他指着三皇子等人的鼻子骂的口水四溅:“你们居心叵测啊。”   “不要多说什么没有用的,一来就奔到这山腹中,来了就有人喊什么看到本侯爷身后有人——本侯爷身后有你大爷个头!”   “一个两个,个个都睁着眼睛说瞎话儿,说的那叫一个有鼻子有眼儿,说什么见到了宁国公主殿下在本侯爷身后。”   “你们现在都给本侯爷滚出来,你们给本侯爷说一说,哪只眼睛看到宁国公主在本侯爷身后的,啊?”   “明明没有人在,偏生说有人,还非要提及公主殿下,嘿,本侯爷善良的猜想一下,你们这是想害宁国公主殿下啊,是不是?!”   没有人作声,就连三皇子也没有开口说话。因为前面把事情做的太绝了,如今他们就算是想分辩,也无从解释起。   如果有人在,就算不是阿凤此时他们也有话说,大可说看错了或是看走了眼;可是郑小侯爷身后什么也没有,此事他们再说什么有人能信?   眼前的人不说,皇上会信吗?只要皇上不信,他们此时说什么也是白说。   就凭三皇子等人对郑小侯爷及郑老郡王的了解:他们祖孙理亏,他们还要闹到皇上和太后那里硬搅三分理呢;他们不理亏的话,他们祖孙不咬下你一块肉来他们不姓郑!   按下来,谁按得住?   那个郑老郡王当真是无人惹的起,反正三皇子只要想一想就感觉头很疼。   “哈,你们敢如此辱郑侯爷,是不是认为本姑娘的人好欺负啊?”鲁大姑娘的脸冷的比最狠毒的后娘看到继子还要冷三分。   郑小侯爷连忙点头:“就是,他们就是认为我好欺负啊。他们欺负我也不算什么,可是他们哪里把你放在眼里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是不是?我可是你的人,可是他们欺起来眼都不带眨的……”   纯郡主咳了一声:“说反了,她是你郑小侯爷的人。”   郑小侯爷居然在百忙之中还有时间回纯郡主一句:“没有反,我就是她的人,这一辈都是,跑不掉了。”   说到后来他都快要哭了,眼圈是真的红了。   纯郡主无奈的看着他:“去找他们算帐吧,不用理我。”   “我耍赖她打人,现在没有我的事儿了。”郑小侯爷拿起衣袍来擦汗:“向来如此的,最后就是看要谈个什么价码了。”   他眨了眨眼睛,眯起的小眼睛一下子就变大了:“怎么着都能够吃几顿好的。这些人的肉多嫩,一刀下去定要多削点下来才是正理。”   鲁姑娘的鞭子向着李家公子和韩家人就招呼过去了,没有半分的客气。   一条鞭子打几个,居然个个都不落空,也没有人躲的开:这手功夫如果不是练了多年,还真得没有如此纯熟。   三皇子的脸上挂不住了:“柔柔姐姐,韩家兄弟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被人所骗……”   鲁大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过去:“三殿下刚说过要给臣女做主的,说由臣女说了算。”   三皇子闻言脸上一呆:“此时皇长姐不在此处,事情要细细的查起——”可是他今天的话就注定说不全。   鲁大姑娘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刚刚进来前就想好了,如果他们所说为实,那我就打断他们的腿出气——谁让他们不悄悄告诉我,而让我丢人的?”   “如果此事为假,那我就打断他们的腿再打断他们肋骨,让他们长点记性。京城之中他们能欺负的人多了去,但不包抱我以及我的人!”   说白了就是,不管结果如何,她大姑娘已经打定主意打人了:是也打不是也打。   三皇子有点怒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柔柔姐你便是不讲道理了。”   “谁告诉你我会讲道理了,我今天不高兴就不讲道理。”鲁大姑娘一鞭子就抽在了韩皓的脸上:“今天是宁国公主和我结拜相庆的日子,这些人想做什么?”   “三殿下,有些事情真的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是不是?打或是不打,臣女就听三殿下一句话,您说吧。”   三皇子被气的脸板了起来,看着韩家兄弟大呼小叫,他哼道:“你住手吧,韩家肯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也会给皇长姐一个交待的。”他知道阿凤不在这里,但很清楚此事如果阿凤不能满意,那韩家兄弟就不会被放过。   鲁姑娘还真听话的收了鞭子,伸出手相让三皇子,那意思就是:三殿下你给交待吧。   三皇子看向韩斌和韩皓:“此事,你们韩家是如何被人利用的,定要查个清楚明白,不然父皇那里不怪罪你们,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一直认为韩家的表兄可以助自己的,没有想到两兄弟居然如此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自知,还连累了自己。   韩皓闻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痛的倒吸一口凉气:他破相了。   这一切全是拜他的弟弟所赐。如果他亲爱的弟弟能把事情做好,此时他和四弟岂会在三殿下面前丢人?   他听到三皇子的话知道三皇子生气了,而且此事定要有个解决,还不能让事情闹大再牵连到韩家。   不过是一霎间,韩皓心中便有了计较,上前一把捉住韩二公子的脖子:“你为什么要如此做,为什么要害公主殿下还要害郑侯爷,要害我们整个韩家?!”   状如疯子的他把韩二公子吓得不轻:韩二公子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了,因为此事不成定要有人出来背黑锅。   可是他没有想到兄长会如此,把他吓得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好啊,我们韩家生你养你,你却因为生母之事怀恨在心,居然要害我们韩家——不忠不孝之人如何以立于天地之间?!”韩皓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袖中滑出一柄匕首狠狠的插在了韩二公子的胸前。   韩二公子的眼睛突了出来,嗓子里咯咯了几声后道:“不、不……”   韩皓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手上用力把匕首拔了出来,鲜血飞溅的同时韩二公子就死在了当场。   韩二公子被韩皓插入匕首的霎间,一直在旁边胡说八道的郑小侯爷却突然飞身而起,把鲁大姑娘抱进了怀中。   血,溅到了郑小侯爷的背上,但是鲁大姑娘却根本没有看到韩二公子死前的一幕:那种情景女孩子不看也罢。 ☆、75.第75章 忠君爱国的人   没有人想要韩二公子死。   所以当韩二公子死的时候,人们在鲜血的刺激下,都忘了三皇子还在,不少人发出尖叫声转身就要走:是被韩二的死吓到了,还是被一身是血的韩皓吓到了,谁也说不清楚。   但没有人还想要再留下来,谁也不想看到韩二死后依然张开的眼睛。   韩二死不瞑目。   他自出生就不得父亲的欢心,因为他只是一场醉酒后的意外;所以他自懂事开始,一直所想都是能得父亲正眼相看。   其实,他只是想得到父亲的一个笑容,一句轻轻的肯定。但是他努力了很多年,最终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没有得到他父亲的回眸。   或者对于他那个父亲而言,他的离世是上天的怜悯:终于能让他忘掉当年那一天晚上的的放纵,也终于不用再承受妻子及其家人那满含不赞同的目光。   韩二解脱了,他的父亲也解脱了。   只是那个生了韩二,多年来生活中只有韩二的可怜女子却失去了一切——对于母亲来说,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不过,谁会在乎一个婢女的伤心与眼泪呢?所以,韩皓下手的时候没有半点的迟疑,也没有生出半点的愧疚来。   是韩二不上进,是韩二办不好差事,而他韩皓出手是为了保全韩家。   郑小侯爷的大手轻轻的拍着鲁姑娘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只是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韩皓手中的匕首。   在洞中人们惊慌失措后他依然不动,直到人流开始冲撞三皇子,直到人流开始把韩家兄弟分开。   那个一身是血的韩皓太好辩认了,不只是那一身的血醒目,还因为无人敢接近他。   “保护三殿下!”郑小侯爷忽然大叫一声:“小心凶器!”   韩皓杀掉弟弟的时候心头并没有慌张,那些血喷到他脸上,才让他微微生出些恶心来。   可是人们随之而来的尖叫,却让他心头生出点不好的预感来:他好像做错了点什么,但是什么呢,他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他原本还想抬头看向鲁大姑娘,问她一句这样的交待可足够的,却在人们争向涌向外面的时候无法问出口了。   韩皓开始寻找他的四弟,想和他交换一下意见:接下来怎么办?   交待是足够了,一条韩家人的性命,堵上的可不止是鲁王府的嘴:李家的人可是听从他们韩家的安排才来的,事败李家肯定也会向韩家讨说法。   这个说法同样不好给——答应李家的事情已经不能做到,因为只韩二一人背黑锅是不可能的,李家也要有人做出牺牲来。   李家付出许多,却无法得到好处:韩家不可能再帮李家了,因为经过此事皇帝那里肯定不会再想看到李家人——李家人怎么会甘心?   但是现在李家想必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条韩家人的性命就是足够的解释。   可是,并不是给了交待此事就算完了,他们兄弟要如何脱身,又要如何让此事和三皇子并点关系关系也没有才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三皇子,绝对不能让皇帝认为三皇子同此事相关联。   抬眼望去,他终于找到了四弟,也找到了正被四弟扶着被人流推着向外的三皇子。   韩皓见四弟和三皇子已经走的足够远,便想跟上去,在出洞之前找到一个法子,甚至有可以应对的说辞。   这一切来的太快,他和四弟根本没有预料,所以也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如何应对,只能随便机应变。   他往前一走,人流就涌向外面的越快,他也就追的越快:很快就要到三皇子的身前了。   韩皓和韩斌与三皇子可算是自幼一起长大,就算是进宫见三皇子都不用见礼,所以他此时也没有想太多。   但是他忘了,此时不是从前:从前他和韩斌就算不是两手空空,手里的东西也绝对不是一把匕首。   更加不可能是一把还在滴着血的匕首。   韩皓当然没有想要行刺三皇子,因为韩家将来的富贵全在三皇子的身上;但是他现在的模样,再加上手里紧握的匕首,落在旁人的眼中很难不起警惕。   所以,当他快要赶到三皇子的身边时,身后挨了重重的一脚被踹的扑倒在地上。   而他手上的匕首也被人“踢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被踢飞的,还是怎么被弄飞的,反正他手一痛就松开了,匕首便脱手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方向有点不对,就像他扑倒的方向一样,都是直直的奔向三皇子:他的痛呼与三皇子、韩斌的惊呼同时响起。   然后韩皓就被重重的踩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自然无法看到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知道自己撞到了一个人。眼下他趴在地上只盼着那个被撞到的人不是三皇子。   有古人说过,人的一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而韩皓今天就是那十之八九的一个,因为他的愿望落空了。   被撞的仰面跌倒的就是三皇子,而被三皇子拉倒在地上的是韩斌。自出生到现在,高贵的韩家四公子、韩家长房长孙就没有如此的狼狈过。   三皇子和韩斌倒在地上的一霎间都已经怒极,因为他们感觉如果不是郑小侯爷飞身踹向韩皓的话,他们也不会被韩皓撞到。   可是这种事情真得不太好说:哪怕韩皓、三皇子与韩斌倒在地上的位置有些奇怪——韩皓把人撞倒的,按理说他应该倒在三皇子的身上才对。   可是韩皓牢牢的被人踩在地上,而三皇子和韩斌就倒在他的不远处。   仅凭此就算让六扇门的破案高手来,也不能断定那就是郑小侯爷故意所为:那把匕首就贴着三皇子的脸飞出去。   如果不是三皇子摔倒在地上,匕首就会插在他身上。   你说是郑小侯爷故意把你撞倒的?那也是为了救你的小命啊。至于韩斌嘛,他的耳朵被匕首割伤了。   郑小侯爷踩住了人就直直的盯着三皇子和韩斌看,发现三皇子只是头发被削断了一大缕,韩斌只是小伤后,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可惜。   “护驾,护驾,保护三殿下!快,快!”他可是忠臣良将之后,他可是忠君爱国之人,所以他没有忘了在此时喊出代表他一腔热血的话语来。 ☆、76.第76章 表哥表妹   一条长鞭自郑小侯爷的身边飞出,居然卷住了飞出去的匕首,把它带回了韩皓的身边。   匕首落在青石上发出“叮”的一声,让什么也没有看到的韩皓心中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伤到人,不是?   郑小侯爷继续大叫:“快去保护三殿下!”这句话是对他身边的鲁大姑娘叫的,因为鲁大姑娘正盯着他呢。   盯的郑小侯爷腿肚子有点发软,所以赶快来了一招声东击西。   “刺客捉到一个,要小心那些同党,一个也不能放走。大家不要乱跑,不然一会儿禁军到你们府中把你们当作同党捉到诏狱里,可不要喊冤啊。”他扯着嗓子大叫。   一半是吓唬旁人,一半也是为了引开鲁大姑娘的注意力。   听到郑小侯爷的话,很多人都跑的更快了:他们是不敢就这样回去,因为鲁王府里有礼单,知道有谁此时在府中。   但他们可以离的远一点儿,至少可以和亲朋故旧们商量一下,千万可不要把祸事引到自家身上。   有忠君爱国的郑小侯爷在,没有“同党”能跑掉:鲁大姑娘的鞭子一甩,鲁王府的人就把李家和韩家的人都围了起来。   鲁王府是以军功起家,是以军功延续着他们的铁血传奇——这种人家的男仆们岂能等闲视之,那都是一些伤残老兵、或是老兵的子侄们。   在鲁王府里,男仆们本就是保家护院的一员,平常就有人操练他们;李家人和韩家人对上他们,真不够他们练拳脚的,很快就老实下来。   郑小侯爷又是一脚把韩皓踢晕过去,才走过去相扶三皇子:“殿下受惊了,谁能想到韩皓狼子野心,伴随殿下身边还带着凶器呢?”   “好在臣和鲁大姑娘身手不错,见机不晚,不然的话实在不敢想像啊。”他老实不客气的夸了自己和鲁大姑娘几句。   鲁大姑娘此时也不多话,由着郑小侯爷去胡说八道——纯儿终于看明白了,原来这两人就是一个耍赖一个管打,鲁大姑娘除了打人外是什么也不理会。   这个时候,伺候无双公主的两个装扮成小厮的宫人:一个听说了三殿下遇刺的事情,吓得是花容失色。   另一个终于确定她们的天福公主殿下也不见了——两位公主都找不到了,还有人遇刺,她们就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赔啊。   越想越怕的两个人,在商量后不但没有主意,反而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大,最终决定去找鲁家的人。   她们找不到鲁家的家人,因为王府里现在太忙乱了,一时间根本找不到王府的管家,更不用说那些主子们了。   无奈之下她们拉住一个鲁王府的下人就说出无双的身份来,然后那个男仆吓得脸色发白,扯开嗓子就叫了一声:公主殿下不见了,快找啊——!   “不是一位殿下,还有天福公主殿下。”宫人吓得眼泪是流也流不完。   那男仆闻言抖了抖唇:“快,快,是无双公主还有天福公主不见了,她们肖装进府无人知道,大家快去找啊——!”   然后,鲁王府中越发慌乱,不多时,几乎所有的鲁家下人们都奔走起来,一面奔跑一面大叫:“殿下,无双殿下!”   “公主,天福公主殿下,无双公主殿下,你们在哪里啊——”   彻彻底底把鲁王府闹了一个底朝天。   最初大叫的那个鲁家男仆转身进了一处厢房,进去换过衣服后伸个懒腰出来:再也不是小厮了。   他拉住一位脸色发白的公子哥:“出了什么事儿?”   “三皇子殿下遇刺了,天福和无双两位公主殿下不见了!祸事,这下真的是祸事了。”那位公子哥吓得都要魂不附体了:“江公爷啊,你可要为我说句话,这些事情和我绝对无关。”   江铭眨眨眼睛点点头:“好,好。那快去帮忙啊。”他放开公子哥快步走开,喃喃的道:“遇刺了?这小肥猪也太能闹了,这不是要扒韩家的一层皮嘛。”   他嘀咕归嘀咕,却没有打算要过去看看的意思,反而东张西望的开始找人,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在胡乱奔走的人群里发现了那两个宫人。   江铭转了转眼珠,在地上拣起了一块石子,击向一边厢房的打开的窗子。   窗子受击落下发出不小的声响,引的众人注意:那两个宫人所扮的小厮一眼就看到了门角夹的就是自家主子的手帕。   两个宫人急急的冲过去,打开房门就冲了进去:“殿——”没有了下面的字,两个人的声音就像被人硬生生的掐住了脖子般,声音消失的很突兀。   江铭在人群里尖声叫了一句:“三皇子殿下遇刺,公主殿下不会有什么不测吧,大家一起去救驾啊。”   原本人们就有已经跟进去的,此时更多的人跟着往里涌:因为进去的人都活着,在门外的人都看得清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大叫或是说话。   直愣愣的站在房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房门可禁不起许多人挤,终于轰然倒地,带起了一片灰尘的同时,也让人们看清楚了房里的情形。   天福只着中衣,布袜一只握在她的手里,一只丢在床下,白嫩的脚丫搭在一只大脚丫上,显出强烈的对比。   而她的头就放在一人的胸前,那人上身没有穿衣服,胳膊搂着天福,大手还放在了天福的胸前!   那人,还是个男人,一个油头粉面的、穿着粉红色底裤的大男人!   如果天福和这个男人是夫妻,这个睡相还真得很甜蜜:只要不让人看到。可是,她如今还没有出阁,就如此衣衫不整的和男人相拥而眠,实在、实在是……   屋里屋外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脑袋已经有点不够用了:刚刚那边园子的假山里,有人非说宁国公主在和郑小侯爷幽会。   事实上人家郑小侯爷就是一个人在。可是转个眼的功夫,他们还真的发现一位公主殿下在幽会,只不过那个男人不是郑小侯爷罢了。   那个男人满朝权贵们没有几个不认识的,那是京中最有名的四大公子之首:韩狂生。   江铭在门外咳了一声:“看什么看,大家厚道点儿,这有什么好看的,表哥表妹的,哈,是吧,大家都懂的。”   他说完又咳了两声,在人们的注视下站的极为挺拔,就仿佛他是当今天下最厚道的人般:很有点骄傲的意思。 ☆、77.第77章 大胆   人们原本是有点顾虑的,还是震惊的有点过头的,此时听到江铭的话,再看看屋里的情形,都张开嘴巴开始说话了。   大楚的公主殿下和自家的表哥要如何如何,谁也管不着。再说了,大楚自开国到现在,还真就出过几个风流公主。   此时多一个天福又能如何?倒是有些权贵家的公子哥们在心里掂量:什么时候可能也会轮到自己吧?   做驸马有的是人不高兴,但是和公主幽会来一场欢爱,还是有不少风流公子哥是极想的:一亲公主芳泽,嘿,那滋味何止一个爽字了得。   要知道公主可是最尊贵的女子,能和公主有鱼水之欢且还不用一家子都伺候公主,这样“好事儿”还真让有些人心头发热。   当然了,此时谁也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大家也不敢指责公主殿下什么,但对韩狂生便没有那么客气了。   韩狂生是韩家二房的人,父亲早就没有了,母亲也是抱着牌位进的门——他是过继的。   二房在韩家自然是最没落的,但是韩狂生偏生就在京城闯出了偌大的名头:以狂出名。   他有狂的本钱:姓韩,还是韩家正经嫡出的爷,再有他有几分才气。   韩狂生除了狂外,最为出名的就是色字了。他很好色,青楼勾栏所在几乎是他的第二个家。   他可不是韩二公子那样的人,在韩家家主的眼中,他甚至比韩皓更重要那么一点点:韩狂生的脑子好用嘛。   韩狂生在京城混出偌大的名头,可不是为了好玩儿,自然是为了韩家:只凭他交到的那些人,韩家也有意无意之间多出好几个盟友来。   他今天不是故意不和韩皓等人在一起,他从来都不和三皇子等人混在一起,以示他狂生二字的份量。   但,今天他出现在鲁王府中,便让江铭生出一丝的疑问来:这里有什么好事能让韩狂生流连的?   直到三皇子等人因假山那边的动静赶过去时,江铭才确定韩狂生是来做什么:三皇子和韩家人赶过去是韩狂生授意的。   韩狂生才是今天所有之事的谋划者,且他还要在这里控制全局。   江铭看着韩狂生那张英俊不凡的脸笑了笑:希望自己送上的大礼,韩狂生能喜欢——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江铭当然不能让韩狂生两手空空离开。   众人的喧哗声终于惊醒了床上的一对鸳鸯。   天福公主殿下很不高兴,她在睡下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吵嚷:这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来呀,把人给本宫绑了堵嘴打!”她都懒的睁开眼睛,然后想伸个懒腰翻个身再接着睡。   她完全忘了自己身了在何处,还以为是在她的寝宫中。   只是翻身的时候,她感觉到不对:身边好像有人?   “无双,你又来闹,自己去睡不好吗?这天多热!”她喃喃的小声抱怨着抬起头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无双那张漂亮的小脸。   她还没有完全睡醒:“狂生啊,你来了,事情办好了?”她说完打个哈欠:“你让本宫赏你什么开口就是……”   话还没说完,她终于醒过来了,看看韩狂生的脸,再看看他的精赤的上身,再瞧瞧的自己的身上: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床上?!   天福转过头来,终于看到了屋里屋外的那些人,自然也发现在人群中的江铭。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在和江铭喝酒,然后江铭就带自己到厢房里接着喝,喝着喝着——后面的事情她不记得了!   她完完全全的不记得了。   倒是床下面扔了一地的衣服都是她眼熟的,除了她的衣服外,那件粉色的男子外袍她是绝对忘不掉的:可是,那应该穿在江铭的身上才对。   为什么在床上的人是韩狂生,而站在门外的人是江铭?!天福下意识的感觉自己可能被骗了,可是却又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被骗。   除了和江铭喝酒之外,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其实现在她仔细去想,都感觉江铭的脸有些模模糊糊的。   “公主?”韩狂生看着天福的脸,感觉自己就是在梦中。   不是在梦里,他怎么可能和天福同睡一张床?虽然他心中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不是天福而是无双,但这样的艳福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公主,臣什么赏赐也不要,臣只要公主能多看臣两眼就好。”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人让他认为自己就是在梦里。   在梦里,他已经无数次和无双在一起情意绵绵;当然,在梦里,他偶尔也会和天福起颠龙倒凤——公主嘛,只这两个字就能让韩狂生心中生出太多的绮念来。   江铭也没有想到天福和韩狂生醒过来后,没有尖叫也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在众人面前很有点缠绵的意思——赏你点什么这句话实在问的太好。   而韩狂生也答的太好了:如此的一问一答,再让人们相信他们不是在幽会——谁信?   “那个,散了,散了哈。”江铭拍了拍手掌,继续做他的厚道人:“公主殿下要、要……,我们这些人应该回避,回避。”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向床上的天福躬下了身子:“臣,见过天福公主殿下。”   礼不可废啊。臣子见到公主岂能不行礼,所以江铭对天福拜了下去。   众人此时才想起来,对啊,他们还没有向公主殿下施礼问安呢;也有人在心里想,这个时候行礼合适吗?   可是大半的人都拜了下去,少数的人也就只能跟着拜下去。   天福的脸,涨的通红。   她自小就被人跪来跪去、拜来拜去,可谓是习惯成自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觉:理所当然啊。   但是,被人拜到今天她还是第一次恼羞到要杀人——如果人数不是众多,如果不是这些人都是朝中大员或是勋贵们的子侄儿女,她真的很想很想杀人灭口。   天福可不是会把怒气放在肚子里的人,所以她一脚就把韩狂生踹下了床:“你,大胆!”   韩狂生被踹下床后,头撞在地上生疼生疼的,却让他一直昏昏沉沉的头清醒了起来:于是他发现在屋里站了不少人,而门早已经不见了。   他的脸霎间就白了,盯着众人脱口而出:“你们,大胆!”   江铭马上跪倒在地上:“臣,向殿下请罪!臣等绝非故意为之,实在是无心之举。” ☆、78.第78章 刚刚好   江铭一个头接一个头的往下叩去:“臣等请殿下恕罪,臣等只是担心殿下安危。”   他这么一跪一叩头,众人愣了愣看看韩狂生,便有人跟着也跪了下去:怎么说发现公主和男人在床上,那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罪过。   谁让人家是公主殿下呢,她能做丢人的事情,可是他们这些人却不能看更不能说。   也有听出了江铭话中的意思:韩狂生一句大胆,江铭就跪下了,口口声声的请罪谁都听的到——你请的是什么罪?   那罪过不就是公主和韩狂生在一张床上嘛。这一跪就把事情敲死了。   当然,也不能怪江铭,是那个韩狂生的一句大胆把事情敲死的:什么叫大胆?!你韩狂生所为才真正的大胆好不好?   众人有迟疑的也有无奈的,反正最终大家都跪下了,向公主殿下请罪。   天福的脸紫了,被气的。她骂韩狂生是恼到了极点,所以想也不想一脚把人踹下了床,但是韩狂生平常很机灵的,今天怎么就如此的呆蠢?   她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眼前的事情,如果无双在可能会有法子的:可是无双呢,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过来。   “江、江公爷,”天福看向了江铭,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江铭骗了她:“你不是和本宫在一起喝酒吗?”   她想让江铭解释一下,然后把事情弄明白。不然的话,她要如何回宫,要如何向皇上、向太后交待眼下的事情?   更何况,她和韩狂生的一幕落在了江铭的眼中,这会让江铭如何看待她?   天福真就是心乱如麻。   江铭很痛快的点头:“是的,殿下。在鲁王府中,臣和殿下偶遇,当时臣并不知道那是殿下,因为谈得来便和殿下喝了几杯。”   他说到这里看向韩狂生:“只是后来韩家公子过来,说和公主是旧识有事要商谈,臣便只好离开。”   他承认了和天福喝酒的事情,让天福的心情更为糟糕:如果江铭不承认,她还会认为可能是江铭骗了她。   但是现在看来骗了她的人不是江铭,不然的话此时江铭为什么还要承认和自己喝过酒?   “臣想,可能是公主吃醉了酒才要小睡一会儿。臣等这就叫人过来伺候。”江铭叩头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事情已经成了,接下来就不用他了。   头疼的人会是太后,会是韩家,会是那个德嫔。   而韩狂生嘛,也不用江铭出手动他一根头发,想来韩家很愿意代替江铭狠狠的教训韩狂生。   韩狂生这一辈子,完了。   江铭在心里琢磨了很久,认为天福不会下嫁给韩狂生:皇帝那里不会同意的。   韩狂生大叫起来:“不对,我、我……”他的头还在痛,感觉到事情不对,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   而且还要顾虑到天福的体面,有些话他是不可以说的,所以他开口也只说了四个字。   天福恨恨的道:“闭嘴!”   没有人理会天福和韩狂生说了什么,甚至是江铭关于喝酒的事情也没有人相信:不过是公主殿下想找回点体面罢了。   他们这些人自然要配合着演戏,至于事实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无双呢,快去把无双找来!”天福没有半点主意,想到回宫要面对太后和皇帝心里就越发慌乱,想到自己的妹妹——找到无双让她给想个法子。   江铭立刻答应下来:“臣等领旨,马上去找无双公主殿下。”他不但应了下来,还替在场的许多人一起应了下来。   众人心里如何骂不知道,但是人人都得开口应天福一句,继续去找无双。   “本宫的人呢?”天福终于想起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来。   她是公主,一句话说完自有人会跑断了腿:人很快就找到了,只是让人们更加的无语——那些宫人们东倒西歪的醉倒了,而和她们醉倒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是韩狂生的人。   还有什么可说的?   自然是韩狂生要和公主殿下幽会,所以才会让自己的人去灌公主的人喝酒,最后就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那两个不懂事的宫人,也没有人会发现天福公主偷溜进来和韩狂生幽会的。   “只能说是天意了。”江铭很无辜的摊开双手:“就是我们有点倒霉,成了被祸及的池鱼。”   众人都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什么人真正的担心:错不在他们,且这么一大群人,就算是皇帝和太后想要压下此事,也不可能真得对众人做点什么。   不过大家也要小心,祸从口出啊。这事儿看过就算了,反正只要以后自己不会成为天福的驸马就可以。   无双这次并不难找,找到天福的宫人不久后,就在园子里冬天才会用来赏雪的暖阁中找到了无双。   无双同样是衣衫不整——并不是人们闯进了暖阁,而是暖阁的门窗全都打开了,众人远远就能看到暖阁里的情形。   暖阁的确很偏僻,今天又是个好天气热的秀,门窗打开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暖阁里的情形让众人的脸上都闪过古怪,大家都转过头去,然后倒退几步转身走了。   没有人留下来,虽然男子们心中所想是能留下来再多看两眼,可是他们也就顶多偷看几眼。   暖阁里,无双的衣衫同样不整齐,同她在一起的人同样衣衫凌乱、所穿极少,也在同无双相拥而眠。   只是和无双在一起的不是男人,而是女子。有那眼尖的女孩子们一眼就认出,在无双身后抱着她的女子是李侍郎府上的姑娘李仙儿。   还有一个女子因为背对着大家,所以没有人看到她的脸不知道她是谁,但是那个曼妙的身躯却让很多的公子哥儿心头一片火热。   无双公主的身上穿的还是男装,头发束的也是男人的发式:在这种情形下,就真得让人生出许多的暇想来。   江铭此时抬头看到三皇子等人气急败坏的赶过来,在心里道了一句“来的刚刚好”。   三皇子身后跟着的人也不少,除了李家的人还有韩家的人,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自然也带着鲁家人跟了过来。   他们,正好要自暖阁这边走过来——三皇子原意是不想惊动任何人,就此悄悄离开鲁王府的。   这条路也是鲁大姑娘指明的,却不想在这里有许多的人在等着他。此时再退回去已经不成,三皇子自己也不清楚是又中了计,还是真的巧合了。 ☆、79.第79章 打脸   三皇子先看到了一群人,然后转过几棵大树才看了暖阁。   他的注意力都在江铭那群人身上,心里猜想着会发生什么事情:刚刚的事情已经足够麻烦了,他是真的不希望再有事情发生。   郑小侯爷,当真是可恶的到极点,也无赖到极点。   想到刚刚他为了脱身,和郑小侯爷的交涉,三皇子就真的很想很想抽出刀来斩下郑小侯爷的头来。   嗯,没有如此做不是他身上没有带刀,而是他很清楚自己打不过郑小侯爷,更何况还有一个鲁大姑娘在。   除此之外,他也招惹不起鲁王府和郑王府两家:真把郑小侯爷杀了,招惹的不只是两家王府了,那些老郡王们怕会群起而攻之。   不要说他这个皇子了,就是皇帝和太后面对那一群老头儿都会头疼的。   因此三皇子心头恨极也只能转头看向郑小侯爷:“不是说这条路上没有人吗?”这句话,他都不敢问鲁大姑娘。   鲁大姑娘是不讲理的人,一句不合她就会打人的,就算他是皇子那也先打过了再说。   郑小侯爷却张大了嘴巴指着暖阁,一脸见鬼的模样:“那、那……”他说着话脸就转开了,一副不忍直视的神情。   三皇子终于看到了暖阁里的情形,当时就站在那里石化了:他一直在担心自己,所以没有想过那群人出现在这里是和自己无关的。   还有,他不知道无双会在鲁王府里。   今天太后曾经明令天福和无双留在宫中,所以他才会完全没有准备——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百匹马踩过一样,除了轰隆隆的声响外什么也没有了。   他的大脑从来没有如此的空白过,真的没有。盯着暖阁里的情形,看着那一屋子的春色,他是唯一心中只有冰冷之感的人。   “仙、仙儿?!”李大公子也看向了暖阁,也就看到了自己的妹妹,震惊之下脱口叫出他妹子的闺名儿。   这下子就算是没有认出李仙儿的人也知道李仙儿在暖阁里了。李大公子叫完后才醒悟过来,真的很想很想给自己一记耳光。   此时一个人排众而出,自江铭那群人向三皇子等人走过去,到了三皇子脚下跪下施礼。   此人姓孙,父亲也是侍郎,同李侍郎是多年的好友。   孙大公子给三皇子叩完头后,起身对着李大公子抱拳深施一礼:“今天我代家父向李府正式提出退亲,李家姑娘是小弟我高攀不上,还请李兄多多见谅。”   他说完再施一礼:“随后家父就会使人把信物交还给贵府,还请李兄查收。”他说完再次向三皇子施礼,然后转身就向府外走去。   孙大公子的脸涨红涨红的,此地他是无法再停留片刻了。   发现了李仙儿的时候,孙大公子就已经想退婚了,只是想等回府后悄悄到李府退亲,也算是全了李家的人脸面,给李侍郎留一点体面。   但是没有想到李大公子当众叫出了李仙儿的名字来,孙大公子再厚道也无法让孙府、让自己的亲人沦为京城的笑柄,因此当众就提出了退亲。   无奈之举也无法洗去他今天心头的耻辱,所以他只能一走了之。   李大公子被牵进诬宁国公主的事情里,又被郑小侯爷一口咬定他同刺杀三皇子的事情有关:他已经头大如斗。   如今被孙大公子当众退婚,他的脸上再次被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打的他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   他却根本不知道发应该怎么做。当初他攀上韩家,就是想借韩家能平步青云,为此他还去游说孙侍郎。   原本前途一片光明,却在今天全毁了。李大公子很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宁国公主应该在山洞里的啊。   他看着妹妹李仙儿,脑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最终他大叫起来:“宁国公主应该在山洞里的,郑小侯爷应该就和她在一起,就像暖阁这样在一起!”   “为什么没有在?明明仙儿引了宁国公主过去的,明明仙儿的帕子上有迷香的,明明已经把宁国公主迷晕了,明明把宁国公主放进了山洞里。”   他张开双臂大叫起来:“为什么会不在,仙儿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李大公子是真的想不明白,他一直一直在想,可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   “哪个在叫本宫?”阿凤和两个姑娘带着宫人侍女走了出来。   她走出来的地方就在三皇子和江铭那群人的中间。那条小路不起眼,再加上暖阁里情形太过惊人,所以众人都没有发现这条小路。   “这么多人?!”鲁二小姐用帕子捂住了嘴巴:“姐姐,这是怎么……”她发现暖阁里的情形,连忙用帕子捂住了眼睛。   李大公子看到阿凤后,一双眼睛里疯狂更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应该在山洞里。怎么会在这里,这不可能,不可能!”   鲁二小姐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李大公子还不忘用帕子遮住暖阁的方向:“你在胡说什么,公主殿下当然在这里啊,我们姐妹一直陪着公主和家中的长辈们叙话。”   江铭自人群中走出来,向阿凤施礼,又和鲁家两位姑娘见了礼后,便立到了阿凤的身后。   他的目光和三皇子远远的相撞在一起,谁也没有避开:有些事情人们看到的是一回事儿,真正的情形他和三皇子都很清楚。   原本应该衣衫凌乱和郑小侯爷在一起的阿凤,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人前,而且有人相陪;衣衫不整的人却是无双,在暖阁中如今还没有惊醒过来。   满盘皆输,而且输的这样惨——三皇子恨恨的盯着江铭,他从来没有遇到如此猛烈、不留一点余地的反击。   要知道,他是皇子,无双那可是公主!江铭是什么,他只是个臣子,他凭什么敢如此对他、如此对无双?!   三皇子知道自己无法离开了,不要说是偷偷的,就算是想正大光明离开,也要带上无双此时,他还不知道天福那边的事情,却已经气的全身发抖。   他很明白江铭目光里的东西,不管是他在山洞中发生的事情,还是暖阁中的事情,那都是江铭狠狠扇在他三皇子和无双脸上的耳光。   而且江铭不介意让三皇子知道,打了他们尊贵无比的脸的人是他江铭:这一点尤其让人生气。 ☆、80.第80章 帮你挖坑   三皇子和无双他们兄妹多年来与人相争,也不是没有输过。但是,除了那两个人外,其它的人从来没有敢如此直接的反击过。   大多的情形都是自己没有受伤害就算了:拿阿凤的事情来说,按照常理来说,江铭只是臣子、阿凤无权无势,他们今天应该逃脱就算完了。   可是阿凤脱身了,她和江铭却没有就此罢手,直接把一个又一个牵扯其中的人丢进了陷井——那本是他们给阿凤准备的陷井。   三皇子迎着江铭的目光,想到天福的话心里那个恨啊,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天福会对这样一个人死心塌地。   如果不是因为天福,今天的事情岂会不谋算江铭?如今就因为让江铭置身事外,才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大公子还在疯狂的大叫,指着阿凤诉说着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虽然他说的话颠三倒四,可是人们还是听了一个大概。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有些微妙起来,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又退:这可是皇子、公主们的“游戏”,谁也不想神仙打架误伤到自己。   鲁大小姐一直盯着三皇子身边的人,所以无人敢对李大公子下手:有江铭在,有郑小侯爷,还有一个鲁大姑娘及一大群的鲁王府的人在——这个时候想对李大公子下手,那才真是不打自招了。   如果能一击毙命,三皇子是真的不介意自己身边的人出手,因为李大公子疯狂之下胡乱说话,此事怕是瞒不过他父皇的耳目了。   可是他很清楚做不到。做不到还要做,那就只会落人把柄,他才咬着牙当作没有听到李大公子的胡言乱语,任他在那里大叫。   “宁国公主殿下今天是来认亲的。当然是我们高攀了,但蒙殿下不弃,我们这些人也就高攀了。”鲁二姑娘长的娇小的多,可是声音却半点也小:“此时有人口口声声如此说话——”   她的眼珠一转:“还牵扯到郑小侯爷,姐姐,这事儿您要不问个清楚明白,咱们家对不住宁国公主殿下不说,我们姐妹们的脸……”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对着阿凤深深一蹲:“殿下,是我们的不是,今儿疏忽才让阿狗阿猫也溜了进来。”   “几声狗呔不要污了殿下的耳朵就好。”她转过身去看向李大公子:“殿下应该在那里,还是由李仙儿引过去的,嘿!”   “这可真就是不打自招了。”鲁大姑娘的脸拉的要多长有多长:“我就奇怪,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睁眼说瞎话,明明没有一个人却非要说宁国公主在那里。”   “原来,是你们这帮小人的算计!”她抬了抬手,长鞭在空中飞舞,自李大公子的头上连着响了三声,把李大公子吓得趴在地上再也不敢乱动。   阿凤对鲁二姑娘一笑:“二妹妹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不要被几只小狗小猫坏了我们的兴致。”   她说完抬头看向三皇子:“皇弟,你是没有看到姐姐我吗?”   三皇子不得不上前给阿凤见礼,阿凤坦然受了并没有还礼:“你怎么会在什么山洞里?”   “皇长姐,您这话小弟不明白。不过山洞里的事情,皇长姐应该比小弟更明白才是。”三皇子盯着阿凤:“刚刚李大公子说李仙儿姑娘陪着皇长姐,此事应该不是一人所见。”   他都快气疯了。   自幼到大他被人骂过阿猫阿狗吗?现在这些人左一句右一句的骂,最终阿凤居然还不打算放过他——已经让他和无双如此丢脸,可以说体面全无,还要面对父皇的怒火。   可是阿凤依然不放过他,还要问他山洞里的事情,还想把所有的事情扣在他的头上!   计策是无双想出来的,但他是知情且赞成的,并且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还亲自来鲁王府来盯着。   可是,阿凤他们已经赢了,如今还要咄咄逼人,是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没有还手之力?那好,大家就一拍两散谁也不要想得到好了。   阿凤看着他微笑:“皇弟咬牙切齿的做什么,明明一张漂亮的脸,如此却难看了许多。要知道相由心生,你总这样只怕以后会毁掉你那好看的脸。”   她不紧不慢、如同调笑般的语气让三皇子把牙又咬了三遍。   “皇弟,李仙儿姑娘的确是陪过我,不过她因为那个什么,人有三急嘛,正好鲁二姑娘来相请,我便自去见鲁王妃等长辈。”阿凤笑吟吟的:“李仙儿姑娘和我在一起的确有很多人看到,但那又有什么呢?”   三皇子盯着阿凤的脸:“皇长姐推的倒是干净,但是李大公子说了李仙儿姑娘身上可是有迷香的!”   “皇长姐难道不是中了迷香,然后被人抬进了山洞,之后醒过来后发现和郑小侯爷在一起——郑小侯爷在皇长姐面前衣衫不整颇有失仪,所以他才让皇长姐先离开一步。”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做出一副有人在身后的样子来,以致于引了多人上当?”他看着阿凤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自其中透出来的目光如同刀光一样锋利:“皇长姐这身衣群好像也不是出宫时所穿吧?”   他的目光一转,看向了牡丹:“就连皇长姐身边的宫人,衣裙都换了呢。小弟不得不往坏处想,是不是皇长姐和身后的宫人都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衣衫破碎或是脏污不能穿用了?”   三皇子当真是豁出去了,所以他是句句话都说到了要害处,引得众人悄悄打量阿凤。   阿凤和牡丹的确是换过衣裙,而且知道她原本在园子里和人玩闹,看到她原本衣裙的人本就不在少数。   “皇弟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我在山洞之中衣裙坏掉了?”阿凤看着三皇子,想着纯儿的模样,努力做出她那般的平静来,却发现好难。   最终阿凤做罢,玩味的看着自己的三皇弟,虽然她和他不是一个母亲所出,但却是同一个父亲。   原本就是血脉相连的手足,此时对方却视她如杀父的仇人,不除之而不能快意。   “三皇弟的话应该不至于说完了吧,如果一位当朝的公主真的……”她歪了歪嘴角:“不知道三皇弟认为应该如何做才对呢?”   她这是代天福问的,可是三皇子却不知道: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天福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这个陷井不是事先挖好的,是三皇子自己非要挖一个,阿凤也就勉为其难的帮了他一把。 ☆、81.第81章 想请殿下阅兵   江铭一句话都没有说,只管立在阿凤身后,就仿佛他是阿凤的一道影子。   在众人面前,他要给足阿凤的体面。因为现在的阿凤需要,那么他现在就不要表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那一套。   阿凤是成为了宁国公主,而这个宁国公主能不能得到众人真正的尊重,便要看阿凤如何做了:阿凤身边人的言行对阿凤很重要的。   所以,江铭定要在人前做到君臣有别——他如果轻慢了阿凤,阿凤不在意可是其他人会如何想,又会如何做?   还有,此时事情已经算是了结了,事情就摆在众人的面前,就算三皇子再舌灿莲花,也不能改变即有的事实:   第一,阿凤的确不在山洞中;   第二,三皇子被刺杀是众人亲眼目睹;   第三,天福和韩狂生睡在一张床上也是众人亲眼所见;   第四,无双如此安睡在暖阁中,还没有放开怀中所抱的美人儿;   现在还有第五件事情,那就是三皇子对阿凤的咄咄逼人:如果三皇子自己不跳出,只要他能沉得住气,那么谋算阿凤的事情还真得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指认是三皇子所为。   可是,三皇子非要跳出来,根本经不得一点点的激将。   江铭有些无聊的用脚尖踢了踢脚边青草:唉,还是太年青了啊,唉,还是没有经过历练啊,不然这样小小的激将岂能有作用?   三皇子当然不知道江铭正在因为对手太弱而生出无聊感来:“皇长姐,你如此相问可是承认你去过山洞了?”   阿凤看向趴在地上的李大公子,见他眼神清醒知道他并不是真得疯了,不过是刚刚的打击太大失控了而已。   “皇弟,你这样问让皇姐说什么好呢?先有李仙儿姑娘牵涉其中,后有李大公子吐露实情——皇姐我如果答了,李侍郎这一家子最轻最轻也要全族从军了吧?”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皇弟,你还没有答皇姐的话呢。你不答皇姐的话,可是不把皇姐放在眼中?”   三皇子盯着阿凤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有公主殿下在山洞中和郑小侯爷衣衫不整的相处,如今也唯三条路可走了。”   “如果公主殿下和郑小侯爷是情投意合,便回宫请旨赐婚就是;如果公主殿下不想下嫁郑小侯爷,出了这样的事情总要为父皇想一想,相伴青灯古佛为父皇祈福也算是尽孝道。”   三皇子的语气低沉:“第三路皇弟便不忍言了,但只要是忠贞女子、只要心中有羞耻二字的,也唯有……”   “唉,虽然有些让人伤心,但也是唯一洗清自己罪过的法子,也不枉人称一声公主殿下。”   他说完盯着阿凤:“皇长姐问了,皇弟也说了,只是皇弟不知道皇姐所问是何意——皇弟也想问一声,如果皇姐真的在那个山洞中,皇姐会选哪一条路?!”   一阵风声轻轻的吹过,然后才是一道尖锐的破风声响起,江铭的手中的不知何时多了一截木棍。   木棍上还带着枝叶,一看就是刚刚才折下来的。   三皇子并没有受伤,但是耳朵却疼的要命:那木棍就贴着他的耳朵飞过。   “你——!”他又惊又惧又怒,指着江铭想要大喝,可是一个字喝出就被江铭冷冷的目光打断。   他的确是自出生就高高在上,他也的确是身具尊贵的血脉,所以养出一身的威势来。   但江铭身上所带的却不是威势,而是杀机:在战场之上百战凝练而出,他的目光锁定之人,便是他枪上之魂。   三皇子在宫中娇养出来的威势如何能同江铭的杀机相比?所以,三皇子一字喝出便被夺了气势,后面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臣正在练一种新兵器、新招式,正想请三殿下品鉴。”江铭看着三皇子语气平且淡:“他日,臣也想请殿下阅兵。”   三皇子当然听过江铭所谓的阅兵的话,此时听到此话却没有气愤只有一阵心寒:此人动了杀心。   如果他答一句可以,他能十二分的肯定江铭肯定会再次出招,就不知道接下来他会疼在何处了。   还有,他知道这是警告,如果他再敢对阿凤出言不敬,江铭真的会请“阅兵”:那不是阅兵,那是真正的杀机。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就算他再对自己说这里是京城,这里是鲁王府,在这里江铭绝对不敢真正杀了他这个皇子。   但是,他依然胆寒,因为他在江铭的眼中没有看到半点的波动,那种沉静不只是决心,更是决断。   他,不敢冒这个险。不要说杀了他,就算江铭废掉他一个胳膊或是一条腿,他也就和那张龙椅失之交臂了:皇帝有好几个儿子,绝不会把天下交给一个残废。   就算到时候江铭被斩九段,也不能让他再四肢健全。   他是最为金贵的玉碗,而江铭顶多就是个上好的瓷碗:江铭不要命可以,但他却不想被伤到一点点。   不值。   三皇子的脸色有点点的发青,这次是吓的,他被江铭眼中坚定的神色吓的。   所以他偏过了脸去:“皇弟对皇长姐绝没有半分不敬,皇弟也只是说如果。”他补上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他的气势当然就矮了不少,可是不补上这一句,他的心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阿凤淡淡的一笑:“既然是如果的事情,当然就是假的,是假的自然不用我去费那个精神想没有的事儿。”   她看向暖阁:“皇弟,你在这里对皇姐喋不休,皇姐却真得有些恼怒——你实在是不懂事,如果让父皇知道当真要好好的罚你。”   三皇子被训的一下子愣住了,心想这是哪跟哪,我和你还没有说出个谁是谁非呢,你摆出长姐的架势来,我就能服了你?   “无双是你的妹妹,你是怎么做兄长的。这里如此多的人,到现在了你可曾让人去叫醒无双——置我们皇家的颜面于何地,置你皇妹无双的体面与名声于何地?!”   “你,你真的要气死我了!”阿凤一拍双手:“本来,我想着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不便多说什么,却没有想到你如此的冷血。”   “牡丹,还不去伺候你们无双殿下?!”她说着话又看向鲁二姑娘:“还要麻烦二妹妹。”   三皇子的脸通红,涨的他感觉自己脸上已经燃起熊熊大火,那个热! ☆、82.第82章 你可信得过   三皇子不是有意的,他当真不是放着无双不管。   他看到无双的时候太过震惊,之后江铭出现、李大公子的发狂,阿凤的步步紧逼,让他原本就失守的心神再次乱成一团麻。   他只想着不能被江铭和阿凤占尽上风,想着定要让阿凤颜面扫地,让阿凤再也无法和江铭成亲,让阿凤再次只能低下头做人。   却真的忘了无双还没有人去照顾,他一生气压根儿就忘了这件事情!   牡丹领命带着人进了暖阁,窗子先被关上了,可是暖阁中的声音还是能传出来的:众人都支起了耳朵来——看不到的时候屋里的情形更能引人好奇心。   “你怎么在这里,你主子呢?滚——!”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牡丹的痛呼声随即传了出来。   “李仙儿你、你怎么在这里?”无双的声音急急的,一听就是惊慌之下没有了真正的主意:“解忧,你做什么,放尊重些!你把手给本宫拿开……”   “无双,闭嘴!”三皇子不得不喝斥道,因为他不开口,无双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暖阁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然后牡丹再次痛呼一声自门里滚了出来,同时跑出来的还有鲁家的丫头们。   窗子被推开了一个,无双呆呆的立在窗前看着外面:在窗子不远处立着三皇子、江铭、阿凤……   无双眼前一黑人就软倒在地上:她还没有看到三皇子身后不远处的那一群人,以及江铭所带来的那一群人呢。   自有人进去救无双,三皇子的脸已经全黑了:现在,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一直比较疼爱无双的,因为天福只会给他闯祸,只有无双能帮他一些:可是没有想到无双也只是个绣花枕头,平常看着还行到了事上完全不能帮他。   “皇姐教训的是。”三皇子不得不抱拳弯下腰下向阿凤认错——为了他同胞妹妹,他要向阿凤认错!   想想就憋气啊。因为他很清楚无双为什么会在暖阁中,他更清楚阿凤才不会为无双着想:可是,阿凤的话没有半点错,句句都是为无双着想,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就是他这个做兄长的不对嘛。   “皇长姐,纸里是包不住火的,您到没到过山洞真以为能瞒的过人?您说您没有去过,有谁能为你做证?”三皇子看着阿凤,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了。   他是巴不得能冒出火来,好能把阿凤烧成灰,就再也不用看这张让他无比生气的脸。   “郑小侯爷不能为证,鲁二姑娘也不能为证——你说鲁二姑娘接了你去见鲁家长辈,请问是几时的事情,又是鲁家哪几个人伺候着?”   三皇子看了一眼鲁二姑娘:“当时,皇长姐你身边又有谁在伺候着?一路上又有哪些人看到了你们?”   “到正院上房去见鲁王妃等长辈,你们不会走偏僻小路,总不会说一路上都没有人见过你们吧?”   他看着阿凤:“今天,鲁王府里可是高朋满座,鲁王妃那里也定有贵客在——皇长姐,相信您的话一定有人为证,是不是?”   三皇子很相信一句话: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只要有人肯细细的查,那么假的便只能是假的。   他坚信阿凤是去过山洞的,因为李大公子等人都安排了,都明确的把人丢了进去,还把阿凤的衣裙剥了下来。   所以阿凤的话他是半个字也不相信:假的就一定有漏洞。   阿凤当时离开山洞时衣衫不整,妆容也乱成一团,肯定不会在人前露面:她不管在哪里换的衣裙,之前绝不会让人看到她。   所以想找人证说看到阿凤衣衫不整是不可能,但阿凤的话却无法证实——无人看到她和鲁二姑娘去见鲁王妃,那阿凤的话就是假的。   即便就是有人看到了,时间上也对不起来的。阿凤和李仙儿离开,如果按阿凤所说她没有去山洞而和鲁二姑娘去见鲁王妃了,那时辰肯定要靠前。   但事实上阿凤再见鲁王妃时肯定换过了衣裙、整理了妆容,那这么一耽搁她和鲁二姑娘去见王妃的时间肯定要晚很多。   三皇子相信自己定能找到证据证实阿凤和郑小侯爷在山洞里。就算无人看到他们在一起做了什么,但是人人能看到郑小侯爷衣衫不整了,再加上阿凤换过衣裙,也就不用再多说。   结果是一样,只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三皇子咬着牙盯着阿凤,但,只要拿掉阿凤就可以,不然的话……;他想到这里打个冷战,移开目光不敢再看阿凤也没有让自己再想下去。   “皇长姐,真金不怕火炼,相信你一定不会避而不谈的,定能给小弟、给大家解惑。”三皇子说到这里看向鲁大姑娘:“你也要给鲁大姑娘一个解释才对。”   “姐妹啊,最忌就是猜疑了,对吧?皇长姐,小弟这也是为皇长姐好,免得日后您再和鲁大姑娘因今日之事生份了。”   “只要有人能看到就可以,有谁能站出来为宁国公主为证的——这里的人已经占了今天宾客的八成之多,看到的人站出来说一声。”   三皇子看向了周围的人,看到无一人站出来,他心下自是得意的。   “皇长姐,看来无人……”   “老身为宁国公主殿下为证,不知道三殿下信不信的过?”一个有点粗哑的声音传过来,人群自中间自动分开让路显出一位老妇人来。   老妇人头上只挽了一个头髻,用头巾包了包;身上也是粗布的衣裙,全身上下只有手中握着拐杖显出了她的身份。   那是一把多半人高的铜棍,手经常抓握的地方亮晶晶的,闪着如同黄金一样的光芒。   “郑老王妃。”三皇子也不得不欠了欠身子向老妇人行礼。   老妇人没有还礼,只是瞪着三皇子:“老身为宁国公主殿下为证,三殿下可信得过?”她居然是郑小侯爷的祖母!   她说完目光在周围一转就看到了郑小侯爷,眼睛马上眯起来:“你,过来。”   郑小侯爷完全没有了嚣张样子,低着头,几乎是一步一蹭走到了鲁大姑娘的身边:他好像不敢过去的样子。 ☆、83.第83章 祖母凶猛   郑小侯爷也不敢看自己祖母:“祖、祖母。”他见到鲁大姑娘也没有吓成这个模样,如今吓得好像话都不会说了。   鲁大姑娘看看郑老王妃很想说话,可是她最终也低下头没有开口:阿凤看的清清楚楚,鲁大姑娘好像也有点惧怕。   郑老王妃阿凤刚刚见过了,很和气慈详的老人家,非常的爽朗,那个大笑声就让阿凤对其很有好感:完全不是那种高高在上、高贵冷淡的王妃模样。   这样一位老人家为什么把两个小混世魔王吓成这个样子?阿凤真得不明白,所以他看向了江铭,却发现江铭的脸色也有点不自然。   她眨了眨眼睛,用目光问:你在害怕?   江铭扭过了脸去,好像是不屑于回答,可是他的两只手却一直不停的搓来搓去——见太后和皇帝的时候他也没有紧张过啊。   听到郑小侯爷的话,郑老王妃的眼睛猛的瞪大了:“被谁欺负了?那个欺负你的人呢?”她的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周围的人有一些都把身子缩了缩,这些都是有些年纪的人;而那些年青人都和阿凤一样,看着郑老王妃一脸的不解。   “就、就在这里。”郑小侯爷抬手就指向了三皇子。   郑老王妃手中当作拐杖的铜棍“忽”一下子就奔向郑小侯爷的头:“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又弱了我们郑家的气势是不是?”   “告诉你过多少次,你被打成什么样是一回事,只要你把那欺负你的人打的更狠就可以。可是瞧瞧你,都是这副样子了,可是欺负你的人呢,毫发无伤!”   “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叔叔们,还有你那早走一步的大哥?!啊,你怎么对得起你祖父和我这么多年来的教养,啊?!你怎么对得起你吃下去的十几年的饭,啊……”   阿凤的嘴巴张开差点合不上,如果不是江铭轻轻拍了拍她,她真得合不上嘴巴:还有这样教孩子的?!   郑小侯爷没有变成京城一霸,应该说幸亏有他的天敌鲁大姑娘在啊:皇子也要照打才可以,不打就要被自己家长辈修理,这家教可真是太猛了。   什么叫做欺负你的人毫发无伤,那可是皇帝的儿子,难道还能打他个头皮血流不成?阿凤翻个白眼的同时,却发现江铭握起了拳头,看样子很像要去打人。   她吓了一跳,拉了一把江铭,还没有说话呢,就听郑老王妃又吼向了鲁大姑娘:“你说你啊,让你好好的管教他这个混小子,可不是让你把他管成受气包。”   “更不是让你们两个都成受气包!”郑老王妃骂起未来的孙媳妇没有半点客气:“你们加起来,这京城有谁能打过你们,说,有谁能打过你们?!”   “谁能打得过你们,你们打输了那就是学艺不精,那就不是你们的错——打了你们小的自还有我们这些老的!”   阿凤的下巴差一点掉地上:她刚刚认为郑老王妃就很猛了,没有想到那只是一般般,瞧这句话才真正的威风八面——打了小的还有老的。   她看着江铭,想着鲁大姑娘和江铭这些人就在郑老王妃的教导下:曾经是怎样的日子啊?   不过,她发现她一点儿也不讨厌郑老王妃,反而更喜欢她了。   “我们到时候自会打趴下那不脸的以大欺小的人,然后再好好的教你们、操练你们,务必让你们成为京城中首屈一指的打架能手——只有你们打人,没有人打你们!”   “你们说,你们今天是不是错,是不是大错特错了?!”   郑老王妃说完眼珠子一转就到了江铭的身上:“小六,小六,你说你当上公爷是不是胆儿小了,向来你们几个只有占光的,什么时候被人弄到灰头土脸过?”   “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啊,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的啊?有人欺负你们就要狠狠的还回去,不用管其它的,只要你们赢了就有赏。”   “其它的那都是我们来想的,你们只管给我打、只管给我狠狠的还击,不只是不能吃亏还要占些便宜才是对的。”   江铭连忙上前欠身,却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乖的那个模样就像谁家的小花猫。   阿凤看的眼角直抽抽,这还是江铭吗?!   “还有,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最大的不是,知道是什么吗?只要有人敢打你们媳妇的主意,你们应该怎么样?!”   “说,我都是怎么教你们的,不记得了吗?!”郑老王妃的大嗓门吼的阿凤耳朵都有点嗡嗡作响了。   江铭和郑小侯爷连忙挺了挺腰大声道:“打死他们,拼死也要弄死他们!”   阿凤闻言看向鲁大姑娘,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如此乖巧的听训了,原来郑老王妃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孙媳妇的:只是疼爱的方式稍稍与众不同罢了。   “是哪个,说,是哪个?!”伴着这声大吼的是一道凌厉的风声,然后就见到一个老妇人提着半人高的大刀落在郑老王妃的身边:“我们孩子吃亏了?!”   “是哪一个,是哪一个敢让我们的孩子吃亏的?!”她一边吼一边挥舞着大刀,那沉重的大刀在她手里就像是小孩子们手里的轻巧玩具——舞成了一团花。   阿凤的下巴这次没有掉下来,却也合不上去了:这人她也认识,是鲁老王妃。   刚刚这位鲁老王妃可是一脸的笑容,说话举止那都是一个王妃应有的范儿:说话的声音都不高,笑的时候更是带着十二分的慈爱。   这样一位老太太转个眼就变成了眼前的凶猛之人,阿凤还真得有点转不过脑筋来。   三皇子头上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两位王妃了,在宫里宫外两位王妃都是礼数十足,而且时常还会给他弄点民间的新鲜玩意儿。   就算是做梦,三皇子也没有想过两位老王妃会齐齐怒目瞪着他,那一刀一棍就像随时会落下来:他一定就不怀疑这一点。   “我们是太久不活动了,除了京中的有点年纪的人,年青人都把我们当成老废物了,所以才敢欺负我们的孩儿!”郑老王妃的大刀不舞,她拿刀一点三皇子:“是不是这个样子?”   这两个祖母没有最凶猛只有更凶猛,怪不得鲁大姑娘与郑小侯爷会那么横行无忌。 ☆、84.第84章 上架了唠叨两句   二月在创世写了三本书,还是第一次写感言,不是二月不想和看书的朋友们聊天,只因为二月嘴笨,实在是不擅长:既不会卖萌,也不会搞笑,所以就藏拙了。   二月不会说,便把所有的心思用在书中,把对朋友们支持的感激都用在写书上,努力把故事写的好点、再好点,以此来报答朋友们的相伴相随与支持!   第三本书也要上架了,二月在书评区看到了朋友们的留言:催更的,打赏的,还有希望本文不上架的——二月知道这都是朋友们对二月的厚爱。   所以二月便在上架之际和朋友聊两句,都是心里话,只是依然不会卖萌,仍然不会搞笑,有的就是二月的一份赤诚。   二月是全职写手,上有老下也有小,码字的收入还真就是我们这个小家很重要的收入,所以上架真的是无奈之举。   朋友们订阅也不过是块儿八角的,在夏天也就是一支平常的雪糕,在秋冬也就是半杯热饮,但对二月来说那却是意义非凡的:   首先,二月要靠它来养自己、养家,解决现实中的生存问题;还有,那也是朋友们对二月最大的认可与喜爱,是二月码字最大的动力!   二月在这里拜谢大家一直对阿凤、江铭的喜欢,拜谢大家对此书的一路相随,今天本书就要上架了:谢谢大家的喜欢。   二月同时也请求大家,请继续支持,二月不会让喜欢此文的朋友们失望,阿凤和江铭也不会让朋友们失望!   再次感谢大家,二月会更努力的:文中相见,不见不散! ☆、85.第85章 请假条 二月被感冒放倒了,两天没更新对不住大家了。   直到今天下午才觉的脑袋是自己个的……无论如何明天都会努力更新。 ☆、86.第86章 只管打   三皇子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要面对一把大刀说话。   他看看左右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挡在他身前,也没有一个胆敢喝问鲁老王妃一句大胆。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近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到了你个死太监说话的时候,你不说话那殿下我还要你何用?   太监李得贤苦着脸哈下腰去:“王妃,您这样实在是大敬,我们殿下可是……”   大刀忽一下子飞过来,“啪”一声就落在李得贤的脸上——还好,刀子是转了个方向,用刀面拍了李得贤,他才能留下条性命。   可是李得贤人却飞出去老远,然后落在地上动也不动了:在空中他就吐了血,不只是血还有好几颗牙齿。   鲁老王妃怒道:“老身自与三殿下说话,你们这些奴才胡乱插嘴,懂不懂规矩?!”   三皇子的眼睛眨了又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鲁老王妃的确提到了规矩二字:她还懂的规矩,真懂就不可能拿着大刀指着他的头让他开口说话。   “殿下,是不是老身等修身养性的时日太久,所以大家都忘了老身,才敢如此欺辱我们的孩儿?!”   鲁老王妃说着抖了拌手中的大刀,刀背上的十几个刀环发出一阵响声,如同催命的鬼叫般吓人。   三皇子的脸苦了,是因为他的心更苦:今天是他欺负人嘛,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被欺负的人是他和两个皇妹吧?   “当然不是,王妃。”他不得不陪上小心:“您误会了,我怎么会欺负……”   郑老王妃突然一顿铜棍:“殿下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老身的孙儿冤了殿下,还是老身冤了殿下?!”   她把铜棍一提指向郑小侯爷:“如果是老身的孙儿和孙媳冤了殿下,老身马上打死他们向殿下陪罪。”   “老身也一头撞死,以还殿下一个公道。如果不是老身的孙儿、孙媳说了慌,殿下也受老身一棍!”   她暴烈的把铜棍往下敲下,一阵风声带起一片灰尘,地上却已经裂了几道缝:青石都碎了。   老而弥坚啊。   要知道,当初鲁、郑两家郡王上阵杀敌之时,他们的妻子就守在身边,那战场之上的敌血一样飞溅了她们的石榴裙!   她们拿不起针线,因为她们拿惯了刀枪。这样的女子,性子自然是暴烈无比的,就算是他们两家的老郡王那也是畏妻如虎:真的让老妻急了动起刀枪来,他们不是对手啊。   阿凤听到江铭小声所说的话后,终于明白两位老王妃何来的底气:她们是为这个国家、为了皇帝的宝座流过血的人。   三皇子头皮一紧,哪里还敢应下这句话:谁死了也不打紧,但他自己的性命要紧的很,说什么也不肯让人敲一棍子的。   此时他忽然就明白了太后和皇帝为什么次次见两位王妃都那么客气,非常的客气:太后都称两位王妃为老姐姐。   现在,他知道了,他一个皇子想和人家两位老王妃叫板,份量还真得有点太轻。   “老王妃为证我当然信。天下间谁不知道老王妃的话最为可信?”三皇子连忙欠了欠身,带着一脸的笑意来开口。   只是他的笑有点苦。   郑老王妃却不接这个碴:“殿下你为什么要欺负我的乖孙儿?”   鲁老王妃不耐烦的道:“嫂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直接杀了……”说到这里她看看三皇子,好像刚想起三皇子的身份来:“不能杀总能打的,打完再说其他。”   “这天下的道理也大过棍棒和刀子去,打个半死不活再问什么问不出来,到时候自然也没有个什么不服。”   阿凤听老太太的话可不像是在玩笑,不自禁看向江铭,又看看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这不会是要玩真的吧?   江铭三人的神色告诉阿凤,老太太的话绝对是真的,比黄金都要真三分。   三皇子闻言也恼了:“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岂有先打人之说?再说我是当朝的皇子,皇上的血脉,我看哪个敢……”、   “啪”一声,大刀就拍在了三皇子的脸上,抽的脸立马就肿了起来,疼的他眼前一黑直接坐倒在地上。   三皇子哪里受过这个:“来人,给我拿下这个狂妇,给我拿下这个狂妇!”他定要让鲁老王妃知道什么叫规矩——连他也敢打,看他的父皇不狠狠的教训这个老狂妇。   要知道,这天下可是他们皇家的,这些老臣自恃有点功劳就如此张狂,岂不是要造反?   阿凤看着江铭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原本她认为要自己解决的,却没有想到老人家会出面:现在,要怎么收拾?   江铭耸耸肩膀:“这个不需要我们操心了。我们应该做的都做完了,本来就没有我们的事儿了。接下来,我们等着、看着就可以了。”   他很放心。就连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也一副不算什么的模样,没有半点担心的模样;鲁大姑娘看到阿凤担心,还偷偷笑着说:“真没事儿,一会儿进宫看戏去。”   对于江铭三个家伙来说,眼前这一切更像是一场玩闹。   阿凤看着自己硬认下来的姐姐,忽然感觉自己还真得很会找靠山呢:两个老王妃,嘿,以后自己岂不是也不用缩着脖子做人了?   郑老王妃打完人,把刀拄在地上瞪向江铭一行人:“以后,不管是谁敢欺你们就给老身打;还要他们打你们一下,你们有多少人都要还两下,少一下回来就受老身一刀!”   “打架这种事不要怕输,有输才会有赢嘛。输了自有我们去给你们出气。”她说完把刀往后面一丢,她身后的两个丫头伸手接着——分毫不差,居然身手极好。   鲁老王妃也把长棍丢给了身后的丫头:“我们走了,不要浪费了刚刚那壶好茶。”她们居然把三皇子等人丢下转身走了。   打完人就走?阿凤看着两位老王妃心道,这烂摊子谁还拾的起来啊?   “走了,阿凤。”郑老王妃伸手抓住阿凤的手:“我们只管打人,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我们无关了,去吃茶了。”   阿凤都有点结巴了:“可是、可是……”事情绝对不会就此了结的,三皇子等人也不会罢手,不可能打完人就算完了。   “唉,你个孩子怎么就不懂呢,咱们做女人的就只管打人、只管闯祸,其余的事情就是男人的了。”鲁老王妃慈眉善眉的笑着。   郑老王妃接口:“就是,要不女人家嫁人做什么?”很是理直气壮。 ☆、87.第87章 不喜欢听   阿凤听得那叫一个不知如何应答。   郑小侯爷闻言看看鲁大姑娘有点不甘心的道:“祖母,不是说妻贤夫祸少嘛。”   “你还敢顶嘴!”一掌就拍在了郑小侯爷的头上,这下子是真打,不像那一棍子看着打过去了,却没有落在郑小侯爷的头上。   “柔柔有哪里不好,再敢这么说话,看我不大耳刮子打你。”郑老王妃瞪了瞪眼珠子。   鲁老王妃连忙拉着郑小侯爷来:“你轻点儿,这可是我的孙女婿,你真打起来半点也不心疼。”   江铭拉着阿凤的手道:“两位老王妃都是万里挑一的好人,都是极为贤良的——只不过看上去和常人所认为的贤良不同罢了。”   阿凤笑了:“我当然知道。”然后她上前拉起郑老王妃的手来,又拉起鲁老王妃的手来,狡黠的道:“我很喜欢两位老人家呢。从此,我也有了两位祖母吧?”   这样的大腿不抱岂不是太可惜了?   阿凤也真得知道老王妃绝对不是她们所说的那种只惹祸的人,她们所谓的“惹祸”不过是简单粗暴的对待那些惯会用阴谋的人。   她们如果不贤良,两家王府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平安无事,且府中要人丁兴旺,没有半点祸事发生呢。   阿凤说完回头看向江铭,故意压低声音却又刚好让江铭听到:“他那个心眼儿太多,我又自幼失母,没有个真正的娘家人,怕到时候会……”   两位老王妃齐齐回头:“小六儿,我们可告诉你,从今往后你敢让阿凤受半丝委屈,看我们不揭了你的皮。”   江铭瞪大了眼睛:“殿下,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狡诈了?”   “容我想想,嗯,好像是认识你之后呢。”阿凤笑了笑,又朝鲁大姑娘笑了笑:“还有,我觉得小六儿或是六妞儿两个名字都很好听。”   她说完还微微仰了仰头:怕你啊,现在咱也是有人撑腰的人了,你来啊,你敢吗?我新认的姐姐就打的你满地找牙哦。   江铭牙有点痒了。   自认识阿凤从来都是他逗弄阿凤,今儿可好,居然让阿凤给“欺负”了。可是他刚刚想要磨牙,就发现鲁大姑娘的眼神不善。   然后两位老王妃也瞧了过来,他马上露出笑容来:“那是亲近之人才会叫的名字,你也能叫,也能叫。”   他会不知道阿凤开口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他能如何,这一笔先记下,等回头再找你算帐,哼哼。   阿凤笑了起来了,并没有真的当着众人的面儿叫他六妞儿或是小六儿,只是向他挤了挤眼睛:哦,这次可是自己赢了,占了上风的感觉就是好啊。   阿凤一行人的说笑全落在了三皇子的耳中,他除了痛之外更是气的要死:那些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啊,把他打伤了还有说有笑的。   真当王法不存在吗?他恶狠狠的道:“我们回宫,让御林军来抓这些人。”   三皇子要回宫可不是那么容易,先要把无双带上,然后再去找天福:无双这里却被人抱住不放——解忧是郡主,是他们皇叔祖的孙女儿。   为了打发解忧很让三皇子费了番功夫,最终他们才能去找天福,然后知道了天福和韩狂生的事情,三皇子再也顶不住一口血喷出来就晕死过去。   这要让他如何有脸回宫对皇帝告状?   等到昏迷的三皇子——他当然已经醒了过来,鲁王府请来的大夫医术不错,人中一掐人就活转了过来。   可是三皇子却没有脸见人,便在进宫门后装作昏迷不醒,任由人把他抬进了皇子们所住的潜日院。   潜日院并不是一处宫殿,占地面积极广,主殿就是东宫的所在:他们这些未成年的皇子都住在东宫的后面。   只是现在皇帝没有立太子,所以东宫也就空着,所有的皇子都散落在潜日院中。   三皇子因为德嫔的关系,在落日院中住的最靠近东宫,也是除了东宫外最大的宫院了。他自己亲取的名字:明德。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兄妹回宫之前,两位老郡王已经进了宫,如今正在皇上面前长跪不起、涕泪交加中。   天福和无双也不知道,她们没有打听到那么多,也没有去见自己的母嫔:因为现在德嫔只是嫔了,她们认为就算告诉了母嫔也没有用,直接去找太后就可以了。   到了慈安宫,她们如此这般、加油添醋的把事情黑白颠倒的一说,太后气的把如意直接摔在地上:“反了他们!不过是有点功劳,但是我们皇家也不曾薄待了他们,如今越发的不堪了。”   “来人,皇帝呢?”太后听到皇帝在御书房,而两位老郡王也在,当即命人:“去把阿……”她差点又叫出阿凤这个名字来:“去把宁国公主、郑侯爷、鲁家的大姑娘、李家大公子等等,都给哀家请去御书房。”   正在此时,韩家的家主到了。   他是太后的兄长,此时急急赶来也是为了今天的事情。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拦太后:“不是不让太后您去御书房,而是要从长计议一番——皇上自封宁国公主开始,臣认为这可能是皇上的一再试探。”   太后闻言看向兄长,当朝太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年皇后及其家人造反的事情,皇上是不相信的,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只是贬了皇后一族的人,且还让皇后按一国之后的礼仪下葬。”韩太傅看了一眼太后。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这些年来,皇上对皇后一直并未忘情。”   太后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是想多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皇上并没有再提过;还有,阿凤得封宁国那也是皇帝当年就答应皇后的。”   “至于其它的事情——你也不要总是疑神疑鬼,总是怀疑皇帝如何,好好的说一说你那个女儿吧,但凡她有一点儿争气,哀家还能让她一贬再贬?!”   “是她总惹祸,占不住半点道理,让皇帝拿到了短处,让哀家如何说话?这些事情只是她不争气,和皇帝无关的。你不要疑心疑鬼,一会儿去见见她好好说一说才是。”   “贵妃还是她的,皇后说不定也是她的,但要她争气些。”太后说到这里摆了摆手:“这次,是两个老家伙沉不气让我们占住了理,皇帝就算要饶过他们哀家也不同意的。”   皇帝倒底是自己的儿子,太后并不喜欢听人说皇帝的不好:皇帝有千般的不好,太后也不喜欢自旁人嘴里听到——她可以说,但她不喜欢听人说。 ☆、88.第88章 姐姐教妹妹   太后的意思,韩太傅是知道的。   多年的兄妹了,他怎么会不了解的自己妹妹:娘家的人当然亲,可是亲生儿子也不远啊。   所以,韩太傅叹口气道:“我知道皇帝是个好的,不然这么多年来我们怎么可能如此帮皇帝呢,都不惜背上骂名。”   听到哥哥这话,太后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想起当年不是有娘家的相助,她和皇帝两个人哪里会有今天呢。   “皇帝是好,可是皇帝身边的人却就难说了。总有那么一些小人,太后你是知道的,看不得皇帝好,也看不得太后好,至于韩家嘛——他们就是看不得太后好,所以容不得韩家喽。”   韩太傅说到这里叹口气:“小人的心思也不难猜,我们韩家和皇帝那是血肉相连的自家人,想要离间难的很。”   “所以,他们会利用皇帝的心思。其实这些年来我不想太后你担心,没有对你说,有一些人总没有放弃那等心思,皇后的事情一直有人在暗中查访。”   太后的眉毛一下子皱紧,然后看看兄长沉默了一会儿道:“哀家知道了。你们也让皇帝省些心,我自会劝着皇帝的。”   就在太后打发太傅走的时候,阿凤也和江铭、鲁大姑娘离开了鲁王府:但却不是送阿凤回宫,也不是让她和江铭去江府。   用江铭的话来说,江府那里不用阿凤烦心的,那是他的事情。   阿凤很有些担心:“我们不回宫不行吧?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两个老人家,这、这……”她怎么也感觉有点太那个啥了。   她很清楚三皇子兄妹是冲她来的,她不回宫,让两个老人家面对太后的怒火,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鲁大姑娘拉起阿凤的手来:“这些年来殿下你吃了太多的苦,自有六妞儿会补偿你;而姐姐我呢,今天要教给你一点东西。”   “怎么做一位公主、怎么做一位我鲁大姑娘的义妹公主,怎么做鲁、郑两府的宁国公主   !”她很认真的看着阿凤:“这些无人教你,所以你才会瞎担心。”   “跟我们走,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学会这些,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如此东担心、西担心的。”她招手叫人牵了马来:“骑马去。”   “殿下你不会就让六妞儿带着你,以后姐姐会教你骑马的。骑马,最方便了,比坐马车强太多了。”   她也不给阿凤开口的机会,小手一挥带着人上马就飞驰起来:左拐右拐,不多时他们便停在了一处高大的门户前。   阿凤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上面所写的“韩府”二字转过头去:“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相信他们应该进宫才对,真要找人也应该去宫里找。”   郑小侯爷卷了卷衣袖:“要的就是他们都进了宫,连韩太傅都进了宫,不然我们还不来呢。”   鲁大姑娘瞪他一眼:“成什么样子,我们可是正经来拜会的。”   她说完甩蹬下马,自打发人上前给韩家的门房说了几个人的来历,韩家人马上就跑进去禀告主子了。   现在韩家能做主的人自然是韩太傅的夫人,当朝的一品诰命,娘家姓贾,如今是韩家正经的老太太。   韩老夫人迎出二门的时候,鲁大姑娘牵着阿凤的手已经快要到二门了:韩老夫人只能带着她所有在家的儿孙们叩头。   韩家的确是想除阿凤而后快,但是阿凤的身份摆在哪里,他们有再多的不屑,见到阿凤也要跪拜如仪。   阿凤没有多说一个字,因为鲁大姑娘说了:今儿让她看着、学着就好,凡事都不要多说话。   鲁大姑娘上前笑道:“还要劳烦老夫人——没有什么了事儿,只是我们几个出来游玩,走到贵府门前便想进来瞧瞧。”   “狂生在不在?韩四爷在不在,韩大爷在不在?”她好像和韩家的子侄是多好的朋友一样,看着太夫人提及几个人的名字,脸上笑的如同一朵花。   韩老夫人当然知道在鲁王府中发生的事情,自然摇了摇头说几个人都不在府中,有什么事情让鲁大姑娘进宫、或是在府中等他们回来。   没有直接翻脸,是韩老夫人不知道这几个年轻人来做什么的,而且她也不想给阿凤借口:在韩家阿凤如果受了伤了,那韩家自然就脱不了干系。   因此韩老夫人很是和颜悦色,慈祥的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最最宠爱的孙儿一样。   鲁大姑娘一拍手:“不在家?那我们就等他们吧,不敢劳烦老夫人了——我们自去园子里转转,然后不拘到他们哪一个的院子里坐一坐。”   “不用备晚饭,我们只是来找他们说几句话的,说完就走。家中已经备好了晚饭,不回去我那祖母会拿着大刀追来的。”郑小侯爷说完还哈哈一笑,只是韩老夫人的笑脸却有点挂不住。   郑小侯爷说完了,自抬脚就走:“走啦走啦,老夫人请便吧。”就好像这里不姓韩而姓郑一样,他比在自己家里还随便。   韩老夫人还没有开口阻拦,鲁大姑娘已经跟了上去:“老夫人,你看他就是个急性子。您先回去吧,我们去等一等他们兄弟。”   话说完,人拉着阿凤也走远了。   江铭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对着老夫人一抱拳,背起双手施施然的跟了上去。   韩老夫人的笑容没有了,盯着几个年青人的背影面沉如水:“找人上去好好的——”她看了一眼管家:“好好的伺候着,万不能出半点的差错。”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几个年青人是来做什么的,哪里放心让他们在自己家乱晃?   韩家的人连忙跟了上去,只是他们费尽了心思也没有套出半句有用的话来:阿凤自己都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她能告诉这些人什么?   阿凤跟着鲁大姑娘、郑小侯爷胡乱走着,听着他们和韩家的胡说八道着,直到行到了韩狂生的院子,郑小侯爷才回头看了一眼阿凤。   他只是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继续往下去:如此,他们又经过了韩家四爷韩斌的院子,最终他们来到了韩皓的院子门前。   一直不作声的江铭终于看向韩家的人道:“你们就伺候到这里吧,再伺候怕你们就伺候不了了。”   话说完他对郑小侯爷一点头:“这里,交给你了。我去韩家四爷那里……”   “我去韩狂生那里。”鲁大姑娘牵起阿凤的手来就走,一边走一边对跟上来的管家道:“你想问我们做什么是吧,我们说过了,我们要在他们的住处等他们回来嘛。”   这话阿凤都不相信。 ☆、89.第89章 定亲了   韩家大管家只能把人分开,他自己跟上了阿凤和鲁大姑娘:“我的姑奶奶啊,您有什么事情就给小的说吧,小的就算脑袋不要也会给姑奶奶办好的。”   鲁大姑娘回头一笑:“你啊,不成。”她说完站住了,因为已经到了。   她看了看院门又看看管家:“我说过了,我要做的事儿吩咐你,你也不成的。”   话音一落,她抬脚就踹向院门,一脚就把院门踹开了:“打劫,打劫,劫财不劫色啊;都给我趴地上,手放在前面让我看到。”   一面说着话她一面甩出长鞭去,那些吓坏正在尖叫或是想往屋里跑的人都被她抽了一鞭子了。   院子里都是一些女孩子,大的也就十四五、小的不过八九岁,都是伺候韩斌的丫头: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几个人被抽倒在地上后,都老老实实的趴地上了。   阿凤被口呛到了:她感觉之前江铭已经很无赖,很无法无天了,她都感觉自己被江铭带坏了——规矩两个字在他们面前就好像没有一样。   现在,她算是开了眼界,明白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无法无天:打劫有这样打劫的吗?而且还打劫的是京城的太傅家。   “姐姐,这个,有点不太好吧,回头祖母不得好好的教训我们?”她不得不提醒鲁大姑娘一声。   她没有提什么律法规矩,更没有提太后和皇帝:她知道能治住鲁大姑娘的人是谁。   鲁柔柔一笑:“放心吧,没事儿。”她一面说一面转头叫起来一个小丫头,让她把所有丫头的首饰都取下来。   当真是打劫!   阿凤咳了两下:“这些值几个银钱啊,我相信姐姐是不缺银子的。”   “我是不缺。”鲁柔柔一边漫不经心的甩着鞭子,一面看着面无土色的管家:“可是城北城西的穷人家缺。”   “这些东西足够好些人去看大夫了——我们家是开医馆,但是药材是用钱买回来的啊,对吧?”   阿凤眨眨眼睛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鲁大姑娘居然做的还是劫富济贫的主意,可是她怎么没有被感动呢?   她咳了两声看向屋里,心想那里面才有值钱的吧?   鲁大姑娘看到她的眼神大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的脑子就是灵活,一点就透啊。那里面的好带的一样也不会放过,就算毛笔那也要带走的。”   “带不走的呢?”阿凤问出来后,忽然感觉自己真得不应该问,应该是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鲁大姑娘的长鞭一甩,给了阿凤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叫小丫头跟着她和阿凤进屋搜刮:真的很彻底,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全打了包,动作熟练的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   收拾完了,鲁大姑娘让阿凤去屋门那里站着,然后她的长鞭舞起:屋里能碎的东西都碎了,不能碎的那些——鲁柔柔不止是会舞鞭,她的拳脚功夫也不错。   她打完了一套拳,又练了一套刀法,屋里也就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了。   阿凤看了看屋里的情形:这也太狠了吧?   鲁柔柔双手一拍,无事人一样把包袱背起来。   那么大个包袱在背上,她走起路来不见半点负累的样子:“妹子,你知道我们鲁、郑两家为什么在京城之中多年不倒吗?”   阿凤想了想:“以军功立府,自然长盛。”她是随便答的,因为心思还在被砸的屋里。   那都是好东西啊,红木的桌椅子、红木的床,那是多少银子啊——如果牡丹在这里,怕是要心疼的扑上去了。   全毁了,居然被鲁柔柔一个人全毁了。   “不对。京中有军功的不只是我们两府,就说老郡王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府,可是只有我们两个府没有人敢碰一下。”鲁柔柔举起了拳头来:“靠的就是这个。”   “他们韩家不是要算计我们嘛,我们不和他们斗什么阴谋诡计,他们只要敢动手,我们就直接上去一顿暴打。”   “进宫说理?行啊,有我祖父和郑祖父呢——天下间就没有人能在他们面前讲清楚道理。”她看了一眼阿凤,偷偷一笑道:“和他们两个人讲理会被他们活活气死。”   鲁柔柔又挥了一下拳头:“不管对方想用什么诡计,我们回应就是直接一拳头。当然,首先我们立身要正,偷鸡摸狗没有什么,但是大事上绝对不能有半点错。”   “那么,我们用拳头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她挑了挑眉:“懂了吗?以后不管是谁、也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你只管冲上去打他一顿。”   “可以直接打人,或是像我一样打劫兼砸了他屋子。”她挥了挥手:“当然了,你还可以打出其它的花样来,反正就是要打的他肉痛还要打的他心痛。”   阿凤听懂了,眨了眨眼睛后道:“还可以打的他们胸闷。”   鲁柔柔不懂了:“怎么说?”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走了?来时人家主人迎了出来,走时,姐姐你认为我们不应该去告个辞吗?我们,可不是恶客哦,祖母不是说我们是有礼貌的好孩子嘛。”阿凤微笑着看向了一旁的韩府大管家。   鲁柔柔听了大为高兴:“好主意!我喜欢你,妹子。”然后她急走两步突然回头:“怪不得你和六妞儿看上去那么合适呢,原来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   阿凤听了瞪大眼睛:“姐姐——!”   “当然了,我们阿凤一看就是好人。”鲁柔柔伸手一只手胡乱揉阿凤的头发:“谁也看不出你有一肚子的坏水来,和六妞儿一模一样。”   “唉,你们两个的孩子以后会是什么样儿?天啊,那可真是魔王,不行,不行,我的孩子岂不是要受欺负?”鲁大姑娘马上烦恼起来,收回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接着她就笑了,笑的见牙不见眼:“那咱们的孩子就定个娃娃亲吧——如果都是女娃或者都是男娃,就让他们结拜。”   “那就是一家人了,只有他们欺负人的份儿。”她说到这里开心起来,又一拍阿凤的肩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去我就对祖母说。”   阿凤看着兴高采烈的鲁柔柔大姐,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还没有成亲呢,自己的娃儿就定了亲?!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喏,这个给你。是我自小就带在身上的,是祖父祖母给的,说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就给你们家的娃儿做信物了。”鲁柔柔是个行动派,蹇过一块玉佩来后就打量起阿凤,从头看到脚。 ☆、90.第90章 学会了什么   阿凤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也不是脸嫩的人,可是被鲁柔柔这样盯着看来看去,第一次感觉到了不自在。   “姐姐,你看我做什么?”阿凤摸了摸脸,看着手中的玉佩有点不知所措——她真得没有想过太远的事情,如今成亲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如何能答应自己娃的亲事?   自己的娃在哪里,阿凤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唉,这事儿按说想一想就应该脸红的,可是在鲁柔柔的嘴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让阿凤有点无奈,而没有生出半点的害羞来。   鲁柔柔看着阿凤很无奈:“妹子,你是不是应该给姐姐个信物啊。也不拘什么贵贱,只要对你来说有意义,不,只要是你给的就成。”   她说完摇摇头:“妹子,你全身上下也没有带着点自己的东西啊。”   阿凤现在身上所穿戴全是鲁王府的东西。   “我想想,你原来的穿戴,唉,也没有什么东西。妹子,你真的有点太穷了。”鲁柔柔拍拍肩膀上的大包:“你不要发愁,以后姐事带你多抢几次,你就不会再穷了。”   她说完话又拿眼看阿凤,看来不拿到信物她是不会罢休的。   阿凤想了想谨慎的道:“其实就算是一男一女也可以让他们做兄妹的——万一两个孩子不想做夫妻就想做兄妹呢,是不是?”   她总会成亲的,也总会有自己的娃儿,但是订亲这种事情还是要问过孩子才能决定。   阿凤不想也让孩子一出生就有个未婚夫或是未婚妻的:她的运气不错遇上了江铭,如果运气不好呢,那江铭这个未婚夫就会是她的大麻烦。   当然了,皇后绝对是疼爱她这个女儿,想给她一个保障的。   鲁柔柔痛快的点头:“行啊。反正只要他们是自己人就可以。”   阿凤这才自袖袋中取出一块玉佩来:“我身无长物,这是我在宫中一位相当于我长辈的人给的,我一直带在身边。”   她抚摸了几下,脑海中浮现了李女官那张有点清冷的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凤就是在那张脸上能看到关爱,全心全意的关爱,没有掺杂半点其它的东西。   和牡丹对自己的好不同,也和肖有福对自己的不同。   “今天就给姐姐做信物了。”说实话,阿凤不知道这块玉佩贵重与否,但那是她心目中很重要的东西。   她给出去还有点舍不得,但是鲁柔柔给她的玉佩对鲁柔柔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人,要将心比心的。   鲁柔柔看出了阿凤对玉佩的看重,她接过来贴身放好才问:“阿凤,你在宫中还有长辈?是太妃吗?”   她听家中长辈们说,有位太妃待阿凤极好的。可是她经常进宫,也没有见过那位太妃几次。   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她都要忘了宫中还有那么一位太妃的。   阿凤轻轻摇头::“太妃?我从来没有和太妃有来往的,你怎么认为有太妃会疼我?”她扯扯嘴角:“不是你认为的那种长辈,只是在我的心中她好像我的长辈一样。”   “好了,不说这事了,我们去见主人家告辞吧。他们,也完事了。”   阿凤看着郑小侯爷和江铭都背个大包过来,忍不住问江铭:“你们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做?”   江铭被问的挠挠头:“经常吗?”他问的是郑小侯爷。   郑小侯爷翻个白眼:“哪里经常做了,京城中不长眼的人没有那么多了。少的时候一个月能抢一次就不错,多的时候一个月也就两次。”   他很有点遗憾,遗憾京城之中长了眼睛的权贵子弟太多点。   阿凤不再问了,已经知道江铭几个人从前在京城那是什么人了:可是现在看江铭,怎么也看不出来呢。   就算都背着个包,江铭也比郑小侯爷帅气多了。嗯,这个人什么时候看都那么好看呢?阿凤心里嘀咕了一句。   江铭和阿凤并肩走着:“你是不是在想,我就算背个包也好看的要命?”他说完挑着眉等阿凤答他,很有几分小孩子要糖吃的意思。   阿凤偏不让他如意:“背个包还能好看的了?再说你本来就不怎么好看。”这话说的阿凤自己都有点心虚,唉,她不擅长说谎啊。   鲁柔柔回过头来:“阿凤,你说一说今天学到了什么——你如果没有学会的话,姐姐我们可以再带你去走两家。”   “嗯,要找个事儿还不难,很快的。”她说着打了一个响指,而郑小侯爷的眼睛都亮了。   阿凤看向鲁柔柔:“姐姐,你给我说实话,那天在宫中第一次见你,是不是你特意去见我的?”   “姐夫也不是真的要去请旨,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只是姐夫你倒底想要做什么,我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   她一句姐夫可把郑小侯爷喊的开心了,却对阿凤的话无法回答:“那谁也不会知道,是家里老家伙们的意思,也不怕我被揭下皮来。”   鲁柔柔也没有再隐瞒:“那一天你可让我好找,居然去御花园烤鱼了。”   阿凤看着鲁柔柔:“也是家中老人家让你去的?”   “是。你不用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在你被封为宁国公主后,朝中还没有明发旨意时,老家伙就有了这个安排。”   “只是让我们认识你,然后和你做朋友。我问了,他们只说年青人多在一起不对嘛,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阿凤你也不用去问,问了也白问,他们不想说的事情你怎么问,他们也只会像你装糊涂。”   鲁柔柔看看前面:“已经不远了,阿凤你还是说说今天学到什么了吧。”   阿凤心中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是知道鲁、郑两家人不会害自己,便也没有再深究下去。   “他们进宫去告状,我们就来抄他们的家,但是只抄小的,不管是打是砸只找韩家小一辈的下手,那此事就只是小孩子们的事儿。”   阿凤说到这里耸耸肩膀:“韩家的人还能为孩子的事情,大张旗鼓的去找人算帐吗?而且,我们是客客气气来,又客客气气走的。”   “小孩子斗气嘛,多大点事儿,他也好意思再进宫向太后、皇上提及吗?这个哑巴亏他们吃定了。”   她说到这里一笑:“我就想到这些。”   郑小侯爷看向江铭:“六妞儿啊,我看你悬啊,这媳妇不比你笨还比你身份尊贵,你以后的日子,嘿嘿,怕是还不如……”   他说到这里及时住嘴,还不忘偷偷瞄一下鲁柔柔:好险啊,差一点就吐出“哥我”两个字来,那才真是皮痒自找打呢。   江铭看着他似笑非笑:“还不如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91.第91章 故人来   郑小侯爷当然不敢说,几个哈哈打马虎眼过去了。   不是江铭放过了他,而是韩老夫人迎了上来,他也只能暂时放过郑小侯爷,一脸郑重神色的陪阿凤走了过去。   韩老夫人再次拜倒在地上:她已经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就算明知道再见到阿凤的时候也只能先跪下行礼。   “不知道家中几个孩子怎么让殿下不开心了,只要殿下吩咐一句,我自会打断他们的腿向殿下赔罪……”韩老夫人当然不是吃素的,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   她很清楚阿凤几个人为什么把韩斌三人的房间砸了,但她就是装作不知道,此事便可以到太后面前分说一二。   她,可是受害人。   阿凤打断了她的话:“等了好一阵子挺无聊的,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回来,我们这便向老夫人说一声回去了。”   “改天,等他们回来了,我们再来拜访。”她笑的很真诚,可是话里的意思老夫人听的很明白。   过几天,如果韩家不能让阿凤满意,她和江铭几个人还会再来一次韩府:做什么?当然是再砸一次。   韩老夫人提气正要说话,阿凤那里已经抬脚:“已经很劳烦老夫人了,本宫这便走了,老夫人不必相送。”   “如果老夫人非要相送,那就实在太客气了,本宫真的会有点过意不去。”她笑的浅浅的,声音也极和善,仿佛她不是阿凤而是天福和无双来到了自己的外祖家。   韩老夫人的话被堵在了嘴里,因为阿凤已经转身离开,她能做的只能是跪下行礼:“臣妾恭送公主殿下。”   阿凤的身份摆在那里,韩老夫人还能拦下阿凤不成?   不是不想拦,而是她在考虑能不能拦得下后,还是乖乖的送阿凤几人离开了:真要打,韩家的这些下人们还不够鲁大姑娘一人打的。   韩老夫人只能命人往宫里送信,把府中的事情告诉韩太傅;而此时,韩家的年青人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到韩老夫人这里问详情。   韩老夫人心中的那口气终于化成泪水流出来,把阿凤几人所为告诉自家的孩子们:既然是孩子们的事情,当然还要由孩子们来解决。   大人们出面真的不太好。   年青人当然是血气方刚,而韩家的年青人在京中横中走惯了,何时被人打进府来过?所以当即就汇在一处,带着人就直奔鲁王府而去。   只你们鲁家的人会打、会砸吗?我们韩家人也会——会功夫很了不起嘛,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这么多人看你怎么打。   所以韩家人那是气势汹汹,一路上马鸣人吼还真是热闹非凡。相比起他们来,阿凤几个回到鲁王府没有半点的响动:回去就没有惊动府里的人。   他们没有急着分赃,除了阿凤几个人都换了短打的衣衫,然后带着茶水点心水果到门房里坐下吃喝。   阿凤一看就明白了:“他们会打上门来?”想想也是,韩家人如今在京城中会怕谁?吃这样一亏,不打过来那些韩家的子弟以后也在京城怎么混?   话音刚落,就听到喧哗声,一大群人赶到了鲁王府门前。   鲁王府的门子都不惊慌,倚着门框看着那些人说笑:他们都是天天操练的人,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只会嘴上功夫的公子哥们。   “给我冲——!”韩家子侄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见人就给我打,见东西就给爷狠狠的砸!”   鲁王府?嘿,还真是倚老卖老,今天就让鲁王府的人知道,如今的京城是谁的天下:以后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他的声音一落,众人提起缰绳就往里冲,结果马都进府了,可是人却留在了王府大门外。   阿凤看向一旁没有动手的江铭,江铭淡然的解释:“马也是银子啊,何况其中还真的有几匹是极不错的马,留在韩家可惜了。”   “再说韩家如此诚心诚意把马送上门来,我们不收老天爷都会生气的。”他说完看一眼门外:“唉,就没有个身手不错的,打他们真得不过瘾。”   韩家子侄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少人还是鼻血长流,人人在地滚来滚去的鬼哭狼嚎着痛:自有韩家的长随们上前伺候自家的主子。   一个照面,韩家的子侄们就败了,被痛打一顿后丢到了长街上。   郑小侯爷开口吼了一声“滚”,韩家子侄们虽然没有了马,可是却用比来时也不慢的速度离开了,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鲁王府的大门前就空旷起来。   阿凤有点意犹未尽:“接下来呢,他们还会做什么?是不是换我们进宫了?”她还是不放心宫里的鲁、郑两位老郡王。   郑小侯爷摆手:“接下来啥事也没有了。如果我们无聊,过几天等韩家把那三人的房间收拾好了,我们就再去一趟。”   “不过,韩家的人却不会再来找我们算帐了。”他扯了一下嘴角:“我们是练武的人嘛,粗人,对上读书的韩家人,就告诉他们一个道理——咱,只会用拳头。”   江铭接过话来:“宫里那些老人家们想争个对错,没有几个时辰是不可能的;而我们嘛,就在外面紧着折腾,折腾到韩太傅他坐立不安,嘿嘿。”   阿凤有点歉意:“都是因为我……”   “这话不应该你说。”江铭阻止阿凤接着说下去:“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有人敢算计,我就要让那些人知道被人算计是什么滋味儿。”   “所以,他们是在帮我,是我欠了他们而不是阿凤你。”他一指点在阿凤的鼻子上:“你也不欠我的,因为我是未来的驸马爷,为你做什么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够了,你不嫌肉麻,我们还都是大活人呢,想冻死我们啊。”郑小侯爷无法再听下去:“什么欠不欠的,又不是外人。”   阿凤听的满心感动,十三年了,她终于知道了李女官所说的情义二字是什么滋味。   她靠自己也能解决这些麻烦,可是被人关心、被人保护的滋味儿:真好。   阿凤正想说话,眼睛余光看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很简单很干净的马车,却又透着一股子的豪华:马车的木料不说了,那都是上好的,做工更是精良到让阿凤赞叹。   在宫中,阿凤没有好东西,可是她见过的好东西却不少:这辆马车的做工比起宫中的车辇来只强不差。   “肥猪,大壮,你们不会忘了我这个故人吧?六妞儿活着回来了,为什么也不送个信给我?” ☆、92.第92章 我也是凤   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乍一听真得雌雄难辩:声音略哑,但并不难听。   只凭声音还真得不知道车里的主人家是男还是女,不过应该是江铭等人的发小:只有他们几个人的发小,才会用彼此的绰号称呼。   郑小侯爷的脸黑了,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开口骂那个称自己是猪的人:“你——”他说了这一个字,回头看向鲁柔柔,后面的话居然全吞了回去。   鲁柔柔抿了抿唇,走了两步道:“殿下远道而来,此时应该先去驿馆才对。我等,自会到驿馆和殿下叙旧。”   马车里的人笑了:“听起来,你们不欢迎我啊。想来,你们还是怪我是不是?真是一群小气的家伙。”   车厢推开,一只白嫩的小手搭在了门框上。   虽然还没有见到人,但那一只手已经足够让人生出无限的暇思来:细长匀称的手指,长长的、如玉般的指甲上涂着鲜艳的红色,和手背上的一截衣袖正好辉映成趣。   不用看到人,只看一只手就能让人认定马车里的人是个美人,这天下间也唯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就是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南丽国公主客南凤。   阿凤并不知道客南凤。她在深宫里生活了十三年,几乎就是与世隔绝的生活了十三年,她所知道的大楚之事都是宫人所说。   客南凤的名字阿凤是听说过的,但她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那是一个和她注定不会有交集的女子:客南凤是和其弟弟在大楚国为质的。   客南凤来到楚国时已经七岁,直到她去年才离开大楚:那个时候她的弟弟已经成为南丽国的国君。   而客南凤为此付出多少便只有他们姐弟知道了。但是宫人们对客南凤极为不耻,用了一个词向阿凤形容过她:不要脸。   据说,南丽国的新任国君在大楚为质多年,登基之时也不过只有十二岁:能让南丽国那么多皇子都无法成为国君,是因为大楚国的支持。   客南凤探出了头来,一张脸也不是长的有多么的出奇,却都是那么的正正好好,让人一眼就感觉很舒服:这人,很耐看,越看越漂亮的那种。   “六妞儿,他们小气你不会也那么小气吧?还不过来扶我,真得让我自车上跳下去吗?我可是赶了几千里路才来到这里,就为了亲眼看到你真的活着。”   她脸上的表情有七分的情却有三分嗔,生动的就好像一副无比灵动的、无比漂亮的画。   客南凤还不忘向鲁柔柔打招呼:“大壮,你漂亮了啊。说好的,你们如果成亲的话,将来孩子要认我为义母的。”   她吐了吐舌头:“你们不要想赖,我的记性可是极好的。”   说着,客南凤终于自马车里钻了出来。她的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佩饰,头发就那么随便的一挽——乌黑发亮的头发就已经是她最好的佩饰。   她不顾形像的,也不管是不是在在街上,先举起双手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袖子自然垂落到了肩膀,露出了她一双吹弹可破的手臂。   “六妞儿,叫你呢,你没有带耳朵吗?”她伸完懒腰再次瞪向江铭:“我坐马车累的半死,快点扶我下去——我还要吃街头那家老铺的油茶,要多多的放糖哦。”   她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娇意,就像一个小妹妹在向大哥哥撒娇一样。   但是,她比江铭的年岁要大上一点儿。   虽然看不出她年岁大来,上天对她极为的宠爱,可是她实际的年龄比江铭、阿凤等人都要大一点点。   阿凤感觉自己被忽视了。   不是她突然之间变敏感了,也不是她最近得封为宁国公主而习惯成为众人的中心:那是直觉。   客南凤和郑小侯爷、鲁柔柔、江铭说着话,用一种非常非常熟人的、几乎可以说是亲厚如手足的态度,很自然的把不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阿凤排斥在外了。   阿凤就在那里站着,就立在江铭的身边,可是在客南凤的眼中却根本不存在她这个人般。   江铭苦笑了一下,看向鲁柔柔:“还是那样一副女王般的作派,讨厌!”   话是如此说,但他还是依言走到马车边,向客南凤伸出了手去:自有鲁王府的门房取了马凳出来。   客南凤笑了,一下子仿佛连太阳都亮了三分:“阿铭,能看到你还在人世间,真好。”   她说着话把手放到了江铭的大手里,看着江铭的眼睛:“听到你永远离开人世的消息,我感觉这个世界都无趣了。”   “你还在,真好,真是太好了。”她握着江铭的大手,一步一步走下马车——仪态万千。   不是故意去做的,客南凤现在心神全在江铭的身上,可是她一举手一投足间就足以让人心醉。   人,居然可以美到如此地步!   老天真是太偏心了。阿凤翻了一个白眼,想了想自己十三年来过的日子:不用想也知道客南凤有今天的风姿曾经付出了多少——所以立时她就心平气和了。   阿凤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同为公主,她真的做不来客南凤。因为,她是阿凤。   江铭在客南凤走下马车后,就要把手收回的,可是客南凤却没有松开的他的手,反而伸出另外一只手去:“肥猪,你还愣在哪里做什么?!”   “大壮,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见了,你不想我?我可想死你们了,过来,都过来,我们抱一抱,以慰我对你们的想念之苦。”   江铭的大手不再挣开,因为客南凤的话没有哪里让人能挑出错来。   鲁柔柔微一皱眉,还是走了过去,伸手就把客南凤的双手都抓了过来,动作有些粗鲁:“来,抱一抱。”   她大力把客南凤抱住,然后大力的拍了拍客南凤的背:“我也想你。但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希望你再回来。”   客南凤的笑容微一敛,看着鲁柔柔很认真的道:“你还是不怎么喜欢我?自小到大你就不怎么喜欢我,可是我做错过什么?”   “没有。”鲁柔柔答的直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客南凤偏头:“六妞,你看大壮又……”她想说鲁柔柔又欺负她,可是话一出口的同时却发现江铭已经不在她的身边。   她看向鲁王府大门那里,江铭果然又立在了那个女孩子的身边。   她知道那是谁,那是大楚国的皇长女,如今的宁国公主。   客南凤第一次拿正眼瞧向了阿凤,喃喃的道:“很不幸,我也是凤。” ☆、93.第93章 脸皮够厚吗   鲁柔柔就在客南凤的面前,所以听到她的话:“你,什么意思?”她的眉头皱的更紧。   客南凤一笑,但是她却没有看鲁柔柔,她的目光已经自阿凤的身上移开,重新落在了江铭的身上:“又欺负我了。你和肥猪也不管?”   郑小侯爷哼了一声:“你不欺负人就是好的了,柔柔还能欺负你?”   他上前拉起鲁柔柔的手来:“走了,她长的有脚,不管我们请与不请,她都会跟进来的。”对客南凤他也没有多少好感。   鲁柔柔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向了阿凤,她有点担心:客南凤离开了,是被太后下旨送走的。   坊间流言,皇帝好像有意纳她入宫,更有意要封她为后。   事实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鲁柔柔不会忘了她走前所做的事情,所以她认为客南凤不会再回来了。   江铭迎着客南凤的目光微笑着,很温暖的微笑:“阿雉,这是宁国公主殿下,也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就要大婚了,你来的正是时候,吃了我们的喜酒再回去吧。”   他的笑容再温暖,可是话语却不能给客南凤半丝的暖意,反而如同冰冷的霜箭让她有点受伤。   客南凤听的懂江铭的意思,就因为她刚刚有意无意对宁国公主的忽略,就因为她有意无意间对江铭手掌握住不放。   所以江铭把话向她挑明了,不给她半点的机会,就要把他与她的情谊定格在手足或是朋友上。   那个笑容和她在梦中相见的完全一样,一次次的刺痛她的心让她在半夜惊醒,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悔意,让她痛不欲生,才让她知道自己这一走错过了什么,也知道她那么做又是多么的错。   笑容还是那个笑容,曾经给她无限勇气与温暖的笑容,此时却让她几乎心碎。   客南凤在大楚独自带着幼弟过了十年,整整十年的时间,她把弟弟自质子变成了南丽国的国君:她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输。   所以她让心底的伤感流了出来,流到了她的眼角眉梢,流到了她的眼中、她的脸上。   “阿铭,我正想要对你说,这次我回来不会再离开。”她看着江铭的眼睛说完这句话后,才再次移目看向阿凤:“臣,南丽国君之姐客南凤拜见宁国公主殿下。”   阿凤看着客南凤拜倒在阶下,就算是现在她已经看清楚了,却还是为客南凤拜倒时的风姿而生出惊叹来:太美了。   这个女人无论做什么,无论是高兴还是伤心,都是美的。   可是这个女人的心思却不简单。在江铭向她介绍了自己后,做为曾经大楚的臣国公主,她理应马上拜倒在地,表示出她的恭顺。   那是南丽国对大楚国的恭顺:所以同为公主,阿凤的身份却比她高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客南凤却没有马上拜倒,反而先对江铭说她不会再离开,然后才拜倒在地上:真的就只有南丽国对大楚国的恭顺,而没有客南凤对阿凤的半点恭顺。   客南凤没有对阿凤出言不逊,也没有对阿凤拉长了脸,可是她先是不理会阿凤,接下来又先答江铭的话——却已经打了阿凤的脸。   比起天福母女三人的所为来,客南凤的手段高明的太多太多。   至少,阿凤就不能发作,也不能对客南凤如何:只要阿凤对客南凤有丝毫的不满,那客南凤就占了全部的主动。   到时候客南凤只要可怜兮兮的问一句“臣女不知何处让殿下不快”,就能让人们对阿凤生出恶感来:宁国公主这不是没事找事,故意和人家南丽国公主过不去吗?   就算南丽国公主比宁国公主低了那么一点点,但人家也是公主啊,而且还是他国的公主:做为宁国公主,不是应该拿出礼仪上邦公主的胸怀来对待人家吗?   因此,阿凤好像就只能忍了,然后一忍再忍,终究有无法再忍之时,依然还会是被人当作欺负客南凤。   客南凤的美对她来说就是无往不利的武器,男人们在心里就已经先入为主认定她是好的了。   原因很简单嘛,阿凤不如客南凤漂亮。   江铭的眉毛微微一动,就想要开口。不管他和过去和客南凤是什么样的交情,现在阿凤是他的未婚妻,他也承认了这份婚约,做为一个男人来说就不能让人给阿凤难堪。   任何人都不行,自然包括了客南凤。   阿凤轻轻看了他一眼,抢在他前面开了口:“请起。孔雀公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必如此多礼。”   听阿凤一开口,客南凤便知道阿凤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这就是忍了。   大楚国的女子们经常都是这样的,倒也不出客南凤的预料。客南凤低着头很乖顺的样子:“谢过殿下的关心。”   她起身了,便收起了十二分的恭顺,因为她在阿凤面前代表的是南丽国;而南丽国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南丽国了,现在的南丽国已经强盛起来。   大楚待南丽也客气了不少就是明证,所以她要保有她应有的风骨。   阿凤看着她的眼睛微笑如故:“听你和本宫的未来驸马说话,你们都是旧相识?”   客南凤早就料到阿凤会如此问,知道这是阿凤按捺不住,所以她决定再加一把火。   当下她看了一眼江铭,然后才微微低头轻声道:“回殿下的话,臣女和阿铭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段时光是臣女最快乐的记忆。”   江铭咳了两声,有些不耐烦起来,可是阿凤依然不想让他开口,他只能再忍上一忍:的确是青梅竹马,可是他同鲁大壮也是青梅竹马,怎么不见她如此娇羞的对人提及?   他知道客南凤的心思,所以他真的不想再站在此处和客南凤说下去。   阿凤看着客南凤的眼睛,她一直在瞧着客南凤的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就看她的脸:“本宫听着,你好像是喜欢本宫未来的驸马?”   “你不要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是,你很欢喜江公爷,想要让他成为你的驸马爷是不是?”   她的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楚,明明白白的问到了客南凤的脸上——就看客南凤如何作答了。   现在江铭就是她阿凤的未婚夫,虽然她还不能说非君不嫁,但眼下这可是她出宫自立最大的筹码,谁敢和她争铁定会后悔的:因为阿凤争的可不是一个驸马,她争的还是自己的将来。   每一个要阻止她出宫自立,从此以后可以过上自由自在、自己做主的生活的人,都是她的大仇人。   她和江铭是有名份的,她怕谁?客南凤真有那么厚的脸皮说出她的心思来?   说不出来?那不好意思,以后你就要记住今天的话,我们都是公主可没有戏言,为了自己国家的脸面也不能食言而肥哦。 ☆、94.第94章 先来后到   如果客南凤的脸皮足够厚,当真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那阿凤自然就不必给她好脸色:而知道此事的人也绝不会再为客南凤开口说话。   倒底一个是大楚的公主,一个是南丽的公主,你南丽的公主到楚国来抢楚国公主的驸马爷,让楚国人怎么看?   那就是极不自知!在此事上,真要让人们议论起来,南丽国的公主给自家公主提鞋都不配,还抢驸马?!   而江铭嘛,自然也就不用说了。   做为一个楚国人,江铭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要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家公主身边保驾,定要视南丽国公主为粪土才可以。   阿凤这可是什么都算计到了。   所以她问出那句话来后,还不忘向江铭递了一个眼神:小子,在大婚之前你休想逃出本公主的手掌心。   江铭听到阿凤的话抿了抿嘴,也不知道他心里如何想的,倒是阿凤向他递过来眼神后,他立马精神起来:哈,今儿咱可是让了你不只一次,你还没有完了是不是?   小两口霎间四目相对就火花四溅了,谁也不肯相让谁半分。   江铭本来就是要让客南凤知难而退的,对于阿凤的做法也没有异议,但在阿凤那挑衅的小眼神瞟过来时,他立马就挺起了脖梗来。   先不说客南凤了,现在他想起了自己今天前前后后在阿凤手里吃的亏了,现在阿凤居然还敢挑衅,看来定要动真格的才可以。   “殿下,那个没有想好事儿的事情,咱们一会儿要好好的聊一聊。”哼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接话。   阿凤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一会说就一会说,我还想问问你想的是什么坏事儿呢。”   郑小侯爷吸了口气:“这个,依我看还是不要说的为好。”   他说完还向江铭使了个眼色,心想你不是想找打吗?现在公主殿下可是有姐姐、有祖母的人,你能抗的住一条鞭、一把刀、一根棍吗?   阿凤和江铭却根本没有听到郑小侯爷的话,两人努力的相瞪,心里其实都有点小气:   阿凤这里在心里嘀咕,好啊,小样的,你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拈花惹草;而江铭的心里却在想,阿凤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还要用话把我逼住?   可是打死江铭,江铭也不会告诉阿凤,你就是拿刀来砍我也不会跟人走的。   客南凤没有想到阿凤会如此直接,被问脸上差点想认真瞧瞧宁国公主:大楚国的公主还有脑子里不长草的?   此事她当然知道答与不答的后果是什么,但她是有备而来,所以抬起头来看向阿凤:“臣女是奉太后旨意前来。”   她是想告诉阿凤,我可是有太后支持的,只要太后一下旨,江铭就是我的驸马。   可是阿凤没有作声,连看也不看她,让客南凤很不满。   再然后,客南凤发现不理会她的不止阿凤,还有一个江铭:这两个人忙着互瞪,压根就没有听到她的话。   看到阿凤和江铭旁若无人的情形,客南凤的心中一惊,没有想到江铭居然真的对宁国公主有了真心。   她连忙提高声音:“回殿下的话,臣女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前来。”   阿凤终于听到了,头也没有转答道:“你是进京后听说了什么,所以才会向太后请旨吧?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拿来当借口的好。”   “本宫问的是你,又不是问你太后什么意思。太后的意思,我们比你清楚的多。”她说完盯着江铭:“是不是?”   阿凤忽然感觉客南凤应该不是自己的麻烦才对,理应由江铭来对付才对,所以不肯再让他沉默了。   江铭瞪起眼睛来咬牙: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你让我开口我就要开口,你把我江铭当成什么人?!我就不开口,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的眼神有点恶狠狠的,所以他的声音也恶狠狠的:“那是当然,大楚太后的意思,做为大楚的准驸马和公主,怎么也不用自南丽公主那里听说。”   阿凤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别开口啊。   你,够了啊,不要恃宠而骄。江铭的眼神更凶恶了,可是阿凤却半点也不怕,反而又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她和江铭之间在此时根本插不进任何人去,任何人在此时开口都显的很多余。   客南凤却不甘心依然道:“那殿下就应该知道这不是臣女一个人……”她想说的是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做主的,想把事情推到太后那里。   她才不会那么傻接阿凤的话。   其实最好的反击就是引江铭说话,由江铭把话接过去,那才是对阿凤的最好的回答,能让阿凤以后在她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是现在她不敢如此做了,因为江铭的态度很明显,现在他偏向宁国公主,她才不会自寻其辱。   阿凤此时嘴快的接了一句:“不是你的意思?也就是太后的意思,你并不想要江公爷做驸马爷了?那是本宫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在这里本宫向你赔个不是。”   阿凤可不是嘴上说一说,当真说着就要拜下去。   只要她拜下去而客南凤接受了,那此事就板上钉钉:客南凤再也不能对江铭做什么,否则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客南凤忽然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殿下,臣女求求你了——臣女知道您和阿铭是有婚约的,但是臣女自幼和阿铭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臣女已经离不开阿铭,请殿下成全臣女,臣女愿意粉身碎骨来相报殿下的大恩大德。”   她说着说着就叩起头来:“阿铭和臣女青梅竹马,如果不是臣女回国,阿铭早已经上书请求退亲而迎娶臣女了。如今,臣女自知愧对殿下,但是我和阿铭真的只能求殿下成全。”   阿凤真的没有想到客南凤的脸皮居然真的很厚,厚的都能和城墙相比了:不过她却还是不忘把自己弄成一个无辜者,听她的话阿凤的存在反而是多余的。   江铭的眉头大大皱起:“客南凤,你给我起来!”   客南凤看着江铭很有点可怜兮兮:“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宁国公主殿下和阿铭才认识几天,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95.第95章 断交   客南凤对阿凤说话的时候,不管嘴巴里的话有多么的委曲求全,她的姿态其实一直很高,不肯真的在阿凤面前低一头。   但是面对江铭的时候便不同了,当真是很可怜、很卑微的模样:她知道,男人都喜欢保护女孩子——如此才能让他们感觉自己非常的了不起。   客南凤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男人的保护,但她却从来不会让人知道这一点,因此只要有男人在场的时候,她总会有意无意的让男人们站出来保护她。   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还有就是,她认为做为质子在大楚多树敌是很不智的,所以让旁人为她出头去得罪人,那她和任何人都是无怨也无仇的。   这几乎已经成了客南凤的习惯。   江铭嘛,对客南凤来说真的不同,在他的面前除了习惯外,她还真得有一种想做小女人的冲动。   只要江铭肯点头,她真的心甘情愿为他洗去铅华,为他素手调羹,为他添衣、为他铺床。   那一份娇柔是因她心底的情意而起,自然就带出一份美来,比起她那份高贵更有一番动人之色。   阿凤看到客南凤的这份美眼睛有点不舒服,别过了头去:她第一次发觉自己并不能欣赏所有的美丽。   她很讨厌客南凤。   客南凤所说的先来后到让阿凤很是不屑:真论先来后到的话,那肯定是自己先来,而客南凤是后到——她刚出生不久便和江铭因为赐婚有了名份。   阿凤知道客南凤想说的是感情深浅,只是做为南丽国人,就算在大楚长大,客南凤在用大楚话的话语时,依然有着很多小小的瑕疵。   不过阿凤并不想指出客南凤的错来,至于客南凤的话她也不想回答了——刚刚理会客南凤,是因为客南凤以南丽国公主的身份和她对话。   如今客南凤却是以一个女子、还是江铭故友的身份和她说话,如果客南凤有说阿凤就有答的话,那实在是太过于抬举客南凤了。   所以阿凤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又伸了一个懒腰,看向鲁柔柔道:“有点乏了,姐姐和姐夫送我回宫可好?”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连连点头。   其实刚刚他们一直在担心,尤其是客南凤直接对阿凤说话后,他们就担心阿凤会中了客南凤话中的陷井。   直到听阿凤把那句“你是要江铭做驸马”问出来,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才松了口气:他们就怕阿凤忍下这口气,那以后要忍到何时是个头?   阿凤见鲁柔柔眼中有着担心,知道今天的事情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能做的不多——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就算插手也解决不了什么。   她才不会吃亏呢,要知道今儿刚刚学了不少东西,正好可以用在客南凤的身上:不管对方用什么阴谋诡计,都可以直接一拳打过去。   这句话她记住了,并且举一反三:拳头并不一定非得是真实的拳头,最主要就是直来直去,“打”的就是对方措手不及,“打”的对方就是避无可避。   握手成拳是拳头,一句直问对方心底的话也是拳头,而阿凤的拳头显然把客南凤的安排打乱了,以至于客南凤不得不跪倒在地上。   阿凤对着郑小侯爷一笑:“我该学的都学会了,现在姐姐和姐夫应该知道我学的还不错吧?那出来的功夫也不短了,我又乏了,正是回宫的时候。”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才完全的放下心来,知道阿凤并不是被客南凤气到了,也不是要和江铭赌气:她只是很不屑再和客南凤对峙下去。   “好。”郑小侯爷答应的很痛快:“我这就让人备车,再叫那些宫人们出来伺候着。”   他对阿凤称他为姐夫很满意,非常的满意。   郑小侯爷说完看向客南凤:“我和你自幼相识,知道你心思重、手腕灵活,但是一直念你在异国他乡,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但是多年来我终于看清了你,所以自今日始,我同你割袍断义!”   他话音一落脚一踢袍子前襟飞起,他一手抓住袍角两手用力便把袍子下摆扯了下来。   郑小侯爷提着袍角用脚在身前一划,然后把袍角丢到了客南凤的身上:“从此,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再也不是朋友。”   “保重!”他最后还对客南凤抱了抱拳,然后转身就走。   郑小侯爷是怕女人,但他并不是怕坏人。对客南凤他忍了许久,到今天他不想再忍下去。   不管是身为大楚人的骄傲,还是身为阿凤的姐夫,他都认为此时已经到了和客南凤恩断义绝的时候。   客南凤吃惊至极。   她和郑小侯爷、鲁柔柔还有江铭等人一起长大,虽然一直都有吵闹,偶尔还有不和,但是多年来却一直都是朋友。   比手足还要亲的朋友,这些人帮了她很多很多,对她而言这些人真得很重要。   可是就在今天,她也不过是表露心迹而已,却让郑小侯爷和她绝交了:肥猪的性子她了解,此人在正经事上当真是一言九鼎。   他说要和客南凤绝交,那便真的绝交,此事世上没有人能改变。   不对,也许有一个人能让他改变心意。客南凤看向鲁柔柔,未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因为她知道鲁柔柔是最最心软的一个人。   “柔柔,你、你听肥猪说的话,我们……”   鲁柔柔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他和你绝交了,你再叫他肥猪我就会和你翻脸的。”   有些称呼只能是亲朋好友才能称呼,因为那是亲热。   “还有,夫唱妇随,我是郑侯爷的未婚妻,所以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鲁柔柔牵起裙角,双手用力也扯下一片来丢在客南凤的脚下。   她说完对着客南凤微一屈膝:“你,好自为之。”她说完走到了阿凤的身边。   刚刚她和郑小侯爷还站在旁边,虽然距阿凤近前,但却还在阿凤与客南凤的中间。   此时,她站到阿凤的身边就表明了她的立场:在此事上,她是帮阿凤的。   江铭挑起左眉来看着阿凤,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个意思阿凤是懂的:你要回宫为什么要让鲁大壮他们送你?   他这个未婚夫可不是摆设,送阿凤回宫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他的份内事。   因为阿凤把应该属于他的事情交给了旁人,就算那个旁人是他的至交好友,他也有点不痛快:我和你阿凤才是最亲近的人好不好?!   阿凤看一眼客南凤对江铭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只是她有四颗小虎牙,因为一笑就全露出来了,那甜美里就有了一点说不清楚的意思。   “你的事情,自己解决清楚了再说其它。”她说完还抬了抬下巴,表示本公主今天对你很不爽。 ☆、96.第96章 忙到没空解释   江铭摸了摸下巴,然后又磨了磨牙,最后还皱了皱眉,才看着阿凤认真的说了一句:   “我以为,殿下你会说——你不是有旧友自远方来正忙着嘛,嗯,看来是臣想的有点多。”   他说完还重重的叹口气,好似受伤很重的模样。   如果阿凤真的会说出那么一句话来,就表示她吃醋了。但是阿凤的话很平常,平常到让江铭有点不满意。   咱好歹也是有人抢的主啊,我的长公主殿下,您就不能表现的重视我一点儿吗——江铭真想说给阿凤听。   阿凤撇了撇嘴唇,瞟一眼客南凤没有作声,但是那神色已经告诉了江铭答案:就凭她?!   吃醋也要看人的吧,就客南凤不真得不足以让本公主吃醋。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咱这不也为你着想嘛。   她最后还故意用口型道:“我可是全为了你好。”   江铭的心开始发闷了,瞪着阿凤很想很想——嗯,用郑小侯爷的话来说,那就是没有想好事儿。   因为阿凤的那张嘴巴,在江铭的眼中有点讨厌了,所以他想堵上她。   只是他想要堵住阿凤嘴巴的法子有点点那个啥子,不过就是一想,他却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你给我等着。”江铭恶狠狠的回了阿凤一句无声的话,心里琢磨着真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啊。   这个夫纲真的要振一振才行。   至于如何振,他还没有想。但有一样那是肯定的,绝对不是用打的,那太暴力了,是对仇敌的。   他用舌尖舔舔唇,认为自己一定会有更好的法子让阿凤知道她错了,并且以后肯定不会再如此的顽皮。   他和阿凤眉来眼去,两个人之间又是挤眉又是弄眼,完全当鲁柔柔和客南凤不存在般。   鲁柔柔无所谓,她也只是觉的若此时郑小侯爷不在,自己一定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寂寞。   客南凤看着江铭和阿凤两个人,却真是炉火中烧,心底打翻的可不是醋坛子:真就是醋海生波,让她双眼都要冒出火来。   她的话,江铭没有听到吗?   宁国公主不就是说要回宫嘛,你就让她走呗,自己可是远道而来,且和江铭好久不见,正应该好好的聊一聊才是。   可是江铭呢,却抛下她不理不睬,任由她跪在地上,和宁国公主大眼瞪小眼的,当着她和鲁柔柔的面儿就送起了秋波。   宫南凤想不到鲁柔柔也会硬起心肠来,一下子就失去两个好朋友,再看看江铭的模样,她当真是伤心欲死:   “臣女恭送殿下回宫。”她就算再嫉恨,也要送走了阿凤再说。   到时候有的是功夫可以和江铭在一起,她不相信凭自己不能让江铭对自己生出情义来。   就算不是男女之情,只要能让江铭抛不下他们自小长大的情份,那她就赢了一半。   至少可以给阿凤心里添堵,继而就能让阿凤和江铭生出口角,到时候她这个江铭的红颜知己不就有大把的机会?   阿凤淡淡的一挥袖子:“免礼。”她很大气的接受了客南凤的叩拜,转身就要走。   江铭却一把拉住她,就当众伸手握住了阿凤的手,完全没有半点避嫌的意思:“等我一会儿。”   阿凤白他一眼:“你忙完,咱们再说。”   她却不会因为江铭和客南凤对上呢,傻了啊!那人来抢江铭,那就是江铭的事情——阿凤又不认识客南凤是哪个。   这样的麻烦阿凤才不会拉到身上来,因此江铭在和客南凤说清楚之前,她才不会再理会江铭。   不是等江铭选谁:她堂堂的公主殿下等着一个男人来选?呀呸!   阿凤到时候要让江铭知道,她阿凤要不要他江铭做驸马还要看江铭的表现:不高兴咱就另选一个。   江铭只是不放开阿凤的手,却没有再同阿凤说话,只是对客南凤道:“我有事儿就不多说了。”   他说着话,微微一蹲身子,伸脚踩住自己的袍角,然后空着的手用力拉着袍子一扯,他也把袍子扯下一块来。   不等客南凤有什么反应,江铭就把手中的袍角丢到了客南凤的身前:“断交绝义。”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他再也没有交待:为什么绝交他连提也没有提,甚至都没有怒吼几句,就丢过去一个袍角完事。   断袍在大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只要断了袍角,那两个人绝对是老死不相往来,绝不会再是朋友。   所以,江铭的话不多但是意思却决绝,表明他没有半分余地给客南凤。   “你、你站住!”客南凤却不能沉默,不能像对鲁柔柔、郑小侯爷的断袍那样平静:“多年的交情你就不解释一句?!”   “你就用断袍来回报我的千里奔波?江铭,你、你好狠的心。”客南凤缓缓的起身,可是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身形摇摇晃晃站不稳。   阿凤不想看也不想听,只想抽回自己的手上马车回宫。   可是无奈的是江铭不放手,而且不是死死的拉着她,一只大手随着她的小手起起落落,把她的力气全化解掉了。   如此,不会弄伤她也不会让她挣脱。   江铭脸色不好看了,因为阿凤急着回宫可是客南凤却纠缠不清:“我都说了我正忙嘛,你没有听到是怎么的,我要送殿下回宫。”   “再说了断交就是断交,都已经断了有什么好解释的。”他终于看了一眼客南凤:“而且,原因你自己最为清楚。”   他说完就跟上了阿凤的脚步只丢下三个字:“你请便。”   他再也不理会客南凤,很是殷勤的陪着阿凤走向马车。   客南凤身子摇了又摇,伸手想要去扶什么,可是手伸出去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人也没有一物,根本无可借力之人。   她看着江铭和阿凤的身影,感觉心碎了一地:江铭匆匆忙忙跟她断义,都来不及给她个正经的解释,因为他正在忙。   他在忙什么?忙着送他的宁国公主回宫,而人家宁国公主根本就不用他送,刚刚就说了要让鲁柔柔他们送。   江铭同她断绝了多年的交情,在江铭的心中此事的重量还不及送宁国公主回宫重要:多年的感情啊,在江铭的心里居然如此轻。   客南凤的心在淌血,不只是因为了江铭的决绝,更因为江铭对她相关事情的不在意:   她的心,是江铭用刀亲自搅碎的,所以才痛的她全身都抽搐起来。 ☆、97.第97章 陈年旧事   客南凤看着江铭:“小冤家,你、你还能再狠心些吗?”   “就算你不想毁掉和宁国公主的婚约,此事也可以商量,完全、完全可以两女侍一夫,也是一段佳话啊。”   “用得着如此绝决吗?我也是公主,到时候让她一步,也不算辱了她宁国公主的身份,你享齐人之福有什么不好?”   “却不同我说一句话,也不同我商量一番,那个宁国公主就如此好,好到让你根本不顾我们多年的感情?”   “你、你当年可说过,会对我负责的。这话,你如今已经忘了吗?阿铭,你怎么如此狠心,你怎能如此待我?!”   江铭没有听到客南凤的话,对他来说客南凤的事情了结了:就算客南凤再有什么手段,那也不再是他朋友对他的纠缠,而是真正的仇敌相对。   所以,他根本没有再去理会客南凤,那个女子的生死根本不是他的责任。   到了马车边上,江铭居然没有让阿凤用马凳,他跪在地上屈起一腿来给阿凤当作马凳!   阿凤看着他,因为微微偏着脸,所以目光有点斜度:“你这是在给我拉仇恨吗?”   很有几分威胁的味道,却又因为有着几分娇嗔,她的威胁没有半点的力度。   客南凤下马车的时候,非要江铭过去相扶;那个时候江铭还不知道客南凤回来的目的,所以过去扶了她下马车。   可是她后来对阿凤步步紧逼,让江铭心中大为恼火,尤其是想到她刚刚还让自己扶她下马车,所为无非就是向阿凤示威。   所以,他此时要扶阿凤上马车,要让客南凤知道、让所有人知道阿凤在他江铭心中的地位:他不止是扶,而是甘心做个马凳。   这一掌,是他代阿凤打在客南凤脸上的。   用宫南凤的说法,这是一个女子给另外一个女子最重的反击:不是来自于阿凤,而是来自于江铭。   江铭没有回头,不看客南凤也不曾同她说话,却用行动让客南凤明白在江铭这里,她给阿凤提鞋也不配!   这一掌,打的何其狠。   阿凤都有点不忍了抬起头来看过去,果然看到客南凤跌坐在地上,她低下头问江铭:“为什么?”   客南凤的心意其实不能算是坏的,只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她对阿凤又过于咄咄逼人:不然的话,阿凤并不想对她恶言相向。   但在江铭这一方来说,只要和客南凤把话说清楚也就可以了。   江铭看着阿凤的目光中有了无奈:“你心软了?如果她真的是我们的旧友,那她早就知道我们已经见面,且就要大婚了。”   “此时,她真的视我为友,就会为我们祝福而不是一来就想和你一较高下,还要和宫中的太后通消息,妄想取你而代之。”   “她势在必得,全然不顾手段也不顾及你的感受以及我的感受。她,向来就是这样的人。”   江铭扶着阿凤坐下:“她最错就错在和太后一起对付你。她选择了太后就已经站到了我们的对面,不是朋友了又何必还要假装仁义?”   “先礼而后兵,至少我们光明磊落,已经告知她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阿凤看着他:“为什么她和太后在一起就算是仇敌?”   江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掀起车帘来:“那个我想起来了,军中还有要事,殿下就麻烦你们护送回宫……”   阿凤一把就拉他回了车厢:“说!”   此时客南凤也已经爬上了自己的马车,擦掉脸上的泪水后,她轻轻的道:“进宫。”   现在,她知道江铭真的还可以更狠的,也就明白江铭是真的不把她当作朋友了。   不过,她不会放弃。如果不是因为有个宁国公主,她和江铭再相见完全是场大欢喜:现在,只要除掉了阿凤,那么一切就会恢复原状。   当然了,不能让江铭知道那是她下的手就好。   客南凤看着车外的景色,在心里对整个京城默默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这次是她自己来的,同上一次她来时完全的不同,可是心情却一样的糟糕:大楚给她永远都要这样的苦乐参半吗?   客南凤没有见到太后,因为太后去见皇帝了,她见到了纯郡主。   纯郡主却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起身扶着宫人的手离开了:就像原来一样,纯儿向来对她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纯儿很讨厌客南凤。   “纯郡主,你讨厌我是不是因为你的家人全和我差不多?”客南凤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一张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   纯儿头也没有回,对她的话理也不理:只是在她的心里响起几声叹息。   客南凤没有等来太后,却在宫中意外的遇上了贤贵妃,和贤贵妃坐在亭子里喂鱼闲聊。   “宁国公主的大婚不好说呢,太后想要取回先皇后的赐婚来。”贤贵妃抛下了鱼食,看着鱼儿抢食她就很高兴。   她就喜欢抛下鱼食,然后看着那些鱼儿争先恐后的你挤我夺。   鱼食,她有的是;只是鱼儿有点不好找,但只要有耐心,你坐在亭子里不动,总会等来鱼儿的。   就像现在,她终于等来了客南凤这条鱼,而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把鱼食抛下去。   客南凤这条鱼不像池中的鱼,还没有喂熟,所以鱼食一定要轻一点放,免得吓跑了鱼儿。   还有,鱼食定要香,定要是鱼儿最想吃的,才能保证鱼儿会抢着上前去吃下鱼食。   “为什么?”客南凤也撒了一把鱼食,但心思不在喂鱼上,那把鱼食并没吸引太多的鱼儿。   贤贵妃叹口气道:“谁知道呢,凤心难料啊。”她说到这里抬起头看向客南凤:“你还太小,当时来我们大楚时还是小孩子,知道的不多才会有此一问啊。”   她说到这里把鱼食全丢到了池水中,拍了拍手道:“不说了,不说了,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些陈年往事,没有意思。”   “再万一因为我们无意聊起而传到宁国公主的耳中,那就真的不好了。公主今儿到我宫中用膳吧,本宫让人弄了条鱼,很不错的。”   客南凤的眼睛微微一收缩,然后笑着推辞了,接着又闲聊几句“天气不错、花开的挺好”之类的闲话,她便起身告辞了。   她,要去一趟安凤阁。   走在去安凤阁的路上,客南凤的心情好了起来,就连脚步都轻盈的很,不自禁的还转了几个圈,就差跳起舞来了。 ☆、98.第98章 人情往来   安凤阁此时静的如同没有人。   正殿上阿凤正和肖有福说话。今天肖有福没有跟着,就是因为有其它的事情要做:贤贵妃如今是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由她来协理宫中的事务。   她倒是和德嫔完全不同,上来便给安凤阁送了大礼,且还把安凤阁每个月的份例提到了所有公主皇子的前面。   阿凤却没有高兴,也没有认为贤贵妃就是个好人。   她并不是讨厌锦上添花之人,只因为贤贵妃所为不是为了锦上添花,而她阿凤的眼皮子也没有那么浅,不会为了点银钱就晃花了眼睛。   贤贵妃所出的福慧公主昨天就打发了人来,说是要过来拜见她的皇长姐。   阿凤不想见福慧。她阿凤不是昨天才到宫中的,她在宫里十三年了;还有,她也不是昨天才是福慧的皇长姐,十三年前她出生后就注定是福慧的皇长姐。   可是福慧从来不曾来见她,在宫中偶尔相遇,福慧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阿凤。   所以,阿凤并不稀罕自己多个妹妹,因此她今天让肖有福留下来应对:福慧来安凤阁肯定是贤贵妃的主意。   她不想和贤贵妃母女走的过于亲近了,但也不想过份的得罪贤贵妃母女,才会让肖有福等着福慧。   “福慧殿下来了知道殿下不在便离开了,只说会再来的——老奴和福慧殿下说了几句话,肯定福慧殿下见不到您是不会罢休的。”   肖有福的声音带着老人家特有的缓慢劲儿,可是每一个字自他嘴里吐出来,就带上了一层神秘感,仿佛福慧来有着天大的阴谋般。   “老奴并没有探出福慧殿下找您有什么事儿。”他躬了躬身子:“不过,自贤贵妃接掌宫中事务后,德嫔到她哪里吵了几次。”   “而贤贵妃也没有什么事情自己做过主,只除了我们安凤阁的事情外,其它的事情无关大小,她不是去问德嫔,就是去问太后。”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似乎是给阿凤有时间想一想才接着说下去:“就算如此德嫔也极为不高兴,很是给贤贵妃几次没脸了。”   “可是贤贵妃并没有向皇上抱怨一句,也不曾向皇上、太后提出不再管宫中的事务。”   他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会儿才又道:“老奴想,福慧殿下前来,应该不会和这些事情有关吧?”   阿凤无聊的摆弄着手边的茶盏:“你是说,她们母女想要借刀杀人?我这把刀,还没有那么快呢,她实在是高看了我。”   牡丹进来:“南丽国的公主在阁外求见。”   她说完话还抬起头看向阿凤,显然她很不敢相信此事:“她说有点陈年旧事要说给殿下听。”   阿凤翻个白眼,她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她和江铭从前是有那么点故事的?   只不过一来那是过去,二来她和江铭真得各有所需,眼下谁也离不开谁,这位南丽的公主殿下真得可以不用如此费尽心思了。   “不见。她如果不肯走,你就对她说,我对她的那点陈年旧事不感兴趣。”听了影响食欲——再过一会儿就应该用晚膳了。   牡丹听话的转身出去了,肖有福看着阿凤:“今儿老奴应该伺候在殿下身边的。”   阿凤摇摇头:“总不能到哪里都带着公公你吧?我总要靠自己的,也只有靠自己才是最靠谱的。”   只要指望别人的,最终的结果只会是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唯有靠自己才最为靠的住。   肖有福欠了欠身子:“是老奴错了。”   他不再提阿凤在宫外的事情:“福慧殿下再来的话——”他其实想让阿凤见一见福慧的,在宫中也罢、还是出宫也好,身为公主总要同公主姐妹们打交道的。   是好是坏总比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要强。   阿凤看肖有福的模样笑了:“公公你都要把‘见见她吧’写到脸上了。好了,见就见吧,看看她们打什么主意,总强过我们自己在这里猜是不是。”   遇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假,但要知道那是什么兵、什么水,才能知道用什么将、什么土去抵挡。   牡丹又进来,只是这次她看一眼肖有福没有开口。   肖有福老的都成精了,怎么会不懂牡丹的意思,因此当即躬下身去:“老奴去瞧瞧传膳的人回来没有?”   他也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那等小事自然不用他去张罗。   阿凤想到李女官的话,本想留下肖有福的——李女官说此人信得过就一定信得过。   可是牡丹却给了她一个眼色,阿凤便只能对肖有福道了一声有劳公公。   牡丹在他走后上前在阿凤的耳边道:“南丽的破公主说,陈年旧事是指殿下您的,或者说是先皇后娘娘的。”   阿凤的脸色微一敛,然后看了一眼牡丹后道:“让她进来。”   她对母后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虽然生而知之,出生就能听的懂身边之人所说的话,但倒底接触的人有限,所以她知道的事太少了。   原来她不敢在宫中胡乱问东问西的——那个时候她问先皇后的事情,那简直就是在告诉某些人她活腻了。   到了现在她也不敢随便去问人,但是身边的几个人都神神秘秘的不肯多说。今天有人肯说,虽然她的话不能尽信,但也可以了让她印证一些事情。   本来阿凤认为自己母后是病死的,外祖家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那也不是她一个小孩子能管得了的。   现在客南凤郑重其事的来对她说陈年旧事,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也许,她在宫中多年来过的那么艰苦,并不单单是宫中女人们的争宠所致,或者还有其它的内情?   客南凤踏进安凤阁的时候,和肖有福远远的对视了一眼,肖有福便轻轻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在客南凤进了安凤阁后,肖有福叫过了小晨子来,让他把两包茶分别送去御书房和冯太妃那里。   “师傅,冯太妃那里的郑公公也就罢了,皇上身边的张公公什么没有,他看不上咱的茶吧?”小晨子有点不解。   肖有福的神色有点怔忡:“啊?啊,不过是人情往来罢了,他有是他有的嘛。” ☆、99.第99章 真话才能害人   小晨子带着茶叶走了,肖有福却站在廊下看着黑幽幽的天半晌没有动。   大殿之内伺候的人只有牡丹。   肖有福知道阿凤并不是不信任自己,此时他完全可以进去的,但是他已经猜到了客南凤会说什么,此时进去与否还重要吗?   忽然间他愣了愣,一拍大腿转身就进了大殿。   大殿之上刚分宾主坐下:不管是主人的阿凤还是身为客人的南丽公主,两人都笑的很和善,完全不像是在鲁王府门前翻过脸。   阿凤是真的不在意,因为今天吃亏的人不是她嘛,所以她对客南凤很佩服:还能笑的出来,还能笑的如此自然,当真不是一两天的功夫可以做到。   肖有福无视牡丹的目光,走到阿凤的身侧站好,还甩了甩他手里拂尘:眼睛就看着自己的脚尖。   做为一个伺候人的太监,他的目光岂能四处乱转?所以,他没有看殿内任何一个人,但是他很清楚有个人看向了自己:客南凤。   他来就是提醒客南凤不要胡乱说话的,但是他知道他无法阻止客南凤——如果他阻止的话,又如何对自家的殿下解释呢?   只希望客南凤所知不多。但肖有福同样明白希望也不大,因为客南凤离开大楚前在京城可真是长袖善舞,当年的事情她怕是知道的很详细了。   除了那些真正的隐密。   客南凤笑了一下:“殿下身边的人当真都极忠心,看得让人心生感慨啊。肖公公放心就是,在宫里,我还敢胡乱说话吗?”   她看向阿凤直接道:“殿下,您对您外祖家的事情知道多少,又对先皇后的事情知道多少?”   “臣女倒是知道不少,可以说给殿下听一听。只是臣女也是听来的,有什么说的对与不对的地方,还要请殿下莫要动怒,更要恕臣女之罪。”   阿凤托着下巴有点无精打采:“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吧,我正也饿了——香味都飘进来了,闻到没有?”   她不喜欢和客南凤勾心斗角,所以直接一句话堵死了客南凤,还伸了伸手表示她现在很高兴可以送客。   宮南凤苦笑了一声:“那臣女就直说了——有肖公公在,殿下可以问肖公公臣女的话是否为真。”   “皇后娘娘虽然临盆当日有些凶险,但之后就已经平稳下来,绝不可能有性命之忧的。”   “而沐家对皇上忠心耿耿,如果不是沐家鼎力支持,皇帝当年就不可能亲政。”客南凤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阿凤。   “没有半点征兆,在皇后临盆后的三天,沐家忽然被人指证谋反,而且有凭有据。”   “因而皇后娘娘被赐死,而沐家举族被贬到苦寒之地守关,无旨意的话,所有沐家守关之人都不得离开。”   阿凤的脸白了,盯着客南凤看了好久好久,看的客南凤咳了好几次都要坐不住了,她才幽幽的问了一句:“是谁下旨赐死了皇后?”   客南凤的脸色也变了,当年的事情不算秘辛,但是这些年来此事却鲜有人提及是有道理的:“此事臣女没有听说过。”   阿凤又沉默下来,托着下巴看着客南凤,目光里空空洞洞的,就好像她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所说可有虚假之处?”阿凤开口了,这次她问的是肖公公。   肖公公的跪倒在地上:“没有虚假之处,殿下。”   客南凤的身上一轻,认为自己可以离开了;但她看到阿凤的目光,便知道阿凤还有话要问,一时间所坐的椅子就特别的不舒服起来。   她想要走,但是她有种感觉,如果她不得到阿凤的答应非要离开,阿凤肯定会把她来安凤阁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   她是想要让阿凤知道那些事情,只不过是想乱了阿凤的心神,也想让阿凤去动某些人——如此,也就不必她动手,阿凤很快就会消失在世上。   因此,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来了安凤阁,更不想让人知道她对阿凤说了什么。   没有人会因为成为旁人手中的刀子而高兴,而她最不想让江铭知道此事:如果江铭知道了,怕她想要和江铭在一起会难上许多。   阿凤看着她,空空洞洞的看着她,看了许久许久之后才又轻轻的道:“你来,有谁知道?”   客南凤合了合眼睛,没有想到阿凤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她对阿凤的了解太少了,也把阿凤看得轻了。   阿凤绝对不是个没有心机的小姑娘。是她客南凤太想当然,在任何一国的皇宫里能活下来的人,又岂会是易与之辈。   “没有谁知道。”她吸口气,想了想又道:“原本我是进宫向太后请安的,因为太后和皇上有事相商,我便在园子随便走走。”   “不想遇上了贤贵妃,便和其闲聊几句,后来便想起到你这里来坐坐。”   她的话粗听没有什么不妥,但什么叫遇上贤贵妃闲聊就想起到安凤阁来了——她,把贤贵妃罢到了阿凤面前。   客南凤当然知道贤贵妃故意引她来安凤阁的,之所以会“上当”很多人都是想上当而已:   人家说到了你心中最痒的地方,你自然就会去做;区别仅在于,有的人是明白自己“上当”了,而有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在上当。   客南凤是知道的,但她不在乎,是因为她要除去阿凤,而贤贵妃是给她一把刀还是相劝她,对她来说都不会改变心意的。   就因为知道贤贵妃的想法,所以在此时她才能把贤贵妃拉出来挡一挡,也为阿凤再坚一个强大的敌人。   她真的很想把满宫的人都拉到阿凤面前,都成为阿凤的敌人。   但是她不会那么做,因为想让阿凤真的去寻死路,那就要对阿凤所说都是真的:不然的话,阿凤怕是会第一个对付她客南凤了。   只有她所说的那些算计阿凤的人都是真的,才能保证阿凤去找别人麻烦,而不会再关注她。   阿凤看着客南凤的眼睛,这次没有再沉默良久,在客南凤的话说完后,她就很认真的问:   “你来告诉我这些,想要我做什么?或者我应该问的更明白些,你想要得到些什么?” ☆、100.第100章 原因有三   阿凤没有发狂,阿凤也没有伤心至死,她也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愤怒,更没有大喊着要为母后、为她的外祖家报仇。   她只是沉默,沉默的过程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凤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的心情很不好,因为她的母后不是病死的是被人害死的,但是她又找不到那种伤心欲绝的感觉。   同时发现自己的身世有点狗血,可是又无法向任何人吐槽,她也只能在心里叹几句。   阿凤真的不是很伤心,因为对她的外祖家没有感情:十三年来她就是一个人走过来的,不管沐家是出于什么考虑,十三年来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这个事实是不变的。   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了,也已经认定了只有自己一个人。   所以当她的舅父出现时,她有一些埋怨却没有恨意,也才会那么轻易原谅她的舅父:只因为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那么舅舅和一个陌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那么阿凤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放开的原因后,自然就放开了。   至于她母后的死因,当时她年小所以知道的都是身边人闲谈时听来的,的确不知道被赐死一事。   现在知道了,她却不想哭也没有流泪的欲望。   阿凤不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可是一个没有见过面的母后——她刚出生的时候皇后是见过她,但她那个时候刚刚出世还看不到东西,所以没有见过皇后。   她对那个生了她的人,称之为母后的人,真的没有太多的感情。   在她的十三年里,她亲人一栏是完全的空白,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长辈们也没有兄弟姐妹。   她却还是如同一棵杂草一样,在宫中顽强的活了下来:只靠她自己。   然后,有一天有个人来告诉她:公主殿下,你母后是被人害死的——是的,客南凤其实说了那么多,所说的只有这么一句话。   她是不是就要像那些看过的小说与电视剧的主人公一样,拍案而起誓要报此血仇?!   阿凤的沉默就是想找那种感觉,找到那种非要报仇的冲动。但,没有。   这一点,连她自己都有点默然。   唉,报仇,那可是个大工程啊,那么浩大的工程放在她这么小的肩膀上,她还真有点承受不住。   为什么生活不能是平平静静的呢,就算无聊点儿也比现在听来的精彩太多了。   阿凤忍不住叹口气。   她叹气是因为知道自己非要报仇不可,原因有三:   首先,她已经知道母后的死因,还有外祖家谋反有古怪的事情;所以,她不报仇那些害了她母后和外祖家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她现在就是人家眼中钉、肉中刺的后患啊。   第二嘛,就是皇后虽然没有陪在她身边,可还是在弥留之际尽她自己的力量想要保护她这个女儿。   就算不报仇,阿凤想也应该还给皇后一个清白的,这是她身为人女应该做的。   第三个原因——阿凤眨了眨眼睛,呃,想不到了。好吧,就两个原因吧,反正有几个原因,这个仇她总是要报的。   肖有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叩了几个响头,把阿凤吓了一跳,还以为肖有福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听到她的心声呢。   “殿下,你能问出这句话来就太好了。”他的眼眶都红了:“先不论真与假,所有来说是非之人都是为了是非而来。”   阿凤这才把提起来的心放下,刚刚差点叫人把肖有福拖下去:身边要真有个能读到她心声的人,差得把她的小心脏吓到跳出来。   人都有秘密,而秘密当然是不想让人知道。   想到这里,阿凤不自禁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   这个镯子是舅舅给的——咦,这算是第三个理由吧,怎么说外祖家都给了她一件很重要的礼物。   虽然说礼物对于她这个公主来说用处不大,正确的说法是,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想到能用它做什么。   藏身?先不说在镯子里好像不能一直呆着,而且出来后还可能昏睡:那个可能是自己上一次没睡觉进去的缘故?   她还没试过,但至少知道那个镯子可不是她想呆多久都可以的地方;还有,她在哪里进去的,出来就会出现在哪里,如此让她藏身更是不好。   就拿上次她和郑小侯爷困在假山腹中来说,她如果藏进去了,三皇子等人进来闹了许久,她会不会在中间就突然出现在人前?   就算能挺到山腹之中无人,但她重新出现在山腹中,又如何向人解释呢?   要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那个假山肯定会有人守着的。   她可不想让人看到她忽然消失不见了,又突然出现了——被人当作鬼怪的话,她是公主也会被放到火上烧成灰。   人们永远对于自己未知的东西怀着莫名的恐惧,而人在恐惧之下能做出很疯狂的事情来:烧死一个公主也不算最疯狂的事情。   至于发家致富,她根本不需要镯子的帮助就可以一生不愁富贵。   可就算如此,那也是沐家的传家之宝,也是沐家给她的礼物,代表着沐家对她认可与关心。   唉,就算是第三个理由吧。看,很充分的报仇理由,她就算再没有报仇的冲动,在如此充分理由的支持下,她也只能尽力去做了。   客南凤真想一脚把肖有福踢出去,想不到这个老太监真坏:她的确是没有安好心,可她所说之事也是阿凤想知道却不知道的吧?   也用不着把她形容成什么是非之人吧,就好像她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人般。   阿凤再次叹气:“你不开口是什么意思,你来告诉我了母后的事情——咱们可不是朋友,你有什么所图直说吧。”   客南凤咳了两声:“臣女只是一时冲动……”   “我报仇的话就要先查一查十三年前的事情,我只要一查就会让人惊觉;”阿凤见她不说话便替她说了:“人一惊觉就能猜到我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到时候,也不知道是我早一步查到真相呢,还是那些人早一步取了本宫的性命。”她眨了眨眼睛,不长的睫毛在烛光下同样很美:“你想要的是哪一种结果?”   肖有福盯着客南凤:“你还不跪下?!”   他一声低喝,门外便涌进了几个小太监,只要阿凤或是肖有福有一人开口,他们就会蜂拥而上把客南凤按倒在地上。 ☆、101.第101章 做人要有骨气   客南凤盯着阿凤缓缓的站了起来:“殿下难道真得没有……”她没有说下去,只是拿眼扫向门口那几个小太监。   肖有福一个眼神,几个小太监就退了出去。   “殿下真的不想报仇?”客南凤紧紧的盯着阿凤,她真得不明白为什么阿凤没有愤怒,不明白为什么阿凤没有拍案而起。   阿凤回视着她,伸了个懒腰才道:“为什么要报仇?”她当然要报仇,但是这句话却并不需要宣之于口。   客南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害死了你的母后,有人害了你外祖整整一族人!”   阿凤看着她淡淡的道:“激将?这个没有用的。我在宫中独自生活了十三年,你懂什么叫做独自生活十三年吗?”   “和你做质子是不同的,因为你们不会缺衣少穿,不用担心被人害死——我不能去人少的地方,不能去湖边、假山之类的地方,因为那对我来说都太危险了。”   “人少,可能会因为无人看到我,所以会有人害死我去邀功;湖边和假山上,只要我脚一滑——我只要掉下去了,就绝对是脚滑所致。”   “不敢吃不明来路的东西,不能接受无端的善意,也不敢相信任何人。”阿凤的声音很平淡:“这样的日子不是一两天,而是我活着的十三年里的每一天!”   “在这十三年里,我除了要保护好自己,还要努力不让自己变成一个疯子。”   阿凤看向客南凤:“你认为,如果激将有用的话,我现在会是宁国公主吗?我可能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抬出宫去,在城外不知道哪个地方长眠了。”   “你很聪明,所以可以在大楚把自己的弟弟教好,可以让他重新回到南丽成为国君。可是,这里,大楚的皇宫里没有傻子。”   反手指了指自己,阿凤的眼中显出了疲倦来:“我,不能说自己有多聪明,但绝对不傻。傻,在宫中是活不下来的。”   “我为什么不报仇?”她看着客南凤轻轻的道:“你怎么不去问问我的父皇、大楚国的当今天子?!”   最后这一句话就让客南凤的脸色变了,于是她真得知道阿凤没有一句话在骗她:阿凤直真的不傻,至少不比她笨。   阿凤继续看着她的眼睛:“皇后是被赐死的,可是此事却没有被史官记下来,且我父皇还以皇后之礼、以皇后之名给我的母后下葬的。”   “而做为一国之君,我有理由相信,就算当时我的父皇不明真相,十三年来也不可能一无所知——连你这个南丽的公主都知道了,他再不知道那把龙椅早该换人了。”   肖有福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这次是因为阿凤最后一句话实在太大胆了。   客南凤的脸色有点发白了,看着阿凤如同看一个怪物:宁国公主真是一个人在深宫中过了十三年?   她真的无法相信,因为人再聪明也不可能不经事而看透世情:这里面有个历练的问题,是无法回避。   就是所谓的经验。   而阿凤所言并不是只要聪明就可以想明白、想透彻的,这些年来一定一定有人在教导阿凤。   客南凤抿着嘴唇:那个人会是谁?   阿凤不知道客南凤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她想些什么:“我的父皇如果知道却什么也没有做,而且任我在宫中自生自灭十三年——我拍案而起大叫报仇有意义吗?”   能逼死皇后,能逼的皇帝下旨贬了皇后一族的人,对于皇帝来说那都是需要认真的对待,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公主殿下。   还是新晋的,在朝中没有势力,在宫中也没有势力的公主,她愤怒有用吗?   她如果大叫报仇,也不过是通知仇家一声:喂,我知道你们害死了我母后了,来杀我吧。   就是因为要认真的报仇,所以才要冷静,才不能对人宣称我非报仇不可。   客南凤没有想到阿凤如此的冷静:“你想一想,如果不是有人害死了皇后,你会十三年来只有一个人吗,现在会是如此的模样吗?”   “有皇后在的话,你就是……”   阿凤打断了她:“你有母后在,你也有父皇在,可是你在南丽国如果一呼百应的话,又怎么会被人送来大楚为质?”   “宫里的情形你我都清楚,不要用如果来骗我,因为没有如果,我就是十三年来自己一个人。”   “可是,我长大了,我如今也是宁国公主,我站在这里你就只能跪下行礼。”   阿凤哼了一声:“而且,你比我更清楚,就算我母后在情形就会更好?说不定我死的更早。”   宫中的争斗都有朝中争斗的影子,有能逼死皇后的人,如果皇后不死的话皇后就能在宫中说一不二?   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太后不喜欢皇后,宫中还有各妃子在,皇后要分心做的事情很多,而要打击皇后阿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就如阿凤所言,如果皇后活着她可能根本就长不大。   客南凤脸色完全变白了,没有想到自己说出了那些秘密,却完全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   阿凤看着她:“你现在,可以跪下了吧?或者,再让肖公公叫一次人来?”   这里是安凤阁,是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上,她宁国公主再不济,如今手下也有十几号人了:收拾一个南丽国公主还真不在话下。   客南凤跪下了。   她在大楚为质多年,早已经学会了识时务:在该软的时候绝对不会硬来。   她和阿凤都会隐忍,但是她比阿凤做的更为彻底,因为阿凤一直在暗处,而她却一直在明处:   阿凤不用应对那么多的贵人,可是她却天天周旋于京城权贵之间。   此时事情变的也不是没有收获,她相信贤贵妃肯定会有所安排,比如让某些人知道阿凤可能知晓了当年的一些事情。   阿凤看着她点点头:“你倒真是干脆,换我的话我绝对不跪。”   “你是不是想问一句为什么?因为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时候,我就会选择做个有骨气的人。”   她一拍双手:“肖公公,把此人送到贤贵妃那里,把她所说的话都复述一遍,让贤贵妃看着发落吧。”   阿凤说完看着客南凤苦心婆心的道:“以后记住,做人要有骨气,一定要有骨气。” ☆、102.第102章 最有耐心的人   客南凤在大楚多年,她交往的人多半为男人,但也不是没有女人的:比如一品诰命啊,郡主公主啊等等,她也是要极力奉迎的。   因此,多年来她不知道跪过多少人。好在,只要她跪下认错,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就算贵为大楚国的公主也会放她一马。   到今天,她才知道认错并不一定能换来原谅,就算她跪下也不能改变什么。   “殿下,臣女倒底是告诉了你……”她还想做垂死挣扎。   阿凤打断了她:“我说过了,做人要有骨气的。你到现在还没有学会吗?”   绝对不可能放过客南凤,因为客南凤没有安好心嘛——她不是来要阿凤性命的,阿凤也没有打她一下,更没有想要她的性命。   用的手段差不多,只是阿凤做的时候就明白的告诉了客南凤,并没有把自己的目的隐藏起来。   客南凤不再说话,缓缓的起身看着阿凤,第一次用认真的态度说道:“阿铭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阿凤闻言笑了,她看着客南凤:“这事儿我不问你,我会去问江铭的。还有,什么时候我告诉过你,我要江铭喜欢我?”   她只是需要一位驸马,而江铭人不错正好和她有婚约,所以才会是江铭。   在宫里十三年了,她早已经学会不要对人有太多的奢望:她和江铭是朋友,她并没有想过定要江铭喜欢她。   就连将来,她都没有奢望过会和谁共度一生。   一辈子太久了,十三年听上去不算长,可是阿凤自己知道十三年有多长,所以她并不认为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会有一个人会永远都在。   皇帝身为天下之主,连自己的皇后都保不住呢,她一个公主还是脚踏实地点儿吧。   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不如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更好。   客南凤被阿凤的话弄愣,呆呆的被人拖了出去,再也没有向阿凤说过一句话:她以为阿凤像她一样对江铭满是感情。   所以她视阿凤为敌。   可是直到今天晚上,她才发现她错了,错的极为厉害——开始她就不应该在阿凤身上用心思,她应该把心思全用在江铭的身上。   阿凤对江铭根本就没有深厚的感情,可是她偏要和江铭成亲了:这不公平!   她一定要让江铭知道这一点,一定要让江铭知道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是自己。那个被江铭放在掌心里捧着的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她,忽然发现了新的道路,满心里都是要见江铭的冲动,还有对将来的希望。   至于一会儿就要见贤贵妃了,反倒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能拿她如何呢,也就是以后不得贤贵妃青眼了——只要江铭能和她在一起,与天下为敌她也开心。   肖有福笑着躬下身子:“殿下,明儿福慧公主肯定会来的。”   今天阿凤把客南凤送到了贤贵妃那里,贤贵妃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贤贵妃会如何做,阿凤并不在意。   宫里没有傻子,所以只要最近有人要来害阿凤,阿凤都可能会找到贤贵妃的头上——先皇后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宫里有人透出去的?   她之所以没有让客南凤闭上嘴巴,就是因为不需要:客南凤自己闭上嘴有什么用,还有一个贤贵妃呢。   客南凤是贤贵妃送来的,现在阿凤把她送回去就是一重警告。   如果是原来,贤贵妃当然不会把阿凤的警告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嘛,贤贵妃还真得不敢不好好的想一想:   先不说阿凤是真能豁出去的性子,太后的脸面她都不给,还有一个江铭在呢,那才真是让人头疼的油盐不进。   贤贵妃看着客南凤半晌都没有作声,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在头疼,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吃茶。   过了好一会儿,贤贵妃才打发人去打听今天阿凤在宫外都做了什么。   客南凤也不催促贤贵妃,事情总会有个结果,现在应该烦恼的人不是她:谁让贤贵妃出招呢,现在贤贵妃能怪得了谁?   客南凤除了想要见江铭外,并没有任何着急的事情,比贤贵妃更能沉住气。   贤贵妃并没有问客南凤在安凤阁说了什么,现在人被阿凤送回来就已经表明,能说的与不能说的,客南凤是没有半点的保留。   她在宫里多年,一直隐忍不发,也一直借力上位才有了今天。却没有想到今儿一个不小心,就栽在了两个小辈的手上。   贤贵妃心中是气恼的,很想让人把客南凤赶出去。但是她深知一个道理,在宫里笑到最后的永远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因为蚁多可以咬死象。   笑到最后的都是最有耐心的人。   她早已经习惯了等:等皇上来她的寝宫,等德贵妃犯错,等太后心情好,等一切可以等来或是等不来的机会。   今天,她知道更需要耐心,更不能操之过急。   那个阿凤,那个最不起眼的人,居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手段与城府。她想到这里忽然笑了,唉,这本应该是德嫔应该烦恼的事情才对啊。   贤贵妃今天还是等来了她要的消息,知道了阿凤在宫外的所有作为,但是她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做决定的时候尤其需要耐心,宁可慢上一点再慢上一点:她知道自己如果要抢的话,在宫中首先就抢不过德嫔。   所以,她宁可慢一点儿,慢下来才能发现旁人不注意的事情,才会找到不起眼的机会。   最近她实在是有点点的急,不然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纰漏。现在她知道错在了何处,便不能再急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向客南凤:“殿下还没有用膳吧?”   就在贤贵妃吩咐传膳的时候,张有德拿到了肖有福送的茶,他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却还是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御书房里空空荡荡的,只有皇帝一个人坐在御案后面,直直的盯着桌案不知道在看什么。   张有德没有作声,轻轻的上前,轻轻的放下了那包茶。   皇帝的目光落在茶包上,然后猛的站了起来:“为什么?谁干的?!” ☆、103.第103章 不想再等   皇帝两句话语气是截然不同的,虽然每句话只有三个字,但前一句是震惊,还带着一点点的慌乱;而后一句暴怒,带着十二分的恨意。   “他们想要做什么,朕也不过是封了阿凤,那也是阿凤早就应该得的!他们眼中还有朕嘛,他们还当朕是天下之主吗?!”   “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放过阿凤,阿凤只是一个孩子,她受了十三年的委屈,她什么也不知道。”   “朕的女儿,朕十三年来只能偷偷的看上两眼,朕十三年来都不能为她做一点事情,没有同她讲过几句话——还不行吗?”   “不要说沐家的谋反……”皇帝说到这里眼神一暗,怒气忽然就完全消失了,缓缓的坐了下来:“是他们所为吗?”   他看向张有德:“朕只要阿凤平安,你一直知道的。所以,查清楚是谁所为。”   张有德没有说一个字,不管是皇帝大发雷霆的时候,还是轻声细语之时,他只是躬着身子立在阴影里。   “是。”他答了这一声后并没有离开,依然静静的立在阴影中,就仿佛他就是御书房灯光下的影子般。   皇帝沉寂了下来,过了好久好久,久到皇帝一个姿式坐着胳膊和腿都发麻了,他才抬起头看向张有德:“朕,不想再等了。”   张有德的腰又低了三分,手垂向地面可是头却抬了起来,一张老脸上居然已经全是泪水!   “老奴等那一天等的真想现在就是那一天,可是,老奴还要请皇上三思。”   皇帝看着张有德,一双眼睛里有火在燃烧:“当年,朕亲政不久,护不了皇后、护不了皇后一族,眼睁睁看着忠臣良将被害!”   “如今,他们就要对朕的爱女,朕唯一心爱的女儿下手了,朕还能退吗?朕还要等吗?!”   他的一双大手按在御案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随着他的话声缓缓的在手背上移动,就像是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蛇。   青色的,有毒的蛇。   皇帝本是龙,九天之上的龙,可是却被人逼做了蛇。   皇帝额头上的青筋也呼应着手背的同伴,仿佛只要皇帝一声令下,它们就真的能化成毒蛇飞扑向皇帝所厌恶的仇人。   张有德的腰弯的更低了:“皇上,公主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还有,现在老臣们已经不再沉默,有老郡王在、有冯太妃在,您担心什么?”   皇帝虽然已经怒极,可是声音偏生沉静的可怕:“朕担心再有万一,因为朕只有阿凤这么一个嫡出儿女。”   他说完还是再次坐了回去,又过了好一阵子才道:“传旨吧,我要见见他。朕可以等,但朕不能久等了。”   “朕,绝不能再允许任何夺走朕放在心尖上的人。”   张有德这次没有说话,满脸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弯腰施礼后退几步,才自御书房中退了出来。   是谁告诉了宁国公主殿下那些陈年往事,他想很快肖有福就会让人送来信的。现在,他要去传一个人来见皇帝,要悄悄的,不能惊动了宫中与朝中的任何一个人。   宫里的夜色更黑了,比起宫外来好像要黑上那么三分。   此时太后把一碗药推到了地上:“哀家就吃再多的药有什么用?!”她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的强硬。   事情的蹊跷还用多说吗?可是皇帝依然责罚了德嫔,依然责罚了无双和天福,还有韩家的三个孩子。   太后坐不住,因为她感觉兄长说对了,皇帝对韩家并没有半点的感激之情。   她把帕子狠狠的摔在宽大的座位上:“倒底是哪一个进了谗言给皇上,给哀家查个清楚。”   太后的眼神带着杀机,她是绝不会允许那等挑拨她和皇帝母子亲情的人留在皇帝身边。   从前的皇后不行,现在无论是谁也一样不行。   冯太妃刚刚放下筷子。   她在大楚国的皇宫里生活多半辈子,先帝待她很不错,但她没有那个福份,先后两个皇子都夭折了,只有她所出的公主长大成人。   如此,她的女儿也已经是她兄长之子、北齐国皇帝的皇后。   她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女儿远嫁之后她不能再见女儿一面:只要女儿过的好,她就会很开心的拜谢上天。   让女儿留在大楚远不如让女儿回去她的故土,至少在那里大楚是女儿的靠山,大楚人是女儿的亲人——不会再是仇人。   冯太妃一辈子都活在宫中,出嫁前生活在北齐的宫里,出嫁后她便一直生活大楚的皇宫里。   两处皇宫是不一样的,而最大的不同是她的身份,在北齐她是公主殿下,在大楚她是皇帝的妃子。   但不管是在哪一处皇宫里,她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每天每顿吃相同数量的饭菜,不会多一点也不会少一点。   就算她极开心或是极不开心,她都不会少吃一口也不会多喝一口汤。   每一个月里相同的日子她吃的都是相同的饭菜,绝不会更改其中的任何一样,不论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初一和十五她会在佛前叩满一千个头,不论春夏秋冬、也不论身体是否有恙,从不间断。   除了初一、十五,她每天早上都会早早起来,去园子里练三套剑法:都是在北齐极常见的剑法。   她的剑法并不好,也不是想寄托什么故土乡情——她早就明白,想在宫中活的久些,那些不必要有的情绪还是丢掉为好。   她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没有什么非要活下去、活很长久的理由,只是因为她也没有要死的原因,所以那就好好的活下去呗。好好的活,当然需要个好身体。   如此坚持下来,她不只是唯一留在宫中的太妃,而且还是一位身体康健的太妃。   如此坚持下来,冯太妃才不会生出太多的奢望来,更不会生出贪念来:所以,她的日子很无聊,却很平静。   可惜的是,只要在宫中,谁的日子也不可能永远平静,冯太妃也不例外。   刚刚下筷子的她就看到了自己贴身宫娥手上的茶包,普通的茶包,就连扎起纸包的绳子也只是普通的结法。   冯太妃一见之下却差点站起来,然后她长长一叹:“该来的总会来的,唉。” ☆、104.第104章 韩妃   冯太妃当晚就给女儿写了一封信,然后交由人送了出去。   那信居然用了八百里加紧送到了边关,又由边关的人送到了北齐驿馆人的手中:这些,阿凤并不知情。   阿凤只是认为今天晚上贤贵妃怕是会睡不好,她哪里会想到今天晚上宫中很多人都没有睡。   阿凤自己睡的很好。她没有亏欠任何人,所以吃的下也睡的香,躺下很快就能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阿凤起床洗濑完结,让人刚刚摆好早膳还没有用,就听到有人来安凤阁传旨。   阿凤很不开心,因为她肚子饿了,还有她认为这么一大早晨来传旨的,铁定是找来她晦气的太后。   其它的人,包括从前的德贵妃或是现在的贤贵妃,谁也不能对阿凤用传旨二字:因为阿凤是嫡长公主。   旨意居然不是太后的,而是皇帝让人送来的。也不是特意给阿凤的,旨意是给宫中所有的公主和皇子们。   大意就是皇帝寿辰就要到了,皇帝并不想大操大办浪费钱粮,但是不办又对太后不敬——儿的生日母的苦日嘛。   所以皇帝便想让公主和皇子们为自己亲手准备寿礼,不能是买的,要是亲手所备;如此,既显现公主皇子们的孝心,也能节约之类的云云。   对阿凤来说,这个圣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献上最得皇上欢心礼物的人能向皇上求一件事情。   阿凤很随便的接过了旨意,而打赏来传旨的人自有肖公公等人安排,她只是很奇怪:大楚国什么时候变穷了呢?   肖公公闻言笑道:“我们大楚哪里穷了?不过皇上是忧心国事,向来对自己就很克俭的。”   “老奴听说啊,也就是听说,偶然间听朝堂上的大臣们所说,大楚怕是要用兵了,所以皇上才想要节约一点点。”   “用兵,那用起银子来,嘿,银子就和流水一样。”肖公公唠叨了几句,就伺候阿凤坐下用膳。   阿凤塞了一个玲珑小包吞下后,双手一拍就决定了:“本宫要拿第一!”   肖公公笑眯眯的道:“那殿下就可以求皇上订下大婚的日期了。老奴也要准备准备,让人把东西收拾一下,到时候就跟着殿下出宫。”   他倒真的懂阿凤的心思,一语中的。   阿凤笑眯眯的点头没有半点害羞,要知道这个大婚的日子因为太后一直定不下来:她不能大婚就不能离开皇宫,不能开府建牙,不能自己做主。   今儿皇帝的旨意很好,非常合阿凤的心意。   阿凤高兴的时候没有忘了江铭,打发人给江铭送消息,让他有时间进宫给她参谋一下礼物的事情。   她虽然没有要尽孝的心,但却有一定要赢的意,所以斗志高昂。   同一个时间用早膳的人还有皇帝,今天早上已经不见昨天晚上的怒气,他笑着对张有德说:“阿凤肯定会高兴的。”   张有德惯会泼凉水:“昨天皇上您刚罚了无双和天福两位殿下,还降罪于韩家的三位公子,今儿这一道旨意怕是太后……”   皇帝一脚踹出去:“你就不能让朕高高兴兴吃顿饭?早知道如此,就应该把你送到阿凤身边去,朕留着肖有福在身边。”   太后这顿早饭没有吃,她怎么吃的下去:“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啊,他差点把天福和无双变成郡主还不成——这不是巴巴给阿凤一个大婚的日子吗?”   “他当哀家老糊涂了是不是,他当哀家看不出他的心思来吗?”太后气的狠了被自己口水呛到,一连咳了好一阵子。   德嫔委屈的看着太后:“把天福赐婚给狂生那个孩子,太后啊,这事儿真得有点不妥——妾看皇上就是偏着阿凤嘛,这些年来皇上也不过是哄我们娘俩罢了。”   “皇上的心里哪有太后,哪里有妾?皇上怕是因为先皇后的事情,一直记恨着咱们娘俩吧?”   太后的神色一变,盯着德嫔半晌没有作声。   娘俩正说着话,皇帝就来了,倒让太后和德嫔非常的意外:她们认为皇帝今天不会到慈安宫里来。   皇帝一脸的笑容,进来向太后问安,又问了太后今天早上用了什么,和太后很是一番母慈子孝。   倒是德嫔盯着同皇帝一起进来的女子没有错开眼珠:“妹妹今天进宫也没有说一声儿,想是来向太后请安的吧?”   这个女子是韩家的女儿,乳名珠珠,闺名是云裳。   因为长的不错又会哄人开心,所以很得太后欢心,经常被请进宫里陪太后说话。   云裳并不是德嫔的亲妹子,和德嫔是堂姐妹:她们的父亲是亲兄弟——德嫔的父亲就是韩家的家主韩太傅。   而云裳的父亲是韩太傅的弟弟,如今是户部的尚书。   云裳向德嫔见礼:“妹妹不是奉太后的旨意进宫的,是奉了、奉了皇上的旨意进宫。”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便红了。   太后招手让她坐到身边看一眼皇帝:“皇帝倒也算是有心了,想是让你来陪哀家的。”   “儿臣知道母后近来心情烦闷,可是国事烦杂儿臣不能常陪在母后身边,想到母后向来喜欢云裳,便下旨让云裳进宫来陪母后。”皇帝笑吟吟的。   “云裳经常陪太后便是大功,所以儿臣先封了云裳为妃。以后再说,反正只要母后高兴,儿臣就会重重有赏的。”   皇帝的话一下子就震的太后和德嫔愣住了。   云裳低垂下头没有作声。   太后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云裳来,深深看一眼皇帝拉起云裳的手来:“好,好,以后你姐姐和哀家就有你相伴了,皇帝是真的有心了。”   “哀家很高兴。来人,赏你们皇帝一盏茶吃。”她说笑着给了德嫔一个眼色。   此事她不知道,皇帝没有和她商量,但韩家有个女孩儿再进宫和德嫔成为臂膀也是好事儿。   太后认为这是皇帝为了昨天降罪韩家子侄而做的赔罪,想到儿子并不是不记得韩家的好,也不是不在意她这个母后,她也就真正的高兴起来。   可是德嫔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在她的眼中所有宫中的女子都是来和她争宠,就算同姓韩也是一样。   “韩妃,你在这里陪母后吧,朕要去御书房了。”皇帝站起来走了,德嫔追了出去。   她跪倒在地上看着皇上:“父亲说皇上如今接连如此是对韩家的试探,可是妾对皇上之心对日可表,皇上为什么要如此试探妾的心?” ☆、105.第105章 直肠子   皇帝转过身来,深深的看着德嫔,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道:“过几天,朕就会下旨恢复你贵妃的位份。”   “你好好的伺候太后,好好的替朕在太后面前尽孝,朕自然会厚厚的赏你。”他亲自弯腰伸手拉起德嫔来。   把她带进怀里,在她的耳边皇帝轻轻的道:“朕当然知道你的心。今天晚上你那里有没有朕最爱的九珍羹?朕可是有些日子没有吃了呢。”   德嫔知道这是皇帝晚上要来的意思,马上答应下来。   又因为这几天的委屈,她在皇帝的怀里很是撒了一番娇,直到皇帝对她说:“无双和天福当然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今天早上的旨意是为了什么?”   “朕所有的儿女中,有谁能比无双和天福更聪慧的?只要她们拿了头筹,到时候朕自然会让她们、让你——朕的爱妃满意的。”   他叹口气:“那些老臣在,阿凤的事情你们也不能怪朕的,朕怎么也要堵上那些人的嘴巴啊。”   皇帝轻轻一掌拍在德嫔的屁股上:“好了,还不进去伺候太后?晚上,记得备点酒。”   德嫔不敢再纠缠,放开任皇帝离开,她的心里终于舒服下来:皇帝,还是心里有她的,只不过是被人所逼嘛。   至于皇帝避开了她的那句试探,她半点没有察觉;而她把父亲的话告诉给皇帝,更是没有让她有半点的警醒。   她现在要好好准备一下,绝对不能让韩妃占了上风:比如在太后面前,她怎么能被韩妃比下去呢?   张有德在走时看了一眼德嫔,只一眼他就知道皇帝的算计成了:这个德嫔以后会有大把心思放在韩妃的身上。   只要皇上多去韩妃那里几次,德嫔就能抓韩妃一个满脸花。而太后嘛,这次手心手背都是肉了,两个侄女就让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东想西了。   皇帝急着离开是真的有要事,他要见的人是孤竹国的皇叔与太子。   孤竹国和大楚世代交好,两国的太子时常都会到对方国家游历一番:皇帝和孤竹国的庆帝都是太子时就曾把臂同游过孤竹和大楚的名胜。   孤竹皇叔年岁不算大,也就四十多岁,和孤竹铁姓皇家人长的都一样:铁打一样的大汉。   可是他身边的太子却长的半点也不像是孤竹国的皇家人,没有那一身肌肉疙瘩,也没有了那一脸的横肉,很是眉清目秀。   如果不是孤竹皇叔带着他,皇帝初见可能会把他当作是自己大楚的读书郎。   就算是皇帝也不得不在心里叹一句,真是歹竹出笋,那个铁疙瘩一样的人居然能生出这样俊俏的儿子来。   孤竹皇叔的性子也和孤竹国的庆帝一样,有什么说什么直来直去的让人有点受不了:“我们叔侄是来提亲的。”   “当年我们皇上和陛下结为好友同游天下,同时结识了陛下的皇后,可惜的皇后眼光不太好,居然认为陛下是当世伟男子。”   皇叔叹口气:“唉,这一选就送了自己的性命。”到人家做客,哪有这样说话的,净拣着堵心的话来说。   孤竹太子铁瑛神色如常,脸上的微笑不变,没有生出半点的尴尬来:铁家人的神经向来大条,皇帝在很多年前就领教过了,也就不和他们叔侄计较。   “虽然皇后已经仙去,我们庆帝也差一点发兵,但是最终我们皇上还是深明大义没有向陛下问罪。”皇叔说的一本正经:“所以,我们就来提亲了。”   皇帝揉了揉额头:“朕,没有听太懂。”   皇叔还不大高兴:“我们皇上还说陛下狡猾的很,来时千叮万嘱让我们叔侄小心你——可是看起来你不怎么聪明啊。”   皇帝抿了抿唇,很想让张有德送客。   如果不是两国交好,如果不是和庆帝是少年时的朋友,他真得很想很想让人把眼前的叔侄打出去。   “陛下的皇后不在了,可是皇后留下了一个女儿嘛。”皇叔半点没有感觉到皇帝的不快,很认真的向脑袋不太灵光的皇帝解释着:“所以,我们叔侄就来提亲了。”   钱瑛笑了一下,对着皇帝欠了欠身子,很和气很懂事的样子。   皇叔却不让侄子开口,自管说下去:“我们皇上就是想着吧,他没娶到陛下的皇后,那就让儿子来娶陛下皇后的女儿,也算是了一段心事。”   这样的话也能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除了孤竹国的皇家人,天下间还真就找不出第二个来。   也就孤竹国的皇家人人都有好身手,孤竹国兵强马壮的,不然就凭他们皇家人的一张臭嘴,早就被人灭了国。   “我们皇帝说了,等我们赶到京城的时候,长公主也就及笄了,可以成亲了。”皇叔说着话还拍了一下大腿:“如果陛下不嫌破费的话,贵长公主和我国太子的婚事在这里举行也是可以的。”   铁家的人不止是结实的像铁,还和铁公鸡一样——向来不拔一毛。   铁瑛开口了:“陛下,我们带了聘礼来,五座城池。”他说完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不过,我感觉一位公主真得不值五座城池,您看能不能就一座?”   “反正也不是真的给您大楚,就是给您的女儿嘛,以后也是我们孩儿的。”他说到这里摸了摸头:“我就是想着吧,一下子分出这么多来,以后儿儿孙孙的太多,怕是我们孤竹国的城池不够啊。”   皇叔一掌就拍在他的头上:“胡说八道什么,这样的话是要在咱们家偷偷说的。”   “都说你直肠子,你还真是直到了姥姥家了。”皇叔大为不高兴的教训了一番自家侄子,又向皇帝陪罪:“他说了不算。当然了,如果陛下您认为两三座城就可以,那是最好不过。”   皇帝嘴角抽了抽,咳了好几声。   张有德都想要咳了,因为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再笑出来:在宫中做太监这么久,他早已经知道笑怒都不能带到脸上的道理。   “那个,朕的长女已经有了婚约,此事实在是对不住。”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歉意。   如果他高兴和铁家结成亲家才有鬼了。   铁瑛闻言大大的松了口气:“有主了啊,那太好了,太好了。”他对大楚的公主没有恶感,高兴纯属因为可以省下五座城。 ☆、106.第106章 恶心的主意   皇叔又拍了一下铁瑛,看着皇帝直不愣登的道:“那就退亲呗。到我们孤竹国可是做皇后的,您找的那个女婿肯定不如我们家瑛儿。”   皇帝咧了一下嘴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事儿,咱改日再议。已经到午时了,来人,传膳。”   阿凤此时不在宫里,她到了江府的大门前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路上尽打喷嚏了,一个接一个的打个不停;可是她身子又没有什么不舒服。   所以阿凤疑心是贤贵妃或是太后之类的在骂自己,因此她也就在心中骂了回去:谁也不吃亏,反正谁骂谁谁也听不到的。   江府的大门今天大开着,府里府外人群是川流不息:今天是江老夫人的寿辰,登门的都是来贺寿的。   阿凤有点疑惑:就算江老夫人做寿,江铭也不会给江老夫人这个面子吧?可是,今天她的人就没有找到江铭。   她有点担心才来到江家的,却没有想到江家张灯结彩的很热闹。   阿凤有过那么一点点迟疑,是因为想起了昨天的鲁王府同样也是张灯结彩,可是最后却因为她闹的很不像回事儿呢。   她进去的话,只怕江老夫人坐不住了,这个老寿星要跪下来给她叩头:嗯,自己要不要明着说自己不是来贺寿的呢?   江家的人终于得到消息,一家人都迎了出来,呼拉拉就跪了一地:“恭迎宁国公主殿下。”   谁家大寿能有位公主来贺,那可是天大的体面,江家这次跪的是心甘情愿,且人人脸上有光。   阿凤一摆手就进了江家大门,在正厅坐下后还没有开口,江老夫人又跪倒在地上:“臣妾谢公主前来,只是臣妾福薄,实在是不敢劳动公主大驾,才没有去惊扰公主殿下。”   这话说的太好听了,比唱的都好听,可是话里的意思是:我们江家今天根本就没有知会公主殿下,是她自己前来的。   就好像阿凤这个做公主的很上赶着江家的一般。   “还有一件事情,臣妾早就想向殿下禀明,只是一直见不到殿下。”江老夫人再次跪倒叩头:“我们江家实在是福薄,吾儿也实在配不上殿下。”   众宾客一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凤都把嘴抿紧了——公主殿下今天这是来逼亲的?   阿凤闻言笑了,她刚刚还在纠缠的事情眼下有了答案。   江老夫人还在往下说:“臣妾的姐姐在走时,就让我们好好的照顾铭儿。姐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臣妾实在是不……”   “请殿下成全。”她说完又是一叩头,而且这次是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叩下去。   她昨天就接到了宫中的消息,德嫔娘娘的意思是,让她找机会当着众人的面,逼阿凤点头退亲。   就算退亲不成,也让阿凤丢个脸面,看她还有没有脸非要大婚不可。   江老夫人没有想到机会这么快就到了面前,原本她还想着要如何安排,才能不让人起疑,又能让阿凤在许多人面前不得不答应退亲。   今天这个日子刚刚好,而阿凤来的时机也刚刚好。   “你们家当日接旨了没有?”阿凤淡淡的开口道:“当日你们可以不接旨的,那么今天也就不用退亲了。”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江老夫人你如此对本宫说,本宫又能如何呢?”她左右看了看:“今天我路过找人而已,本就不是贺寿的。”   “老夫人也就不必过意不去了。”她摊开手:“贺寿也不会空手而来对吧?”   她这么一说众宾客明白过来,对江家硬往自家脸上贴金之举感到好笑——江老侯爷再不回来,江家的脸就要被这对母子丢尽了。   阿凤站起来:“你们忙你们的吧,本宫去找人了。你们想要抗旨不遵,这事儿你们自去朝堂上找父皇说,本宫管不着。”   她说完要走忽然又转过身来:“还有,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老夫人你倒真是疼江铭——敢在此时抗旨,不知道以后江铭还能不能娶到合适的老婆?”   都要大婚了江家毁婚,公主他们不娶,这天下间还有谁敢把女儿嫁给江铭的?   “如果不是江老夫人一直有贤名,如果不是听说江老夫人一直视江铭为己出,如果江老夫人不是江铭的亲姨母,本宫都要怀疑你是不是那种恶毒心肠的继母了。”   阿凤丢下这句话,也把脸上青红不定的江老夫人丢给了江家的宾客们,她自顾自带着人在江家转了起来。   江老夫人的贤名自今天始,就要开始被人怀疑了。   没转多久江铭就出现在阿凤面前,他的神色有点古怪:“阿凤,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阿凤看他一脸的汗水,拿出手帕来给他拭汗:“你爱说哪个我就先听哪个。你去哪儿了,我让人找你一早就找不到人。”   江铭抓住阿凤的手:“阿凤,你、你会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阿凤直接把帕子丢在他脸上:“说,倒底出什么事儿。”   “有人向你提亲,还是个他国的太子。”江铭说的很快,说完后他用手捂着心:“你不知道,我一打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就碎了……”   阿凤直接一脚踹过去:“哪个国的,什么时候会进宫?”她问完叹口气:“原本今天早上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的,却没有想到横刺里会冒出个太子爷来。”   她说到这里忽然又高兴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到没有,本公主也是有人来抢的。”   “现在就在宫中,听说皇帝暂时没有答应。”江铭哀怨的看着阿凤:“你好狠的心,人家的心都碎了,你居然还高兴的起来。”   阿凤白他一眼:“你恶心不恶心……”   江铭忽然扑过来抱住阿凤:“恶心?真正恶心的主意是——要不,咱们先斩后奏,也免得那么多人不是掂记你就是掂记我,也就不会夜长梦多了。”   他说完还长长的吸了口气:“好香,阿凤,你好香。”   阿凤一脚踩到他脚尖上:“再敢胡言乱语,本宫就、就……”她没有想到好主意,可是也不能弱了气势:“本宫就咬你!”   江铭大笑起来,捏了一下阿凤的鼻子:“你红着脸的时候最好看。”   他扶阿凤坐好:“那个小子居然敢来抢我的公主,所以我就安排人引他去见见公主殿下,说不定能一见终情。” ☆、107.第107章 交心   江铭把“我的公主”四个字咬的极重。   阿凤听到后仔细的看了看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裙摆。   江铭握着阿凤的手:“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这次他没有嘻皮笑脸,不管是神色还是语气都是极为认真的。   阿凤闻言白他一眼:“你是想听我说生气了,还是想听我说没有生气?”她想到刚刚江铭所说的先斩后奏脸上又是一红,这小子的皮真的痒了!   江铭叹口气:“我知道来人是孤竹国时,本想过去瞧瞧的,”他也没有解释瞧什么:“但是到了之后才知道他们是来提亲的。”   “当时脑子一热就那个啥了。当时就想到也没有和你说一声就下手,是有点不太好,我也想你可能会生气,所以我就没有下狠手,只是成全孤竹国太子的心愿。”   “他就是来见公主殿下的啊,我就让他去见公主殿下。我不是那个,不尊重你,就是当时吧心头一阵恼火——他们明明知道我和阿凤是有皇后赐婚的!”   他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你真得生气了?”   阿凤抬起手来拍过去,见他也不躲力道在半途就收的差不多了,说是打不如说是摸更恰当些:“我生什么气?”   “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她看着江铭:“你真得想、想大婚?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想借我摆脱江家吗?”   “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江家那些人,你怎么可能甘心尚主?”阿凤叹口气:“其实我都明白,有时候想问你的,可是我又怕真的一心软放走了你……”   “再找一个驸马或是心术不正,或是别有所图之类的,等于是自这一个火炕跳到另一个火坑里去。”   “可是不说吧,又感觉对不起你。”阿凤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道:“或者,我们可以先大婚,我也可以出宫建府了,你也可以离开江府了。”   “然后,如果有合适的咱们再好好商量好不好?”她说到“有合适”的时候,心里微微的一抽,感觉有点微微的痛。   江铭偏着头看着阿凤:“孤竹国那个太子,肯定不是你合适的,对吧?”   阿凤一脚踹了过去:“和你说正事儿呢!”   “这不是正事儿什么是正事儿?!我们的大婚啊,我们要过一辈子的,这还不叫正事儿?阿凤,你跟鲁大壮真学坏了。”江铭还不忘报怨鲁柔柔。   他抿了一下唇看着阿凤:“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女子,阿凤,我也知道你肯定猜到了我的心思。”   “可是我今天见过孤竹国太子后,就很想见你,为得就是告诉你一句话——我会好好的待你,阿凤,一辈子。”   “你现在还没有发现合适的人,所以我就是你那个合适的人,最最合适的人,再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阿凤听的心头有点,嗯,害羞,她别过了脸去却啐了一口:“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在她听江铭如此说的时候也发现,江铭真的就是那个最合适自己的人。   江铭笑了,拉起阿凤的手来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后,微微抬起头,忽然又低下头又吻了一下:“真香。”   阿凤羞的一拳打过去,不过那力道也不比摸一下更大。   “因为我很好啊。我知道我会待你很好,我也会让你开开心心,我会是你的家人、亲人,永远永远站在你身侧,却不会在背后砍你一刀的人。”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还因为——”   “阿凤你就是我最合适的人。什么尚主不尚主的,你也不像个公主殿下,而我认定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什么身份。”   “从前,我是想借你公主的身份摆脱那些人,但现在我真的很想和你大婚,然后有我们两个自己的家。”   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你会明确告诉那个太子,你不会答应他们的,对不对?”   阿凤瞪他:“好好的话,听的挺让人心里暖暖的,为什么要加最后一句?”她转了一下眼珠:“那个孤竹国太子不会有什么我不知情的吧?”   江铭咳了两声:“也没有什么,只不过他们的聘礼是五座城,还有嫁过去那就是未来的孤竹国皇后。”   “孤竹国的皇宫里没有妃子,他们国的男人只有妻没有妾。还有一点不重要的就是,孤竹现在的庆帝是皇后娘娘的旧识。”   阿凤看着他抿嘴笑起来:“什么五座城之类的你必不放在眼中,你可不是个没有自信的家伙。母后的旧识啊——”   她笑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江铭扑过去张牙舞爪的呵阿凤的痒:“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阿凤笑倒在江铭的怀中,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道:“原本,我也只是想借着大婚出宫开府,能过自己可以做主的日子,那个驸马是谁真得不重要。”   “可是现在,我想我找到了那个合适的人,我也只愿意以后的日子里有你。”她说到这里害起羞来,想要把脸埋进江铭的怀中,却被江铭阻止了。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是从来没有过的火热,那里面的热情能把他与她都融掉。   阿凤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又好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身子有点颤,那是因为她有点紧张,还有点害羞。   但是这次也没有再躲,只是缓缓的合上了眼睛:两个人自开始认识,一直在互相的试探着,到今天他们终于确定了对方和自己的心意相同。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更能让人感觉到心底的满足?   阿凤和江铭终于确定,他们以后会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最不用设防的人:不只是因为那张婚书,更因为他们彼此心中的情。   江铭看着阿凤,大拇指无意识的在阿凤的脸上摸抚着,感受着阿凤脸上的细滑与阿凤的羞意:好热的脸。   那热意勾起了他心底最大的火,终于让他把唇贴了过去,轻轻的落在了阿凤的唇上。   这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宝贝,所以他会很轻柔的待阿凤。但是有些事情却不受人的理智控制,在两唇相碰的霎间,江铭的轻柔就化成了狂热。   阿凤的唇成了世上最好的美味,又仿佛化成了江铭所有生命的来源,让他不顾一切的索取着,永远也不知道停歇的索取着。   直到无法呼吸。   阿凤把脸终于埋进了江铭的怀中,听着江铭胸中传来的心跳声,她的羞意虽然还在,但是心却踏实无比。   她并没有挣扎着离开江铭的怀抱,因为在这里她找到了十三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   阿凤知道,这个怀抱可以为她挡住一切的风与雨。 ☆、108.第108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   江铭抱着阿凤,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要这样相拥两个人就感觉足够了。   他们其实都没有太多的要求,所要的只是有一个人能陪着自己,不管在何时都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对方。   可以在每天的清晨说一声“早”,可以在每天的晚上道一句“晚安”。他们,只是想要旁人都有的家人、亲人。   过了好一会儿,江铭低下头在阿凤的耳边轻轻的道:“我刚刚忘了告诉你,我让人引孤竹太子去看的是福慧。”   阿凤在他的怀中动了动,只是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些:“你可真坏。”她说完笑的露出了虎牙来:“不过,我喜欢。”   “只是不知道贤贵妃一连接到这么两件大礼,她能不能受得住?昨天晚上,我可是把客南凤送给她了呢。”   江铭也笑了:“你也真坏。”两个小狐狸很满意的舔了舔唇,然后相视一笑——孤竹国的皇后啊,会有人为此打破头的。   比如说德嫔,她岂会让孤竹皇后落入其它公主之手?她肯定想让孤竹太子成为她的乘龙快婿,就算天福和无双如今名声有点不太好。   贤贵妃嘛,原本江铭和阿凤谁也没有关注她,可是她却偏要来招惹阿凤,想搅混了一池水,看阿凤和德嫔、韩家斗个你死我活,她才好来个渔翁得利。   所以,江铭和阿凤都没有忘了给贤贵妃还礼,还要还个大礼:你想置身事外?既然你已经出招,那就下水大家一起玩吧。   相信,德嫔也好,还是其它的妃嫔也罢,只要生了公主的贵人们,谁也不会想放了孤竹太子这块大肥肉的。   唉,想想那个没见过面的孤竹太子,还真得有那么一点可怜。不过,他是来提亲的,应该想到会面对这样疯狂的场面吧?   人家可是太子,而且还不是像自己这样被丢在一旁长大的皇家人,这种场面应该不算什么才对。   阿凤很快就把孤竹太子丢到了脑后,因为江铭又低下了头来,那眼中的东西阿凤很明白的。   所以,阿凤伸出了双手抱住了江铭的脖子:虽然她还是害羞的,但身为公主岂能全让江铭主动?   她可是有着自己的尊严。   却没有想到她往江铭脖子上一环,江铭的眼珠一下子就变得更黑,唇重重的落了下来。   阿凤没有自江府的正门离开,和江铭在侧门上了马车,在京城中尽兴的玩了一天:其实也没有玩什么,四目相对之时,天下还有什么美景能入他们的双眼?   到了晚上江铭才把阿凤送回了宫中,两人很是依依不舍,江铭握紧了拳头:说什么也要快点大婚才成!   “咱们一定要在寿宴上夺的头筹!”江铭已经想好到时候向皇帝提什么要求了,嗯,也时候出去转转,看看公主府建在哪里合适。   和自己的岳父大人也不用那么客气,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对吧?再说了,这个岳父大人还拥有天下——他拼死拼活可以给岳父大人弄了几千里的江山,一府邸岳父大人不会小气的。   阿凤笑着送走了江铭,转头看到远处眼睛冒火的天福和无双,她微微抬高下巴,背负起双手来志得意满的回她的安凤阁。   天福气的都要把自己的衣袖扯烂:“外祖说的好听,说什么不宜直接动手,要借江家等人的力。”   “可是江家的力呢,要让本宫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江铭和那个臭阿凤大婚以后吗?”她恨的几乎把唇咬出血来。   无双收回了目光:“今儿太后不是说了嘛,江家那边已经知会过了,很快就会有动静的。我们,再耐心的等一等。”   她话说完,转个眼珠忽然发现不远处立着福慧,而她身边有个俊俏的公子、   无双有点吃惊,这个时辰了,就算是和阿凤有婚约的江铭都不能在宫中久留,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还在宫里?   无双眼珠一转,拉了一下天福迎了上去:因为福慧看到她们姐妹后居然想避开——福慧越想避开,无双的兴趣就会越大。   当见过礼后无双听到对方是孤竹太子时,她的笑容便变了:脸上的神色真诚了许多。   铁瑛笑的很温和:“我初来乍到,幸遇福慧公主,不然就真的迷了路。”   无双和天福都看向了福慧,心里对她有这样的好运气很是不满:“宫里还是有几处景致可看,太子可还有游兴?”   天福的心在江铭的身上,此时出头无非是不想让福慧抢了风头;还有,无双都向她求救了,她当然要帮自己的妹妹一把。、   钱瑛笑着点头:“正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麻烦诸位公主。”   福慧和无双都笑称无妨,钱瑛便看向阿凤消失的方向:“今天当真是三生有幸,一会儿陛下还会赐宴于御花园中——不如请刚刚那位公主一起,大家更热闹些。”   他并不认识阿凤,也不认识江铭。   但他听说过阿凤也听说过江铭。听说过阿凤,在宫中诸多的女子中认出阿凤来不可能,但是要认出江铭来却太容易了些。   江铭的威名在大楚国的四邻那里极为响亮,那是江铭真刀实枪拼出来的名声,自然是让人无法不侧目。   而江铭有一副好相貌的事情也不是秘密——江瑛只一看就看出江铭是带过兵的人。   如果是在平常人的眼中,江铭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在铁瑛这种带过兵杀过敌的人眼中,江铭身上的某些特质,就像夜空中的星星那样显眼。   所以钱瑛一下就猜到了江铭的身份,从而也就确定了阿凤的身份。   他是来提亲的,但那是他父皇的意思并不是他的意思,对于阿凤是胖是瘦是美还是丑他都不知道,又哪里会生出其它的情绪来。   不过,江铭发现了他并且投过来的那一眼,让他生出了兴趣来,忽然发现这次无趣的大楚之行,终于可以找到点乐子了。   至于他会在宫中偶遇福慧:那个给他引路的小太监左拐右拐的,他岂会不知道是有人要引他见福慧。   只是他现在还不确定那个要引他见福慧的人是不是江铭,至少,江铭是有嫌疑的。 ☆、109.第109章 针锋相对   铁瑛也不过是几句话,就把话题引到了阿凤的身上:他知道,宫中的女子们会告诉他很多事情。   福慧看了一眼阿凤的方向,想到铁瑛来此的目的,心里便生出点不快来:“那位是我们的皇姐,只是不太喜欢热闹,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见到。”   她知道阿凤和江铭一直在为大婚的日期想法子,所以便盼着阿凤在今晚不会出现,如此一来孤竹国的人也就不会对阿凤有好感。   这样的国宴不出现,那就是阿凤对孤竹的轻视,孤竹当然也就不会非要向阿凤提亲了。   大楚的公主又不是只有阿凤一个,到时候要议亲的话,福慧就有了机会:虽然天福和无双等人也有了机会,但如果有阿凤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有机会。   无双自然明白福慧的意思:“太子,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皇姐就是那种性子。平常和我们在一起也是如此,不然刚刚看到你也不会不过来相见了。”   天福接了一句:“那可不是,人家可是先皇后所出,哪里是我们能相比的?太子来与不来,对人家来说那都不放在眼中。”   “太子,不要管她了,我们先去观景吧。”她不想再提阿凤,所以就想带着孤竹太子离开。   铁瑛点点头:“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应该早一步到御花园中相等,以示对陛下的尊敬。”   他的话让几位公主不能反驳,只能点头答应陪他一起向御花园行去;对于他刚刚答应观景一事,谁也没有再提起。   到了御花园里,皇帝和孤竹皇叔正在说笑,看到铁瑛和几位公主走过来,两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微笑:两国联姻是最重要的,倒底是哪一位公主其实都一样。   “如何?”皇叔看向侄儿,扫了一眼几位公主,尤其多看了一眼无双。   无双此时最为乖巧,在天福身后并不像福慧那样一个劲儿的看向太子:她越如此就越让皇叔满意。   铁瑛看了一眼皇帝:“是不是如传言那般还不好说,但是宁国公主并不得姐妹们的喜欢,几位公主也对宁国公主没有半丝的尊敬之意。”   他的话很直接,让皇帝和福慧、无双等人脸上都有点热辣辣的,且都很尴尬。   皇叔闻言看向皇帝:“唉,这要让我们皇上知道了,少不了又要写几封信来。”他说完摇摇头:“倒底是陛下的家事,臣也不好多说。”   已经说的够多了,直接说到人家脸上去了,这还叫不好多说:那真要多说的话,铁家叔侄是不是打算要替皇帝管一管?!   无双的眼皮垂了下去,此时她才知道刚刚铁瑛为什么说那几句话:看来,这个太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但是越如此才越好玩嘛。   她把铁瑛和江铭相比较了一番,然后感觉不分上下,除了能做皇后外,江铭似乎都不比太子差呢。   这,却让她有那么一点为难,就这样放弃江铭的话好像有点可惜啊。   无双正神游的时候,就听到太监们公鸭嗓子响了起来,宴席要开始了,而她的那位皇长姐宁国公主居然真的出现了。   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让阿凤的席位和铁瑛紧邻,其它皇子们的席位反而和铁瑛相对。   铁瑛没有什么反应,阿凤却看了皇帝好半晌,看的皇帝都低下了头才作罢。   “你好厉害。”铁瑛给阿凤倒酒,脸上的笑容和他嘴里的话完全不搭:“我都要怀疑殿下是不是要开口直斥了。”   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殿下如此胆色,让我实在是佩服佩服,请满饮此杯。”他说完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我陪殿下一杯。”   皇叔看到铁瑛在和阿凤私语,看得老怀大慰向皇帝道:“陛下您看,两位殿下相谈甚欢啊。”   皇帝看向阿凤和铁瑛,见铁瑛还在和阿凤说话,他便笑问道:“太子再同宁国说些什么?”   铁瑛看也没有看阿凤:“我一见宁国公主就惊为天人,一时情难自禁就把心中的话了出来。”   他说话的时候笑的很温柔很温柔,非常的温柔,看得福慧和无双都有点不快。   阿凤微笑着起身,把身前那杯铁瑛斟满的酒捧到了皇叔的面前:“太子殿下刚刚说,他感觉我的几位妹妹都不错,想要和她们相互多了解一些。”   “只是他怕王爷会生气,所以拜托我来向王爷提及,还请王爷成全太子殿下。”她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天福几位公主的座席。   阿凤是长姐不假,但是其它公主也没有比阿凤小很多:天福和福慧和阿凤是同年,无双只是比阿凤小了一年罢了。   除了这三位公主外,在座的也只有一位含山公主——其它的公主们年龄太小,还不可能谈婚论嫁,所以并没有出现在今天的御宴上。   含山公主是淑妃所出,阿凤对她的了解很有限。   见阿凤看过来,含山公主向阿凤点了点头致意,没有特别的善意但也没有恶意:完完全全就是宫中姐妹们相见时的模样——不冷也不热。   阿凤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皇帝:“太子殿下说,刚刚得天福、福慧还有无双三位公主相伴,对她们都极有好感,可是现在还不知道哪一位,咳,父皇明白的。”   “他就是想请求父皇成全,让他能和三位皇妹多了解一些。”她说完看向太子殿下,笑的很甜,非常的甜:“殿下,你的意思我可有说清楚?”   她是第一次见铁瑛,没有什么好恶之感,可是铁瑛上来就直指她不好,还大言不惭的对人说他在夸奖阿凤。   阿凤当然要投桃报李了。   正好也能把铁瑛甩给其它的公主们,看福慧和无双的眼睛就知道她们想要把铁瑛生吞活剥了。   铁瑛的笑容还是一样的温柔,对着皇帝和自己的皇叔欠了欠身子:“我只是和殿下客气了两句,不想殿下误会了我的意思。”   “几位公主的确是人中之凤,但是臣是来向陛下提亲的,遵我父皇之命,还有我自己的心意,臣还是……”他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垂下头现出一丝的羞涊来。   阿凤翻了一个白眼,他还羞涩?那真是见鬼了。   “殿下,依你的意思,我的几位皇妹虽然是人中之凤,却还是配不上你?”阿凤自然不是省油的灯。   铁瑛的话让她和几位公主再生嫌隙,那她也就不客气的将祸水东引——你瞧不上我们大楚的公主?   相信她的父皇还没有那么大的心胸。   铁瑛闻言看向了阿凤,目光闪了闪笑容不只是温柔,而且多了一些感情。 ☆、110.第110章 宫门相逼(上)   铁瑛看着阿凤,那眼中的感情就像阿凤和他相识多年一般:“殿下,你——”   “皇上。”一个小太监进来在张有德耳边说了几句话,张有德的脸色一变,不得不开口唤了一声皇帝。   也算是给阿凤、铁瑛解了围。   铁瑛闭上了嘴巴,坐回去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阿凤。   等到阿凤重新坐下,他抿了一口酒:“殿下,我感觉你很好,非常适合做我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其它的公主们,我还真的是看不上,殿下你这句话一下子就说到了我的心里。”他笑顾阿凤:“才刚相见就能如此的心有灵犀,看来你我说不定真有那么一点缘份。”   阿凤直接丢个大白眼珠子过去:“缘份你个头啊!我招你惹你了,无端端上来就找我麻烦——我已经有了驸马,听清楚没有。”   “知道,是贵国的江公爷嘛。”铁瑛看着阿凤:“殿下的性子,我很喜欢。原本没有见到殿下的时候,也并没有想要强求。”   “可是见得多了那些无趣的女子,殿下当真是不同的。”他看着阿凤笑道:“我喜欢的总要争取一下,你现在不同意并不表示将来不会改主意,对吧?”   阿凤再送他一个大白眼珠子:“我很快就会大婚的,太子殿下你还是往对面多看几眼吧。”   铁瑛真的看向了对面,还向着天福等人招了招手,笑的很温柔,且还向对面的公主们敬了酒。   “殿下,你有拒绝我的权力,我也有坚持自己想法的权力,各不相干的。”他放下酒杯,看着对面的公主们微笑点头,嘴里的话却是向阿凤说的。   阿凤也不知道这个太子殿下抽的什么风:“随便你。”   她一直在留意皇帝那边,看到皇帝脸上现出怒容来,却又很快掩饰住,她便知道应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很不便在此时说出来。   她正在猜想的时候,却看到张有德走过来,到她身侧跪下给她倒了一杯酒,然后轻轻的道:“江家的人来了。”   “来就来呗。”阿凤没有往心里放,只是不明白江家的人来了为什么能让皇帝那么恼怒。   张有德低着头:“他们就在宫门那里,所有江家的人都跪在那里,要见皇上有一事相求。”   阿凤的脸色终于微微一沉:“你的意思是——?”   她还真得不敢相信江家会如此无耻,会选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不只是在打江铭和她阿凤的脸,也是在打皇上的脸啊。   江家老夫人疯了不成!   张有德的头没有抬起来:“是的,殿下,他们所请只有一件事情。”   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江铭和阿凤的亲事,因为太后说过江老夫人已经言明不想让江铭为驸马。   如今江家所有人:当然不包括江铭在内,他们跪在宫门前就是请求皇帝收回先皇后赐婚的旨意!   以长跪在宫门前相逼,让皇帝根本无法视而不见:孤竹国的人还在这里,皇帝更加不能让江家的人在宫门前长跪。   阿凤看着张有德,拿起酒杯来在掌心里转了转。   说实话,自懂事开始她也参加过几次御宴,但她的座位都距皇帝很远;今天,她和皇帝之间没有相隔任何人。   这算是皇帝对她的宠爱?阿凤心里却没有高兴,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   她要的并不是这些,皇帝又哪里会懂。而且身为皇帝,他又不必会懂,因为天下的人都应该围着他转。   “皇上,什么意思?”阿凤终于开口了,语气平静的很。只是,她没有称皇帝为父皇。   张有德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听到”,装聋也是太监必备的技能之一:“皇上的意思老奴不知,老奴也不敢猜。”   “皇上已经让人出去传旨了,让老奴过来向殿下言明也是皇上的意思。”他很小心的斟酌着回答。   很简单的回话,他却半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阿凤看了一眼皇上有点奇怪:“没有宣江铭前来?”   张有德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阿凤:“殿下要请江公爷前来?”   阿凤低下了头,想到江家人在宫门前长跪而江铭却没有出面,怕是被江家人支开了:“让人去看看吧,如果江公爷在京城之中的话,先不要惊动他。”   江铭是不可能任由江家人长跪在宫门前的,可是江家的那些人在名义上都是他至亲的人,让他如何面对此事?   他如果此时同江家人决裂,是会背上不孝之名,让世人完全的误会了他:谁会知道那个恶人是江家那些所谓一心为江铭好的人呢?   阿凤不想江铭面对这些,她想这事儿皇帝会处置的,再不济自己出面也就是了,总比让江铭来处置要强很多。   张有德点了点头退开了,又回到皇帝身边耳语几句就离开了。   孤竹的王爷和太子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完全没有流露出半丝的好奇来。   好奇心可以害猫的,他们是来做客的可不是来找事的,大楚国内的事情和他们无关,他们也不想让大楚的皇帝误会什么。   御宴继续着,只是皇帝和阿凤都有点心神不属,好在孤竹国的王爷和太子都是长袖善舞之人,所以场面看上去还是很热闹的。   铁瑛再次给阿凤斟了一杯酒:“殿下,可愿意陪我四处走走?我第一次来怕一个不慎就会迷路。”   他说完看着阿凤,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他看出阿凤有点坐不住,此时开口就是给阿凤一个借口,光明正大、谁也找不出毛病的,离席的借口。   只是这个借口却有点可恶,那就是会引来其它几位公主的恶意:陪着铁瑛一起离席,会让几位公主怎么想?   “殿下应,还是不应?”他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阿凤的眼睛一饮而尽。   月光与灯光下的铁瑛愈发的俊美,再加上他吃了些酒带出来的一丝狂意,反而让他多了几分男人的粗犷:不会破坏他的俊美,让他更多了几份男人的硬朗。   阿凤知道他是故意的,因为对面有皇妹的眼珠都要绿了:这位太子爷还真得会招惹桃花。   “我欠太爷你一份情。”她站起来伸手相请:“太子,这面请。”   铁瑛看着阿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殿下你,如此的……”他没有说完就把酒灌了下去。   未说出口的话,和酒被他一口都吞了下去。 ☆、111.第111章 宫门相逼(下)   阿凤和铁瑛并肩离席,皇帝和孤竹王爷都看到了,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开口。   孤竹王爷是含笑看着两人离席的,看他那个眼神,巴不得一会儿两人能抱个孩子回来告诉他说马上要奉子成婚才好呢!   皇帝的神色淡淡的。   脸上的笑容淡淡的,看向人的目光也是淡淡的,因此也就无人能看透他现在是如何想的。   可是他没有开口,孤竹国的王爷也没有开口,其它人不管是愿意与否,也只能看着阿凤和铁瑛离开了。   天福不满的嘀咕道:“父皇不是拒绝了孤竹国嘛,为什么现在还任由她和太子离开?”   无双低着头看自己面前的酒杯:“孤竹是个很好的选择啊,只要阿凤能成为孤竹国的太子妃,那以后谁还敢再动阿凤一根汗毛?!”   孤竹国不如大楚富饶,但是孤竹国却胜在人强马壮,有着天下间最强的铁骑:这样一个国家未来的皇后,岂能容人轻侮?   天福没有在意此事:“现在她又不是。”   无双没有作声,只是看着酒杯发呆。   阿凤走出不远回头看向铁瑛:“你怎么知道我离席和江公爷有关?”   “能让大楚国陛下变色的事情很多,但能让公主殿下坐立不安的却不多;”铁瑛倚在身后的大石上,双手抱拳而立:“而能得公主殿下真正关心的人,我大胆猜也唯有一人。”   他看着阿凤双眼黑的如同夜空,可是眸子里的亮意又如同夜空中的星子:“我猜到可对?”   阿凤点点头后不客气的挥手:“你可以去逛逛了,随便逛,不要太早回去就成。”   她要去宫门前看看——皇帝没有摆平江家人,因为张有德刚刚回到皇上身边时脸色不好,而皇帝听到他的话后脸色更不好。   铁瑛笑了:“殿下还真得直接,直接的让人很受伤。”他并没有动,依然靠在大石上看着阿凤:“殿下不需要人陪吗?”   阿凤丢个大白眼给他:“这里是大楚的皇宫,至少不用太子你来陪我的。”   铁瑛没有再说话,看着阿凤渐行渐远后抬头看向天空:“父皇和我,喜欢的是同样的女子?”   他说完一掌拍在脑袋上:“想来是吃多了酒。此时,应该归去。”他嘴里嘀嘀咕咕的,可是一双眼睛还是又瞟向了阿凤离开的方向。   “会是什么事情呢?”铁瑛感觉心里如同九只小猫在挠啊挠:“去看一眼也不要紧吧,只不过宁国公主的私事,被人发现了也不会引起两国间误会来。”   他说完又挠挠头:“偷偷看一眼能有什么事儿,对吧?”他终于和自己商量好,纵身而起消失在宫中的夜色中。   铁瑛的身手很好,但这里倒底是大楚的皇宫,所以他刚刚纵身离开,不远处的就显身出几个身影来——皇帝很快就知道了铁瑛在宫中施展身法的事情。   皇帝面不改色也没有同孤竹国王爷提起,只是一抬手御宴上便多了歌舞。   宫门外跪的人,一眼看上去并不多。   那只是因为宫门外很空旷,所以显的江家人并不多:其实不少了,能来的全来了,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人数多少是一方面,而是他们这一跪把阿凤的脸面就踩到了脚下——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个公主面临过如此的退婚!   阿凤站在宫门上俯视着宫门台阶下的江老夫人等,并没有马上开口,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江老夫人在最前面跪着,此时已经一身汗水:不只是天气热,还有就是累。   她真得不曾受过这样的苦,可是这样的苦她还不知道何时是头,因为到现在她也不过跪了有半多个时辰而已。   直到她看到阿凤出现,她的心中便生出开心来,因为她知道她受苦的时间就要到头了。   “求殿下成全!”她开口带着全家老幼对着阿凤叩拜。   阿凤看着江老夫人依然没有开口,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江老夫人也只能再次叩拜,再次开口相求。她不说所求何事,但是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在求什么。   宫门内外的人都在看着阿凤,大家都想知道宁国公主如何应对:答应江老夫人那是抽自己的嘴巴。   不答应?那江家人就在这里长跪不起,那丢的还有皇帝的脸;何况今天还孤竹国的人在,如果让孤竹国的人知道了,那就真真正正的丢人了。   江老夫人就是知道孤竹国的人在才会来的,因为只有如此才能逼的阿凤让步,才能让皇帝收回先皇后的旨意——他们江家人打在阿凤脸上的巴掌才能拍响!   今天阿凤答应与否她都丢人丢定了,只不过是丢人大小的区别:如果你答应的快,那么孤竹国人那里你还能留一分体面。   只有一分,因为此事早晚会被孤竹国人知道。而江老夫人要的就是让孤竹国人知道,如此才能让孤竹国打消迎娶阿凤的念头。   不能让阿凤大婚,不能让阿凤和江铭成为夫妻,更加不能、绝对不能让阿凤成为孤竹国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娘娘。   江老夫人再次叩拜下去,拜的心甘情愿,拜的高高兴兴。   因为她每一次叩拜,都是在打阿凤的脸,在宫门前、在宫门内外的侍卫等人的面前,她狠狠的抽阿凤的脸,抽的阿凤体面扫地。   宁国公主?!哼,自今天之后便是京城中最大的笑话。   江老夫人想到这里心里越发痛快,也就叩头叩的更响,相求的话喊的更加响亮:她就是要让更多的人听到,要让更多的人知道阿凤她今天被江家踩到了脚底下。   可是谁能治她的罪呢?她只是来相求相请,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叩头,求阿凤放过她的继子江铭:就算是皇帝也只能不允,却不能责罚她。   她已经跪下了啊,带着全家人跪在阿凤的脚下。   跪着,也一样可以打人耳光,而且打的一次比一次响亮痛快。   阿凤依然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江老夫人,听着她一声又一声恳求,感觉到宫门内外看过来的目光。   那些目光里有太多的东西,但是绝对没有敬意。   江家人这一招,狠。   以后,谁家还会迎娶阿凤这位公主?江家如此一跪,其它人家如果迎娶就要低江家一头啊。   阿凤,被江家一跪绝了大婚的路:不能大婚就不能出宫,不能出宫她就不能建府开牙不能自主生活。 ☆、112.第112章 臂膀   江老夫人抬头看向阿凤,眼中的痛快毫不掩饰,因为她知道阿凤不能拿她如何的。   “殿下,请你高抬贵手,请你答应臣妾所请。”她说着这样的话看着阿凤的眼睛,得意的声音里都带上了笑声。   因为事实正好相反,是他们不放过阿凤。   所以江老夫人很得意,能把一位公主殿下踩在脚下,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快。   “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凤,我们江家无德无能,怎么能让您委屈?请殿下成全臣妾,臣妾来世做牛做马相报殿下大恩大德。”   她说的话越发可怜,可是眼中的快意更浓——这样的话传了出去,会让人生出很多的暇想来。   应该是阿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是很大的事情,不然江家岂会拼命退亲?!   江老夫人就是要人误会阿凤,所以她叩头叩的额头都是青紫一片。   她不觉的痛,因为她深知现在阿凤比她要痛,以后比她更痛。   阿凤终于移开了目光,不再看江老夫人了,她左右看了看。   对江老夫人的所为她并不奇怪,意料之中也就没有真正的着恼生气:生气是因为拿对方没法子,而现在说谁输谁赢还早着呢,她为什么要生气?   阿凤一抬手指着江家众人:“来人,把那两个给我拖出去。”   她微一沉吟:“丢进护城河里。”   鲁柔柔教她,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你都可以一拳打过去,粗暴的、狠狠的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   尤其是在她不知道如何应对计策的时候,那就简单直接的一拳打过去,打完你就会发现有太多的法子可以解决此事。   阿凤来是来了,可是站在台阶之上盯着江家人看了好久——她不是在向江家人摆她公主的威严,她只是在想法子。   只是她看了很久也没有想到法子,最终她决定还是用鲁柔柔的法子,先打一拳再说。   打了,对方就会有反应:当真没有反应那就再打下去,打到他们有反应,到时候对方也就有太多的破绽,还怕想不到法子?   阿凤如今在宫中已经不是从前,对于宫门前的侍卫们来说,阿凤当然是高高在上、可以命令他们的人。   所以众侍卫自然分出四个人来,上前拖出跪在最后的两个人:这是阿凤的意思;拖了人没有走出多远就到了桥上,直接把人自桥上丢了下去。   皇宫里的护城河宽不是特别的宽,深也算不得特别深,但是淹死一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护城河是没有两岸的,两边都是直上直下的汉白玉石所砌,想爬上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掉在河里的两个倒霉蛋儿有一个会游水,可是两个人浮浮沉沉间就喝了好几口水:会水也不可能活下来的,除了叫救命外还能如何?   阿凤还是不同江家人说话,就那么沉默的看着江家人,看的江家人连江老夫人在内心底都是一阵又一阵的发毛。   谁也不知道过一会阿凤会把谁再丢下护城河。   江家人是罪不至死,所以江家人死了,阿凤肯定要付出代价:但那个代价是削了封号,还是禁足呢?反正公主殿下不可能会向江家抵命的。   此时慈安宫里,太后吐出一口长长的烟来:“江家这次可能成?”   “一定会的,太后。”韩太傅的夫人,韩家的老夫人:“如今我们不只是要让阿凤无法大婚,顶顶重要的是不能让她成为孤竹国的太子妃。”   她给太后换上了新烟叶:“这些烟叶是太后的侄儿自海外寻来的,据说是极好的。为此,太后的侄儿买了一条大船,只要太后说好他就亲自带人去为太后寻来更好的烟叶。”   太后点点头:“的确是极好的。还有更好的吗?孩子们倒真是有心了。”   韩老夫人轻轻的往前挪了挪身子:“太后,孤竹国的太子妃,还要请太后您想想法子——如果能让我们家的女儿远嫁,以后肯定是太后和皇上的臂膀。”   韩老夫人特意把太后两个字咬的重了一点,就是提醒太后,如果是公主远嫁到孤竹,那得到臂助的只有皇帝。   因为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和太后终究是差着一层。   太后合上了眼睛深吸一口烟:“让天福和无双嫁过去就是了,尤其是无双那个孩子,绝对没有问题的。”   韩老夫人的目光闪了闪,笑着点头:“无双殿下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臣妾也只是一点小心思,公主殿下嫁过去,她们的臂助就是大楚、就是皇上。”   “我们家的女孩儿嫁过去,她们想要在孤竹国站的稳,便要仰仗太后您才可以。到时候,她们定会感激太后,也会对太后多尽孝心。”   她不能把话说的太过明显,但相信太后听的出来:就算是无双和天福嫁过去——不说她们如今的名声,孤竹国肯不肯要她们嫁过去后,她们的地位依靠的是大楚。   而大楚是皇帝的,所以无双和天福有什么事情,只会和皇帝去说,太后?那也只是情面上的事情了,难不成她们远在孤竹国贵为一国之后,还会把太后真正的当回事儿?   是哪位公主嫁过去,都是如此:大楚会得到孤竹国的相助,但是却对太后没有半点的好处。   如果是韩家的女儿嫁到孤竹国去,她们想要坐稳后座,首先要仰仗的是太后;有了太后的支持,她们才会获得大楚的支持。   自哪个方面来说,她们也会更愿意和太后更为亲近,以此来拉拢大楚皇族的关系。   太后又吸了两口烟才睁开眼睛:“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们家的女孩儿只是平常女孩儿,那可是太子呢。”   韩老夫人闻言知道太后心动了,笑的眼睛眯起成一条缝:“太后,身份还不是您或是皇上的一道旨意?”   “公主,也不过是个封号罢了。我们家的女孩儿远嫁孤竹,那也是为国出力,封个公主也不算什么。”   太后想了想点头:“嗯,我再想一想。”她又闭上眼睛吸起烟来,放下长长的烟杆她又道:“江家那里要盯的紧些,不要再出差错了。”   “让阿凤的羽翼长全,想要再如何那就晚了。”她说完看一眼韩老夫人:“你不要把事情交给旁人就成,你自己也要上心些。”   韩老夫人马上答应下来,此时太后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臣妾这就去瞧瞧——皇上那里怕是会动怒,还要太后相劝几句,莫要伤到龙体。”   太后摆手:“知道了,你自去吧。只要你们真的是为皇帝好,他现在不明白将来也会懂的。”   “皇帝是个重情的人,你们只要好好的帮皇帝,皇帝自不会薄待了你们。”她不忘为皇帝说几句好话。   韩老夫人自是答应,直到退出慈安宫她才露出真正的喜色来:让韩家的女儿成为孤竹国的皇后,那孤竹国以后就是他们韩家的最有力的臂膀。   就算是皇帝,也要给韩家几分颜面才成。 ☆、113.第113章 身价几何   韩老夫人高兴的脚下生风,也不用侍儿相扶,自己就走的飞快,还险些因为踩到裙子而摔倒。   她并不知道宫门前的情形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阿凤已经命人又丢了两次人下水:她也不是只丢人下去,吩咐侍卫们看到哪个人不行了就要捞上来。   自有御医在旁等着救治,救完后直接再丢下去!这可比淹死还难受,因为你死是死不成的,可是呛水的滋味真不好受。   这样的活罪就没有个头儿——宁国公主殿下显然想要在护城河里下人肉饺子,谁都知道公主殿下她不会轻易停下来。   “殿下,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江家可是为国为君杀敌的有功之臣,殿下你如此待我们不怕天下人齿寒吗?”江老夫人终于顶不住开口了。   因为她能听到身后子侄们的商议:那些个不争气的东西居然怕了。   阿凤看着她:“不要和我提什么有功无功的,你们对我没有半点功劳可言,且还侮我。本宫今天不会杀人的,但什么时候停止,老夫人你应该知道,在你而不在我。”   她看向江老夫人身后:“也在你们,不在本宫。”   阿凤告诉了江家人,想要不受罪可以叫停的,只是叫停的人不是她宁国公主,而是前来相逼她的江家人。   只要江家人认错,只要江家人请罪,那么阿凤就不会再把人丢进护城河里。   江家人都听明白了,在河中的人自有侍卫们传话,不用等阿凤再开口,护城河里就有两个人大哭着向阿凤请罪了。   阿凤让侍卫把人自护城河中拖出来:“你们到一边想一想自己错在何处,又有什么罪过。”   她让人搬来椅子坐下:“盏茶的功夫,如果你们真的知罪了,那就肯定能说服本宫,让本宫相信你们从而才能发落你们。”   “不然的话,本宫只能再让你们到水里清醒清醒。”她说完伸手,自有人递上了茶来,她在侍卫们的目光里自然的喝了两口。   阿凤自幼吃过的苦多了,所以并没有什么粗茶喝不下去的精细病儿。   “在水里,人都会清明不少的。”她指向江老夫人身后的人:“再请两个人下去清醒一下,本宫在这里等着。”   江家人齐齐跪在宫门前那就是铁板一块,代表江家不会接受阿凤:堂堂一位公主啊,被江家人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记耳光要还回去,当然还是要江家人动手。   所以阿凤拿定了主意,要让江家人去对付江家人:由他们自己来说出江老夫人的谋算来。   如此,才是还了江老夫人一记重重的耳光,肯定能打掉江老夫人所有的得意,所有的快意。   阿凤有时候真的很小心眼、很记仇的。   江老夫人想要开口说什么,阿凤看着她的眼睛终于肯同她说话了:“你不是来求本宫的嘛,本宫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继续求了?”   “你看,本宫坐也坐下了,茶也让人备好了,我可是打算好好的听一听江老夫人的请求,如今你住口不说,可是在戏耍本宫?!”   江家人一齐跪在宫门前恳请退亲,皇帝和阿凤恼怒降罪,天下人会说皇帝和阿凤实在没有天家人应有的胸怀:你皇家的女儿说嫁人家就要一定娶?!   历史上之中拒娶公主也不是一两个人,哪一个为此而被降罪过?   但是你们说来请求退亲,可是求到一半不求了,那就是戏耍公主、戏耍皇帝——天下人都会认为江家该罚了。   江老夫人盯着阿凤的眼睛,她的真的很想很想扑过去抓花阿凤的脸:看花了脸的公主江铭还要不要?!   可是她只能缓缓的叩头:“臣妾请殿下成全。”   这次这句话没有带给她半点痛快,反而让她堵的心口发痛。   阿凤不再理会她,吃着茶看着侍卫们捞护城河里的人:江家的人里不可能人人都和江老夫人一条心,肯定有不少是被胁迫来的。   他们肯来是认定不会有危险,但现在却要受活罪,他们肯定不会再坚持下去。   “殿下,请允臣女说几话。”一个女子膝行几步到了江老夫人身侧。   阿凤看着她:“你是谁?”   女子居然一点惧意也没有:“臣女是江公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是江老夫人娘家侄女,闺名贞娘。”   阿凤听到青梅竹马四个字就皱了皱眉头,让她对贞娘有了一分不好的印像:客南凤给她的印像实在是太坏了。   “殿下,臣女只是有几句话要问殿下,殿下可敢答臣女之问?”贞娘见阿凤没有说话,居然用起了激将法。   阿凤差点让人把她直接丢进护城河里:要问本宫,先去清醒一下。   看在贞娘是个女子的份儿上,阿凤不想她在众侍卫面前失了一个女子的贞洁:湿身后在这个热天和赤身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说吧。”她有兴趣的是江老夫人脸上的惊喜——好像江老夫人对这个内侄女很有信心的模样。   贞娘叩了一个头才道:“殿下,请恕臣女不敬之罪。”   “臣女去年及笄,至今已有几家到姑母家提亲,少则一处庄园,多则万两黄金为聘,这是男方对我们女子的尊重。”   “江家如今不敢迎公主进门,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聘礼——殿下,你是下嫁呵,岂能如此没有尊严呢?”   贞娘说到这里再次叩头:“殿下,臣女都有几许身价,殿下可自问身价几何,可真的想自轻自贱?!”   阿凤闻言愣了愣:“你在说些什么?!”   她从来没有想过聘礼为何,更没有想过聘礼就是自己的身价:她又不是物件岂能有价钱,那不是对自己的自轻自贱吗?   怎么到了这个看似聪明的贞娘嘴里,女子个个都好像应该有身价才对——女子是人,嫁人不是卖身为奴。   她刚想开口,一个男人自一个侍卫身后闪过,看着贞娘淡淡的一笑:“自轻自贱?自己做价的才真是自轻自贱,自己用聘礼来衡量自己身份的才是自轻自贱。”   “你是人还是物件?娶妻就是娶妻,论身价岂不是买奴?”   钱瑛走到阿凤身边,欠下身子握起阿凤的手来:“殿下,我以十城为聘,请殿下允我孤竹迎你为将来之后!” ☆、114.第114章 一代明君   铁瑛自现身出来就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谁还不知道他是谁?!   听到他的话后,贞娘的脸色白如一张纸,看着铁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铁瑛的话让她自问无法回答——因为从前有个南丽国的王爷向她提亲,万两黄金做聘引得京城轰动,而她拒绝了更是让她名动天下。   她引以为豪,因为就算是公主也没有得到过万两黄金做聘:不是说大楚国的人比南丽穷,一来大楚国人比较含蓄,不会如此赤裸裸的以黄金为聘。   再就是大楚都是为臣子的迎娶公主,哪个敢拿出万两黄金为聘?是怕皇帝不疑心你贪墨?   所以,迎娶公主的人家给皇家的聘礼,多为吉祥的意义,取的是个好彩头,而不是比谁给出的聘礼为多:你再富有还能富过皇帝去?   就是因此,才让贞娘以一个平常女子的身份,忽然之间身份凌驾于公主之上,成为她最为自豪的事情。   不然,贞娘也不会拿聘礼来说事,就是想打击阿凤,让阿凤为了自己所谓的脸面而退步:愤而退亲和答应江家退亲,在今天没有区别。   因为是江家人先跪在宫门前的。   贞娘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只是她和江家人的消息却不是那么灵通——皇帝和孤竹国叔侄相见的情形,她们根本是一无所知。   韩家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整个皇宫里发生的事情,韩家少有不知道的:但是冯太妃那里,皇帝的御书房,还有就是安凤阁内——韩家并不能马上得知其发生了什么。   如果贞娘知道的话,她绝不会在此时提什么身份,让人羞辱一番后,人家还要拿出更多的聘礼来让她颜面尽失。   自今天之后,她贞娘就成了京城的一个笑话:不自知的拿万两黄金为聘去和宁国公主一较高下——人家可有孤竹国的十城为聘!   万两黄金能抵上人家一城的一座城门吗?   贞娘面色如土,想到万两黄金成就了她的美名,让她成为当世的奇女子而名动大江南北,此时她却因万两黄成为天下人所不耻之人。   因为伴着十城为聘的有铁瑛所说的那番道理:自甘为奴的才衡量身份几何!   她,可还有人家肯聘她为妻,怕是只会有那等被她退亲的人家报复式的要买她为妾吧?   “我,江铭,以南蛮国国君为聘,迎娶公主下嫁。”一声清郎的声音传来,随之人也落在阿凤的身侧。   江铭很不客气的上前把阿凤的手自江瑛的手里拿回:他握起阿凤的手来时很轻柔,但是对铁瑛却没有半点客气,一掌就拍了过去。   铁瑛没有避让,两个男人对了一掌,都只是身形一晃:两个对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知道大家的功夫在伯仲之间,在拳脚上无法占到对方半点便宜。   两人同时在心中一叹,认为老天爷有点那啥,为什么给对方那么好的身手呢,给他一个颠倒众生的相貌就可以了。   男人不靠脸蛋吃饭,此时自己一掌拍出,如果那个颠倒众生的男子飞出去:事情也就结束了。   铁瑛瞪着江铭:“我,孤竹国太子。”   江铭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动作明显是和阿凤学的,几乎和阿凤是一模一样:“臣江铭见过太子。”   铁瑛微笑点头:“不必多礼。”他笑的很得意,还不忘看一眼阿凤——瞧,你的江公爷也不过如此。   江铭也不理会铁瑛:“你们还不快点儿?是不是你们真的想把南蛮国给我做聘礼?”   两个大汉才自宫墙处转了出来,对视一眼后同时怒哼别过脸去,却乖乖的走过来拜倒在江铭的脚下:“南蛮国皇子给主人请安。”   江铭亲自扶了他们起来:“不要主人主人的叫了,你们其中之一就要回去继承国君之位,以后那就是一国之主。”   “人主大礼,我可不敢受的。”他嘴里说的谦虚,可是眉眼间的得意都要飞到头发梢去了。   他当然也没有忘了看铁瑛一眼:你是太子就了不起啊,我这个江公爷可是有两个战俘的,一个是南蛮的皇子,一个是南蛮的新任国君!   和我比?哼,哼,哼!   江铭的鼻子都快朝天了。   铁瑛给惊到了。   孤竹国的庆帝让他以五城为聘迎娶阿凤,但也想到了大楚皇帝不会轻易答应,肯定会百般刁难,所以他给儿子交的底是以十城为聘。   刚刚铁瑛只是一时看不顺眼,顺便还想再给阿凤添点麻烦——他当众提出十城为聘,给了江家难堪不假,但也把阿凤架到了火上。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啊:你不答应,岂不是恩将仇报,太子爷怎么也是给你解围啊。   还有,他这样也会引来大楚其它权贵们的反应,为了十城为聘这句话,不知道有多少人今天晚上睡不着呢。   可是江铭居然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开口就是以南蛮国君为聘:他本来以为江铭是在开玩笑、说大话的。   怎么可能以一国之君做聘礼?就算他不是孤竹国的太子,就算他是孤竹国的皇帝,他做不到啊。   江铭做到了,他居然把南蛮国两个皇子,仅有的两个皇子捉到大楚的京城。   按南蛮的风俗,南蛮的这两个皇子永远都是江铭的奴隶:就算其中一个成为了南蛮的国君,他依然还是江铭的奴隶。   是奴隶当然可以做聘礼,这个很平常的:大户人家娶个妻,送两个丫头、壮劳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可是,江铭给阿凤的奴隶是一国之君!   铁瑛虽然不知道南蛮国的皇子被人捉了,可是他知道南蛮国的国君前两天挂了:南蛮国的两个皇子其中之一铁定是南蛮国的国君啊。   而且他只不过是小小的逗一下江铭,让他给自己行了一个臣礼;江铭可好,直接把南蛮国的新晋国君和皇弟弄出来跪在了他自己的脚下!   这脸打的,真是啪啪作响啊。   铁瑛真的听到了那啪啪声,忍不住揉了揉脸:“我刚刚怎么也是拔刀相助啊,再说,我还是客人。”   能耍赖的时候当然就要赖,这是他父皇自幼教他的,据他父皇说当年就是大楚的皇帝太过狡猾太过赖,才让他错失了一生所爱。   因此孤竹国庆帝绝对不可能再让儿子吃这个亏,努力把儿子培养成比大楚皇帝更狡猾更赖的一代明君!   庆帝此时在宫中醉倒了:“朕做到了,嘿嘿,老朋友你就等着接招吧,我儿子肯定把我吃过的亏全还给你。”   “我儿定会是最无赖最狡猾的一代明、明君!干杯,皇后,咱们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115.第115章 铁家的实言   铁瑛看着江铭,那目光里全是委屈与不明白:你是哪一边的啊,不知道我在帮宁国公主殿下吗?   宁国公主殿下和你是未婚夫妻,那我帮她就是帮你江公爷啊,你不好好的谢谢我,居然连我一起算计,这就不地道了啊。   他的小眼神委屈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怎么看他都是被江铭给误会、给欺负了。   至于太子爷的身份,此时当然不会再拿出来显摆了:人家可有一个国君做奴,他一个太子爷还真得不够瞧。   阿凤瞅着铁瑛:“太子,你姓铁真是姓对了。”   铁瑛没有想到此时阿凤会开口,但是却没有掉以轻心,有点小心翼翼的看过去并没有开口相询:万一问了宁国公主说出来的不是好话,那他岂不是很丢人?   阿凤抿了一下唇,伸出手去由江铭扶着她的胳膊:“人从头到脚都是铁打的啊。”   铁瑛听明白了,阿凤这是在说他的脸皮是铁打的。   看着一双璧人立在宫门前的月光里,他舔舔舌头:“殿下说的对,我们铁家儿郎都是真正铁打的汉子。”   “有人敢辱我铁家半分,敢辱我铁瑛的妻子一丝一毫,我必用其鲜血洗之!”此话掷地有声,却不是一句赌气的空话。   当世之人都知道孤竹国的皇族都只有妻无妾,而且谁敢对其家人有一点点的不敬,当真只有用血才能洗净。   孤竹国以北的厌比尸国就是因为其皇妃之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辱了孤竹国当时的一位亲王妃,孤竹国向其问罪,要拿其皇妃之弟洗亲王妃之辱。   厌比尸国和孤竹国差不多大小,也以骁勇善战之称,其国君很宠爱那位皇妃,在皇妃的谗言下认定他的国舅只是无心之失。   赔个不是、给些银钱也就是了,孤竹国非要其国舅流血,那就是欺辱他们厌比尸国。   孤竹国对厌比尸国的答覆很不满,当即大军压境,历时三年十一个月破了厌比尸国的京城,活捉了其国舅、皇妃以及其家人。   在厌比尸国的京城城墙上,把皇妃、国舅杀掉,其家人全部俘回孤竹国为奴:当日一战今天人们还没有忘。   而厌比尸国更是用了一半的国土才熄了孤竹国的愤怒,至今都无法再在孤竹国面前抬起头来。   当年的一战也让孤竹国成为当世强国之一,同时也让厌比尸国自强国之列除名。   自此,当世无人不知道孤竹国的皇室之人辱不得,尤其是女子们:那些姓铁的人,发起狂来当真是不讲道理的。   铁瑛的话,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只是在此时说出来,就有些挤兑江公爷的意思了:你是准驸马,那这些辱了宁国公主的人可都是你江铭的家人。   你要如何才能洗去宁国公主今日之辱,又如何能让世人知道、让江家的人永远明白,宁国公主绝对、绝对辱不得?   铁瑛说完后正眼看着江铭:“这是一个男人最起码应该做到的。如果连自己的妻儿、家人都护不了,又有什么颜面称自己为丈夫?!”   他说到这里又看向阿凤:“我们铁家没有这等让人窝火的家人,更没有向自己人出手的亲人。”   这是江铭的死胁,同时也是江铭的痛脚,他是一击而命中。   江老夫人一直听着,直到此时她也没有开口,更没有去理会身边的侄女贞娘;听到铁瑛的话后,她的眼中闪过怨毒,但却低下头没有说话。   至少现在铁瑛的话对江家的图谋是有利的,至于其中含着的讽刺,她也就只有当作没有听到了。   还有,她此时恼恨的人不是铁瑛——铁瑛是当世强国孤竹的太子爷,她一个大楚的侯爷夫人,还真得不能撼动人家丝毫。   所以,她恨的人是江铭。在她想来,如果不是江铭在外面胡说八道,那当时战场上的情形怎么会被一个外人所知?   肯定是江铭对人说出了江旭砍了他一刀的事情,才会让孤竹太子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出自太子爷之口,此事怕会成为众人的共识。   那她的儿子岂不就要为世人所不齿,就算成为侯爷又如何呢?   此事,她定要想法子让世人明白,让世人知道是江铭恩将仇报,是江铭不念她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对她和儿子有了误解而故意中伤江旭。   贞娘已经完全傻在了当场,只是她的目光自江铭出现后就一直粘在他的身上:全是哀伤,如同大海一样的哀伤,把自己淹没在其中。   那个肯蹲下来为她穿好鞋子的男人,在今天却没有再站在她的身前,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雨。   还用那么重的一句话就把她打落进了地狱。为什么?这还是她的表哥吗,还是那个事事都听她的,还是那个事事都会为她着想,还是那个处处都会为她设想周全的表哥吗?!   贞娘和江铭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她自幼就在姑母身边,所以她是牵着江铭的手长大的。   江铭此时自然没有注意到贞娘,他的目光全在铁瑛的身上:“太子所言倒是正和臣之意。臣只是一个学武、舞刀弄枪的粗人,所知的就只有一句话——”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他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眼中闪过了柔情:“公主殿下,是我的性命。”   “臣只是没有想到太子如此知臣,改天当好好的痛饮几杯。”他说完看向了江家的人,神色冰冷至极。   他指向江旭身后的江骏:“你,过来。”   江骏是江铭的弟弟,不过却是妾室所出,但因为他们母子很会哄江老夫人开心,所以江骏在江老夫人面前很有几分体面。   此时听到江铭叫他,江骏却吓得往江旭身后又缩了缩:“二哥,二哥救我,救救我。”   他把铁瑛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感觉自己如果过去怕是会血溅三尺,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江旭听到他叫自己却恨的牙痛,这个时候唤他做什么?再说了,在宫门前,给江铭三万个胆子——他敢杀人吗?   再怎么说江骏也是江铭的兄弟、手足,他江铭如果真敢动手:江旭和母亲悄悄对视一眼,倒巴不得江铭真的敢杀人。   少了一个江骏对江府来说不是坏事,且还能让江铭再无翻身的余地,那才真是不白养了江骏十几年啊。   江公爷?!哼哼,今天你敢动手,明天你就什么也不是了。江旭想到这里,反手就把江骏拉过来推到江铭的身前。   他抬头看向江铭:“兄长有所命,弟弟岂能不遵?三弟不懂规矩,弟一定会好好的教他。” ☆、116.第116章 要变天了   铁瑛听到江铭开口后,马上就生出悔意来。   他不过是被江铭给将了军,所以赌气才说出那番话来,并没有要害江铭的意思:年青人嘛,他又是太子,何时曾吃过那样的大亏?   可是江铭却真得接下了他的话,让铁瑛后悔的同时也对江铭有点失望。   江铭当真在这里对江家人动手,那就是有勇而无谋。   一个为将之人有勇是不够的,而一个男人要护妻儿老小周全,也不是一天一年的事情,是一辈的事情,只有勇也是不够的。   有勇无谋的结果就是害人害己。他微微皱起眉头看向阿凤,心里更是多出一分决心来,但眼下绝不能看着江铭自误。   “江公爷,陛下赐宴,你我今天就可以痛饮几杯。”他过去伸手去挽江铭的胳膊:“些许俗事自有公主殿下料理,你我先去取酒来。”   他看江家人里告饶的人越来越多,相信过不了多时,江老夫人等人的图谋就会被江家人说个清楚明白。   到时,自有律法严惩于他们,此时动手真得只会让江家人重新占住一个理字。   江铭一笑:“太子有此雅兴臣自当相陪。”他一指脚下的江骏:“待臣料理了家事就让太子尽兴。”   他用力不动,铁瑛还真没有办法:两人的功夫就在伯仲之间,是你奈何不了我、我也不能怎么得你。   铁瑛还待再说话,阿凤却轻轻的道:“太子,这是江家的家事,且也是我大楚国的国内之事。”   她说完伸手相请:“太子如果有兴可以坐下稍待,或是这里太过无聊,先去和我的皇妹们吃上几杯也不错。”   铁瑛的嘴角抽了抽,看着阿凤有点不明白:他一直认为阿凤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女孩,此时她难道就不担心江铭吗?   江骏全身都在抖:“大哥,不知小弟……”   江铭没有说一名话,伸腿一踩江骏就惨叫起来,他的腿被江铭踩断了。   可是江铭没有住手,一条腿后是另外一条腿,两条腿后就是两条胳膊:他不言语也没有暴怒,就那么平平静静的迈步踩下去。   如果不是有江骏的惨叫声,看他的模样就好像在宫中漫步赏月一般,说不出来的轻松自在。   江骏的胳膊与腿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就断了,而江铭的腿接着又抬了起来,这次他要落下的位置在江骏的心口上!   凭江铭的功夫,这一脚下去江骏肯定没有性命了。   “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三弟有错就算当诛,也应该给大家说个明白。”江旭开了口,他挺起身子看着江铭:“如果大哥是为今天退亲之事着恼,那大哥可以放开三弟了。”   “小弟可以承受大哥的怒火,只是请大哥明白母亲的一番苦心,她是真的为了你好。母亲养我们不容易,大哥你千万不能伤了母亲的心啊。”   “宁国公主,真得不是我们江家可以高攀的,大哥。你也不能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有了媳妇就忘了娘,那可是不大不孝!”   江旭说到这里叩下头去:“大哥,有什么事情你不明白可以问,但是你要知道母亲是真的为了你啊。”   好大的一顶帽子就扣了下来——你为了宁国公主发怒要教训自己的弟弟,那你不是在打弟弟,那你是在打养你这么大的继母!   你就是为了媳妇不要娘,你就是大不孝。   江家敢来宫门前相逼,自然也想过各种情况:虽然他们调开了江铭,但也并非没有对付江铭的法子。   只是他们认为那是退亲之后面对江铭怒火时所用,在此时用上效果反而更好。   江铭笑了,清清透透、干干净净的笑容,目光里更是透着三分的暖、三分的感动、三分的亲热,以及十二分的兄弟情深。   他伸出手去挽起江旭来,亲自把这个要杀了他的人扶起来,还帮江旭拍掉了衣服上的尘土,更为江旭整理了衣袍。   “旭弟,你长这么大了还是如此的不知道照顾自己,看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他轻轻的责备了一句,话里话外都透着关心。   “你也不知道照顾母亲,这事儿你是真的该打,回去记得好好的温书,如果被大哥查出来功课做得不好,看我不打你的手心。”   江铭说着话又拍了一下江旭的后背,怎么看都是一位疼爱弟弟到心坎里的大哥。   江旭却听的汗毛直立,看着江铭的目光一时间都忘要说什么:他在江府大门前见过江铭后,这还是第二次和江铭直接面对面的说这么多话。   江铭虽然在江府中没有对他如何,但却也没有好脸子给他。此时,江铭莫非是被鬼上了身?   江铭说完后看向江骏:“他的事情你还是不要问了,这不只是家事。”   他说完一脚踩过去,江骏就在江旭和江老夫人的面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让江家人更为心寒的不是江铭敢在宫门前杀人,而是江铭明明可以一脚就要了江骏的性命,却非要一脚一脚踩断了江骏的胳膊和腿。   江旭直到江骏死了好一会儿,他才被一阵凉风吹了一个机灵清醒过来:江铭他真的、真的杀了人!   江旭的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了,有惧意但更多的是狂喜。   因为江铭发作的人不是他江旭而是江骏,就可以知道江铭对他江旭还是有顾忌的:当然了,他江旭也是嫡出,而且如今还是当朝的侯爷。   他江铭就算再疯狂,也不敢对自己和母亲下杀手的,只能拿这些讨厌鬼来下手:吓吓他们母子罢了。   江旭的心中霎间转过许多的念头,然后就扑向了江骏的身体:“三弟,三弟啊,三弟你醒醒,你醒醒啊——+”   他是扑在江骏的身上嚎啕大哭。   江老夫人在贞娘的搀扶下起身,走到江铭的面前扬起手来狠狠的打过了过去:自江铭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想狠狠的打江铭几记耳光。   今天,她终于有机会了。   “啪”一声响起,可是却没有打在江铭的脸上。   以江老夫人平常人的手脚,想要碰到江铭一根汗毛都难;可是她身为长辈,名义上是江铭的母亲,她要打江铭那江铭只有低头受着的份儿。   并不是江铭躲开了,而是贞娘挡在了江铭的身前,替江铭受下了这一记耳光。   阿凤看的嘴角抽了抽,都替贞娘感到疼通,因为贞娘脸上的掌印几乎立时就显现出来,可见江老夫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她看向旁边的那些侍卫们:“快点,不清醒的继续丢下河里让他们清醒着,清醒过来的你们让他们说出实情来,认真的录下让他们画押。”   “对了,不要忘了你们也画个押,以示这些东西是你们听到的,到时也可以为本宫做个明证。”   侍卫们有心摇头,可是看看南蛮国的一个皇弟、一个国君,他们沉默的去做事了:天家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掺和的,听话就是了。   看今天这苗头,以后这宫里倒底谁才是那个真正做主的,还真难说了呢。   大楚皇宫的天,要变了啊。 ☆、117.第117章 小花和小兔   江老夫人要打江铭,不只是为了出口气,更是打给众人看的:打给孤竹国的太子、宫门前的侍卫们,她身后有河中那些江家人,还有阿凤这位宁国公主。   而贞娘挡了她这一掌,同样也是挡给众人看的,最重要的就是给阿凤看的。   但她和江老夫人有一点不同,她这一挡最最重要的就是为了江铭:给江铭看的。   江铭当然不会被江老夫人一掌打出个好歹来,怕是以他的经历过边关风沙的脸来说,江老夫人那一掌下去,能不能有个红印都难说。   但是贞娘还是挡了,因为她要表现的是她的心意,就是想让江铭明白,就是想让阿凤知道,就是想让所有的人都清楚——她贞娘一直恋着的人是江铭江公爷。   让江铭再也无法回避,而她却不用说一句话,也不会说一个字:如此,就算阿凤再如何也不能指责她有心想争抢江铭。   江铭嘛,就算再想和她说清楚、划清界限,贞娘只要一双泪眼相当就可以让江铭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因为,她贞娘什么也没有说,所做也只是为江铭挡了一记耳光,你江铭如果对我贞娘太过冷淡,让世人如何看你?!   阿凤懂,所以她才不看,所以才去吩咐侍卫们继续:你愿意挡就挡呗,江铭不挨打总是好事儿。   但这份情阿凤不会承。   江老夫人却差点被贞娘给气晕过去。要知道,如果不是她心疼贞娘,在贞娘有了继母后把贞娘接到身边来养,贞娘这些年会过的生不如死!   她娘家的那位二嫂就是个泼妇、妒妇,根本就容不得贞娘。   可是没有想到她却养出一个白眼狼来,在此时居然会为了江铭站到了她的对面!   江老夫人直直的盯着贞娘,没有说一个字但那意思是明白的,就是想让贞娘让开。   可是贞娘一动不动,虽然一脸的愧疚与难过,泪水都流了一脸,身子都颤的像要随时倒下去,却倔强着就是不让开。   她是有点怕的,但是她把三分的惧意演成了十二分,再加上她娇小的身子:这副模样落在众人的眼中,唯有可怜两个字可以形容她。   贞娘也的确是豁了出去,因为江铭和江家真正的翻了脸,她做为江老夫人的内侄女,如果不能此时表明她的心迹、她的立场,那她和江铭就真的再无半点可能。   她和江铭也是真正的表兄妹,因为江铭的亲生母亲也是她的姑母。   只是可惜,江铭因为江旭母子的事情和外祖家已经断了联系:贞娘所有的家人都站到了江旭母子这一边。   所以,她抛下了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咬牙站到了江老夫人和江铭之间,和江夫人四目相对。   贞娘终于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姑母,大表哥只是一时糊涂了,他、他会想明白。”   “姑母,大表哥只是一时被人蒙骗而已,给他点时间他就会明白的。”她哀哀的相求,声音真的能让闻者心碎。   江铭叹了口气:“我不会明白的,永远也不会明白。”他如何才能明白江旭当日为什么要害了他?   他又如何才能明白,为了害他,江老夫人母子居然让自己外祖一家无人为自己出头说句公道?   他又如何才能明白,本是血浓于水、本是世上最最相亲的家人,却在对敌之时不去杀敌,向他这个至亲之人举起了屠刀?   他真的不会明白。   贞娘闻言转头看向江铭:“表哥,你、你不要再倔强了,凡事都可以可以商量的。”   “你和公主的婚事,只要好好说姑母肯定会明白,就会放下心来,表哥。”她看着江铭满眼里全是担忧。   她没有表现出对阿凤的半点敌意,更没有说出让江铭退亲的话,反而只是好言相劝。   阿凤终于回过头看向贞娘,她今天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这个女孩儿:如果不是亲耳所听,阿凤也真的不会相信这些话会自贞娘的口中说出来。   贞娘长的有点娇小,包括她的那张小脸。眉眼也不是长的多么好,但是胜在一个柔字上。   你就是怎么看,贞娘也是一个娇娇柔柔的、无害的、只知道默默等着人来看一眼小花;或是一只极为胆小的、白色的、绝对纯良的,只要人看她一眼就能让她很高兴的小白兔。   这样的一个人,刚刚在江铭未来之前,挺起腰杆来对阿凤说到了身价问题,意图以此来让阿凤自惭,以此逼的阿凤为了颜面而退亲。   可是转个眼的功夫,江铭到了,贞娘的腰杆不但不直了,就是身子骨都软了不知道多少。   阿凤眨了眨眼睛,她自问绝对做不到贞娘如此。   铁瑛也赞叹的点点头:“殿下,一个小小女子就让我大开眼界,大楚国的人果然同我们孤竹不同。”   他此时对父皇的话深信不疑了,因为大楚国一个小女子都如此狡猾,那大楚皇帝得狡猾成什么样儿?   阿凤白他一眼:“你如果想走的话,没有人会留你。”   就算看到江骏死了,她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因为江骏不过是江家的一个庶子,江铭在长街上对两位公主殿下出枪,到最后还不是一样无事?   江铭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敢如此做就绝对不会有事儿。   虽然,阿凤也不知道江铭会用什么法子,才能让皇帝不问罪于他,但是阿凤就是相信他。   铁瑛认真的看看阿凤,有点迟疑的道:“殿下,你只是想大婚,所以驸马是不是江公爷不重要吧?”   “我观殿下此时并不担心,那殿下对江公爷也就没有那个啥,嗯,殿下,我这人真的不错,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他此时还不忘要挖江铭的墙角。   人,江铭已经杀了。铁瑛此时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因为事情因他而起,所以他要陪着江铭一起去见大楚的皇帝。   说什么,他也要保江铭一个安然无恙。   这是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当,和他要不要迎娶阿凤无关,这是两件事情。   大丈夫就要恩怨分明,他绝不会因为江铭是阿凤的未婚夫,而他想要迎娶阿凤,就想法子陷害江铭。   他要娶的女子当然是其心甘情愿嫁他,且他是正大光明赢得了她的芳心。   和江铭相对,给江铭一点难堪、刁难江铭那都是可以的,因为江铭和他可是敌人:情敌,那也是敌人的一种。   阿凤直接走开一步,表示要和铁瑛划清界线,根本都不理会钱瑛的话。 ☆、118.第118章 再不相干   铁瑛不以为杵,跟着走了一步,距阿凤还是不远也不近。   引的江铭和阿凤齐齐的瞪过眼睛来,铁瑛却只是摸着下巴微笑,大有一副这里你站的我也能站的模样,根本不为所动。   贞娘见江铭又转开了头,又轻啜了几声:“姑母,你息怒,息怒啊。”   江铭终于再次转回头来,伸手贞娘拉到身侧,然后轻轻把她推到铁瑛身边,正好用她把铁瑛和阿凤隔开了:“太子,臣不得已,只能暂时把表妹托孤给太子了。”   他说的很郑重其事,铁瑛却很想很想骂他一句:你要不要脸?还托孤了,你托什么孤?!说的就好像江铭马上就有大危险一样。   可是谁都知道江铭现在还没有危险,危险的是见到皇帝以后。还有,一个表妹你托的什么孤,而且你表妹的家人就在宫门前,那么一大群呢。   还有,就算江铭真有什么不测,要托的人不是阿凤才对吗?再还有,那一个南蛮的国君、一个南蛮的皇弟,不可以托孤吗?   他这个孤竹太子和江铭不熟吧,而且他们也不是朋友啊。   可是江铭就那么看着铁瑛,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这事儿可是你招惹出来的。   铁瑛摸了摸下巴有点心虚,避开了江铭的眼睛轻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接受了江铭的“托孤”。   他其实很想说一句,这个看上去无害的小女子可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转念一想,这句话人家宁国公主可以说,而且江铭自己也应该知道的:如果不知道的话,他为什么要提醒江铭吗?   如果江铭中了小白兔的毒而伤了阿凤的心,那他不就多了赢的阿凤美人心的机会吗?   所以,他把贞娘带在身边了,却对贞娘没有半点好脸子:他最最讨厌这种女子了。   一副无害的模样,明明是她在害人,反而摆着一副受害人的样子引人误会。   江旭等了半晌了,等的他腰都要痛了:自己母亲打了一掌过去,事情就完全变了味,根本不是他们母子想要的那个结果。   “大哥,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杀了三弟啊,他可是我们的弟弟!”他哭着喊了一句,提醒母亲不要再任江铭等人纠缠下去了,正事要紧。   江老夫人终于不再去看贞娘,咬着牙看向江铭:“逆子,你还不给我跪下!”   “你身为江家长兄,却无故杀害自己的弟弟;你身为臣子,却在宫门前杀人污了此地,你眼中可有皇上?!”   她怒指江铭:“你如此的不孝不忠,还不给我跪下随我去向皇上请罪,你还想再杀了我这个母亲吗?!”   喝骂出来后,她心里何止是一个痛快:终于可以除去这个祸害了,从此江家一切都是自己儿子的,从此以后再也无人可以压他们母子一头。   而且,她和儿子也不用再担心当日的事情败露,江铭自今天开始就会是一个被世人唾骂的坏人。   江铭看看江老夫人,然后看向江旭:“你不要再哭了,还不来劝劝母亲?母亲不知道,你是懂的。”   江旭跳起来大骂:“你杀害了弟弟还要我劝母亲,我不是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我不是你这种不忠不孝之徒!”   江铭却眨着眼睛很无辜的看着江旭:“咱们是兄弟啊,旭弟。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我都可以解释清楚的,只是不要让母亲再着急了,你快劝上一劝。”   “我是你的大哥,你还不去劝母亲,连大哥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他还摆出了长兄的模样来。   江旭虽然感觉古怪,但是不明白江铭为什么这样做,且眼前如此好的机会,所以他指着江铭大叫:“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哥!”   “我们江家也没有你这样不肖的子孙。”他说完用力撕扯自己的衣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扯下一条来丢在了江铭的脚下。   “你等着在族谱是被消名吧。”他说出这句话来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手掌里。   江铭皱起眉头来:“你做什么,旭弟?那是朋友才割袍断义的,你我乃时手足兄弟。族谱除名,旭弟,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今天的事情你听我说。”他很诚恳的向江旭要解释,可说来说去也不说要解释什么,只是让江旭给他机会解释一二。   江旭当然不给他机会,而江老夫人更加不可能给他机会:“你个不肖的东西,现在还敢胡言乱语,你在宫门前杀人众人所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她说完整理衣裙:“我现在就进宫面圣,向皇上请罪。我们江家绝不能因你而辱了祖宗名声,你做的事情你一个人承担。”   她把江家要择出来,不能和江铭再绑在一起,所以和她的儿子江旭之言是极为一致。   江铭很伤心的跪倒在地,大叫起来:“母亲,旭弟,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解释啊,我真得是有公务在身,岂能因此就要断了……”   “你闭嘴!”江老夫人终于露出她隐了十几年的真面孔,对着江旭大叫:“哪个是你的母亲,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不是我的儿子,我也教不出你这样的儿子来。今天不过是为一桩婚事,你就杀了弟弟,他日你是不是就要砍下我的头来?”   “江铭,你等着被降罪吧。”她说完轻蔑的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江铭:“江公爷?嘿,好大的爵位,只是也要长久了才叫威风。”   江铭伤心的大叫:“母亲,你岂能如此狠心,让儿在你膝下好好尽孝……”   江老夫人一把推开江铭:“让开。不要再叫我母亲,我没有生你,你也不是我儿子。从此以后,你是你、我们是我们,你和我们江侯爷府再无半点关系。”   “我不相信你如此狠心,你可敢对天发誓?”江铭的声音叫的更大。   江老夫人指着天空道:“我以江家所有列祖列宗之名起誓,自今日开始,江铭和我绝无关点关系。”   “他是他,我是我,他绝对不会再是我儿子,也不必他到我面前尽孝!”   江铭哀求的看向江旭:“旭弟——?”   江旭马上举起手来指向天空:“我江旭发誓,以后没有江铭这个兄长,从此之后我们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这就是他的所求啊。   因为江铭要倒霉了,从此之后不会再有荣华富贵,他可不想和江铭因为兄弟二字,还要接济江铭。   江铭又看向江敬:“敬弟,你说句话啊。”   江敬看看江老夫人又看看江旭,张了几次嘴巴,终于在江旭凶狠的目光下,为自己将来的好日子着想:“我也没有你这个兄长,你和我再无干系。”   江铭叹口气,起身抓起铁瑛的衣袖来擦不存在的眼泪:“人间惨剧啊,太子,我实在太伤心了。” ☆、119.第119章 就喜欢这一口   铁瑛看江铭还有意要去擦他的鼻子,连忙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袖,眼里全是对江铭的鄙视:你当我没有看到你眼底的高兴?   你是奸计得逞了吧?能摆脱这些极品的亲人,还是他们开口指天誓日,有大群的侍卫为证,还有他这个孤竹太子在,江家的这些人当真是失心疯才会如此说话。   “嘶”一声响起。   铁瑛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袖短了一截;他抬头再一看,发现江铭正拿着自己那截衣袖擦他的鼻子。   这下子差点没有把铁瑛的鼻子气歪了,自己这身衣服可是刚上身,而且还是自己最喜欢的衣服之一。   居然让江铭这小子拿去擦鼻子,如果江铭受了伤了也算一样,可那小子明明就是在装腔做势。   伤心,你小子会伤心才怪!铁瑛恶狠狠的瞪向江铭,可是江铭理也不理他,自顾自的擦鼻子。   可能是因为铁瑛瞪过来的原因,他擦的更为欢快了。   “我太伤心了,实在太伤心了。好吧,再过几日再去负荆请罪,到时候任母亲责罚,只要母亲不再生我的气就好。”江铭又擦了一下鼻子,然后把衣袖丢掉了。   铁瑛看的眼角抽了又抽,最终还是别过头去不再看江铭,免得自己一时按不住想把江铭暴打一顿:结果肯定是两个人大打出手不分胜负。   如果他能暴打江铭,现在早出手了。   江旭闻言一愣,看向了他的母亲:万一江铭真的玩出那么一招来,他们母子要怎么做?今天岂不是白白忙活了一番。   总不能让江骏白死吧?他看一眼死在地上的江骏:怎么也不能再让江铭踏进江家一步。   江老夫人当然也明白,盯着江铭冷冷的道:“我可不敢让江公爷你负荆请罪——来人,”她说到这里才发现此地不是江家。   这里没有人可以任她呼来喝去,但是她却不能因此就放弃。   左右看了看,她拉过了江敬来,低头咬破了江敬的手,撕下一块衣裙来写下了她和儿子刚刚的誓言,言明自此之后她和江铭再没有关系,各不相干。   她不会再管江铭的任何事情,江铭就算是冻饿而死也和她无关;而江铭自也不必再对她尽孝,她是病是伤是生是死都与江铭无关。   写完后她安下了手印,又让江旭和江敬按下了手印,然后她把那块布丢给了江铭:“以此为据!”   江铭拿起来看了看:“烧掉就是了,字据都是一式为二。母亲你不过是太生气了而已。”   他的这番话在江老夫人和江旭的看来就是耍赖,就是想霸着江家的名份不肯放,所以他们气的红了脸。   当即江旭就要再咬江敬,要再写下一份血书来,让江铭无法毁掉字据而再赖上江家。   铁瑛看得背心发凉,手心直冒冷汗。他终于发现了一个比贞娘那只小白兔更狡猾的人:这个江铭还真是把人卖了,还要那人替他把钱数清楚了。   他摸了摸下巴,认为自己刚刚好像没有和江铭真正的结仇,当即就决定:“来人,笔默伺候。”   成全江铭吧,也是卖阿凤一个好。   所以他不忘看向阿凤,以目光对阿凤道:看,本太子的心胸是多么的宽广,就算是江公爷本太子也会帮。   本太子是多么正义的人,帮理不帮亲的,殿下。   阿凤没有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这块铁也不是一直硬,火一烧就软啊。”   铁瑛的脸色有点黑了,咳了几声转过头去,假装没有听到好了:唉,宁国公主一点也不温柔,可是自己为什么越来越喜欢呢?   那个,自己不会就喜欢这样的吧,这不是找罪受?   他自己琢磨起来,可是琢磨了半晌,还是感觉阿凤很好,还是喜欢阿凤。   他很悲愤的叹口气,拍了一下手脸上出现豁出去的神情,倒让贞娘看的心头一热:认为他这是想要和阿凤翻脸了。   “宁国公主,喝口茶吧。”他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还很小意的给阿凤端了过去。   阿凤接过来一口喝尽:“太子也不用客气,和在自己家里一样,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啊,我就不招呼你了。”   铁瑛笑了笑,笑的有点勉强:“可不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   不是在自己家里,他用得着给阿凤递茶吗?他可是客人,客人!但是看看阿凤,他心就又一动,唉,认了!   谁让咱就是喜欢这一口呢。   阿凤的心思全在江铭和江家人的身上,看着江家人一点一点进入江铭的圈套,她紧张的手心里全里汗。   如果是她出手她半点也不紧张,如果换作是其它人,她也不紧张。   江铭姓江,因为这一个字,他就不能在世人面前给江老夫人难堪,更不用说对江老夫人动武之类的。   今天江老夫人如果真的愿意和江铭两不相干,那等于是脱去了江铭身上的一道桎梧。   她真的很担心江老夫人等人再醒过味来,真的担心江铭会功亏一篑。   有了铁瑛的话,立时就有人取了纸笔来——阿凤刚刚就恨不得让人取纸笔来,可是她不敢开口,因为一开口肯定会让江家人警醒。   铁瑛的话很及时,所以她才给铁瑛一份面子,喝了他送过来的茶。   江老夫人挥毫写下了两份后,铁瑛又开口道:“三份吧,一份送去官府留档,如此也就不怕日后的反复。”   江老夫人闻言马上就写了第三份,心道孤竹国太子真是不错,一而再的相帮他们母子。   江旭是迫不及待的上前画了押,江老夫人和江敬自然都画完了押,他们齐齐瞪着江铭:“该你了!”   “你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来,我们绝不会原谅你,定要让你给江骏一命抵一命!”江老夫人盯着江铭的眼睛:“画押,快点。”   “到时候再相见定是公堂之上,我定会为我儿江骏讨一个公道。”许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称呼庶子江骏。   只可惜江骏巴结了江老夫人母子多年,这一句“我儿”他却没能亲耳听到。   江铭看着江老夫人母子:“非要画押,不画不行?”   “不行!”江老夫人母子的眼睛瞪的铜铃大:“你不画,我们江家也不认你这个肖子孙。”   江铭叹口气上前画了押,然后把笔直接塞进了铁瑛的手里:“太子做个见证吧。”   铁瑛瞪起眼睛来,可是在江铭的目光下,他再次心虚的别过了脸去:唉,谁让这事儿是因自己而起呢?   他一想到这个就无法直视江铭的眼睛,所以乖乖的在江铭的名字之后写上他的大名,还用上了他的印玺。 ☆、120.第120章 断袖之交   江铭却趁铁瑛用印的时候,拿起他的另一只袖子来擦不存在的眼泪:铁瑛心里那个不得劲儿,所以很自然的一夺,结果就是他忘了上一只袖子的下场。   这次,他的两只袖子差不多长了。   “伤心啊,我太伤心了。”江铭拿着太子的衣袖擦泪,不忘招呼一旁的侍卫头儿:“过来,你们两个代表你们所有的同僚做个见证。”   “写清楚你们是哪一队的啊,不然万一到时候找不全人,你们的干系可就大了。”   江铭说完又拿太子的袖子擦眼:“伤心,太伤心了,从此无家了,我,太伤心了。你们自己画吧,我就不看着了。”   侍卫头儿听的那叫一个胆颤:江大公爷能招惹吗?他们哪里敢多言,乖乖的上前留下大名,还把他们这一队侍卫全写到了上面。   江铭上前把一张给了铁瑛:“麻烦你给官府吧。”然后他把另外一张丢给了江老夫人:“还好,你还挺清楚,只是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没有说江家不认我这个子孙。”   “你知道,江家子孙这事儿,你一个人是做不了主的。”他把文书收好,把太子的袖子又是一丢。   阿凤的脸抽了一下,看一眼铁瑛再看看江铭,心中闪了一个词:断袖。   铁瑛自出生就是太子,哪里被扯断过袖子?虽然他自认今天的事情,他有那么一点对不起江铭,但这事儿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看江铭收起了文书来,他扬了扬手对江铭道:“江公爷,咱们初次相识原不应该相交如此之深吧?”   “那是臣的荣幸。”江铭眼皮都没有抬,因为他现在正瞧着江家母子。   江家母子的脸色变了,他们感觉自己上了江铭的当;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吃亏在何处,因为就算发觉事情不对,他们也没有想到此事对自己有什么坏处。   他们可是巴不得把江铭自江府丢出去,今天大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至于江铭想离开江家,那点心思也不难猜,不就是想报仇嘛。   可是一会儿江铭就要被问罪下狱,他还想报仇?想的太美了吧。   就是江敬想到了一点:江铭应该知道江家母子想赶他离开江府,而他也不想和江家母子有干系,没有了母子、兄弟名份,江铭才能放开手做事。   但是由江铭那里断母子、兄弟名份的话,可能会被世人诟病,如果再有江家母子稍一利用,那江铭就会是一个大不孝的人。   可是现在,是江家母子非要和江铭断了关系,不管日后怎么说,此事都不会对江铭再有半分的害处。   但,江铭已经杀了人,就算日后没有害处又如何,江铭以后根本不可能再向江家母子报仇:一个阶下囚谈报仇那不是笑话嘛。   铁瑛当然不会去理会江家的人心思,只是对江铭的回答很不满,他继续抖着他的袖子:“江公爷,日后我们两国史官记下咱们的交情,可以用四个字总结——断袖之交。”   阿凤刚刚想到断袖两个字就听到铁瑛说了出来,当下差点笑出来。笑,怕江铭那里难堪,她憋着笑转过脸去。   这下,江铭吃亏了,吃了一个不大不小、无伤大雅的亏:会被人笑许久的。   江铭直接冲出去两步,如果不是功夫好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然后他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咳:被自己的口水差点呛死。   断袖之交?!孤竹太子还真敢说,他江铭可真承受不起太子爷的宠爱。   铁瑛看侍卫们、江家人都一脸古怪的看自己,他晃了晃自己衣袖,有点茫然的问阿凤:“怎么了?”   他是一脸的无辜,看来是真的不知道断袖两个字对大楚国的人来说是什么意思。   阿凤没有作声,喘过气来的江铭恼道:“太子,不知道的话不要乱讲好不好,我如果被呛死了,就成了史上最冤的男人!”   他说完再瞪一眼铁瑛:“咱可是个男人,大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收回你那句话,太子。”   江铭威胁性的把两只手握起拳来碰了碰。   铁瑛不明所以:“收回哪句话,是断袖之交还是前面的某一句?”他是真的很无辜,真的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那么古怪。   阿凤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个,太子,你只要闭上嘴巴就可以了。有些话,古先贤就教我们了,曰不可说不可说也。”   江铭瞪一眼阿凤,威胁的递过一个眼神去,那意思:你再敢笑?   阿凤忽然间起了顽皮心思:“嗯,太子和江公爷,来,给本宫笑一个。”   铁瑛看着阿凤:“我有点听不太懂,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可就是感觉你这句话不怀好意啊。”   他摸了摸下巴:“你们大楚国人,果然是太狡猾了。”这是他和他的父皇对大楚国人下的结论,无比的一致。   江铭看着阿凤很有点无奈,心想那么一个铁疙瘩都听出你不怀好意了,你还敢对我说?   他也没有听懂那是什么意思——他和太子爷两个人从来没有去过青楼,当然不知道了。   侍卫头儿和侍卫们都听懂了,可是他们都移开了目光,谁也没有敢看阿凤一眼:老天,宁国公主当众调戏孤竹太子和江公爷,这,这,他们可什么也没有听到。   真的,他们所有的人可以对天发誓,他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听到。   阿凤还不忘对铁瑛笑道:“你以后要记得和江公爷多多亲近。”断袖之交,哈哈,笑死人了。   她发现铁瑛真的不坏,而且人还很有趣。做不了夫妻,其实也不用做仇人啊,铁瑛也不是来寻仇的,做个朋友也不错。   铁瑛闻言郑重点头,看向江铭下了战贴:“江公爷,以后咱们多亲近。”   原本这句话也没有什么,是男人都听得出来那是下战贴呢,可是因为前面有过一个断袖之交,所以这句话就有点那个啥了。   江铭看一眼阿凤那个无奈啊,牙根都痒了,心想改天一定要好好的把她抱起来——打屁股,哼哼!   对铁瑛,他这一会儿可不敢再招惹,居然让孤国太子若名其妙之下占了上风。   江铭感觉自己被憋的快要吐出一口老血了:他这一世的英名啊,全毁在了孤竹太子那张臭嘴巴上。 ☆、121.第121章 没有骨气   阿凤不好意思大笑,不但要给江铭面子,就是铁瑛的面子也不能不给他留啊:今天铁瑛不知道什么是断袖,明天知道了呢?   她笑的太过夸张,怕是铁瑛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来大楚了。   江老夫人见阿凤和铁瑛、江铭说笑起来,三个人有说有笑,谁也没有再看一眼她,心里很不自在。   明明把江铭自江府踢了出去,眼瞅着江铭就要下大狱这一辈子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刚刚那种痛快的感觉,反而心中是一阵又一阵的不安呢?   她很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想不明白江铭此时还有什么可猖狂的。   既然如此,她也实在不想再等下去——也不知道皇帝那里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现在宫里也不见有人出来瞧瞧呢?   就算皇帝没有那个心思,可是她今天带着人来,太后和德嫔娘娘都是知道的,按理说早应该有人出现在宫门前了。   那样她就可以继续演下去,也不必像现在一样说被江铭等人晾起来就被江铭等人晾起来。   不过宫里没有人出来,那她还可以进去嘛。所以她抬起头看向江铭:“多笑一笑吧,一会儿就到你哭的时候了。”   她把江铭丢过来的文书递给江旭让他收好:“现在,我要进宫……”   阿凤看着她慢悠悠的道:“且慢,本宫也要面圣的,但是面圣之前,本宫还有段公案要和你了结。”   江铭走过去,侧立在阿凤的身边,以目光对阿凤道:我也有段公案要和你了结。   他现在感觉牙痒的厉害,很想很想捏一捏阿凤的小脸,看她还怎么笑得出来。还有,她居然笑自己断袖?   哼,敢如此想他——江铭眯起眼睛看着阿凤,他的目光在阿凤的唇上打了一个转,又打一个转,直到阿凤很明白他的意思而红了脸,他才作罢。   还真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就治不了你?他微微抬起头来看着阿凤:再敢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目光也不自觉的扫过了阿凤的俏臀,然后他就在阿凤的注视下,众人的面前吞了一下口水。   吞口水吞的有点响,至少阿凤和铁瑛都听到,两人齐齐的盯着他,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江铭连忙移开目光,不想自己的一世英名毁在阿凤身上:再看下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吞口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看着阿凤总会想到“坏事”上去。   江老夫人见江铭完全不理会自己,一双眼睛全落在阿凤的身上,无视了她的威胁。   此时江家的人已经全被侍卫们捞了上来,人人都做了供述由侍卫们记录下来。   阿凤看着江老夫人:“你到宫门前来退亲,可真是用了不少的心思啊。”她抖了抖手中的纸张:“你是想自己说一遍,还是听我说一说?”   江老夫人恨恨的盯一眼江家的人,在心里骂了他们几句没有骨气:“不过是屈打成招,殿下不会认为那些东西可以取信于人吧?”、   “不过此时我已经改了主意,殿下和江铭的亲事我管不着,所以退亲与否和我无关了。”她说完爬起身来,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衣裙。   只要见到皇帝,把江铭杀人的事情摆出来,到时候江铭就成为囚犯,哪里还会有什么亲事?   江老夫人就是因此才会说出不管的话来。   阿凤微微一笑:“江老夫人,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当本宫是什么人?!”   她猛的把脸一沉,笑意不再满脸都是怒气:“你认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你以为本宫是你想侮就侮,你想放手本宫就要放人的吗?你当天家是什么,你当皇家的体面是什么?!”   她抬手一指江老夫人:“来人,把这个眼中没有皇上,没有天家的混帐东西给我丢河时清醒一下。”   阿凤刚刚还笑吟吟的,所以江老夫人还真得没有生惧意来;再有,她可是公爷夫人,当朝的诰命夫人——阿凤也就能拿江家其它人发发威风,还能真得把她如何吗?   她就是有这样的笃定,才能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任由阿凤怒斥。骂呗,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   不管她来宫门前的谋算是不是败露,那还重要吗?现在是江铭杀了人,是江铭杀了他的手足兄弟!   等听到阿凤让人把她也丢下河去时,江老夫人的脸色才真得变了:“哪个敢?我可是诰命夫人,是江老公爷的夫人!”   江铭被封为公爵,他的父亲自然也会升官发财的。要不老子岂不是比儿子低一阶?所以惯例就是儿子是公爷,老子也会被封为公爷。   这是江老公爷沾了儿子的光。   江老夫人此时喊出她是公爷夫人时脸都不红,很是理直气壮:仿佛江铭给她带来好处那是天经地义的。   侍卫们看看阿凤有点踌躇:江老夫人的话没有错,到时候江老公爷来了到御前讨说法,倒霉的人可不是阿凤而是他们这些侍卫们。   侍卫头儿却急了,侍卫中没有人比他距阿凤等人更近,所以他们更清楚阿凤和江铭的可怕。   当下他们瞪一眼属下,亲自上前架起江老夫人就走:让丢就丢,反正到时候有人问起来那也是宁国公主之命。   被罚也不过是一顿板子,如果今天不听话,真被宁国公主这小俩口给记在心上,那他们也就没有将来了。   江老夫人吓了一跳,再大喊大叫想挣扎时,已经到了河边。她看到河水都已经浑浊了,再瞧两边直上直下的汉白玉石,又腿直接软了。   侍卫头儿此时回头看了一眼阿凤,因为江老夫人倒底不是其它人:真丢下去?   阿凤一脸的怒容没有作声,侍卫头儿也就明白了,当下就要把人丢下去。   可是骂旁人没有骨气的江老夫人,此进却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我都说,我都说。”   “我来退亲只是想让宁国公主丢人,只是想宁国公主不能大婚。”她还真得把谋算说了出来,叫的无比大声。   阿凤淡淡的道:“你说我就相信吗?胡言乱语而已——让本宫丢人、不能大婚,与你又没有半点好处。”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这天下就算是傻子都不会做。给本宫把她丢下去,她不在水里好好清醒一下,是不会想明白的。”   江老夫人的脸都白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天福殿下让我这么做的,因为天福殿下想要江铭做她的驸马。” ☆、122.第122章 知道我在吧   阿凤闻言眼睛眯了起来,知道江老夫人没有说实话。   今天的事情可不是天福那个草包能想出来的,就算是天福找的江老夫人,出主意的人也应该是德嫔、无双或是太后等人。   还有,阿凤不相信天福会直接对江老夫人说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只要韩家的任何一人出面都可以,怎么可能劳动天福。   阿凤也不相信德嫔肯让天福出面,这不是明明白白的把柄嘛,是生怕她阿凤不能到皇帝面前告她们母女一状吗?   江老夫人如此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把阿凤的怒火引到天福和德嫔等人的头上去,到时候自然就有阿凤的苦头吃。   没有真凭实据在,阿凤去找天福的麻烦,到时候太后震怒倒霉的人便是阿凤了。   “丢下去。”阿凤知道江老夫人这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些惧怕不过是装出来迷惑人的罢了,真会怕也就不会在此时还想算计阿凤了。   江老夫人没有来得及再开口,她就被人丢进了河水里。   此时天气很热了,在水里并不会冷反而凉爽的很。可是江老夫人没有体会到凉与爽,她被丢下来就因为还想大叫,嘴巴张着连呛了三四口水。   这条河是在宫门前,同皇宫外那条真正的护城河是不同的:引自京城外玉漱山上的水,宫中人的用水就是指着这条河。   据说此河的水很甜。可是江老夫人却没有品出半点甜味来,混浊的河水呛的她火辣辣的痛,有那么一霎间她认为自己死定了。   “救命,救命。”她没有料到自己真的会被丢下来。   江铭走过来扶着阿凤到河边瞧了两眼,然后回过头看着阿凤:“谢殿下如此为臣着想。”   他说完还不忘回头瞅铁瑛一眼,那意思就是你看清楚了吧,我和殿下郎有情妾有意,没有你太子爷什么事儿了,赶快回去另寻你的太子妃吧。   示威,赤裸裸的示威。   铁瑛回了江铭一个不屑的目光,心道如果我和殿下先你一步,此时挽起殿下手的人就是我了!有什么好神气的。   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很明白此时说出来也不会讨了好去,阿凤明显是会偏帮江铭的。   江铭扶着阿凤退后两步:“殿下,臣以后可是无家之人了。”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阿凤,就像一只刚刚被丢在大街上的小狗一样,瞧的阿凤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干吗?”阿凤悄声问了一句,隔着衣服搓了搓胳膊:“不要再看我了,再看、再看……”她的心头忽然闪过那句很有名的广告语。   江铭看着阿凤闪过一丝好玩和三分害羞之意的眼睛:“再看怎么样?”他微微用力握了握阿凤的手:“殿下如果再这样看臣——”   他拖了长长的声音,然后贴进阿凤的耳边:“再看,我就真的很想吃人了。”   阿凤闻言瞪向江铭,眼中有四分的羞恼却有六分的惊讶,没有想到会在江铭的嘴里听到自己刚刚所想的话。   “再看,我就真的想吃了……”江铭的声音低低的,手指在自己的唇上抹过,眼中的火热都要喷了出来。   阿凤狠狠瞪他一眼:“你、你敢!”这句话实在是有点气弱,不像是威胁警告倒像是撒娇。   江铭的心痒了起来,眼睛落在阿凤的唇上,嘴巴里感觉好干,很想很想就那么贴过去了……   “喂,你们知道我还在这里吧?”铁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侧转身子还不时的偷看几眼:“这里,也不只有我在啊。”   其它人没有看江铭和阿凤,因为他们可不想因为自己多一眼,而被公主和江公爷掂记上:在宫里,就要知道不该看的时候是半眼也不要看。   谁会像孤竹太子一样,侧转了身子,可是脑袋却没有跟着转过来呢?   江铭咳了两声看向铁瑛:“太子还在啊,臣和公主在一起时常都会忘了还有其它人在。臣刚刚以为,太子已经离开了。”   他就差明着说,你小子还不滚开?!   我们小俩口卿卿我我,你站在一边那不是煞风景嘛,居然不离开还要开口破坏,真是一个大大的坏人。   “我知道太子在这里。”阿凤看向铁瑛倒是落落大方,就算脸有点红她依然没有避开铁瑛的目光:“太子有什么事情?”   她就那么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铁瑛。   铁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转头看向了旁处:“没有、没有什么事儿,只是看那江老夫人要淹死了,所以想问问殿下如何处置她。”   他真没有想到江铭的脸皮如此厚,而宁国公主的脸皮也一样厚!   他哪里知道,李女官早在多年前就教过阿凤,遇到脸皮厚的人,你便只有比他脸皮更厚才能摆脱他。   所以阿凤明明害羞,却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铁瑛——太子爷你有事才会开口的吧?   铁瑛还真的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还真的不好意思对江铭和阿凤说一句:你们要眉目传情换个地方才好,这里人太多了些。   所以,他只能借江老夫人脱身。   话说完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明明不是自己做错了,自己为什么好像理亏的一方是的?现在应该脸红的人是江铭和宁国公主才对啊。   他重新抬头看过去时,阿凤却已经看向了河里的江老夫人:“差点把你忘了。”   江老夫人听的真想大哭,如果不是侍卫伸下来一根木竿子让她抱着,她真得淹死了。她可不敢再让阿凤和江铭去说话,天知道他们一说话又要说到几时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怕江铭迎娶了公主后,我就要向自己的媳妇跪下请安。”   阿凤闻言也不答话,目光一错就落在了江铭的身上:“这些日子都忘了问你一句,你们——我是说你和那些将士们都安顿好了吧?”   江铭一脸的幸福模样:“都安顿好了,正想着哪天请公主过去……”   江老夫人大叫起来:“我不想让江铭成为驸马,不想他做了公爵还要做驸马,成了江家的顶梁柱,让我儿一辈子都要仰他鼻息而活!”   她不能把太后、德嫔还有韩家的人说出来,也不能把此事推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去,所以只能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她很明白,如果今天没有个交待,阿凤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123.第123章 军中无戏言   江老夫人的话叫出来后,阿凤的一双眼睛终于落在她的身上:“想不到,一直以贤良著称的江老夫人,原来是这样一个妒妇。”   她没有再为难江老夫人,让人把江老夫人自河中捞了上来,还让人给江老夫人备了干燥的衣裙换下来。   至于江旭要杀了江铭的事情,阿凤没有提及。   并不是她不想问,而是知道问了也白问。在河中的江老夫人并不糊涂,她知道什么话可以说,而什么话绝对不能说。   就如今天的事情,打死江老夫人她也不会说今天的事情同韩家有关——咬出天福公主来,是因为事情和天福没有关系。   到时候她大可以向皇上请罪说是她被吓坏了,所以才会胡说八道的。   但真正和今天之事有关的人,她是不会说出一个来。还有,她也绝不会牵扯到她的儿子江旭。   如果此时阿凤问起了江旭杀江铭的事情,江老夫人反而可以借着此事大闹,反倒给江铭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阿凤看着重新穿戴整齐的江老夫人:“去吧,面圣去吧。”   “现在皇上正在御花园里和孤竹的王爷相谈甚欢,见到你去肯定会很高兴的。”她指了指宫门:“本宫会让人给你引路的。”   江老夫人的脸一阵青一白,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开口:“今天晚上臣妾不便打扰皇上,但是江铭杀人之事,就算臣妾不说皇上岂会不问?”   “血溅宫门五步,那是对皇上的大不敬,那是等同于谋逆的——律法上写的明明白白。”她说完冷冷看一眼江铭,眼底全是寒意。   阿凤她可以放过,因为对付阿凤就是为了对付江铭;而江铭她是不会放过的,为了她、为了她的儿子,江铭只有死。   江铭一日不死,她和儿子一日不能安枕。   阿凤看着她:“你还真的不怕世人都知晓你的狠毒。嗯,你如此做,江老公爷他可知道吗?”   见江老夫人和江旭的神色都微有变化,阿凤便知道他们母子是瞒着江老公爷所为。   她不自禁的看向江铭,打心底盼着江老公爷是个好父亲,不是像她父皇那样的一个父亲。   江铭回她一笑才看向江老夫人:“你句句不离江骏之死,口口声声都是要问我的罪,就像是巴不得我立刻被皇上砍了头。”   “我实在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就这样想我死?”他的语气即不冷也不寒,只是没有半点的敬意,仿佛在对一个陌生的人一样。   他是公爷,论身份他和现在江老夫人是平起平坐的,没有那层母子关系,他当然可以像现在这样说话。   江旭听的很不舒服:“你怎么说话呢,要知道那可是你我的母亲!”   “你的,”江铭笑了,笑容干净通透:“那是你的母亲。”   江旭闻言心中一阵别扭,没有想到刚刚把江铭赶出了江家,就听到了江铭这样一句话;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   “那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要忘了,再怎么说那也是江家的女主人,我们父亲的妻室!”江旭依然想用长辈的身份压住江铭。   江铭笑着回顾一下阿凤:“你听着可笑吗,殿下?”   “江旭,刚刚的文书墨迹还未干透呢,你现在就说这样的话,是在逗乐吗?”他淡淡的扫一眼江老夫人:“还有,她不是父亲的妻室,她只是继室。”   “继室的意思,就是祭祖之时,她要向我母亲的牌位执以妾礼。换句话来说,她在我母亲面前,不论我母亲是生还是死,都是妾,永远是妾。”   “不过是身份高些的妾罢了,死了也不过是葬在父亲的右侧。而左为尊,那个位子是我母亲的。”   江铭说到这里顿了顿后道:“你江旭,在我母亲牌位前不也要跪下,不也要口称母亲?”   江旭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了,礼法就是如此的。   江铭的语气越发的淡了:“说到江骏,你们就没有问一句是非,上来就要打要杀的,就要向皇上请罪,就要让皇上杀了我。”   “我,岂会平白无故杀了江骏?!”他忽然暴喝一声:“他死,是因为他罪有应得。”   铁瑛一直老实的看着、听着,并不再担心江铭。   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江铭太过狡猾了,根本不用他来担心。好好看、好好听,就是要好好的学一学江铭的狡猾,还有就是好好的了解江铭这个人。   兵法有云: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他要和江铭争大楚的驸马,岂能不对江铭多了解些呢。他是孤竹的好太子,也是位好将帅,当然不会冒冒然的就和江铭“开战”。   不过,现在他真的很好奇江铭如何脱罪,无论如何在宫门前杀人的是江铭,而且看到的人不是一个。   江铭叹口气:“我一直以为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一直以为江骏所为只是他个人的事情,看来此事还要好好的彻查才可以。”   “江骏向我传话,说军中有急情让我马上赶过去——传令之人到了江府没有找到我,早一步离开,他是特意寻我传话的。”   江铭叹口气:“我信他,因为他是我的弟弟。于是我快马赶去军中,那里却什么事情也没有!”   “最为可恶的是,他让我带齐了所有人。我以为军中出了什么大事,带着人顶盔掼甲一路奔波,却只是一个谎言!”   江老夫人闻言脸色转白,猛的转头看向儿子,眼中全是不敢相信。   江旭的脸色也发白了:“那、那也不过是兄弟们的说笑……”   江铭放开了阿凤,一步就到了江旭的面前,两记耳光就落在江旭的脸上:“这是,我代父亲教训你!我们江家三代俱为军伍之人,当知军中无戏言!”   “军中之事岂可玩笑,可知道一语可让千万人流血。”江铭说完一脚把江旭踹倒在地上:“何况他还让我们顶盔掼甲而离城,哼,我杀了他是向皇上请罪!”   “是为了江家不上,是为了父亲一生的英名。你们可好问也不问,上来对我就是打杀,你们是何居心——那假传的军令你们可知情?!”   江铭瞪着江旭:“江骏为什么无端给我传个假的军令呢,而这个时候你们又到了宫门前相逼皇上。”   “刚刚你母亲的话你听清楚了——现在你不必对我说什么,想一想如何对皇上说,如何对我们的父亲分说吧。” ☆、124.第124章 霸气侧漏   江铭看着江旭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你的前程,自今天开始,完了。”   他说完直起身子来,看也不再看江旭,又走回了阿凤的身边。   江旭被打的眼冒金星,可是江铭的话更让他胆战心惊,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反抗或是举手打还给江旭。   说实话,江骏假传军令之事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只是让江骏想个法子把江铭引出城去。   引江铭出城是最难的事情:如果他们江家到宫门前一跪非要皇上收回皇后的遗旨,江铭肯定不会答应的。   江铭到时候一跪非宁国公主不娶,到时候江家的相逼就成了一出笑话——他们也拿不准如果江铭知道后会如何做,总之就是不想江铭坏了他们的大事。   可是江铭和江家的人几乎不怎么说话,他的事情也不再和江家的人提半个字,要引江铭出城,江家上下老小想了又想也想不到好法子。   江老夫人就把此事交给了江旭,让他和几个兄弟好好商量一番,定要把江铭引到城外去才可以。   江旭哪里有法子,可是江铭非得出城不可,他便把此事交给了江骏,告诉江骏不管他用什么法子,必须要让江铭在今天下午出城。   江骏哪里有什么办法,想来想去、想去想来,出自江家人的口也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让江铭相信且上当:那就借军中之令行事。   他的确是成功了一半,江铭听到后不敢全信也不能怠慢,一面遣人去问一面准备出城;而他刚刚出城就得知军中无事,更没有军令传出来。   江铭马上就想到阿凤,才会急急的赶回来。   铁瑛摸着下巴看着江铭,琢磨着这小子还真是有把握的,怪不得宁国公主根本就不担心。   一个可大可小的事儿,出自江铭这小子的嘴就成了天大的事情,江骏不但要死,而且江铭出手还是为了江家。   为了江家自然就是为了江老夫人、为了江旭等人:可是这些人却口口声声的要让他死——他先前打死都不说,一直由着江老夫人母子上窜下跳。   现在才说出来,嘿,可把江老夫人母子坑死了。   狡猾,太狡猾了。铁瑛看一眼江铭,琢磨着自己要在这么一个狡猾的人手里,抢一个太子妃回来,可能性大还是不大呢?   他自到大楚国后还是第一次如此想。   阿凤冷冷的道:“江公爷一心为了江家、为了你们母子、为了你们所有姓江之人着想,可是你们如何待他?!”   “不但不想让他做驸马,最后还想要谋害他的性命,你们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们还有脸活下去吗?”   江铭牵起阿凤的衣袖来——大楚国女子的宫装裙衣衣裙很宽大,他牵起衣袖来都不妨碍阿凤的举止。   他用衣袖又擦起泪来:“可不是,臣真是太伤心了,心都碎了。被家人所害,那和后背挨刀是一样的痛啊,殿下。”   阿凤有点无奈,心想这可是在说正经事儿呢,你就不能正常点儿?你真要是那种娇滴滴的公子哥也算一样,可是你壮的能一手抱起我来,还装哭有意思吗?   还有,今儿你江铭是不是得什么毛病,怎么就是和旁人的衣袖过不去了呢。   刚刚扯掉了铁瑛的两个衣袖,如今又瞄了自己的衣袖。但我不是铁瑛,虽然现在是宁国公主了,但是这季节的大礼服也只有一套啊。   你给我弄脏弄坏了,我找谁再去弄一套来;再者,再做一套那不是银子嘛,这种穿起来能让人笨三分的衣裙有一套就已经很多余了。   阿凤在心里嘀咕着,闪了闪身子想要把袖子夺回来,可是江铭却不肯放开。   “阿凤,你干嘛这么小气,不就是借你的衣袖一用吗?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衣裙丑的不行,如果不是你好看,今天晚上你就要被人笑了。”   “还有,我用你的衣袖,就算不小心扯下来,也不用怕被人笑断袖的。咱们,永远也不可能是断袖之交。”   他没有忘掉刚刚阿凤笑他,找到机会就要小小的报复一下。   阿凤伸手去夺衣袖:“用你的衣袖!还有,没有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居然还记着断袖的事儿呢,真让阿凤打心底鄙视:如果阿凤被江铭笑百合,她肯定不会如此念念不忘,当时她就会把江铭打个满头包。   当然了,江铭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百合的。   江铭却连阿凤的手都捉住了,拿着她的手、用她手中的帕子去擦他不存在的眼泪:“用自己的就显的太娘娘腔了,我的殿下。”   他叫出“我的殿下”后很小心的瞄一眼阿凤,又补一句话:“心眼小的男人好啊,贴心细心还什么都听老婆大人的。”   阿凤没有注意到江铭对她的称呼,只是想把手夺回来:江铭刚刚多靠谱,一句以南蛮国君为聘,让她真得生出几分豪气来。   可是现在江铭,没有一点正形,却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恼不起来,更恨不起来,有点无奈吧,还感觉有点好笑。   “用旁人的衣袖就不、就不那个啥了?”她没有说出那三个字来。   江铭拿起她的衣袖来再次擦眼睛:“用殿下的,绝对不。你是宁国公主啊,我用你的衣袖你也不恼,那我这就是霸气侧漏。”   还霸气侧漏!阿凤一把推开他夺过自己的衣袖来,但是抬头就看到铁瑛似笑非笑的目光,想也不想她又把自己的绣帕递了过去:“用这个。”   她瞪一眼铁瑛:“衣袖多脏,我刚刚和人在御花园里吃过酒,用绣帕吧,干净。”   这是说给铁瑛听的。   事实上她说完就压低声音、凶巴巴的道:“你再闹,信不信……”她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又不是第一次想威胁他了,可是每一次的威胁都没有力度呢,怎么又说出这句话来了呢?   江铭得意洋洋的看着阿凤等着她说下去。   阿凤一咬牙一顿脚:“你再闹信不信我另外选驸马?!”   江铭的得意冻住了,然后猛的转头恶狠狠的盯着江旭道:“说,你倒底是不是知情的?!”   他半晌都没有理江旭了,江旭认为他忘了自己,正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溜走:先离开再想法子吧。   却没有想到江铭和宁国公主正眉来眼去情意正浓呢,江铭却忽然转身对他恶吼一声,吓得江旭倒退了两三步。   铁瑛摇了摇头:宁国公主和江铭还能不能有点正事啊,把人晾了半天不理自去浓情蜜意还旁苦无人——真是的,这样一惊一乍会吓死人的。 ☆、125.第125章 大义灭亲   江铭和阿凤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时不时的把旁人晾到一边,可是对铁瑛等人来说,已经有点让人忍无可忍了:   正说着一件事情,江铭和阿凤就有那个本事——说着说着他们就把事情抛下了,两人四目相对根本再也容不得其它人。   铁瑛心里很不舒服,心想自己怎么也是来提亲的,宁国公主你好歹给个面子成不成?就算你和江铭再情投意合,能不能收敛点,或者说是含蓄点?   他来时,可有太多的人对他提醒,大楚的姑娘家都很含蓄,所以她就算对你有情意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直接说出来。   你要细细的体会,更要大胆的表示才可以:但依他来看,大楚的姑娘比他们孤竹国更为大胆直接,至于宁国公主是这样的。   嗯,另外几位大楚的公主看他铁瑛的样子,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也没有看出哪里含蓄了。   “终于想起正事儿了,快点儿吧,不要说着说着正事儿,你们两人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侬我侬起来。”铁瑛看着江铭:“时候真的不早了。”   他打个哈欠又伸个懒腰:“你们要替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着想啊,不远万里而来,累的很。”   江铭瞧也不瞧铁瑛,因为他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不说铁瑛的身子骨极好,就凭他和他家皇叔的那龟速:累了?!   就算累了,那累到的也是马儿不是他们叔侄。   “江骏假传军令,而且还是城外只有圣旨才能调动的军马——他想做什么?”江铭的声音低沉下来,盯着江旭的眼睛:“或者说,你们想要做什么,嗯?”   轻轻的一个“嗯”字,把江旭丢进了隆冬,冻的他自心里冒寒气:“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们江家对皇上那是忠心耿耿。”   江铭嘿嘿一笑:“是否忠心可不在你的嘴巴上。江骏假传军令,其罪当诛啊,此事关系着江家上下几百人的性命,我杀他代江家向皇上请罪,可有做错半点?”   “你们母子却苦苦相逼,非要为江骏讨什么公道,要让我江铭以命相偿。我现在真的很不明白,或者你们可以向皇上解释一二。”   “可能皇上会明白。”他说完拍拍手看向阿凤:“殿下可累了,臣是护送殿下回寝宫,还是护送殿下去面圣?”   铁瑛又丢一个大白眼珠子过去,心想该死的江铭不刺激自己就难受嘛,还寝宫?!就好像宁国公主的寝宫是他江铭的家一样。   他刚这样想,就听到江铭压低声音,可是那声音却又刚好让他能听到:“殿下,臣今天已经无家可归,不知殿下能否收留臣一晚?”   铁瑛很想一脚过去把江铭踹出大楚的皇宫,但他开口却是笑声:“江公爷,孤和你一见如故,也在你身上获益良多,不如今天晚上你我二人来个促膝夜谈如何?”   “我那里,有个不错的厨子,很有几个小菜拿的出手。”他看着江铭,心道你无家可归?那好啊,本太子爷那里有的是地方。   阿凤看向铁瑛:“不太好吧,太子如今在驿馆中,怕是房间已经很小委屈了太子,岂能再让江公爷去……”   “没事,我房里的床很大,非常的大。”铁瑛看着江铭笑的很温柔,其实是为掩饰他在暗中的咬牙:“江公爷,宁国公主和你还没有大婚,礼法所在岂能让公主为难?”   阿凤抢先道:“床很大?那就行,好吧,江公爷就交给你了。”   她不忘飞了一眼江铭:“床很大哦——”   侍卫头儿脚下一绊差点平地摔倒,见众人瞪过来,尤其是江铭那双含怒的眼睛,他连连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铭磨了磨牙,终究还是瞪向江旭:“问你话呢,你不答看来你是心虚之下无言以对。”   江老夫人和江旭听的那叫一个委屈:你们刚刚说到哪里去了,有我们母子开口的机会嘛!   “江铭,你休想胡言,江骏所为我们母子并不知情,此时听你提及才知道。”江老夫人看着江铭:“你既然知道他狼子野心,为何还要把他一刀毙命?”   “你问也不问就杀了江骏,他有何图谋又有何同党,此时要如何问起?”江老夫人盯着江铭:“你杀人杀的倒真是干脆利落。”   江铭看着她微笑:“你想要彻查此事?那好,咱们现在就去衙门报案,此事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   他感觉风吹来,当即就闪身把阿凤挡在身后,同时抬头却惊讶的道:“父亲?”   一个和江铭长相有七八分相同,只是老了不少的男人出现在江老夫人的身后。他没有理会江铭的话,反而抬手一掌就把江老夫人打倒在地上。   江老公爷到了。   “你个什么也不懂的愚妇,头发长见识短,居然还敢开口说话?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江老公爷喝斥了自家老妻后,便向阿凤跪倒。   他抱拳为礼:“臣见过公主殿下。”   接着他又对铁瑛一礼:“臣见过太子殿下。”   铁瑛只是点点头,让江老公爷起身便退到了一旁,表示今天的事情和他无关。   江铭低下头的时候递给了阿凤一个眼神,那是让她小心的意思。   阿凤不知道江铭同他的父亲如何,但是见到江老公爷训妻,认为他和自己的父皇应该是不同的,至少眼下他维护的人是江铭啊。   所以阿凤很客气的让江老公爷起身,只是看了看被她整治过,如今全是落汤鸡模样的江家人,她的脸有点发红。   在这种情形下和她未来的公公相见,实在说不上能留下好印像。   江老公爷起身后却再次跪下叩头:“老臣愧对皇上、愧对公主,老臣请公主降罪。”说完他连叩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就给了江旭七八个耳光。   打的真叫一个狠,打完江旭的脸就变了模样,鼻子嘴角都给打破了,弄的脸上有不少的血。   江老公爷却并没有住手,抓过老妻来正正反反又是一顿耳光,打的江老夫人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好像越打越生气,居然提起江老夫人来就要向旁边的柱子撞去:“你个愚妇,今天我杀了你再向皇上去请罪!”   “平日里不同你计较,却让你猖狂到如此地步。你认为大义面前,我也能容你胡闹吗?!” ☆、126.第126章 家和万事兴   阿凤在宫里多年,如果说最精于什么,那莫过于察颜观色了。   并不是那种时时陪小心,而是善于在人们的脸上发现他们想要隐藏的东西。比如现在她就在看着江老公爷,一句话没有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叹完气,她伸出手去握住了江铭。   这还是阿凤第一次主动去江铭的手,让江铭不自禁的抬起头来。   两个四目相对,江铭就明白了阿凤的意思,他感动的同时还给阿凤一个放心的眼神:不管亲人如何,现在至少他是有她的。   有阿凤在,他就不再孤单,自然也就不会太过在乎那些事情。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至少可以看开一些了。   阿凤轻柔用两只手包起江铭的大手来,想到他们两个人居然如此的想像,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江铭把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覆上去:“我,会永远都在的。”他知道阿凤是这样的想的,他也是如此,只是做为男人他很大方的说了出来。   什么样的甜言蜜语也抵不上这一句话。   阿凤微微点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也会永远都在。”   铁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们够了没有?要不要我们都离开,让你们说完我们再回来继续?”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江铭和阿凤总能走神,不过看到江老爷打老妻罢了,宁国公主也能和江大公爷来一个深情对视。   铁瑛感觉,应该是今天的月亮不对,如果它足够亮的话,可能江铭和宁国公主的脸皮也就不至于如此厚了。   江老公爷还在骂老妻,可是一双眼睛已经瞄了几次阿凤——以他的身手真把江老夫人撞向柱子,此时十个江老夫人都已经倒在柱子下了。   阿凤就是看的太过清楚,所以才会知道江老公爷这个父亲和她的父皇一样。   “您撞不撞,不撞本宫就回去了。”阿凤终于回应了江老公爷的偷瞄,只是她的手并没有放开江铭。   她为江铭感到心痛,因此对江老公爷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天下间所有不知道好好疼爱的孩子的父亲,阿凤认为都不是好人。对坏人,还用得着笑脸相迎吗?   江老公爷的胳膊一沉,差点把老妻丢在地上:他没有想到宁国公主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他当然不是真要老妻死,不过是拿出一个态度来,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也是给阿凤这位公主殿下一份体面。   却没有想到宁国公主不领情,直接叫破了他的心思。   “老臣惭愧,老臣惶恐。”他再次跪下,只是这次跪下前他瞧了一眼江铭,示意儿子开口解围。   他在江家有着无上的权威,而他最在意的就是规矩两个字:所以尊卑上下在他这里重如泰山,是不容有半分差错的。   江老夫人正是利用他这一点,才在江家成了“江家的太后娘娘”,没有江老公爷在的时候,她说一不二。   阿凤看着放开江老夫人的江老公爷,终于明白江铭为何脸皮如此之厚了,当真必有其父才能有其子啊。   “你真不撞了?那还打吗?”她看着江老公爷,丝毫不掩饰话里的讥讽。   江老公爷真得不好回答,明显听得出来公主殿下余怒未消,可是再打那他的老妻就真的会吃不消了。   江铭咳了几声:“父亲,殿下当真动了气,如果凤体有个不妥,那可是我们江家的大不是。”   “总要让殿下消消气的,想来您也是一肚子的火,实在是不必再强压着。”他看向父亲,眼珠子黑幽幽的:“我们识的鲁大姑娘,您尽管打鲁王府包治。”   阿凤很大气的摆手:“包治的意思就是,绝对能救活,而且还免所有的诊金与药费。您不用犹豫,尽管打就是。”   她感觉到江铭开口的时候手微微颤了一下,面对自己骨肉相亲之人,那种痛苦也只有她能真正的清楚滋味儿。   就如德嫔母女等人,宫中所有的人加一起都欺负阿凤,也比不上皇帝多年来的不理不睬:至亲之人的冷漠,能抵得上不相干之人的毒刃刺心。   因为她和江铭都是有情重情之人,他们对自己的父亲有着很深的感情,哪怕是被重伤之后,他们的内心深处依然存着一丝丝的希望。   就因为存着希望所以他们面对来自父亲的冷漠时,才会倍加心疼。   这种痛不是有亲身经历的人无法体会,因为世上本就没有感同身受一事存在:没有人是他,所以就不会真正的知道那个滋味儿。   阿凤明白,可是阿凤不能以身相替江铭,能做的就是握紧江铭的手,让他知道自己在:眼下在,以后在,将来会一直都在。   她握起他的手来,这一生便不会放开。   江铭反手轻轻的握住阿凤的手,看向她的眼中闪过温柔,然后他转过头迎上了江老公爷的眼睛。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还有——,父亲,儿子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他说完看着江老公爷,说出来的话只有一句,那没有说出口的却太多太多了:做为父亲知道他这个儿子的噩耗时,可曾心疼可曾细究过他的死因?   当他能活着回来,而谣言四起之时,做为父亲他又是否生出过疑心来?   十几年的生活,不管江旭母子做的如何完美,也不可能没有半点的蛛丝马迹;在他死之前,身为父亲可以说是大意没有注意到。   但当他死去、当他死去又活转回来的时候,身为父亲还没有发现一丝半点的不对劲吗?   江老公爷对妻儿的拳打脚踢,是不是纯粹是打给阿凤看的呢,或者还是打给他这个死去却又意外回来的儿子看的?   江铭不知道,但是江铭想知道。   江老公爷在儿子的注视下叹了口气,一口气叹完,他的腰不再挺拔,他的脸不再钢毅。   只是一霎间,他却自一位威风凛凛的老将军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儿。   他张了几次嘴,最终却只吐出一句话来:“家和,才能万事兴。” ☆、127.第127章 老了   那句话他说很轻很轻,轻如秋末枝头上最后那一片枯叶,只要风一扯就会无声无息的飘落:太轻了,所以不会惊动这个世上的任何人与物。   也因为太轻了,所以没有底气。那句话里更多的是无奈:“家和”不只是回应江铭,也是为了说服他自己。   阿凤看着显出老态来的江老公爷,半晌没有说话是因为差点气到吐出血来:家和万事兴?!   江老公爷再次抬起头看向江铭:“你,回来了就好。”   这句话让江铭的手心微微发凉。   不知道是因为江铭手心里有了汗的缘故,还是江铭心冷了的缘故,忽然间江铭的手就冷了。   江铭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像刚刚说话时一样的平静:没有恼也没有恨,没有怨也没有怒。   他的眼神甚至还带着一丝的温和,嘴角还有一丝的微笑。   自表面上来看,就算是铁瑛仔细的盯着江铭,也没有在江铭脸上看出什么来:如果不是江铭和江老公爷的对答有点古怪,铁瑛都要怀疑是自己太多疑了。   阿凤却知道江铭心中的感受,也只有她明白江铭现在的感受!   你回来了就好——那意思就是你没有死在战场上,所以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一家人和和乐乐的最好。   江旭要的可是江铭的命,还是在边关的战场之上,不用往大里说那都不只是私仇!   江旭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要杀自己这方的主将,那是叛国之罪。就算不提什么家国,只论手足亲情,那江旭可不止是要用刀杀人,他的刀上还涂了剧毒啊。   这样一件事情,到了江老公爷这里只有两句话:家和万事兴、你回来就好——是亲生的吧?   阿凤一口气冲上来,走到江老公爷面前蹲下身子和江老公爷平视,而没有让他起身。   她的语气里带着怒火:“如果回不来呢?您也不问一问缘由,也不问一问是非对错,错的人不罚,而对的人还要委曲求全?”   “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被那个心肠全黑的老女人给迷了心窍?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她差点一指点到江老公爷的额头上:“还有,我问你一句,如果今天的事情颠倒,江旭那里你是不是也能让他放下过去,只要一家人和乐就好?!”   江老公爷看着阿凤,沉默了好久才道:“殿下,世上并非只有是与非两个字,很多时候人们都要学会妥协。”   “你们还太年青了所以不懂,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了。是非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   阿凤差点把口水喷到江老公爷的脸上:“是非对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对你来说什么重要?”   “一家人的团聚和乐最重要是不是——你要的是团聚和乐还是假像,人家母子拿你当傻子耍,你看不明白吗?”   “你的团聚和乐是要让江铭忍辱,是让江铭负重,是让江铭被人欺,是让江铭一辈子都要防着被人所害,是让江铭随时随地会被人害死!”   “是让江铭一辈子被人误会,是让江铭一辈子背上根本不属于他的骂名。”阿凤还是“呸”了一口:“你,不配做父亲。”   见阿凤站了起来,江老公爷有些急了,他知道今天晚上掌握他妻儿老小生死的人是阿凤和江铭。   显而易见的是,阿凤的决定权更大。   “那是我的儿,那是我的妻,没有了他们那还是家吗?是他们陪着我十几年,也是我养了他们十几年啊。”江老公爷看着阿凤哀求:“人非草木啊,殿下。”   “人生在世谁能无错,只要能改就好啊。我已经老了,如今再让我失去至亲之人,老臣、老臣求殿下了。”   江老公爷再次叩下头去。   阿凤身子僵直了,她真的不敢相信在自己骂了江老公爷后,他还能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江旭是他江老公爷的儿,难道江铭就不是了?江旭不能受到伤害,那江铭就活该被江旭在战场上差点害死?!   父母的心是偏的——人的心都是偏的,都有自己的喜恶,但是阿凤却没有想到天下间还会有如此偏心的父母!   江铭合了合眼睛,上前轻轻的把阿凤拥进怀里,抱了抱放开阿凤后他微微一笑:“我要公主府开两个正门,一个上面写公主府,一个上面写江府。”   他知道阿凤是为他出头,不是需要不需要的问题,而是感动于阿凤的那份心意:她在心疼他,心疼到狂怒。   也因此,他同样心疼,心疼阿凤。   何必再为此伤神伤身呢,其实十几年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懂了,只是不想面对吧,只是还存着那么一丝丝的奢望。   总认为那个人是被迷了心窍,总认为有那么一天他会明白过来,总认为他的心底还是有自己的。   他拉起阿凤的手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铁瑛:“你那里的床真的很大?”   “真的很大。”铁瑛的目光很平静。   他对江铭是同情的,有这样的家人实在是太让人无语;可是,他也知道江铭不需要同情,因为需要同情的都是弱者。   铁瑛只是决定要做江铭的朋友。   嗯,他还是要向大楚提亲的,因为他看阿凤怎么看怎么顺眼:但,这不会妨害他和江铭,这是两码事儿。   江铭对他一笑:“那接下来就要打扰太子殿下了。”他不会真的住进阿凤的安凤阁,那于礼不合,且皇帝及太后等人都不会答应。   在此时此地他忽然要确定一下住处,阿凤和铁瑛都明白却都没有开口说什么。   江铭当然不是无处可去,但是他需要并不仅仅是一间屋一张床那么简单。   那间屋里就算没有家的味道,至少也要有点人气。   走到江老公爷面前,江铭弯下腰去扶起了自己的父亲来。他没有问阿凤,那是因为他知道此时他做的事情阿凤只会支持。   江老公爷眼中闪过喜色,认为儿子这是原谅了江家人的举止。   江铭也不说话,给父亲仔细的整理了衣袍,又给他把下摆处的灰尘扫净,最终他又抬头看了看江老公爷头上的冠:亲手给父亲正好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128.第128章 忠孝难两全   江旭在一旁看着,看到江铭跪在地上后,他挺了挺腰。   在江家人面前,江铭这一辈子都直不起腰来,哪怕他立再大的功业:因为他在江老公爷面前始终是儿子。   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不死就是不孝——这是这个时代大如天的规矩、律法。   江老夫人也把散乱的头发抿到耳后,她眉头间的恼怒并没有散开,一双眼睛里却没有了半点的担忧。   还好,江老公爷来的够快、够及时,不然的话她和儿子就要被江铭和宁国公主坑死了。   有时候吧,这老头子还是不错的,至少心里一直有她和儿子在。如果,老头子的心里一点都没有那个江铭就好了。   有老头子的支持,江铭的小命还不是她想什么要就能什么时候取走?   铁瑛的眉头皱了皱,看看江老公爷就要开口,但是他想到了阿凤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又把嘴巴闭上了。   他很看不惯,但有阿凤在哪里有他为江铭出头的理由?何况阿凤并不着急,只是神色间很悲伤。   阿凤都不忍再看,她轻轻的转过了身去,微微抬头看向天空的月亮。   在以往的十三年里,只要她伤心了、她难过了、她生气了等等,她都会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云或是天上的月。   如此,她眼中的泪光不会被人看到;如此,她的泪水也不会滚落下来。   江铭跪倒在江老公爷的脚下,恭恭敬敬的叩起头来,一个接一个,但是动作并不快,反而因为太过郑重很是缓慢。   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专注的叩着他的头,每以都以头触地发出“咚咚”之声。   江老公爷弯下腰去拉江铭:“起来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家再去说。有些事情,父亲总会让他们给你赔个不是的。”   阿凤的眉尖动了动,但她这次没有再开口——说再多也没有用,在江老公爷看来,赔个不是就可以皆大欢喜。   江老公爷要的就是皆大欢喜,你说的再多、再有道理,他并不是听不懂而是完全不想听:和他要的结果不同他就不要听。   人老了,会很固执的。   江铭没有作声,但是他没有就势起身,依然专注的叩下头去。   江老爷根本拉不动江铭。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是真得老了,而江铭也真的长大了:力气比他大了,功夫也比他好了。   “铭儿,你先起来。”他又用了三力的力道。   可是江铭依然叩首,额头触地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就仿佛那不是他的额头,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江铭拿着它一下又一下的砸向地面。   江铭一个头接一个头的叩下去,默不作声,却也无人能阻止他:一个又一个,谁也不知道他倒底要叩多少个头。   江老公爷根本拉不起他来,最终放弃也生出了恼怒:“铭儿,你这倒底是想做什么?”   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因为他猜想可能是自己误会了江铭——江铭叩头不是服软而是求恳,求他这个父亲为他做主。   为江铭做主就是要去收拾江旭母子,而真的要追根究底,江旭母子还能有个活路吗?那是江铭想要江旭母子的性命啊。   江老公爷不能答应,也无法答应:江旭可是他的命根子。   江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她和儿子并肩立在一处看着江铭一个头接一个头的磕下去,磕的额头青肿,再磕的额头鲜血长流!   铁瑛也移开了目光,他现在也猜不透江铭的用意,但是他认为男子汉大丈夫,为什么要如此委屈自己去相求呢?   快意恩仇就是要一刀两断,欠了我们的就要拿回来,指望旁人——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不是很靠的住啊。   这个世上最靠的住人是自己。   阿凤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软。她不是第一次看到人流血,在宫中明着是不允许伤人的,可是暗处里那些折磨人的把戏她可是早就见识过了。   她并不怕血。可是今天流血的人是江铭,她才发觉高估了自己:那份心疼还有那份眩晕,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体会。   她,握紧了双手不停的告诫自己,才勉强留在了原地。   她懂江铭,所以此时江铭所为她一定要支持:因为,江铭只有她。而她,也只有江铭。   江铭依然不作答,沉默着一个头接着一个头的叩下去,不理会身边人的反应。   江老公爷怒了:“好,你愿意叩头那就叩吧,我——”他没有想到长子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长子,已经不再听他的话了。   羽翼已丰,所以想振翅高飞了?!   他想到这里更为恼怒,因为他可是父亲,他可是江家之主,有着不可侵犯的尊严。   可是不等他再吼下去,江铭叩完最后一个头缓缓的起身了:“生养之恩用什么也不能为报,如今也只能叩头以谢。一年三个。”   他看着江老公爷的眼睛:“儿子不敢说不再相欠的话,但是忠孝两个字面前,儿子实在是别无选择,还请父亲体谅、更要请父亲成全。”   江老公爷听着江铭的话脸色大变,已经到嘴边的斥骂硬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不孝之子啊!   可是他却无法当众骂出来,因为江铭提到了忠孝两个字——身为男人的最艰难选择,可是自古到今无人能说为国尽忠而弃孝是错。   所以他在大义面前无法斥骂江铭,虽然很明白江铭只是扯着忠孝做戏:事实上,江铭就是要找江旭母子的麻烦,就是要证实他被江旭所害的事实。   而江旭所为还真的是大错,就算江铭能原谅他,皇上和边关的将士们,以及在那一战中无辜死去的将士们的遗孀能原谅江旭吗?   江铭的叩拜只是想全一个孝字,以此来向他这个父亲、向世人表明他的无奈。   江老公爷在心中恨恨的想,这是何其的无耻,因为江铭根本不是为国尽忠,只是想要寻私仇罢了。   他以孝道来压江铭低头,江铭却以为臣为将的忠字逼他退让!   这个儿子,真的长大了,真的已经不再是他能掌控的了。   “先回去吧。”江老公爷越发老了,这一句他是对江旭母子及江家人说得。   不管如何,今天江铭算是放过了江家人,也算是他这个父亲最后的薄面吧。   阿凤忽然开口:“且慢。”   她出口留下了江家人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拿眼看向江铭:就算他们现在是夫妻,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替江铭做主的。 ☆、129.第129章 外人   江家人就这样放过了,阿凤认为今天实在是太虎头蛇尾了。   江铭头也磕过了,对江老公爷也有了交待:江家上下对江铭一逼再逼,如果今天就让江家人平平安安回去了,不用想都知道以后的麻烦那会很多很多的。   因为江家人毫发无伤啊,他们会认为以后只要江老公爷出面,那他们不管如何对待江铭,江铭也只有受着的份儿。   对于其它人来说,江铭也成了一枚软柿子:想捏就可以来捏两下,可以向某些人买好啊。   还有,做错事情的人就应该付出代价,凭什么江老公爷一到,就可以让江旭母子的错一笔勾销?   阿凤阻止了江家人离开,她的意思有两个:一个是看江铭要如何做,第二个就是她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如果江铭什么也不做,看在江老公爷的面上放江家人离开,那阿凤就要出手了:江家人敢对她下手,她就要让江家人知道她全身都是刺儿——谁碰都会痛啊。   江老公爷微微皱起眉头来看向阿凤,他对阿凤的印像很不好。   从前他没有注意过阿凤,现在嘛阿凤在他的眼中也只是个祸端:江家和阿凤有所牵扯,就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所以他很赞成江老夫人的决定,认为江铭绝对不应该和阿凤成亲的。   “殿下,”他沉沉的开口:“老臣劝您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说完还对阿凤点了点头,示意阿凤如今实在是太过张扬了。   阿凤这样一位没有母后、没有外祖家的公主,就算是一朝守得云开见月明,也应该低调的过她的日子。   从前是如何过的现在还要如何过,才能保住性命不是?而不应该是事事处处都要与人争个对错,总给人添麻烦。   没有哪一个公婆会喜欢总给自己家带来麻烦的媳妇,就算媳妇贵为公主也是一样。   阿凤笑了:“老公爷有老公爷的理,我也有我的理,大家谁也说不服谁,那就看看谁有理了。”   “今天的事情,老公爷就想如此算了?”她扫了一眼江老夫人和江旭:“宫门相逼,阴谋盘算,这些老公爷你不应该去见见皇上分说一二吗?”   江老公爷一拱手:“我们离开了还有江铭在,他自会向皇上分说……”   “那些和我没有关系。”江铭开口打断了江老公爷的话:“儿子给父亲一个交待了,可是今天的事情还没有了结,事关重大儿子不敢枉私。”   江老公爷闻言大怒:“你、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他以为江铭对今天的事情不追究了,却没有想到江铭根本没有打算放过江旭母子。   江铭平静的看着父亲:“当然有。可是忠孝面前,儿子实在是别无选择,请父亲见谅。”   他大手一挥:“来人,请江老夫人以及江家这些人下去歇着吧。”   他说到这里看一眼江老公爷:“记得,要好好的伺候着。没有宁国公主和我之命,谁也不许见他们。”   “一人一屋,不要怠慢了。”他最后还不放心的再加上一句话。   江老公爷终于明白儿子是认真的,当即气的身子都晃了晃,可是看着江铭平静的脸,再看看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们,他闭上了嘴巴。   他闭上了嘴巴却扬手打向了江铭。   在阿凤面前,还有孤竹国太子在,他还能对江铭如何说?总不能说事情没有闹大,让江铭和阿凤在皇上面前轻描淡写解释两句把事揭过吧?   有些话只能在暗地里说的,明面上是无法提及一个字:虽然人们经常以暗地里规则为主。   江铭很及时的弯下腰:“父亲请放心,有儿子在必不会让他们吃苦头的,也不会冤了任何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江铭的弯腰下去,江老公爷的手就在江铭的头顶闪过,没有打中倒让江老公爷自己没有站稳,还多亏了江铭相扶。   一掌打不中,江老公爷还想打第二次。   江铭已经放开他,同时让开一步对着铁瑛行礼:“此事还要烦请太子做个见证。”   江老公爷一掌又落空了,可是却把他吓出一身汗来:因为如果铁瑛不是躲的及时,他那一掌就打在了铁瑛的身上了。   而他在打第一掌时,明明和铁瑛相距用三四步之远;可是江铭扶了一把他,他再打人时,铁瑛就在他面前了。   铁瑛绝对没有移动。   江老公爷的脸色变了又变,手掌微微抬起又放下,最终没有打出第三掌:此时,铁瑛和阿凤都距他不远,他实在不知道第三掌再甩出去会不会再打错人。   他的身手和江铭相比差的太远了。他,已经老了。   江老公爷终于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自己的儿子来,发现江铭的脸已经不像从前还带着三分的稚气,一双眼睛也不像从前那么的明亮天真。   江铭变了。   他如今站在那里,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却已经能顶起一片天来,而且那份刚毅已经种在了他的心上。   江铭已经真正的成为了博击长空的雄鹰,绝对不再是藏在父亲翅膀下的稚鸟。   在边关几个月的生死逃亡,让江铭完全的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江老公爷认识的那个人,也不再是江老公爷能控制的人。   江老公爷收回目光:“明天一早我会面圣。”他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他的意思江铭懂,那是要和他这个儿子在皇上面前对簿,为了保住江旭母子,他已经不惜要和江铭翻脸相向。   父子居然已成仇。   阿凤合了合眼,上前一步想要做点什么,可是发现做什么都是多余的:谁也不是江老公爷,所以他留在江铭心口的伤旁人无法抹掉。   江铭抬头看向阿凤:“我认为,此事不宜留到明天。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太子已经知道了。”   铁瑛没有好气的道:“你们还能知道我在,我很感激。”气话是气话,但他还是主动道:“我会请皇叔离宴,你们自去解决你们的事情吧。”   江铭对他抱拳为礼相谢,铁瑛还回来的却是一个大白眼外加一句话:“还有,我要郑重声明,我不是外人,我皇叔也不是外人。”   “我们和大楚国马上就会是姻亲之国,两国就是一家人,岂能算是外人?”他念念不忘他提亲的事情。 ☆、130.第130章 立后   铁瑛说完看着江铭:“我今天晚上帮你可不是一次啊,你要记着点儿。”   “我这人施恩向来是望报的,如果有一天你琢磨着我的恩惠太重,你突然发觉不应该再拖累宁国公主,那我会很高兴的。”   阿凤白他一眼:“你还是回去收拾你的床吧。记得让人多烧点热水,睡前定要沐浴的。”   江铭没有瞪阿凤,只是握起她的手来对铁瑛道:“谢谢太子。我没有事儿,你们不用乱以他语。”   “生死之间打滚几十次的人,如果还看不开,那我就不可能活着回来了。”他说到这里看一眼被押走的江家人:“我回来了,肯定会有人不高兴的,这很正常。”   他说完看向阿凤:“习惯就好,殿下。”   阿凤抿了抿唇:“那我们就去见皇上吧。”她能不叫父皇的时候是绝不会叫的,因为在她的心目中那只是皇帝。   那个皇帝不配做她阿凤的父亲。   铁瑛上前硬是把兴致很高的皇叔拉走了,用的理由牵强到皇帝的嘴角都歪了:皇叔醉了。   孤竹皇叔大叫:“孤王没有醉,孤王还要和皇上再来三大杯。”   铁家人都是海量,他是真的没有醉。   可是铁瑛不由分说,硬是把自家的皇叔拖走了:皇叔挣扎不动,就算再吹胡子瞪眼,也只能被侄儿拖着走。   皇帝揉揉额头:“你们有什么事儿,说吧。”   看着阿凤和铁瑛一起离开,然后回来还多了一个江铭,天福的脸何止是发青,都要发绿了。   只是她被无双死死的按住才没有开口,因为无双想听听阿凤说什么。   阿凤没有开口,开口的人是江铭:他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的说了一遍,又呈上那些江家人的口供。   皇上原本放下的手又放到了太阳穴上,不得不继续揉:真头疼。   无双站起来走向皇帝,却被阿凤给拦下了。   无双很不快:“皇姐,你没有看到父皇龙体不适吗?我要过去伺候父皇,皇姐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明天再说?”   “父皇可是累了一天呢。”她说完看向皇帝。   皇帝迎上无双的目光摆摆手:“朕没有事儿。无双向来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他很温和的夸了无双一句。   他的眼睛却落在了江铭的头上——事情用得着闹这么大吗?还弄出了军令来,你小子不是想借朕的手灭了江家吧?   阿凤看着皇帝的脸:“父皇,如果你太为难的话就算了,反正女儿我这些年来被人欺也习惯了。”   “至于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在我这里向来就是个笑话,哪个阿猫阿狗不敢来踩两脚?”她微微一蹲就算行礼了:“天家的颜面要与不要,那也不是女儿能考虑的对不对?”   “女儿,告退了。”她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天福听的站起来大叫:“父皇,你看看她是什么样子,眼里哪里有你……”   皇帝的声音轻柔的传出来:“传旨。”他只一声就让天福闭上了嘴巴,因为天福想知道皇帝如何责罚阿凤。   “传旨,江家只要有官身的人都降三级,没有官身的就去边关帮帮忙吧,西北那里人手一直不足。”   皇帝说到这里抬头看阿凤住了脚,虽然阿凤头也没有回,但他知道阿凤的心思,无奈的又补上一句:“除了江铭之外的江家人。”   无双震惊,天福跌坐在椅子上,姐妹二人惊呆般的看着皇帝:她们不明白皇帝为何会如经此重责江家。   她们当然知道江家是自己人。   可是就连天福都知道此时最好不要开口为江家说好话。   福慧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她要的只是铁瑛,这些同她无关的事情她并不关心。   她只是想知道,刚刚铁瑛和阿凤在一起时做了什么,江家的事情铁瑛帮没帮阿凤。   江老公爷说了,他明天要面圣的。   江铭和阿凤在今天是晚上就让皇帝下了旨。   君无戏言啊,江家人的命运已经不可更改。如果说有遗憾的话,阿凤只是认为责罚的太轻了些。   不过她也知道皇帝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打狗还在看主人不是?韩家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太后的脸面呢,皇帝总不能一点也不考虑吧。   阿凤和江铭达到目的也就离开了,江铭出宫去寻铁瑛了,至于今天晚上铁瑛会不会再就“断袖”说一说新意,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阿凤用过早膳就听到一道很意外很意外的旨意,是太后的旨意:德嫔重新成了德贵妃。   理由就是她伺候太后有功,能让太后开怀,所以使太后的病体好转所以重新封为贵妃。   这理由还真就是个摆设,还是那种很不讲究的摆设,明明白白的告诉人:这就是个借口。   阿凤微笑:这就是韩家的反击?也没有什么新鲜的嘛。   可是不一会儿她就听说,今天的早朝上,一大群的朝臣请皇上立后以定天下之人的心:后宫岂可一日无主?   都十三年无主了,好不好?!   “上奏的人里除了没有一些如老郡王般的老臣外,便只有韩家没有一人开口的。”肖公公的笑脸上有点古怪,仿佛有太多不能说的东西都包含在那一笑里。   阿凤翻个白眼:“不就是韩家的反击嘛。”立后?立呗,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只是想着快点大婚,大婚后她就可以离开皇宫了。   所以她开始想给皇帝准备什么寿礼为好,心思就开始飘了出去。   肖公公一句话就把阿凤的心给勾了回来:“据人说,太后和德贵妃的意思,殿下您很需要有人好好的教导,而能教导殿下的除了太后也只有皇后了。”   “太后凤体欠安,所以没有精力教导殿下,也就只能靠皇后了。”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一眼阿凤:“老奴听人传言,明天或者就会有人提及谁来做这个皇后了。”   阿凤的头发都差点竖起来:“教导我?!”她终于对立后的事情上心了:“哼哼,我倒要看看谁能教导我。”   “肖公公,你能听到这么多话,我想你应该会知道皇上今儿什么时候会在慈安宫里——到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好像记得今儿还没有去给皇祖母请安。”   肖公公笑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一双眼睛也淹没在皱纹里:“殿下,皇上刚刚才到慈安宫中。您有这样的孝心,老奴想太后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把高兴两个字咬的极重。   阿凤跳起来:“来人,摆驾慈安宫。”她喊的意气风发,牡丹却应的兴趣不高,很让她有点扫兴。   “殿下,摆什么驾,那是要用银子的……”牡丹的小脸上明摆着心疼两个字。   结果阿凤带着肖公公几个人灰溜溜逃到了慈安宫前——牡丹最后一直在教育大家,不要日子一下子好过点儿,就认为可以大手大脚,日子就是要省……   如此魔咒阿凤也怕。 ☆、131.第131章 永低一等   阿凤看了看身后那条路,再次确定牡丹没有跟上来才放下心来:“唉,我还认为今天一大早的麻烦会是江老公爷呢。”   肖有福神秘的一笑:“殿下,昨天晚上据巡城军说遇到了江老公爷,而江老公爷并没有被送回江府,是被韩家的人接到韩太傅府上去了。”   他说完又欠了欠腰,没有再多说,只是摇了摇手中的拂尘,看向了慈安宫里。   现在慈安宫里还真得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的对阿凤不敬。   肖有福在心里叹口气,这就很无趣了。没有人找麻烦,他一个老人家也不好以大欺小对不对?如今这长眼的人咋就多了呢。   他认为这都怪张有德,回头要找张有德喝回酒:把宫里的人都教的如此乖,是打算把人都变成木头吗?   宫里的争斗,怎么说呢,那也是宫中人不多的消遣之一啊,张有德身为宫中人之一岂能如此没有人性呢。   阿凤那里不知道肖有福的心思转开了,她不用琢磨也明白为什么太后和韩家的反击如此快、又如此的猛了。   皇帝的接连试探韩家都没有什么反应似的,今天早上应该是给了皇帝一记重锤。   嗯,也不知道皇帝如今有没有头晕眼花。阿凤并不是很担心,她更关心的是韩家这是想要做什么。   慈安宫里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今儿一早又成了贵妃的德贵妃外,也只有宫中几个位份最高的人在。   贤贵妃坐在那里笑的娴静平和,仿佛对德贵妃重新执掌后宫没有半点的不快:她执掌后宫才几天而已啊。   妃与嫔就更安静了,大家脸上的笑不浓也不淡:好像怕太浓会让谁不高兴,又怕太淡让人误会一样。   阿凤看的心里那叫一个堵,做人一辈子也就是几十年,为嘛如此难为自己呢?不高兴就是不高兴,高兴就是高兴,非要别扭自己是几个意思。   皇帝的脸上淡淡的,太后的脸上也是淡淡的,他们母子今儿怎么看也不像是亲近无比的母子。   母慈子孝可能在宫中本来就是一种传说吧。   “立后的事情不能再拖了,这么多年来后宫没有皇后,凡事都要哀家操心。可是哀家已经老了,还能替你看顾几年?”太后的声音有点清冷,一双眼睛并没有看皇帝。   皇帝的声音很清亮,只是带着几分疲惫:“儿臣不会立后的。”   他没有解释,因为不用解释所有人都知道他为什么不立后。明知道还要来逼他,解释又有何用?   他只要表明的他的意思就足够了。   “宁国来了。”他没有像太后一样视阿凤如无物:“你陪太后坐下说一会儿话吧,朕还有事儿……”   阿凤哪里会让他离开,上前对着皇帝就拜了下去:“父皇,儿臣有一事相请,还望父皇能够恩准。”   她说的话太过正常了,和昨天晚上面对皇帝的时候完全不同,这让皇帝眼中闪过凝重,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肖有福。   肖有福在那里弯着腰低着头,无比的卑微小心在意,哪里会抬头和皇帝直视?所以他没有给皇帝任何答案。   皇帝带着十二分的小心:“有何事,阿凤你尽管说来就是。”他一面说话一面缓缓的坐了下来,目光在一众妃嫔的身上扫过。   德贵妃眼中的厌恶、贤贵妃眼中的算计,还有几位妃嫔眼中闪过或忧或无谓的神色,都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   太后皱着眉头。   她刚刚看到阿凤进来,才故意又加重语气让皇帝立后,除了要无视阿凤外还有故意让阿凤听听的意思。   却没有想到阿凤进来后直接把她忽略了,对皇帝施过礼后就说起话来,完全当她不存在一样。   阿凤移开目光也扫了一眼妃嫔们,最后她的目光和太后相遇,瞧着太后的眼睛她平平静静的道:“儿臣已经及笄了……”   她的及笄是宫中很多人的心病,所以她一提连太后都微一皱眉——不是阿凤及笄,皇帝又怎么会接二连三的给韩家难堪呢。   阿凤看到了太后的不快,但是她并不在乎:“可是儿臣长这么大还没有拜祭过母后,每一想起就心如刀绞。”   让宫中不少人心中不快的,除了阿凤的及笄就是先皇后的存在了。   阿凤今天一到就接连提及,太后的厌烦就差摆到脸上了:她认为阿凤是故意来给她添堵的。   太后还真猜的不错。   “都言儿的生辰喜日就是母的受难之时。”阿凤很是情真意切:“儿臣想到这里,更是难以自抑。”   “儿臣生辰时无法去拜祭母后,那时有着千般的不得已;但此时儿臣已经是宁国公主,无论如何也应该去拜祭母后,以慰母后的在天之灵。”   她看着皇帝,发现皇帝的眼底闪过欣慰,还有深深的忧伤——她有那么一霎间认为皇帝真的真的有着太多的不得已。   可是那个霎间过去后,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她也就当自己是看眼花了。   “儿臣恳请父皇允许。”阿凤说完后又是郑重的一礼。   你们要立后?行啊,那你们问过我的母后没有?你们不问,那我就代你们去问问,我问来的结果当然是不行。   皇帝就算被你们逼的差不多了,经我这一番提醒,他还能答应你们?!哼,那他真要答应,这些年来对皇后的深情也有假。   阿凤看着皇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很想知道皇帝是不是真的对皇后一往情深。   皇帝伸出手去拉起阿凤来,大手落在阿凤的头顶:“你长大了,你母后知道肯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你是个好孩子,是个有心的好孩子。”他的声音有点低沉:“有好些年没有人去祭过皇后了,是应该……”   德贵妃咬牙咬的一边脸都抽抽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去祭皇后?!这不是明明在打她的脸嘛。   她自己也知道先皇后并没有被废,就算能被立为皇后,在先皇后的牌位面前她依然低一等:她要执以妾礼!   阿凤的母亲无论生与死,她德贵妃穷其一生在其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因为那是皇帝的结发之妻。   太后真正的不快了:“不是大典之时,又不是生辰死祭,这个时候哪有去打扰仙去之人的道理?” ☆、132.第132章 大错在身   太后说完看向皇帝:“你说是不是,皇帝?”   她怎么也不可能答应阿凤的。   就算阿凤不是此时提出来的,不是德贵妃想登后位,她也不会答应阿凤:那个皇后她不喜欢,这一个理由就对太后而言已经足够。   至于阿凤做为女儿来说,对先皇后应该尽孝之类的事情,太后才不会放在心上。   太后巴不得阿凤不记得皇后呢:十多年了,她认为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看到阿凤长大成人立在她面前,她便很清楚那件事情没有过去。   阿凤只要对先皇后有孝心,那便会让她追着某些事情不放,天知道会惹出多大的麻烦来。   还有,阿凤此时提出去祭皇后,不仅仅是对德贵妃奢望皇后宝座的反击,更是光明正大的告诉太后和德贵妃等人:先皇后的事情,我阿凤知道了。   阿凤想了好久,连一个南丽国客南凤都知道的事情,还有多少人不知道呢?   她知道了先皇后非病死一事,真要瞒能瞒多久,而太后和韩家什么时候会得知——此事并不在她的控制中,那么她就会被动。   换句话说,太后和韩家的人在什么时候想要害她,阿凤是不会知道的。现在,阿凤大大方方的告诉了太后:我,知道了。   那么自现在这一刻起,阿凤便很清楚要提防太后和韩家人;还有,她把皇帝拉下了水,因为她倒底是皇帝的女儿。   如果她有个什么不测,韩家和德贵妃等人是难逃干系的,到时候皇帝会连查也不查吗?这对太后及韩家人是一重震慑,是阿凤对自己的保护。   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阿凤是个好孩子,如此纯孝,让朕甚是欣慰。”   他没有答太后的话,反而夸起了阿凤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仿佛要答应阿凤的请求。   德贵妃连忙站起来:“皇上,宁国公主如今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就算要去拜祭皇后怕也是有其心而无其力。”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教导宁国公主,然后方才能去祭皇后以慰皇后在天之灵。”她看一眼阿凤:“只是太后现在凤体欠安不能教导宁国公主。”   “后宫无主,也无人有那个身份、资格教导宁国公主啊。”她深深叹气:“除了皇后外,谁能教导宁国公主呢,皇上?”   她再次把话题带到了立后一事上,所要的就是皇帝一句承诺。   德贵妃等的太久了,自先皇后死去她等了足足十几年啊,现在她不想再等了:想要收拾阿凤,把阿凤捏在手心里,她就必须是皇后。   想让皇帝信任韩家,依赖韩家,那她也必须是皇后。   所以,不论是她还是韩家,以及太后都等不及了。说什么,这次也要让皇帝下旨,说什么她也要成为皇后。   然后,她才能图谋废了阿凤那个生母的名份:谋逆之人岂能为后?!那以后,她就是唯一的皇后,而阿凤也不再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她只是一个废妃的女儿罢了。   阿凤看向德贵妃:“你想教我?”   德贵妃回望阿凤:“本宫是为宁国公主好。”她居然默认了,就在太后和皇帝的面前,仿佛那个后座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阿凤笑了,环顾四周然后看向太后和皇帝:“她说,她要教导我?!”   “教出了一个天福不够,教出了一个无双还不行,还要想祸害我?!”阿凤很不客气的揭起了德贵妃的短来:“当真是马不知脸长。”   她说到这里挺了挺后背,面对德贵妃喷火的眼睛和太后含着怒气的目光,她没有住口反而一直说了下去,不给德贵妃或是太后开口的机会:   “我还真的不知道,我在宫中十三年来做错了什么,被封为宁国公主后又做错了什么?我自问是没有一点错处的。”   “天福和无双呢?她们在宫中骄横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名声扫地,丢尽了父皇和太后的脸面。不知道半丝检点——我来问一句,这些年来可是你德贵妃在教天福和无双?”   她说到这里向前又是一步:“天福和无双是自一个孩子长大,一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可是今天却做出了那等事情来,是不是你教导的结果?”   “现如今你还要来教导我,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没有行差踏错的人居然在你嘴里成了欠教导,嘿,是不是我也要如天福无双一样,你才能看着顺眼?”   “或者,你是认为只有天福和无双丢父皇和太后的脸还不够,还要再把我教坏,再多出一个我来,才能让你趁心如意?”   太后暴喝一声:“住口!”她实在无法听下去。   德贵妃母女在宫中无人敢指责她们,全是因为太后在。所以天福和无双再有什么错,德贵妃再有什么不对,也不会有人指着她们母女的鼻子骂。   可是阿凤不但骂了,而且还在德贵妃头上扣了一顶天大帽子——你要教坏我害皇帝和太后丢人,其心可诛啊。   为什么要教坏阿凤呢?这里面可就值得深思了,而这个深思却是太后和德贵妃的痛脚,她们的脸色当然就变了。   “你血口喷人!”德贵妃怒喝起来,她和太后几乎是同时开口,瞪着阿凤真的很想把阿凤的肉咬下一块来。   阿凤看着她很得意:“太后让你闭嘴呢,你还不跪下谢恩领旨?”   皇帝咳了一声:“母后息怒,德贵妃想来只是一时心急才会说出那番话来,所以会忘了天福和无双的事情。”   他居然跟着阿凤的话,把太后那一句怒斥硬是按在了德贵妃的头上。   听到皇帝也提及了天福和无双的事情,虽然说那件事情太后和德贵妃都闹过,是被皇帝硬生生的按下来了,可是天福和无双所为那可是人人都亲眼看到的。   板上钉钉的错,就算是太后也不能红口白牙的咬定天福和无双没有错:虽然她和德贵妃等人都知道,天福和无双是被人算计了。   可是此事说来话长,真要在皇帝面前弄个水落石出的话,不但需要真凭实据,怕还要从头说起来:她们总不能承认她们原本是要算计阿凤和江铭的吧?   因此皇帝一提到天福和无双的错,太后和德贵妃再不忿也只能闭上了嘴巴。 ☆、133.第133章 可相信了?   太后看着皇帝,心里真是有点凉意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忽然就变了呢。   “皇帝,天福和无双的事情,是她们小孩子胡闹所致,同她们的母妃没有干系。”她总要为德贵妃辩上两句。   不能让皇帝认定德贵妃不能教导阿凤,那德贵妃岂不是一辈子都和后位无缘了?太后认为,只要德贵妃成了皇后,以后韩家就能放心的辅佐皇帝。   皇帝也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忠臣,她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太后看向阿凤:“宁国的大婚虽然没有定下日子来,但也是早晚的事儿。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有什么差错的,是不是?”   “一来要让她早去的母后放心,二来了不能让人笑话我们宁国不懂规矩吧?还有,到了婆家就算是公主也要注意一些事情的,不能让人说出公主不敬公婆的话来不是。”   “这些,总要有人教阿凤的,皇帝,这真的只是为了阿凤好。”她很有点语重心长的模样。   德贵妃委委屈屈的道:“妾也想为皇上分忧,为宁国公主着想啊,没有想到被宁国公主给误会了。”   “这些年来都是妾在打理宫中的事情,可有过什么差错?”她原本就已经在行使皇后的权力,如今也不过是正一正名份罢了:“教导宁国公主妾自问还是可以的。”   阿凤看着她又笑了:“你还真是想教导我啊。”   她说完看向门外:“来人了呢。”一个宫娥进来想在太后的耳边低语,却被阿凤叫破:“有什么事情还要避着皇帝啊?”   太后听到阿凤说来人了,便已经猜到八成来人和她有关。此时听到阿凤的话哼了一声,可是她也只能喝宫娥:“有什么话说就是了,哀家这宫里有什么怕人知道的?”   这话却分明就是有些心虚了,不心虚岂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又没有人说她慈安宫里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也不过是阿凤明白告诉她:我知道我母后是如何死的了,她便有点心慌,可见人是做不得亏心事。   宫娥跪倒在地上:“门外是郑王妃和鲁王妃求见太后。”   太后闻言脸微微一沉,还没有开口皇帝便已经笑道:“还不快快请进来,两位老王妃可都是太后的座上常客。”   宫娥也不敢说话,再叩一个头转身出去了,但是她很清楚自己完了:太后肯定不会再留下她来,却不知道会被送去哪里了。   鲁王妃和郑王妃进了大殿,先向皇帝和太后请了安,回头见阿凤站着,便没有去理会太后赐下来的座位。   “又有人为难你?!”鲁王妃向来说话就是如此的直,完全不顾忌四周人的脸面。   郑王妃叹口气,拉起阿凤的手来:“不是为难,堂堂的宁国公主在这里站着,满殿里却都是坐着的人?”   鲁王妃的一双眼睛瞪大了,环视四周:“你们谁又在找宁国公主的麻烦?!”她说完一拍阿凤的手:“记得我说给殿下的道理,还有我那个孙女儿教给殿下的事情吗?”   她说完转身走向了座位,稳稳当当的坐下了。她坐下了,郑王妃也坐下了,可是贤贵妃等人都站了起来。   贵妃品阶再高,在宁国公主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所以按着尊卑来说,宁国公主站着的时候,她们这些人是不应该坐着的。   可是太后没有说,皇帝也没有那个意思,且她们早已经习惯了,所以才会被鲁王妃一句话扫掉了脸面。   阿凤有点犹豫的看着鲁王妃:“我当然没有忘,可是——”她扫了一眼周围很小心的道:“可是这是在宫里。”   “那又如何?”鲁王妃看着阿凤很是不解。   郑王妃气定神闲:“年青人嘛,闯点祸是正常的,像殿下这样一点错没有的反而不好。祸嘛直管闯就是,祸小了你们自己处理,处理不了打了你们小的还怕出不来老的吗?”   她说着话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对太后和皇帝还笑了笑,就好像她刚刚所说的话只是“太后凤体可好”之类的客气话。   阿凤闻言笑了起来,这次她笑的很灿烂,轻轻的抬起手来也理了理自己衣袖:她理的和郑王妃有点不同,她把衣袖往上推了推露出她白嫩嫩的一小截手腕。   然后,她就在太后不解、皇帝错愕的目光中,上前一步正正反反给了德贵妃四记耳光!   德贵妃被打了后愣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然后她才尖叫起来:“你、你敢打我,你居然还敢打我?!”   阿凤叹口气:“你这么不肯相信?那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够好。”话音一落,她一脚踢在德贵妃的肚子上。   把德贵妃人踢倒在地上,她弯下腰看着德贵妃的眼睛:“现在可相信了?”   太后一口凉气吸的满殿人都听到了,而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至于贤贵妃等人或是掩口、或是瞪起眼睛来,显然都被吓得不轻。   德贵妃自地上跳了起来,扑向阿凤:“我和你拼了,拼了!”   看着阿凤这些日子在她面前猖狂,看着阿凤在她面前辱她的女儿,如今阿凤居然在皇帝和太后面前打了她!   德贵妃感觉自己哪里是要成为皇后的人,简直就是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人了!   阿凤敢打人可不表示她能应对一个疯了的德贵妃,所以当即脚底抹油就溜到了两位老王妃的身后。   她拉着鲁王妃和郑王妃的衣袖:“这祸,有点大,哈?”   郑王妃瞪一眼阿凤:“没有出息。”   鲁王妃紧接着一拍阿凤的头:“还真是没有出息。”   德贵妃已经冲到了两位王妃的面前,郑、鲁两位王妃站都没有站起来,各抬起一脚,在众人眼中轻飘飘的踹了出去。   真的是轻飘飘,完全没有用什么力气的感觉,可是德贵妃人就飞了起来,不偏不倚的正正砸在了贤贵妃的身上!   贤贵妃又不是练过武的人,匆忙之间哪里能有反应,被砸的身子向后倒去,便砸在了陈嫔的身上。   两位贵妃齐齐压身,陈嫔感觉自己的腰就要断了。   鲁王妃收脚先看看自己的鞋:“还好没有坏,脏了点回头洗洗还能穿。”那是一双半旧的绣鞋,不管是用料还是做工都看不出有什么金贵的地方。   郑王妃整理自己的衣裙:“唉,年纪大了骨头就酥了,碰不得啊。也就只能委屈贵妃娘娘了,你们还年青嘛,骨头结实的很。”   “摔摔打打更结实。”鲁王妃补充了一句。 ☆、134.第134章 公平   太后气的想要站起来一时间都没有力气能站得起来,反而用力到一半的时候又跌了回去:“你们、你们……”   鲁王妃看向太后:“都是小孩子们的事儿,看闹的。德贵妃,实在是应该好好的教一教了。”   她不但抢先开了口,还把错全扣在了德贵妃的头上,完全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阿凤听了腰一下子挺直了,看着太后和皇帝眼睛都不带眨的:欺负我阿凤没有人护着是不是?今儿就让你们瞧瞧,咱阿凤也是有人疼的了。   太后盯着鲁王妃:“你们、你们实在是恃宠……”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殿门外一阵喧哗,让她怒气更是直冲脑门。   可是不用她大喝,就看到天福和无双奔了进来,那一身狼狈如果不是她们开口叫太后救命,太后都没有认出是她宝贝的两个孙女来。   天福的头发乱的如同草窝,而无双的衣裙不知道在地上滚了多少圈,全是黄色的、灰色的泥巴,头上还沾着不少的草屑。   自打天福和无双两个人出生后,她们就没有如此狼狈过。   不过此时再看无双,已经算不得美人儿了,倒也应了那句人要衣装:现在的无双和个村姑相比也强不到哪里去。   在她们身后追进来的人正是鲁柔柔。   而在鲁柔柔身后还有人喊救命,却是三皇子本人了,在他的身后却是郑小侯爷。   阿凤瞪大了眼睛,看着面色不改的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想想自己刚刚的所为,果然真的应了两位老王妃的话:没有出息啊。   不就是打了贵妃几下嘛,多大点事儿——把公主和皇子追着满皇宫里跑,最后把人追进慈安宫的那才叫猛人。   她再次对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生出无限的佩服,猛人果然就是猛人,不是一两天就能炼成的啊。   天福无双和三皇子,全身上下看上去没有一点伤,绝对没有青红相间,也没有破损之处。   但是看他们惊慌失措以及吓到魂飞天外的模样,就仿佛是刚刚受到了天下最可怕的酷刑一样。   也不知道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做了什么,能把三位金娇玉贵的皇子皇女吓成这般模样。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进殿后,对着太后和皇帝跪下老老实实叩了三个头,起来就溜到了两位老王妃的身后。   他们当然没有忘了向阿凤伸伸舌头,意思是说:今天祸闯的有点大啊。   阿凤咳了两声,把他们挡在了身后——虽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但是她很清楚他们所为肯定是为了自己。   自己来时让人给鲁王府送的信儿,这么巧老王妃来了,而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就把人打了?!   只是,自己也给江铭送了信,怎么还不见这小子呢——她走了一霎间的神,然后抬起头看向皇帝,用目光告诉那个她很鄙夷的父皇:   这两个人,我保定了,用性命也在所不惜!   皇帝没有任何变化,不论是神色还是眼神,就仿佛他根本没有看到阿凤一样。还有,到现在了他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并且连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也没有。   太后抱住了天福和无双:“你们,你们可伤到了哪里?”   如果有伤的话,她现在就下旨让人把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拖出去大缷八块。   天福和无双只顾着哭了,就连无双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太后不放,显然是吓得不轻。   德贵妃那里已经爬起来,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先把儿子抱在怀中:“可有伤,伤到何处了?”   她然后又把儿子交给身边的宫娥,起身瞪向郑小侯爷:“本宫今天要把你抽筋剥皮——!”   郑王妃闻言缓缓的站起来,看了看德贵妃又看向太后,最后她忽然跌坐在地上,一腿屈起一腿盘在其上,一手搂着自己的腿,一手接连不断的击向地面。   她可不是平常的老妇人,可是随着夫君征战多年、杀敌无数,令敌国将士闻风丧胆的女中豪杰。   所以她每一掌轻飘飘的击在地上,却都发出极为响亮的声音,然后两三下就把一块汉白玉石击裂了。   可是让阿凤注意的不是郑王妃的击打,而是她的大哭:那真是放声大哭,声震慈安宫啊。   “我苦命的儿啊,薄命的媳妇啊,你们早早的走了,丢下我们老的也就罢了,还丢下了我们郑家的一根独苗啊。”郑老王妃一哭,中气十足的慈安宫外都听清楚她的话。   “可是我们两个老的没有本事啊,无权无势没有女儿送进宫啊,现在我们老郑家的独苗要保不住了,我对不起你们啊。”   “我也对不起你们的兄弟啊,我一辈子生养了儿子好几个,你们兄弟却只留一根独苗,临死都让我把我们家这根独苗养大,不要让他被人欺负半分。”   “可是你们母亲无能啊,就要保不住这根独苗了。”她又拍向地面一掌,汉白玉石当即就碎了:“郑家就要绝后了,我对不起郑家的列祖列宗啊——”   郑王老妃哭了一半的时候,鲁老王妃站了起来,她不紧不慢的裙子拉起一角在腰间掖好,又把两只袖子束紧扎好。   然后,她看向德贵妃:“郑老王府一家上下男丁十几个,为国杀敌、向皇上尽忠,如今只余下一根独苗。”   “我,不能看着他们家绝了后。”她手伸出掌心向上:“贵妃娘娘,我们两家都是行伍之人,旁的也不会,如今这事儿的对错就用我们两条老命来抵吧。”   她的话一出阿凤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她刚要开口却被鲁柔柔一把就捂住了嘴巴。   鲁王妃看向太后:“臣妾请与德贵妃娘娘赌斗,为示公平是用刀还是有枪还请太后示下,臣妾绝不敢有怨言。”   “臣妾只有一请,那就是不死不休!”她说到这里一双眼睛转而看向德贵妃:“如果贵妃娘娘赢了,臣妾自是难逃一死,郑王妃也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阿凤终于听懂了,当下垂下头来,再次认识到自己果然是“没有出息”。她不忘扫一眼皇帝,发现皇帝还是面无表情,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太后闻言差点背过气去:“你们、你们够了,你们是什么意思?!” ☆、135.第135章 不死不休   太后最气的还是那句“为示公平”: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和一个久经沙汤之人比武——那纯粹就是让德贵妃上前被人砍啊。   而鲁王妃居然那么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公平,当真是不把她这个太后和德贵妃放在眼中啊,这是鲁王府要谋反啊。   鲁王妃看着太后神色平静:“回太后的话,臣妾没有什么意思,也不过是小孩子的事情,大人要掺合。”   “那我们这做长辈的也只有替小孩子们接下来了,总不能把自家孩子送给贵妃娘娘砍头吧?”   “简单来说,那就是要打小的了,老的只能出来。虽然我们已经年老眼花没有几分力气了,可是为了自家的娃儿,也不得不出来拼回命。”   她说到这里还蹲下行了一礼:“臣妾请太后成全。”   这话说的太明白了,这话也说得太打脸了。   阿凤听的嘴角都抽抽了,为了不让皇帝和太后发现,她不得不扭转脸:咳,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没有长歪了,可能是祖父们比较正直吧。   太后大怒:“你的意思是,你们孩子打了皇子皇女后,还教训不得了?如果是这样,皇子皇女们打伤了他们,你们是不是也眼睁睁看着?”   “唉,为人祖父母者,难啊。”鲁王妃看着太后很认真的回答:“做没有了父母孩子的祖父母,更难。”   “如果两个孩子打赢了那是他们的本事,如果他们打输了——想打我们孩子我们老的就要拼命,那真打了我们孩子我们老的也就只有拼命了。”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礼:“鲁、郑两家加一起几十个男丁,如今数一数算上我们老的,男男女女加一起不满十个手指。”   “这两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心头肉啊,剜下来疼,碰一下也疼啊。可是我们这些老的不会经营,又没有生下女儿送入宫中为妃,如今除了拼命外也别无他法。”   鲁王妃说的很明白:我们孩子打人打赢那是他们本事,你们不能追究;如果他们打输,你们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所以打了小的那老的就会出来拼命。   无他,我们无权也无势,可是现在大楚国是用我们两家几十口人的性命换来的,所以我们就是无赖了。   放到明处的无赖,无赖的理也直气也壮。   太后盯着鲁王妃根本无法,她很清楚鲁、郑两家的功勋,不要说是打了一个贵妃娘娘、两个公主、一个皇子,就算是再打上几个贵妃娘娘,打了所有的公主和皇子又如何?   她能当真杀了郑、鲁两家的人吗?看看郑、鲁两家的子孙,再看看她的孙子孙女,她怎么能向大楚国的将士交待:她有如此多的孙子孙女,还不是因为郑鲁两家保了大楚的江山?!   可是,她是太后,高高在上、无人能冒犯的太后。   “皇上,你就不说句话?”她把事丢给了皇帝,想着儿子怎么着也要给她出口气才成。   鲁王妃和郑王妃张口闭口就是没有女儿送入宫为妃,那讥讽的是谁?还不就是韩家嘛,在说韩家对大楚没有什么功劳,只是送了女儿入宫为妃才会有今天的一切。   更加不能让太后容忍的却是:郑、鲁两家居然明明白白的站到阿凤的身前,清清楚楚的向她这位太后表明,两家已经选择站到阿凤那一边。   站到阿凤那一边就是站到先皇后一边,就是站到了韩家对立的那一边,自然也就是和太后对立为敌的那一边。   太后不能容忍,可是她又说不过鲁王妃:她的嘴巴太慢了,鲁王妃说十句她也说不了一句——练武之人中气十足,比吵架她十个也不是郑、鲁两位王妃其中之一的对手啊。   再加上郑王妃还在那里大哭,太后听得心烦却不能让人把郑王妃拖出去,只能听着她哭诉。   皇帝先欠了欠身子,又左右动了动屁股,最后还咳了好几声,才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朕记得当年柔柔她们入宫和天福她们玩耍时,就曾说过一句话,小孩子们的事情大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现在也不过是小孩子们打闹罢了,哪里就当真了呢?”他说的很轻描淡写:“天福兄妹也没有伤到,就是身手不如人嘛。”   “这么大了,还只知道哭、只知道告状,可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事情。”他看一眼天福兄妹:“你们也应该反省一下。”   太后听的脸色铁青:身手不如人?!你把全朝所有文臣家的孩子们都叫出来,也没有一个是武将家孩子的对手!   可是让武将家的孩子和文臣的孩子比一比吟诗作对,怕身手不如人的就不是文臣之子了。   天福现在胆气壮了起来:“父皇,他们两个天天练武,孩儿怎么可能会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当知道不是他们的对手,既然知道还要招惹是非,吃了亏还不能长一智,再次吃亏又能怨的何人?”皇帝的脸沉了下来。   郑王妃已经不哭了,她规规矩矩的跪下向皇上叩头:“皇上圣明,大楚千秋万代!”   她这句话让太后和德贵妃的脸黑了,可是不等她们开口,皇帝亲自上前虚扶郑王妃:“快快起来,你们是国之重臣、真正的功臣,朕如果薄待了你们不但会被天下万民痛骂,朕也无法对自己的良心交待。”   郑王妃起身再次谢过皇帝:“鲁、郑二姓的子子孙孙当知道皇上的大德,保大楚千秋万代无怨无悔。”   太后这次无法再说话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真要认真追究,那会伤了大楚万千将士们的心。   大楚国的太后也要大楚国安稳才能享福的,其中的利害她当然懂。   天福跺起脚来:“父皇,你放过郑家的也就算了,鲁柔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刚刚还站的挺直、说话还挺硬实的鲁王妃扑通一下坐倒在地上,一腿屈起一腿盘在其上,同样也是一手搂腿一手捶地。   双眼一闭,张开嘴她就哭上了:“我那苦命的儿啊——!”   郑老王妃马上站起来,看着太后张开嘴就道:“老身也只粗通一点拳脚刀枪的功夫,有事也只懂一个道理——打,打输的人就是有错。”   “我就在这里,哪个要我们家未来乖乖孙媳妇的命,想让我郑家断子绝孙的人站出来吧,老身与她决以死战,不死不休!”   阿凤的眼睛直了,原来两个老王妃的戏是这样唱的啊。 ☆、136.第136章 退位   阿凤看着两个老王妃一立一坐,一哭一骂,打心底佩服的不行。   德贵妃却被郑老王妃的话气的很想打人——如果在她对面的不是两位王妃,不是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她真的会动手。   她不动手不是忌惮于郑、鲁二府的功劳,而是忌惮于对方的身手:她很清楚自己上前只有被打的份儿。   尤其是在挨了郑、鲁两位王妃的一脚后,她更明白对方是绝对敢对她下手,且还敢下重手的人。   眼前亏当然不能吃了。德贵妃也就只能大叫:“你们没有尊卑上下,居然敢对皇子下手!皇上,皇上,你不能不管啊,皇嗣可是国之大事。”   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多少总会学到点东西的,比如说把小事化大。   郑老王妃看着德贵妃脸色都没有变化:“贵妃娘娘喊的这么大声,也无非就是想要老身等人的性命罢了。”   “说起来我活的也足够长了,贵妃娘娘想要拿去便是,臣妾倒也不是小气的人。”她说完挽了挽袖子,上前一把就揪住了德贵妃的衣领。   她嘴里说着自己年岁大了,可是下手的时候阿凤都没有看清楚,那叫一个快!   “只是贵妃娘娘想不想拿自己的性命来换?”郑老王妃神色淡淡的:“皇上的妃嫔不多,但也不是少了你就不行。”   “少了你一个还可以给其它人挪挪地方,宫外有的是貌美又贤良无双的姑娘家。我杀了你,皇上再补一个妃子就是了。”   德贵妃连敢看郑王妃的眼睛也不敢:“你、你敢!杀人是要偿命的。”   她在郑王妃的眼光里看到的只有寒冷,是那种没有一丝感情的冷意,让她打心底生出惧意来。   此时她才想起来,眼前这位老妇人可不是她这样的女子,那是上阵杀过敌的:死在其手中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啊。   只一个眼神就让她心胆差点吓裂开,心中生出了几分悔意:要算计人的法子多了,自己为什么非要面对面的挑衅这两个满朝皆知的疯妇人呢。   “杀了你,老身自当偿命。以一命换一命,老身算了算还算公平。”郑王妃笑了一下。   她不笑还好,一笑倒把德贵妃直接吓昏过去了。   郑王妃皱起眉头来,摇了两下德贵妃见她没有醒过来的迹像,非常不满意的把人直接丢在了地上:“就这么点胆子,还想成为当朝国母?!”   “如果我们大楚的皇后是这样的,怕是会被人耻笑的吧?”她说完看着皇帝很认真的道:“这事儿,依臣妾来看是真的不行。”   皇帝轻轻的点头:“朕没有要再立后的打算。”   太后怒道:“皇帝!”她没有想到郑王妃真敢下手,居然把她的侄女当场活活吓晕了。   皇帝看向太后:“母后有何吩咐?”   太后感觉胸口被什么撞了一下般,又闷又痛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半晌,她见皇帝还是用问询的目光看着自己,咬牙道:   “皇帝想如何处置?”她看向郑王妃和鲁王妃,又瞅了一眼被人扶到一边的德贵妃。   皇帝摸了摸下巴,又想了想,还不忘扫阿凤一眼——阿凤送过去一个白眼,心道太后问你话呢,你看我做什么?   皇帝终于开口了:“爱妃,你说要如何处置为好?”他居然去问德贵妃了。   德贵妃长长的吸了口气,瞪着郑王妃道:“皇上,请您为妾做主。”   皇帝听明白了,点点头:“好。既然爱妃有这个想法,朕不能不成全——爱妃是想和郑、鲁两位王妃比试一番呢,还是想以命换命要了郑老王妃的性命?”   “爱妃只要一句话,朕马上就下旨。”他轻轻一抚掌:“爱妃,朕没有想到你是有如此的勇气,朕心甚慰啊。”   德贵妃傻眼了,一时间都忘了她不能直愣愣的瞅皇帝,就那么看着皇帝看了好一会儿,看的眼珠都没有转一转。   她真的没有想到皇帝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太后脸色由青转紫,盯着皇帝自牙缝里往外挤字:“皇帝是在说笑吧?”   皇帝忽然一掌击在桌子上:“母后认为儿臣是在说笑吗?儿臣可是九五之尊,天下的共主,出自口中的都是金口玉言,方才有君无戏言一话。”   “可是朕刚刚说过了,小孩子们的事情由小孩子们自己去处置就好,可是谁听进去了,啊?!”   “朕的父皇是和郑、鲁两位老王爷一起长大的,他们也曾打的满身满头是泥;而朕也是同两位王府中的同辈们一起长大,打的厉害时头都出了血!”   “朕的父皇可有责罚过哪一个,还不是一句小孩子的玩闹就罢了!父皇不是因为郑、鲁两位老王拼命相救的话,早在降龙镇就被敌军所杀。”   “至于朕,没有两位王府中的英杰、两位王妃的儿子,朕此时还能站在这里吗?!”   “这些,德贵妃不知道母后不知道吗?朕已经说过了,左右都是小孩子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偏要咬着此事不放?”   “朕的话既然如此不被放在耳中,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想让朕依着你们的想法行事,那你们何不来做这个皇帝,朕退位就是!”   他瞪起眼睛看着太后和德贵妃:“只要你们能高兴,朕马上就退位,然后你们想打杀谁就打杀谁岂不是痛快。”   扑通一声,全殿上的人除了太后外,没有一个是站着或是坐着的了。   皇帝大怒已经很少见了,更何况他吼出了退位两个字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太后感觉心痛,是真的心痛,一抽一抽的痛,看着面前狂怒的儿子,她很想很想一记耳光甩过去:每一句话不都是在骂她这个做母亲的吗?   可是她能答皇帝的话吗?不说皇帝的话都有那么几分道理,让太后有点不知道如何辩驳,就算能辩她真的能开口?   皇帝如果不再是皇帝,那她还能是太后吗?她之所以是现在的她,就因为她所出的儿子是当今天子。   所以,她再气也只能闭上嘴巴,只能压下所有的怒火,只能垂下头避开儿子那对喷火的眼睛。   她没有料到,皇帝居然会如此维护鲁、郑二府的人,没有想到皇帝会为鲁、郑两位王妃做到如此地步。 ☆、137.第137章 主祭   阿凤也被皇帝吓到了。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今天这样的皇帝,也从来没有见过皇帝会如此对太后说话。   退位?这句话实在是太重、太重了,重到就算是太后也没有办法承受。   她悄悄看了一眼太后,却发现太后的眼中、脸上全是愤怒,还有委屈:是对着鲁、郑两位王妃的。   阿凤轻轻一叹,太后居然还不明白,到现在她还不知道皇帝要维护的并不仅仅是鲁、郑两家人啊。   皇帝大怒自然无人敢再说什么,所以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再加上贵妃被打了还是被骂了,自然只能不了了之,无人敢再提及半个字。   因为现在要是德贵妃敢再开口,皇帝肯定会让她去和郑王妃比一比刀枪:德贵妃很清楚,所以她伏在地上没有再开口。   “立后的事情,朕再说一次,”皇帝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却带给众人更多的压抑:“朕不会再立后,永远都不再立后。”   “朕,是有皇后的。”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扫了一眼德贵妃,又瞧了瞧太后。   “如果还是有人认为朕的话不合他的心意,还想着左右朕的意思,那不如朕直接把皇位送给他!”   德贵妃几乎要把整个人都钻进了地里去,哪里还敢再看皇帝一眼:她终于明白,皇帝的喜怒真的可以决定她的一切。   她并没有什么可高贵的,就算是出身韩家在皇帝面前也没有高贵哪怕一丝一毫。   皇帝说完缓缓的坐下:“都起来吧。”   没有人敢多嘴,都乖乖起身,只是没有皇帝的话无人敢坐下。   “都坐吧。两位老王妃坐吧,朕绝不会忘了先皇的交待,也不会忘了为护朕死在乱刀下的两位兄长。”他的声音有点沉痛:“大楚在一日便不会薄待郑、鲁二姓之人。”   两位老王妃却跪倒在地上,很谦虚的推掉了皇帝嘴上的功劳,称两府之人所为是理所应当,不敢居功等等。   同她们刚刚的张狂完全不同,几乎让阿凤认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两位老王妃坐下了,事情到此就了结了:立后的事情不会再提,而她们和鲁柔柔、郑小侯爷打人的事情,自然揭过了。   太后的额头一阵一阵的抽痛,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眼下的样子:她正在逼皇帝立后,然后阿凤就要去祭先皇后,再接着阿凤就打了德贵妃。   接下来应该问罪阿凤的,可是现在倒成了她和德贵妃的不是,还因此惹的皇帝大怒喊出退位的话来,眼下她和德贵妃都不好再随便开口了。   事情不太对劲。太后扫一眼两位王妃,感觉就是她们捣的鬼,可是两个人除了打人、骂人外也没有做什么——为什么就是她和德贵妃理亏了呢?   她和韩家的图谋没有成,还落了一身的不是。   阿凤喜滋滋的看向两位王妃,悄悄的谢过了两位王妃:说是悄悄自然也落进了德贵妃和太后的眼中。   可是现在太后和德贵妃也只能当作没有看到了。   阿凤眼下也不是没有疑惑的:她在想,两位老王妃真的是她请进宫来的,还是她那个父皇请进来的呢?   不然的话,皇帝也太会找机会了,居然发了一通脾气就把立后的事情解决了,而且还让人不敢再提起:至少近期是无人再敢提了。   “皇上,太后,南蛮国国君求见,南蛮国皇弟求见,江铭江公爷求见。”宫娥这次学乖了,跪下直接就说没有多看太后一眼。   反正她也不可能留在慈安宫里,自然不必再多在意太后的脸色。   皇帝抬了抬手,宫娥自去请江铭和南蛮国的两个人。   阿凤撇了撇嘴,这个江铭也不是那么可靠嘛,回头要好好的找他算帐:这里事情都快完了你才来。   江铭带着两个人进来,虽然他只是大楚的公爷,可是因为他身后的两个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不对他侧目。   南蛮国的国君当然不必对皇帝跪下,可是他却转身拜倒在阿凤的脚下,换来的当然是太后的一脸铁青。   江铭没有开口,乖乖的站到了阿凤的身边,怎么看都有点狗腿子的意思。   南蛮国的新任国君是大皇子——他感觉自己好倒霉,可是此事他又做不了主,只能咬牙认下了。   此时他对着皇帝抱拳:“臣要回国了,但是走之前想拜祭一番先皇后,以全我为臣之礼。”   南蛮国自他被捉那日就注定成了大楚的属国,所以他自称臣。而他要回去登基了,临走之时拜别大楚的皇帝和皇后是很正常的礼仪。   这要求一点儿都不过份,而且大楚皇帝不管是为了显示自己对南蛮国君的宽厚礼遇,还是为了彰显大楚的国威,他都不能拒绝南蛮国君所请。   死了的皇后也是大楚的皇后,你南蛮国的国君也要拜别一番才能走——所有一切说白了其实只有这么一句话。   太后的脸更长了。   她没有看南蛮国的国君,反而把目光投向了江铭:是江铭带着两个人前来的,而此事理应在朝堂上说的,怎么可能追到她慈安宫里来议?   自然是江铭的主意,所为就是阿凤的那一句,让她这个太后、让大楚上下臣民全都无法再阻拦。   本来,就算她这个太后答应了,还可以让皇族的人、让朝中的大臣们阻止此事的。可是现在,谁还能再说一个“不”字呢?   人家南蛮国都如此有诚意了,你们大楚国的人不同意是几个意思:家丑不可外扬啊,不管太后和朝中有多少人忌惮与先皇后有关的事情,此时也不可能拿出来摆到南蛮国人面前。   嗯,大楚的人有时候很要面子。   皇帝当然没有其它话可以说,一抬手:“准奏。”   江铭一个字也没有说,就让太后及所有可能反对的人闭上嘴巴,让皇帝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臣请奏。”江铭终于表明他不是来慈安宫打酱油的,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南蛮国诚意十足,为示我大楚之诚意,祭先皇后要比以往更隆重些,以示我大楚国威。”   他说到这里一叩头:“臣请与宁国公主主祭,万望皇上准奏。”他说完连叩三个响头。 ☆、138.第138章 抢饭碗的   阿凤刚刚已经踩了江铭的脚好几下,以表示她对其现在才到的生气。   就算明知道江铭不会被她踩痛,她依然要踩,因为那是她的态度。也正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弄痛了江铭,所以她更是放心大胆的踩。   江铭目不斜视的承受了。   从头到尾他没有看阿凤一眼,哪怕是被踩了好几脚,他依然面色郑重的看着前面:就仿佛他是个再正经不过的人。   到后来阿凤心里有都点小嘀咕,认为江铭到此时才来,可能会是因为有什么变故,而江铭已经被麻烦缠身,所以才能如此的正经无暇他顾?   可就在阿凤惊疑不定的时候,江铭忽然转过头来对她一笑,悄声道:“阿凤,想我没有?”   不等阿凤有反应,他就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上,开始他正经的奏对。   阿凤愣了一下下脸上有点飞红,恨恨瞪一眼在心里啐自己:干嘛为他担心,他这种人不害别人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会被人害到?   听清楚江铭的话后,阿凤完全明白过来了:她要去祭母后只能算是皇家的私事,自然想要阻拦的人有的是。   就算成行,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在等着她。因为想也知道,肯定有人不会想看到她祭皇后之事顺顺利利——少不了下绊使坏的人。   但现在江铭把事情弄成大楚国和南蛮国共同的事情,那就是国事:如此,太后等宫中妃嫔都只能失声,就算是太后再多话皇帝都可以不必理会的。   国事,自然也没有阿凤什么事情了,顶多让她跟着去,却不是以她为主。至于她能不能去成,还要再做一番努力呢,太后岂会轻易答应?   管不了国事却能管得了阿凤啊,谁让太后是阿凤的皇祖母呢。   江铭当然不会遗忘了此事,在皇帝答应后他马上请奏,以阿凤和他这个准驸马主祭,那才是真全了阿凤的心。   太后这些人也不能再阻止阿凤,且还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凤去主祭——她们都不能安慰自己说此事同阿凤无关了,她们的脸色可想而知。   所有这些,江铭也只是把南蛮国两个人推出来再加上他的几句话:太后已经要气的头顶生烟了。   江铭的可恶,太后认为自己一点也没有看错,更加的不喜江铭,也更认为江铭不是阿凤良配:对阿凤能有帮助的人,在太后的眼中都不是阿凤的良配。   江铭的话并没有说完,叩着头的时候嘴巴都不闲着:“皇上,容臣禀明主祭的缘由。先皇后只有宁国公主这么一丝血脉,而臣是先皇后指婚之人。”   “宁国公主与臣主祭,先皇后肯定会高兴。这是其一。”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头微微的点了点,除了皇帝和他之外,满殿之人再没有察觉到他和皇帝间的那一点点隐秘。   “其二就是,宁国公主身份尊贵无比,由臣和宁国公主主祭,也是让南蛮国知道我们大楚对其的看重。”   皇帝微微一沉吟抬头:“准奏。”   太后的心就沉了下去,可是现在皇帝和江铭是在论国事,她再尊贵也不能开口说什么,只能阴沉下脸来。   她刚刚才想到,只要阻止了阿凤去拜祭先皇后,就算今天祭了先皇后又如何?却没有想到她还没有来得及做,甚至是说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江铭给绝了此路。   皇帝让江铭起身:“你所想很周全,不错,皇后没有看错你。”   这话就真的是夸的莫名其妙,可是皇帝的话又带着真切无比的意思,弄的江铭都愣了一下才施礼谢恩。   太后终于可以说话了:“朝中之事哀家也不懂不便说什么,可是阿凤主祭一事,皇帝还要三思为上。”   “阿凤去主祭哀家认为有三个不适宜,第一就是阿凤身为女子,如此大事岂有女子主事的?不要说是我们天家,就算是平常人家的女儿也没有抛头露面主事的。”   “第二嘛,阿凤主祭是不能胜任的,因为这孩子不懂什么礼仪规矩,到时候只怕会出大笑话,反而损了我们大楚的国威。”   “最后一个,阿凤主祭怕会让南蛮国以及大楚的邻国们误会——哪有女儿家主持如此大典,到时候有人讥南蛮国几句倒也没有什么,但我大楚岂不落个……”   南蛮国君急了,他不懂那么多的礼仪规矩,直接一跪就开了口:“哪个敢讥笑我南蛮?我就带兵灭了它!”   他和弟弟是机缘巧合下被江铭捉到,虽然有苦战,但那一战并没有影响到南蛮国的国力,所以他的话并非是大话。   “还有,什么规矩礼仪,那也是你们大楚的规矩礼仪,问问所有的国家,就连那个孤竹国在内,有那么多的规矩礼仪吗?又懂那么多大规矩礼仪吗?”   “祭皇后的大典无非就是心意,只要咱们诚心诚意的拜了,就算拜的不整齐,可是先皇后定会知道咱们的诚意。”   “诚意,不是最重要的吗?还有,没有比宁国公主殿下更合适的人选,因为她还是我们兄弟的主母。”   “其它主祭,我们兄弟不会答应。”南蛮国君又加上了一句:“还有比亲生女儿主祭更合适的人选?我不信。”   他们不傻,但性子就是一根筋,有什么就说什么,反而因为句句赤诚,让太后那番冠冕堂皇的话所隐藏的心机显而易见了。   “臣,孤竹国太子,见过皇帝陛下和太后千岁。”铁瑛在皇帝身边大太监张有德的伺候下进来了。   因为有铁瑛的进来,倒是解了太后的尴尬。   铁瑛先拜见了皇帝和太后,然后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鲁柔柔后眼中有那么一丝尴尬:“祭皇后的大典,臣适逢其会,请皇帝陛下准臣代父皇拜一下旧友。”   皇帝抿了抿嘴唇,打心底吧是不想同意的,就因为那句旧友;可是两国之间的事情当然不能儿戏,他只能点头。   铁瑛看着皇帝和太后:“臣有个非份之请,大楚之国事本没有臣说话的余地,但是因为父皇与皇帝陛下的交情,臣斗胆有个所请。”   “臣认为由宁国公主来主祭最合适不过,最慰皇后在天之灵,也能显出对参加祭典之国的尊重。”   他说到这里再次一拜:“臣以大楚皇后陛下旧友之子、皇后陛下晚辈子侄的身份,请皇帝陛下准臣辅祭!”   铁瑛说完还不忘给江铭一个威胁的眼神,外加无声的一句话:哥是来抢你饭碗的。 ☆、139.第139章 心累   江铭看懂了铁瑛的话,只是他有点不明白——抢饭碗?我的饭碗可是大楚国的将军,真正带兵的实权将军,你来抢我们皇上能答应吗?   不过一眼之间他就看到了可疑的地方,铁瑛的眼角处好像青紫了一块。虽然青紫不是很大,再加上有头发遮挡,但距离很近的时候,江铭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货被人打了?   江铭眼角抽了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阿凤身侧,那里立着鲁柔柔:在京城之中,能把和他伯仲之间的铁瑛打了的人,除了鲁大壮外他真的想不到第二个人。   连太子也敢打,还是他国的太子,这鲁柔柔也实在、实在太猛了点。   不过对于铁瑛还不死心,居然还想在祭先皇后的大典上要一个辅祭——这明显不是要来抢饭碗,这是要抢哥的驸马爷身份啊。   “臣请奏,宁国公主和臣主祭就可,我们大楚祭皇后大典实在不必麻烦孤竹太子殿下。”江铭真没有想到,在这个世上还有铁瑛如此脸皮厚的人。   铁瑛应答自如:“臣只是代父皇拜祭皇后陛下。”他的理由光明正大。   阿凤听的直翻白眼,明明要祭母后的人是她,可是现在居然一个两个还争执了起来:我去祭我母后,关你们什么事儿啊。   “江铭这次把自己埋进去了,嘿,他也有今天。”鲁柔柔在阿凤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阿凤闻言睁大眼睛:“江铭的主意?”   鲁柔柔点头:“不然的话,你认为他怎么会知道咱们就要去祭皇后呢?而且,他的功夫真不错,让我打的很尽兴。”   阿凤的下巴差点就掉地上:“我的姐姐,你、你打了他?”   “对啊。要不他哪里能如此听话?”鲁柔柔理所应当的模样:“他是太子当然有傲气啊,要是我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好处不说还没有面子不是?”   “不听话就打到听话为止。”她摆弄着衣袖,看上去和她嘴里那个举手就打人的人没有半点关系,很娇小温柔的样子:“他现在还不是乖乖来了?”   她说到这里抬起头来:“我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来,还以为他是个言而无信之人,想着一会儿事了就再去找他,把他打成一个猪头看他还敢不敢骗我。”   阿凤摸了摸自己的衣袖,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最后她发现自己和鲁柔柔成了姐妹那真是太幸运了!   不然的话,这位连孤竹太子都敢打的人,难道还会对自己存着几分忌惮不成?阿凤可不这样认为。   鲁柔柔瞪了阿凤一眼,因为有皇帝和太后在她不便打阿凤的头,便悄悄扭了阿凤的胳膊:“你想些什么呢,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动你一根头发的。”   阿凤很怀疑,尤其是胳膊上的微痛告诉她,鲁柔柔的话根本不可信:这叫不会动自己一根头发?   她转念一想,可不嘛,鲁柔柔大小姐真的没有动她一根头发,只是动了她的胳膊而已。   鲁柔柔看一眼皇帝:“我不是傻子好不好,当然会知道打什么样的人可以,而什么人是自己一根手指也不能碰的。”   “你,就是我不能碰一根手指的人。”她说完不再说此事:“只是江铭也没有想到吧,孤竹太子也不是个肯吃亏的。”   她说到这里笑起来。   阿凤咳了一声:“你就不怕,你打了他们太子,他们再发兵什么的?”那可是两国战事,到时候鲁柔柔大缷八块都不够赎罪的。   鲁柔柔撇了撇嘴:“谁告诉你打了铁瑛就会让孤竹国翻脸相向的?”   “不是吗?”阿凤反而更不解了,那可是人家的太子爷!   鲁王妃无声的笑了,伸手握起阿凤的手来——她年纪是不小了,可是耳朵好的很,把阿凤和鲁柔柔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所以她轻声对阿凤解释:“如果孤竹国要开战,那么我们不是打他们太子爷,就算是动了他们国的一根草,照样也会开战。”   “最多的区别只是早晚而已,且时间也不会拖的太久。否则,你就算是杀了他们太子,这事儿也不是不可商量。”   阿凤听的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也因为老王妃实在太过彪悍,所以她还真得不太相信老王妃所说的道理。   “你这孩子。”鲁王妃笑着摇头:“你对他国的人稍有不妥,他们就叫嚷着不敬之类,要打上门来,原本就是他国存着高高在上的感觉。”   “压在你头上久了,自然会想在你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越来越多的好处,最终当然是开战把你的全变成他的。”   “如果两国是平等的,不存在一方高居另一方头上,那么两国之间才能就事论事,而不会借题发挥。如果是弱国,你杀他们太子又能如何?”   “开战?那不是找死是什么。”鲁王妃轻轻一哼:“孤竹国和我们大楚不相上下,真要开战我们吃力他们难道就能得了好?所以,打了也就是打了,只存在于这件事情,而不会牵到国事。”   郑王妃一直安静的坐着,此时忽然回头看向阿凤:“这个道理,不止是国与国之间的,还有家族与家族之间,以及人与人之间。”   “大抵都是这个样子。所以只要懂了,自然就会知道哪些人可以打,而哪些人不可以打。”她说到这里扫了一眼德贵妃,眼角闪过一丝寒意。   阿凤点头表示明白了:原来不是你只要敬着人家,人家就会对你客气——最终决定一切的依然是实力。   太后忽然间开口了:“宁国公主和江铭主祭,太子辅祭就是了。总之,不过是大家的一番诚意。”   铁瑛本来还和江铭大眼瞪小眼的,听到太后的话后,两人齐齐拜下去口称谢恩。   太后看着铁瑛和江铭一起站起身来,一起走到阿凤身边,虽然两个人时不时互瞪一眼,但谁也看得出来这两个男人绝对不是仇敌。   她忽然感觉自己又上当了。   然后,她感觉好累,心累。   三皇子此时忽然上前去和孤竹国太子说话,刚到近前他忽然变脸道:“太子,你的眼角——”他吃惊的转头看向皇帝:“怎么受伤了?!”   “怎么回事,可要请御医来瞧瞧?”他又转过头来对铁瑛嘘寒问暖,并且去扶铁瑛,却又惊呼一声:“这、这是谁下的毒手?”   “太子殿下息怒,你在我们大楚受了伤,我们定会找到下毒手之人,给太子、给孤竹一个交待!” ☆、140.第140章 我怎么不知道   阿凤所想就是去祭一祭皇后,一来这是身为女儿应该做的,二来也是给太后和德贵妃等人颜色看看:想做皇后?你们问过了我阿凤及我仙去的母后没有?   江铭自然是要帮阿凤完成心愿的,宫里德贵妃这样的人,他一个男人家并不好对付;可是,有鲁、郑两位老王妃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他把德贵妃和太后交给两位老王妃,把天福兄妹三人交给了鲁柔柔小两口,他自己就去安排祭皇后的事宜。   却没有料到,三皇子在事情已经有了结果的时候,却说出如此的惊人之语:按理说,如果铁瑛受伤不作声,大楚国当然是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此时硬往自己身上揽,事情化成了两国之间的国事,真就出乎了江铭的预料。   江铭一直认为,不管德贵妃母子多么的糊涂猖狂、韩家多么的可恶,他们倒底是大楚国人,自然不可能做出于国于民有害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他发现自己太过高估了德贵妃母子: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是什么底限也没有。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并没有去看铁瑛,只是盯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朝中的事情他不喜欢掺和,但并不表示他不知道:三皇子在争嘛,在朝中也薄有贤名,还真有不少朝臣支持了他。   江铭从来没有想过要掺和立储这样的事情,他认为那是皇帝和内阁大臣们的事情,他只要守护好大楚的边关,不让敌国的铁骑踏入一步就好。   但现在他改了主意,储君之争他还是不会去掺和,但三皇子的的确确不是一位好的储君。   他会反对到底。   三皇子并不知道几句话的功夫,就给自己树立了多大的敌人:他们兄妹和阿凤之争,如何能和储君之争相比?   他现在只是很得意,得意于自己观察的仔细,得意于自己在最后的关头还能抓到阿凤等人的痛脚,还能狠狠的反击。   三皇子今天是真的很着恼。应该说自打鲁王府中的事情后,他一直就在恼火中:自小到大何曾受过那样的侮辱?   今天,他当然不肯放过阿凤等人。   阿凤看着三皇子的脸,看到了他脸上的得意:这份得意,看到的人不止是她,还有皇帝。   她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了江铭——安排今日之事的人不是她,此时要如何应对,她当然要听一听江铭的意见。   江铭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作声,然后伸出手去握了一下阿凤的手,心里一下子就满足了:自打看到阿凤,他就很想很想摸一摸阿凤。   可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或者说他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因为皇帝和太后都在嘛。   忍啊忍啊,忍到眼下他再也忍不下去,终究还是握了握阿凤的手,他的心就定了下来,满满当当的快乐。   就算慈安宫里各人的脸色都不好,就算慈安宫里没有照进多少阳光来,江铭还是感觉今天很不错:天气不错,他的心情更不错。   有一点小遗憾那就是阿凤没有回答他——倒底想没有想自己呢?   虽然只是离开一个晚上而已,可是他很想阿凤啊;如果阿凤也想他的话,嗯,那个,他也不知道会如何,反正他就是想知道阿凤想他没有。   阿凤微微瞪他一眼,看一眼皇帝发现他没有望向这边,才放下心来;不过她的嘴角微微的弯了起来,显然她对江铭偷偷的亲近并没有恶感。   铁瑛原本想开口说话的,可是却不小心看到了阿凤瞧向江铭的目光,也就把江铭和阿凤接下来的小动作全看到了眼里。   他心里有点泛酸,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羡慕;所以他有那么一会儿发呆出神,以至于把要说的话全忘了。   三皇子大叫完后,扶着铁瑛想坐下,可是他哪里能拉得动铁瑛?   还有,他那么激动的为铁瑛鸣不平,铁瑛再怎么样也应该有个回应的,可他说完后铁瑛就沉默着,一直沉默着,沉默的让三皇子脸都红了。   压力有那么一点点大。三皇子没有想到铁瑛会不作声,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他,但他就是感觉人人都在瞧着他,让他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太子,你不必有顾虑,不管是谁敢在大楚伤了你,我们……”他不得不再次开口,示好铁瑛的意思那是不用说了。   铁瑛终于回过神来,再开口之前他咳了几声,引得阿凤看过来后,他居然给阿凤丢过去一个很幽怨很幽怨的眼神!   阿凤被他那个眼神弄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几乎差点要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江铭马上怒目相视,心中打定主意:这小子的皮厚着呢,看来打的还不够啊。他如此想着,递给鲁柔柔一个眼神。   他和铁瑛是棋逢对手,可是鲁柔柔却稳赢他们任何一人;但是不巧的是,他江铭和鲁柔柔可是过命的交情,而铁瑛嘛,嘿嘿,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三皇子是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铁瑛回过头来,看着三皇子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我被人在大楚伤到了?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他居然一开口就否认了。   铁家的儿郎都顶天立地,技不如人的时候绝不会因此就要以势压人;更何况,他今天是输给了一个女孩子,打死他也不会承认此事的。   嗯,他定要打赢那个女孩子,也一定会打赢那个女孩子的:这才是他们铁家儿郎会做的事情。   绝对不会像小孩子打架打输了,就哭着去找大人告状:他铁瑛三岁之后就没有做过那么不要脸的事情。   “大楚和孤竹是兄弟之邦,我来大楚后人人待我都很友善,就如同在自己家中一样。”他说到这里对着皇帝深深一礼:“要感谢陛下待臣如子侄般。”   “可是三皇子的话,仿佛大楚有人仇视于我——做何解?”他左右看了看很茫然的样子:“我没有感觉到啊,大家不都是朋友吗?”   铁瑛很认真的看着三皇子:“那些话也幸亏是三皇子你所说,换个人,我怕要怀疑有人在挑拔大楚和孤竹的关系呢。”   他是孤竹的太子,绝对不是个傻子。所以,想要利用他的人,如果不给点教训,他怎么会是孤竹国百年来最最聪明、最最无赖的太子殿下呢! ☆、141.第141章 撕衣裙   铁瑛很轻松自如的就给三皇子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你想要挑起两国的战事?!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黑,瞪向三皇子:“不知所谓,还不退下去?!”他看向铁瑛笑的很和气:“贤侄果然是明事理之人,大楚之人岂会对太子有敌意呢?大家都是朋友嘛。”   江铭听到这里向阿凤眨了眨眼睛:“自己挖坑埋自己的人,不多见的。”   他的悄悄话刚说完,那边三皇子果然就跳了出来:“父皇,你看太子身上的伤——这些绝不是假的。”   三皇子没有想到铁瑛被打后居然不承认,他就没有见过这样傻的人:“太子,你有什么苦衷,我父皇在这里你都可以说出来啊。”   “何人动的手,你说就是,自有我父皇会为你做主的。”他说到这里扫一眼阿凤等人:“谁也不能只手遮天的。”   铁瑛很不快:“三皇子,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是被人欺负了还不敢说话的人?”   三皇子脸色一变:“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子你不必为某些人着想的,此事也绝不会连累到你我两国的友好。”   “只是他们敢对太子动手,我们当然不能容忍……”他不肯就此放开铁瑛受伤的事情,却也不想和铁瑛翻脸相向。   气势在铁瑛面前弱了很多——落在皇帝的眼中,他的眉头皱了又皱。   同为皇帝的儿子,三皇子实在是不给他长脸,这让他怎么高兴的起来?把大楚交到三皇子的手上,就仿佛看到大楚以后要在孤竹面前低头哈腰般——皇帝在心中冷冷哼了一声。   铁瑛皱起眉头:“三皇子,我是真得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我两国都尚武,习武之人喜欢切磋且会经常比试,这种事情三皇子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自幼学武,到了大楚当然要和大楚的年少英雄们切磋一二。比武罢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皇帝笑道:“当年皇帝陛下和我父皇比武时,经常会受点皮肉之伤,就如我现在一样。”   “三皇子你是误会了什么呢,还是……”他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一双眼睛疑惑的在三皇子身上扫来扫去,那比说出话来还要更让人清楚他的意思。   三皇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齐齐上前:“是臣等与太子交手。”   铁瑛看着他们笑道:“你们不要得意,改日等本太子歇过来了再比过。”   皇帝放声大笑:“原来如此,好,好!”他大手一挥:“来人,赏。”   “太子知礼明理,老友得子如此朕甚慰,把朕最珍爱的字赏给你——也免得你老爹总掂记着。”   “赏郑侯爷和鲁大姑娘黄金百两、玉两块。你们以后要好好的陪太子,要让太子尽情尽性。”   三皇子那里脸色已经全白了。   他虽然没有得到处罚,但明白这是因为有铁瑛和南蛮国君在的缘故:罚自己儿子没有当着外人罚的道理。   他知道,他这一辈子完了,怕再也和那张龙椅无缘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太后和德贵妃臭着脸,因为阿凤他们笑的太过份了,就差就把笑脸凑到她们眼皮底下来。   皇帝就此离开,两位老王妃也出宫了,阿凤自然和江铭一并走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要去安凤阁玩,却又没有和阿凤江铭走在一起。   太后在众人走后脸色愈发黑了,却没有和德贵妃多说话,只是打发人去叫了自己兄长进宫,一直秘谋到天色快黑了,韩太傅才站起来要告辞。   “太后,事情到如此地步真的退无可退。如果真的让宁国公主成了亲又得知什么,那……”他抬头看一眼太后:“现在正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候。”   “祭皇后,就是个好机会。”韩太傅的声音带着几分杀意:“再留,只怕就要留成大祸患了,太后。”   太后抬起眼皮来盯着韩太傅:“你,当真没有什么私心?”   “太后!”韩太傅又气又急,就差跺脚了:“你、你要怎么才能相信臣的一片心?小妹,你不记得哥哥从前是如何疼爱你了吗?”   太后听到最后一句话终于不再板着脸:“嗯,你去准备吧,如果没有其它法子的话,就依你。”   “可是,不要让人疑到韩家的头上,懂吗?”她叹口气:“皇帝万一发现什么,怕是更不会相信你我了。”   她合上了眼睛:“我也乏了。我会再想一想其它的法子,你们不要操之过急了,总之要祭皇后也得准备几天的,等哀家的旨意吧。”   韩太傅答应着却没有走:“孤竹国太子妃的事情,太后您和皇上提了没有?”   太后睁开眼睛:“空口说白话吗?你们也要用些心才是——如果孤竹太子看上了哪一位姑娘,岂不是她的造化?”   “哀家再开口,皇上那里也不会有什么话说。你们真有那个心,也要看看我们家的姑娘有没有那个福气。”   “行了,你先回去吧,哀家是真的乏了。”她摆了摆手让韩太傅告退。   韩太傅看看太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施了礼后就转身离开了。太后却没有叫人进来伺候,就那么盯着她寝宫的殿顶一直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阿凤和江铭绕了一个远路回安凤阁,因为江铭说要走一走,其实是为了避开郑小侯爷和鲁柔柔:那小两口的亲热方式与众不同,江铭可不想阿凤被鲁柔柔给带坏了。   两人说了说祭皇后的事情,又聊了一下江府现在的情形,江铭忽然看着阿凤的眼睛来了一句:“昨天晚上我梦到你了。”   阿凤眨眨眼睛:“啊?梦到我在做什么?”   江铭伸手折下一朵花来给阿凤插在头上:“梦到你给我生了三个娃儿。”他把花插完忽然就抱住了阿凤:“我说不,可是你非要扯人家的衣袍,把人家的新衣服都扯坏了。”   “你说,你坏不坏?”他说着话还在阿凤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阿凤脸上飞红,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可是他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她也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只能瞪起眼睛来:“放开我了,让人看到多不好,会被人笑的。”   江铭坏坏的一笑:“阿凤,你说你昨天晚上扯我衣袍扯了一个晚上,今天是不是应该换我扯一扯你的衣裙?”   阿凤吓了一跳,认真看了一眼江铭,发现他只是玩笑一拳头捶过去:“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放开我。”   虽然她知道江铭是在开玩笑,可是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跳的好厉害,总感觉江铭在用眼神撕扯她的衣裙。   她心里生出一点点的紧张来,却又没有半点的惧意,更多的是害羞。   江铭眨了一下眼睛:“放开你也行,只要你说想我了,我就放开你。”他就想一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不给就耍赖。   可是,他又很认真。 ☆、142.第142章 很有脸   江铭看着阿凤,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阿凤,你就说一遍,只说一遍好不好?”   他用很可怜很可怜的目光看着阿凤:“我想你想的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呢,你就说一句哄哄我嘛。”   “人家可是想了你一个晚上呢,你只要说一遍就可以,阿凤,你快……”   阿凤看着他,心底是软软的、暖暖的,伸出手抚摸他的脸,感觉也是那样的真实与踏实。   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人前是一个样子,和她平时又是一个样子:阿凤都喜欢,只要是他就都喜欢。   “我想你了。”她轻轻柔柔的说道:“我也想了一个晚上,昨天晚上也梦到了你。”   她把手放在江铭的脸上:“你穿着那身火红的盔甲,骑着那匹高高大大的马儿,飞奔而来把我带走了。”   “那风吹在脸上,都是热的。”她看着江铭的眼睛:“风都好轻柔好舒服,我感觉我们就那样骑着马儿奔跑,能奔跑一辈子。”   江铭的话了戛然而止,看着阿凤的眼睛,听着她细细柔柔的声音:醉了。   他真的醉了,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的仿佛风一吹就能飞起来,感觉心里灌满了蜜,甜的他舌尖到舌根都有点麻酥酥的。   阿凤的一双眼睛也深了,深到让他愿意是醉死在里面。所以,他垂下来头来,吻住了那张正开开合合的红唇。   温柔的吸吮着,他好像怕阿凤会碎在他怀里一样;可是温柔只是初始,阿凤唇上仿佛有世上最烈的酒,霎间就点燃了他身体里的火。   大火烧的他忘掉了所有,只记得怀中的人儿,只记得他贴紧的唇:好像那是他另外一个战场,但他要的却不是胜负与生死,而是同归于尽。   他的双臂越来越紧,真恨不得能和阿凤合为一体;他的大手不经意间滑落到阿凤的臀部时,两个人也终于因为无法呼吸而分开。   江铭也就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大手下面的那一团弹力,他盯着阿凤的眼睛,呼出的热气在两个人间游荡:“阿凤。”   轻轻的两个字,却带着让阿凤颤栗的力量,那暗哑的仿佛不是江铭的声音,却又让阿凤第一时间铭记那就是江铭的声音:让她刚刚生出的力量都消失了,完全软倒在江铭的怀中。   那是她这一世永远也不想离开的地方,那也是她这一世能找到的最温暖与最安全、最幸福的地方。   “嗯。”她没有力气多说什么,只能用鼻子轻轻的回应着江铭。   可是这一声轻轻的长吟,终于把江铭的理智再次弹开,让他不顾一切的摄住阿凤的唇:而他的大手不自禁的用了一点力。   阿凤被吻的已经失了神,瘫软在江铭的怀中任其施为,再被他的大手用力,她忍不住又发出轻而长的声音。   这声音落在江铭的耳中,就仿佛激战之中听到最激昴的战鼓,让他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   他猛的转过头去,把阿凤的头轻轻的按在自己胸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知道,他必须要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见阿凤在他的怀里乖乖的一动不动,好不容易按下的火又开始拱啊拱;他轻轻一笑:“阿凤,你想我想了一夜,是不是?”   阿凤猛的抬头,狠狠的撞在江铭的下巴上:“没有!”   她说的斩钉截铁,可是声音却有点软,眼神也有点乱,也没有看江铭。   江铭一面笑道:“真的没有?我听着就是有呢。”大手却落在阿凤的头顶轻轻的给她揉头,还不时的吹一吹。   他知道自己皮厚,所以担心刚刚一撞阿凤的头会疼。   “我想到一个很好的礼物,要不要听一听?寿礼,给皇上的寿礼。”他紧接着提起一件正事来,免得阿凤被逗的真正火起。   他被打几下倒也没有什么,可是他可不想阿凤真的生气或是真得恼了他。   阿凤知道他的小伎俩,可是刚刚的火热让她现在心还在跳,也就没有叫破他的心思:“说来听听。”   江铭把想到的主意说清楚的时候,也和阿凤到了安凤阁内。可是郑小侯爷和鲁柔柔却还没有到,也不知道那两个走近路的又走到哪里去了。   想到自己刚刚和江铭的情形,阿凤也就没有深究郑小侯爷两人的行踪。更主要的是,也没有功夫让她深究。   在安凤阁里有个人在等她,客南凤。   自从那天晚上后再也没有露过面的客南凤,再次来到了安凤阁。   当然了,牡丹不肯让她进屋,也没有给她奉茶,她只能立在廊下等着阿凤。   阿凤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坐到了台阶上:显然,她等的时候不短了,已经等的有些乏,连风仪都顾不得直接坐到了台阶上。   阿凤经常坐的,可是除了她之外,据她所知的公主们没有一个人会坐在台阶上。客南凤原本是没有坐过,这是她的第一次。   看到江铭和阿凤走过来,客南凤站了起来,一张脸上笑意盈盈。   她笑的很和善,很好看,仿佛是阿凤久别相逢的朋友般,笑的那样的可亲可近。   阿凤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很直接:“你怎么还有脸来我安凤阁?”   客南凤绝对不是阿凤的朋友,而且依着她所为,和阿凤是很明显的仇敌;还是被捉个正着送到了主谋那里去的仇敌。   如果换成是阿凤,她真的不好意思再见苦主的,恨不得看到人家就远远避开;可是客南凤不是阿凤,她不但没有避开阿凤的意思,反而主动的来到了阿凤的面前。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宁国公主,六……”客南凤的开口也像是老友相见般随意,丝毫不受阿凤直接的影响。   江铭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一道目光就让客南凤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客南凤的笑容微带上了苦意:“江公爷。”她不得不换个称呼了,那些儿时的称呼,于她已经成为陈年往事不能再提。   因为,她不再是江铭的儿时玩伴,更不是江铭的朋友。   她无法在江铭冰冷的目光下开口,便移开目光落在阿凤的身上:“公主殿下的话,我倒是有几分不解呢。”   “我,为什么没有脸来呢?”她笑眯眯的道:“我知道,之前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之后怕也不会成为朋友。”   “可是,我不认为有什么亏欠了公主殿下你,说什么有脸没脸这话就太重了。”她轻轻的一弹长长的指甲,神态间自有万种风情在:“我喜欢江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143.第143章 滚地葫芦   客南凤看着阿凤笑的很是云淡风轻:“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错,所以现在以及今后,我当然都很有脸来见公主殿下。”   “哪怕是公主殿下成了亲,我喜欢江铭也不是错事。”她说完伸了一个懒腰:“公主殿下,过门就是客,你不请我进去坐下来说话?”   阿凤摇头:“客人也分两种,我喜欢的与我不喜欢的,你当然是我不喜欢的。”   肖有福已经带着人搬来了椅子与桌子,自有宫人太监摆上果品茶点:阿凤和江铭拾阶而上坐到了廊下。   他们的椅子收拾的很舒服,软垫柔软坐着自在不说,还有软枕能倚靠,刚好可以歇一歇走过来的微乏。   旁边还有肖有福和牡丹殷勤的伺候,不是递水就是递剥好或是削好成块的水果。   可是看看身为客人的客南凤,她带着人立在廊下,要仰着头看向阿凤和江铭不说,连一口水都没得喝。   肖有福伺候人那当真是让人没挑的,在此时更是拿出十八般的技艺来,就越发显的客南凤“可怜”了。   阿凤很舒服的享受着:“我不喜欢的客人,就只能站着看着我坐着。”   江铭冷冷的道:“你真要聪明的话,早些回南丽国为好。”倒底是自幼相识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不想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客南凤微微一笑:“我不回去,我喜欢你,所以我要留在大楚。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懂我的情,也会接纳我的。”   阿凤看着她:“你还真是脸皮厚呢。”   “公主的话又错了。”客南凤一点也不脸红:“江铭是个很好的人,公主殿下不反对吧?”   阿凤看一眼江铭,她还真得不会说江铭是个坏人:“但和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公主殿下。”客南凤很好的兴致:“就因为江铭很好,所以才会有很多的姑娘家喜欢他,这一点也自侧面证实江铭非常的好。”   “江铭是人中之龙嘛,公主殿下你看得上,天下间长眼睛的人也不是公主殿下一个,我也看得上。”   “说起来公主殿下应该此以荣才对,因为如此出众、讨人欢喜的人是殿下的准驸马呢。”她笑嘻嘻的接着说下去:“我喜欢江铭只能证实殿下你的眼光很好啊。”   “而喜欢一个人绝对不是错事,何况我喜欢的还是一个天下共认的人中之龙,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   客南凤说到这里再次笑了笑:“脸皮厚这三个字,我受之有愧呢,殿下。”   江铭没有再让阿凤说话,他站起来:“客南凤,你是自己离开这里,还是我让人把人丢出去?”   他不是在说笑,说丢出去就是当真会丢出去:客南凤很了解他。   “江公爷何必发怒,我也没有说什么吧?更没有对公主殿下不敬呢。”客南凤嘻皮笑脸的应对着:“我今天来的正事儿还没有说呢,说完我马上就走。”   江铭转身坐了回去:“来人。”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摆手,那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他看在自幼长大的份儿,所以提点客南凤一句,可是她却不领情,那江铭自然也不会同她客气。   阿凤是他的公主,他首先要顾及的就是阿凤的感觉。   所以让阿凤不自在的人,那都是想让他不自在,也是在找他的麻烦:那还能说是他的朋友吗?所以根本不客气,说丢那就直接丢。   男人说话,那就要落地有声,说丢不丢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嘴了。而江铭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阿凤看向江铭:真丢出去啊,怎么说也是一位公主呢?   江铭淡淡的开口回她的质疑:“她没有个公主的样子,就不要怪旁人不拿她当作公主看了。”   微顿之后他又加了一句:“这句话,我很多年前就对她说过,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进去过。”   此时客南凤已经被人捉住了手脚:四个膀大腰圆的宫娥——阿凤还真得不知道自己安凤客里有这等人才。   四个宫娥就把客南凤给抬了起来,也不理会她的大喊大叫,直接抬着人就往外走。   肖有福对客南凤身边的人很客气,还深深的弯下腰去相请:“你们看,咳,那个,是不是要出去伺候你们殿下?”   他从来都是如此的有礼,哪怕是面对最低贱的小宫人,他也不会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来。   客南凤的人却像被人打了几记重耳光,个个脸色通红的在肖有福的殷勤相送下,跟着他们的主子往外走。   客南凤没有想到江铭会如此干脆利落,没有一点多余的功夫给她。   但她没有忘了自己正事儿:“我是来告诉公主殿下一声,做为南丽国的公主适逢大楚祭皇后的大典,怎么也要替南丽国向大楚先皇后奉上一份敬意。”   阿凤站了起来:“把她丢回来。”   四个宫娥很听话,回身走了两步就把客南凤当真丢到了台阶下:真正的丢,所以客南凤落地后还滚了几滚,撞到台阶才停了下来。   被人扔在地上,会和地面相撞是一重痛,然后惯性使然她会在地面滚动,而安凤阁的地面并不平整,所以这又是一重痛。   然后再撞到台阶才能停下来,又添了一重痛。三重痛不管有没有伤,都很让客南凤没有了体面。   一位公主殿下何时会被人如此对待?就算是亡国的公主也不可能被人丢过来扔过去的。   客南凤爬起来后,一身的狼狈再也不见刚刚的云淡风轻了。   江铭扫了一眼对阿凤道:“这样看着,就顺眼多了。”他的公主殿下他疼都疼不过来呢,居然有人在他面前,提着他的名字给阿凤难堪,他岂能不恼?   现在嘛,他感觉客南凤顺眼多了,也就任由阿凤去发落:只是他的眼底全是冰冷——客南凤也要去祭皇后?   看起来韩家想把这一池水搅混啊,就是不知道他们要趁着混水想摸什么鱼了。   阿凤闻言笑看了江铭一眼:“还不是你的旧债,一会儿再商量如何弥补我受伤的事。”   她看向客南凤自然也就没有了笑容:“在大楚做个滚地葫芦公主,滋味如何?你要如何我不管你,只是替南丽上下百万臣民难过,居然有你这种把南丽国的脸面丢到大楚的公主。” ☆、144.第144章 你问过我没有   客南凤的脸色终于变了,不再有半点的笑容,咬牙切齿的看着阿凤:“宁国公主——!”   可是她再发狠如何,说破了天她也只是南丽国的公主,而南丽国却是大楚的属国:大楚为强南丽为弱,不要说她只是被辱了,就算被打被杀了,南丽国又能对大楚国如何?   关于这一点,阿凤看的清楚也想的明白:经过两位老王妃的点拔,她此时再看到客南凤通红的脸与含泪的眼,便知道南丽国不敢对大楚说一句话。   所以,辱与不辱真的不是你有没有礼貌,反而更多的时候,因为你的有礼貌而被人当作是软弱可欺。   真有实力,就算是辱了他国的公主又如何?南丽国敢吱声问罪吗——当然不是所有的大楚国公主都可以如此,但阿凤身边有江铭在,南丽国君没有那个胆子问罪的。   江铭手里的铁骑威震大楚国的边境,南丽国不会自找麻烦惹到江铭这个煞星。   所以,客南凤咬牙吐出四个字后,除了把怒火压下去外,连一句威胁的话也不敢说。   因为,她无法承担因为狠话带来的后果。   客南凤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可怜,很想此时能有人站出来为她说句话,能为她遮风挡雨。   她很自然的看向了江铭。   从前,有江铭在的时候,她是不会被人如此欺侮的;没有江铭在的时候,她也能用可怜楚楚的风姿,找到愿意为她出头的大楚权贵。   可是,今天这里只有江铭在。   江铭没有半点怜惜的模样,他正吃葡萄吃的欢,和又飞奔回来伺候他的肖有福正说话:葡萄是哪里产的,甜中带酸,本公爷喜欢。   肖有福那里有点疑惑:“酸吗?老奴听人说是极甜的才对。”   江公爷不快了:“我还会骗你个老头儿,不信你尝尝。”不由分说塞到肖有福嘴里一颗:“是不是甜中带酸,这味道刚刚好。”   肖有福眯着眼睛:“酸?不酸啊,好甜倒是真的。”   江公爷大恼:“你是什么嘴巴,再尝尝?”他把葡萄推向肖有福:“明明就有点酸吗?”   牡丹的脸皮抽了抽,看看阿凤悄挪两步:“要不,婢子来尝一尝?”他们三个人尝起了葡萄,因为酸甜的问题而吃的很专注。   牡丹也和肖有福一样的意见,不酸啊——所以被迫吃了一颗再吃一颗。唉,好吃,这样好吃的贡品,如果不是托了江公爷的福,怎么能吃个痛快呢,对不对?   所以,绝对的甜,半点也不酸:酸了,就吃不成了。   忙的不可开交的江公爷哪里看的到含泪脉脉相望的客南凤呢,所以客南凤只等到了一阵风自身边吹过。   吹的她打了一个冷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明明刚刚她还觉的热,可是现在却只感觉凉意,如同已经到了秋天的凉意。   但现在明明距秋天还远呢。   阿凤云淡风轻:“咦,我说的有错吗?你不是南丽的公主,你在大楚国做滚地葫芦不丢你们南丽国上下百万臣民的脸?”   客南凤咬牙,告诉自己要挺住,这不过是阿凤要激她回国罢了:“贵妃娘娘相询,我特意向太后相请,太后允许我去拜祭先皇后。”   “是我南丽对大楚的敬意。”她梗着脖子看着阿凤,努力不让自己气急败坏。   她知道此时提祭皇后的事情,才能让阿凤情绪波动,她才能重新掌握主动。   阿凤很不屑的瞄她一眼:“你要祭我母后,可问过我没有?!”   她可不是想让客南凤来问自己,只是告诉客南凤,没有我的同意你就不能去祭我的母后。   客南凤看着阿凤不敢相信:“这是国事……”   “呸——!”阿凤直接啐了过去,也打断了客南凤的话:“休要跟我提什么国事,我今儿就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去祭我的母后,你敢去我就让人打折你的腿。”   客南凤尖叫起来,再也顾不得风姿仪态,也顾不得公主的脸面:“你讲不讲道理?”   “讲理?”阿凤看着她皱起眉头来看向江铭:“她问我我讲不讲道理,你说可笑不可笑。”   江铭听到阿凤的话立马转身,对葡萄是甜是酸不在意了:“讲理,我们当然讲理,我们大楚国最讲理,我们大楚的宁国公主也最讲理,我们大楚的宁国公主驸马江公爷也讲理。”   他看着客南凤:“只是,我们讲理也要看人的。”   阿凤接过话来:“你客南凤,南丽的公主,我大楚封的孔雀公主,却不是我需要讲理的人。”   我就是不讲理了,你怎么的吧?   还有比这个更气人的吗?客南凤终于也感受到了她阿凤刚刚的感觉:只是比阿凤的感觉强烈了十倍不止罢了。   因为客南凤只能认了、也只能忍了。   谁让她的南丽不如大楚太多呢?谁让南丽国的男人都没有脊梁骨,甘愿伏在地上做大楚的看门狗呢?   是的,南丽就是大楚的看门狗,因为他们一直在替大楚守卫着那一方:南丽国有一面靠海,那里经常有自海上来的落日国的流寇。   没有南丽的话,大楚就要正面流寇,但是有了南丽后,大楚便不用直接受流寇的搔扰。   这就是南丽没有被大楚灭国的原因。这一点客南凤知道,南丽国君也知道,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呢?   没有大楚的相助,他们根本不是落日国的对手。所以,客南凤此时只能忍,忍的下要忍,忍不下也要忍。   因为大楚国从来不必和南丽讲道理的,大楚国的公主殿下需要和你南丽的公主讲道理吗?   那是客南凤太高看自己了,所以才会有此辱。   “为什么?”客南凤不得不放下身段来,弯下身子对阿凤道:“我只是想代南丽向大楚先皇后表示敬意罢了,公主殿下为什么不允,可否给我解惑?”   阿凤淡淡的道:“因为你没有问过我啊。”   客南凤被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上,可是看着阿凤无所谓的模样,她想要去祭皇后的话难道还要去请大楚太后下道旨意才成?   她很清楚那道旨意不会白下的,所以她想了又想,感觉还是自己低一低头更合适些:她在大楚为质多年,早已经学会权衡利弊。   如果有利她就如何做。   “我就是来向公主殿下相请的,”客南凤不得不低下头来:“可能是我的话没有说清楚,让殿下没有听明白。”   她不敢再说是阿凤的错,只能把错揽到自己身上:眼前吃点小亏没有什么,因为她图谋的更大。 ☆、145.第145章 你问吧   江铭和阿凤对视一眼,他们眼底都闪过了警惕。   客南凤到了如此地步居然还不肯离开,居然真的弯下腰来认错,看来她是非要去祭阿凤的母后不可。   客南凤没有见过阿凤的母后,不可能对大楚的先皇后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单以大楚和南丽几十年的情形来说,南丽国人对大楚没有多少好感:说南丽对大楚是爱恨交织都有大楚粉饰自己的意思。   所以客南凤更不可能对大楚的先皇后抱有什么敬仰。   她正好在大楚,南蛮和孤竹国的人都去祭大楚的先皇后,她做为南丽的公主不提一提是不好。   但如果大楚人的不想她参加,她也就可以顺势而为,何必非要给大楚锦上添花呢?而且大楚还真的不在意她南丽添上的这朵花。   于私来说,客南凤恨不得阿凤死,她怎么会愿意拜倒在阿凤生母的牌位下?   因此,客南凤没有非要拜祭大楚先皇后的理由,但她却非要去不可,这就让江铭和阿凤生疑了。   原本他们只是认为,客南凤是太后或是德贵妃、也有可能是韩家弄出来给阿凤添堵的,可是现在他们感觉应该不会如此的简单。   客南凤欠了欠身子才抬头看向阿凤:“我近来身子不太好,所以精神不济,说话有什么到与不到的,公主殿下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她居然还自黑了一把。   “那你问吧。”阿凤转过头来重新看向客南凤,开口的话一样直接,不过倒显的她仿佛真的很好说话。   客南凤愣了一下,才知道阿凤的意思是让她亲口再问一次,虽然感觉受侮但她只要达到目的就好,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还有,她也有点吃惊于阿凤的好说话,但机会就在眼前她不想放过:“请殿下允我代表南丽向大楚先皇后送上敬意。”   她说完还向阿凤施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大礼。   阿凤看着她的眼睛很简单的答了一句:“我——”她拉了一个长长的音:“不准。”   客南凤一口血都快喷出来了,见过欺负人的,可真没有见过如此欺负人的!   “殿下,你当真不以国事为重?”客南凤却不能怒也不敢怒,只能拿大帽子压下去想让阿凤低头。   她都没有质问阿凤为什么要如此耍她,因为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问了也是自取其辱:江铭和阿凤告诉她了——和你没有道理可讲。   客南凤看着阿凤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殿下,你要知道太后是允许我去祭拜大楚的先皇后。您准了,我会去,您不准我也不过是再去请一道太后的旨意罢了。”   “到时候,我自然有我的难处,可是殿下就没有短处了吗?让人知道殿下如此不以国事为重,如此为难一个一心想向大楚表示善意之国的公主,殿下你不怕被人指责吗?”   她不用再说下去了,因为她知道阿凤会明白这个后果的:到时候太后等人就有借口可以发落阿凤了。   太后有太后的图谋,可是客南凤也有客南凤的图谋,所以她并不想在此时再让江铭对她生出极大的恶感来。   那就是,不能因她而让阿凤被太后发落,否则到时候就算她能谋算成功,只怕江铭也不会容她的。   阿凤,可以留着以后再说,眼下最主要的是江铭。   她如果能留在江铭身边,阿凤还是问题吗?她自问天下的男人还没有能逃出她手掌心的呢。   就是因为江铭,她才肯把这一点说出来让阿凤知道,她可不是非要阿凤允许的。   阿凤看着她笑了:“我这人很公道的,人用什么话来,我便还回什么话去。”   “你想要我点头答应你,就要看你的诚意了。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听的是什么,而且我们还能知道你所说是真还是假。”   她说完不再看客南凤,因为对在客南凤身上得到答案并不抱什么希望。   客南凤只是一枚棋子,而且还不是很重要的棋子,所以太后也罢、韩家的人也好,谁也不可能把事情的端底告诉她。   因此,客南凤不会知道太后或是韩家人想要做什么。   至于客南凤自己的谋算,她想要谋算成功才非要去拜祭阿凤的母后,如果说出她的谋算来,她就算去了还能成功吗?   所以,她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客南凤咬牙:“太后非要让我去拜祭大楚的先皇后,我还能有二话?殿下你何必难为我一个流落他国的小女子?”   “而且此乃国事,殿下你当真不怕大楚的朝臣们对公主大加指责吗?要知道,那可是对一位公主名声最大的损害了。”   江铭开口了:“国事当然为重,宁国公主岂会拿国事当儿戏。”   他伸手握住阿凤的手,绝不肯给任何人机会攻击阿凤的,不管阿凤在意与否,他都不想看到阿凤被人用言语伤害。   “宁国公主只是认为你不能代表南丽罢了,已经决定使人去请南丽在我大楚的使臣,让他代表南丽参加先皇后的祭典。”   江铭看着客南凤:“你少用些心思吧,不要再害人终害己。你喜欢谁我管不着,但是我此生此世,唯宁国公主一人。”   阿凤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地,会听到江铭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有点羞意但更多的是甜蜜。   想要看他一眼,用目光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也是如此,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意思看过去。   “来人。”江铭倒没有觉的自己的话有什么特别的,他只是最后一次和客南凤把话说清楚。   可是他没有忘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男人家说话当然说一就是一,绝对不能更改:呃,阿凤那里当然不能如此算。   江铭此时想到阿凤就看了过去,发现阿凤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的心忽然一动,前倾身子过去轻轻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又想我了?”   此时客南凤在大喊大叫中被四个粗壮宫娥抬了起来,继续她们刚刚没有做完的事情:江铭说过了,你不走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   刚刚只是阿凤有事儿要同客南凤说,所以江铭认为自己还是要对自己的话负责,所以他大手一挥:丢出去。   客南凤的大喊大叫谁也没有打扰到,江铭和阿凤的眼中、眼中、心中都没有她,反倒因为她的喊叫,除了阿凤没有人听到江铭的那句悄悄话。 ☆、146.第146章 漫不经心的问   阿凤听的清清楚楚,不过她没有听懂,所以送给了江铭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在胡说八道了是不是?”   她和江铭今天见面后还没有分开,哪里还会有什么想与不想的。   江铭向阿凤飞了一个媚眼:“你明明就想了嘛,是不是不想意思承认?我可是想了,想了就是想了,我绝对不会想了而不承认。”   他说完还向阿凤努了努嘴巴,随后又是一个媚眼如丝。   阿凤全身上下就仿佛是被冷水浇了,可又不是冷,又像是被什么击中全身有点麻:说不出来的感觉,可是看她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就知道她现在的反应有点大。   一个大男人,还是长的很好人看很好看的大男人,向谁抛媚眼谁都会和阿凤一样的感觉。   “要不,咱们先进去,一会儿再出来好了。”江铭却不肯罢手,伸出手去握住阿凤,眼珠子黑了些,而他的声音也变了那么一点点。   有点暗哑,就像是阿凤和他在园子里相拥时的声音。   阿凤终于明白过来——这小子没有想好事儿!她的双脸飞霞,瞪一眼江铭轻啐一口别过脸去。   江铭咂了咂嘴巴:“现在才想明白?阿凤,看来你还需要和我多多说话,不然咱们俩个总是鸡同鸭讲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他说到这里微微用力一握阿凤的手:“还有,咱们现在倒底要不要先进屋……”这纯粹就是不怕死了。   阿凤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挣开江铭手,然后两个手指捏住了他手腕处的肉:扭一扭,再扭一扭。   江铭又是挤眼又是跺脚的,除了没有发出声音来,所有他能表示痛苦的表情与动作他都向阿凤做了一遍。   阿凤见他眼中的笑意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弄自己,气的哼了一声,手下再用力扭一扭最终还是放下了。   总扭也不成啊,那可是人身上的肉。哪怕江铭功夫再高,他的皮肉也没有化成钢铁,当真扭的厉害了——阿凤也会心疼啊。   阿凤收手了,江铭眼底闪过一丝甜意,他知道阿凤不会当真下狠手。   他又反握住阿凤的手,用手指在阿凤的手心里挠啊挠,眼睛却不再看向阿凤,没事人一样看向了安凤阁的大门。   大门外,客南凤刚刚被丢在地面上,自然还是要滚上几滚的,不同的是这次她撞到了路边的灌木才止住了滚动。   痛当然要轻上一些,可是狼狈却要再加十分了。   阿凤也看了过去,见到客南凤爬起身来,不敢再进来带着人匆匆走了,她就像漫不经心似的问了一句——她一面站起来,一面拍打自己的衣裙,心思仿佛都在自己身上一般。   “那个贞娘,好像是叫贞娘吧?她可是为了你得罪了自己的姑母,你可安置妥当了?”   她说完还招手叫了牡丹,让她给贤贵妃去送句话:就把客南凤的话告诉她就可以——那句问贞娘的话,就像完全是无意之中想起,然后无意之中一提,对于答案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肖有福没有说话,他弯下身子伸出胳膊让阿凤扶着,只是一双眼睛却在江铭的身上扫了扫。   他的目光有点似笑非笑。   江铭咳了一声:“安置妥当了,不会委屈了她的。”他说到这里跟着起身,走在阿凤的身侧笑嘻嘻的:“阿凤不必担心她,一切自有我在。”   阿凤的眼睛在江铭的脸上一转,目光有了一点点的不一样,仿佛一下子自春天的温暖进入了盛夏的燥热一样——目光就像阳光般让人无法直视了。   “哦。”她很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只有肖有福知道她的手微微一颤,但是肖有福是不会告诉江铭的,他谁也不会说。   “我有点累了,肖公公你替我……”她感觉胸口有点发闷,忽然间不想再和江铭同处,好想自己静一静。   明明呢,她可以直接问出来,或是直接告诉江铭自己对贞娘的不喜欢,以及贞娘对她做过的事情。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成了那个样子,别扭的让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江铭在此时打断了她的话,伸手自肖有福那里接过了阿凤的手:“累了?那我来哄阿凤小睡吧。”   “你是想听故事还是喜欢听人读书,或是吹吹笛子弹弹琴都可以,你只要喜欢就好。”   阿凤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他一脸可恶的笑容,忍不住一脚踩过去:“你当真把贞娘带在了身边?”   肖有福弯着身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当然没有忘记把所有的宫人太监都带出去,还很贴心的把门也给关上了。   他关好门转过身,看着一院子的花红柳绿,忽然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小宫女:他的脸上有了十二分的柔和,而腰也不再弯曲,人霎间就年青了很多。   年青,真的很好。   肖有福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打盹,反而很有谈兴的和几个宫人太监说笑起来。   人老了寂寞总是如影随形,而热闹是对付寂寞的不错法子,哪怕只有一时呢。   屋内的江铭正挑眉看着阿凤,唇角也有笑意、眼角也有笑意,满满都是有话要说出口的模样,却偏偏没有说一个字。   阿凤问了出来脸也就红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羞,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慌乱,但是在江铭那一脸“我就知道”的神色下,她又狠狠的踩了江铭一脚。   “哼,爱说不说。”她转过身去有些气呼呼的,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呢,还是在生江铭的气:“我根本不稀罕知道。”   江铭勾住了阿凤的下巴,一张俊脸压下来几乎要和阿凤贴到一起:“真的不稀罕?”   他莫名的高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的高兴:只要看到阿凤那张有点气呼呼、酸溜溜的脸,他就高兴的想笑。   “好酸啊,”他用力抽抽鼻子:“阿凤,明天我送你几坛陈醋可好?”   阿凤闻言一拳就打向江铭的脸:“谁吃醋了,你才吃醋了呢。”自然是打不中的,反而让自己手落入江铭的大手。   江铭的眼神有了一点点不同,他的呼吸都有点发热,眼睛看起来也好像变成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泉。   阿凤感觉他在抚摸自己的手,心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慌。 ☆、147.第147章 一坛老陈醋   “真的没有?”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几乎轻不可闻。   阿凤大声的道:“当然没有!”她如此大声就像是知道她要说服的人,不只是江铭一个那么简单。   她自己信吗?   “有什么好吃醋的,哼哼。”她瞪起眼睛来:“我可是公主,宁国公主,你以后注定不能有其它的女子。”   “如果你心中当真有了其它的女子,我告诉你,”她说到这里狠狠的瞪向江铭:“我就……”   她本来想说我就废了你,可是又感觉太没有出息了,人家都移情了,自己还要打要杀的岂不是要让世人知道自己没有他不行?   他都移情了,那他便不再是江铭,有什么好留恋的?没有好留恋的,又为什么要打要杀的呢?太没有出息了,她可是宁国公主!   所以她把话咽了回去,但是总不能又说半句话吧?嗯,自己也去找其它男人?   可是赌气的话太傻了,再说找其它男子也不能是因为赌气啊,他不是个好东西了,自己要找男人也应该找个好男人来疼自己才对。   她的气忽然间就消失了,看着江铭很认真的道:“你有其它女子的话,我就休了你另招驸马。”   对,就是这样。他不喜欢自己了,那自己也不必可怜巴巴的去相求,天下之大还找不到让自己倾心,又倾心于自己的人吗?   阿凤说完心一下子放宽了,所以就对江铭笑了笑,完完全全的把贞娘丢在了脑后。   江铭脸上的笑没有了,忽然间伸手就把阿凤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了抱才在她耳边道:“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和你一起含饴弄孙。”   不是生死相许,也不是海枯石烂,他只是想和她一起逗弄孙子孙女——白头偕老。   平淡的一句话里却有着他的真心,与世间最为真切的幸福:一起变老,一起看着儿孙们渐渐长大,除此之外真的别无所求。   阿凤笑了,依偎在她的怀里有点害羞的捶他:“又胡说八道。”可是那拳头落下来的时候却没有半分的力道。   江铭在她脸上轻轻的一吻:“我把贞娘送回去了,送回她的叔叔身边。”   他不再逗弄阿凤,认真的向阿凤解释了贞娘的去处:贞娘是个未嫁的大姑娘,他一个大男人岂能留个大姑娘在身边?   还有,贞娘是有家的人,自然应该回家的。   这些都是借口,如果换作是阿凤的话,江铭才不会把人送回去,反而会用最快的速度成亲,然后和阿凤长相厮守。   送走贞娘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贞娘对阿凤的敌意,且她还真的做了出来。   虽然他到的晚并没有听到贞娘说什么,可他又不是傻子,自然在事后把事情弄的一清二楚:他原本就不会留下贞娘,此时更是不会有这个心思。   只不过贞娘如果没有对付阿凤的话,他送她去的地方不会是她原本的“家”:那对贞娘来说不是家,那些家人也不是真正的家人,都是要吃她肉喝她血的恶人。   江铭没有生出半分的怜悯来,而他所为也让世人找不到半点不是,更让贞娘无法指责他什么:贞娘已经无法在江家立足,适婚年纪的她正好可以回家嘛。   所有敢伤阿凤的人,他都要让其知道下场是什么。有他在,没有人可以伤害阿凤;而他最厌恶的当然是有人利用他来伤害阿凤。   只要贞娘们能下得去手,那他江铭就会让贞娘们知道,他的反击也不会手软:逃亡千里归来,那一路上的鲜血早已经让他忘了什么是怜香惜玉。   阿凤听到他的解释,心中真正的一松,全身上下都轻松了起来,可是嘴巴当然不可能承认的:“我又不是很在意,你不解释也可以的。”   江铭闻言有点好笑的看着她:“当真?”   被揭破了心事,阿凤更为嘴硬了:“那是当真。你我之间真有一个爱吃醋的人,那也绝对不是我。”   “你就算留下贞娘也没有什么,我不会在意的,绝对不会在意。”她现在当然可以如此说了,所以倒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理直气壮:“我只是怕你没有安置好,再被世人误会罢了。”   江铭磨了磨牙:“阿凤,你当真不承认?好吧,那我就去把她接出来——送她回去是番好意嘛,可是听闻她被叔叔婶娘欺负,为其出头相信也会成就一番佳话。”   他说完还挑了挑眉,那意思就是你承认我就真去接人。   阿凤闻言就像被踩痛尾巴的猫一样乍起毛来:“你、你——”那个敢字差点冲口而出,不过幸亏还有一分理智在,所以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行啊,你去接人吧。”她也磨起了牙来:“对了,今天晚上要打算宴请孤竹太子,问问他们太子妃现在以及将来,会不会有‘姐妹’相伴。”   她把姐妹两个字咬的极重:“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孤竹国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其实还真的不错,你说是吧?”   “我在想,我应该好好的考虑考虑……”   江铭咬牙再磨牙,磨牙再咬牙,明明知道阿凤是在说笑,可是他偏就有点不舒服:一想到阿凤可能会离开他,或者是阿凤会想要离开他,他的心里可不只是酸那是活生生的痛。   他决定要好好的教一教阿凤:“你还敢再说?”一双大手毫不留情的爬上阿凤的双胁,轻柔而快速的呵起她的痒来:“还说不了说了,嗯?”   阿凤最怕痒了,被呵几下就没有出息的投降:“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两个人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居然倒在了床上:四目相对,江铭的眼中燃烧着两团火。   他用一双手捧起阿凤的脸来,低低的轻喃就像最柔最暖的风拂过柳枝:“我又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说完他的唇就盖在了阿凤的唇上,而阿凤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便是——原来“想不想我”是这个意思。   这次,她没有来得及害羞,虽然现在她的脸很红,嗯,不止是脸红,她全身上下都火烫火烫的。 ☆、148.第148章 听壁角   客南凤被丢出了安凤阁并不算太出人意料,但是命人动手的是江铭,却让太后的眉头皱紧了。   而江铭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南丽国的使臣将参加祭先皇后的大典,此事已经在朝堂上成为定论,就算是太后再有心也无法扭转。   江铭,居然处处都早她一步,这让太后心里很不舒服,也越发让她决定绝不能让江铭成为阿凤最有力的后盾。   德贵妃是和自己的父亲韩太傅来见太后的,他们三人没有留一个人伺候,并且还特意到太后经常礼佛的小偏殿去议事。   这个小偏殿平常没有什么人来,只是太后礼佛疲倦的时候休息地方。   韩太傅并不是只提到了阿凤,他认为阿凤已经是囊中物,所以更为关注的人是江铭:“他手里的兵权始终是个大患。”   “而此人就像鲁、郑两府的人一样,根本不可能为太后所用。”他说到这里看一眼女儿:“也不可能成为贤儿的助力,再等下去的话,南蛮国君当真归国后,不用几年他怕就难以撼动了。”   德贵妃和太后的脸色都是一沉,尤其是太后对江铭没有半点的好感:“此人的确要除去,不然日后怕是会祸乱朝纲啊。”   韩太傅点头:“他手握兵权,又有南蛮为后援,这样的人留下来坐大,绝非朝廷之福。他绝不能成为宁国的驸马,但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   他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划。   太后没有作声也没有摇头,此事韩太傅便没有再提及:“不过福慧公主这两天却有点不安份了,天天想着法子接近孤竹太子。”   “当真让其得势,怕是这后宫里也就由不得太后做主——福慧成了孤竹的太子妃,贤贵妃就算不被立后,以后这宫里她也是头一份儿了。”   “他日福慧成为孤竹皇后,贤贵妃就算不被立后,她的话在宫时还有人敢驳吗?就是皇上对她的话都要三思才可以。”   韩太傅再次看向太后:“这样下去,绝非皇上之福、太后之福、朝廷之福啊。”   太后再次缓缓的点头,然后有点疑惑的看向兄长:“哀家叫你进宫,是因为阿凤的事情,你总说起这些事来没完没了。”   “依哀家看,福慧那里也不着急,倒是江铭的事情还是要尽快。”解决江铭也是解决阿凤,所以太后才会对江铭如此重视。   韩太傅跪在地上:“太后,江铭就是宁国,宁国就是江铭啊。而福慧和贤贵妃因为关系着太后,所以臣才担忧不已……”   太后释然让德贵妃扶起了自己的兄长来:“那你可有什么法子对付这几个人?”   “阿凤那里还是在祭皇后的时候动手,而其余的人都可以一并处置,永绝后患。”韩太傅低着头,声音却冷静的很,仿佛他嘴里吐出来的人只是平头百姓。   这个时候,天福来到了佛堂里,她是寻太后的。   慈安宫里没有人敢拦天福的,因此她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小佛堂,只是她没有拜佛:原本她也不是来拜佛。   要进偏殿的时候,她听到了里面人的话,顿时立住侧耳细听,越听脸色越白,最终她咬牙转身离开。   只是刚走出佛堂就看到纯郡主和无双来了,天福想了想又转身进了佛堂,这次她的脚步放重了。   原本,她是来求太后的,她可不想嫁到韩家去,更不想下嫁给那个韩狂生,所以她把宫娥留在佛堂外。   此时,她暂时不想再求太后,所以也就不必再轻手轻脚:她是想看看太后心情如何,好的话就可以开口相求了。   纯儿听到韩太傅在便没有进佛堂,反而转身就走。   “郡主,”韩太傅自佛常中走出来:“这几日兄长们得了点新鲜东西,可有送到你那里?”   他看着这个孙女,心里却没有半分的慈爱。如果不是太后,一个孙女罢了,他哪里会放在心上。   纯郡主看看韩太傅:“祖父安好,祖父慢走。”无悲也无喜,无怒也无嗔,平平静静的口气,实在是听不出半点的情绪来。   如果不是她没有答韩太傅的话,当真让人看不出来她对韩太傅的讨厌。   不过就算是讨厌也不会影响她的心情,能不见最好,见了也不过是多说两句话罢了。   韩太傅看看纯郡主,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十个天福都比纯郡主讨喜。   天福和无双都进了偏殿,不过几句话后天福就气冲冲的离开了,还差点撞到要进门的纯郡主。   没有对纯郡主道歉,天福如同拔剑而出的箭矢一样冲出去,眼中居然好像有泪水。   纯儿愣了愣,然后进了偏殿:但是她再小心仔细,也没有找到天福发作的原因,更不知道太后、德贵妃和韩太傅在这里做什么。   她只是感觉事情很不妥,只是苦于不知道详情,也就无法做什么。除了尽心伺候太后外,她连试探德贵妃也不敢。   无双不是摆设。   德贵妃倒是求了纯儿一件事情,让她去打听阿凤的寿礼是什么:“要快点儿,时间也不是很多了。”   “嗯,明儿你一早就去寻宁国公主出宫游玩吧,好好的套一套她的口风。我不会亏待你的,纯儿。”   “知道你和宁国公主好,可是我们倒底是一家人,对不对?纯儿你不要分不出亲疏远近来。”   “明天晚上,太后和本宫就等你的好消息。”德贵妃说完,还对纯儿笑了笑。   纯儿没有笑,就那么平平静静——不是面无表神,真就是平静无比的回望着德贵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平静到一成不变的神色,让德贵妃的笑容就尴尬了不少。   太后及时开口才让纯儿点头答应了一声。   纯儿的心中当然不是什么也没有,她正在思索:太后、德贵妃和韩太傅在这里商量有关阿凤的事情看来不假。   只是,她有点怀疑韩家会如此的温和:如果韩家当真什么都按规矩来——皇帝说要贺寿,他们就老实的准备在贺寿上赢过阿凤,那还是韩家吗?   但,她又找不到其它的蛛丝马迹,那就明天见到阿凤时说吧。 ☆、149.第149章 告发   纯儿伺候着太后被德贵妃逼着做“细作”时,天福已经异装成小太监离开了皇宫: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她身边的大宫娥。   其余的人,不论是德贵妃还是无双、太后,谁都不知道她已经不在宫中。   当然了,天福的脾气谁都知道,她正在气头上的时候,没有哪一个会去触霉头的,所以她尽管在没有用晚膳,德贵妃知道也只是让人过一个时辰后另备一份。   只有等天福的脾气消了才能听进一点道理去,所以没有人去打扰在自己宫中生闷气的天福:顶多天福也就是饿一顿,明天一早就算气不消饭也不会吃的。   没有人真正担心天福,因为多年她们都自问很了解天福。   可是现在的天福已经不是从前的天福了,从前的天福就是一位娇纵的公主殿下,现在的天福是一位娇纵无比却心有所爱的公主殿下。   有了所爱的女孩子,如果疯狂起来那会吓傻很多人的;而对一位有所爱却又不知道顾忌是何物的公主殿下来说,那杀伤力当然也就不是一般女孩子可以相比的。   驿馆之中,铁瑛正和江铭打赌,赌注就是谁能独占一张大床,而另一个就去睡外间那张较小的床。   他们没有动武,因为两个人都是很聪明的人,很清楚他们如果比武定输赢的话,那他们每天晚上都不用睡了:打到天亮也分不出上下高低来。   所以他们在大眼瞪小眼:两人中间有一盏烛火,两人死死的盯着它,谁先眨眼睛谁去睡小床。   无聊?错了,昨天他们比的更无聊——谁喝的水多且小解次数最少的人睡大床。   这是两个大男人?你问他们的长随,他们肯定会哭天抹泪的告诉你们,他们带的分明就是两个孩子。   天福进来的时候,铁瑛的脖子自然就想转过去,虽然及时想起来,却还是晚了一步:转头的霎间他很自然的眨了一下眼睛。   江铭一掌击在桌子上:“我,赢了!”   然后他才转头看向天福,不用打量只一眼就认出那是天福公主来,所以他很大方的对铁瑛道:“你好这一口,又输了大床,就权当是安慰吧——还不领着去你外间?”   江铭不想和天福多说话,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可是天福却不会让他如愿:“江公爷,本宫是有大事要向你说的,你让他、他出去。”   在天福的眼中,孤竹太子十个也抵不了她的江公爷一根头发啊。   铁瑛本来还要反唇相讥的,可是听到天福的话他颇为受伤,摸了摸自己头发,又看看自己的身材:“我处处都比什么江公爷强啊,为毛世上有眼无珠的人如此多呢?”   他是真心不服,也是真心不懂,为什么自己这么一个玉树临风又温柔体贴的太子爷,会输给一个冷血杀人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将军呢?   天福瞪他一眼:“出去,我有大事要和江公爷说。和你无关,你还是走吧。”   铁瑛本就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人,而且他最讨厌旁人喧宾夺主了:怎么说这间屋子现在也是他的住所啊。   他不但不走反而坐下了:“公主殿下,这里是孤的住所。”   江铭也不搭话,显然对天福的话根本不上心,这让天福更为心急,也就不理会铁瑛了:“他们要害你了,真的要害你。”   她也不用人问,张开嘴巴就说起来:“太后和韩太傅还有我的母妃,他们在宫中计议要除掉你。”   “除掉你的意思就是要杀了你,利用福慧那个贱人,正好也让贤贵妃一辈子在宫里抬不起头来。如果不是我在门外听到了,你们就当真要上当了。”   江铭的心一沉,不过还是没有说话;铁瑛左看看右看看,有点后悔留下来了:听到这些秘闻,唉,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早知道出去多好,非要留下来。他心头泛苦的看向江铭:我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吧?   江铭回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认为呢?   铁瑛连牙根都苦了,你说这不是自找的嘛。如果天福不在这里,他铁定给自己两嘴巴:他发现自到了大楚后,他犯傻的次数那是越来越多。   天福急的跺脚:“是真的,千真万确!我是对阿凤看不惯,她死不死我不在乎,可是江公爷,本宫是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的。”   江铭微皱眉头:“这个法子前两天刚用过。”   天福闻言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江公爷,韩太傅当时对我母妃说,就是老法子才管用。”   “因为刚刚用过,所以没有人会想过相同的法子还会用第二次——笨蛋当然会了,可是韩家不是笨蛋,而江公爷你也是聪明人,所以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猜不到的。”   铁瑛见江铭又不开口了,不得已咳两声站起来:“公主殿下,时辰已经不早了,江公爷已经知道了,他定会想到法子的,你是不是应该回宫了?”   天福看着江铭,眼光痴痴的不移不动:“可是本宫不放心,江公爷也没有说有法子。”   江铭无奈了。   如果天福耍狠撒泼,他有一万种法子对付;可是面对天福来送消息,不管天福是因为什么,她终究是为了江铭好。   江铭就有点束手无措的感觉:“臣,有法子的,请殿下放心。”   “本宫也有法子,正想和江公爷说。咱们不如……”天福见江铭虽然还黑着脸,却没有像原来那样对自己不屑一顾,便自顾自的说着话坐到了江铭的对面。   也就是铁瑛刚刚坐的椅子上,并且因为嫌弃铁瑛碍事儿,她还把铁瑛用力的推了一把。   “爱哪哪去,爱做什么做什么去,不要留下来碍眼了。”她还像赶苍蝇一样赶铁瑛离开,因为她好不容易才能和江铭在一起,铁瑛还要留在屋里不是讨厌是什么?   铁瑛还真就是那种越赶越不走的人,闻言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还偏偏就坐在天福和江铭中间,完全对天福杀人般目光视而不见。   他悠闲的还把一双长腿放到了江铭的椅子上,看得天福的眼角抽了又抽:倒底是孤竹国的太子,天福最终还是把怒气给压下去了。   见铁瑛还拿起茶来,故意扭着身子对着自己喝茶——不过就是一口茶,他居然喝了几个呼吸了却没有放下茶盏!   天福不同他计较,转头努力不去注意铁瑛:“本宫想好法子了,到时候本宫让人把福慧打昏,我代替她……” ☆、150.第150章 不洗脚   天福的话还没有说完,铁瑛喝了好长时间的一口茶,足足有多半盏水全喷了出来:因为他面对着天福在吃茶嘛,一张嘴就全喷到了天福的身上。   一头一脸,以及没有被桌子遮住的上半身。   天福就仿佛是被小雨狠狠的浇了一把,湿淋淋的,湿到头发打了络,并且还往下滴着水,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天福的脸上,再顺着脸庞流下来。   比小雨好也比小雨恶心的是,水不是冰凉的,天福能感觉到那水的温度:刚自人的嘴里喷出来,就算是冷茶也不会冷到哪里去啊。   天福有点傻了,被突如其来的茶雨弄的僵直呆坐,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茶水依然自头发上往下滴,落在额头上再滚落下去,连她的眼睛想睁开都有点难。   她是想瞪铁瑛的,可是眼睛都睁不开自然也就做不到了。   “你——!”她怒而拍案,自然也就站了起来,可是话到嘴边却听到铁瑛连连道歉。   天福当然不是用道歉可以打发的主儿,但是这一霎间她听到江铭也开了口:“太子也不是故意的,公主殿下肯定能谅解。”   太子,是的,铁瑛是孤竹国的太子!   如果是其它人喷了天福一头一脸,天福肯定会把那人杀掉;可是此人是孤竹国太子,那她还真的不能一怒就杀人。   因此一个“你”字吐出口来,天福愣了愣后,终于狠狠的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睁开眼睛后还是狠狠的、再狠狠的,用她自认为最凶狠的目光瞪了孤竹太子不是一眼。   天福在不能杀也不能打人的情形,也就只有多瞪几眼解气了。   铁瑛也用衣袖擦了擦他的嘴角,因为喷出来的太急,他的嘴角上同样带着茶水。   看着他擦嘴角,天福真想一个嘴巴打过去:但她还是忍住了。她是娇纵但不是傻子,很清楚铁瑛不是一个任她打骂的人。   铁瑛擦完嘴巴后给天福了一个大大的、大大的,他自认是最大的谦意之笑:“对不住了,那个,嘿,只是一时没有忍住。”   他说完看了一眼江铭,嘴角又抽了抽,看样子还想要笑。也因此,原本就没有几分诚意的道歉就更加没有诚意了。   江铭没有理会铁瑛,他只是想到了阿凤——眼前一位是太子,一位是公主,可是两个人都用衣袖擦脸擦嘴,真真是没有半点仪态可言。   还是他的阿凤殿下更为自然纯真,一举一动都那么不做作,都那么养眼好看。   天福看到铁瑛没有半点诚意后,终于彻底暴发了:“你有什么忍不住的,本宫的话哪里就好笑了,你说你说!”   如果换作另外的人,哪怕是福慧也不可能问出这句话来,当然了也不可能直接说出天福那句“由本宫来替福慧”的话来。   可是天福就是问了,硬是面不改色的问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问的太多余,且很可笑。   铁瑛闻言打量一眼天福,看上去他的下巴快要掉地上了,他很及时伸手托住,又很认真的回答了天福的话:   “公主殿下想用自己替福慧公主,那岂不是就是要和江公爷在明天洞……”   那个房字没有吐出来,是因为江铭踹了他一脚。   铁瑛敢说,江铭还真的没有天福那么厚的脸皮听下去。   天福的心思那是昭然若揭了,她来报信是想江铭感激她,而“献计”却是想和江铭弄个生米熟饭出来:到那个时候,江铭自然就成了她天福的驸马。   至于韩狂生?天福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从来就没有想招其为驸马。还有天福的名声,她认为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可是公主殿下,就算是有那么一两桩风流韵事又如何呢,被人知道也是一件佳话嘛。   她却从来没有考虑过驸马爷会如何想,在天福的印像中,只要能娶了她天福那就是天大的福气,那人还有什么可挑拣的?   她可是公主殿下!   所以她说的时候当真是理也直气也壮,完完全全是认为对江铭的青眼有加。   还有,天福认为她可是天福公主殿下,所以只要她肯给青眼,那天下的男人都应该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江铭当然也不例外。之前,只是她没有同江铭说清楚,因为没有什么机会能让她给江铭如此明白的“暗示”嘛。   现在她开了口,那江铭自然应该感激涕零的答应下来:所以,哪里好笑了?她恶狠狠的盯着铁瑛,是真的在生气,而不是羞恼成怒。   江铭没有理会铁瑛眼中的笑意,更没有去回应天福眼中的期盼,他弹了弹衣袍站起来:“现在,我们进宫吧。”   天福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她认为江铭接下来应该和她商量细节:如何才能把福慧骗开,又如何有足够的时间和江铭在一起煮成熟饭。   可是江铭答了一句在她看来完全不相干的话——进宫?进宫做什么?她疑惑所以她就开口问了出来。   同时问话的还有铁瑛,他开口前先把身子扑倒在桌子上,仿佛他已经累到完全没有一点力气,是靠桌子支撑才没有钻到桌子底下去。   “我为什么要跟你进宫?”他翻着白眼看江铭:“其一,我认为天福殿下的主意很好,非常的好。”   他说到这里还冲天福竖了竖大拇指,使天福霎间对他的印像就转变了——孤竹国太子真是个大好人啊。   “第二,”铁瑛向江铭伸出两个手指头来晃了晃:“这事儿同我无关啊,你要进宫就进呗,为什么要说我们?”   “嗯,或者是我听错了,或是误会了,其实你说的我们只是指天福殿下和你自己?”他说到这里两只胳膊也摊在了桌子上:“那你们请便吧,我要早点休息了,可累……”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江铭看也没有看他却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没有听错更没有误会,我们就是指现在屋里的三个人——你,我,还有天福殿下。”   江铭说完举步就往外走:“你如果不去的话,我以后天天在睡前去练武,弄出一身的汗来不洗澡也不洗脚。”   “所以,太子殿下你看着办,臣不敢相强的。”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可是铁瑛已经跳了起来。   “你、你,可恶!”铁瑛气呼呼的,却还是大步跟了上去:“我去还不成?!” ☆、151.第151章 同榻而眠   天福在听到江铭说要进宫时,就开口问了为什么,可是江铭没有回答她,因为铁瑛那里也开了口嘛,两个大男人很有点火药味的吵了几句。   等到两个大男人吵完,铁瑛被迫答应陪江铭进宫后,天福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他们到了屋外!   可是,为什么要进宫?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江铭和铁瑛,依然是没有得到答案,不得不再问一遍。   江铭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还低下头沉吟了那么一下子,才抬头看了一眼天福:只看了一眼他就转过了身去。   他虽然没有开口,可是天福却发现江铭好像是脸红了。   天福的心一下子就火热起来,上前两步就要去抓江铭的衣袖:“为什么要进宫呢,这个时候都已经很晚了。”   江铭的衣袖没有被她抓到,是因为江铭抬起手来摸了摸头,那模样在月光下更为俊秀,而脸上的红晕仿佛已经要红到耳后了。   但,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天福然后再次移开目光,而且这次他还把铁瑛拉到了他的身边。   天福已经不止是心热了,她看着江铭脸上都是兴奋:“你、你要向皇上说,是不是?”她有点害羞了,可是看到江铭脸上的红晕好像更深了——就算有月光也并不是白天,不知道天福是怎么看清楚的。   反正她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你是想把咱们的事情告诉皇上,想让皇上下、下旨是不是?”   她就算再喜欢江铭也只是个女孩子,公主殿下再尊贵她还是个女孩子,所以她真的没有好意思把那句“让皇上下旨让我们成亲”的话吐出来。   因为害羞她把成亲给隐去了,但是听到她的话谁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天福的脸也有了红晕,但她只有四分的害羞,却有着六分的兴奋:她就知道,江铭只要听到她开口,明白了她的心意,就绝不会再想和那个阿凤如何了。   她是谁,她可是天福,阿凤连她一根脚趾都比不上呢。   江铭闻言飞快的看她一眼又连忙转过头去,却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同时开口说了两个字:“是的。”   两个字就让天福心花怒放,两个字就让天福感觉今天的月亮分外的圆,两个字就让天福的身子骨轻的只有六两,几乎就要飘起来了。   “好,快,我们快进宫。”她现在比江铭还要急了。   原本在听到江铭说要进宫时,她还有过一丝犹豫,认为江铭是要去找她的父皇告状,那她也就不能代替福慧,更不能和江铭生米成熟饭了。   可是在她看到江铭仿佛有点害羞的模样后,她心中的疑虑一下子就不见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更为可信的事实——江铭会在阿凤和她之间选她,那当然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现在,她真的很想很想让阿凤知道,江铭江大将军江大公爷,如今已经是她天福的驸马了!   嗯,只要她和江铭见了她的父皇,她的父皇一下旨,那她就等着大婚好了。   江铭没有再开口,只是轻快的跟上了天福的步伐,对身边铁瑛理也不理会:因为铁瑛现在有点丑——谁把嘴巴张大到足以塞进一个鹅蛋去,都不可能再好看了。   铁瑛有点迷糊的跟着江铭飞快的走出院子,又跟着江铭坐进了马车,直到此时他才看向江铭:“你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运运功把脸弄红了,就让天福殿下自己找到了理由?”   他真的太难以相信了。   天福此时当然不在铁瑛和江铭的马车上,天福是公主殿下啊,她当然是坐着宫里的马车回去:对,天福扮成了太监,她用的是宫中给大太监们备的马车。   她当然不知道铁瑛问了江铭什么,此时的她全沉浸到了幸福中,忍不住哼起了小曲来:“快,快点,本宫有要事要回宫,快点。”   她已经不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马车也就因此奔的飞快。   江铭回头看了一眼铁瑛:“这样省事点儿。不然给出一个答案,还要想法子说服不是?”   铁瑛看着他:“就想省事点儿?我看你还是琢磨着绝后患吧,免得再被人捉到你骗公主殿下的把柄,是不是?”   “反正刚刚你一个字也没有说,说话的人都是天福殿下,而且她是个女孩子,在这种事情再大胆也不可能说的很直白。”   “江铭,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坏,嗯,幸亏我们是朋友。”他说到这里有点不放心,看着江铭的眼睛:“咱们是朋友,对吧?”   铁瑛想了想,感觉心里不是那么的踏实:按照孤竹国人的习惯来看,他们当然是朋友了——同住同食,自然是很铁的朋友。   但是大楚人的习惯和孤竹国有很多都是不同的,比如说大楚人对朋友的认定,经常会用到:同榻而眠,抵足而眠等等。   他虽然这两天和江铭同食同住,可是他和江铭不但是分床而睡,而且严格来说是分房而睡:大楚的卧房都是分里外两间的。   外间一般给守夜的人住,这两天他因为打赌总输的缘故,外间就是他经常在睡。   如此想来,铁瑛感觉他和江铭真不能算是朋友。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他的心微微的提了起来:“那个,虽然本太子是来提亲的,但本太子不是个小人,所以这件事情应该不会影响到你我二人的交情,是不是?”   江铭对着他微微一笑,笑的温温和和,笑的没有一点恶意:“太子认为呢?”   铁瑛感觉自己脖子后一阵发凉,盯了江铭好半晌后他道:“今天你要我如何做,你开口就是。”   他可是孤竹国皇帝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人才,自然很清楚要如何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江铭咧嘴一笑:“太子如果愿意相助最好没有了,有太子为友,那是臣九生有幸。”   铁瑛看了看江铭,对他的话不太信的过,然后认真的想了想后点头:“帮你没有问题,那也是帮宁国公主嘛。”   “只是这样就算是朋友的话,未免有点诚意不足。”他两手一抚,看着江铭笑了:“就自今夜开始,咱们就同榻而眠吧!”   江铭被他的话绕晕了:“你什么意思?”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他可没有这种爱好,他还是喜欢一个人睡。   铁瑛却长臂展开搭在江铭的肩膀上,对他挤了挤眼:“咱们什么关系是不是,当然要夜夜同眠才能证你我之间的情谊了。”   江铭当下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果不是确信铁瑛这小子绝对没有那种特别的毛病,他就真的要把人踹下马车了:“不——!”   他拒绝的截钉截铁,不理会铁瑛那一双眼睛里的无比“委屈”。 ☆、152.第152章 要青出于蓝   江铭只要想到阿凤知道他和铁瑛这小子同榻而眠笑的弯下腰来,他的脸就有点发绿。   所以,这事儿绝对没有商量。   他同时也不明白铁瑛这人的脑袋怎么长的,刚刚在说天福的事情,怎么就让他说出他要和自己同榻而眠,还要如此才能证得他和他之间的情谊?!   想到铁瑛的话他就又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两个大男人之间要证什么情谊?这句话被阿凤知道的话,铁定会被笑死的。   他不想再被人笑,所以不论铁瑛如何说,他就是摇头坚决不肯答应:因为那可是他一辈子的英名啊。   江铭听到铁瑛居然要以今天入宫后帮不帮他为要胁,差点就要悲愤了——他江铭真的只喜欢女子。   就算他一般女子看不上眼,只喜欢阿凤一个人,但阿凤也是正正经经的姑娘好不好?   铁瑛莫非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毛病?江铭打量起铁瑛来,可是想到铁瑛去柳荫街的事情,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虽然铁瑛只是去见识了一下,并没有真的和那里的姑娘如何,可是江铭却很清楚铁瑛这小子绝对绝对喜欢姑娘家。   所以,他就用不洗脚来威胁铁瑛:不许再提同睡,更不许再提什么以证情谊的话。   于是两个人一路上都在互相的威胁中,到最终谁也没有说服谁:两个人都是那种不容易被说服的人,还都有点执拗。   到了宫门前,因为天福等在那里,两个大男人终于不再开口,但是四目相对时,那绝对是火花四溅。   天福出了宫又回来,太后和德贵妃等人依然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寝宫里生闷气呢。   皇上听到铁瑛、天福和江铭来了,他也很奇怪:在他看来,这三个人应该搅不到一块去才对啊——不会是天福闯了什么大祸吧?   因为有个铁瑛在,当真天福闯下了祸事,自然还是越早处置越好,所以他也顾不得时辰不早了,让人把江铭三人宣进了御书房里。   看到天福一身的太监打扮,皇上更是认定自己的想法,想想这个女儿自小到大给他闯进的祸事,他还真得有点头疼。   但他当然只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猜出来什么,微笑着请铁瑛坐下,还赐下了御茶和点心。   并且他还和颜悦色的问铁瑛,可有用过晚膳,要不要再尝尝宫中大厨们的宵夜味道:虽然这个时候吃宵夜还早了些。   皇帝只是想表示他对铁瑛的关心罢了,也为了一会儿铁瑛提及天福闯祸时,能给他这个皇帝留几分脸面。   铁瑛有点不好意思,同时心下也有点被坑的感觉,明明今天晚上他只是来陪绑的,可是到现在皇帝显然把他当成了今天晚上的“主谋”。   天福是因为有了待嫁的心情,所以心羞口也羞了,居然一进来就只低着头红着脸端坐不动,从来没有过的淑女模样。   只是她这副样子落在皇帝的眼中,自然就成了闯大祸的明证,不然天福什么时候如此安静老实过?   至于江铭嘛,铁瑛很怀疑他是故意的,就是不肯开口;可是他的难处在于,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要和大楚皇帝说些什么了。   御书房里莫名的出现了一丝丝的尴尬,就连皇帝也感觉到了。   天福等来等去,可是就等不到江铭开口,她便拿眼看过去,看了一眼又一眼,终于和江铭的目光对上了。   她有点着急的给江铭使个眼色,心说这种事情你不是想让本宫开口吧?至少你说点什么,本宫再开口也好啊,不然岂不是羞死人?   铁瑛那里已经不耐烦了,索性对皇帝直言了:“臣这么晚进宫没有他事,只是陪天福殿下和江公爷罢了。”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江铭,目光都有点恶狠狠了:“江公爷,你有什么事情快点向皇上说吧,这么晚了,我们不要耽搁太久。”   “要知道皇上处理一天朝政,已经极累了。”他的话很中规中矩,可是一双眼睛却明明白白的说着另外一些话:你小子再闹本太子就不奉陪了!   江铭终于慢条斯理的站起来,看着皇帝很平静的道:“天福殿下实在是大楚最好的公主殿下。”   他开口一句话让天福甜到了心里,幸福挂到了眼俏眉角,也让皇帝掉进了迷雾中,不明白江铭和铁瑛今天晚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江铭说完看了一眼天福,便把天福到驿馆所说的话全部说了一个遍,只除了天福献出的计策。   天福并没有感觉不对,因为她发现了江铭在看她那一眼时脸又红了。   她不知道,铁瑛也看到了江铭脸红,正在腹诽江铭这小子如此运用武功,实在是练武之人的耻辱啊。   天福只是认为江铭害羞了,所以不可能上来就开口直来直去说要娶她;再说了,今天晚上的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也没有什么不对。   不然的话,江铭如何向她的父皇说非要娶她天福呢?总要有个理由的,而她待江铭如此好,自然是最好的理由。   因此,天福现在的心里很甜,非常的甜;同时听到心上人要对自己的父皇提亲了,她还很害羞,所以也就没有抬头看向皇帝,自然就不知道皇帝的脸色已经变了。   铁瑛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发现自己在孤竹国学了那么久的狡猾无赖,和江铭一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啊。   他决定,要好好的向江铭学习,努力在他回国之前,学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他的父皇也为他自己争口气。   皇帝听到不是天福闯了大祸松了口气,听到此事和孤竹国太子无关更是松了口气,但同时他心中的怒火翻腾。   想不到韩家人居然如此容不得朝中有异己,哪怕是一个对大楚有功、对大楚有大用的人!   而且,韩家谋算他的女儿一个又一个、一次又一次,眼中哪里还有他这个皇帝在?!他真的很想很想去问问太后:母后,你是怎么想的?   韩家要害的福慧,那可是母后你的亲孙女啊,就和阿凤一样,是和你血脉相连的、至亲的骨肉。   江铭把话说完停顿了一会儿,让皇帝有时间把事情想清楚,才跪倒在地上:“皇上,臣请天福殿下回避,臣、臣还有几句重要的话要对皇上说。”   他提到天福的时候又看向了天福,自然还是脸通红的只看了一眼,就如同是最胆小的兔子,只一眼就吓得转开了目光。 ☆、153.第153章 纠结的太子   天福看到害羞的江铭,心里那叫一个痒,恨不能马上就能和江铭大婚,然后可以把江铭好好的抱在怀中,好好的瞧一瞧他害羞的模样。   是的,她喜欢江铭现在害羞的样子,就像她当日看到带着冰冷气息江铭一样,只一眼便爱到不行。   冷酷的江铭是她所爱,害羞的江铭也是她所爱,没有一点矛盾的地方:只要是江铭的,都是她的所爱。   她马上站起来,没有抬头看皇帝。   直到此时天福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一个没有议定的未婚夫,那个韩狂生。而皇帝给了她几天的时间让她去想,可是她好像一直没有给出答案。   这让她微微有点忐忑。再有就是,倒底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她是真的很害羞,因此那头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父皇,女儿告退。”她轻轻的说了一声后,忍不住又看向江铭。   因为她现在满心都是感动,满心都是幸福,尤其在此时,让她感觉到有个男人疼爱的是多么的好:凡事都不用她来开口,自有江铭会为她解决一切。   “将军,”她还是喜欢唤江铭为将军的,因为她爱上江铭的时候,江铭就是身穿盔甲的将军:“本宫——”   她很想对江铭说点什么,在这种时候,她真的很想听到江铭说出那句愿意娶她,愿意为她去死的话来。   她也很想让江铭知道,她愿意嫁他。   可是话到嘴边想起父皇就在,她到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要怎么问,又要怎么说呢?所以,她只能递过去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   江铭却没有理会她,应该说是对她无动于衷。整个人看上去都泛着一股子的冷意,仿佛一柄出鞘的长剑,明亮而有杀机。   和刚刚他看天福的时候判若两人。   可是就这个样子让天福简直是无法自拔,爱到不能自已:如果不是皇帝和铁瑛在,她真的很想扑过去,跪倒在江铭的脚下大喊一声:带我走,将军!   天福压下那几乎要撑破她心房的情意,再次对皇帝屈了屈膝:“江公爷所言就是女儿所请,请父皇、请父皇恩准。”   她说到这里真的是红霞飞满双脸,哪里还能再留下来?于是她转身就要匆匆的离开,想要离开这里。   江铭忽然唤住了她,并没有什么温柔的模样:“殿下,刚刚臣所说没有一字为假吧?”   “当然没有假的,江公爷最是忠诚于皇上的人,最是正直的人,岂能说假话?”天福夸江铭夸的自己都要醉了。   对于江铭那有些冰冷的口气是完全都不在乎,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喜欢的江铭本来就是那个模样的。   而脸红只看她一眼的江铭,那是因为他真情的流露,真正说话做事的时候,江铭当然还是她印像中的江铭,就应该是现在冷冷的模样。   皇帝看的眉头直皱,心头要多么的不爽就有多么的不爽:有对女儿天福的恼意,因为她居然看不出江铭对她没有半分好感,而且还那么一副娇羞的样子。   有对江铭的不满,因为他居然得到了他两个女儿的芳心。哪怕他对天福并不像他平日所表现的那样宠爱,此时看到天福的模样还是很不快的。   这重不快当然六分都落在了江铭的身上,谁让江铭是他的女婿呢?   老丈人看女婿总会看着心里不爽的:把自己娇养了多年、放在心尖上疼爱了多年的女儿带走之人,他能看其可爱吗?   其余的四分不满都落在了天福的身上,可是现在当然不是教训女儿的时候,所以皇帝只能抿紧了嘴巴不说话。   江铭对天福那陶醉的模样,说不出来的腻烦,可是此时自然不能言之于口:“请殿下去后面的内室歇一歇,稍后还要殿下出来说几句话的。”   天福闻言心头暗喜,不用猜也知道江铭要让她出来说什么:两个人要成亲了,她和他当然应该一起给皇帝叩个头的。   当下自然满口答应了,也不问皇帝一声径直转到皇帝御座后面,给皇帝小憩的屋子里等候。   皇帝看着天福如此乖巧听话,心里越发的不快,看着江铭都要把两道眉毛拧到一起去了:这个江铭!   江铭抬头看向皇帝,像是没有发觉皇帝对他不满似的:“皇上,臣请下旨宣韩太傅来对质。”   皇帝瞪着江铭,因着心中的不满很想很想赌气来一句:不准。   可是,他心中的怒火却巴不得现在就把韩太傅绑来,然后让人把韩太傅拖出去痛打一顿:谋算江铭那是想除他的一条手臂啊。   嗯,就是这条手臂很多时候让自己看不顺眼,但就算再不顺眼,皇帝也知道这条手臂会好好的守护他的宁国,会是他最好用的臂膀。   “准奏。”皇帝答了一句。   铁瑛有点奇怪的抬头,扫了一眼皇帝就看向了他处,因为总盯着皇帝看会被误会的:皇帝好像有点不情愿?   可是刚刚明明看到皇帝因为江铭所说的事情气到变脸,为什么转个脸的功夫,皇帝就有不情不愿了呢?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然后就想起他父皇的话来:大楚国皇帝的心思深着呢,狡猾的很,所以大楚国皇帝在想什么、要做什么,那就是一个谜。   现在铁瑛相信了,那是太相信了,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大楚皇帝要做什么。   他有点担心的看向江铭,想着刚刚还想和江铭做真正朋友,还为此威逼利诱了江铭一路:现在,身为朋友他是不是应该为朋友两胁插刀呢?   大楚国人最爱这样说了,那就是朋友有难的时候,肯定要挺身而上才对。   铁瑛并不是怕了,也不是想借此让大楚皇帝恶了江铭,他如此纠结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和江铭算不算是朋友呢?   按孤竹国人来说当然是,但是江铭是大楚国人啊,而且一路上他也没有答应和铁瑛同榻抵足而眠——不是朋友,他非要插上一脚,会不会惹人厌啊?铁瑛真的想不明白。   铁瑛纠结的时候,御书房里静悄悄的,皇帝没有说话,江铭也沉默不语:气氛说起来有点古怪。   此时铁瑛开口最好,闲聊啊或是起身告退都可以,都能让皇帝和江铭有个借口说点其它的。   但铁瑛纠结的太厉害,完全没有发现此时他最应该做的事情,只在那里一时拧眉一时拍腿:纠结的都有点烦燥了。 ☆、154.第154章 玩耍   皇帝和江铭谁也不想在等韩太傅来的这段时间里,就这样沉默下去。   皇帝虽然有点不爽江铭,但那只是因为私事,在朝廷大事上他对江铭是无比的满意,而且认为这是他能相信且倚重的人。   所以,他很想能和江铭私下聊聊天什么的,更增加一点儿君臣之间的感情:这对他来当然不是难事,可有一点,他不想让江铭像其它臣子一样认为自己对他是龙心大悦。   因为,他还是阿凤的父亲。   其实说白了就一句话,皇帝现在正矫情着呢,很需要有个人能打个圆场,给他一个台阶或是借口什么的,让他和江铭有话说。   那样既可以让江铭知道他对其很满意,且对江铭的功劳是记在心上的,又不会失了他老丈人的身份。   可是很合适开这个口打这个圆场的人铁瑛,也不知道在那里又是皱眉又是拍腿的想什么呢。   江铭倒不是故意沉默给皇帝脸子看,他只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可是阿凤的未婚夫,在老丈人面前当然要谨慎一点儿。   宁少说也不要说错嘛,所以他也很盼着铁瑛能同皇帝说点什么,他也就顺便搭上几句话。   可是铁瑛就是不开口,哪怕他递过去再多的眼色:铁瑛看都看不到,哪里会知道江铭想要他开口呢。   皇帝终于不得已开口了:“铁瑛啊,”他直呼孤竹国太子的名字,是为了显示他对铁瑛的好感:“朕看你来了几天便和江公爷交情不错,你们年青人是应该多多接触。”   “好好交个朋友,多多了解也互相学习。”这就是套话,非常没有意思的套话,不过在这个时候这些话倒也算合宜。   铁瑛抬头看看皇帝,又看看身边的江铭,他实在有点拿不准:自己和江铭算是朋友吗?   答皇帝的话可不能乱说啊,他点了头如果江铭不拿他当朋友,他丢人还算小事儿,岂不是让人以为孤竹国将来的皇帝连人对他的好坏也分不出来?   皇帝见他犹豫反而奇怪了:“怎么了,铁瑛,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铁瑛抿抿唇:“那个,臣也不知道和江公爷算不算是朋友。”   这句话让皇帝霎间明白过来了,的确啊,铁瑛还要向阿凤提亲呢,怎么可能和江铭成为朋友呢?   他刚刚是误会了这两个年青人啊。不过,就算要提亲,又不是结下了仇,两个当世很出色的年青人,用不着对彼此生出敌意来吧?   皇帝看一眼铁瑛再一眼江铭,认为两个人的气量嘛,都有点欠缺。   江铭听到铁瑛的话差点一口血喷到铁瑛的脸上:你小子缠着我一路上,说什么为证情谊非要同榻抵足而眠,现在却对皇帝说咱们不是朋友?!   他的手很痒,非常的痒,特别想在铁瑛的脸上来一拳。   “臣以为,臣和太子是朋友。”他说完还瞪了一眼铁瑛,并且示威式的抬了抬他的脚,警告铁瑛——你敢说咱俩不是朋友,看我不洗脚臭死你!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看来是臣误会了。”他说完还用委屈的目光看一眼铁瑛,看得铁瑛后背直冒冷汗。   铁瑛眨着眼睛:“你说,咱俩是朋友?”   江铭那个气啊:“殿下以为不是?”他恨恨的跺跺脚,心想要不要把军中脚最臭的兄弟,今天晚上就调到身边暂做亲随——非要给铁瑛点教训他才能明白什么话不能说。   铁瑛还是有点糊涂:“我一直认为咱们是朋友的,只是有点拿不准你心里怎么想的,所以不敢胡乱答皇帝陛下的话。”   他说完还打量一番江铭:“你真当我是朋友?可是咱们还没有同榻抵足而眠以证咱们的情……”   皇帝一口御茶就喷了出来。   好险啊好险,如果不是他及时偏开了头,那口茶非喷到一桌子的奏折上:那些大臣们明儿可就有话说了,还不得编排他这个皇帝不知道尊重大臣们?   不过,现在皇帝可没有心思理会朝中的大臣们,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猛瞧江铭和铁瑛——这两个小子莫不是那个啥吧?   当真如此的话,就是打死朕也不能把朕的宁国嫁过去啊。   他第一次生出了收回皇后赐婚旨意的念头:为了宁国的幸福,他只能违了皇后的心意了,相信皇后知道的话也不会怪他。   铁瑛看向皇帝很关切:“陛下,可是龙体欠安?”   江铭却在咬牙,他无比清楚皇帝为什么会喷出一口茶来。   此时他在心里衡量着,如果把铁瑛掐死的话,需要承担什么后果:那个后果是不是他能担下来,且不会连累到阿凤和大楚的。   他是很认真的在想,因为他是真的想把铁瑛掐死得了,不然的话,有朝一日他的英名铁定会毁在这个孤竹国太子的手里。   “皇上,太子殿下只是不太明白我们楚国人的习俗。”他还不得不开口向皇帝解释一二,因为万一真被皇帝误会了他,他就是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   皇帝咳了两声:“朕明白,明白。”想想铁瑛的话,再想想铁瑛父亲原来闹出来的笑话,皇帝还是接受了江铭的解释。   他可真的不想江铭有个什么古怪的毛病:“铁瑛啊,你和江公爷之间是兄弟之谊嘛,不用什么同榻而眠的。”   “不同榻你们也会是好朋友。”他深知同榻的典故,所以向铁瑛解释了两句。   铁瑛闻言晃了晃头:“哦,原来这样啊。江公爷也不早说,否则臣和江公爷吃过酒就不必玩耍过再分床而眠……”   他想说,如果不同床睡也是兄弟也是朋友,那他也就不必非要和江铭同睡,而且也就不必接受江铭的威胁了。   可是他的话说出口来落到皇帝和江铭的耳中,那叫一个别扭,而且在皇帝听来那叫一个震惊。   什么叫玩耍后再分床而眠?那个玩耍一词自动在皇帝的脑中找到了另外的相对应的,在皇帝看来更为直接、更为准确,没有一点掩饰的词语!   皇帝看向江铭,眼中带上了惋惜,还有就是怒其不争:大好男儿你不爱女孩子,居然和一个大男人那个啥啥……。   皇帝没有再想下去,因为他认为自己如此纯洁之人,还是不要再想了免得恶心到自己。 ☆、155.第155章 可怕的门   江铭瞪向铁瑛:“你如果不能好好说话就闭上嘴巴!”他当真说的是咬牙切齿,仿佛要在铁瑛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铁瑛不开口的话,他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明白,本来也已经让皇帝不再误会了,可现在呢:越描越黑了!   江铭真的很想一头撞进铁瑛的怀里,然后把铁瑛撞到御书房里的柱子上,把铁瑛撞死在当场算了:也能算是以血来洗清他江铭的名声。   说实在的话,江铭除了在战场上之外,还真得没有动过如此的杀心。   铁瑛对着江铭咧嘴一笑:“闭嘴就闭嘴——回头你给解释一下,我知道那不会是好事儿,所以我不能胡乱找人去问。”   “你只要给我解释清楚了,以后才不会再让我说错话,而让人误会你。”他说完还挑了挑眉毛。   江铭盯着铁瑛的眼睛:“你、你故意的?!”   铁瑛抿抿唇:“朋友嘛,玩笑不是很正常的嘛,增进我们之间的兄弟情。”   江铭握了握拳头,看看上坐的皇帝他终于还是忍住了;并不是放弃了,只是给铁瑛记下来,要等到出了御书房后再和铁瑛算帐。   皇帝高高提起的,差点被恶心到的小心肝也放了回去,看着铁瑛大拇指在食指上来回搓了几次,还是决定不向铁瑛点明他刚刚开的是什么玩笑了。   皇帝认为,这个误会由江铭去说更好些,只是不知道铁瑛能不能接受得了。   忽然间皇帝感觉到点遗憾,想起了他年青时和孤竹国皇帝一起游历的事情:那个时候,真的很好。   御书房里的三人又不说话了,而且气氛比刚刚还要古怪:三个人打量哪一个都会偷偷的瞄上一眼。   可以说是各怀心思,每个人都在琢磨着一点“不太好的事情”:皇帝很想知道铁瑛知道真相后的模样,江铭就在琢磨打铁瑛哪里会让他记一辈子。   而铁瑛所想最为简单,他只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在琢磨这份古怪和自己倒底有多大的关系。   就在这个时候,御书房的门外传来了张有德的声音。   不过是一个老公鸭嗓子,此时落在屋里三个人的耳中,却有着仙乐般的威力:他们的精神齐齐一振。   房门打开,进来的人并不仅仅只有韩太傅,还有太后——这就是张有德大声咳嗽的原因了。   想来是太后不许他传话给皇帝说她来了:铁瑛有点疑惑的看了眼江铭——太后不是想听壁角吧?   江铭没有回应,因为这还用问吗?太后和韩太傅是想在御书房外听一听声响,看能不能得知皇帝在和他这个江大将军、孤竹国太子密谋些什么。   只是因为刚刚的情形有点古怪,就算太后和韩太傅想破头,也想不到他们君臣在说些什么。   不过,现在江铭实言相告,太后和韩太傅会相信他的话吗?他们兄妹是肯定不会相信的,只当他江铭是在胡说八道。   太后的脸色很平常:“哀家听说皇帝还在御书房里,虽说勤政是好事儿,但夜已经深了,皇帝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她微一转身,身后便有宫娥上前跪倒。   太后指着宫娥奉上的汤:“这是哀家给皇帝煮的一点汤,是皇帝最喜欢的东西。”她说完轻轻一叹:“好久不曾弄了,不知道滋味可有变化。”   皇帝看着宫娥奉上的汤长长一叹:“朕谢母后。”他亲自把太后扶着坐下,然后把汤一饮而尽:“没有这汤,朕怕是不会有今天的好身子。”   太后当然不是一直在宫中说一不二的,她有过艰难的日子;而她的艰难当然是和皇帝一起的,那个时候皇帝大病一场,可是宫中有人针对他们母子,弄点补身子的东西都是千难万难。   如果不给皇帝好好的补一补,皇帝就会落下病根,从此之后怕身子就真正的虚了,再也调理不好。   太后没有其它的办法,只能去御膳房弄些剩下的鸡骨鸭架之类,回来自己煮汤给皇帝喝。   那碗汤,是她这个母亲对儿子最深切的爱。   太后拉着皇帝的手:“都过去了,不是吗?皇帝如今更要好好的爱惜自己,也要好好的珍惜眼下的一切。”   没有韩家的支持,她们母子也不可能改变命运,而这一点她记得可是皇帝却好像完全忘掉了。   “哀家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太傅——皇帝这么晚了还有国事要和太傅相商?哀家在这,不妨碍你们吧?”   太后看着皇帝还是说出了今天晚上她来的真正目的。   那碗汤不过是工具。   皇帝抿了抿唇,口中遗留的鲜美霎间就化成了苦涩:母子之间要做到如此地步吗?连一碗汤都要拿来做砝码,这让他的心被刺痛了。   他的心一痛自然就收缩,收缩起来的心也就硬了不少。   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手,他也坐了下去:“太傅来的倒真是时候。”他当然不相信太后所说的路上相遇。   刚刚皇帝还在猜太傅为什么来的这么迟,原来是太傅先去了慈安宫。   这没有什么,只是太傅去了慈安宫,直到太后和韩太傅到了他的面前他才知道此事——这才是皇帝真正惧怕的地方。   很多时候,皇帝都有种感觉,皇宫并不完全像是他的皇宫,在皇宫里有些地方是他这个主人完全不知道的。   这让皇帝不寒而栗:在自己家里有那么一扇他不知道、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打开的门,更不知道那扇门里会走出什么人或是多少人来,太可怕了!   韩太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得知是谁见了皇帝后,皇帝才要宣他进宫的。   所以,他预感到不好,才会进宫后先去见了太后。有太后在,他面对皇帝时便没有了半点惧意。   韩太傅撩衣跪倒,叩拜完毕再起身跪下,一举一动莫不是飘逸好看的:韩太傅本人就算已经是老人,却依然有种难以明说的吸引力。   儒雅。   见到韩太傅后,任何人都不会再想把儒雅这个词用在旁人的身上,因为那是对这个词的侮辱了。   “臣来迟了,皇上恕罪。”他的话音里却没有半点请罪的意思,反而面对皇帝有一种威势,身为长辈的威势。   隐隐凛架于皇帝头上的威势,让铁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为人臣应有的模样。 ☆、156.第156章 可怜人   韩太傅用他来迟了一句话,回应皇帝说他来的是时候,摆出舅父的模样来:做为晚辈等长辈那是理所应当的,皇帝就算再等上一会儿,那也不应该有任何不满。   他虽然没有明言,但那一句话里的意思,在御书房里的人除了太后外,大家都听的明明白白。   太后看向皇帝微笑:“你舅母身子有点不太好,哀家刚刚和你舅父多说了几句,又让御医去了太傅府,想是耽搁了些时候。”   她这是代韩太傅解释,也是代韩太傅掩饰。   皇帝眉宇间闪过一丝疲惫,摆了摆手不再追究韩太傅为什么来迟:他对自己的母后实在是没有办法。   因为那是生他养他的母后,那是拼尽一切、甚至是不惜性命而给了他全部的母后。   纵有不对,他能和母后翻脸相向吗?   只是他的解释,他的母后听不进去;他的母后只记得韩家的好,也永远只看得见韩家的好。   在他的母后看来,皇族的人不是自己人,那都是别有用心,甚至是随时准备取他而代之的敌人;而韩家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皇帝说服不了太后,就像太后也说服不了皇帝一样。   铁瑛是在皇家长大的人,虽然他们铁家不像大楚的皇家这样复杂,但天家的事情还是差不多的,所以他当即闭紧嘴巴决定置身事外。   韩太傅扫一眼江铭后看向皇帝:“太后说的对,都这个时辰了,皇上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朝中的事情,皇上大可明天再和臣等商量,而很多事情,皇上还是不要听风就是雨。很多人,不过是想在皇上邀买一个特别而已,对于什么是国之大事是压根一窍不通的。”   “皇上,治国还是要多听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们之言。”他说到这里拱了拱手:“臣,愿意为皇上分忧的,有什么事情皇上交给臣去办就是。”   太后马上点头:“就是就是,皇帝你还是要爱惜自己为重,有什么事情交待你舅父一句就好了。”   江铭轻轻的道:“国事面前没有血脉之亲,只有君臣之属。舅父这样的称呼,在此时很不合宜。”   他看向皇帝:“臣请奏,要和韩太傅对质。”   韩太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里话外都是针对江铭的,就差直说江铭年青不懂朝政,让皇帝把江铭轰出御书房去。   江铭反驳了太后和韩太傅——不要总是舅父舅父的说个没有完,那坐着的是皇帝,在他面前先有君臣后有血脉。   而且要说舅父这两个字的话,太后自己提都不合适,唯一能如此说话的人应该是皇帝。   只有皇帝口口声声称舅父才是合适的,但韩太傅自己却摆出长辈之态来,且指责皇帝处事不对,而太后还要在一旁用舅父二字来压皇帝。   他当然要反击,并且根本不惧韩太傅。   是韩太傅惧他,所以才想要除去他。   江铭开口就扫了太后和韩太傅的脸,但是他却没有给太后和韩太傅反击的机会,马上就提到了今天的正经事上。   他就是来和韩太傅相斗的,但却不是无聊的斗嘴,而是要就事论事。   江铭说完后也不理会太后和韩太傅怒视的目光,自顾自的把天福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那是天福所说。   太后的脸色微变,似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韩太傅:她很震惊,不知道明天要做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江铭会知道一清二楚。   她能断定她的慈安宫里,她的那个小佛堂里绝对不会有阿凤的人,也不可能有江铭或是其它人的人。   韩太傅也没有想到皇帝夜召是为了此事,心中虽然也很奇怪但他还能稳住心神:“胡说八道!”   他站起来,怒指江铭的鼻子骂道:“你简直就是含血喷人,而且还要借此牵扯一位公主殿下进来,你居心何其恶毒?!”   反正事情还没有做,他当然可以不承认。   现在无凭也无据,他打死不认谁也拿他没有办法。至于江铭如何知道的,他定要好好的查个水落石出。   现在嘛,他当然要先把江铭的罪名扣实了:明天的事情已经不可为,但是今天晚上却是个好时机,可以让江铭丢掉官爵。   只要除去了江铭的军权了,江铭也就是个没有牙的狗,还能咬他们韩家一根汗毛下来吗?   所以他指着江铭破口大骂——当然和其它老头子骂人是不同的,他有着与其不同的儒雅,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定他是个好人。   哪怕是现在他在骂人,风度举止依然是正气凛然,绝对没有半点的气急败坏。   “你无中生有的诬蔑于我也就罢了,还要诬蔑于太后,你这是想挑拨皇上和太后的母子之情吗?你可知这是什么样的大罪,你又是何居心?”   他是句句诛心,生怕按在江铭身上的罪名不够大、不够多。   江铭任他骂,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认罪,他就站在那里迎着韩太傅的目光,静静的听着韩太傅罗织一条条的罪名扣在他的身上。   铁瑛摸了摸下巴,此时没有生出半点担心来,反而很可怜这个看上去很像个好人的韩太傅:唉,老人家你玩的这手实在太差劲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不过是听人家说了一番话,就慌里慌张的反击回去:最关键的地方人家都没有告诉你好不好?   他看的摇了摇头,最终转过脸去不想再看了,因为韩太傅实在是太可怜了。   骂了半晌发现江铭也不反驳,韩太傅终于有点奇怪了:“你是已经知罪了,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所以辩无可辩就默认了吗?”   江铭看着他咳了一声:“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他说话的模样像个很听话很听话的小孩子,仿佛大人只要一摇头,他马上就会乖乖闭上嘴巴般。   韩太傅怒斥:“你还有什么话要诬蔑太后与我的,说出来给皇上听听!”他没有半分担心,因为什么都没有做嘛,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拿他没有办法。   江铭点点头:“那我可就说话了。”他还认真的看了一眼韩太傅,确定他不会再怒斥自己不让自己开口,才向皇帝道:“臣请天福殿下回来。” ☆、157.第157章 唯一理由   太后和韩太傅闻言忍不住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在小佛堂看到天福的一幕。   但是天福就是个没有脑子的,且她出现的时候,事情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他们不明白江铭为什么请天福出来,也很怀疑、很警惕此事,但他们却笃定天福和此时所说的事情无关。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太后:“母后,江铭和韩太傅,谁之言为真?”   事情牵扯到了他的母后,他是真心的希望母后可以给他一句实言:可以不必明说,只要有所暗示,那么他就可以私下去处置此事。   也正好可以借此事同母后再深谈一谈,希望她能明白此时的韩家已经非彼时的韩家了。   可是太后看着皇帝很平静的道:“韩太傅可是朝中老臣,皇帝平日里没少倚重呢,他的为人皇帝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吗?”   她没有直说可是已经表明她的立场,她是要和韩太傅一条路走到黑了。   皇帝合了合眼睛,就算早已经知道太后的答案,可是亲耳再听一遍依然是心痛莫名;他没有去看韩太傅:“可是太傅说话的时候让人误会了什么?”   一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二是现在还不是和韩家撕破脸的时候,所以他想给韩太傅一个台阶下。   韩太傅跪倒在地上就叩了三个头:“皇上,老臣的忠心皇上最为清楚,岂会做出那等事情来?江铭此子包含祸心不小,居然连太后都敢编排,意图离间皇家骨肉,此罪不可恕啊。”   “哪怕就是千刀万剐了他,也不足以抵其罪过,皇上!”他说到这里再次叩头:“老臣不是为自己,老臣是为了大楚、为了皇上,请皇上下旨追究江铭的泼天大罪。”   他说完看向皇帝:“江铭要诬老臣,老臣可以忍。”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在皇帝没有开口的情形下,他自己站了起来:“可是他诬太后,还要牵扯到公主,这等贼心岂能忍?”   韩太傅说到这里上前了两步,微微弯下身子盯着皇帝的眼睛:“皇上,江铭所为如果不定罪,让朝中的大臣们知道岂不是唇亡齿寒,谁还敢再向皇上尽忠?”   他取了一道空白的圣旨放到皇帝面前:“皇上,现在还不下旨,要等到何时?不要让天下臣民都对皇上失望啊。”   威胁,赤裸裸的逼皇帝下旨对江铭问罪。   太后却站起来走到皇帝面前,伸手磨起墨来:“皇帝,哀家给你磨墨,为了大楚,皇帝理应明辨是非。”   江铭看看太后,又看向韩太傅:“你要不要替皇上写好圣旨,再把大印取过来盖好,就可以叫人进来把旨意传出宫外。”   “如此岂不是更加便宜,也省了皇上很多功夫,免的皇上再有所劳累啊。”   韩太傅差那么一点点就把头点下去了,他是真的很想替皇上写好圣旨,也真的很想把皇帝的大印拿过来自己想如何用就如何用。   幸好太后厉喝了一声:“住口!贼子——”   皇帝轻轻的开口了,在太后的怒斥中他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的无力,可是却让人听的很清楚:“天福,你出来吧。”   天福早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了,此时听到父皇唤自己连忙冲了出来,立马挡在江铭的身前:“你们为什么非要害江将军的性命?”   “就算为了一个韩狂生,你们也不至于非要置江将军以死地吧?你们的所为真的以为不承认就可以了,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怒目圆睁,盯着韩太傅道:“都是你的主意,把太后都给骗了。本宫说不嫁韩狂生就是不嫁韩狂生,你们就算是害死了江将军本宫也不会嫁给韩狂生!”   天福其实一直都在想,为什么韩太傅和太后要害江铭,想来想去她也只想到了一个韩狂生:她和韩狂生的事情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嘛。   韩家也有意要让韩狂生迎娶她,但是她却很不喜欢韩狂生,因为她一心一意喜欢的人是江铭。   除了韩狂生外,她想破头也想不到另外的理由:因为在她看来,韩家没有要和江铭过不去的道理。   所以,她一冲出来就对韩太傅吼了起来,对其黑白颠倒非常的不满。   皇帝没有说话,江铭也没有说话,只有铁瑛咳了几声。   太后和韩太傅当场就呆立不能动,四只眼睛盯着天福的脸,眼珠子一下都转不动。   首先,他们没有料到天福会听到他们的谋算:天福会听到?他们是看到了天福,但是这个孩子向来是一根肠子,什么时候学会了骗人,而且还骗过了他们?!   其次,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天福会出卖他们。   这一点比天福听到他们谋算更让他们吃惊。他们知道天福没有脑子,知道天福总爱闯祸,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天福会把他们的谋算告诉给江铭,而且还会告诉皇帝。   在太后和韩太傅的眼中,天福当然是他们的自己人,平常有些不懂事只是因为她是个孩子。   江铭在天福的身后淡淡的道:“没有说到韩狂生呢。”   天福怒道:“本宫都听到了。如果不是因为韩狂生,韩家怎么可能会想出那么恶毒的法子来害你?”   在天福看来,她是极为重要的,所以韩家为她大动干戈很正常。应该说,在天福的心中,除了因为她之外,其它的理由都不可能成立的。   为什么?那还用说呢,就凭她是天福公主,哪怕孤竹国为她和大楚开战,那都是很正常的。   太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不吸气的话就要背过气了,也努力想平复自己心中的怒火:她都有了要吐血的感觉!   算计来算计去,她就算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天福今天会在皇帝面前指证她。   “天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狠狠的盯着天福:“给哀家滚回去。”   她就算是吸气再吸气,也没有按住自己的脾气:天福的几句话,让她有种被刀插在了心的感觉。   太后很想很想抽天福几记耳光,因为天福当着皇帝的面“抽”了她啊。 ☆、158.第158章 殿下,不要!   太后和皇帝是母子,所以两人之间原本也不是很在意谁丢脸。可是今天的事情不同,她和自己的兄长算计江铭,却被天福在皇帝面前证实了:太后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对太后而言,让儿子以为自己欺骗了他、和韩家人是一条心,是她绝对不想有的误会。   因为不管她在做什么,最终为的还是要让儿子更好。只是此时怕她这样说,皇帝是根本不会相信的。   嗯,连她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呢。   还有天福,可是太后一直当成眼珠子宠爱的孙女,除了无双外可以说天福是太后最最放在心尖上的人。   就算是和无双相比,太后知道天福的性子,表面上还要装作对天福更为疼爱呢。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养了十几年的人最后却是一只白眼狼:天福是没有脑子,天福经常做错事情,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太后如此的寒心过。   天福在她面前已经表明了,江铭比她这个太后重要太多、太多了:为了江铭,天福什么都做的出来,出卖她这个太后更是不在话下。   太后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疼,还有因心疼生出来的无边恼怒。   韩太傅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可是看着天福护在江铭的身前,他的嗓子眼里有点发甜:真要吐血了——他如此努力的为韩贵妃母子筹划,可是天福却站到了他敌人的那一边。   他差点喘不过气来,差一点就被天福给活活气死了。   天福已经不能再算是孩子了。还有,天福虽然没有脑子却不是傻子,她会不知道在皇帝面前说出他和太后谋划意味着什么吗?   这一切,对天福而言都不算什么,因为在天福的眼中、心中只有一个江铭的存在:所有拦在她和江铭前面的人都是天福要除去的人。   就算那人是太后,就算那人是他这个太傅,天福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韩贵妃居然生养了这样一个女儿?!他韩太傅居然有这样一个外孙女儿?!他瞪着天福,真的很想很想掐死她。   如果在天福出生的时候,知道她今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韩太傅发誓绝不会让天福长大成人的。   皇帝那里轻轻的“哼”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声轻哼就如同炸雷响在耳畔,震的韩太傅全身都是一颤。   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种感觉了:感觉有人可以掌握他的生死,感觉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握里,感觉这个天下还有人高据在他的头上!   他好像第一次明白“皇上”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心下生出了一丝丝的恐惧:他知道,皇帝如果一怒,可以处置他的。   韩太傅在心中霎间转过无数的念头,首先他就排除了皇帝要杀自己的可能,因为皇帝不敢、因为皇帝不能。   如果没有他韩太傅的话,皇帝的旨意也只能在宫中打个圈,根本就出不了皇宫!没有他韩太傅同意,大楚天下的臣民都不会知道皇帝原本的意思是什么。   这个天下,真正做主的人是他韩太傅而不是皇帝,不知道此事的人只有太后罢了。   他很清楚,皇帝是知道的。也就因为皇帝知道,所以他料定皇帝不敢动他,料定皇帝此时不敢杀他。   不会伤及性命,他也就完全的放松了下来,轻蔑的看了一眼江铭: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和自己叫板?   回头就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他抬头看向皇帝,一双眼睛已经平静了下来,又恢复成了他平常的样子:高高在上,眼中连皇帝也没有。   “皇上应该听的出来,天福殿下是被江铭哄骗了。”他的话很轻很平静,仿佛他的话就是铁板上的钉,落在了地上那就是明证。   他说天福是被江铭骗了,那皇帝就只能点头。   皇帝看着他目光平平静静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神色。仿佛人坐在这里可是三魂六魄早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个样子的皇帝韩太傅并不陌生,所以他微提高音量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为得就是让皇帝再把他的话重复出来。   有人证?!哈,有人证又如何,这天下间只要有他韩太傅一句话,那就是明证,能有成千上万个人证。   他,韩太傅的话就是铁证如山!   韩太傅看着皇帝的眼睛一眨不眨,不是他今天太过狂妄了,也不是他被激怒了,只是因为皇帝近来的举动太多,他认为应该让皇帝明白一件事情:   皇帝所能做的事情,都是他韩太傅允许的。   韩太傅认为,从前他还是对皇帝太客气了,才会让皇帝误认为可以违抗他的意思,才会让皇帝认为,可以拿捏韩家。   本来,他还想等到祭皇后之后再让皇帝明白这个道理,既然皇帝如此的不安份,那今天就让皇帝明白过来吧。   江铭没有说话,他只是看了一眼皇帝。   他看皇帝和韩太傅看皇帝是不同的,他的眼中皇帝就是皇帝,还是他的岳父大人;所以,他在皇帝那平静的神色下,看到了一丝的愤怒。   那一丝的愤怒却有着要将天下燃烧的力量!   帝皇之怒原本就有天下染血的力量,这一点,江铭从不怀疑,而且他认为也应该助皇帝让天下人看明白这一点。   铁瑛坐在那里有点不自在,他没有想到自己父皇嘴中最为狡猾的人,居然在大楚国完全没有说一不二的本事。   这种发现让他有点失望同时更为尴尬,因为他想大楚皇帝必不想他看到这一点。   江铭缓缓的叩了三个头,对着皇帝,然后在皇帝的目光注视中爬起身来,伸手握住了天福的手。   天福一直在瞪着韩太傅,可以说这一刻她恨透了自己外公:为什么非要害她的心上人叫呢?   忽然间她的手腕落在了江铭的手上,她微一惊便心中是狂喜,马上转头对江铭一笑。   此时,让她为江铭去死她也乐意。   江铭没有看她,而是另一只手托在了她的腰后,他的身子一动天福自然就跟着一起来到了韩太傅的面前。   他看着韩太傅一笑:“太傅,年纪大的人不要有太多的火气,对身子不好。”话说完他忽然惊呼一声:“殿下,不要!”   话音未落,天福的手掌就落在了韩太傅的脸上。   可能是天福的手很软,像人们平常所说的“蛇掌”,也可能是韩太傅的脸皮太厚:那一掌带来的响声很大,非常的大。   大到让皇帝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自韩太傅的身上移开了。 ☆、159.第159章 打人是不对的   天福自被江铭握住了手腕,就头脑发热眼前的景色都变暖了:她人晕乎乎的,傻呵呵的看着江铭,完全没有能力去思考了。   就算是江铭叫了一声“殿下,不要”,她都没有醒过神来。   因为江铭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顶在她的腰上,带着她“腾云驾雾”了几步,让她更晕了。   她都要幸福死了。   直到她的手掌落在韩太傅的脸上:此时江铭握她手的姿式变了她都没有注意,只是有点迷糊——嗯,她好像打了韩太傅她的外祖父?!   天福不是很清楚,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她又转回头来看向江铭。   从来没有和江铭如此的接近,她都能嗅到江铭身上清爽无比的味道。   好好闻的味道,她吸了一口气再吸一口气,那味道让她的心热了起来、让她的血也热了起来。   如果不是在御书房里,她真的很想很想扑进江铭的怀里。她知道,在江铭的怀里才是味道最浓的地方。   太后惊怒的差点自椅子上跌落:她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人敢在她的面前打她的兄长!   自她成为太后,她就认为这天下间再也无人能动她及她的家人一丝一毫了。   铁瑛自椅子上掉了下去,摔的屁股有点痛也顾不上了,吃惊的看着江铭,眼中还有着不敢相信。   他发现自己又被坑了,他一个孤竹国的太子,看着大楚国的公爷和公主打了大楚的太傅——这个太傅还是太后的哥哥,皇帝的舅舅,那位公主殿下的外祖父。   嘿,这应该就是大楚人常说的“家丑不可外扬”的家丑了,但却被他这个外人看的清楚明白。   铁瑛发现江铭居然看了过来,眼中居然是轻蔑:你小子胆子比我小啊。   铁瑛真想大吼一声:我就是比你胆儿小,这天下就没有人比你的胆儿肥了。可是他做的却是抬头挺胸,又重新端坐回去,用目光告诉江铭:哥挺你到底!   挺你到底,当然就是胆儿大了。他铁瑛就有一个牛脾气,最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说他胆儿小。   他胆儿小?哼哼,就算胆儿小也不能让江铭这小子看出来。铁瑛在脸上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韩太傅被打后最后一个反应过来,最主要的就是他有点做梦的感觉,有那么一霎间他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现在是晚上了嘛,再加上天福指证太后和他,还有天福的手落在自己脸上——除了做梦,韩太傅一时间怎么能接受的过来。   当然了,韩太傅不是自欺欺人的人,所以他还是清醒了过来:“贼子,尔敢!”   他是文人,所以向来所擅长的是讲理而不是打人。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对谁爆怒的伸出手去打:也根本不必他亲自动手嘛,还有就是从来没有人打过他的脸。   韩太傅可是当朝的太傅,六部的掌舵人:六部的官儿没有他的话,哪一个也坐不稳的,试问谁敢打他的脸?   爆怒之下,他做出了这一辈子最自不量力的行为,用他那提笔的手打向江铭那个练武之人的脸。   凭什么他就认为自己能打江铭呢?因为他知道江铭很年青,而他可是朝中的重臣,两朝的元老了。   江铭还真的没有还手的意图,他好像也没有再让天福“打人”的意思,收回看向铁瑛的目光后,他带着天福后退了一步。   只退了一步。   这一步刚好就让天福站在了他刚刚站的地方,而天福此时的眼睛正粘在江铭的脸上,所以有半边脸正对着韩太傅。   天福的眼中根本没有韩太傅,现在她的眼中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江铭。   韩太傅怒不可遏,所以打的很猛也很急:虽然说起来时间挺长,其实他扑过来打人的时候,江铭正好退了一步,也就是霎间的事情。   所以韩太傅一掌甩在天福的脸上,打的天福头上的云鬓散落下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打错了人。   暴怒之中韩太傅并没有去想为什么打错了,反正打错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福也该打啊,不论是她的告密还是她掌掴了他这个外祖父,她都应该被打上一顿的。   自这一点来说,韩太傅真是天福亲生的外祖父,不然的话两个人不会如此的想法一致:他们自己都是高高在上的,旁人都不值一提。   所以韩太傅想也不想抬起手来再次打向江铭,这次他打的更大力,因为第一掌没有打中更让他增加了三分的怒气。   天福被打的耳鸣眼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又被江铭带着退了一步,同时她耳边响起的是江铭的惊叫:“太傅,你、你做什么?!   “太傅,你住手,住手,你这是犯上!”伴着江铭惊叫声的是又一声清脆的耳光。   天福还没有自第一记耳光中醒过来,就又被打了一掌,这次不止是眼前发黑,而且黑暗中还有了无数的、闪烁着金光的星星。   韩太傅这次要打的可不是一掌,所以一掌打下去,惯性使然他反手的一掌就没有收住,又落在了天福的脸上。   三记耳光打的天福头昏眼花,却和刚刚的头昏完全不同:刚刚她是醉意中头昏,现在她是疼痛中的头昏。   江铭已经带着天福又退一步,却没有把天福拉到身后:“太傅,你、你怎么可以打人?!”   “就算你是殿下的外祖父,可是殿下是公主,殿下是君你是臣,你这是犯上,犯上就是谋反,你知道不知道?!”   他很激动,他很难以相信的看着韩太傅:“哪怕你再生气再恼羞成怒、成恨呢,那个也不能打天福殿下啊。”   “打人,是不对的!”他说出这句话来时,那是理直气壮、掷地有声,还把腰杆挺了挺:“哪怕你打的不是天福殿下,打人也是不对的。”   “有道理就讲道理嘛,为什么要打人。”江铭瞪着韩太傅:“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打人,真不知道你父亲当年是怎么教你的。”   铁瑛手里的茶盏一滑,差一点就掉到地上,幸亏他身手不错又接住了:他实在是叹为观止啊——江铭还能再无赖一点儿吗?   明明先打人的那个人是他江铭,好不好?真当旁人的眼睛都不用啊。   见江铭又瞪过来,铁瑛送过去一个迷人的笑容,在韩太傅和太后震怒中轻轻的开口:“你们继续、继续。”   这句话,可真是太欠捧了。   所以太后和韩太傅在盛怒之中,在恨不得生吞了江铭的时候,都不忘转过头来齐齐的瞪了铁瑛一眼。 ☆、160.第160章 满脸花   太后瞪的人并不仅仅是铁瑛,还有韩太傅。   她是恼恨江铭的火上烧油,但她同样无法接受韩太傅打了天福,而且还不是打了一次:她有点怀疑韩太傅是要打江铭的,可是江铭的功夫不错又掩饰的很好。   再加上韩太傅对天福的恼恨,就算是太后也不得不承认韩太傅气急之下也有可能会打天福的。   何况,韩太傅最后一掌那是反手打过去的,如果说第一第二掌都只是误会,那第三掌要如何解释?!   所以太后的脸阴沉沉的,霎间感觉御书房里让她喘不气过来:没有一个好人!   铁瑛再次正襟危坐,可是一双眼睛全盯在韩太傅的脸上,他想知道此时韩太傅要如何应对。   韩太傅被江铭喝骂的更为恼火,再被太后一瞪当然要反驳:“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要打的人是你,不是天福。”   他说的倒是实话,可是事实面前,他的这句话做为解释却有点牵强的意思。至少在皇帝的脸色上来看,他是不相信的。   江铭眨了眨眼,然后有点茫然的四顾:“要打我?”他最后看向被打的晕头转向、脸已经红肿起来的天福:“却打了天福殿下,还一下子就打了三掌?”   他叹口气:“韩太傅你当然要好好的解释,尤其是对天福殿下,可是你也不能当天福殿下是个小孩子啊。”   “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打骂完了随便一句话就算给了殿下交待?韩太傅,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样太不对了,谁听到也知道你不但把天福殿下当成了孩子,还当成了傻子啊。”   天福抚着脸终于抬起了头来。她近来被打的次数太多了,予她这位公主来说,实实在在的是太多了。   自阿凤对她动手后,她感觉一个又一个是人不是人的都敢对她动手了,这口气可不是挨了三掌那么简单。   原本她已经醒过味来,但是江铭说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听到江铭为她说话,她的眼中都泛起了泪光来:有人关心她、有人为她出头,真好!   但,她并不能原谅韩太傅所为。   因此,江铭的话音一落,她瞪向韩太傅:“你敢打本宫?!”话说完,人已经冲了过去——反正也不过是两步远。   到了韩太傅的面前,天福伸手就抓了过去。   这是她和无双私下说话时,商量出来的对付阿凤的招式:天福和无双都被阿凤打了嘛,她们姐妹认为再打回去并不能完全抵消她们的之辱。   要让阿凤痛,还要让阿凤铭记一辈子,更要让所有人知道打了她们姐妹的下场是什么。所以无双认为她们不应该是打阿凤。   有机会的话,她们姐妹应该伸手去抓阿凤。因为她们姐妹有很多的指套,大半都是金银之物做的,把尖端让人收拾一番,一抓下去绝对能弄花了阿凤的脸。   也就是自商量好的那一天开始,天福和无双的手指上就没有少了指套,甚至是想把十只手指都戴上,就为了等到机会的时候可以一出胸中恶气。   但是天福却没有想到,今天她的指套就派上了用场。在怒极之下,她想也不想的就用她认为最厉害、最能教训人的招式去对付韩太傅。   她年青,她的身体也向来不错,又和韩太傅的距离很近:还有,江铭也在一旁呢,他岂会闲着呢?   做为一个好臣子,江铭当然要去劝解一二,所以他上前去劝天福,口里的声音当真不小:“殿下,息怒,您息怒啊。”   “韩太傅这不是没有想再打下去吗,只打了殿下三掌,如果换成是臣,怕是韩太傅要打上十七八掌的。”   他是个外臣,是个男人,当然不能去拉扯天福——刚刚握起天福的手腕来,他早已经忘掉此事不合规矩了。   反正,现在他是个守礼的好男人,所以他只是大叫着相劝,因为着急跟着天福到了韩太傅的身边:他不能抓天福,自然只能去抓韩太傅了。   把韩太傅拉开也是一样的结果嘛。只不过呢,江铭的动作慢了那么一点:他拉着韩太傅后退,但却总是在天福抓了一把韩太傅的脸后才刚后退那么一步。   他是练武之人又年青力壮,韩太傅一个读书人哪里有他的力气大?虽然他很想躲开,但是有江铭在他哪里能躲的开啊?   在太后和皇帝、还有铁瑛的眼中就成了这副样子:江铭大喊着相劝并且拉着韩太傅后退,但是气疯的天福是步步紧追,一步一抓都落在了韩太傅的脸上。   嗯,抓的还挺均匀,连耳后都没有放过——实在是江铭配合的好啊,不是扭着韩太傅换个方向,怎么会让韩太傅真正的满脸花。   铁瑛已经顾不得吃茶了,看着江铭和韩太傅他心里只有感叹了:这次果然来对了,就算提亲不成,也能好好的学一学啊。   不然的话,他哪里能知道,原来人可以如此的无赖呢?   但他还是高估了江铭,他认为江铭会一直拖着韩太傅不放,却没有想过江铭的目的可不仅仅如此。   韩太傅被抓花了脸,那叫一个疼不说,而且对于他来说脸皮是很重要的:不只是说面子,还有字面上的意思。   他是个美男子嘛,一张老脸依然“风韵犹存”,此时却被破了相,那个恨与怒却不是感觉到的疼痛能引出来的。   所以他对江铭大吼起来:“放开,放开我!该死的,放开我,老夫和你不死不休!”   他说着话还在挣扎,想的就是让胳膊重新得到自由。   自落在江铭的手中他就在挣扎,可是他刚刚的挣扎只是想躲开天福:终究他还是知道天福是公主,绝对不是凭他这个外祖父身份可以随便打的人。   但是眼下他怒火中烧,想的已经不再是躲避了。   而他一直挣不脱江铭,所以他气怒到极点时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却不想居然一下子就挣脱了。   不但是挣脱了,还因为用力过猛他身子收势不住,向身前猛冲过去:他的身前就是步步紧逼的天福公主殿下。   铁瑛看着江铭放手,看着江铭还轻轻的助了一把韩太傅,让其向前冲出去的更猛:他不自禁的抬手抚抚下巴,太过吃惊他怕自己的下巴已经掉下来而不自知。   当真是没有最狡猾只有更狡猾啊。 ☆、161.第161章 有辱斯文   江铭出手“助”天福可不是真心想帮天福。   对于他来说,韩太傅是个大恶人,天福又能强到哪里去?天福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阿凤,应该说时时都在算计着谋害阿凤。   所以,他更希望看到的是狗儿咬狗儿,而不是让天福痛打韩太傅。   他等了好一会儿,在江铭看来韩太傅这人读书读的都没有骨气了,居然挨了这么多下子才冒出真火来。   他原以只要被天福抓两下子就可以放开韩太傅,到一旁看他和天福互掐了,却没有想到拖到现在才到火候。   火候一天,江铭几乎是迫不急待的放开韩太傅,当然也没有忘了喊了一句:“太傅,我可是在帮你啊,你怎么恩将仇报?!”   “罢了,罢了,算我多管闲事还不成嘛。”他说完人已经到了铁瑛身边,很自然的夺过铁瑛的杯子。   韩太傅没有听到江铭的话,他听到了声音但是没有听清楚江铭在说些什么,然后他就撞进了天福的怀里!   一个半百的小老头儿,头发都花白了,一脸血污的硬是冲进了天福这位千娇百媚女孩子的怀里:这个画面当真美到让太后不忍直视。   天福的身子骨不错,但她娇生惯养哪里懂的锻炼二字?所以力气也真的很有限,追着韩太傅打了半晌,已经是香汗漓淋,有点后继无力了。   此时被韩太傅重重的一撞,当即就后退了好几步,手舞足蹈也没有稳住身体,最后还是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江铭此时已经嫌弃的放下了铁瑛的杯子,取了自己刚刚的杯子拿起来一饮而尽;他此时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如果有酒就更好了。   铁瑛轻轻一叹:“大楚的美酒好啊,一直就没有吃够,此时如果能有一壶当是人生美事。”   太后恶狠狠的盯了铁瑛一眼,却也只能盯他一眼:人家可是孤竹的太子,不是大楚的皇子皇女,根本不会买她这个太后的帐。   她能耍耍威风的人,也就是和她有骨肉血亲的人,比如皇帝,比如皇子们等等。   铁瑛在太后的目光中还很遗憾的摇摇头、叹口气,抿一口茶嫌弃的放下:“寡淡而无味啊。”   太后真的差点要站起来让铁瑛滚出去。但她对于铁瑛来说是长辈,而铁瑛可以不懂事,她做为大楚的太后不能不懂事,真打铁瑛赶出去,怕那就是两国的大事了。   因此,她只能把冲到嗓子眼儿的怒气再咽下去,霎间就冲的她气血翻腾,脸上已经是紫胀紫胀的。   铁瑛只看太后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做的很不错,不管是狡猾还是无赖,应该都更进了一层:可喜可贺,当然要庆祝一下,所以他又喝了一口茶。   还有,他就是看大楚的太后不顺眼,非常的不顺眼,就是忍不住想要给她点难堪,让她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喝完茶和皇帝的目光相撞,于是他对皇帝微一点头还奉上一个微笑:不用谢,这是臣能为陛下分忧的事。   皇帝险些也让他气的气血翻腾一回,干脆转过脸去不再理会铁瑛。   几个人也不过是目光交流,所以再多的信息交换也不过是霎间罢了。而此时,韩太傅已经重重的跌倒在天福身上了。   韩太傅保养的不错,看上去人不胖但是却还是很有份量的,这一下子就把天福撞的惨呼一声:天福差点认为自己要死了。   她自己跌的已经足够痛了,又被撞一下子,还是个老男人,还跌在她的身上正正压着她:她自然是怒气又增加了十二分。   韩太傅的胳膊就在她的嘴边,天福想也不想张嘴就是一口,狠狠的、狠狠的咬了一口。   所以韩太傅也惨嚎了一声,相比起天福刚刚的叫声来,还真是分不出高低来。   太后急的大叫:“来人,来人……”   御书房里没有人伺候,就连张有德也没有留下来:是皇帝的意思;太后看到天福和兄长跌作一团,她马上想叫人来扶起二人。   她都没有敢看,一眼都没有看,因为不看也知道两人跌成一团那有多丑。   皇帝却高声打断了太后的话:“都不许进来!”这是一声断喝,让御书房外的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太后发怒宫里的人不常见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皇帝会在太后盛怒之时断喝,却还真是第一次。   张有德抬起手一挥,御书房外伺候的人都齐齐又退了十来步:原本,这些人就没有靠近御书房的,现在他们距离的更远了。   就连张有德也走到了台阶前,如果不是因为怕皇帝唤他而听不到,他也很想很想躲的远一点儿。   此时张有德又想起了自己的老兄弟,也是他的“老对头”肖有福,不得不承认那个老小子比他要聪明啊。   跟在皇帝身边当然是无上荣光,也有无数的好处,可同时也有着太多的危险:说不定哪天他会死在一句不应该听到的话上面。   御书房里此时的热闹更上了一层楼。   因为天福的张嘴还有她用双手胡乱的抓扯,韩太傅想起身的同时也恨极了天福,所以他也对天福下了狠手。   两个人就在地上翻来滚去,谁也不肯放过谁,那个横样比起市井中的泼皮还要强横三分呢。   江铭咳了几声,然后摇着头大声只能叹气:“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此时这几句风凉话,就像刀剑一样刺在太后的心上。太后发作不得铁瑛,自然不会对江铭客气:“好大的胆子,你——”   江铭愕然的抬头看向太后,然后好像是猛的反应过来,马上奔向天福和韩太傅:“臣遵太后的旨意!”   太后刚刚不是叫人嘛,可是皇帝不许人进来,铁瑛又是客人还是太子身份,这屋里能让太后使唤的人也就是江铭了。   可是铁瑛很同情的看了一眼太后,在心里问了太后一句:您真的、真的想让江铭去帮地上那两个人吗?   没有江铭帮忙,地上两个人再不听太后和皇帝的话,再折腾一会儿筋疲力尽自然会住手。   而凭他们两个人的身手,谁也不会真正的伤到谁,顶多都是皮肉之伤。   可是有了江铭的帮忙,铁瑛的嘴角抽了抽,他自己都不敢再猜下去了:唉,天福和韩太傅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宁国公主——,”御书房外张有德的声音拉的长长的:“到——!” ☆、162.第162章 弱点   张有德的声音不急也不缓,不用看到他的人也知道他此时正低头弯腰:这个人,太后一直不喜欢。   但,只有皇帝知道,张有德并不是简单的通报门外来了什么人,他是在告诉皇帝,老奴拦不住宁国公主。   皇帝不动声色,一双眼睛还是盯着在地上纠缠的两个人。   而御书房外的情形就和皇帝所知的一模一样:阿凤手扶着肖有福的手,正要自张有德的身前走过。   阿凤的声音有点清冷,听不出她有半分的着紧来:“张公公,你是要拦本宫去见父皇吗?”   “本宫还认为,父皇封了本宫为宁国公主,自此之后宫里再也没有本宫不能去的地方。原来,在张公公的眼中,本宫想见自己的父亲还要你的允许?!”   张有德扑通一声跪倒了:“老奴不敢。”   他看着自己已经苍老有斑的手背,仿佛在每一块斑上都能看到他的一生般:他很清楚,宁国公主会如此说话,铁定是被人指点过了。   而指点宁国公主的人,当然就是肖有福了。   张有德感觉,自己是不是应该找肖有福喝两杯了呢,怎么说他们两个老兄弟都是在为皇上办差啊:肖有福总算计自己,这个可不怎么地道啊。   御书房外有张有德在,没有皇帝的话谁也别想跨过那道门坎去:这一点,在宫中无人不知——太后和贵妃都被拦在门外过。   但只要是人总有弱点,知道张有德弱点的人并不多,都用不了三根手指来数,肖有福当然就是其中之一,还是那个最了解张有德的人。   阿凤此时并没有去推那扇紧闭的大门,而是轻轻的转过身来看向台阶下面。   她的身后跟着许多人,并不是安凤阁的人。   她带来的安凤阁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肖有福;其余的人都是御书房的人,他们同样想劝阻阿凤进御书房,可是又不能硬拦便只能跟着阿凤的脚步。   “你们,是不是也想破坏本宫和父皇的骨肉亲情?!”阿凤的声音还是不大,只是比起刚刚来还要冷上三分。   众人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因为张有德都跪了嘛,他们当然也只能跪了一地:他们,真的不敢担这个罪名。   阿凤终于满意了,回过头来看一眼那扇门:“都是极会伺候的人啊,居然要让本宫亲自去推开门不成?”   张有德心里那叫一个苦,心道:我的公主殿下啊,您为毛非要拿老奴来立威呢?但是他却不敢跪着不动,连忙起身紧走几步到了御书房门前。   让他微微有点安慰的是,肖有福和他一起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有那么一霎间,张有德恍惚了:曾经,还有谁让他和肖有福一起推开过这扇门呢?好像,只有先皇后。   肖有福也留了下来。   他可以指点阿凤如何做,但是御书房他却进不得。抬头看到张有德那张臭臭的脸,他无声的笑了笑走过去。   肖有福自身上一摸就掏出了一个小壶来,不同于伺候阿凤的壶,这个壶是个很简单铁制小壶。   他把壶给张有德递了过去:“老哥,我们一起进宫,到现在是相伴了多半辈子,也斗了多半辈子。”   “你——,”肖有福的眼睛猛的明亮起来,可是声音却低的真有只有张有德能听到:“真的没有为将来着想一二?”   “这宫里的日子,你还没有过够吗?”他说完就把小壶递了过来,对张有德弯了弯腰,很是谦卑的送上一笑,然后走开几步和张有德对面而立。   张有德一直没有说话,喝了那小壶里的东西一口后,他便如同木雕般呆立着。   没有人会觉的奇怪,因为张公公守在御书房门外时,经常都是这个样子的。   御书房外的寂静和御书房里的热闹真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阿凤进来后愣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上前给太后和皇帝请安。   她请安的时候依足了礼仪规矩,没有半分的差错,自认做的很完美。   皇帝的眼中有点酸涩,每当看到阿凤举止如同宫中几十年的老人般成熟,他都感觉心中是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太后的眼角却抽了又抽,从来没有哪一次阿凤的行礼如今天般扎眼:她很想把阿凤轰出去。   可是现在她却没有说一个字,连脸色都特意放缓了些。因为接下来皇帝总要发落天福和韩太傅的,此时她真的不想再和皇帝生出新的隔阂来。   她,总要保韩太傅的。就算韩太傅有千万个不是,但那总是她的兄长,总是当年护住了她们母子的家人。   阿凤只是听说江铭进宫,只是知道御书房里有谁,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说是她,没有皇帝的话,就连韩太傅也不可能知道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   她的心猛的就提了起来,急急的赶过来就是不想江铭会吃亏。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切,阿凤才感觉自己担心是多余的。   或者说,她应该担心的人是韩太傅和天福才对:江铭怎么可能会吃亏?   但是,她当时就是担心。   江铭看到了阿凤进来,直到此时才投过来目光,四目相对时他对阿凤一笑:还有什么比此时看到阿凤更高兴的?   阿凤的嘴硬,总是不肯说几句让他心热的话,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只看阿凤冲进御书房的架势,他就知道阿凤是担心他的。   他需不需要担心是一回事儿,可是关心人就是会忍不住担心——这同他这个人有什么本事是无关的。   阿凤瞪了一眼江铭,因为在这个时候江铭不好好的处置眼前的事情,还眉飞色舞个什么劲儿?   她就算是看到了江铭,却依然不能完完全全的放心,因为她很清楚还没有结果呢。   江铭很懂阿凤的,所以他再次飞个眼给阿凤,口里却是极正经的话:“公主殿下,快来帮臣一把!”   他说完不忘瞪一眼铁瑛,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引来的当然是铁瑛的白眼,要知道他也不过是刚想和阿凤说句话罢了:还没有说呢,江铭这小子就把人叫走了。   阿凤听到江铭的话眼睛亮了,马上挽起袖子就奔了过去:能亲手收拾这些想谋害自己的人,实在是让人开心。   江铭去拉韩太傅,阿凤自然就去拉天福。   天福最恨的人就是阿凤了,见她来拉自己当然不从,挣扎大骂着往阿凤的脸上抓去:这不就是个机会嘛。   可是江铭不经意的,仿佛只是被韩太傅牵扯的身子一偏,脚尖就踢到了天福的腿上。   天福感觉到了疼痛,可是手依然抓向阿凤的脸:没有什么比抓花阿凤的脸更重要! ☆、163.第163章 我和你没完   天福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江铭的注意,不对,在天福看来,她已经得到了江铭的关心与宠爱。   在这个时候,阿凤的出现便让天福极为不舒服,很自然的把阿凤当成了最大的仇敌:阿凤来做什么的?当然是来抢她天福的江铭啊。   想和她天福抢男人?凭什么?   天福在心里连问了两句话,不过她没有答案,可是她却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阿凤再也不敢来打江铭的主意。   最好的教训,就是让阿凤再也没有脸出现在江铭面前的法子,自然是莫过于她和无双商量过的事情:抓花了阿凤的脸!   所以天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过去,霎间她的脸因为用力而扭曲起来,乍看上去很像要把阿凤生吞活剥的模样。   真让天福抓到阿凤,绝对不会像韩太傅一样只是被抓伤,她会把阿凤脸上的肉抓下一块来!   就算因为腿被江铭踢中而身子歪向一旁,她依然奋力抓向阿凤近在眼前的脸。   皇帝猛的站起来:“天福,住手!”   随着话声他人也飞奔过来,伸出手来想要阻止天福——太后被皇帝吓的不轻,她从来不知道儿子居然还有几分功夫的模样!   要知道,皇帝自幼就由她教养,可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她这个做母亲不知道的。   但眼前皇帝那飞奔的身形告诉她,皇帝真的有事瞒住了她:瞒她的是什么事情,皇帝为何要瞒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有事瞒了她这个母亲,表示皇帝在心中对她这个母亲并不是那么孝顺与亲厚,甚至说不完全相信她这个母亲。   在这个偌大而冰冷的皇宫里,太后一直认为她和皇帝是温暖彼此的人,也是彼此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看来,皇帝不是。   不过是霎间,太后便想了这么多,而她所想的没有一点是关于阿凤和天福的:两个孙女儿哪个伤了人,或是哪一个被伤到了,她根本就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皇帝有事瞒着她,瞒着她就是说平常有些话是假的,是欺骗她的。   想到这一点,太后的心中不只是伤心,还有痛以及恼怒。   皇帝当然是来不及阻止天福的。   阿凤是普通人,不过好在天福也是平常人,她们两人都没有学过武,所以此时阿凤的反应也算不得慢:她死死的用手指掐住了天福胁下的肉。   她放开天福再去抓天福的胳膊那是来不及的,但她在拖天福的手就在天福的胁下,那里的肉不只是怕痒,也怕痛的很。   因此阿凤是下了死力的,就是想让天福疼痛之下能自然缩一缩胳膊,而她的头已经向一旁偏过去:如此,她也就不会被伤到。   天福还真的没有抓到阿凤。   虽然胁下的疼痛没有让她放弃去抓阿凤,可是胳膊依然缩了一缩,那是本能反应不会因天福的意志而改变。   阿凤的头也偏开了,她伸开了胳膊也够不到阿凤的脸。   只是,她的手没有落空,依然狠狠的抓住了一团肉:她抓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抓错了,霎间她就收回手,以抓的姿式收回。   为的当然是在阿凤的脸上能抓出更深的伤口来,就算是天下最好的大夫也不能让阿凤的脸恢复原状。   她抓完后,手指带出了五道淡淡的血雾,然后她发出了尖尖的、刺破了整座皇宫的叫声。   天福的手收回了,她也就看的无比清楚,刚刚抓到的不是阿凤的脸而是江铭的手背!   那手背上被她尖利的指套弄出了深深的伤口,血,鲜艳到刺目的在手背上肆意着。   皇帝已经到了天福的面前,他伸出去的手转变了方向,高高扬起重重落下,落在了天福的脸上。   把天福打的跌倒在地上,正正好撞在韩太傅的身上——铁瑛的眼角抽了抽,他有点不太好意思的猜想,大楚皇帝应该是故意的才对。   天福把韩太傅撞倒在地上,这次换作了韩太傅成为肉垫,天福除了脸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痛,跌倒倒没有什么太大的痛感。   只是,她不敢相信的抬眼看向皇帝,一双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的,把皇帝看的非常非常的清楚:那暴怒的神色,那凶狠的目光。   让天福霎间不寒而栗,同时她还有着很大的委屈与伤心,因为她的父皇居然打了她!   她真的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那个一直疼她宠她,把她当作最珍爱宝贝的父皇今天会打她。   皇帝只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手指上那是什么……”他的话没有喝问完。   因为阿凤上前伸手就把天福自韩太傅的身上拉了起来,只不过韩太傅没有生出半丝的感激来:阿凤的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阿凤并没有注意到韩太傅,那一只脚也不是故意所为,她现在眼中只有天福、唯有天福。   她死死的揪着天福的衣领,然后对天福吼道:“你敢伤了江铭?!你敢对江铭下手?!你知道不知道江铭是谁?!”   她喝问完一掌打了过去,就印在刚刚皇帝打的红肿掌印上:“江铭是我的驸马,你也敢打!”   吼完这一句又是一掌打了过去,印在了天福另外一边的脸上。   “你敢伤了江铭,你认为我还会饶过你吗?!”阿凤的喝斥声一句比一句高,下手也一掌比一掌重,打的天福哪里有机会开口说一个字?   阿凤并没有吼完,她也没有打完,因为她心中还有着太多的怒气:那是因为担心、心疼而生出来的怒气。   江铭受了伤,因为她而受了伤,流出的血滴落在了她的衣裙上,浸染出的艳丽花朵让她心抽疼。   所以,阿凤怒不可遏了。   一只大手轻轻的握住了阿凤的手腕,很轻松的握住了狂怒中的阿凤。   “殿下,仔细手疼。”江铭的另外一个大手也扶住了阿凤的胳膊:“咱不和小人们置气,对不对?”   他半扶半拉着阿凤退了几步,然后很心疼的吹了吹阿凤有些红肿的手掌,又轻轻的、轻轻的揉捏:“疼吧?不值当的,殿下身上的一根头发都无比金贵呢,如此疼痛让臣……”   说到这里,江铭看了一眼阿凤,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铁瑛咳了一声:“还好,还好,我险些认为江公爷的脸皮已经比大楚的城墙都要厚了。”   谁都知道江铭没有说出来的话来是:臣会心疼的。   阿凤抽出手来抖抖,然后拿起江铭的手来吹了吹,马上瞪起眼睛来:“来人,来人,传御医!”   她说完又瞪向天福:“我和你没完!” ☆、164.第164章 不是多嘴的人   皇帝立在那里,原本还想看看阿凤是不是受到了惊吓,结果却是他被吓了一跳。   然后嘛,他心里就很不舒服了,忍不住瞧了江铭一眼。   那一眼里的东西太多太复杂了,有着羡慕,当然更多是不满了:自家的女儿为了这个臭小子狂怒,而且那么心疼他那点小伤,哼哼!   最主要的是,江铭并没有推开阿凤的手,反而很享受阿凤的心疼与关心,任由阿凤握着他手吹了又吹——那模样就又让皇帝再添三分的不爽。   皇帝有那么一霎间,很想很想一道旨意把江铭送到边关去,让这个臭小子十年不能进京!好在他还是有理智的,在看到阿凤没有伤到后,他转身又走回了龙座。   天福被江铭的胳膊拐了一下子,便又摔倒在地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那幸运了,重重的跌倒在地面上,还是后脑先着的地:疼啊,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没有急着爬起来,因为江铭心疼阿凤的举止全落在了她的眼中,她恼、她怒,所以她就在地上委屈的呼起痛来:“好痛,江铭,本宫好痛!”   江铭看也没有看她:“叫这么大声,还知道痛,天福殿下看来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天福听的大怒,爬起来就扑了过去,却不知道她是要扑向阿凤还是江铭,但很显然她不是想扑过去抱住谁,因为她已经张开了她的左手。   左手上她的指套闪出了一点点的晶光。   江铭只是抬了抬脚,天福人就飞了出去,然后再次落在韩太傅的身边,这次她依然是后脑先着地。   太后终于怒吼起来:“都给哀家……”   “啪”的一声响声掌掴打断了太后的话,那是天福抬起上身后,反手打在韩太傅脸上所发出来的。   她一肚皮的火气,可是却不能再向江铭和阿凤发作:她是想打人,不是想去找打。因此,她就把火气发泄到了身边的韩太傅身上。   反正,她也恨极了外祖父,所以打的很用力,一掌下去感觉胸腹间顺畅不少,所以她反手又是一掌又打了过去。   太后的一声断喝就这样被打断了。   “天福,你住手!”太后都要气晕过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天福居然在她开口后,抬手就给韩太傅两掌。   那不只是在打韩太傅啊,那也是在打她太后的脸。   江铭咳了两声:“太后息怒,天福殿下想来是一时没有听到您的话。”这个时候谁开口也比江铭开口好啊,江铭开口说话那就是在打太后的脸。   因为江铭是来告御状的,而天福是江铭的人证,如今天福还成了江铭的打手,专打太后和韩太傅的脸面。   太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站起来指着江铭大骂道:“你个贼臣逆子,挑拨天家骨肉,对公主殿下动手殴打,你、你还不跪下受死!”   她是太后,万人之上的人,一句话就可以灭人九族的人,自然是她一开口旁人就要跪下谢恩的份儿:就算她要人死,那人也只能跪倒谢恩。   江铭也不例外,他跪下了,只是他没有谢恩,反而很好心的把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没有力气的韩太傅拉了身边:“太后,韩太傅动手打了公主殿下,还打了不是一次——”   他拖着长长的音儿:“臣和韩太傅一起领罪,请太后下旨。”   说完,他还一手拉起韩太傅,一手按下韩太傅的头:“韩太傅在这里谢太后的恩典。”   韩太傅很想很想大吼,也很想很想给江铭一记耳光,可是他却没有力气,而且被天福打到现在,脸也花了不说,嘴都被抓伤了,一张嘴那叫一个疼。   但他当然不能不辩解:“臣绝没有那个意思,臣请太后赐江铭一死,臣请皇帝赐江铭一死。”   他明明白白说的是皇帝而不是皇上,皇帝是太后这等长辈对皇帝的称呼,而皇上是臣属对皇帝的称呼。   江铭没有给又怒了三分的太后,以及脸上极为不快的皇帝开口机会,只是伸手就把韩太傅推倒在一旁,还不忘伸腿把人踢远一点儿。   “哈,乱臣贼子,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块,更不想和你并列。我江铭可是大楚的忠臣,耻于与你这等人为伍。”   他说完对着太后很愤然的道:“太后,您听到了吧,韩太傅打了公主殿下后,一点也不认为做错了。”   “不要说让他领罪了,他根本就没有半丝的悔意啊,太后。韩太傅是如何想的,他为什么认为打公主殿下是无错的?”   “他不会是认为他自己比公主殿下还要尊贵吧,他不会是认为他如同太后和皇帝的存在吧?”   江铭说到这里好像是深悔失言:“臣,一时口快,请太后和皇上恕罪。”   太后抓起面前的茶盏来掷向江铭:“你给哀家……”   皇帝看向太后打断了她的话:“母后,韩太傅刚刚是不是说——臣没有认罪的意思?”   太后抬着的手一颤,长长的吸口气看向了皇帝,眼中全是失望与伤心:想不到,儿子和她居然不是一条心。   但是,眼下可不是论母子情义的时候,她用目光盯了皇帝好半晌,就是想让皇帝退让。   每次,她不方便开口说话,或是已经无话可说的时候,她总会用这一招让皇帝甘心退让,然后总会让皇帝如了她的意。   皇帝迎着她的目光:“母后,韩太傅打了天福,且打了不是一次!此已经为大罪了,他居然还在母后的责问下说没有罪——让天下臣民如何看,让邻邦如何看?!”   大楚的公主可以随便打吗?   那当然不可以。不要说是天福,就算是阿凤被韩太傅当着铁瑛的面儿打了,太后也不能说大楚的公主可以随便打。   因为这事关大楚皇家的体面。   江铭咳了一声,很成功的吸引了皇帝和太后的注意后,他才开口道:“皇上,韩太傅终究是太后的兄长,依臣看要不这事儿就算了?”   “反正这屋里就我们这几个人,只要谁都不说也就没有人知道了。”他说完对着铁瑛露了露牙,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笑意:“太子殿下不是多嘴的人,是吧?”   铁瑛是不是多嘴的人,皇帝和太后不知道,但是阿凤和江铭当真会不说吗?   反正太后是不相信的,尤其在江铭主动说出这番话后,她更是怀疑江铭有什么阴谋了。 ☆、165.第165章 彼之矛与彼之盾   太后也不相信铁瑛。   铁瑛的话是不多,但他每一次开口,在太后看来可是半点也不友善的。一个不友善的人,还是他国的太子,做为太后她如何能够相信?   最最主要的是,此事如果当真按江铭所说去办了,再传了出去后,韩家的名声还有她太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世人会如何看待韩家,而世人又如何看待她这个太后,还有,皇族之人又如何看待她这位太后呢?   因此,太后认为江铭说什么她都不能相信,最正确的做法当然就是反江铭的意思而行之。   只是,现在让太后有点为难的是,如果和江铭的意思相反,那就要追究韩太傅的罪名,而这一点却又是太后极不愿意的。   所以,太后一时间进退两难了。   皇帝的脸沉下来:“胡闹!”他斥责江铭也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天福被打当然不能不了了之。   阿凤笑咪咪的道:“父皇圣明!天福妹妹被打,我这个做长姐的肯定不会赞成放过那打人之人。”   “那就先把江铭拖出去投入……”太后终于想到法子,先拿江铭开刀,然后打发走阿凤再和皇帝私下说话。   韩太傅她是肯定要保的,不但要保住韩太傅,还要保的韩太傅毫发无伤:嗯,这个有点难度,因为现在韩太傅就已经全身是伤了。   “臣,请罪。”韩太傅是读书人,他向来认为事有可为之时当尽全力,当事无可为之时就要待机。   现在,自然到了要等待时机的时候,他便忍痛咬牙,用尽力气保持跪姿对皇上开了口。   他如果不认罪,今天肯定不能善了;而且,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太后也不可能在打天福的事情保他无事——太后肯放过他,可是皇族的人会放过他吗?   韩太傅无比清楚,所以他才会伏地认输,想以最小的代价来了结今天的事情:他也着急去看大夫,自己的脸他知道越早看大夫越好。   他一开口请罪,太后马上抢在皇帝之前道:“知错就好。回去后好好的闭门思过吧,做为长辈,你就是有什么要教天福的,也不应该如此的爱之深而责之切。”   太后一句话把韩太傅就放到了长辈的位子上,把对天福的殴打说成了是外祖父对天福的关爱。   江铭吸了一口气,他吸的很响。   同时吸气吸的很响亮的人是铁瑛,他完全不在乎太后和韩太傅两人的目光,如同牙痛难忍一样,吸了一口气后又吸了一口气。   “臣,可真的很庆幸没有如此疼爱臣的外祖。”江铭说完还拍了拍胸口。   铁瑛对着天福一笑:“要恭喜公主你有如此疼爱你的外祖父吗?”   阿凤很大方的对着天福笑了笑:“天福妹妹,姐姐要祝贺你才是,嗯,回头我会让人记得备贺礼送到你宫中。”   “有如此疼爱你的外祖父,天福,可真是你的福气。”阿凤笑的很好看:“你还不谢谢太后,然后再谢谢韩太傅对你的疼爱?”   天福本来就被太后的话气了一个半死,火气直冲脑门就要闹将开来,可是没有想到江铭三人一个比一个嘴快,都抢在她开口之前。   江铭和阿凤不开口还好些,尤其是阿凤:他们一开口,天福那冲到脑门的火气,直接自头顶窜出来,把头发都要冲到直立起来。   她提起裙子一脚踹到了韩太傅的脸上:“你打了本宫还敢说是疼爱——?”   太后喝道:“天福,你给哀家跪下!”她也知道这一句话是喝不住天福的,所以她命人把天福拖出去:“请你们天福殿下回宫好好歇息。”   天福当然不服,可是太后叫了人进来,皇帝又不说话,天福就被慈安宫的人硬是往门外拖去。   江铭叹口气:“唉,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要去找叔伯们来说个理啊。”   “就是啊,被人打了,打成那个样子,堂堂公主之尊啊,那和打了皇家的脸有什么区加别?”阿凤也跟着叹气:“自太祖那一朝开始,皇家公主的脸被人打过吗?”   她好像完全忘了,天福的脸,她阿凤是第一个打的。   当然了,阿凤也是皇家人;但,韩太傅不是,哪怕他是太后的兄长、皇帝的舅父,他依然不是皇族之人。   他韩太傅是外戚。   皇族之人最恨什么人?当然是最恨外戚了,尤其是现在的皇族之人:因为太后的缘故,韩家飞扬跋扈,何曾把皇族人放在眼中了?   阿凤对着已被拖到门口的天福叫道:“天福妹妹,姐姐改天定会去宗庙给你讨个说法,你现在还是乖乖的回去吧。”   铁瑛一脸的不解:“改日?宁国公主你去?为什么不是现在,不是天福殿下自己去呢?”   阿凤和江铭齐齐的瞪向他,一脸的不敢赞同:“太子殿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让天福去找皇族长辈们做主呢?”   铁瑛翻个白眼:“你们,不要太过份了,信不信我坐到另一边去?”他说着话还看了一眼太后。   阿凤送他一个大白眼,然后还对着他吐了一下舌尖:“我会告诉柔柔姐的,嗯,她怕是手脚又痒了,很想找殿下比武也说不定啊。”   铁瑛的脸马上就黑了。   太后又被气到了,可是却顾不得喝斥阿凤三人,扬声让人再把天福拖回来:真让天福闹到宗庙里去,她这个太后的脸面就真的要用来扫地了。   可是天福的动作比她的嘴巴快一点点:在听懂之后,她已经不用人拖,并且把拖她的人推开,提起裙子就跑了。   天福听到太后居然为韩太傅说话,她都要气炸了:既然有人可以为她做主,她当然要去找人来给她一个公道。   所以,她跑的那叫一个快。   太后的话,慢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慈安宫的人只能追着天福跑了出去。   “你们,你们——!”太后指着江铭和阿凤连说两遍你们,却再也没有说出下一个字来。   倒底是她理亏的。   太后无比清楚她是偏袒了韩太傅。因为她需要韩家的支持,而且她也被天福气到了,认为天福被打是自找的:她都想要打天福了。   因为天福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居然出卖了她和韩太傅,就为了博江铭一个笑脸:想一想,她就能气个半死。   但,不管她有多么的生气,天福被打是不争的事实,事情闹大了的话,她这个太后的那几句话就是给自己添堵。   皇帝不说话,就那么阴沉着一张脸。   太后的手指点向江铭:“你打了天福公主,认为哀家没有看到还是忘了?!”她决定以彼之矛去攻彼之盾。 ☆、166.第166章 代奏请旨   江铭和阿凤咬着韩太傅打了天福的事情不放,那太后就问罪于江铭:不管韩太傅要如何处置,你一脚踢飞了天福岂不同样是大罪?   太后为了救下韩太傅,不要说是杀了江铭,就算是经治罪于阿凤,她也不会有半点的迟疑。   更何况,她是恨不得江铭快点死:在太后看来,不管是天福的“叛变”还是韩太傅的现在,都是被江铭所害。   江铭,已经成了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必要先除之而后快。   太后喝完江铭看向皇帝,她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严厉:“皇帝,你难道还要纵容这等贼臣?!”   她是真的不能再让皇帝一意孤行,也真得无法再容忍皇帝对她这个母亲的不尊重。   她是皇帝的母亲,原本是皇帝在世上最亲的人,为什么皇帝不听她的反而要维护江铭这等“外人”?她真的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也就越发的恼怒,因此她决定要让皇帝知道她现在的心意,定要让皇帝今天如了她的意才可以。   皇帝终于抬眼看向了太后,一双眼睛里平静无波,就仿佛刚刚御书房里没有人满地乱滚,他也没有看到什么让他生恼之事。   “母后说的是。”他回答的声音也很平静,说着话还欠了欠身子:“儿臣也要谢母后的深明大义。”   话音一落,皇帝看向韩太傅:“你可知罪?”四个字就让太后勃然大怒,韩太傅更是抬头怒视皇帝——他在心里都忍不住骂了一句。   果然外甥就是狗啊,没有他这个舅父的全力支持,如今坐在皇位的人会是你?!可是皇帝人呢,转脸就忘了韩家的恩情,居然会对他说出如此的话来。   太后怒视皇帝:“好,好!”她连道两声后,站起身来:“皇帝你被人所骗,哀家却不会让皇帝做错事情。”   “来人,把江铭给哀家拿下!”她是太后,高高在上的太后,想要江铭一人的性命原本就应该是一句话的事情:“投入大牢,着三司会审!”   江铭眨了眨眼睛:“太后,臣要和韩太傅住一间牢房,请太后恩准。”   太后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   “太后,韩太傅当着您和皇上的面儿打公主,不是大罪吗?臣没有犯错,但是去大牢里陪一陪韩太傅还是无妨的。”江铭看着太后还笑了一下:“臣,这也算是为太后分忧了。”   皇帝却淡淡的道:“谁也不许进御书房,左脚进斩左脚,右脚进斩右脚。”   门轻轻的一颤,然后就平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进来。   皇帝虽然多年来并不如何的强势,但他的性子也的确是说一不二:他说要斩脚,哪怕你是太后的亲信,他也会斩下你的脚来。   然后,皇帝再去找太后请罪。人家可是母子,就算太后的亲信如何,哪怕是太后的亲侄子呢,皇帝把人砍了太后还能要了皇帝的命?   因此,门外的人没有那么傻,此时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听到嘛,因此收手回身想要再退到廊下。   肖有福和张有德的眼睛齐齐的看了过去。   “你们,不进去了?”肖有福的声音带着担忧:“不进去,你们也要问一声太后和皇上才对吧?”   “唉,太后现在正是用你们的时候,你们却到了门前而不入,让太后知道……”他说着话轻轻摇头、重重叹气。   太后真的知道了。原本门的轻颤她没有注意,可是肖有福的声音那么清楚的传进来,她耳也不聋岂能听不到?   张有德咳了起来:“肖公公,你这话说得——”他又咳了起来,好像得了伤寒咳的快要去掉半条命了:“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他颤微微的走了两步跪倒在门前:“老奴张有德代奏,慈安宫的人,太后还要不要他们进殿?”   肖有福也跪了下去:“老奴肖有福代奏,慈安宫的人叩领太后旨意。”   御书房里猛的安静下来。   皇帝不开口,他盯着自己御案上的茶盏猛瞧。   太后绷着一张脸,瞪着皇帝就是想让儿子为她解围:此时,只要皇帝能点头让慈安宫的人进来带走江铭,她的脸上岂止是有光?   可是皇帝就是不开口,他连看太后也不看。   江铭和阿凤两个人手牵着手,低着头你瞧我、我瞧你,那叫一个蜜里调油,甜的一旁坐着的铁瑛牙那叫一个酸。   韩太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是没有力气说话,还是在盘算什么,他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江铭拿帕子给阿凤拭汗:“这天儿是越来越热,殿下要新添些衣物才对——今儿我新得了几匹上好的东西,明儿就让人送进宫来给殿下。”   “轻薄又吸汗,却又不像绫那样不经穿。”他说到这里无声的一笑:“我也不懂这些,是听人说的。”   铁瑛磨磨牙:“是听本太子说得。”   江铭和阿凤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两个人完全不理会他。   阿凤点了一下头:“行。嗯,不要全拿进宫来,进了牡丹的手,想要再拿出来可真有点费劲儿。”   “牡丹那人,过日子紧惯了的,她看到好东西肯定不会让人糟踏,一定要她亲自动手裁啊缝啊的,累坏她。”   “留在你那里一些,回头我们去找个好裁缝做两身。”她和江铭絮絮说着闲话儿,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落在太后的耳中,那当真如同雷声一样。   太后再也忍不住了,断喝道:“来人,来人,把江铭和宁国都给哀家拖出去!”她说到这里瞪起眼来盯着皇帝:“我看哪个打斩了哀家的人!”   皇帝这次没有作声,他只是悄悄看了一眼江铭。   江铭回了皇帝一眼,微不可见的轻轻点点头。   皇帝继续盯他的茶盏看,对太后的话没有半点反应,任由房门被人推开,任由慈安宫的人拥进了御书房。   慈安宫的人心里很苦,完全没有旁人所认为的威风:今天他们进来了,那就是让皇帝不痛快了。   今天太后保下了他们,那明天呢?明天过去还有后天呢。   所以,他们看到江铭和阿凤的时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上前去捉人?那不是更把皇帝往死里得罪嘛。   给宁国公主和江公爷留体面,过去请他们?就怕太后那里不会痛快,他们又岂能交得了差。   太后看到自己平常得力的人,进来后居然一步一步的往前蹭,二三十步的路到了现在居然一半儿都没有走完:她的脸,又紫胀了。   是气的,被她的人气的——这脸给她落的,可以说是半点也没有给她留啊。 ☆、167.第167章 糊涂好   江铭和阿凤不给她面子,孤竹国太子铁瑛也不给她脸——太后感觉自己这张老脸,今天已经被人扫的没有几分了。   可是现在呢,她的人又把她仅余的三分脸落的是一点也不剩。   太后真的不想再吼一声,因为此时吼她自己的人那就是打自己的脸啊,所以她只能用眼去瞪,希望那几个人可以给她长一分脸。   但是太监们最是懂眉眼高低的,在宫里呆的越久越知道如何自保:小命比什么都重要,什么太后的欢心、将来的前程,没有小命还谈得上前程吗?   因此,慈安宫的太监们虽然没有在御书房里,可是刚刚天福的飞奔,还有如今御书房里的情形,都让他们心里明白一点:   那就是江铭和阿凤,绝对不是他们能开罪的人。   尤其是皇帝,那冷冷的一眼,让两个太监感觉自己骨头差点都要冻住了:所以,他们的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后没有看到皇帝看过去的一眼,她只看到慈安宫的人跪下了!   进来的两个太监是太后的近侍,去追天福的人里有太后的心腹,但大半都比不得进来的这两个太监。   太后看到他们跪下,马上感觉脸上就热辣辣的痛啊:丢人,再没有如此丢人的了。   “把人给哀家拖出去,拖出去给哀家打,一人打十板!”她气的都想杀人了,打人当然是她把怒气按了又按才说出来的“理智”话。   太监见太后盛怒,而皇帝又不说话,不得已经两个人看向阿凤和江铭:不要说其它的,只任这几天听来的事情,他们也知道眼前的是两位煞星啊。   两个人向太后和皇帝叩完头后,又走了几步才到阿凤和江铭的面前,对视一眼后直接就跪下去了:“小的们请殿下和江公爷移步。”他们没有敢上去捉人,实实在在是没有那个胆子。   太后的眼前一黑,想要喝骂却张开嘴没有骂出一个字来: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哪里还能骂的动?   她连喘了两口气后:“哀家——”她把话又咽了回去。   要教训慈安宫的人也不用在这里,所以她只是瞪一眼自己人,就把目光投向了门外:门口外面一边一个立着两人,正是肖有福和张有德。   “张有德,肖有福,你们给哀家滚进来!”她忽然间就有了主意:“你们去伺候宁国和江铭板子,少一下子哀家就让人打断你们的手脚。”   为什么非要用自己的人呢,是不是?   还有,肖有福和张有德也太过可恶,居然敢算计她这个太后,岂能轻轻的放过?如果当真发作吧,又显得她这个太后小心眼儿。   现在,一箭双雕。太后心里有点小得意,感觉自己果然是宝刀未老。   肖有福和张有德齐齐答应一声,却没有踏过御书房,只是在门外对着阿凤和江铭伸出手来:“殿下,太后有旨,老奴请您移步。”   太后眯起眼睛来,就等着把嘴里的一句话——肖有福张有德办事不力,拖下去打断手脚——喷出来。   可是,她到嘴边的话了,只能再咽回去,而且这次是硬生生的往回咽,让她的胸中一阵又一阵的翻腾:怒火喷不出来,便会烧伤自己啊。   太后发作不得,是因为阿凤和江铭居然乖乖的向外走去,没有分辩也没有反抗,乖的就算是太后此时也不能再作一个字。   皇帝依然不作声,韩太傅就好像昏死过去了,铁瑛抿着唇眼中有着不明白: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江铭和阿凤会这么的“听话”。   如果阿凤和江铭当真乖乖的去领板子,那比铁瑛看到他们打太后还要更吃惊。因为,现在铁瑛已经很了解阿凤和江铭了。   铁瑛认定阿凤和江铭还有后手,可是直到阿凤和江铭走出御书房,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江铭和阿凤连头都没有回,更不用说会开口说什么了。   看到御书房的门被关上了,铁瑛的下巴再次差点掉下来,他不能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真去领板子了?   和铁瑛同样不敢相信的人还有太后。   她老人家虽然很想整治江铭和阿凤,可是这些日子来她已经很清楚,这两个熊孩子不那么好对付。   但,人就是出去了,接下来就是挨板子了。如果肖有福和张有德徇私,她还可以让其它人去打,且正好可以收拾肖有福和张有德。   想来想去,太后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她就是心悬在了半空里,眼皮儿还一个劲儿的跳。   太后不安的扭了扭身子,看看韩太傅对皇帝道:“不管如何,先叫人给你舅父瞧一瞧伤势……”她的声音柔和了不少。   怎么说,她都如了意,皇帝的脸也不能不顾全的,此时她要哄一哄皇帝。   皇帝淡淡的道:“在御书房里只有君臣。”他把“韩太傅不是朕的什么舅父”这句话,直接丢到了太后的脸上。   也把他的不满、他的恼怒直接丢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吸了口气,她不吸气怕自己再次吼出来:皇帝是天下之主不错,但,她是皇帝的母亲!   皇帝如此说话,眼中心中可还有她这个母亲?!她知道皇帝在生什么气,也清楚不能只是和皇帝强硬,所以她才想把恼怒按一按。   御书房的门又关上了,屋里除了韩太傅只有皇帝和太后。   太后看着皇帝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皇帝,你这是在同哀家怄气吗?”她说完走过去,弯下腰亲自去扶韩太傅:“皇帝,你当真要看着哀家自己扶你舅父?”   她就是要让皇帝和韩太傅修好,就是要让皇帝正视韩家是其亲人的事实。   皇帝抬起头来看向了太后,静静的看了半晌才道:“太后,你这是在逼儿臣啊。”   逼有很多种,最最可恨一种就是利用亲情:太后利用皇帝对她的母子之情,用她身为母亲的身份,逼皇帝走下龙椅到韩太傅面前来。   只要皇帝走过来伸一伸手,那就是皇帝向韩太傅认了错;接下来韩太傅再叩几头,今天的事情也就揭过去了。   从前,太后也不是没有如此做过,皇帝都默默的如了她的意。今天,皇帝却把逼字吐出了嘴巴,安静的坐着没有动,就那么深深的盯着太后看。   太后的眼泪又下来了:“皇帝,哀家是为了谁好?”她不明白,为什么从前那么听话、那么明事理的皇帝,现在却连她的苦心也不懂呢?   很多事情,当然是糊涂着好,尤其是家人之间——太后从前就对皇帝说过这个道理的,可是今天的皇帝显然已经全忘了。 ☆、168.第168章 自找的   太后知道今天韩太傅有错,但她认为情有可原。   因为一切的错全在江铭身上,不是他天福也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来,而韩太傅做为外公教训一下天福也算不得大事。   这些事情里,江铭的错不能糊涂来,因为他是外臣;可是韩太傅是皇帝的舅舅啊,什么对啊错啊,用得着非要说的那么清楚吗?   太后认为,如果真的说清楚,就会伤了一家人的和气:韩太傅被皇帝降罪岂会不生怨?所以糊里糊涂的就算了,是最好的法子。   皇帝看着太后的泪水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缓缓站起身来——韩太傅眼中闪过的精光,皇帝看得一清二楚。   皇帝看到了韩太傅眼中的得意。   是啊,能不得意嘛,打了公主后皇帝还要向他赔不是,换作是谁也要得意啊。   皇帝的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闷的让他很想很想吼一句:母后,你倒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家人?!   就在这个时候,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门外的清风吹了进来,扫过皇帝的胸口,扫走了皇帝心中所有的闷意。   门外左右立着的两个人依然是肖有福和张有德,门也是他们亲自推开的。   门前除了他们没有其它人,但是廊下却有人大步而来,每一步都虎虎生风,每一步踏出都好像要把地面砸出一个坑来。   这人的年岁不大,看脸也就三四十岁的模样,可是头发却有一络雪白雪白的——其它的头发乌黑的发亮。   因为一络白发,让人猛然间无法准确判定他的年岁。   此人一脸的怒气,身后没有跟着伺候的人,除了阿凤和江铭外他身后再无一人,可是他走来的气势就仿佛带着千军万马。   他还没有进屋,皇上和太后却齐齐的站了起来:皇帝的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太后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慌。   皇帝和太后齐齐迎了上去,可是那人却并没有因此而收住他的气势,还是怒冲冲的来到了太后和皇帝的面前。   “皇上,太后。”来人一抱拳一欠身,就算是礼全了。   也不用皇帝和太后说话,他自己走过去就大刀金马的坐到了刚刚太后的位子上。   太后没有不快,皇帝也好像认为理所应当。   阿凤很奇怪,她真的不知道此人是谁,可是看向江铭却只得到他的眼神示意:不要说话;这让她送了江铭好几个白眼珠子。   皇帝欠了欠身子:“老祖身子还好?没有想到天福居然会惊动到皇叔祖,打扰了皇叔祖的清修。”   太后也欠了欠身子:“皇叔安。”   这人是太后的长辈!   阿凤的眼珠子差一点点就滚出眼眶了:皇帝管此人叫叔祖,那她得叫什么?这是祖宗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天福的声音:“老祖宗,老祖宗。”   老祖宗瞪起眼睛来:“还不让天福进来?”他说完拿起茶来灌了一口:“我也没有其它的事情,皇帝你也知道我很忙的,所以没有功夫久坐。”   “把打了天福的那个东西给我拖到菜市口斩了,我马上就走。唉,要知道,我那炉丹就要好了,万一耽搁了时辰,哼,哼!”   他最后哼的时候瞪了一眼太后。   老祖宗当真是皇家的老祖宗,在现有的皇族里他的辈份儿最高:他当年还没有出生呢,他那个做了十几年太上皇的父皇就升天了。   所以,他刚出娘肚子就封了亲王。   封了亲王不久,那个做他父亲都有点老的兄长皇帝驾崩了,他的侄儿登基为帝了——他的侄儿登基的那一年就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他才八岁。   等到他侄儿也驾崩,现在的皇帝、他的孙辈登基的时候,他那年才二十三岁。   老亲王的岁数不大,在现在活着的皇族里,他的岁数真不算大,可是他的辈份高,没有人能比他的辈份更高。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掺和过皇权之争,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圣眷不错,再加上他的辈份儿,嘿,这份尊贵就算是太后见他也要把腰弯一弯。   老祖宗没有什么客气的,他活到今天,以他的身份来说,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客气吗?所以他开口就称韩太傅是“东西”。   韩太傅很不满,所以他抬头看了一眼老祖宗。   韩家也是在皇帝登基后才发达的,而老祖宗喜好练丹之类的,不上朝不理事,所以韩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从来没有和其真正的打过交道。   但是这样一个老亲王,在韩太傅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个废物,和皇家养的其它那些亲王没有什么两样:这些亲王和猪比起来,就是比猪吃的好、住的好罢了。   所以,韩太傅对老亲王没有半点畏惧,因为无惧也就不会有什么敬意了:他对皇帝都没有敬意,又何况是一个没有实权的老王爷呢。   老祖宗眼也不花、耳也不聋,自然把韩太傅的那一眼看的清楚明白,当下他就唤江铭:“江家小子,代本王赐这个东西几记大烧饼。”   “要大,要热,知道不?”老祖宗说完,回头看阿凤还站着,当即就皱起眉头来:“皇家的女儿有站着的规矩吗?!”   他瞪向太后:“你不懂就要问就要学,知道吗?你说,让列祖列宗知道你是这样教养我们天家的女儿,你说他们会不会震怒?”   “哼,小心晚上他们去找你算帐。”他说完喝人进来给阿凤还有天福安座。   太后那叫一个委屈:因为老祖宗为长,在他面前没有他的话,太后自己都没有坐下呢。   可是太后不敢分辩,只能点头称是;她不敢向老祖宗发作,便把一肚子的火气发作到了江铭的头上:“住手,住手!”   伴着她的怒喝响起的是“啪啪”的耳光声。   江铭的手劲可不是宫中人可以相比的,他又当真用了力,所以只甩了两掌,韩太傅的牙就掉下来好几颗。   打完两记后,他看也没有看太后,只是勾起了韩太傅的下巴来:“那个,韩太傅啊,你感觉大不大,热不热?”   韩太傅恶狠狠的盯着江铭,然后把还没有来得及喷完的血与牙吐向江铭的脸。   江铭只轻轻一闪就躲开了,但是韩太傅的血和牙也没有落空,全落在了天福的身上。   这全是天福自己找的。 ☆、169.第169章 不能小气   刚刚老祖宗让安座,天福就抢了那个距江铭最近的椅子坐下,还向阿凤挑衅的撇了撇嘴。   江铭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走到了阿凤身边,扶了阿凤的手坐下就拉过韩太傅给他大烧饼:所以距天福便又远了。   天福恼怒,她干脆自己搬了搬椅子,非要和阿凤距江铭一样近。她做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如此一来她也距韩太傅很近了。   所以,现在她才会被喷了一身的血,还有一颗牙落在她的脸上才滚落下来。   血的腥味,还有那颗牙齿,让天福心头一阵翻滚,张嘴干呕了好几声:太恶心了,实在是太恶心了。   就算有老祖宗在,天福也没有想到要按捺自己的脾气,站起来冲过去对着韩太傅就是两记耳光。   老祖宗的眼角抽了抽,不过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皇帝。   韩太傅可怜的很,四个耳光打的他头晕眼也花,一时半会儿想要瞪眼都难了,也就无法再喷出一口血来。   太后都要气疯了,她已经喊了住手,江铭不但不听反而打了两记;如今连天福都过去又补上两掌——真真不是在打韩太傅,每一掌都是在打她这个太后啊。   “哀家的话,江铭你没有听到吗?抗旨不遵,你可知是什么罪?”她气的要死也只能抓住江铭不放。   江铭愕然回头:“太后刚刚喝的人是臣?”他见太后气的喘气都不匀了,很无辜却也很识相的跪下来:“臣,刚刚不知太后在喝臣,请太后恕罪。”   “太后如果喝了臣的名字,臣也就知道了。”他还不忘补上一句来解释。   太后被气的都说上话,只能盯着江铭用力的瞧: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现在江铭肯定已经粉身碎骨了。   御书房的门又打开了,这次不是肖有福和张有德推开的,门打开的也不大,只打开一个成年男人头大小的宽度。   也没有人直接进来,只是探出一颗头来:“那个,臣刚刚内急,现在、现在臣可以进来吗?”   铁瑛回来了。   他刚刚不相信阿凤和江铭会去领板子,所以不甘心的跟着出去瞧瞧,却不想走的慢了那么一步,居然出来就找不到人了。   现在,他转过一圈后,站在外面想了好久,还是不愿错过“学习”的机会,所以厚着脸皮出现了:他认为,厚脸皮也是要练的,所以他就当作是自己功课的每日一练。   皇帝不敢相信。   老祖宗也不敢相信。   太后更是不敢相信。   孤竹国的人什么时候如此的厚颜无耻了?你说你人都离开了,怎么好意思再回来瞧热闹啊:怎么也要给人留个三分脸面吧?   铁瑛见大家都只是瞪着他不说话,眨了眨眼睛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进来后,又轻手轻脚的打开关上。   然后轻手轻脚又飞快的回到他原来的椅子上落座,不忘拿起一杯茶来。   坐好后他心里也踏实了,再抬头看众人还在看他,他给每个人都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连韩太傅都不例外:“那个,你们继续,继续。”   皇帝忽然有种把铁瑛拎过来,一脚踹出去的冲动。   老祖宗乐了:“咦,你是谁家的孩子,本王喜欢,过来,到本王身边来坐。”   “皇叔!”太后再也无法容忍,就算是对老祖宗,她也没有完全收住声音里的怒火:“咱总要讲道理吧?”   “您要打谁都可以,但总要给个理由啊——这里的事情您都不清楚,天福一个孩子的话哪里能当真,您一来就……”   老祖宗不乐意了,抬眼看向太后皱紧了眉头:“太后侄媳妇,你这是在骂我吗?”   太后愣住了:“侄媳哪敢?侄媳刚刚没有一个字对皇叔不敬啊。”   “哼!”老祖宗把手重重的落在自己大腿上:“讲道理?侄媳妇你让我讲道理岂不是骂我,满朝文武再加上京城百姓,就算是三岁的娃娃也知道我就是个不讲理的人!”   “太后侄媳妇你却说让我讲道理,你这不是骂人是什么?!”他两只大手一合:“我就是不讲理——要打谁就打谁,想打什么样就打什么样,讲理?这两字我就不认识。”   说到这里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看向江铭道:“江家小子,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字,本王本来就不认识几个的。”   “讲字和理字嘛,”他想了想然后很肯定的道:“本王的确是不认识。”   江铭甩了甩手:“王爷还要不要赏饶饼给韩太傅了?话没有错,如果老祖宗不来问我的话就更好了。”   老王爷大乐:“赏,当然要赏,本王就喜欢赏赐人东西。”   铁瑛还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看他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如此的挥洒自如,便知道此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当即他就跑到老王爷身边,还在自己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送过去:“小子第一次给老人家请安,身边什么也没有,这小东西,您老人家如果能入眼就留着赏人。”   老祖宗闻言接过来打开一看“咦”了一声:“这是孤竹的手艺吧?好东西啊,本王有一个,却远没有这一个好啊。”   他翻过来一看:“这应该孤竹国皇帝小子的东西吧,当年我老人家想要,那小子说什么也不给啊,打了他好几次,嗯,那个啥,没有打赢也就只能算了。”   铁瑛听的嘴角直抽抽,心想自己这算是仇人送上门儿?   “你小子姓铁吧?我就听人说孤竹国来人了呢——你父皇可还好?”老祖宗把小盒子已经塞进袖子里,那个速度就像是怕铁瑛再讨回去。   铁瑛点点头:“那个啥,这是我偷出来的,我父皇不知道,您老人家明白?”   老祖宗听完更乐了,一把抓住铁瑛的手:“好小子,果然是个好小子,我老人家的眼睛就是识人啊。”   他一面说一面看向皇帝:“我第一次见晚辈不能空手啊,可是身上没有带东西,那个啥,有什么好东西吗?”   “不要那么小气,拿出来赏铁家小子。”他说完又对铁瑛一笑,眉眼里全是喜欢。   铁瑛听的不只是嘴角抽抽了,他的眼角都抽了:合着老祖宗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   老祖宗不知道铁瑛正腹诽他呢:“这小子我真心喜欢,我看这样吧,皇帝你改天亲写一副字送给这孩子吧。”   “其它的俗物,孤竹国都有的是,这小子在皇宫里长大眼界低不了,就不用拿那些俗物出来了。诚意,最重要的就是诚意,你说是吧,铁家小子?”   老祖宗笑的那叫一个和善,和善的铁瑛都不好意思不点头,只能开口谢过老祖宗的赏——那么好的东西就换一张字?!   大楚皇帝的字有什么好稀罕的,他从小看到大:两国皇帝有事没事都会通信的,孤竹国皇宫里有的是大楚皇帝的亲笔字。   这老祖宗,狡猾狡猾的啊。 ☆、170.第170章 成祖安不安?   江铭和阿凤都快要憋笑憋出内伤来了:看铁瑛那一副有苦说不出来的神色,他们就感觉神清气爽啊。   老祖宗何止是铁公鸡,他就是铁公鸡的祖宗!   太后站在那里都要昏过去了,如果不是惦记着她的兄长韩太傅,早就晕死过去了:生生被眼前这些人给气死过去的。   正经事儿放着不说,不管是江铭还是皇帝,到后来的老祖宗,都能把正经事儿丢到一旁,闲扯聊天能说半天,还说的兴高采烈忘乎所以。   还有什么事情比韩太傅更重要的?!她一个堂堂太后的话,居然被老祖宗给忽略了。   她倒也不算意外,因为老祖宗不喜欢她嘛;她也不知道老祖宗为什么不喜欢她,更不知道老祖宗从何时不喜欢她的。   反正呢,开始的时候老祖宗并不讨厌她,可是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是老祖宗听了谁的谗言吧。   太后不关心这些,反正如今她可是太后,老祖宗喜欢不喜欢也不能影响她的地位,她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老祖宗却让她极为不快。   “皇叔,”她上前两步,看着老祖宗的眼睛道:“哀家要带韩太傅下去……”   老祖宗抬起眼皮来:“你走可以,他不行。”   太后按住怒气:“为什么?”   阿凤忍不住叹口气。说实在的,她没有想到太后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刚刚不是铁瑛的话,太后要如何答老祖宗的话?   现在,她还敢再往老祖宗的枪口上撞,真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老祖宗看也不看她,自腰间掏来掏去掏出一块木牌来,看了一眼:“咦,它在这里?害我找了好几天,还以为丢了呢。”   他把东西拿出来太后的脸色就是一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妾给成祖请安,成祖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是一块本色的木牌,看上去很陈旧了,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如朕亲临。   老祖宗看也不看太后,把木牌丢给了阿凤后拿眼看向皇帝,见皇帝依然是面无表情,他才仿佛漫不经心的道:“我留着无用,给你了。”   阿凤刚把牌子接到手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江铭就拉着她一齐跪在地上,给老祖宗实实在在的叩了三个响头,叩的“梆梆”直响。   “孩儿们谢老祖宗的疼爱。”江铭说完还用手指捅了捅阿凤的腰,示意她赶快谢老祖宗。   阿凤不明所以,但她还是照做了,只是没有忘了在谢老祖宗的时候用力扭江铭的胳膊:什么事儿也不说,你今天想闷死人啊。   江铭不动声色的把阿凤的小手握到了手里,免得她再扭个没完。   老祖宗笑咪咪的:“阿凤啊,要扭就要扭内侧的肉,就算是练武之人,那里也是弱点。”   他说完看江铭一眼:“你小子,这次就算了,看在阿凤的面子上。下次再敢有半点算计你老祖宗的心,看我不让鲁丫头揭了你的皮。”   皇帝也站了起来:“老祖宗,那是……”他微一顿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莫要把小孩子宠坏了。”   那块木牌是老祖宗的父皇留给他的,为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小儿子不被其它儿子们欺负:如朕亲临——皇帝见到木牌也得跪下,因为那是皇帝正经的祖宗。   现在,这木牌被老王爷给了阿凤。   老祖宗头也没有抬:“啥金贵的东西?一不能吃二不能卖,还不是什么金玉之类的东西。我倒也想过给子孙们留着传家,可是我妻都没有娶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至于阿凤嘛,”他看向阿凤:“这孩子是有宿慧的,皇帝你不用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就成了。这牌子就是老祖宗我的一份愧意。”   阿凤闻言又跪下了:“老祖宗的话,阿凤不敢听。”   老祖宗摇摇头,伸手拉起了阿凤来:“有什么不敢听的?生在皇家就有着许多的不是,不是为了这个就是为了那个,反正总有原因把你搅进去。”   “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真有那个必要吗?我不懂,可是这些年来老祖宗没有看顾你,总是老祖宗的不是。”   他拍拍阿凤的手:“以后呢,老祖宗加倍的看顾你,谁敢给你个脸色,你就来找老祖宗。”   话说的再清楚没有了。老祖宗是为自己,也是为了皇室一脉对阿凤多年的漠视赔不是,只是这份赔礼大破了天。   有木牌在,太后算什么,在这宫里宫外,还有谁能给阿凤半分脸子看?   阿凤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多年来的不闻不问与今日的厚爱,让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江铭把阿凤的手接过来:“以后,有我呢。”他看着老祖宗的眼睛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有这几个字足矣,因为这就是承诺——承诺重的是行而不是如何说,所以江铭没有慷慨激昴。   太后又被晾了起来,且这次让她的脸色更为难看:她要带走韩太傅都不可以先不说,那个木牌是什么意思?   当面打她这个当朝太后的脸?   “老祖宗……”她怒冲冲的开了口。   老祖宗还是不抬头:“阿凤。”   阿凤听到老王爷唤她,想也不想就把刚到手还没有捂热的木牌亮向了太后:手直直的伸出,“如朕亲临”四个字正对着太后。   太后只说出了三个字,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妾给成祖请安。”   她跪在了阿凤的脚下。   阿凤立着她跪着,阿凤垂头看着她,她只能看到阿凤的脚尖——什么叫憋屈?太后认为从前没有成为太后的日子就是憋屈,现在她才知道那根本不算什么。   堂堂太后要跪在孙女的脚下,还是她一直看不顺眼的、认为不配做她孙女的阿凤,这让太后真的很想很想一头撞死在御书房。   只是,她不舍得。   不舍得死。   太后的日子一直很滋润,太后的日子一直很顺心:除了近些日子闹点心外,她的日子真舒心的不能再舒心了。   这样的日子,她再活上一百年也不会腻,眼下又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因为不舍得,再感觉憋屈再感觉丢人,她也只能跪在地上等。   等阿凤开口应她那句“给成祖请安”——按照皇家的规矩,太后向牌子问安,拿着牌子的阿凤就代表成祖皇帝,她要答一句“成祖安”太后才能起身的。   太后你再尊贵也尊贵不过先帝去,更何况是成祖皇帝呢。   因此,阿凤不开口,她这个太后就只能跪着,头都不能抬。   阿凤终于开口了,只是这句话让太后很想吐血:“老祖宗,成祖他老人家现在倒底——安不安?”   她说的很小心也很迟疑,就仿佛是真的因为不知道所以才会问一句。 ☆、171.第171章 讲道理   老祖宗本来正在得意,得意他老人家一句话阿凤就知他的意思:比他拿出牌子来看人跪在地上爽多了。   因为多年前他老人家就是皇家活着的老祖宗了,所以人人见他都要恭恭敬敬的,就连太后和皇帝也不会给他脸子看。   再拿出牌子来给人看,让人跪下哪还有什么趣味可言?总不能有事没事他就拿着牌子去找太后和皇帝吧:他虽然没有认几个字,但有些道理还是很懂的,不然岂能活到现在?   总让皇帝和太后给他跪下,人家又没有招他又没有惹他的,那不是纯粹给自己找麻烦嘛。   他活腻了的话,倒是可以这样试试。   因此,这木牌跟着他已经多年没有用处了,一时兴起送人了,却没有想到有了意想不到的趣味。   老王爷看太后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那怎么也是皇帝的母亲,所以他也只能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太后见了他向来恭顺,他也不好意思给太后难堪。   看到太后在阿凤脚下跪着,他心里就是乐啊:你再威风啊,你倒是威风啊,你不是认为天下间你最尊贵了嘛,现在你倒是继续威风啊。   老王爷的心里就如同六月天喝了一口冰镇梅子汤:爽!   正爽着,就听到阿凤怯怯的问了那么一句话,他微一愣下意识的重复道:“成祖他老人家安不安?”   从来也没有人问过啊,因为成祖都已经升天了嘛,不管是请安还是回答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阿凤郑重的点头,一双眼睛眨呀眨,就像是还不通世事的小姑娘:“是啊,成祖那么英明又是极疼爱儿孙的人,要是知道今天的事情,他老人家能安得了吗?”   老祖宗的眼睛一眯,看着阿凤的眼神猛的就亮了:“对啊,成祖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能安得了吗?安不了!”   太后那里都一肚子火了,可是听到老祖宗那句“安不了”后,脸色猛的一白:多少年了,她已经忘了什么时候自己有过这样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给成祖请安,成祖却因为她不安——她就算是太后,在成祖面前也只是儿孙辈,还是儿孙辈的媳妇,让成祖不安她就沾了一个大不孝啊。   大不孝就是大罪过。   太后猛的一叩头:“老祖宗,你不要听信……”   “你不用多说了,我不喜欢听,还有,我也不喜欢讲理。”老祖宗一摆手,自怀里掏出一把如意来晃了晃:“看到没有,这是我皇兄赐给我的。”   如意上写着一行字:上责天子下罚臣民,所言即朕言、所行即朕令。   这是老祖宗那个老的可以做爹的皇帝兄长给他的,只是为了显示他对这个小弟弟的看重,向天下表明他是个大孝子:他父皇喜爱的他必重之。   老王爷晃完如意收了回去:“你,去向成祖请罪吧,好好的在那里反省几天。”他直接把太后罚去面壁了。   太后愣愣的抬头看向老王爷:“哀、哀家是太后。”   这天下间还没有受罚的太后呢。   老王爷翻个白眼:“我最讨厌有人同我讲道理了。老四,老四,你们都给我进来,她要讲道理,你们给她讲。”   御书房再次打开了门,门外廊上廊下跪了一地的人。   如果被人看到这些跪倒的人,怕是当场就吓的腿软:全是皇家的人,而且还几乎都是皇帝这一脉的人。   每一个人都是亲王,所差的只是年纪。可是最小的那一位,看上去也有近六十岁了:这些人都是宗庙的人,是掌管着天家事务的人。   真真正正的清贵之人。   这些人跪在地上,对着皇帝连连叩头,有不少的人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皇上,岂能容忍外戚如此欺负皇家血脉,列宗列祖在上,不肖儿孙们连祖宗的脸面也护不得,又如何守的住万里江山!”、   老头们年岁都不小了,个个都留着胡子,一哭那眼泪鼻涕齐下,弄得胡子衣服上都是,可是他们却不管不顾,伏在地上哭的都起不来身。   他们,代表皇家向皇帝抗议来了:打了天福的人必要重责,否则他们一齐死在皇帝面前,然后去九泉之下找列位先皇们去告御状。   这案子,大发了。   江铭轻轻吸一口气,袖了双手看向外面的天空:嗯,今儿的天气,真不错。   他,要的就是事儿闹大;他,从来就不怕事大。   眼下嘛才像个样子,看以后谁敢动不动就算计阿凤——今天,他就要借皇家这些活祖宗们的嘴,让所有的人都知道,皇家的血脉那是一根汗毛也碰不得。   碰了?嘿,那对不住了,你的骨头铁定不如公主殿下的汗毛粗,也不如公主殿下的汗毛硬。   江铭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韩太傅,只是用天福所言之事问罪,有太后在、而韩太傅又是皇帝的亲舅父——就算罚,能罚韩太傅什么?   削官降爵?那皇帝能削也能封啊,而且有太后在那里,就像德贵妃一样还不是自嫔又成了贵妃?   所以,江铭这次要的不是轻轻的罚,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胆敢算计阿凤的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唉,成祖不安啊。”江铭大大的叹气,然后撩衣跪倒在地上:“皇上,成祖不安,所有在天上的先帝们,都不安啊。”   “王爷们不能安享晚年,成祖一定会极为心疼的。”他说完话大大的叹气:“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已经傻眼了。她看着御书房外的老王爷们,一张嘴巴微微张开根本合不上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被她已经不放在眼中的皇家老朽们,居然还能闹出这样的大事来。   就算她贵为太后,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按着自己心意来的。   太后终于明白了这一点,只是明白的有点晚:外戚两个字,狠狠的刺入她的心中,让她明明白白的感觉到,皇家这些人对韩家的痛恨。   她知道皇家的人不喜欢韩家人,但她却不知道皇家人会如此的痛恨韩家。   “你还不去向成祖请罪?”老祖宗轻轻一弹衣袍:“我就说过了,我不喜欢讲道理的,你偏不听。”   “现在你是去向成祖请罪,还是和他们好好的讲一讲道理?”他说完还指了一下外面的老王爷们——最老的那一位还是他的侄儿呢。 ☆、172.第172章 接旨   御书房外的亲王、郡王们都不再等了,已经有不少站起来直冲着柱子、假山、大树什么的撞过去:撞树的都年老体衰,就算任他们撞上,撞晕是有可能的,撞个好歹绝对不可能。   不过要寻死的这些年老王爷们也不会撞晕的,因为有要寻死的当然就有阻拦的。那阻拦之人可都是正当年,一人上前就可以拉住两位老王爷的,何况他们是两三人拉一人呢?   所以,外面又是哭又是闹,比起菜市场还要热闹三分:但,皇家的这些王爷们是真的恼了。   他们今天就是要逼的皇帝为皇家的脸面做一次主。   所以,什么脸面、什么体面统统丢到一边,寻死的在那里高呼祖宗,阻拦的也在那里哭求列祖列宗的保佑。   太后感觉自己也就是眨了几下眼睛,外面的王爷们就乱成了一团:不要说她了,就是皇帝如今开口,也不可能让这些王爷们安静下来。   能让他们安静的人当然有,那就是皇家的老祖宗。但他老人家坐的端正,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一双眼睛落在太后的脸上,等着她回答。   ——太后你不去祖宗面前请罪,那你就等着和这一群寻死觅活的王爷们讲道理吧?   怎么讲道理,没有人会知道,但是就连铁瑛都琢磨着,绝对不会是真正的用嘴来讲道理:打太后,那些王爷们不会做出来,可是王爷们真能用头去撞柱子。   皇帝站起来:“皇叔们,你们不少都是朕的长辈,此时……”哪有人听他说什么,而皇帝显然也不在乎王爷们听不听他说话。   太后气的脸色铁青:“让他们撞!”她不是深闺中不懂事的小姑娘,当然不会相信这些王爷们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无非就是想逼她去祖宗面前认罪:只要她往先皇牌位前一跪,那以后她这个太后的威严就少了一半——有错的太后,当然再也不可能对朝政指手划脚。   她这个脸面以后要往哪里搁?!每朝每代的太后,有谁像她会受这样的侮辱?!   她在宫中熬了多年啊,熬到今天她才能高高在上,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如果她去跪先帝的牌位,那她岂不是白熬了多年?   她不甘心。   老祖宗闻言咳了两声,但他没有开口,开口的人是江铭。   江铭扑到了太后的身前:“太后啊,王爷们年纪都大了,真要听了太后的旨意,一个接一个的去撞,此事传了出去……”   他以头触地:“岂不是让误会太后,误会皇上?!请太后收回旨意。”   太后闻言抬了抬脚,好在及时想起自己如今是太后,才又把脚收了回去:她真的很想把人一脚踹出去!   “你,给哀家闭嘴!”她咬着牙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可是御书房外的王爷们已经有人听到了江铭的大叫,已经有人跪在地上叩头:“臣领太后旨意,在这里拜辞太后,拜辞皇上。”   一个叩拜了一个又接着叩拜,然后叩拜完的就起身去撞柱子:当真是一个撞完了一个才接着去撞,没有像刚刚那么胡乱一拥而上。   王爷们是不可能真的去死,可是他们却能真的去撞。撞不死人,但是王爷们一起在御书房外领了太后的旨意撞柱——这肯定会在朝中掀起大事的。   太后你一句话就赐死这么多的皇家的王爷们?!你太后是要带着韩家造反吧?!   老祖宗的脸沉了下来:“侄媳妇,你居然下这样的旨意?!”   皇帝看向太后叹口气:“母后,儿臣……”他想劝太后几句话的,倒底是他的生身之母,千不对万不对,他也不能看着他的母后太过难堪的。   “皇帝,哀家何曾下过那样的旨意?他们是在逼哀家,他们是在逼皇帝——他们,就是在逼宫?!”太后尖叫起来:“这是大逆之罪啊,皇帝。”   阿凤看看铁瑛:“太子爷,您刚刚听到太后的旨意了吧——让他们撞;太子爷,今天你就是人证。”   她说着话缓缓的向外走去:“我也是皇家血脉,太后有旨,皇家的长辈们要血溅五尺,我岂能袖手旁观?”   “可是长辈有所命,我身为孙女又不能……,就陪着皇家的长辈们一起遵太后的旨意。”她走到御书房门前转身:“太后,要不要我代你传旨宫中,让所有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来遵旨?”   要撞那就一起撞吧,没有让皇家长辈们撞,而晚辈们看着的道理,对不对?你太后要让皇家的王爷们死在你面前,那做为皇帝的儿女也只好奉陪了。   太后的脸色铁青:“你——!”   铁瑛咳了两声,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屋顶再看看脚尖:“那个,是吧,我还真是听到了。”   老祖宗也站了起来:“太后有旨,那我这把老骨头想必也活的够久了,是不应该再碍人的眼,也去撞一撞吧。”   “可是皇帝啊,这天下,你要记得,它不姓韩!”他忽然大大的喝了一声:“这天下也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的天下!”   皇帝合了合眼,缓缓的转身,然后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太后的脚下:“儿臣送母后去宗庙。”   一语落地,君无戏言:太后你再尊贵,这宗庙你也一定要去了。   太后勃然大怒:“好你一个不孝的儿子,你……”天下的道理再大也大不过一个孝字去,因为大楚是以孝治天下,那皇帝岂能问罪于母亲?   所以就算皇帝跪下了,太后依然不能原谅他,依然要骂皇帝,依然要垂死一搏。   阿凤忽然几步到了太后面前,一掌甩了过去落在了太后的脸上:“好你一个不孝的东西,你的眼中可还有先帝,可还有历代的先皇?!”   她一句话一掌就打断了太后的话:“我,这是代先帝,代历代的先皇教训你这个狂妄的妇人,你还不跪下?!”   阿凤说完,还举了举她手中的“如朕亲临”木牌,然后弯下腰在太后的耳边轻轻的补上最后一句话:“不用太过震惊,我就是打了你,就是我阿凤、你的皇孙女打了你。”   她说完用木牌轻轻的拍了一下太后的脸:“我,打的就是你。” ☆、173.第173章 治谁的罪   御书房里里外外寂静一片。   皇帝跪在地上都张大了嘴巴,看着阿凤脸上没有震惊,只有不敢相信四个字。   铁瑛已经坐到了地上,不过他居然没有把手里的茶泼撒出来,果然是自幼就练出来的功夫啊。   江铭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的转了转头,把屋里屋外的人都看了一遍后,自地上爬起来就走到了阿凤的身边。   他也很震惊。   说实话,他认为自己很了解阿凤了,却没有想到对阿凤的了解还真的不够:打太后的事,他就算是做梦也梦不到的。   阿凤的胆儿,比他了解的要大一些,比他想像的也要大一些。   如果阿凤没有做之前他察觉了,那他会想法子阻止或是让阿凤做的更容易脱罪些:比如说把韩太傅拉过来之类的。   但是现在,他要考虑的不是阿凤做对还是做错了,而是阿凤已经做了,那他就要护住阿凤。   护不住怎么办?他压根儿就没有想护不住三个字,他震惊了那么一下的时候,就已经在想如何护住阿凤了。   没有护不住,必须要护住,不能让阿凤受半点伤。   这是他答应阿凤的,而这句承诺没有前提:她是他的妻,那么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他能做的就是让她免于受伤害。   所以江铭在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念头:首先,能不能让王爷们再逼一逼,逼的太后去宗庙,那此事是不是就能不了了之?   或者是利用“如朕亲临”四个字,为阿凤开脱?那也要阿凤自己开口才可以,且此事的成败在于老祖宗和皇帝,如果他们认可阿凤就能平安无事。   如果皇帝不能认可,那么——江铭的目光转到了铁瑛的身上,考虑着要不要和阿凤离开大楚去孤竹国,然后由孤竹国出发来个周游列国?   反正,他要的就是阿凤平安无事。   老祖宗的眉头都跳了起来,他手握那块木牌多年,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用它打皇帝和太后:他倒是拿着它打了不少的王爷。   阿凤打完人,回头看御书房外的王爷们变成了木雕,再一瞧老祖宗也是一脸的呆滞,微微的抿了抿唇:心想,太后还真就是老虎的屁股了?   江铭轻轻的一拉阿凤衣袖,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如朕亲临”上。   阿凤摇了摇牌子:“怎么,现在知道错了?看来,你就是欠先祖皇帝打你几下啊。”   太后终于抓狂了:“你,你打哀家?!来人,来人,给哀家把这个不孝的东西关到天牢里去!”   江铭的心头一跳,往阿凤身边又是一靠,身子紧紧的贴在了阿凤的身上,同时目光再次投向铁瑛:小子,怎么样?   铁瑛苦笑了一下,他把茶杯放在脚下缓缓的起身,心里琢磨着自己刚刚是不是不应该回来?   现在,他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他真就对自己交待不过去:江铭和阿凤都是不错的人,至少他认为是他的朋友。   朋友有难,他就袖手旁观?那可不是铁家人应该做的事。   但是他要出手的话,会不会引起大楚和孤竹两国的战事?他还真有点拿不准,所以他避开了江铭的目光,可是拳头在衣袖里还是握了起来。   有时间给他考虑当然是好的,但是如果事情太急没有时间考虑,他一个年青人总会脑子发热的,对吧?   铁瑛自己也没有察觉,他正在从担心两国战事上,琢磨起了开脱自己的言辞:当然是向他那个父皇交待。   “慢!”   一个字出于两个人之口。一人是皇帝,另外一人是老祖宗。   今天是皇家和太后之争,所以老祖宗肯定要保下阿凤,而御书房外的王爷们也希望保下阿凤来:让太后罚了阿凤那就是再次削皇家的脸面。   皇家的脸,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次被太后踩在脚下。   皇帝喊慢字的时候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在太后开口前还没有自震惊中清醒过来,但是听到太后要责罚阿凤,他却下意识的大叫了一声。   叫完,他缓缓的起身。他的动作很慢,仿佛肩膀上有千斤的重担般,压的他只能一点一点挣扎着起身。   其实,皇帝只是需要时间想对策:他不能让阿凤被太后责罚,可是这事儿也要个说法啊。   阿凤掌掴太后,这事儿当真当真是不占理的。虽然,皇帝知道那是阿凤为了阻止太后说出某些不好的话来。   阿凤撇了撇嘴:“治我的罪?太后你是想治成祖皇帝的罪吧?”她把牌子挥了挥:“我是拿这牌子打的你,是成祖皇帝打的你,你要治罪?”   “何止是不孝,简直是大逆不道!”她说盯着太后的眼睛:“你再说一遍你要治罪,来,再说一遍听一听?”   太后的眼睛都绿了,气的:“你敢打哀家——”   “我是打了你,但不是我打你,是成祖要打你。”阿凤打断了她的话,晃着手中的牌子:“成祖赐下的牌子在我的手里,而打到你脸上的可是成祖亲笔写下来的字。”   “太后,你要治罪,是不是?!”阿凤回头看一眼江铭,她倒不是在害怕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下罢了——江铭的支持,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而言是如此的重要。   江铭微微的点头,一双眼睛不时的扫一下屋里屋外:他在注意着所有人的变化,因为他要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带着阿凤跑!   如果皇帝想要治阿凤的罪呢?江铭琢磨着到现在,认为皇帝如果不念父女之情,他也只有带着阿凤远走高飞一条路了。   至于铁瑛嘛,不管他答应与否,反正江铭打算他和阿凤的第一个落脚点肯定是孤竹国:他认为铁瑛一定有为朋友两胁插刀的准备,嗯,就算没有此时也一定要有。   铁瑛被江铭看的后背发冷,一双眼睛有点哀怨的看向江铭:你们的事儿,干嘛要扯上我呢?   江铭对着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好像是笑了一下。   皇帝立在那里看着阿凤,没有开口。在阿凤开口后,他便沉默下来,只是看着阿凤一眨也不眨:只是那目光有点奇怪,像是在看阿凤,又像是穿过了阿凤的身体在看什么。   他此时想起了一个人,他的皇后。   当年,如果有他的支持,他的皇后在自己的母后面前也不至于非要忍,一忍再忍,忍到最后只能自尽以全她一族人的性命! ☆、174.第174章 一字之差   皇帝的心微微一痛,他再也无法注视那一双和他记忆中完全相同的眼睛:如果当年……。   可是没有如果,所以他没有了皇后,而阿凤没有了母后。   他这些年来只能一个人面对一切,阿凤也只能一个人长大:无父无母,独自一人默默的长大。   那么,他现在是不是还应该要求阿凤遵守那些礼法,是否还要阿凤跪在太后的脚下,用孝一个字把阿凤的手脚捆起来?   皇帝在心里轻轻的说了一个字:不。   错过的事情不能再错一次,因为他失去的不想再失去一次了,他真得无法再多承受哪怕一次!   阿凤并没有注意到皇帝的异常,她只看到了江铭的点头。   江铭的认可与支持,让她心头刚刚生出来的一点小紧张忽然就没有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刚刚为什么要对太后出手。   太后是太可恨了,也太可恶了,她的确很想很想教训太后;但再想恼怒太后,阿凤在脑子里也没有想过对太后动手。   可是刚刚那一刻,她听到太后对皇帝大叫,居然就冲过去给了太后两记耳光:因为太后提到的孝道?!   阿凤不知道她也说不清楚,可是做了就是做了,现在就算她认错太后会放过她吗?所以,她认为就这么错下去吧。   反正,她如今不是没有依仗的嘛,一个小小的“如朕亲临”牌子,就可以让她有面对太后的底气。   “不孝?你敢对成祖如此不敬,才是大大的不孝!”她指着太后的鼻子骂的那叫一个痛快:“你还有脸在这里说我父皇不孝?!”   “你置皇帝的处境于不顾,任韩家胡为,使皇家没落,你对得起先帝们吗?你对皇后所出的我不闻不问,还意图加害于我,你对得起先帝们吗?”   “孝?哈,你不但不孝,而且不慈还混蛋混帐,还有脸在这里大呼小叫。”她举起牌子来:“我现在代成祖问你一句,你,知错了吗?!”   太后咬牙切齿的瞪着阿凤,一双手抬起又放下,再抬起又放下,最终了她还是跪倒在地上。   对阿凤她可以想打就打,就凭她是太后,是阿凤的皇祖母,怎么对阿凤都可以说的过去;但,阿凤手中有那个小小的木牌,那她便只能跪下。   她不是在跪阿凤是在跪成祖皇帝,但是她跪的地方却是在阿凤的脚下,要答的话也是阿凤的喝问。   阿凤掂了掂脚,然后又掂了掂脚:这个动作,她是和郑小侯爷学会的。   此时她用了出来,并且还加重语气再重复了一遍:“你,可知罪?”能正大光明的,能堂堂正正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阿凤感觉心中多年来块垒几乎一下子就瓦解掉了。   太后咬牙再咬牙,还是低着头颤着声音道:“妾,知罪。”   阿凤打了她不假,可是阿凤手上有那个小小的木牌,此事就算闹到宗庙里——宗庙里的人几乎全在御书房里外了,太后相认宗庙的人肯定不会为她讨个公道的。   宗庙的人肯定会以“如朕亲临”的小牌子来做文章,而且道理上还真说的过去,所以她能如何?   再大叫几句“治罪”的话,她怕是还会挨几个耳光:太后,不是傻子。   太后终于在被打了之后认清了眼前的情况,终于低下了她的头、弯下了她的腰。   老祖宗深吸一口气,他真的没有料到阿凤会如此用小木牌,舔了舔嘴唇后,他认为阿凤此举有点不妥,但也不应该在此时指出来。   再说,阿凤是在替他,替宗庙,替皇帝出气啊。他看向皇帝徐徐的道:“那臣就陪太后去宗庙了。”   微微一顿后,他扫一眼韩太傅又道:“太后要在宗庙里多住几日,臣等自会好好的保护太后,皇上不必担忧。”   皇帝亲自过去扶起太后来:“母后要向先帝们尽孝心,儿臣不敢阻拦。儿臣会让韩贵妃随侍母后身边,如此儿臣才能放心。”   他也不给太后开口的机会,扬声唤了一声张有德,他的旨意便传了下去。   太后看着皇帝,看了好半晌后她伸手抚了抚皇帝的脸:“皇帝要多注意身子,儿好母无忧啊。”   她是怨恨皇帝的,认为养大了儿子后,儿子居然如此待自己;可是,她很清楚,她最大的依仗是皇帝,此时如果再和皇帝翻脸相向,对自己、对韩家都是很不利的。   要保韩家,那她就要让皇帝心中有她这个母后,所以最终她说出了无比温情的一句话。   皇帝的眼底一冷,可是腰下弯下去:“儿臣知道。”   知子莫如母,知母也莫若子,太后此时说出那么温情的话来,皇帝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心冷。   此时,太后如果大骂他几句,他反而会生出愧意来,因为那倒底是他的母亲啊。但此时太后还在用心机,却让皇帝的心更冷了三分。   老祖宗没有再停留,他可不想再给韩家或是太后任何机会,当即带着那些王爷们“陪”着太后离开了,连德贵妃都没有等。   德贵妃会去宗庙的,只不过她要自己带着人过去了。   她本来要到皇帝面前问一问的,却被她的兄长给拦下了。韩大老爷,如今官居吏部尚书:“皇上开口的时候,说的是韩贵妃而不是德贵妃。”   一个字之差,绝非是皇帝口误,那是皇帝的意思,敲打德贵妃、敲打韩家的意思。   所以韩尚书不让德贵妃去问皇帝,让她直接去宗庙伺候太后就好。他看着德贵妃的眼睛:“就让她得意几天又如何?大祭皇后的日子,不远了。”   御书房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最先开口的人居然是韩太傅,他对皇帝叩头请罪:“臣是老了,也糊涂了,居然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现在想来臣真是罪该万死。”   “臣请辞太傅,臣向皇上请罪,任皇上发落。”他说完又叩几个响头。   他没有等皇帝开口问罪——此时阿凤手中有小木牌,他不认罪难道还要等阿凤代替成祖皇帝来问他一问?   现在,他请罪请辞,至少还能保得下韩家上下:只要韩家人还在朝中,他是不是在朝中为官并不重要。   要害江铭,最终害的太后去宗庙里面壁,害的韩太傅自己丢了官儿:说韩家不受影响那只是韩太傅在哄自己罢了。   韩太傅说这几句话时,死死的捏着自己的大腿:害人不成反被害,他真的很想很想杀人,最先杀的人当然是天福。   一切,都只因为天福的几句话,所以他韩太傅才会被江铭一个毛头小子逼到要辞官的地步。 ☆、175.第175章 一片衣角   韩太傅可不是心甘情愿想辞官的,只是眼下的局面不容他不辞官。   辞了官他还有可能会免去活罪,如果不辞官,怕不只是他,韩家都会被皇家人盯死了。   因此,他说出辞官的话后连连叩头,那不是向皇帝请罪,那是他心疼坏了:多年的经营,他才能有今天。   可是全毁在了江铭和阿凤的手上。在这一刻,他万分的后悔,没有在当年除去阿凤。   没有阿凤的话,也应当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可是不管他有多么的不舍,有多么的难堪,这个官儿他辞定了。至于韩家,以后就要靠他的几个儿子,而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他的几个儿子。   江铭叹口气:“皇上,韩太傅辛苦了一辈子,是应该享几天清福了。”皇上还没有说话,他倒是有替皇上做主的意思,又把韩太傅气了一个半死。   不管如何说,最终韩太傅辞了官。但就算是辞官也不能全免罪责,他依然要回去思过,几天之后还要上请罪折子。   这个结果,在江铭的意料之中,因此没有什么不满的,随阿凤和铁瑛离开了御书房。   阿凤看着江铭有点不解:“就这样了?”   铁瑛也不相信:“可不像你啊,江公爷。”   江铭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你认识我嘛,还不像我。”回头看向阿凤,他的声音柔了、眼神也柔的能滴出水来:“就这样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韩家的人了。”   “啊?”阿凤和铁瑛一齐看着江铭,真是是惊为天人的模样:“你还收买韩家的人?”   江铭大白眼珠子只送给了铁瑛,对阿凤依旧那么温柔,就好像声大点就能吓到阿凤一样:“韩家的人不是不能收买,可是韩家的几位老爷可是买不动的。”   “不过也不用买,兄弟几个,家业却只有一份,你们懂的。”他抬头看一眼天空:“天天动心眼的家伙,养出来的儿子们也会动心眼。”   “只不过,那几个儿子可不只是对旁人动心眼,对他们的老子还有他们的兄弟一样动心眼儿。有韩太傅做主的时候韩家是一个样儿,韩太傅不再能做主,嘿嘿。”   江铭长长叹气,摇了摇头:“兄弟阋墙,唉,家门不幸啊。”还真有几分伤心的模样,就好像韩家那几位老爷是江铭的儿孙辈般让他操心不已。   铁瑛一脚踹了过去,看不得江铭的装模作样,却不想他马上被人踢了一脚:代江铭还击的人不是阿凤,是天福。   天福就像没有看到阿凤,奔着江铭就跑了过去,人还没有到手就到了,想要握住江铭的手说话。   手,她握住了,可是眨眼间就被挣开了:那手也不是江铭的,是铁瑛的。   铁瑛甩甩手还瞪了江铭一眼:兄弟,没有你这样害人的。   “他打了本宫,可就是被罚回去思过,天下间哪有如此便宜的道理?!”天福嘟起嘴巴来:“江铭,你要给本宫想个法子。”   阿凤淡淡的道:“他现在可不是官儿了,你却依然还是公主殿下。堂堂的公主殿下要教训一个草民,还用得着什么法子吗?”   “真让人听了去,岂不是笑掉人的大牙?”她说完拖起江铭来就走:“唉,如果是我被打了,就算不烧了韩府也要打碎他们家的大门。公主殿下就是那么好打的?”   天福跺脚:“本宫和你说话了吗,和你说话了吗?!”可是江铭没有理会她,和阿凤走的飞快,她也就没有跟上去。   她此时最想的是报那几掌之仇,所以才会暂时放过了阿凤和江铭。而阿凤的话她虽然嘴上说的不屑,但心里却是极赞同的。   所以,天福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吩咐:把人都给本宫叫来,一个都不许留下来,随本宫走。   去哪里,天福没有说。   有时候,天福还是有脑子的,比如说现在。   而德贵妃和无双因为太后的事情正在忙乱,自然也就顾不上天福:她们也生天福的气,再说此时太后正在气头上,所以她们也就没有打算把天福带上。   没有了太后,没有了德贵妃,天福要做什么,这宫里还真就没有人拦着了。   至于皇上嘛,此时已经不在御书房里,当然也不知道天福带着人离开了皇宫:他,现正身处竹林里,而他面前立着一位宫装女子。   “你,不应该来的。”女子的声音有点冷,就像她身后的冷宫的味道一样——并不会冻死人,但也没有什么温度。   风吹过竹林,吹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声响,掩过皇帝轻轻的吐出的一句话。   “李女史,李女史;”阿凤拉着江铭的手奔进了竹林:“我带了一个人给你……”她眼尖的发现竹林里好像有衣角飞舞:“谁来了?”   李女史自竹林深处走出来:“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来?”她抬头看向江铭:“这位就是江公爷了吧?”   江铭打量了一番李女史,发现此女虽然身着女史衣着,但是无论说话行事,还是那一身的气派,偏就给人一种没有屈居人下的感觉。   倒也不是高高在上,更没咄咄逼人,虽然有些冷淡,却又不会让人生出厌恶来。   江铭知道此女对阿凤的意义不同,所以他向李女史欠身施礼,以晚辈自称:“江铭要谢谢姑姑多年来对公主殿下的照顾。”   姑姑是宫里的称呼,一般是宫女们对掌管她们的女官如此称呼,也是一种尊称。   但是江铭的一声姑姑,却不只是宫女们口里的姑姑,那是对长辈的一种的敬意。   李女史点了点头,坦然受了江铭的礼:“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冷宫无聊,所以和殿下多说几句就当解闷了。”   她说到这里看向阿凤:“你是来辞行的吧?”   “是。我要去祭母后了,以后有些日子不在宫里,所以特来和女史说一声,免你担忧。”阿凤又看一眼竹林深处:“我刚刚好像看到人了,女史还是小心些。”   李女史笑了一下,就算是笑容也依然是那样的冷淡,没有半点的欢愉:“你,眼花而已。我知道了。”   说完她微微一顿:“还是一句话,如果我提前知道,必不会赞成的。皇上——”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太随着你的性子胡闹了。”   江铭很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女史,不明白她在提到皇上两个字时,为什么语气会生出变化来。 ☆、176.第176章 平凡的美好   江铭生出奇怪感觉的时候,李女史仿佛有感觉一般,居然把目光自阿凤身上移开,特意看了他一眼。   明明白白的看了江铭一眼,没有掩饰,就是告诉江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铭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在看到竹林中时隐时现的冷宫,他忽然又有点明白:   能在冷宫里当差的女官,怕也是被贬的,再说听那些被废妃嫔的报怨听久了,难免对皇上会有点看法。   还有,他能感觉到李女史对阿凤的关心,是真切的,但是他却不能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呢?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李女史一个在冷宫已经冷了心肠的人,又怎么会对阿凤另眼相看,且还会真心诚意的为她着想?   他并不象阿凤那样认为这一切很正常,他反倒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内情。   不过,李女史不是坏人。   他可以肯定这一点,所以那个内情他并不打算深究,因为那也是对李女史的尊重:她对阿凤好,那江铭就会待她好。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李女史没有和阿凤多聊,更没有取出经常给阿凤备下的点心之物,只是给她理了理衣裙:“回去准备吧。”   “今天,我要去领冷宫里的东西,去迟了怕是没有什么给我们了。”她是有正经事情要做的。   阿凤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但心里偏就生出一丝异样来,感觉今天的李女史肯定有什么瞒着她。   但她没有多问,乖乖的点头:“我倒是忘了这一点。行,那我祭完母后回来再看你。那些东西,他们不给就算了,晚上我给你送些……”   李女史摇头:“不行。我已经说过不行了,从前不行,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宫里的规矩就是让我去取那些,那么我便要去取。”   “取了多少来,冷宫的娘娘们就用多少,我们自然也就用多少。殿下的东西,冷宫里是不能收的。”   她看着阿凤:“去吧。”   目光移向江铭,李女史没有笑,平静的脸上也没有表情:“你很好。有你在,我很放心。”   江铭再次执晩辈礼,然后拖着阿凤的手离开了。   阿凤想要溜到冷宫另一边去瞧瞧,她还是不放心看到的那一片衣角,可是江铭没有同意:“李女史说没有就是没有,有也没有。”   “你不用担心的,阿凤。李女史在宫中不是一两年了,她打理冷宫多年平安无事,自然有她的手段与本事。”   “我们如果多事,说不定反而是给李女史添乱。”他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竹林,自然不会告诉阿凤,是李女史最后用口形恳求他不要让阿凤回去。   李女史肯定瞒了阿凤什么。   江铭莫名就是相信李女史,他的直觉让他如此做。   阿凤当然不肯乖乖听话,可是江铭却拥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想你了,阿凤。”   一句话说完,不用再说其它,那眼睛里的烈火已经告诉阿凤他想要做什么了。   阿凤脸上一红,挣扎了几下:“放开了。我在和你说正经……”   江铭抿了一下嘴唇,有点无奈的道:“不放,因为我嘛,没有想好事儿。”他说完对着阿凤一笑,笑的很坏很坏。   然后,他的唇便落在了阿凤的额头上,鼻尖上,最后贴上了阿凤的唇:不管是正经的事儿,还是不想好事儿的人,现在都不用再说下去了。   直到需要呼吸的时候,两个人才分开,只是两人的身体却紧紧的贴在一起。   阿凤依在江铭的怀中,听着他的心跳:什么竹林里的衣角,韩家的混蛋等等,在这一刻都远远的离开了她。   她想的只有眼前人。   “我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打太后,打完我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会连累你的。”她听着江铭的心跳,越发感觉到两个人在一起的幸福。   这种幸福当然是需要两个人更努力的,比如说,不能再那么冲动的做事了,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江铭勾住她的下巴:“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他说完吸了口气:“我会告诉你原因的,但是现在我不想说话,只想……”   他的眼睛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嘴里还有着她的香甜,因此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一会儿再说,行不行?”   阿凤瞪他,可是一双眼睛越瞪脸却越红:“嗯。”她也想,而且她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他是她的,而她也是他的。   他想她,而她也想他,表达思念有什么不对吗?所以,她大胆的应和了江铭。   一声轻轻的“嗯”却把江铭点燃了,他的大脑再也没有任何事情,也无法再思考:眼中只有阿凤,耳中也只能听到阿凤。   他重重的,重重的用唇捕捉到了那份香甜,狠狠的、狠狠的吸吮着那份香甜。   阿凤回应着他,有些笨拙,但是她却在努力的依着自己的本心去回应着他:这一点点的放开却更让江铭疯狂。   风声都小了许多,竹林都静了下来了,仿佛都害羞了,又好像是怕打扰到这一对璧人。   再次分开后,江铭抱着阿凤飞身而起,踩着竹林奔到了宫中最高的假山上,两人肩并着肩好久都没有说话。   “我想把我们的公主府和江公府连到一起,一个后院弄成一个大花园,一个后院弄成一个小湖。”江铭搂着阿凤:“夏天,我会教我们的孩子游泳,冬天我会教他们滑冰。”   “你可以带着他们种花,我给你们捉蝴蝶,或者我们干脆捉了鱼在园子里烤,看着他们每一个都吃的嘴角流油……”   “我们,永远在一起,看着他们降生、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们可以坐在园子里说,从前啊,我们带着孩子们做了什么。”   不是山盟海誓,也不是豪情壮志,江铭想要生活是那样的平凡,可是平凡却让阿凤眼睛放光:从来没有真正家的他们,所需要就是一个平凡的、和常人一样的家。   阿凤重重点头:“好。祭完我母后咱们就可以成亲了,再也没有人阻拦我们。不过,到时候两个府,我做主。”   “我主外。”江铭马上争取自己的权益。   可是他马上被阿凤扭住了胳膊:“你再说一遍?”   江铭盯着阿凤亮晶晶的眼睛:“你这样看着我,知不知道只会让我不想好事儿?”话音一落,不等阿凤躲开他就抱住了阿凤。   那一份香甜是他永远都尝不腻的,而他的怀抱是阿凤感觉最舒服也最安全的。 ☆、177.第177章 万夫莫挡   火光,全是火光,到处都是火光!   整个皇后的陵寝里全是火光,除了火光外就是浓烟。   浓烟翻滚着升腾而起,如同一条又一条愤怒的黑龙一样彼此缠绕着又彼此依偎着,就此腾空而起,然后在空中一点点的变大,再变大,最终消失在夜空中。   江铭的眼中全是火光,哪怕大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哪怕是他眼中只有不远处的城门:所有身边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不在他的心中。   他的脑中、他的心中只有那翻腾的大火,只有那翻卷着的浓烟。   除了那些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了:当时他做了什么,他又如何跨上马,又如何飞奔到城门前,他都不记得了。   他记得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火与浓烟,还有被火和浓烟吞掉的阿凤!   是的,阿凤不见了。   那些火是如何烧起来的,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阿凤被引进了寝陵后,他马上就扑向了那大火中的寝陵,谁也无法阻止他。   铁瑛不行,郑小侯爷不行,鲁柔柔也不行:哪怕是他们三人联手,也无法阻止他闯进那火光熊熊的陵寝。   但是有什么用?!江铭现在的脑中只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大叫:那有什么用?!   他冲了进去,可是找遍了寝陵也没有找到阿凤,只找到了阿凤脚上的一只鞋子。而那只鞋子,还是他在今天早上亲自给她穿上的。   他还记得当时同阿凤开玩笑:“殿下只要肯让我在府中主外,那我就给殿下穿一辈子的鞋。”   做什么主,那不过是他和阿凤的玩笑,就是两个人没事找事弄出来的闲话罢了:他知道阿凤才不会在乎谁做主,就像他也不在乎谁做主,因为那是他们的家。   只要阿凤在,只要阿凤好好的,那阿凤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不可以?可以的。但是,他只是不会说出来,就像他知道阿凤也会凡事依着他却也要嘴硬一样。   阿凤还用那只鞋子在他胸前印了一个脚印,用野蛮的方式告诉他:两个府她才是当家作主的人。   甚至,他还记得他喂阿凤吃丸子时,阿凤不好意思、红着脸,却还是当着铁瑛的面吃了他送过去的丸子时,还用那只脚狠狠的踩了他一下。   可是现在阿凤的人不见了,找遍了那个火与烟统治的陵寝后,他也只找到了阿凤的一只鞋。   江铭无法接受。   他的头发被烧掉大半,他的胳膊也受了伤,可是他依然不肯离开:因为阿凤还没有找到,很有可能阿凤就在某个角落里正在等他。   就是这个念头,让他如同疯子一样在翻遍了寝陵,直到鲁柔柔和铁瑛找到他把他打晕弄出寝陵。   等到醒过来时,郑小侯爷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寝陵的火扑灭了,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死掉的那些人里没有阿凤。   坏消息就是,寝陵里外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阿凤的半点影子。她,居然就这么平空消失了!   江铭的眼珠子当时就红了。   不是形容词,他的眼珠子是真的红了,红的那么可怕,让郑小侯爷都忍不住退后了三步。   江铭翻身而起一语不发就往外冲:寝陵里没有,那阿凤肯定就在外面,他要去找阿凤。   因为阿凤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呢,而他不能让阿凤久等:因为每多过一刻,阿凤就不知道会受多少苦。   就因为江铭不知道阿凤会受什么苦,所以他才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很有可能,阿凤现在的处境比他所想的还要糟糕的多。   只要如此一想,江铭的心就痛了,痛的让他无法坐下,痛的让他无法安静,痛的让他很想把这个世界毁掉!   就在昨天,他还和阿凤在皇宫的假山上说以后他们要如何如何,可是今天阿凤就不见了!   想到阿凤依在怀里的笑脸,想到那张笑脸里的信任,想到那一双眼睛里全无保留的爱意:江铭如何能不疯,又如何能不狂?!   铁瑛上前一把拉他:“你做什么?现在要冷静,冷静!你冲出去就能找到人吗?想要找到人,就要冷静下来。”   没了阿凤,如果江铭再有个意外,铁瑛和鲁柔柔等人都感觉无法交待:不是对谁,而是对他们自己。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阿凤不见了!   鲁柔柔到现在都无法原谅自己:因为她是女孩子,是这些人里唯一可以和阿凤形影不离的人。   而昨天韩太傅刚刚被罢了官,她怎么会如此大意呢?她应该把阿凤拴在自己身上的。   所以,鲁柔柔挡在了江铭的面前:“在没有找到线索,再没有想到法子时,你哪里也不许去。”   “要救阿凤,一定要救阿凤,必须要救阿凤——你,就要冷静下来。冷静不下来,打自己也要打的自己冷静下来,我们的时间不多。”   听到鲁柔柔和铁瑛的话,江铭终于开了口:“让人翻遍这里也要找到线索,哪怕是再细小的地方;”   “而我,去一个地方。我不知道阿凤在哪里,但我相信一定有人知道阿凤在哪里!”他看向鲁柔柔:“我去去就回。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带人,越多的人越好,把这附近十里、三十里的地方都翻个地朝天!我相信,阿凤应该没有走远才对。”   江铭抿了抿嘴:“但也不一定。所以,我必须要回京,现在马上就回,定要去找那个知道阿凤下落的人。”   郑小侯爷的脸阴沉如水:“韩家?!”   江铭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铁瑛等人。   鲁柔柔一摆手:“好,你去。你不是一个人回去的,你是和我们一起回去的。你的所为就是我们的所为,尽管大胆去做。”   铁瑛很郑重的点头:“快去快回。没有消息前,也要保持一点理智。”   江铭这才上马奔回了京城,而京城的大门就在眼前了:他的心却还在皇后的陵寝——阿凤,他们找到了吗?   他多么希望,阿凤已经被救了出来?但是他久历战场,知道很多事情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只会因为人的努力而改变。   所以,他对马儿又加了一鞭!   马儿长嘶,风声助威。   江铭到了城门前并没有放慢半分:时间,在这个时候就是阿凤的性命,每一点都不能浪费。   城门前的守军不知道何故,纷纷惊呼起来涌上前要阻拦!   没有人能阻拦江铭。江铭本来想提马纵起避过那些兵士,但是他却在那个将领的身边看到了一个韩家的人。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178.第178章 仅一次机会   江铭的马儿是他的伙伴,是陪伴着他走过刀山火海的伙伴,是救过他性命的伙伴。   马儿对他非常的信任,也非常的了解。快到城门的时候,它是准备自人们头顶跃过去的,这对它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是江铭的手微微一提缰绳,两腿一夹它的腹部,它马上就懂了江铭的意思:速度没有变,可是方向却略略偏了那么一点点。   马儿带着江铭自人们的头顶跃过,落在了那个将领的身前,却因为惯性把将领撞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江铭微一紧缰绳,将领就会成为又一个死在马儿铁蹄下的人。   韩立信就站在将领的身边,看着自远处奔过来的战马:他认得那战马,也认得战马上的人。   不过,他认为江铭不会认识他。因为他在韩家并不是一个出彩的人,既不像韩狂人那么引人注目,也不像韩家的其它嫡系子孙那么耀眼。   原本,他就不是韩家直系的人。   他也姓韩,但是他的祖父和韩太傅的父亲才是堂兄弟。他们这一脉,已经是韩氏一族的旁支。   可是,韩立信依然在韩氏一族那么多的年青人中,让韩太傅看到了,然后让韩太傅用了他。   在他看来,还没有得到重用,但已经改变了他在韩氏一族中的地位,也改变了他们一家人,他们这一支在韩氏一族的地位。   因此,他要更努力,要让韩太傅更重用他:他认为,完全可以做的到,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有其它韩氏子弟并没有的东西。   可能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东西,但只有他让韩太傅看到了,且也只有他凭此在韩家站稳了脚。   可以说,在韩家有很多事情,韩家的嫡系子孙们都不知道,可是他韩立信是知道的:他,是韩太傅的心腹之一。   只是之一。而韩立信想要是的是韩太傅的真正心腹,唯一最懂韩太傅,也唯一最得韩太傅信任的人。   所以,他今天站到了这里。   他料定了会有人赶回来,而他要做的就是不让那人进城,或者是拖的时间越久越好:只要宫里知道的越晚,对韩家才会越有利。   而守城门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韩立信认为他们也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这些人只是他的棋子罢了。   给一些银子买这些人为他效力,这些年来他不知道做过多少,而以后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做多少。   至于城门兵士们的死活,重要吗?韩立信只是想让那个急于进城的人先背个罪名:擅闯城门那可是死罪,罪同谋反啊。   韩立信是个聪明人,不然他也不会在韩氏一族中冒出头来,但是他再聪明没有料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江铭的战马居然如此的好。   没有伤到一个人,就那么一跃就到了他韩立信的面前,且还把他身边的将领撞翻在地。   韩立信有些后悔了,他并不是后悔来收买守城的兵士阻拦江铭,他只是后悔自己为什么站的如此靠前?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他理应收买完人后,就离城门远远的,那此时也就不会被殃及了。   韩立信最后的一个念头就是这个了,不是他不再思考,而是他无法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疼痛让他几乎晕过去。   他只看到那匹雄骏的马儿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带着风声向他踏过来:他连躲开的念头还没有生出来,人就被马儿踏倒在地上。   血,自他的嘴角不停的往外流着,满口的血腥气,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事实上他并没有伤到要害。   江铭认出他是韩家的人,但并不能确定他就和阿凤的失踪有直接的关系,所以他不能上来就杀人。   还有,江铭也需要问他的话,更不可能让马儿杀掉他。   韩立信认为自己快要死了,不过是在韩氏一族养尊处优惯了,多少年没有再受过伤,读书的身子又娇弱的很,因此才会疼的生出错觉来。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你只有一次机会,要么说要么死。”江铭的声音阴沉沉的,对身后包围上来的兵士看也没有看,一双眼睛只盯着地上的韩立信。   韩立信就感觉全身上下一点一点的冰凉,没有半点迟疑的道:“皇后陵寝失火与宁国公主的事情,小的并不知道详情。”   “小的只是奉命前来阻江公爷入城,其它的事情江公爷还要去问我们太傅……”   他丝毫不怀疑江铭的话,所以才会如此的干脆。当然了,他没有说他知道所有的计策,因为他知道说出来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韩家人死,总强过他韩立信一个人死。再说,他本来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才会努力的讨好韩太傅。   如今在生与死面前,为了活下去,他自然也可以出卖韩太傅。   江铭冷冷的打断了他:“他,已经不是什么太傅了。”说完他弯下腰揪住韩立信的胸口:“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你这是找死!”   他认识韩立信,是因为他知道韩家会对付阿凤后,让人详查了韩府的情况,所以韩太傅身边的心腹韩立信又如何能不让江铭记住?   韩立信的为人,江铭当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才会断定韩立信所言不尽不实;但,他没有时间和韩立信多说。   江铭没有带上韩立信马上离开,反而侧回身,伸手就把一个兵士捉到了身前:那个兵士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就落到了江铭的手中。   这些守兵如何和江铭相比?他们连血怕都没有见过呢。   江铭没有伤守兵一根头发,只是夺过他手中的刀与背后的弓与箭,一夹马腹就冲向城中。   韩立信被打横放在江铭的身前,马儿奔跑起来让他极为难受:不止是风往嘴巴里灌,也不止是眼睛睁不开,更可怕的是那颠簸让他大腿和胳膊上的伤更疼了三分。   他以为江铭抓住他就会问他,只要江铭想在他身上得到答案,那他就有了底气和江铭周旋:至少保命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江铭没有问他一句话,带让他打马急驰直奔韩府:江铭和韩立信所了解的人都不同,一再的失算让他开始慌了心神。   他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江铭会如何对付他。可是马儿的急驰让他又无法思考,所以到了韩家大门前,江铭勒住了马儿时,他依然只有担心两个字。   韩立信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他向来是最多法子的人,总能找到法子保全自己的。今天,他却只有疼与头晕,根本不知道如何在江铭的手中脱身。 ☆、179.第179章 惊天之秘   江铭并没有理会韩立信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韩家的大门:大门是破的。   说是关着呢,可是几乎半边门都不在了,哪里能关得上?   他不用去猜就知道是谁做的,肯定是天福。因为昨天的时候天福拦下他和阿凤,而阿凤对天福说过的话他还能一个字不落的复述出来。   可是,现在阿凤身在何处?江铭的心一阵抽痛,手上一紧马儿长嘶,他纵马就闯向了韩府。   韩府门前的人早就有人进去送信,看到江铭纵马进来,剩下的人吓得连滚带爬躲到了一旁。   进了韩府,江铭把韩立信举起来:“你们韩家人还想要狡辩什么吗?这就是人证!”   他把人重重的掷了出去,掷向的是人最多的地方,一下子就砸倒一片,却也让韩立信不至于昏死过去,或是受重伤再有个好歹。   江铭当然不在乎一个韩立信的死活,如果阿凤找不到的了,不要说一个韩立信,这个韩家也不要想一个人能活!   他要韩立信现在活着,只是因为韩立信还有那么一点用处:他知道韩立信所说的并不多,可是韩家人并不知道啊。   韩家人看着他带一身是血的韩立信来到,会如何想韩立信?韩立信在韩家现在就是叛徒。   韩大老爷带着人出来了,他走的很急可是依然没有慌乱的模样:“江公爷,这里是皇城下,王法……”   江铭抬手就是一箭,箭自韩大老爷的头顶穿过,带着韩大老爷后退了好几步才力弱:韩大老爷却因此跌倒在地上。   皇城守军的弓,太弱了。   不然,凭江铭的臂力可以把韩大老爷钉到墙上去。   江铭盯着韩大老爷的眼睛:“三天。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内我看不到阿凤,我就踏平你们韩家!”   他说完连射三箭,一箭接一箭都钉在了大厅的墙上,三箭呈一个圆形把一块玉壁死死的钉住了。   箭射完,他纵马而起并不是离开,而是在韩家急驰起来:每一处院子他都经过了,不管是在内室之中的韩老夫人,还是在书房小屋里的韩太傅——他们的头顶之上都穿上一枚箭。   江铭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用他手中的箭矢告诉了韩家人,他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韩大老爷脸色雪白,却还是强嘴道:“江公爷,你无缘无故大闹我们韩家……”   一枚箭飞来,自韩大老爷的左脸进,自韩大老爷的右脸出:韩大老爷除了惨嚎之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江铭不是来废话的,也不是来和韩家人讲什么道理的——他同阿凤说过,韩家是读书人,他们最爱的就是讲道理,最擅长的也是讲道理。   他没有那个心情,所以他直接用他手中的箭告诉了韩家人:我现在没有心情同你们讲理。   “三天。”江铭射伤了韩大老爷后,冷冷的又吐出两个字后,提马就离开了韩家。   他,要进宫。   想要找到阿凤,当然是人越多越好,这天下间谁的人最多?当然是皇帝了。还有,他认为自己也应该去请罪:没有保护好阿凤,就是他的罪责。   皇帝就算不问,他也无法对自己交待的过去。只是现在,当然以找阿凤为主。   韩家的人被江铭一个人吓破了胆:不要说是韩家二老爷和三老爷了,就是韩太傅本人都吓得尿了裤子。   是真的尿了裤子。总和人讲道理的他,何曾想过江铭这个心机颇深的人,居然会用如此粗鲁的法子对付他们韩家呢?   而且是如此的不管不顾,也不怕皇帝会下旨追责?!   韩太傅的脸色铁青:“你们兄弟马上进宫,告御状,江家小子还真是疯了,以为我们韩家是……”   就在此时自外面闯进一个人来,也不理会韩家的三位老爷,更没有顾忌韩太傅还在说话,直接赶到韩太傅身边,在韩太傅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此人是韩立勇,是韩太傅真正的心腹:在韩家最知道韩太傅的,不是他的三个儿子而是这个韩立勇。   勇,是韩太傅为他亲取的名字,那意思自然不用明说:是夸奖也是勉励,让其在勇之一路上不要回头。   韩立勇还真的没有让韩太傅失望过,他这人胆子大的就连韩太傅都不止一次的夸赞:这天下间就没有韩立勇怕的事情。   可是如此胆大的韩立勇今天脸色发白,就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一双手也不见了平常的稳,在微微的抖个不停。   是人都能看得出来,韩立勇在怕。   “你说什么?!”韩太傅一把抓住了韩立勇的衣领,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的失态过。   和盛怒之下打天福的失态不同,他现在的模样当真要可怕太多了,一双眼珠子都充血了。   韩立勇看着韩太傅:“侄儿所说当然属实,如果不是事关重大,侄儿也不会在此时赶回来。”   “出了什么事儿?”韩二老爷看着老父,心头有种不详的预感:“有什么事情,只要大家商量总能有法子的。”   韩三老爷哼了一声:“二哥总是有法子的。”他讥了韩二老爷一句后,也担忧的问道:“莫不是,事情出了岔子?”   韩太傅放开了韩立勇,霎间就像是老了几十岁,再也无力站着摔倒在椅子上,差一点滑落在地上。   他的心神失守了。   这还是韩家三位老爷第一次看到老父如此,除了受伤的大老爷外,另两位齐齐上起扶了他一把:“父亲?”   韩太傅看一眼两个儿子,嘴唇动了又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拿过茶杯来要喝口水,却把茶几乎全泼到了身上:可见他是真的慌乱了。   “太后,此事定要让太后知道才成。”他的手一松,茶杯掉到了地上,他却如同吓到一般跳起来:“老三,你快去宗庙那里,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太后。”   三老爷看着韩太傅:“是,父亲。可是儿子见了太后,要说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见太后有什么用?他的父亲还从来没有如此失常过。   韩太傅看着三儿子的眼睛,终于缓缓的说出了韩立勇对他说的话:“皇后的陵寝里,没有尸首。皇后,不在她的陵寝里。”   三老爷闻言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不可能,当年……”他看到父亲那双惊慌的眼睛,终于知道他听到的那句话是千真万确的。   真的不能再真。 ☆、180.第180章 准备好了吗   韩大老爷本来疼的要死要活,对身边的事情根本不怎么关心,只是想一会儿找大夫治他的伤:疼啊,总这么疼他可受不了。   可是韩太傅的一句话就让他忘了疼痛,吃惊之下他并点跳到老父亲的面前:“怎么可能,当年皇后可是喝下了那杯毒酒。”   他瞪着一双眼睛瞧向韩立勇:“是不是被烧光了,所以你才会如此的大惊小怪?”   韩立勇摇头:“小弟看的清清楚楚——原本也和大哥的想法一样,认为是烧的干净了;可是棺椁还算完好。”   “里面空空如也,连一套衣服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看着大老爷嘴唇还在抖:“如果不是看的清楚,小弟怎么可能急急的赶回来。”、   韩大老爷的眼珠转了转又看向父亲:“可是,当年、当年母亲带着人验看过了,皇后的确是服毒酒已经死掉了。”   “她的尸首不在陵寝里,那、那在哪里?!”他说到这里终于感觉到脸上的疼痛,轻轻叫了一声,以手去托却又因为碰的更疼而又痛呼一声。   韩太傅的眼睛都直了:“是啊,不在陵寝里又在哪里呢?”最为可怕的就是这一点,越想他就越坐不住,可是想站起来偏又没有力气。   当年皇帝继位之时年岁并不算小,韩太傅在太后的支持下辅政,因而得到大权,后来恋权而不肯把手中的权力交回给皇帝。   可是皇后及其一族却是支持皇帝亲政的,因此韩太傅和太后用了多少心计与手段,才把皇后逼死,把皇后一族贬离京城?!   十几年来,韩太傅一直认为当年的事情做的很妙,也是因为当年及时下手,才有了现今的韩家。   他韩太傅才成了大楚跺一跺脚就地动山摇的人物。皇帝之意,如果不合他韩太傅的意思,就会有数不清的官员们上书反对皇帝。   这大楚,真正说了算的人不是皇帝,而是他韩太傅。   韩太傅从来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他认为韩家会一直这样富贵下去;哪怕是被江铭和阿凤害的丢了官职,他还是对韩家的将来有着无比的信心。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一切并不在他的掌握中:这一点,让他不寒而栗——除了皇后的陵寝之外,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他一直认为自己与韩家是稳如泰山的,到今天他才感觉到他和韩家一直在走悬在高空的绳索。   韩二老爷颤着声音道:“棺椁里没有皇后的尸首,那尸首现在哪里?或者说,皇后倒底是生是死?!”   最最可怕的就是最后一句话,他们没有人现在还能确定皇后一定死了。   韩大老爷几乎是吼的:“皇后死了,她当然死了,是母亲带着人亲自验看过的,怎么可能有假!”   “棺椁里没有尸首,那我们就让人去找尸首……”他无法接受,是因为他不敢面对。   他此时掩藏在愤怒下面的怯弱,并不能瞒过他的两个兄弟去,因而也就被他的两个兄弟瞧不起。   韩二老爷看着他:“如果皇后死了,为什么还要另外下葬?要知道,当年她死了之后,我们也退了两步——其中之一就是让其保有皇后的名份。”   “如此,不管是谁也没有理由另葬她。但,她却不在棺椁里。大哥,你认为皇后是死了?”   韩大老爷的眼珠子都要滚出眼眶了:“母亲是验看过的!”他真的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也不也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安逸了太多年,他真得不想再一次把脑袋提到手里去谋算一切——多年前如果事情都没有那么顺利,现在再谋算就能顺利的了?   皇帝,如今越发的强势了,这一点不只是他看出来了,他的父亲、满朝的文武都看得出来。   此时已经不是彼时了啊。他不要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他坚信皇后死了,皇后肯定死了:只有如此,所有的一切还在韩家的掌握之中。   韩二老爷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里已经流露出讥讽:“我不知道当年皇后是如何瞒过母亲的,但现在事情就摆在眼前。”   “我们承认不承认,皇后的死都有疑问。”他恶狠狠的低吼起来:“不面对的话,大哥你想让我们等死吗?”   韩太傅的身子一颤,抬头看了一眼次子却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想到了那个最为可怕的可能,几乎是唯一的可能:皇后的棺椁里没有人,那人八成就没有死。   此事,十几年了他们韩家无人知道,全天下也无人怀疑——皇帝,是怎样一个人啊!   可是他呢,他把皇帝当成一个小孩子,当成一个可以揉捏的人多少年?而皇帝这些年来也没有真正的和他硬碰硬。   这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他看错皇帝了,轻忽了皇帝。而皇帝呢,这些年来他除了瞒过了他们皇后的事情外,还做了些什么?   现在就算是韩太傅自己都无法再相信,皇帝这些年来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皇椅上,听凭他这个舅父为所欲为了。   韩太傅缓缓的抬头:“皇帝,他准备好了吗?”   不管皇后是生是死,也不管皇后如今身在何处:这些都不重要,吓到韩家人的不是皇后,归根究底是皇帝。   所以,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皇帝准备好了吗?   当年皇帝忍辱让皇后自尽,这么多年来皇帝隐忍而不发,是因为什么?因为皇帝还没有准备好,没有能拿下他韩家的把握。   韩三老爷看着父亲:“不知道。没有人知道,除了皇帝的人之外。”他说到这里看一眼韩二老爷:“不过,我们可以试一试。”   韩太傅合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长长一叹:“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啊。”   韩大老爷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韩二老爷低下头:“皇帝,应该也没有准备好。如果准备好了,他又何必任由阿凤和江铭胡闹,而没有正面指责我们韩家呢?”   “现在,大家顶多是半斤八两。依儿子看,我们的把握反而还要大一点点。”他说到这里握了握拳头:“百罗已经答应了我们,所有的事项都已经谈好了。”   “就算我们没有准备好,再答应事成后给他们十座城,他们绝对会出兵相助。父亲,您不要太过担心了。” ☆、181.第181章 京西镇   “十城?”韩太傅心疼的重复了一遍后,再一咬牙:“行。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十城或再多也不是不能答应百罗人的。”   他看向三个儿子:“现在,你们有什么好法子?”   韩立勇轻轻的开口:“皇上,现在应该刚刚知道陵寝走水的事情,如果江公爷现在进了宫的话。”   “可是,江公爷和皇上现在都还不知道皇后棺椁为空的事情……”他的声音压的很低。   韩大老爷不耐烦的道:“江铭知道不知道有什么要紧,至于皇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皇后当真没有死,那事情绝对和皇帝有关。”   韩二老爷叹口气:“大哥,皇上是知道皇后棺椁为空的事情,可是他却不知道我们如今已经知道了此事。”   韩大老爷终于恍然:“我们可以就此事……”   韩太傅点头:“我的想法也是如此。皇后的棺椁里为空,这等大事岂能不彻查——而且,皇帝也需要给天下一个交待。”   这个交待不是给天下臣民的,是要给他们韩家的。只不过皇帝倒底是皇帝,韩家再嚣张还不能张嘴让皇帝给他们个交待。   “太后那里快点去送信,老三。”他拍了一下大腿:“此事,有多大就闹多大。还有,不要对那个谁下手,留下她有用的,大用。”   他说到这里哼了几声:“皇帝不是很疼爱她嘛,到时候有个万一的话,那就是保命符。”   韩立勇答应一声连忙奔了出去,他知道事情已经脱出了控制去,现在阿凤的性命十二分的重要。   韩三老爷急急的赶向宗庙,而韩太傅和其余两个儿子还在密谋,然后准备了一番后,才决定由韩二老爷进宫。   此时,阿凤刚刚醒了过来。   她感觉眼皮很重,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很重,重到想动一下手指都有种麻麻的感觉。   脖子很不舒服,头后面还有些疼痛,于是她想转动一下脖子:就在她想转动还没有转动的时候,忽然间她猛的睁开眼睛!   她想起来:听到陵寝里有动静她去查看,可是却被人在脑后打了一下子,然后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想起这些的阿凤,睁开眼睛后并没有动,先听了听屋里的动静,确定一下有没有人。   “你醒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随后一张大饼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此人的年纪并不大,只是一张脸长的太扁平了些,鼻子都好像被人压过后粘在脸上的,再加上一脸的斑斑点点:实在是有点特别。   不能只用丑字来形容,她还真的不只是美与丑的区别。不过,她的声音很好听。   “婢子是鸣柳。”她自顾自的坐到了床上:“以后姑娘就由婢子来伺候。”   阿凤看着她眼中泛起了迷糊来:“你是哪个,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暖玉阁。”鸣柳没有笑,看着阿凤的眼中也没有任何情绪:在这里见多了,她早已经麻木,不知道什么叫做同情了。   同情,并不能帮到这些人,也不能帮到她,甚至还会害到她自己,以及这些可怜的人。   “至于姑娘是怎么来的——被人卖来的呗。至于卖的你是谁不重要了,现在五娘可是有你的卖身契。”鸣柳看着阿凤的眼睛:“如果姑娘你能听婢子一句劝,以后的日子就会少吃苦头。”   阿凤的心头微微一紧,她想起了一个地方,前不久她还来过的:柳荫街。   也就是说,她如今又回到了京城?但是,她不敢问。   鸣柳也不需要阿凤开口:“乖乖的听话,认命,好好的做事,说不定命好还有离开的一天。”   她说完看着阿凤的眼睛:“现在,姑娘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阿凤想了想:“我,口有点渴。”她很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是却不敢胡乱开口问鸣柳。   鸣柳明显的愣了一下。她也伺候过不少新进来的姑娘,哪一个不是寻死觅活的要闹上几天?怎么这位居然开口就要水喝?   “好。”她取了水来,还是好心的提醒了阿凤一句:“不要动脑筋离开,从来没有人逃走过。而且,你就算是逃出这里也无用的。”   “镇子不算大,出了镇子就是荒郊野外,你能往哪里去?跑了的哪个不是被捉了回来,捉回来的又有哪一个不是吃了最大的苦头?何必。”   阿凤的手一歪杯子的水泼撒到了床上:“镇子?”   “听你说话也知道你不是本地人,这里是京西镇,是入京的重要镇子。所以镇子不大可是来往人多,我们暖玉阁的生意还是极好的。”鸣柳顺手接过杯子来放到桌子上。   “达官贵人们也时不时的光顾,所以离开真的不是没有机会。每年,总有那么一两位姑娘得了贵人们的青眼跳出了这个火坑。”   这算是给新人一个希望,免的她们真的要死要活的,真一心寻死也是个大麻烦啊。   阿凤闻言低下了头,想不到她晕了一下再醒来已经远离京城这么远了。   现在,最主要就是如何逃离这里:她是一个弱女子,此时亮出身份来绝对是不智。   不要说十成里有九成对方不信,会招来一顿苦头;就算那一成的机会被她遇上,真的就有人信了,那她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这里是什么地方?阿凤可以十二分的确定是青楼——堂堂的公主殿下被青楼给买下了,这青楼里的人还想有一个能活的吗?   偷着买卖来路不明的良家妇女已经是大罪,这个被买来的人还是位公主,只要不是傻子肯定想的就是杀人灭口。   反正,现如今也只有阿凤一个人,灭了阿凤的口,再灭了那个卖她人的口,这个青楼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顶不济,青楼的老板还可以灭完口就脚底抹油溜了,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绝对不会听到公主两个字,人家纳头就拜,再好好的把阿凤送回宫去。   送阿凤回宫就是送青楼里的人上断头台,这种事情傻子都不会做。   所以,身份是不管用的。阿凤不但不能告诉对方她的身份,还要好好的隐瞒她的身份。   她相信,现在江铭一定在找她;而鲁柔柔等人也在找她,就算逃跑不成,只要能取得青楼里的信任,暂时保得自己的平安,很快她也就能得救了。   她坚信这一点。   当然了,在青楼这种地方想保自己一个平安无事,这个暂时还真得不好说时间:可能是三五天,也有可能只是三五个时辰。   所以,阿凤还是决定有机会逃跑为上。那么,首先就要取信青楼的人,就要先自这个鸣柳开始。 ☆、182.第182章 金口玉言   阿凤和鸣柳说话,安鸣柳心的时候,江铭也在和皇帝说话。   皇帝把御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张有德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跪在地上东西也不敢拣:他只见皇帝如此发作过一次,那是皇后死的那一晚。   现在,宁国公主不见了,皇帝勃然大怒,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他忘掉了所谓的帝王之术,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不见了女儿心急如焚的父亲。   “宣韩家人来见朕——有一个算一个,就算病在床上不起身的人,也给朕绑了来!”皇帝不敢相信,就在他的眼皮之下,韩家人居然敢对他的女儿下手。   那是他和皇后唯一的儿女,那是他疼爱了十四年,却也装作漠视了十四年的女儿。   本想可以和阿凤慢慢的缓和,本想可以一点点的让阿凤知道他的苦衷,却没有想到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做多少,阿凤居然就被人害了。   江铭看着皇帝:“不用宣,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进宫,因为我去过了。”   皇帝怒视着江铭:“你去了为什么不带着他们一起来见朕?!这些可恶的、该死的……”   张有德连连叩头:“皇上,皇上,息怒,请息怒。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江铭一把抓起他来:“什么大局为重,是不是要看着宁国公主去死,是不是要闹的妻儿离散,是不是要死光身边的亲人——那个大局还有什么用?!”   他咬着牙:“你再敢说一句大局为重,我就把你丢出去。”他当然知道皇帝的处境,阿凤在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相劝阿凤。   但是现在阿凤不在他身边,所以他的理解都不在了:什么都不如阿凤重——如果阿凤有个万一,他、他……   江铭的手一颤不敢再想下去,他抬头看向皇帝:“阿凤肯定会无事的,阿凤肯定会平安的。”   皇帝看着他的眼睛,把心头的怒火压了又压终于点头:“是,阿凤一定没有事的。”这是他做为父亲,对阿凤这个女儿许下的承诺。   就算阿凤不在,但他身为父亲,身为大楚的皇帝,他一定要保阿凤无事:从前,现在,将来,他都要阿凤平平安安。   什么大业,什么恩仇,此时全不在他的心里了:十几年前,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妻子,身为天子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皇后被人逼到自尽的地步。   他的心有多痛?那一天的晚上,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所以,这十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不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再也不会让人伤害他至亲至近之人。   今天,在十几年后的今天,他的女儿再次被人谋害,他岂能如十几年前一样:他无法再忍,就算让他再忍上一天,他也无法再忍。   做为一个男人,做为一个父亲,他不能再让惨剧发生一次。所以,就算拼尽一切,他也要保住他的女儿。   天下?如果无妻无女,他要这天下又有何用,他活着做这个皇帝又有何滋味?!   面对张有德的跪地规劝,他走过去双手扶起张有德来:“你不要再说了。朕,自出生就没有放任过自己,就没有依着自己的想法行事过。”   “隐忍、等待,朕明白,朕懂。但,朕不想再忍,朕也不能再忍,不能再等!朕,今天就要听凭自己的心思做主,朕,今天就任性一次。”   张有德的额头已经青紫一片,可是听到皇帝的话他终于沉默着叩完一个头后爬起身来:“老奴,领旨。”   他的眼中已经是全是泪花,可是宫里的规矩是不许哭的,所以他含着泪水:“宁国公主殿下一定平安无事!”   皇帝和江铭君臣二人同心,两个人现在心中只有怒、只有火,还有谁能阻止他们?   江铭再次叩拜皇帝:“臣请旨回去,臣要去找阿凤。”留在宫里是不能找到阿凤的,他来只是要皇帝的一个态度。   现在皇帝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所以,这里就交给皇帝了,他要去搜寻阿凤:阿凤一定在某个地方在等他,他要第一时间出现在阿凤的面前。   他,答应过阿凤,便不能让阿凤失望。他也不允许自己失信。   如果万一的话,如果万一的话,就拿韩家的血来祭阿凤!然后——,江铭不知道然后。   他千里迢迢回到京城,原以为是要来复仇的,杀掉那个要害他的弟弟,然后就远走他乡,从此孤独一生。   却没有想到,回京之中上天给了他一份如此大的、如此好的礼物:阿凤在京城等着她,那个他早就知道的未婚妻。   忽然间,复仇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的着急了;忽然间,他的生活又有了生气,他又有了将来。   但这一切就在今天,就要消失了。如果真的消失了,江铭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活着还有意义吗?   或者,去边关杀敌,杀到被敌人杀死的一天?!他不知道,他现在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找到阿凤,一定要找到阿凤。   “三天后,找不到阿凤,臣血洗韩府。”江铭说完最后一句话叩头转身离开,对迎面而来的韩家人看也没有看。   韩家人来做什么,他根本不关心,他只关心三天后他如果找不到阿凤,韩家能不能给他一个交待。   韩二老爷住足想和江铭说话,可是江铭如同风一样自他身边走过,让他到嘴边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来。   进了御书房,他还没有跪下叩头,皇帝劈头就是一句话:“三天内,朕或是江铭见不到宁国公主,韩氏一族在大楚除名。”   不问原因,不给辩驳的机会,就是这样一句旨意,却是整个大楚的意志!   皇帝说了:如果三天内阿凤不能平安的出现,那韩家一族灭族——是不是韩家做的?不重要,皇帝也不问更不想知道,他只是向韩家要结果。   韩二老爷的脸刷的就白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进宫会听到这样一句话:“皇上,宁国公主殿下的事情,同臣等真的无关。”   “朕的话说完了,你可以退下去了。”皇帝压根就不听——不是你们做的?不是你们做的,那你们就去找阿凤回来,否则你们还是要灭族。   皇帝的金口玉言。   韩二老爷后背湿了一大片,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子之威:他们都认为皇帝没有准备好,所以他们韩家还是有机会的。   却忘了一件事情,皇帝就是皇帝,一声令下要韩家的人头落地,韩家就是有再多的权势,在京城之内他们受制于皇帝。   有再多的军队听从他们韩家之命有什么用,鞭长莫及啊;有再多的文武大臣对韩家言听计从又如何,让他们明目张胆的造反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此时皇帝真要和韩家撕破了脸,先吃亏的人肯定是韩家。经营了多年,他们在京城之中的势力自认为很大,可是到此时他才发现能用之人实在是太少。   京城内外的军队,一直掌握在皇族人的手中! ☆、183.第183章 千种风情   韩二老爷马上叩头:“臣,遵旨。”   此时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无用的,皇帝摆明了不讲理:你们韩家要讲道理,可以,先让阿凤好端端的出现在朕的面前,朕才会和你们讲道理。   皇帝如果不讲道理了,谁还敢稍逆他的意思?让皇帝不开心了,皇帝可是会杀人的。   多年来皇帝都是极好说话的,猛然间变的如此强势,让韩二老爷有点不习惯外,还吓出了他一身的冷汗:可能,皇帝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皇帝需要一个借口,而自己家正好就给了皇帝这样一个借口?他霎间脑中一乱,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皇上,臣有重要事情要禀告,是皇后陵寝的事情。”他不敢再多说废话,因为皇帝要赶人的话,是不会再同他这个表哥客气的。   “皇后的棺椁不知什么原因被人破坏……”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悄悄的抬头打量皇帝,想在皇帝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就在此时,皇宫外面有人急声“报——”,声音拉的长长的,那份急迫只要听到的人都能明白。   “十万火急上报皇帝,都给我让开。”随着呼声落下,人就到了御书房门外,然后他推开门急行到韩二老爷身边跪倒:“皇上,皇后陵寝遭到破坏,棺椁被毁,凤体、凤体无存!”   韩二老爷的话被来人抢先了。   这也让韩二老爷一下子傻了眼,猛然之间脑中出现了空白:此人是谁,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见过?此人的身手,极好,比起宫中的侍卫来强出不是一点。   这样的人,皇帝倒底在暗中还有多少?韩二老爷的后背又湿了。   皇帝猛的站起来,撞的身前的御案都动了动,发出极大的响声来:“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的脸色猛的变了,青中泛着白,额头的青筋不是暴起,而是一条一条都在舞动。   跪倒在韩二老爷身侧的人名叫李五。这是个平常的名字,而他需要的就是个平常的名字,就像他的脸、他的身体一样,都是极平常的。   平常到此人出现在众人之中,每个人都会下意识的忽略他:没有半点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李五再次抱拳:“皇上,皇后的陵寝被人破坏了,凤体无存。”他说完一个头叩在地上,额头和地面泛着金光的金砖相撞,发出嗡的沉闷之声。   “臣,没有保护好皇后的陵寝,是臣失职,臣罪该万该。”他没有向皇帝请罪,因为请罪是想让皇帝从轻发落。   他已经说过了,他罪该万死。   李五是皇帝隐在暗中的人,是保护皇帝的人;他并不是保护皇后陵寝的人,如此说话只是因为韩二老爷在这里。   他说的罪该万死是因为:一,皇后的棺椁被人破开;二,阿凤失踪了。   虽然说他并没有被派出去保护阿凤,但此事是他安排的:他安排了人去保护阿凤,可是那人现在已经死了。   那人没死在外面。   一身是血的赶了回来,仅余的一口气就为了把陵寝里的事情传回来:而他那一身的伤已经说明,他是如何尽了力。   所以,他的属下无错。错的在他,他并没有发觉韩家的这次阴谋,没有阻止韩家的阴谋,所以他其罪当诛。   皇帝紧紧的咬着牙,然后长长吸了一口气后,倒退跌倒在龙座上,一张脸已经黄白的没有半丝血色!   皇帝晕死了过去,就在听到皇后陵寝被破坏后,他急怒攻心居然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韩二老爷傻眼了:他正在看皇帝的反应,而皇帝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哪一个反应他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料到皇帝会晕过去。   皇帝难道不知道皇后的棺椁中无人?他一时间也有点糊涂了。   张有德的尖尖的嗓门惊起了宫中所有的人:“传太医令,快,传太医令!”   韩二老爷刚想要站起来过去看看皇帝,却猛的感觉后背发凉,吃惊之下回头却发现李五在盯着他。   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后背生凉:此人手上有多少人命?韩二老爷很明白,此人对他动了杀机。   他听的出来,李五存了必死之心,所以皇帝晕死过去的时候,他如果妄动李五真的敢杀了他:反正李五也不打算活了,趁此除去他这个韩家的二老爷有什么不好?   已经过三更,可是暖玉阁里依然是热热闹闹,好像每个人都不知道时候真的很晚了。   阿凤见到了暖玉阁的五娘。   五娘是个精神的女子,并不老。而且她没有施脂粉,头上也没有任何的珠翠,可是往那里一站,就算她身后的丫头们个个翠环玉绕,却也无法夺去她半点的光彩。   “听说,你倒是识相的。”五娘的脸上没有笑容:“不要给我动心眼儿,说实话,在这里我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有什么心眼当我看不出来吗?”   “想取得我们的信任后,再伺机逃跑是不是?你死了这份心思的好。”她转身离开:“给我把门锁起来!”   “这两天只给她点清水就好,饿上两天她的脑子就会清醒过来,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阿凤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五娘也不会听的。   她的依仗也不是要取得五娘的信任,眼下她最大的依仗是她手上的玉镯:那个镯子实在太普通了,所以就算是卖她的人都没有把它取下来。   怎么看,那镯子也不值钱,就是穷苦人家拿来戴着玩儿的东西。   门关上了,阿凤看着镯子好一会儿,然后取了纸笔开始写诗: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写完,她在门前轻唤鸣柳。她知道,鸣柳肯定就在附近,五娘要的是她乖乖听话,可不是只为了整治她而整治她。   鸣柳马上应声,开口就是不能放阿凤出来,也不能给阿凤吃的。   阿凤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写了字的纸自门缝里塞过去:“交给五娘瞧一瞧,就说我有条件要和五娘讲一讲。”   鸣柳去了,阿凤看了一眼镯子,终于把它放到了桌子上,然后闭上了眼睛:然后,房间里的阿凤消失了,而那个阿凤只去一次的空间的潭边出现了阿凤。   一切还和阿凤上次离开时一样。   阿凤紧张的等待着鸣柳和五娘的消息,她知道她不能永远呆在镯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镯子送出去。   但眼下,她还是想试一试。   机会难得,而她有八成的把握。 ☆、184.第184章 成功一半   镯子可以藏人,但是藏人的时间有限,这个有限还不是阿凤能掌握的;可是阿凤知道,至少要有二三个时辰。   这已经足够了。   在青楼这种地方,她单身一个人呆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不要说五娘不给她吃的,就是给了吃的,阿凤敢吃吗?   天知道那些食物里有什么,万一阿凤吃了东西后晕迷不醒,再醒过来就发生了什么坏事,让阿凤如何面对?   阿凤不想置自己于那种危险的地步,所以她想尽快离开,趁着现在天还很黑,距天亮还有段时间。   先离开这里再想法子,她不是那些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不认识路但也不会像鸣柳所说的出去后不知所措。   首先就是要打开门,可是她自己打不开,而且门外有人守着,打的开门也无法引开那些人。因此,她才写了那半首词,为得就是引五娘过来。   五娘果然来了。   青楼里的来的人大半都是识字的,就算是那不懂风雅二字的,也会装一装风雅,因此好词好诗在青楼里极为受欢迎。   而一个懂诗词,且能写出上好诗词来的人,那就是青楼里的摇钱树:长相只要过的去,会有无数的人为了见其一面而捧上大把的银子。   阿凤的那半首词无疑就让五娘看到了这种希望,所以她几乎是小跑过来的:“我的小祖宗,你是不是想和五娘我讲讲条件?”   “可以,可以,只要不是想溜走、逃走,什么条件咱都好商量啊;只要你还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哪怕比这个差一些,五娘也要像供菩萨一样供着你。”   五娘到了门前喝斥门外的人:“还不打开门!”她对屋里的阿凤继续道:“你不用担心那些臭男人,五娘绝对不会允许那些人碰你一根手指头。”   有时候,清倌人赚的银子更多。这个道理,五娘可是早就知道,而阿凤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五娘的话还真就没有骗阿凤,只是阿凤要的并不是这种暂时的安逸:她要的是离开。   因此,当门打开的时候,一直嘴巴不停的五娘呆住了,屋里什么也没有!   一个人影也没有,半个人影也没有,找遍了屋子里的各处,连床下帐后等等都找过了,没有错漏一处地方,依然没有找到阿凤的一根头发。   五娘的脸色变了:“来人,来人,都给我去追,全去追!老娘倒要看看,她一个小脚的女人能跑到哪里去。”   阿凤的脚不小,这是五娘说错的一点,她还错的地方就是:阿凤没有跑。   桌上的那个两个大钱都不值的镯子那么的显眼,可是没有一个人去看一眼:他们要的是人,而不是那个什么也不值的破镯子。   五娘带着人呼啦啦全走了,鸣柳当然也跟着跑了出去:暖玉阁里的人,除了必须要留下伺候的人外,都被五娘撒出去找人了。   说实话,五娘根本不知道阿凤怎么消失的,暖玉阁的人看过阿凤呆的房间后都有这个疑问:门窗都关的好好的,都是在外面栓好的,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但是没有人深究,因为找人要紧。而五娘自己坐下后却不自禁的琢磨,越琢磨她心里越有点打鼓,便又叫人去找卖阿凤的人来。   她要详细的问一问,阿凤倒底是什么人:青楼里的人,都有那么几分迷信——不迷信,不信下辈子,她们的日子要怎么熬下去?   所以,五娘现在真的有点小怕怕。当然了,如果找到人后她便不怕了,只要能捉到人,那就能证明阿凤只是个人。   有再多法子的人那也是人,根本不值的怕。   又使出两个人去,暖玉阁的人手更加紧了,连五娘也不得不去招呼客人。   就这个时候,在空无一人,屋外也没有人守着的,关阿凤的屋子里,阿凤在放镯子的桌子边上平空出现了。   如果让五娘看到的话,她肯定能直接吓的死过去:这不是遇到大仙了,就是遇到鬼怪了,不管是哪一种都能要了她五娘的命啊。   阿凤发现果然没有一个人了,便悄悄的转出屋子,拣着黑暗的地方走,在后院那里还找到一件衣裳。   她扯过来胡乱披在身上,便摸索向后门。   后门倒也不难找,但是门却是锁着的。而暖玉阁的墙很高,阿凤根本就翻不过去,眼下能离开的地方唯有前门了。   阿凤看看那灯火通明的所在,一咬牙决定赌一把。反正,有镯子在手呢,大不了再利用镯子想其它法子。   如果今天晚上不离开,等着她的怕不会有好事儿。   阿凤低着头进了前厅,好在人来人往的也没有人注意到她,而且厅上的女子很多,就算有人看到阿凤也不认识,就把她当成了暖玉阁的平常丫头。   大门就在眼前了。   阿凤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她急走向门口走去:还跟在几个男人的身后,就是不想引起人的怀疑来。   门口的龟公已经累坏了,平常都有几个人在忙,今儿成了他自己,连口水都喝不上。   忽然抬头他看到了阿凤,见阿凤身上的外裳,便当她是阁里的丫头:“你,快给哥哥弄壶水来,渴死我了。”   门坎就在脚下,只要一抬脚就能出去。   门外的风就吹在阿凤的脸上,此时让她再回去取水,她真的不想;还有,她也不知道这一去一回会发生多少事情。   因此,她当即当作没有听到,脚下加紧跨过门坎向门外冲去。   楼上的五娘正和楼下的一位公子哥打情骂俏——这是她经常招呼客人的法子,在此时她无巧不巧的看到了阿凤。   在暖玉阁中,能认识的阿凤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五娘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阿凤的运气还真的有点背。   不过,在人来人往的暖玉阁中,阿凤想不惊动任何人离开也不太可能的:就算楼上的五娘没有认出她来,没有大声喝人去捉她。   那个唤阿凤的龟公也不想放过阿凤——他见阿凤不听他的话,已经追上两步伸出手来。   在暖玉阁里,龟公的地位并不高,可是显然比粗使的丫头要高,所以他哪里能容忍一个丫头的漠视?   因此五娘的怒喝,龟公的大叫几乎同时响起:而阿凤也同时脚下生风——跑,用尽全力的跑。 ☆、185.第185章 我到家了   阿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跑,专挑着黑灯瞎火的地方跑:她不是京西镇的人,可不敢往人多的地方跑。   天知道后面追她的人一喊,那些京西镇的人会不会阻拦她。就算不阻拦她,有人有灯光的地方也不利于她藏身,更不利于她掩藏自己的行迹。   越跑人越少,越跑前面越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后面的人却越追越近:其中就有一人是刚刚唤阿凤的龟公。   而且因为闹的动静足够大,龟公身后还有许多人,那都是先前跑出来追阿凤的人,如今听到动静差不多都朝这个方向追了过来。   阿凤心里急的不行,此时进镯子可不是好法子:一来她不知道还能在镯子里藏身多久,二来身后的人如果追上来查看,岂不是会发现那个镯子?   要如何才能甩掉那些人,最终安全的逃脱呢?阿凤飞快的转着脑筋,可是她发现在绝对的体力面前,脑袋聪明与否好像并不重要。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龟奴带着同伴也开始骂骂咧咧了,无非就是捉到阿凤让阿凤好看之类的话。   没有人帮阿凤,所有遇到的人都躲开了。   阿凤只能继续跑,跑的心都要跳出来,却也只有跑这一个办法:显然,再这样下去她被捉到是迟早的事情。   “你还跑,前面就是乱葬岗了!”龟奴在后面又骂了一句,显然对乱葬岗是有忌惮的。   阿凤听到他这一句话,忽然就有了法子,当即腿上又生三分力气来,一面跑一面把外裳脱掉了。   她不只是把扯来的外裳脱掉了,还把她自己的外裳脱掉了,只余下内里的白色长裙。   龟奴发现了阿凤丢下的衣服:“你丢衣服有用吗?丢衣服就以为捉不到你了——不会你是想和哥哥好一回吧?”   “也行。如果你真和哥哥好一回,回去后哥哥肯定在五娘面前为你说两句好话。”龟奴居然想起好事来了,越说越有点兴奋的样子。   听的他同伴都有摇了摇头:“追吧,少说两句说不定早捉到人了。”   阿凤看到了前面的乱葬岗,是杂草丛生,坟头高高矮矮的隐没其中,果然有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如果是平常,阿凤也会生出一些惧意来,但此时身后的恶人显然要比不知道存在与否的恶鬼可怕,所以她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龟奴迟疑了一下,问同伴:“我们,也进去?”   风吹过乱葬岗,那些矮树、杂草发出的声音,还有那些影影绰绰的影子,在朦胧的月光下更是添了几分阴森。   龟奴的同伴咽了一口口水,看看身后:“要不,等一等人?就是那些大爷们来了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咱哥俩的功劳了。”   往身后看去,不远处已经能看到了人影了,而人们的脚步声与呼喝声也听的清清楚楚。   同伴的话让龟奴一下子清醒过来,再加上大队人马就在后面了,当下拉起同伴的手来:“走,富贵就在眼前,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他和同伴紧随着阿凤进了乱葬岗,而阿凤的身影就在他们不远的前面晃动着,只是此时那一身白裙和这乱葬岗有种莫名的合适感:看的龟奴和同伴两人心里有点发毛。   龟奴不自禁想到了关阿凤的那一间房间:门窗未动,都在外面锁的很紧,人怎么就在屋里不见了?   而后那么多人追出去,她人却在自己眼皮底下出现了呢?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听祖母讲的那些故事,尤其是一个关于女鬼找替身的故事,在此时居然无比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她,有影子吧?”龟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同伴却被他的话吓的半死,看着前面晃动的白裙眨了一下眼睛,脚下如同生根一样再也抬不起来了:“没、没注意。”   “人呢?”后面有人一掌拍在两人的肩膀上,倒把龟奴两人吓得大叫一声,发现是自己人后他们才指了指前面。   不用他们说,那些人也看到了阿凤,所以早已经自他们身侧穿过去追了下去:人多,他们没有一个生出其它的想法来。   只要捉到了人,回去五娘就会大大的有赏;只要想到快到手的银子,那些后追上来却又赶在龟奴两人前面的人们就不由自主的兴奋。   所以,他们的脚下更紧了,而他们也就距阿凤更近了。   阿凤进了乱葬后就跑的慢了,一来杂草太多不方便,二来是她累了,还有一点最为重要,她在搜寻合适的目标。   身后追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且这些人不像龟奴两个人那般无用,阿凤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所以,她不再找下去,直奔前面不远处的一座高大孤坟而去,站到一株不算矮但是伴生杂草很多的树下面,回头看向追来的人她笑了。   她的身子半边在月光下,半边在树影中,笑容很甜:只是在这个乱葬岗中,如此甜的笑容就显得越发诡异,甚至是有点吓人了。   她不跑了,那些追上来的人也不追了,反而慢慢的散开,目的就是想把阿凤围起来。   阿凤的笑容所有人都看到了,有些人不知道是因为吓到了,还是因为奇怪,脚下都停了。   阿凤看着他们:“都到了啊。”   声音平和甚至是甜美的。   事实上她还是紧张的,只是不想让人看出来罢了;就在她笑的时候,她就用腰间的丝络把手中的镯子顺到了杂草中。   开口说话的时候,镯子落在了地上,没有发出响声,没有引起追来人的注意:阿凤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你们还追啊——”她笑的越发甜了:“都累了吧?我,都到家了呢。要不,到我家去喝杯茶,或是你们等在这里,我一会儿给你们送茶来。”   “我家里很少来客人,爹娘看到你们肯定会很高兴的。都不要走啊,我去去就来。”   话音一落,阿凤就在众人的眼前平空消失了!   静,死一般的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连呼吸都忘记了,看着那本来应该立着阿凤的地方,眼睛是眨也不眨。   然后不知道是谁尖叫一声:“鬼啊——!”所有人都尖叫起来,都慌乱的转身向外冲去。 ☆、186.第186章 大人物   就在月光下,就在人们的眼前,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阿凤站在矮树下,每一个都看清楚了阿凤的笑意。   在前面的人甚至都看到了阿凤额前飞舞的散发,看到了阿凤明亮的眼睛,以及阿凤笑的时候弯起来的嘴角。   然后,她对大家说了一声“我到家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可以爬树可以打洞,功夫高的话甚至可以“飞”上树端:但那都是人力可为的事情,人们不管见没见过都能理解。   可是阿凤消失的方式太过诡异了,又是在乱葬岗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人可以接受这样的一件事情:大活人是不可能平空不见的。   能这样消失的只有鬼怪,而这里是乱葬岗,所以人们想起来的第一个就是:鬼。   一个尖叫出声,所有人都应和,人人都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把胳膊都用上了——吓坏了,所以腿脚不灵活了,想跑没错可是却有大半的人都摔到在地上。   可是不管摔伤没有摔伤的,都手脚并用的往外爬,飞快的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石头草木挡住了他们,他们绕开;人挡住了他们,往身后拖同时借力往前快一点。   因为只有在后面的人越多,他才能越安全啊:那个女鬼说了——不要走啊,我爹娘看到你们会很高兴的。   不走?留下来那就是等死啊,而且是什么死法都不知道。   人们都怕死,可是相比起死来,鬼就更可怕了。人人都想身后有垫背的,所以只要有人在前面,每个人都要死死拉住,让他滚到自己后面去。   阿凤是急中生智才想起这个法子来的,自己压根就没有几分把握,等在镯子空间里听到外面的鬼哭狼嚎,她知道:成了。   当下她又出现在原地,扬声道:“我爹娘一时不在家,马上就会回来,我的茶也要备好了,你们怎么也要吃了茶见过我爹娘再走啊。”   原本还有那胆大的,在逃跑的过程摔了几次,脑子清楚过来想是不是中了计,只是想回又没有那个胆子。   已经有人算计着在外面等着,天亮了再让人来搜,有什么计策到时候也不管用了,肯定能捉到那个小女子。   但是再看到阿凤出现,再听到她笑吟吟的留客,而且还是诚意十足,几个胆大的胆子都要吓破了:生怕被阿凤给留下,飞快的向外跑去。   然后阿凤再次平空消失了。   这次就连最胆大的那个都吓得不敢再回头,并且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来这个乱葬岗了。   不过是一小会儿,乱葬岗里已经没有一个暖玉阁的人:就连那些被人拉到身后,被人踩了几脚的受伤者,都跑的无影无踪。   暖玉阁的五娘可怕?暖玉阁五娘的后台老板可怕?再可怕的人能可怕过鬼怪吗?   没有人敢再进乱葬岗,都没有人敢再回头,每个人都感觉后背冰凉一片,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脖子后面有凉风吹过。   出了乱葬岗人们都没有停留,一口气跑出好远,直到有人再也跑不动摔倒在地上,人们才停下来。   所有的人都脸色苍白一片,所有的人都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同伴,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太可怕了,那可是亲眼所见,没有人想再提那件事情,就好像一提那个女鬼就会追过来一样。   “人呢?!”五娘到了。   她看到却是一大群筋疲力尽的手下,而阿凤的头发他们都没有带回来一根:看这些人的样子应该是要回暖玉阁的,他们回来了可是人呢?   龟奴抖着手上前:“那、那不是人,是、是鬼。”   五娘闻言愣了愣,然后一掌甩在龟奴的脸上:“你吃酒又吃多了吧,跟老娘说什么鬼话!”   她不是不信,而是不想相信,也无法相信。   龟奴把阿凤丢下来的两件外裳递向五娘:“她脱下来丢掉的,在进乱葬岗之前丢掉的,我当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懂了,她不需要这些东西,她到家了,她只穿白色的。”他还真的会联想。   五娘还想再打时,人们七嘴八舌的开口了,把看到阿凤开始笑,到阿凤平空消失又再出现,然后又消失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他们心有余悸的道:“想来那是个道行还浅的,老鬼们不在家啊,不然我们怕是见不到五娘了。”   “就算如此,还不知道我们当中有多少中了招,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损害呢?”   一句话让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五娘还想喝问,但是人们异口同声,她也没有那个胆子去乱葬岗,便信了他们只得转身回去。   而第二天,就有人病倒在床上,高热说起了胡话来:用药不管用,请了神婆也不见好,没有几天居然死了!   这下子不光是龟奴等人吓的晚上不敢出门,就连五娘也吓得拜起了菩萨来:关阿凤的那个屋子就是个奇怪的事情啊,没有人能解释的通。   所以,闹鬼一事就成了定论,且悄悄的在人们之中流传开来。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京西镇暖玉阁闹鬼的事情刚发生的第二天晚上,居然就有人上门问起此事来。   来人凶神恶煞般,把五娘等人绑起来暴打一顿,然后也不问他们什么,只管让他们开口说。   听到卖女鬼到他们暖玉阁的人,五娘没有找到,而且她也不知道那人住在何处,只是知道此人经常在京城及京城边的几个镇子里混而已——当却又把他们暴打了一顿。   而这个时候的乱葬岗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阿凤逃离了暖玉阁,可是她知道自己是个弱女子,也没有什么真正可以防身攻敌的本事,所以她连夜离开了。   一枚手镯可以助她逃离暖玉阁,却不可能一直帮助她有惊无险的回京。   她要靠的只有自己。   她却不知道,在她走后暖玉阁被人一把火烧掉了;而烧掉之后,又有一拨人赶到了,却只能对着暖玉阁发脾气,只好找当地的地保了解情况。   所问的还是暖玉阁闹鬼的事情,而据地保讲:那些可是大人物,京城里来的大人物。 ☆、187.第187章 入魔   最先到京西镇的人是江铭。   江铭是听到闹鬼的事情,感觉这事儿在阿凤失踪的时候发生,有点太过巧合,所以赶过来看看。   他是带着兵来的,带来的都是他的亲兵,杀了几千里随他一路回到京城的亲兵。   江铭怒了,他的亲兵自然带了一股子肃杀之气,一进镇子就让人们不自觉的避开了,谁也不想招惹这些阎王。   是的,江铭一行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来自地狱来收取人们性命的阎罗。   暖玉阁的五娘起了床,但却并没有要出去招呼客人的打算,整个暖玉阁都没有要开门做生意的意思:虽然,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五娘还在因为闹鬼的事情而烦心,而她手下那些壮汉打手更是有人不告而别,还有几个病倒在床上,请了大夫来瞧只说是惊吓过度。   还有什么比闹鬼更让人烦的事情吗?五娘原以为是没有的,直到暖玉阁的大门被人踹开,直到她看到了江铭的时候。   江铭原本也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只是在问的时候,听到女鬼是写了半首词后离开的,便着五娘拿了那半首词来看。   一看,他便知道是阿凤所写。他并不知道阿凤有如此好的文采,但他识的阿凤的字迹:伸手他就把五娘拉到了面前。   原本没有表情可以冻死人的脸上,如今已经是阴云密布,只要是五娘答错一句话或是有一句话说不清楚,她肯定活不过今天晚上。   五娘被吓得当即就流泪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所知道的也只是阿凤跑去了乱葬岗。   江铭没有拖泥带水,把五娘丢在地上,着人绑了带上——除了她之外,带上来的人还有鸣柳和龟公。   他们是见过阿凤、接触过阿凤的人。现在他没有时间好好的问一问他们,所以带上他们路上再问,免得有什么细节忽略了。   他们走的时候,放火烧了暖玉阁。   敢把阿凤卖到暖玉阁的人该死,而这些无法无天,居然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买卖良家妇女的人更该死——他们不知道阿凤的身份,但任何一名女子被人拐了来卖他们都不应该买的。   律法所不容。   江铭认为这样藏污纳诟的地方,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一把火烧掉最好;而且暖玉阁在京西镇上是一霸,它的四周都不是民房,都已经被它所霸占。   一把火烧的京西镇人们心头大快,只是没有人敢表示出来。   第二拨来找暖玉阁的人来的迟了那么一点,也就那么一点点:江铭带着人还在去乱葬岗的,他们就到了正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暖玉阁前。   京西镇唯一的水龙队就守在暖玉阁外,看到这些人后,他们很聪明的把地保出卖了。   地保看到这些人递来的文书,看到上面盖着吏部尚书的印,他真就跪在了地上:他一个小小的地保,何曾想到会见到韩家的人?   韩家的来迟一步,除了那些还在四逃的青楼女子们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向他们说清楚暖玉阁中发生的事情。   但是闹鬼的事情,京西镇上无人不知,地保便把此事向韩家人说了一个清楚。   韩家闻言,二话不说拨转马头也奔向了乱葬岗。   韩家人很急,他们不能不急:一来,皇上和江铭的话可不是在开玩笑;二来,现在韩家很需要阿凤这个人来做保命牌。   他们定要抢在江铭和宫中人之前找到阿凤,定要把阿凤平安的、悄悄的带到京城的韩府去:如此,他们韩家才能和皇上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韩家带队的人就是韩立勇,他不是所有韩家人最先知道京西镇闹鬼的人,却是最先赶到京西镇的人。   只是,他依然是慢了一步。   江铭在乱葬岗里没有找到阿凤,只是在树上找到了一根衣带,那是阿凤的衣带:他给阿凤穿好鞋子后,还替她整理过衣带。   曾经他还取笑阿凤:这衣带有点长呢,小心不要踩倒再摔跤。换来的是阿凤小手的一拧——他抚过自己的胳膊,那里似乎还有阿凤手指留下来的温度。   伊人在何方?   江铭把衣带收好,眼底已经是冰凉一片。   回去的途中,他和韩立勇狭路相逢。   江铭看着韩家人,看了半晌后,他轻轻的举起了手臂来:“打断每一个人的双腿!”说完,他的手就放下了。   他身后的亲兵们没有作声,但是战马铁蹄带起的声响就如同雷声敲响在大地上:一阵风般就吹到了韩家人面前。   没有给韩家人解释,也没有给韩家人反应的机会,每个亲兵出手两次:先出手把人打倒马下,再一提马儿踏上去。   韩家人,包括韩立勇在内,所有的人都断了双腿。   江铭一带缰绳,带着亲兵自韩家人身侧走过,没有看一眼滚落在地上、鬼哭狼嚎的韩家人。   就凭阿凤落在了青楼里,江铭就有杀光所有韩家人的冲动:但,阿凤现在不知在何方,甚至她现在是不是安全,是不是独自一个人,是不是又落在了韩家人手中都无人知晓。   不是为此,江铭岂会只断韩家人的双腿?他很清楚,这些人来此不是为了救阿凤的。   韩立勇没有想到一个照面自己就断了双腿:“江公爷,我们也是来救宁国公主殿下,你如此……”   “见你们韩家人一次就打你们一次,如果暗中发坏,那就不是打了,被我发现只有死。”江铭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韩家的人当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做,所以表面上的功夫他是不会去做的。   阿凤生死不知,他江铭和韩家已经是生死难以共存的仇敌:那些面子功夫是韩家需要的,不是他江铭需要的。   江铭的大手里紧紧握着阿凤的衣带:你在哪里?!   他自阿凤失踪后到现在并不曾合过眼,也不曾吃过东西:他只要一看到床就会想到阿凤累了、乏了的时候是否有床?   他只要一看到食物,就会想阿凤饿了、渴了的时候是否有吃的?   他只要扫过自己或是旁人的兵器,心头一紧让他呼吸都不畅,因为他会想到阿凤现在是不是也在独自面对敌人的刀剑,是否已经受伤?   江铭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但他就是如同入魔一般,无法合眼也无法休息。   此时的阿凤在树林中,她的面前有一具满身是血的大汉,而她的对面却是一大群的壮汉,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刀剑。 ☆、188.第188章 一拳   阿凤在叹气。   她不能不叹气啊,因为她怎么想,也不记得自己十四年的生命当中,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没有做过,那她的运气怎么会如此的差?她刚刚自青楼里逃出来,差一点就被捉回去,又在乱葬岗里提心吊胆的摸了小半夜才走出来。   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也只是在野地里找到几个又酸又涩的果子充腹,根本就找不到人家。   她倒是能确认的方向的,倒底不是那些无知的闺阁女子,不论是太阳还是星星,都能让她辩认出方向来,自然也就知道京城在哪个方向。   但,这样并不能让她知道最近的村子在哪里:京西镇她不敢回去,能找到吃的东西的地方也只有村子了。   而她想要平安无事,最好是改换一下装束:而镯子里的那一身运动装是不可行的,也只能找到人烟的地方才能弄到衣服。   阿凤身上没有银钱,也没有任何可以换银钱的首饰:她身上的饰物本来就少,但出自宫中再不济也是精品,应该是被人取走了。   不过,她认为这倒不算什么,只要能找到村子就再想法子好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暂时做个三只手,到得救后再让人厚赐那户人家也就是了。   可是,她一路走来,走到太阳升起来,又走到太阳落下去,她依然没有找到人烟。   又累又渴的她只好找个地方歇一歇,找来找去她认为大树上比较安全,所以就爬到了大树上。   但是她刚坐稳还没有合上眼睛呢,乱箭齐飞:有一枝箭就在她身前飞过——还好箭并不算多,也大多并不是飞向大树之上的。   飞到大树上的箭嘛,应该是箭手的功夫太差了些。   阿凤受惊没有大叫,在宫中她就学会了保护自己,在这种时候尖叫出声那不是找死吗?   她没有尖叫,可是却有人“咦”了一声:居然有人也想要上树,落脚点似乎就阿凤这里,猛然间看到她自然就惊咦出声。   那是一个大男人,一身的血,不过功夫倒像是不错的,居然伸手扯住树枝一荡,就落在阿凤的身边。   然后要上树便不只是一个大男人了,先是箭矢后就是一些大汉:不过,很显然那些人是要杀满身是血的大汉,却不知道是误会还是什么,居然把阿凤当成了血衣大汉的同伙。   也幸亏有血衣大汉的相护,不然的话阿凤早就变成了刺猬。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血衣大汉有伤在身,终究不敌那么多人的围攻,最终跌落到树下。   阿凤是被人一脚踹下去的,就跌在血衣大汉的身边,跌的她全身无处不疼。   她却没有大叫也没有痛哭,更没有求饶:眼前的人,不管是血衣大汉还是那些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是肯讲道理的人。   还有,阿凤发现围攻血衣大汉的那些人,居然不是大楚的人。此时,她更是不敢乱动。   大汉们不再动手,把阿凤和血衣大汉围在了当中,有人大声说了几句什么,可是阿凤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阿凤只是安静的低下头看着血衣大汉,想着是不是要救他:虽然她是无妄之灾,但没有这个大汉,她怕是早已经丧命在那些大汉的手中。   救他话,以后怕是会有些麻烦;不救他的话,良心上又有些过不去。   阿凤很有点头疼。   再有,经过这一番连惊带吓的折腾,她的肚子更饿了。哪怕就是被人围在了当中,她的肚子还是不争气的叫起来。   大汉们见阿凤不言不动,听到她肚子叫,有人开口说了句什么,便有人丢给了阿凤一个包袱。   打开,里面全是吃的。有饼也有肉,居然还两瓶酒。   酒,阿凤是不喝的,但是那些吃的在现在阿凤的眼中,比天下最俊美的男人都有吸引人啊。   一伸手拿起肉来先咬两口,另外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包袱不放。   “文字,不对,文、文书,交出来。”终于有人开口讲了大楚的话,阿凤听懂了,但她却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差点被噎到的阿凤伸直了脖子才把肉咽下去,然后看看大汉们,又看看身前的血衣大汉。   她缓缓的坐下,然后把手中的肉递向嘴巴咬住,空出手来抓向地上的血衣大汉的胸口:这样看上去,很像她要去拿血衣大汉胸前的东西。   “带在身上?”那些人叫了起来,忽然向阿凤和血衣大汉冲了过来。   本来他们围的圈子就不大,所以两三步就到了阿凤和血衣大汉之前,二三十只手伸出来抓向血衣大汉。   但是,他们只抓到了同伴的手!   血衣大汉和阿凤不见了。   这些大汉们挤作一团,明明应该在他们中间的血衣大汉和阿凤不见了,他们跌倒在一起,纠缠之中还没有发现此事。   等到外面的人爬起来,又拉起压在下面的人时,他们才发现了一个吃惊的事实:人呢?   大汉们茫然四顾,此地除了他们之外便只有树木,哪里还有人?   一声令下,大汉们飞扑向不同的大树:他们认为是血衣大汉带着阿凤闪到树上躲藏,但是任何一颗树上都没有人。   他们把方圆一里的地方都找遍了,就差把地鼠的洞都挖开,但是依然找不到人。   无人看到人是怎么消失,也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汉们最终只能离开。   镯子又救了阿凤一次。   在上一任主人那里,镯子帮着主人成就了一番事业,成就了一个家族,成为了一个传奇。   但是阿凤却只用镯子藏身,除此之外她还真得不知道这镯子还能帮她什么:如果不是那些大汉们丢给她食物,她怕是在饿死在镯子的空间里。   阿凤坐在潭边看着血衣大汉,琢磨着要不要再给他后脑一下子狠的,免的他在空间再醒过来。   想到这个秘密不能被人知道,阿凤认为自己已经救了血衣大汉一条命,为了保住秘密给他一下子也说得过去。   她想好就做,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找到趁手的东西,只能握起拳头来对着大汉打下去。   只打了一拳——不用再打,是因为阿凤一拳的力道没有把大汉打的更晕,反而把他打醒了!   大汉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还在举着拳头的阿凤轻轻的道:“谢谢。”   他的眼珠是蓝色的,可是五官却和大楚人没有什么两样,声音也不错——阿凤忽然醒过来神来,连忙把凶器拳头藏到身后,对着大汉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和善的笑容。 ☆、189.第189章 仇敌?   阿凤在心里又叹了几口气: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的差。   一拳头不能把人打的更晕,也不应该把人打的醒过来吧?还被人捉个正着,这可真是有点尴尬。   嗯,血衣大汉是什么她还不知道,但他功夫不错;可是阿凤自己呢,比起血衣大汉来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大汉不会误会了,一掌拍出来再把自己打倒在地上吧?   阿凤便再努力笑的更和善些。   “你怎么了?你是在笑吗,笑的好奇怪。”血衣大汉想起身,可是努力了几次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姑娘,可以问问你的芳名吗?”   阿凤眨了眨眼睛:“我叫、我叫牡……”原本是想用牡凡的名字,可是一想那些人知道牡丹的,万一这个化名被传出去反而引来的不是江铭岂不是坏事?   牡字之后没有下文了,听的大汉更为奇怪:“姑娘你是想说母什么?用母字还真是奇怪。”   这个姑娘就很奇怪,初见之时她居然骑坐在树上,明明不会半点功夫,可是现在的情形不用说,肯定是她救了自己。   阿凤咧了咧嘴:“我姓沐,名字不能告诉你。我们大楚姑娘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人的。”   “哦。”血衣大汉看一眼阿凤,明知道她的话不实却也没有深究——谁都有秘密不是?   “沐姑娘,伍明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伍明说完后,看着阿凤脸上闪过不好意思:“不知道姑娘有夫婿没有?”   阿凤被问的一愣一愣的:“问这个做什么?咱们才刚见面啊,还有,我是定了亲的。”   她一面说一面看看自己身上那件原本是白的,如今上面又是土又是泥、还有草木留下来的印像派技法:他看上自己了?   阿凤都想去潭边照一照,不能相信自己咋就一下子魅力无边了呢:刚刚见过一面,伍明就看上自己了?   伍明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姑娘定了亲,可是、可是在下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要姑娘见谅。”   阿凤吃惊的很,一时间都忘了要说什么:真的能遇上这种一见钟情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时候,被人一见而钟情?   她呆呆的自头上取下一根半枯黄的草来,看着伍明忍不住猜想,可能此人被打到脑子打坏了,所以审美就与众不同了?   阿凤还真的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当然没有喜欢伍明。她的审美很正常,且心里已经有一个江铭,怎么可能会对一身血污的大汉一见钟情?   只是,人家喜欢她也不是错对吧,要怎么说才能更委婉些呢?但是,如果太委婉了,他假装听不出自己的拒绝来,岂不自找麻烦?   一时间阿凤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开始苦思如何才能明明白白、坚决的拒绝伍明,还能不太伤伍明的心。   “沐姑娘,我应该是高热了,脑子感觉有点晕,手脚也动不了。伤,应该不要紧,都是皮肉伤,怕是那些伤上有些毒,所以才会如此。”伍明又开口了。   他知道不快点说,怕再拖下去他就说不清楚了:“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在我胸间与腰间,还有、还有大腿上取下三个小瓶来?”   “胸前的只是挂在脖子上,腰间贴身塞在衣带处,大腿那个……”他看一眼阿凤:“大腿那个绑在我的腿上。”   “先用胸前的药洗伤口,洗净后就服腰间的药,等到我吐出黑血来,就马上给我服大腿上的药。”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终他是用尽力气才能让阿凤听的清楚:“知道这样做对姑娘清白有损,如果姑娘没有定亲,在下愿意以身相许。”   “姑娘已经定亲了,如果当真愿意救在下,在下的性命就给姑娘及姑娘的夫婿各一次——以命抵命相换的危险,在下愿为姑娘及夫婿以性命相还。”   “我在此立誓,苍天可鉴。”他说到这里眼前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但他有些话必须要说完:“如果姑娘不能救在下,在下也有一事请求姑娘。”   “我胸前有一件重要的东西,烦请姑娘想法子送、送去……”话没有说完他头一歪又晕死过去。   阿凤的脸红了。   好在刚刚她只是听没有说一个字,不然的话岂不是羞死人?   就说嘛,哪里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人家不过是想请她救命罢了,倒是她想的太多了些。   只是大汉除了救命的话外,余下的话还真让阿凤有点哭笑不得: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让自己摊上呢?   自己是被人所害正在逃命中,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江铭呢,居然遇上一个被追杀的,还要在临死前托付重任。   阿凤翻个白眼:救人,当然要救啊,不过就是那个宽衣解带嘛,她又不是那些老封建,救人脱的是伍明的衣服,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嗯,这个事儿,以后要不要告诉江铭呢?   她一面伸手去伍明的胸前摸药瓶一面想起了江铭来,唉,已经好久不见他了呢:想他了吗?哼哼,才没有想呢。   只是,好久不见他了呢,唉——!   想着江铭,她又伸手把伍明的衣带解开,摸来摸去,终于在伍明贴肉的地方发现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有个药瓶。   最后那个药瓶要怎么取?   阿凤看着已经被她解开上衣的伍明,还是感觉到有点尴尬了:就算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但是伍明是个大男人,她是小女子啊。   大腿上的东西——伍明这个不是变态吧,怎么会把东西绑在大腿上呢?   阿凤看着伍明的裤子,最终决定还是脱下他的裤子。如果说出去,当真是不好听的很,但阿凤认为不脱裤子,而伸手进去摸来摸去的找,才当真让她脸红到无法接受。   救人,一切都是为了救人。   伍明应该不是坏人吧?阿凤叹了口气,她还真得做不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这个并没有做出过恶事,至少她是不知道的。   解下裤子上的带子,然后又扯住他右腿的裤腿:咦,看到了,还真绑着呢。   阿凤松了口气,还不错,不用把裤子全脱下来。   她上前去取那绑住的东西,取到手里才发现,那不是个装药瓶的小袋子:里面装的是一张纸。   纸上的字龙飞凤舞,而且力透纸背,一看就有种扑面而来的杀机;而上面的字更是杀机四起——宁国公主,死! ☆、190.第190章 未婚妻   阿凤的手一颤纸就落在了地上。   她真的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张纸,更没有想到自己所救的人居然是仇敌。   伍明是何人阿凤不知道,他为什么被人追杀,还是被大楚之外的人追杀,她也不清楚。可是,他身上却带着一张要让她这位宁国公主死的纸。   字是大楚的字,纸也是上好的宣纸,上面还有暗纹,甚至还有着香气:这样的纸应该是大楚显贵之家才会有的。   只是,有香气的纸张男人用的并不多。但是,韩家的男人们似乎都喜欢有香气的纸张。   听人说,只为了显示韩家的财大气粗:有香气的纸当然要更贵一些。   阿凤还知道,韩家的男人们都有自己专属的飘香宣纸:就算都是兰花香气,也是千差万别的。   不过,阿凤并不清楚韩家人谁用的是什么香气的纸张。但,韩家人都写的一笔好字,这是做为读书人的门面功夫,没有一手好字真的不好意思同人打招呼的。   阿凤看着晕迷的伍明,没有再动他的裤子,反而去他胸前的衣袋里翻找,还真被她找到了一叠文书。   出乎她意料的是,文书和她所认为的韩家没有半点关系,是大楚国兵部侍郎杨大人与倭国的来往文书。   准确的说,倭国给杨大人的文书有四件之多,而杨大人给倭国的只有一件。   上面所写的无非就是祸国殃民的东西:杨大人给倭国人大楚海边守军的情况,还有官船及一些大家族海船货物的大约价值以及航道。   而倭国给杨大人的文书中,除了提到给杨大人的银钱酬谢外,还提到了会全力配合杨大人完成大事。   是什么大事,文书中都没有提到。   不过,在杨大人的那封文书中,最后一行字居然提到了阿凤,委托倭国的人想法子除掉阿凤。   这行字迹同前面的字迹不同,却和阿凤在伍明腿上找到的字很相像。   阿凤看完后发了一会呆,然后把文书都放了回去,又把那张纸绑回伍明的右腿。   再然后,她又扯下了伍明的左腿裤角,终于找到了最后一瓶药。   阿凤原本想把伍明绑起来的,但是想到他一身的力气,还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绑起来,岂不让其有可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再说,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绑的住伍明。因此,她决定就这样救伍明,然后再相机行事。   不救醒伍明,她永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不会知道是谁要杀她:除了韩家外,还有谁想取自己的性命呢?   阿凤哀叹不已,她在深宫中默默生活了十四年,从来没有招过谁惹过谁,受封为宁国公主也是她应得的:为什么就会有人要杀她呢?   韩家也就罢了,还有其它的人要杀她。   阿凤记得李女史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她这算什么,天生就有拉仇恨的气质,只要人看到她就会生出杀机来?   救伍明累的阿凤出了一身的汗,又吃了不少的饼与肉才让她生出不少的力气来。   然后,她靠在大石上想小睡一会儿,可是不大一会儿就感觉头有点发晕,再接下来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亮了。   而江铭就在刚才带着人在阿凤和伍明曾呆过的树下经过。   这里有过争斗,所以江铭带着人认真的搜寻过,然后分出一队人追了下去,而他带着人继续往京城方向走下去:他相信,阿凤会沿着这条路回京的。   他还真猜对了,就是有一点没有想到,在他走了不多时,阿凤和伍明平空出现在他搜过的大树下:两人都在沉沉的昏睡中。   就差了那么一小会儿,江铭和阿凤就错过了对方,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伍明先醒过来的,他吐着黑血被呛醒的;如果不是他醒了过来,他就无法吃最后一种药,最终还是会毒发身亡。   阿凤喂他服下了药,也没有提要离开的事情;而伍明也没有说接下来要做什么,两个人就在大树下休息了一整天。   到了晚上的时候,伍明有了力气,他对阿凤说要进京。   阿凤并不意外,所以她表明自己也要进京。   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欠了恩情的大男人,接下来理所应当的一齐结伴而行:本来伍明还以为自己要先护送阿凤,然后才能进京的。   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问对方进京做什么。   有了伍明,阿凤不再用挨饿,也得到了一身男子的衣衫改装:伍明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装作男人。   不过伍明很感激阿凤的救命之恩,他很了解做为大楚的女子,阿凤肯救她付出了什么,所以他对阿凤照顾的极好。   可是两个人之间还是有着防备的,就算都在小心翼翼的掩藏,那一份防备还是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古怪。   终于,这天是傍晚,在能看到京城城墙的时候,伍明开口问阿凤:“你看到了我腿上的带的东西,是不是?”   阿凤心头一跳但还是轻松的道:“是啊,上面写了什么?”她并没有说过她识字,所以她想假装不识字蒙混过去。   伍明沉默了。   他早就发现和阿凤很难交流,因为很多时候就像现在一样,几乎让他无法再说下去。   “那是我未婚妻所书。”伍明这次没有再被阿凤封住口,他看着京城的高墙对阿凤说了下去。   阿凤一听便不相信他:不说那字不像是女子所书,就凭那几个字也不会是伍明的未婚妻所写。   伍明在这里骗鬼呢!   阿凤如果能记得她扮鬼吓人的那件事儿,伍明如果真的在说谎,骗鬼倒真的很贴切:阿凤在五娘等人的心中就是鬼,活生生的、存在于世上的鬼。   伍明合了合眼:“她,喜欢上了别人,不想嫁给我。”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伤痛,让阿凤差点就要相信他了。   “不嫁我也没有什么,只要说出来就好;但是她却设计陷害我,害的我全家都死了,连我那个可爱的,不满三周的侄儿也死了。”   “我,要进城去见大楚的皇帝。看你换下来的中衣,应该是大楚的显贵人家出身,可有法子帮我?”   阿凤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在心中又叹了口气:终于说到正题了吗?帮他去见皇帝,然后才好找到宫中的自己,然后杀掉自己?   “你,你是谁?”一个女子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把伍明和阿凤都吓了一跳,两人齐齐看过去。   阿凤不识的她。   伍明却冷冷的道:“你还敢来见我?!” ☆、191.第191章 再相见   女子长的很漂亮。   是阿凤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完全不同于无双的那种柔美,女子的美带着一种英气,让她显得非常的与众不同,又让人移不开眼睛。   但是她的英气又不会让人忽略她的女性之柔美,反而和柔性之美互相得益,让女子的美别居一格。   那眉目、那口鼻:阿凤一见之下也只能惊叹,这是老天最完美的作品。   如此漂亮的女子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阿凤,她的脸上、她的眼中全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之外还有一丝的惊惧。   她没有理会伍明,只是盯着阿凤的脸:“你、你是谁,你、你……”她的声音颤的很厉害,再加上她的神色,阿凤可以断定她认出了自己。   但是阿凤并认识这个女子,可以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美的女子一见让人忘俗,如果见过,哪怕是远远的一眼,阿凤也确信自己不会忘记的。   阿凤没有见过的女子却能认出她来,这事儿怎么都透着一股子古怪,让阿凤不得不生出警惕来。   要知道,从前的阿凤在宫中默默不闻,见过她的人真的不多;后来她被封为宁国公主,但是她不是天福,所以并不热衷于和朝中大臣们的千金结交:见过阿凤的人还是不多。   这个女子是谁,又是在哪里见过自己呢?   阿凤看着她点点头:“姑娘贵姓?”在大楚没有谁问人家姑娘名字的,那是一种无礼的举止——大楚姑娘的名字除了自己的骨肉至亲外,只有夫家人可以知晓。   只要知道姓氏,阿凤可能会知道此人是谁:因为阿凤所知的朝中大臣并不多,所以这一问她并没有太多把握。   还有,阿凤也很奇怪,为什么如此美的女子,在京城之中却没有听说过呢?按理说她如此之美,就算阿凤也应该能听到一二才对。   可是,阿凤从来没有听人提过京中有位美到让人无法移步的姑娘家。   “你以为自己跑的掉吗?”不想那姑娘完全不理会阿凤了,居然移目看向了伍明:“你叛国之罪已达天听,这天下间已经没有你容身之所了。”   她说完也不给伍明再开口的机会,居然拨转马头离开了,只留给阿凤和伍明一团尘土。   伍明看着那姑娘的背影:“沐姑娘,看来你我要在此地分开了——原本想护送姑娘进京后再离开,但是此时再不分开姑娘恐会被我连累。”   阿凤叹口气:“太巧了,是不是?”   伍明刚刚提起他的未婚妻来,便有一位姑娘单独骑马自树林里穿出来,指着伍明的鼻子大骂了几句就离开:不用说,那姑娘就是伍明的未婚妻。   “当真有点巧。”伍明叹口气:“救命大恩,来日伍明只要有一息尚存,必登门相报。”   他微一顿后,看着阿凤又犹豫着问了一句:“姑娘是真的定了亲吧?”   阿凤的心思已经转开了,她正琢磨着如何在伍明的口中得知那个姑娘的身份——那人可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呢。   “骗你做什么。”她是随口而答,说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伍明咳了几声:“如果姑娘没有婚配,我愿意、愿意照顾姑娘一辈子。”他说完话低下头,脸已经红到了耳朵后。   “我知道此时不是说此事的时候,但是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不管如何,我的心意、我的心意就是这样了,如果姑娘愿意的话请等我三个月。”他的话越说越快:“三个月后,我必上门提亲。”   “啊,啊?!”阿凤傻眼了,转头看向伍明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不是误会了伍明嘛,而且伍明还是有过未婚妻的人呢,怎么可能会对她生出其它的想法来?   伍明看着阿凤很认真的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第一眼看到姑娘的时候,就莫名的感到、感到……,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姑娘就是与众不同的。”   “之后你我相伴这两三日,我每天晚上总会梦到姑娘,总想着能这样一路走下去,永远走下去,和姑娘相伴走到老。”   一见钟情?   这么老的戏码也会有?!阿凤瞪圆了眼睛:“那你为什么不早说?!”还害她以为自己生了错觉,不好意思了好一阵子。   伍明眨了一下眼睛:“姑娘你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阿凤连忙转过身去,因为她的脸又红了:“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定了亲,原本要祭拜我母亲后,就要成亲了。”   天啊,她都在说些什么,直接告诉伍明她定亲不就成了嘛,说到现在反而更尴尬了。   伍明摸了一下长出胡荐的下巴:“沐姑娘,你这是托辞吧?我是真心诚意的,绝没有调笑或调戏的意思。”   “我可以向天发誓,我真的是想娶姑娘为妻,这一生一世都对姑娘好。”他说着话还真的跪了下来。   “这两三日的相处,我也小心的问过姑娘,在姑娘的言辞中根本没有发现姑娘有未婚夫——姑娘就是有的,怕也是逃婚出来才会流落在外吧?”   “我不姓伍,也不是什么伍明,我的真实姓氏为蔡,字韦达。”他很认真的举起手来:“我在此起誓,沐姑娘。”   阿凤跺脚:“我真的定了亲。”   “那你说你未婚夫家姓什么,你未婚夫是哪一个,又在哪里营生?”蔡韦达盯着阿凤的眼睛:“你说不出来是不是,就像这两三日来,你根本就答不出来。”   “你答不出来就是没有那个人。”他举手向天:“我蔡韦达今日为誓,定要娶……”   阿凤听到一阵奇怪的风声,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就是她一直在想念的人,一直在梦中一次又一次相拥的人:江铭。   蔡韦达不知道身后来了人,他还在继续往下说:“娶姑娘为妻,不是为报姑娘救我之恩,也不是因为姑娘为我宽衣而污了清白之义,只是因为……”   阿凤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是看着江铭呆立原地,一双眼睛看江铭已经发直了:蔡韦达没有说谎,可是这事儿她还没有想过要不要告诉江铭呢。   还有,江铭知道也应该由她的嘴里知道,而不是以这种方式知道她曾把一个大男人几乎脱的精光。 ☆、192.第192章 说不哭就不哭   阿凤有点无奈,看看不远处的江铭,没有阻止蔡韦达说下去,反而移了两步,向江铭。   然后她站住向江铭递了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说: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其实,她现在很想很想扑过去,一把抱住江铭告诉他这几天自己如何的担惊受怕:她是自己挺了过来,没有其它人在她自己也能想到法子。   但是在看到江铭的那一眼开始,她就真的很想很想抱住江铭,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面对青楼五娘的时候,她一个人逃跑被大群男人追到乱葬岗时——从来没有想过要流泪,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可是,现在她很想流泪。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原来自己是这样的“软弱”。   她没有扑过去,也没有流泪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江铭身边的人:他身边有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就是刚刚离开的绝美之人。   阿凤并没有怎么在意那个人,在看到江铭的时候,他身边有什么人都不会进入她的眼中。   之所以走了两步停下来,是因为身边的人蔡韦达:他的话会让人生出多大的误会来啊,她是能够解释的,但是也要有人听她的解释才可以。   就在阿凤抬起脚步来的时候,江铭也抬起了脚步,只是他不是走了两步就停下来,而是一直奔到了阿凤的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了阿凤。   直到阿凤真正的被他拥进怀中,直到他听到阿凤的心跳,他才真的相信:他找到了,真的找到了阿凤!   就在刚刚,他看到阿凤的时候微微的一愣而站住不动,并不是因为阿凤身边有个男人——他都没有注意到蔡韦达,更没有去注意他的话。   蔡韦达的人就在那里,他的话也入了江铭的耳朵,但是江铭现在的眼中只有一个人,唯有一个人,除此之外什么也容不下了。   所以他在一愣后就奔跑起来,不过是阿凤走了两步的功夫,他就奔到了阿凤的面前。   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阿凤,然后他的眼圈红了,然后他重重的把阿凤拥进怀中:他绝对绝对不会再让阿凤消失。   没有阿凤消息的那几天,于江铭来说,就好像有几十年那么长:他都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的变老,生命也在一点点的消失。   一滴泪水自江铭合上的眼中流了出来,轻轻的落在了阿凤的头顶上。   喜极而泣。   江铭是铁血男人,陷入绝境、千里辗转,他都没有流过一滴泪;在找阿凤的这几天里,他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可是在抱住阿凤的那一刻,他无比的感谢老天,认为老天当真是厚待他的:因为阿凤就在这里,就在他的怀中!   他还有什么可求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只要阿凤在他的一切都在,包括他的生命。   紧紧的拥着阿凤,他是不舍的放开,因为这几天当真把他吓坏了:他不敢去想那些不好的结果,可是那些不好的结果偏偏每一刻都在纠缠他。   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久,幸好,阿凤找到了,阿凤就在这里。   阿凤微微一挣,江铭连忙松开她,然后大手轻轻的、飞快的在她的胳膊上来回的抚摸:“可伤到了哪里,可有哪里不舒服,可是哪里痛?!”   他的眼睛一点也没有离开阿凤,眼神中的焦虑与担心又一下子涌了出来:看上去阿凤是好端端的,但是事实上这几天阿凤肯定吃足了苦头啊。   “有没有被人下毒,有没有人威胁你?!”他轻轻握住阿凤的肩膀:“不要担心,有我呢,我在这里,一切都交给我。”   “你只要告诉我身体哪里受了伤,然后我带你回去好好的休息好不好?”他不想让阿凤再太过担心,所以马上又安抚她。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那里还有一丝的湿润,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感觉到手指下的湿意:“你,哭了?”   江铭的身子微微一僵,在没有发现阿凤有受伤后,他的心安定下来:“可有哪里不好,阿凤?有什么不好就说出来,不能耽搁的。”   阿凤的手指轻轻的划过他的眼下:“你,真的流泪了?!”   江铭的嘴角抽了抽,眼角抽了抽,然后低下头却没有放开阿凤——现在任谁也无法让他和阿凤分开的:   “没有,我一个大男人,流的什么泪。”   那么丢人的事情,打死他也不会承认的。他会流泪?不会,绝对不会,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   嗯,就是鼻子还有点酸酸的,实在是太激动了。   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抱住阿凤的那种感觉,让他心无比的安定,让他感觉到老天的存在,且他的心是那样的幸福:就在那一刻,他确信他拥了整个世界。   阿凤看着他微笑起来,一面笑可是泪水却流了下来:“我、我这几天可想你了,每天只要暂时安全了,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我就会想你。”   不说还好些,一开口说出她的思念,泪水就如暴雨根本收不住了,一发不可收拾。   “我好想你。想你能在我身边多好,可是想到你找不到我会太过担心吃不好、睡不着……”   江铭再次抱住了阿凤,泪水再一次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滴落在阿凤的头顶上,一滴又一滴。   “我们,不会再分开,永远不会再分开。”他轻轻的吻着阿凤的发:“是我不好,居然让你遇险,居然让你吃了多日的苦。”   “不是你的错。”阿凤抱住江铭:“可是,我们真的不要分开了,没有你我能活下去,可是我还是会想你,很想很想你。”   身边还有人在?他们两个人完全都忘掉了,他们现在只有彼此。   阿凤抬头,看到江铭眼中的泪水,带着泪的脸上又笑了:“你,哭了。”是确定的。   江铭给阿凤轻轻的拭泪:“没有。我说没有哭就是没有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说不哭就不哭。”   “那只是,只是,”他看着阿凤的眼睛:“灰进了眼睛而已。阿凤,我也好想好想你,好想好想。”   他不会承认自己流泪了,这事儿对阿凤不会承认,对任何人都不会承认。但,这一刻让他流一流泪吧,只流这一次就好。 ☆、193.第193章 信我不信   江铭不再让阿凤看他,再次紧紧的抱住阿凤,感受阿凤真实存在的那种幸福,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阿凤也没有再挣扎,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再让她说也说不出更多,也不再好意思说下去了:刚见江铭的冲动已经消了一些下去,所以她不好意思再那么直白的说出自己心意来。   一立一跪的一男一女被阿凤和江铭晾在了原地,两个人看着紧紧相拥的阿凤和江铭,心头真是百味杂陈。   蔡韦达终于确定了,阿凤没有骗他,她真的有未婚夫,而且看她未婚夫的身份还不低呢。   只是,这个未婚夫带着他那个未婚妻出现,是什么意思?要知道,他的那个未婚妻眼高的很,整个大楚她只看上了一个男人。   除了那个男人外,其它的男人根本就入不得她的眼,又如何能让她跟在身边,还能站在那里这么久也不出声儿?   蔡韦达看向了自己从前的未婚妻,脑子也就无比的清醒过来,缓缓的起身一双眼睛盯着她,眼神里全是戒备。   不了解那个美若鲜花女子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她有多么的心狠手辣,绝非能用带刺两个字可以形容之。   他盯着她,就是怕她在此时会伤到阿凤——他游目四顾,以他对其的了解,她绝不可能独自出现的,她的身边永远都带着能护她周全的护卫。   但是,一个也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那么美的一个女子,独自站在林边,风自林中吹出,吹起了她的长发,也舞起了她的长裙:她什么也没有说,甚至目光都收了回去,但是却让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两个字——凄凉。   孤单无助的凄凉。   “杨大姑娘,你倒真的敢自己前来。”蔡韦达说着话,握起拳头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你是良心发现,想偿我一家上下的性命吗?”   阿凤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个蔡韦达——本来,她就是要和江铭说蔡韦达的事情,但是被江一抱她什么都忘了。   她微一挣扎江铭就放开了她,随她的目光看向了蔡韦达。   江铭发现蔡韦达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这个不错,当然是以他男人的眼光去看的,不论是蔡韦达的身材还是长相,在他看来都是上上之选。   蔡韦达不用说话,只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人知道什么叫做男人。   江铭发现自己很不喜欢此人。   不是因为蔡韦达是坏人,他一眼看过去心下就相信此人不会是个恶人,但他依然不喜欢此人。   没有原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第一眼,江铭看蔡韦达就不顺眼的,非常的不顺眼。   蔡韦达说过的话,此时江铭当然也想起来了,其它的倒也罢了,他相信阿凤会告诉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蔡韦达对阿凤的那份心意,赤裸裸的让江铭想装作不知道都不成。   这么讨厌的人居然长的还不错,江铭就更讨厌他了。   蔡韦达几乎就在江铭看向他的同时,也转头看了过去:他早把江铭看了一个清楚,对江铭的长相,他很点看不上。   太漂亮了,漂亮的不像话,这哪里应该是男人应该有的相貌?   他在第一眼看到江铭的时候就不喜欢江铭,不只是因为江铭的长相,那就是一种直觉的反应:看到江铭的那一刻,他就讨厌此人。   无比的讨厌,同样没有理由。   相看两相厌啊,所以这两个大男人第一次眼神相对,虽然没有火花四溅,却并不怎么友善。   “在下蔡韦达。”蔡韦达还是先开了口,因为阿凤——他再不喜欢江铭,江铭也是阿凤的未婚夫,而他的性命为阿凤所救。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先开口:“是沐姑娘的义兄。”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阿凤,接着说下去:“因为还有要事在身,他日再登门拜谢沐姑娘的救命之恩。”   他虽然说是阿凤的义兄,却一口一个沐姑娘叫的很客气。   江铭低头看了一眼阿凤:“沐姑娘?”他笑了一笑:“蔡兄客气了。既是阿凤的义兄就是小弟的义兄,几天来劳烦义兄代小弟照顾阿凤了。”   两人的话听起来都很客气,也没有什么不对,但是阿凤却感觉每一个字都杀气凛凛。   她本想开口否认蔡韦达所谓的义兄一说,但是想到刚刚蔡韦达所言,还有自己救其的所为,认为还是有这么一层义兄义妹的关系比较好。   阿凤想到这里抬头想偷看一眼江铭——她还真得不知道江铭能不能接受,万一江铭不能接受怎么办呢?   随之阿凤心中生出来的念头就是:我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能接受就退亲!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一痛。可是,当时不救人的话,蔡韦达就死了,自己真的应该看着他去死也不应该救人吗?   杨大姑娘轻移了两步:“蔡公子刚刚跪在地上做什么呢,听你的话,是想求娶宁国公主殿下吗?”   “如果我听来的话没有错,也没有理解错,你做了有辱宁国公主殿下清白之事?此等大罪,你还有脸站在这里和江公爷称兄道弟?”   她的话很严厉,可是出自她的口中,却没有半分的严厉之感,反倒有点怯生生的感觉,仿佛做错事情的人是她一样。   当然了,没有人会因为她这个样子而认为她做错了什么,只会对她生出怜悯来,对蔡韦达生出厌恶。   她说完后看向阿凤:“臣女杨氏玉兰见过殿下,殿下金安。”   阿凤有点吃惊的看向她:“你、你姓杨,你父亲是兵部侍郎?”   杨玉兰没有想到阿凤会知道她父亲是哪一个,但还是欠身应答:“殿下居然对家父有耳闻。”   阿凤看看她再看看蔡韦达,然后看向江铭道:“杨姑娘是跟你来的吧?我如果说,我和蔡公子是好人,这位你同来的杨姑娘是坏人,你信还是不信?”   杨玉兰的脸一下子白了:“殿下,是臣女发现您被蔡家逆子所挟持,才去报给江公爷知晓的,您、您千万不要被蔡家逆子所骗。”   “蔡家逆子可是朝廷的重犯。”她最终看向江铭,眼神里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有的只是清清楚楚的委屈:“江公爷,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殿下不利的事情。”   “殿下几天来和蔡逆在一起,怕是已经被他所哄骗,万望江公爷向殿下好好的言说,还我一个清白。”   她说到清白的时候微微顿了顿,低下了头并没有看阿凤和江铭:但是所有的人都想起了蔡韦达刚刚跪在地上对阿凤说过的话。   他说:我并非是因为污了你的清白才想娶你——原话大家都没有记得一字不差,因为刚刚心情都很激荡,但是那句话的意思每个人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194.第194章 只需一句   蔡韦达吃惊的很,扫了一眼阿凤后就看向了江铭——那居然是宁国公主!   他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如果早知道那是一位公主殿下,他刚刚还有那个勇气跪下求亲吗?他没有再想下去,因为此时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而且,阿凤是不是公主都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那他对阿凤的承诺也不会变。   四个人中,有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江铭的身上。   因为结果如何,全在他的一句话上:他相信阿凤,那么他就相信蔡韦达,自然不会再对杨玉兰有好脸子。   反之,那他不但会恨极蔡韦达,也会和阿凤翻脸相向。因为天下间的男人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头顶的帽子是什么颜色都可以,绝对不可以是绿色的。   阿凤和蔡韦达独自相处了几日,虽然她和蔡韦达并不是失踪后就在一起,但是他们在一起多长时间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孤男寡女的相处。   正所谓是瓜田李下:你在瓜田弯腰、李树下伸手,对人说我不是想偷李摸瓜有人信吗?   现在,阿凤和蔡韦达在一起日夜相处,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天下的人会相信吗?天下的人不会相信,就算江铭相信他能掩得了天下的悠悠众口吗?   不能掩住天下人的嘴巴,那今天的事情就会被人茶余饭后说起,那江铭的帽子不是绿的,在世人的眼中也变成了绿的。   他如果想要走出家门堂堂正正的做人,如果想和人交往不会被人耻笑,那他就不能和阿凤在一起。   兵不刃血!   蔡韦达的手握的更紧了,很想很想一拳打坏杨玉兰那张美艳无双的脸:就是这样的手段,他太过熟悉了。   杨玉兰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指责他和阿凤如何了;就因为她没有直接指责,所以不管最终是什么结果,都和她杨玉兰无关。   杨玉兰永远都是好人,永远都像树上的白玉兰花一样的洁白可爱:不管她手上有多少鲜血,世人都不会看到的。   几句话,不管江铭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江铭已经只剩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和宁国公主决裂。   蔡韦达垂下了头,不想再看江铭或是阿凤,因为他心中有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杨玉兰也就不会有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是喜欢阿凤,但是阿凤是喜欢江铭的。所以,他并不会因为阿凤和江铭决裂了,就会生出高兴来。   江铭摸了摸下巴,伸手揽住阿凤的肩膀,把她带回自己的身边——阿凤悄悄向外移了一步,当他不知道吗?   哼,不相信我,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但是面对杨玉兰和蔡韦达,他却不会让人看到他心底的想法。   “好人还是坏人?”他笑了笑:“阿凤,这些和我们无关吧?说蔡公子是谋逆之徒,我还真的不知道,杨姑娘可有官府的文书为凭?”   “口说无凭啊。如果有文书,那蔡公子是朝廷的要犯,我江某人岂能让其逃脱,必要拿他归案。”   他说到这里咳了一声:“但是没有文书,仅凭杨姑娘一句话,在下可不好动手的。总不能姑娘说谁是重犯,江某人就要向谁下重手吧?”   “动手的事情很难说的,刀剑无眼死个把人很正常。可是一个好人死在我手里,让我要如何向皇上交待?”   “何况现在宁国公主殿下在,第一要务当然是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所以,此事还望姑娘能给拿出个凭证来。”   杨玉兰眨着大眼睛看江铭,一脸的迷惑与不解,仿佛江铭所说是多么难以明白的话一样。   江铭却没有再看杨玉兰一眼,所以她脸上的神色自然也就无用了。   “蔡兄,你刚刚说有要事在身,小弟也就不相强你去见皇上了……”江铭并不想再和蔡韦达有任何来往,最好是老死不再相见。   蔡韦达却拱手道:“江公爷,”他说到这里,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主殿下,臣有本要奏,求殿下和江公爷带臣进宫面圣。”   他却不想就此和阿凤分别:不是因为舍不得阿凤,当然也是舍不得了,但最主要的是他本来就是想见皇上的,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入宫。   现在阿凤和江铭在面前,他如果再不知道相求岂不是傻到家了?   江铭抿了抿唇:“嗯,你保护公主殿下有功,皇上应该有赏的。如果蔡兄没有其它要事,正应该和我们一起进宫面圣的。”   杨玉兰开口了:“殿下,他是谋反的人,见皇上就是为了刺驾啊。”   江铭闻言转头看看她,又看了一眼蔡韦达:“要不这样吧,是好人还是坏人,殿下和我都不关心。反正你们也拿不出官府的文书来,不如你们自己辩上一辩?”   “盏茶的功夫,”他扶起阿凤就走:“我们在那边等你们,你们如果确定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后,就过来我们一起进宫面圣。”   他才懒的在这里给他们两个人断什么官司:谁好谁坏你们自己辩吧,不行就打一架,谁赢了谁就是好人。   对,江铭没有半点责任的把杨玉兰丢给了蔡韦达。   杨玉兰上前扯住了阿凤的衣袖:“他、他一个大男人又会武,我、我怕,殿下。”她没有向江铭求救却向阿凤求恳。   楚楚可怜的样子还真很容易就让人心软。   江铭没有让阿凤开口:“我说兰儿啊,你不用害怕的,你我自幼相识,我还能不顾全你的安危?我看蔡兄绝不是那样的人,对吧,蔡兄?”   “还有,你就算信不过蔡兄,也信得过我江铭吧,是不是?”江铭说完拉起阿凤就走,把杨玉兰丢在了原地。   阿凤跟上江铭的脚步:“怎么了,她有问题?”   江铭皱起眉头来:“不好说,我只是有种感觉,说不清楚。不过这几天她倒是没有少帮忙,能找到你也多亏了她。”   “我也希望,最好是我多疑了。”他看向阿凤:“不过,一会儿就应该知道谁好谁坏了。”   阿凤点点头:“那个,我是为了救人才……”   江铭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来:“好。阿凤你说这些就可以了。”他扭过脸去:“说起来是我小心眼了,你不说吧我心里还真的很想问,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问,又怕问了你会生气。”   “你不要笑我啊,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反正也说不清,就是那个,反正吧,唉,怎么越说越那个……” ☆、195.第195章 相信   江铭不再说下去了,一握阿凤的手:“就是一句话,你不向我说一句吧,我心里就有点别扭;但也只需要你说一句,一句就足够了。”   “与我相信不相信无关,我是相信你和那个蔡韦达清清白白的,他虽然很讨厌但不是一个无耻之徒。”   阿凤瞪眼:“原来你是信他!那如果我刚刚说的一句话是,是,就是那个什么了……”   江铭没有让她往下说:“不要说了,再说你一会儿肯定会后悔的,阿凤。就算你刚刚说的是那个什么,我依然会相信你。”   “和旁人无关。”他看着阿凤:“我相信你万一有什么事情,也绝不是你愿意的,那个蔡韦达此时就会是个死人。”   “阿凤,你还是我的阿凤。”他说到这里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些日子,我一直在生与死之间打转,让我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再透没有。”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喜欢我就是喜欢我,我们要的是这样一个结果,不管中间出现什么波折,只要你我还活着,我们还是会希望成亲,那我们就成亲。”   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你还不懂的话,那我来问你,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问一句,那个杨玉兰为什么会和我一起出现?”   “你就没有想过,这几天她和我一直在一起,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虽然说驸马一般不能纳妾,但也不是绝对的,对吧?”   阿凤这次不是瞪他了,直接上手掐他的胳膊:“有什么好问的,这天下间还有比我更好的人吗?”   “你如果看得上其它人,那就配不上我,我又何必去问直接一走了之。哼哼。”当然了,这些话只是嘴硬罢了。   事实上,她是信得过江铭的,就算杨玉兰美的没有天理了,她陪着江铭出现,阿凤依然没有多想:她就是信得过江铭。   不是她傻的那么相信江铭,而是江铭所为一直让她没有生疑的理由。   阿凤在宫中独自长大,这些年来吃过太多的苦,所以她很能分辩人是不是真的待她好:江铭待她的好,真得让她无法生出半点的疑心来。   江铭不可能看不到杨玉兰的美,但是江铭绝对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情。这一点,是阿凤能确定的。   所以,她也就听懂了江铭的话——她信江铭,江铭同样也相信她。   江铭握住了阿凤的手,却没有阻止她掐自己:“我这几天只要一碰到胳膊,就会想起你掐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想念这个感觉吗?”   阿凤的脸一下子红了,手下原本就没有真用力,如今更是没有一丝力气用得出来:这哪里还是掐,分明就是在摸嘛。   “救命,救命啊,江哥哥,救命!”一声凄厉却还不失美感的叫声打破了阿凤和江铭之间的甜蜜。   阿凤和江铭转身,发现蔡韦达已经逃走了,只余下道身影,晃了几晃最终不可见了。   而杨玉兰的半边身子都是血,而她身后还有人在追她——更多的人都是倒退着飞逃,看得出来是为了怕有人去追蔡韦达。   江铭马上纵身而起去救杨玉兰,那些要退走的人忽然又冲了上来,并且还有人要去捉阿凤。   江铭并没有恋战,提起杨玉兰回到阿凤的身边,抱起阿凤就要上马;此时他才发现马儿在口吐白沫。   他不知道马儿是中了毒还是怎么了,可是那匹大黑马却是陪伴他杀出重围的伙伴,所以他依然没有忘了过去解开它的缰绳。   不是为了骑它逃走,而是放开它让其自己去逃生:马儿是有本能的,而且大黑本来就聪明。   就趁着他救马的时候,那些人又围了上来,个个都蒙着脸,刀刀下手都对着江铭、阿凤或是杨玉兰的要害。   这些人险然不想江铭等人回京,所以几个人在树上用弓箭封住了回京的路口,让江铭几次都无法冲过去。   一来怕阿凤会受伤,二来杨玉兰的伤很重也需要尽快的止血,江铭只好舍了京城方向带着阿凤和杨玉兰逃离。   江铭在敌国都能杀个千里回来,就算带着阿凤和杨玉兰,依然还是甩掉了那些追杀的人:只是,他们距京城更远了。   杨玉兰的身上带着止血的药,原本她是准备给阿凤的:是她早就告诉江铭,生怕找到阿凤的时候,阿凤再身受重伤。   此时,倒是救了她自己的性命。   江铭等阿凤给杨玉兰止了血,把其安顿在大树上,带上阿凤说要去找找有没有人家可以借宿,至少可以找点吃的。   阿凤原本想留下来照顾杨玉兰,可是江铭却给了她一个眼神,两人一齐离开大树随便找个方向就走:谁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人家?   江铭带着阿凤疾驰了一段后,才和阿凤并肩慢走;他问起蔡韦达的事情,听到蔡韦达身上带的文书后,他的眼神闪了闪:“这事儿,不要告诉杨玉兰。”   “你就假装不知道蔡韦达身上有文书,更没有看过那些文书。”他说完忽然带着阿凤飞上了大树,示意阿凤不要作声。   不多时,一队人马出现在阿凤的视线里,一看就是大楚的军队。   江铭却没有作声,阿凤当然也不会呼救:和江铭在一起,阿凤不需要其它任何人的保护。   军队在大树下走过,向着杨玉兰所在方向走去。   直到军队走远了,江铭才带着阿凤跳到地上:“那带队之人是韩家收买的人,他们不是来救你的,阿凤,他们是来抢人的。”   随即他把京城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今天就是第三天,找到你的消息居然这么快就惊动了这些人,韩家,嘿。”   阿凤没有想到韩家的势力如此之大:“也就是说,遇到大楚的军队或是官府的人,都不能随便相信了?”   “对。尤其是官府的人,韩家掌握吏部多年,门生故旧遍及天下,谁知道哪一个就是他们韩家的人?”   江铭带着阿凤绕了一点路,却还是抢在那队人之前找到杨玉兰,并带着她远远的离开:他此时没有带着阿凤和杨玉兰去京城方向。   他打算绕个圈子回京:不直接回去,绕到北门那边进城也是一样的。 ☆、196.第196章 卑微   杨玉兰的伤足足有一只手掌那么长,肩膀处都能看到骨头了,可以说是伤的较重。   阿凤见她精神不济,便劝江铭是不是可以等一等:等到第二天再回京也是一样,何必急在这一时。   江铭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因为林木的关系,他此时是看不到京城的:“必须今天晚上回去,不然的话,皇上就会下旨抄杀韩家满门,非引来朝中大的动荡不可。”   他说到这里看一眼杨玉兰,把到嘴边的那一句“现在时机还不到”咽了回去:“殿下被掳的事情当然要彻查清楚,但现在没有证据说明是韩家所为。”   “当真拿韩家开刀,皇上难免会被世人诟病,更何况还有太后呢。皇上当真下了旨,他要如何面对太后?”   阿凤感觉他言不由衷,但也没有多问:她相信江铭,如果有什么不说,便有他不说的理由。   江铭让阿凤照顾杨玉兰:“我去看看那边是不是能弄到一套衣裙,不能让玉兰穿着这身血衣回京。”   他是怕被人生疑,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能不引起韩家人的注意最好。   杨玉兰很虚弱:“衣裙倒也罢了,只是殿下不能总吃些又冷又硬的东西,对身子不好。如果有热水讨点来吧。”   江铭点点头离开了。   阿凤坐在杨玉兰的身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不喜欢杨玉兰,不是因为她漂亮,也不是因为她和江铭早就认识。   更不是因为刚刚江铭唤她的名字,而不是唤她为杨姑娘。   杨玉兰却先开了口:“殿下,我自幼就喜欢江公爷。”她并没有掩饰,看着阿凤的一双眼睛里有着哀伤却没有仇视。   “如果没有先皇后的那一道旨意,和江公爷定亲的人会是我。”她说到这里连忙点头:“臣女不是对先皇后存了怨念,也没有对殿下存怨念。”   “只是,只是想把事情说出来,免得再让殿下生出什么误会来。”她说到这里轻轻一叹,那一股子酸楚真的能让人感同身受。   阿凤闻言看向她,见她盖在身上的衣裳溜了下去,便给她往上提了提:“还有这么一回事儿啊,我还真得不知道。”   “江公爷怕也不知道吧?”杨玉兰对着阿凤一笑:“谢谢殿下了,本应该是臣女伺候殿下的,现在倒还要殿下照顾臣女。”   她没有再和阿凤说客套话:“我们府和江府是世交,和江公爷的外祖家更是莫逆之交,我娘亲又和江家夫人前后有孕。”   “所以,两家人想好上加好,便商量着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儿女亲家。”她说到这里又是轻轻的一叹,仿佛在叹命运的不可知:“因为不能确定我和江公爷当时是男是女,所以并没有下定。”   “江公爷要比我早上两个月,而我出生后,两家都很高兴;只是我们家还要忙着打理我出生的事情,两府都认为等我满月再下定就好。”   “却没有想到,就在我满月的前一天,宫里下了旨意指婚。”她说到这里低下头来:“不过,两家是通家之好,所以我自小就和江公爷一起长大。”   “也是后来这几年才听人闲话知道当年还有那么一段公案。”杨玉兰抬头看向阿凤:“殿下,不知道当年两家大人有过约定,我便已经喜欢上了江公爷。”   “我也不记得是自什么时候起喜欢江公爷的,但在我的记忆中,从我懂事那天起,我就喜欢他,一直到现在。”   阿凤的脸有点僵,目光自杨玉兰的脸上移开了,看着眼前的树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殿下,有虫。”杨玉兰伸手抚掉了阿凤肩旁一条小枝上的虫儿,却因为强自坐起又扯到伤口,出了一头的冷汗。   她看到阿凤又看过来,便笑了一下:“殿下,你不要误会,我说这些不是想要和江公爷如何,只是不想隐瞒着殿下而已。”   “说出来,殿下知道了,我也就会经常提醒自己,不要和江公爷走的过于亲近——倒底是儿时的朋友,通家之好,所以有时候难免有些熟而失礼。”   阿凤看着她:“你说出来我知道了,你就不会再喜欢他了?”她真的不明白杨玉兰想要做什么:“不说律法如何,也不说我的意思如何,他似乎没有纳妾的打算。”   既然杨玉兰如此坦诚了,阿凤认为也不妨直来直去的说话。   杨玉兰笑了笑,笑容里的酸楚让人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殿下误会了。我喜欢他只是我喜欢他,并不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她抬起头看向头顶的树叶,在树叶的间隙里还能看到蓝蓝的天:“我说出来也不能改变我喜欢他的事实,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的这份心意,而让江公爷和殿下再有误会。”   “也不想让殿下误会,我会有什么痴心妄想。我只是喜欢他,从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但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说完看向阿凤,轻轻的、轻轻的道:“可以吗,殿下?”那是一声祈求,恳求阿凤的允许。   杨玉兰本可以不必告诉阿凤的,但她告诉了阿凤。   “为什么?”阿凤还是不解:“如果你只是想喜欢他——这天下间喜欢他的人很多,就像喜欢我的人也不少,但是我和他并不知道。”   “其实,也不需要知道。”阿凤看着杨玉兰:“你为什么要把心事告诉我。我从前不认识你,现在也不是朋友。”   阿凤微微一顿:“让我和一个喜欢他的人做朋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很坦然的告诉了杨玉兰,她这人的心眼儿有点小。   杨玉兰垂下了眼皮:“殿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你的那一眼,我就知道这一辈子我是比不上你的。”   “你的身上有我没有东西,有他很喜欢的东西,这些是我不能给予他的。我很高兴殿下能和他在一起,真的。”   “我只是想坦诚的说出来,希望殿下可以接纳我做一个并非亲密的朋友。有时候,在殿下在情形下,或远或近的能让我看他一眼。”   “直到我命中的那个人出现,我会成亲会生子,会把他忘了或是放在心底的某处不再想起。”   很卑微的想法,很可怜的想法。她知道没有结果,却依然痴痴的爱着,并不想和江铭如何,只求能看他一眼:仅一眼就好。   “我真的别无所求,也没有其它的想法。早晚我也是要成亲嫁人的,只是在之前,希望可以在殿下的身边,经常看他一眼。” ☆、197.第197章 近在眼前的暖昧   阿凤真的没有想到,杨玉兰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还是用如此卑微的态度。   “他,知道吗?”阿凤看着她,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如果她对江铭说过这些话,江铭肯定不会带着她一起回京。   救她是肯定的,江铭不会看着人死在他面前,但是救下来却可以把她送到任何一个可以送她回家的地方——这世上有个地方叫做驿馆。   而且,还有官府在呢,把人丢在官府大门前,凭杨玉兰的身份,官府的人肯定会护送她回京的。   她这么问,就是想知道杨玉兰对她说这些,是真的坦诚还是另有谋算。   杨玉兰摇了摇头:“不知道。虽然我自幼就喜欢他,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因为我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会有一位公主嫂嫂。”   “发于情而止于礼。”她看着阿凤,眼神清澈如水:“所以,今天我才会对殿下提及。”   她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的年岁已经很大了,再不出阁就不像话了,父母已经拿定主意,他们再不舍得也要舍得了。”   “我想,顶多也就是一年罢了,成亲后我不能再想着他人,无论如何,我都要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   她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一双眼睛全是求恳,请阿凤能答应她。   “其实你不说也可以见他啊。”阿凤还是不明白,杨玉兰为什么执意要她的同意。   杨玉兰摇摇头:“我和他都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岂能随便见面?只有殿下同意了,有殿下在,我才能正大光明、正大光明的看他一眼。”   阿凤看着她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不想答应杨玉兰,可是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听着她发自肺腑的话,她还真得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她。   所以,她给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我不知道——不是答应你也不是拒绝你,但明显是不喜欢她靠近江铭。   阿凤是喜欢直率之人的,但是杨玉兰如此的坦诚,却依然不能让她生出半分的好感来:现在,她还是不喜欢杨玉兰。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或者,你可以去问问他。”看着杨玉兰的眼睛,阿凤的声音很平静:“此事我可以答应你,你去问,他只要答应我就可以答应。”   杨玉兰的眼睫毛一颤:“殿下。”   阿凤转过头去:“是我说错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你又受了伤,闭上眼歇一歇,不要耗太多精神了。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呢。”   她不想再和杨玉兰谈江铭的事情——很尴尬不说,也很奇怪。   杨玉兰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看阿凤的侧脸,她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乖乖的合上眼睛: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给阿凤、江铭添太多的麻烦。   阿凤倚在树上不再说话,看着树叶发起呆来:杨玉兰偷偷的看着她,却在阿凤的脸上无法看出任何事情来。   就在更高一点、更浓密一点的枝叶里有了一阵颤动,就像是风吹过,并没有引起阿凤或是杨玉兰的警醒:江铭这才真正的离开。   他把杨玉兰的话源源本本听的一个字都不落,只是那张俊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江铭回来的时候不算晚,不但取来了热水还有衣裙,居然还弄到了一匹马。   马当然不是什么好马,无法和江铭的大黑相比,但是有一匹马总强过人的两条腿,尤其杨玉兰此时还有伤在身。   依然还是阿凤给杨玉兰换下了衣裙,也是阿凤喂杨玉兰喝了一些热水。吃东西,杨玉兰还有手可以用,倒不必人照顾的。   只是她的胃口不太好,吃了几口便说饱了。   江铭抬头看过去:“你受了伤怎么也要多吃点,不然的话伤口好的更慢了。身子要紧,这些东西是难吃,但总比不吃要强些。”   阿凤沉默的低着头吃东西,并没有开口也没有看江铭和杨玉兰。   杨玉兰看了一眼阿凤,摇摇头道:“我真的吃不下,回京后再说吧。时辰不早了,不要误了大事,我们还是启程吧。”   阿凤把手中的饼掰碎泡在热水,又取了几块肉干一起放进去,放到了火上烧开又吹凉了。   把这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端到杨玉兰的面前,阿凤的声音很平静:“吃点吧,一个晚上呢,不好熬。”   这次,杨玉兰没有再推辞,乖乖的接过碗道过谢;她没有忘了分给阿凤一半,在吃的时候也没有看向江铭。   江铭从头到尾也没有说话。   吃过东西后,江铭牵过马来,看着阿凤和杨玉兰有些为难:必须要骑马的,不然的话今天晚上是不可能赶到宫中。   可是杨玉兰受了伤,不能让她坐在最后面,免得伤重无力再掉下去——可是,把她放在自己身前好呢,还是放在身后好?   好像放在哪里都不好,因为身前身后紧靠着江铭的身子,那应该是阿凤的位子。   杨玉兰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扯开了:“要对殿下不敬了——能不能一头绑在殿下的身上,一头绑在我的身上,这样我在后面就不会掉下去了。”   “真的没有力气,我怕不绑一绑的话,会掉下去。”她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前看了一眼江铭。   江铭沉默了一会儿:“在后面怕颠的太厉害,伤口再绷开的话……”他的话没有说完,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伸手拍了一下身旁不点不安的马匹。   阿凤看看杨玉兰手中的布条:“不用绑了,绑了怕也不结实;你坐在我和江公爷中间,有两个人在你不会掉下去。”   江铭没有作声。   杨玉兰看了一眼阿凤,屈膝谢过阿凤:“殿下仁心,臣女铭感五内。”她却看了一眼那高大的马儿,有些为难。   如果没有受伤,这样马儿她踩上马蹬翻身就能坐上去;但是现在,她根本不可能靠自己上的了马。   江铭低着头看自己的脚,还是不作声。   阿凤牵着杨玉兰的手走到近前:“你扶杨姑娘一把,她自己可上去马,我力气小怕一个不济再伤到我们两个。”   江铭点点头,伸手接过了杨玉兰的手。   杨玉兰的脸红了,身子也微微一颤,仿佛没有敢看江铭的勇气:“谢、谢殿下,给殿下和江公爷添麻烦了。”   江铭轻轻的道:“无妨的。”三个字说的极轻,轻的只有他和杨玉兰能听清楚,就算立在杨玉兰另一边的阿凤也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   有一种暖昧,近在阿凤的眼前,可却让她无法说出嘴来。   三人和一匹马在夜色中,泛出了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古怪来。 ☆、198.第198章 讨好   就算有阿凤开口,杨玉兰倒底不是江铭的亲妹子,所以扶一把可以,抱却不太可能。   杨玉兰不过是上马,却也让伤口再一次裂开,血水很快渗透了衣衫。   阿凤“啊”了一声:“这、这要跑起马来,如何是好?你在何处寻的热水,能不能拜托他们照顾一下杨姑娘?”   江铭摇摇头:“没有那个时间了,再说也不见得安全。”再也没有其它的解释,他走过去把杨玉兰所有的衣裙都拿了过来,然后塞到阿凤手里。   “你用这些把杨姑娘包起来。”他说完就把阿凤抱起放到了马上,让阿凤和杨玉兰面对着面。   杨玉兰看着阿凤:“殿下,大事要紧,臣女不要紧的,肯定能坚持到京中。”她说完还咬了咬牙。   阿凤沉默的用衣服把杨玉兰包了一圈又一圈,用了她最大的力气,用那些衣物把杨玉兰紧紧的包住,也就把伤口勒紧了。   这个过程,杨玉兰肯定是痛的,但是她没有吭一声,哪怕痛出一身的汗水,她也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   “杨姑娘,你感觉这样可以吗?”阿凤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也是真的怕杨玉兰在路上再有什么意外。   杨玉兰点点头:“殿下放心,臣女绝不会误了殿下的大事。”她看向马下的江铭:“江公爷,我们这就走吧。”   江铭点点头,把大氅系好后,把阿凤抱了下来却没有放下她,只是纵身一跃就抱着阿凤上了马:阿凤被他安置在他的胸前。   用大氅把阿凤包好,他才对身后的杨玉兰道:“抱紧我,莫要掉下去了。”   杨玉兰低不可闻的答应了一声,却没有伸出胳膊去。   阿凤自大氅中钻出来:“你抱紧啊,杨姑娘,真要掉下去可不是玩儿的。”她说完看着杨姑娘点了点头:“我,信得过你。”   杨玉兰对着阿凤笑了一下,笑的很美。那笑容里有感动也有感激,在阿凤的同意下,她才伸出双手抱住了江铭的腰。   江铭把阿凤的头按进了大氅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杨玉兰,夜色中谁也无法看到他脸上的神色;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对着杨玉兰轻轻一点头,一夹马腹就向林外冲去。   杨玉兰的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江铭的衣服,两只胳膊紧紧的抱住了江铭的腰:并非只是因为怕掉下去。   她把脸也靠在了江铭的背上,听到他沉稳的心跳,脸上的红晕扩到了耳后。   风声就在她的耳边响起,两只手没有任何的防护,在风中难免有点冷,但她依然不会放过江铭。她真的很想很想就这样抱着江铭,一直一直乘着马儿跑下去。   只是她胸前围了太多的衣物,让她贴在江铭身上的话很难受,背要弓起来才能做到:时间一长她就坚持不住了,因为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她不得不离开江铭的后背,只能拼命呼吸会感觉前面那具男人身躯的气味,让她继续体会这一晚上的美妙。   阿凤在大氅里狠狠的扭了一把江铭:虽然她知道江铭不清楚杨玉兰的心思,也相信江铭不会对杨玉兰有什么想法,但她还是心里很不舒服。   江铭一只手扯着缰绳,一只大手轻轻的抚在阿凤的头上,不用说一个字,他也知道阿凤能明白他的意思。   阿凤有点奇怪的伸出头来,却被江铭不客气的按回去:风太大了,阿凤会被灌一肚子的风,肚子很快就会疼起来。   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一副药就能搞定,但他也不想阿凤受那个苦;何况,万一再被风一吹病倒呢?   阿凤只好又扭他一下,只是这一次力气轻了很多很多;她很想问问江铭想做什么,但是杨玉兰就在马身上,她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她也伸出手环住江铭,把头埋在江铭的怀里,不多时困意来袭,她就那么放心大胆的合上眼睡着了。   这几天,准确的来说,是三天三夜,她没有真正的睡过一个好觉:只身在外,她哪里能睡的踏实。   此时,就算在马背上,可是靠在江铭的怀中,这里就是世上最舒服的床上,也是最安心的床。   她睡的很香,也很熟。   杨玉兰?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虽然没有听江铭说一个字,但是江铭刚刚轻抚她的头已经让她明白,此事不用她再操心了。   马背后的杨玉兰就没有这么好命了,不能靠在江铭的背上,不时就有风吹在她的脸上,自然就会被她吸几口进肚。   尤其在转弯的时候,江铭策马狂奔顾不上那多,而杨玉兰又不识路所以没有防备,吸的凉风就更多了。   好在,江铭回过头来轻轻问过她两次:“还好吧?”虽然只有两次,虽然只有三个字,但足以让杨玉兰心里发烫了。   杨玉兰当然不会多想,如果多想也是:江铭故意让宁国公主到身前去,就是为了让她能紧抱着江铭。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呢?杨玉兰的脑子很好用,但她抱着江铭怎么也想不到其它的答案。   因为,原本可以让阿凤抱着她的,或者让她坐在最后面抱着阿凤的。   杨玉兰也不可能想到别处去,因为她虽然在京城名声不显,但是只要见过她的男人,不论老幼,哪一个能抗拒她的一笑?   无不是对她有求必应,就为了能得到她的一笑和一句谢意:男人们,谁不恋美色?她得天独厚,这天下间的男人就没有一个能逃出她的手掌心去。   江铭,当然也不能。   就算江铭对宁国公主有情,但他是男人,是男人就会好色;好色岂会对她杨玉兰不动心?   她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和江铭如何,她想要和江铭在一起,先要讨好的人不是江铭,因为江铭本来就是她的掌中物。   她要讨好的人是宁国公主。只要宁国公主喜欢她,只要宁国公主同意点头让她入门,那以后也就没有宁国公主什么事儿了。   江铭却没有注意杨玉兰,他只是小心的护着阿凤:睡着的阿凤可不能让她跌下去,也不能把她惊醒。   三天三夜啊,她受了太多的苦,此时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   他的心除了在路上外,就全在阿凤的身上。   从前,杨玉兰是他的世妹,就是他的一个妹妹,像鲁柔柔一样:当然了,以前他看杨玉兰要比鲁柔柔强太多了,至少杨玉兰不会打的他抱头而逃吧?   但是现在,杨玉兰还是不是他的朋友、还会不会是他的妹子,就要看杨玉兰想要做什么了,又会做出什么来了。   江铭的胳膊微微一紧,把阿凤的身子抱好:足足一个多时辰了,他就算是铁打的人,总一个姿式胳膊也有些酸胀了,但是他依然没有叫醒阿凤的打算。 ☆、199.第199章 累你们久等了   阿凤睡着了,杨玉兰并不知道。   杨玉兰也没有再注意江铭是不是关心她了,因为她的伤口太疼了,而且她的手也太冷了。   她在京中并没有名声,是因为她不屑于那些名声,在她看来她的名字只要一个人记住就好,那就是江铭。   如果江铭不能记住她的名字,那再多的人知道她又有何用?   她虽然在杨府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但却从来没有认为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尤其是关于江铭的事情,哪怕是会丢掉性命她也能做到。   只要是为了江铭,只要是为了得到江铭,再多的苦她都能吃得下去。这一点上,她认为和娇生惯养没有关系。   就像她被阿凤用衣裙包着上身时,那么疼痛,但为了不被江铭和阿凤丢下,为了能和江铭共乘一骑,她硬是一声没有吭。   痛吗?当然痛,但是为了江铭她可以忍,她能忍。   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像她认为的那样,而她也不像她自己所想的那么能坚持:如伤口那样的疼痛她可以忍,可能比那更痛一些她也能忍。   反而像一些她从来没有当回事儿的,对她来说却成了真正的考验。就像现在,她背后的伤口疼痛并不如阿凤包她时痛,而她手上的冷意更算不上什么。   可是一会儿过去了,又一会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一条她开认为的幸福道路,她盼望着永远也走不到头的道路,在此时成了绝对的煎熬。   无论是背上的疼痛,还是手的冰凉,尤其是指尖凉的开始麻木,让她生出了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杨玉兰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忍受那样巨大的疼痛,却无法忍受现在后背的疼和手指的冰凉。   她真的很想很想告诉江铭,她现在很冷;她真的很想很想能和阿凤换个位置,也被江铭拥在怀中,用大氅拦下所有的冷风。   阿凤醒了。   她睡的时间不短了,恢复了一些精神,再加上听到了杨玉兰的声音:“江哥哥,江哥哥。”   声音并不大,但是声音很娇美;娇养当中有着让人能生出十二分怜惜的东西:能听得出来她在忍着痛苦,能听得出来她不想扰到江铭。   阿凤先打一个哈欠,然后才用手肘撞了一下江铭,示意有人在唤他呢。   江铭当即就有了反应,立马拉住了马儿;因为在疾驰之中,马儿被拉的人立而起!   这不是战马,而且杨玉兰马术再好她不是军人;所以江铭没有自马上掉下来,阿凤也没有自马上掉下来,只有杨玉兰在马上摔到了地上。   好在有那么多衣裙包住了她,虽然她摔的不轻,但是伤口并没有大碍,只是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   江铭没有看下面,反倒是阿凤惊叫了一声:“杨姑娘!”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因为前面远远的全是人,一些火把照亮了夜空,却依然让江铭和阿凤看不清楚他们倒底有多少人。   有人,在京城北门远处等他们。   当然不是来接阿凤和江铭回京的,因为那些人都蒙着脸:他们是突然出现的,应该是听到马啼声才出现的。   不过,这些人也可以算是接阿凤回京的,只是并非把阿凤接进宫中,八成是要接进韩府。   江铭看着那些人,带了一下缰绳后退了几步,却听到身后有风声传来:一些箭矢就射在距江铭三人大约一丈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箭矢,在火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却在这个夏天的夜里,带给人一种三九天的寒冷。   阿凤探出头来坐直了身子,看着前面不远处缓缓行来的一匹马:“本宫倒真让人操心了。”   来人没有到近前,远远的停下后指了指阿凤:“留下她,你们可以离开。不然,都死在这里。”   阿凤的心已经凉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韩家可以猖狂到如此地步!   一直以来,她只是认为皇帝是无情的,就算江铭对他时常提一提皇帝的为难,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今天此时,她才看到韩家这座冰山的一角:大楚,还是皇家的大楚吗?如果当真是皇家的大楚,在京城之外,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人?   胆敢对她下手,还敢把她卖到青楼里去,韩家何止是胆大啊。   江铭的脸上也是冰冷一片,但是并没有什么惊慌之意:他和杨玉兰是单独去找阿凤的,那是因为他的人被他调开了。   而此时,他相信他不会是一个人的。在战场上历经万难才活下来,他如何会没有一点的防备呢?   果然,在此时又有火把亮起,除此之外却没有半点的声响:马不叫、人也无声。   那些人就好像突然出现的,就在前后两方人夹击的中间,有一队人显出了身形;只一眼,便能看出这些人与那些蒙面之人的区别。   江铭看着对面的人:“累你们久侯了,路上有点事儿,所以耽搁了。”他说的很随意,但是真的有诚意。   “你以为就凭他们,就可以进城?!”蒙面首领冷冷的看着江铭:“我们不行了自然还有其它人,今天晚上你只要带着她,便不可能活着进城。”   不是威胁,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成王败寇。   韩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们这些人不拼就要全搭进去;所以,拼了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更多的人。   当然了,他们去和大楚京里京外的军队拼不是对手,但是要对付江铭和阿凤,他们认为还是有极大的把握的。   就算江铭再厉害那也是人,他们功夫再不如人,只要肯拼,累也能把江铭累死。   宁国公主只要一到手,他们这些人、还有韩家的人就能暂时保住了:皇帝肯定投鼠忌器,能为他们争取很宝贵的时间。   真的,现在真的还不到和皇帝摊牌的时候,他们真的还需要一点时间。   “杀啊——!”在京城方面奔来两骑,冲向了蒙面人的队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话半点也不骗人,但凡是挡在他们面前的人,没有一个还能是完好的:好的就是落在地上被马踏上一脚,不好的不是丢了胳膊就是丢了腿。   蒙面人只注意前面的江铭和侧面江铭的亲军,却没有料到后面还有敌人杀到,当即就是大乱:他们自己人撞在一齐,把不少人撞到马下伤到了。 ☆、200.第200章 我也杀你的儿   火光照耀下,江铭和阿凤只一眼就认出了杀过来的两个人。   鲁柔柔挥舞的不再是长鞭,而是一根长枪;而郑小侯爷在马上用的是一柄大刀,和鲁柔柔并骑而来,居然一点儿也不弱于鲁柔柔!   郑、鲁两家的小猛人到了。   可是江铭和阿凤却齐齐吃了一惊,看着两个人杀到眼前都没有反应:他们应该在皇后的寝陵里,或者在京城之中才对。   这个时候自京中杀出来,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京中有变?   此时皇宫之中,太后正瞪着皇帝:“哀家就你一句话,皇帝,你就给母后一句实话——这世上还有比你我母子更亲的人吗?你就给母后一句实话,皇后呢?”   皇后的寝陵是被盗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进的寝陵,更不知道他们如何进得地宫,居然还把皇后的棺椁给打开了!   如果不是胆大的盗贼,世上无人会知道先皇后的棺椁中会是空的。   太后的脸都是青色的。   因为她早早就知道此事了,可是直到今日此时,皇族的人才肯把她放出来,让她回到皇宫里。   皇后不在棺椁中,太后就算是用脚趾头,也会猜想皇后八成是没有死。   当年,太后也确定过皇后服毒自尽已经死掉了,但是此时事实摆在眼前,太后不能自己骗自己。   当务之急当然是找到皇后,抢在皇帝之前找到皇后;在没有找到皇后之前,自然是要找到宁国公主。   太后此时只能对皇帝动之以情,希望皇帝可以对她说句实话,哪怕是半句实话呢。   皇帝的脸色也是铁青的:“我还正要问呢,当年是谁送皇后去的寝陵——人都死了,你们也不肯放过她吗?”   “朕、朕,如果不把朕的皇后还来,朕绝对灭了你们九族!上到古稀老人、下到刚出生的婴儿,朕一个也不会留!”   在太后和皇帝面前跪着的人,正是韩家的二老爷。   太后和韩家的人找皇帝要说法,可是皇帝一晕之后醒过来,就是勃然的大怒,非要韩家给他一个交待:因为当年皇后的身后事,是交由韩家打理的!   自然不是所有的事情,但是送皇后去寝陵是韩家安排的,地宫也是韩家封的。   所以皇帝还真的有理由找韩家要人。   韩家当然没有人。   皇后绝对不可能在韩家:如果人活着,在韩家的话也早死了;而死了的皇后,韩家留着做什么,当然是让其尘归尘土归土。   但是这个理由皇帝不理会,他大发脾气,而且还让三司会审,非要查出当年皇后身后事的真相不可。   尤其是皇后的凤体,皇帝那是肯定要找到的:活要见人,死就要见尸。   绝对不是你找一具尸骨就能让皇帝认可的,这次如果没有能说服他的证据,皇帝绝对不会让臣下结案的。   于是,这三天里,除了阿凤的下落后,皇帝就在和满朝的文武及太后在争吵:皇后呢,还朕的皇后来!   满朝震惊啊,却又叫苦连天。十几年了,就算皇后的尸骨能找到,谁还能证实那就是皇后?   如果皇后没有死,找到了人——那韩家的人肯让皇后活着吗?而且,皇后如果活着,而且悄悄的活了十几年,岂是他们几天里就能找到的?   这就是一份苦差,还是一份要命的苦差,不管是皇帝还是韩家,都会盯死的苦差。   韩二老爷叩了一个头:“皇上,皇后当年所服的毒酒是由宫里……”他并不想再和皇帝无谓的争下去,所以他想和皇帝讲讲道理。   事实摆在那里,他相信当年肯定是那杯毒酒出了问题。   皇帝忽然一拍桌子:“朕的皇后,你们给朕弄丢了,如今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朕的女儿,如今也是生死不知!”   “你们却还在这里要朕给一个说法,哈,朕要问问你们,你们眼中可还有君臣二字?!”   他暴喝一声:“三天已到,你们可把宁国公主找到了吗?!”   韩二老爷叩头:“皇上,宁国公主失踪之事同臣等真的无关,但臣为君分忧是份内事,已经使人去追查,只是此时还没有消息……”   皇帝一挥衣袖,把御案上的茶盏扫到了地上——他是故意的。   御案上的茶盏有两个,其中之一是皇帝的心爱之物,而另外一个是给太后奉上的茶,但是太后没有吃被皇帝随手放在御案上。   落在地上的就是太后的那只茶盏。   “来人,给朕杀了几个——把韩太傅和韩太傅最心爱的孙儿推出去,斩!朕再等三天,三天后朕不见宁国公主,朕就杀了你们满门!”   太后猛的冲到皇帝面前:“哀家也是韩家的人,皇帝是不是也要杀了哀家才能算是灭了韩家的满门?!”   皇帝往旁边一避:“儿臣不敢!”   但是,他没有收回刚刚的旨意,早就被绑到了宫里的韩家人,此时自有侍卫们推着韩太傅等人往外走。   “皇上,您如果要杀我的父亲与侄儿,那臣妾只能杀你的儿子了!”德贵妃以刀剑架在自己儿子的脖子上,就站在御书房门外。   此时的京城外,江铭和阿凤已经和鲁柔柔、郑小侯爷把人杀退了一次。   除了地上的杨玉兰被射中一箭外,其余人是毫发无伤。   “突围,京城不能回了。”鲁柔柔看着那些蒙面的人:“太多的人想要捉阿凤了,现在回京就把阿凤往火坑里推。”   “皇上的事情很多了,唯恐有个闪失,所以特命我们出来,要我们在城外拦下你们,和你们暂时离开京城。”   江铭和阿凤对视一眼,他们倒并不在意是不是现在回京:“好。”   “你们先护着阿凤离开,这些亲兵护着你们走。”江铭把阿凤交给了鲁柔柔:“我回趟京城,有件事情要办,事完我就会去找你们。”   “放心吧,我会找到你们的,而且会很快找到你们的。”他没有给人发问的机会,接连拍了两掌,拍在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马上。   他的亲兵自然跟了上去,蒙面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阿凤的安全无畏。   江铭看了地上的杨玉兰一眼,本想夺了蒙面人的马就走,转念一想还是拉她一起,带着她抢了马直奔京城。   阿凤不在他的身边,那些人没有纠缠他,他和杨玉兰很快就到了京城的北门之下。   杨玉兰忍痛发问:“为什么一定要回来?”是要送她回家吗?可是,她宁可跟着江铭浪迹天涯。   江铭没有叩击城门,把马儿丢下后,抱着杨玉兰纵身上了城墙:他拿出令牌来,无人阻拦他。   他此时看向韩家的方向答了杨玉兰一句:“因为,我有一句承诺还没有做到。” ☆、201.第201章 还没有请安   杨玉兰没有听懂:“什么承诺?”   她能看出江铭待宁国公主的好,所以很不明白,在此时还有什么比保护宁国公主更重要:刚刚鲁柔柔的话,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江铭没有作声,跃下城墙自有兵士给他备好了马儿,他打马就直奔韩家而去。   三天前,比这个时候还要早些,他曾到韩家对韩家说:如果三天后韩家不能把阿凤交给他,他就灭了韩家。   阿凤是找到了,但却不是韩家交给他的;还有,韩家在这三天里不停的捣乱,而且还想要再掳走阿凤以威胁皇帝,让他很生气。   江铭是真的生气了,所以他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韩家,还有京中其它蠢蠢欲动的人:他江铭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吐出来的钉,绝不会有半点更改。   到了韩家的时候,韩家的大门紧闭。   坏掉的大门已经修好了,新油的大门还散发着味道。   江铭取了弓箭在手,一箭就射向了大门:发出的巨响,不要说是韩家,就是整条街道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再等,抽出长枪一提战马:“玉兰,小心。”   江铭是倒着用枪,枪尾撞在大门上,门轰然而开:门后面还摔倒了三四个韩家的家仆。   韩太傅刚自宫中回来,在鬼门关打了一个转,让他有点惊魂未定:他没有想到皇帝当真要杀他。   所以,他正在召集心腹之人,要让他们快、再快点,不能久等的,再等下去,谁知道已经发疯的皇帝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他还是大楚的臣子,现在他的兵马并没有在身边,现在他的盟友们还没有得到消息响应:他的性命就还捏在皇帝的手上。   但,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他加紧了,要用最快的速度起事,以确保他韩家能平安无事。   就在这时,江铭提着枪骑着马,还带着一个女子闯了进来。   满厅皆惊。   可是不等韩家人反应过来——没有人来得及大喝,甚至人们还没有完全站起来,江铭的长枪就已经飞了过来。   对着韩太傅飞了过去,带着烈烈的风声,在众人的眼前飞过,挡住了韩太傅的眼神——在他的一只眼睛里刺了过去!   余劲未消,长枪带着韩太傅又往后飞,直接钉在了墙。   那面墙曾经就是江铭射了三箭的地方。   此时,长枪所钉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正就在三箭原来的位置上。就算墙已经修补好,就算已经换了新的中堂画卷挂上,但是人人都知道那就是三只箭的位置。   韩太傅当场气绝。   桌椅响成一片,厅上也乱成一片,人们的惧要大于惊,所以人人都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却没有人有勇气面对江铭。   韩狂生站了出来,可是不等他说话呢,江铭已经弯弓搭箭,正好对准了韩狂生的头!   江铭断喝一声:“我只杀三人,再大呼小叫,就杀了所有的人。”   厅上霎间安静下来,众人身子还在颤抖着,腿脚都是软的,连看江铭的勇气都没有,但是却没有哪一个敢吭声。   因为大半的人都明白,江铭要杀的人绝对是韩家嫡系;而大厅之上大半的人并非是韩家嫡系。   韩狂生后退两步,腿一软坐倒在椅子上:他没有他想的那么勇敢。   他坐下了,他前面两个身材本不算高的旁支兄弟,就成了他的挡箭牌;可是那两个旁支之人却不愿意以身相护,居然齐齐在此时腿软而跌坐在地上。   韩狂生又直接和江铭面对面了,他不得不提起勇气来:“你、你,没有王法了吗?”   江铭看着他淡淡的道:“我是言而有信之人,三天之前所言你们如果忘了,可是我韩某人没有忘。”   “敢害宁国公主者,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他看着韩狂生:“所有敢害宁国公主者,我必以十倍还之!”   “十倍还之还不能相抵的,我便取其性命。其一人性命不能相抵的,我便取其一家性命。”江铭的目光冷,但是平静的很,完全没有三天前的狂怒。   而这样的他,反而更让人心寒:人发狂的时候会做出的事情,冷静下来是不会做的;但是人冷静的时候所为之事,发狂时必会做的更为彻底。   “一族之性命,也不是不能取的。”他的声音平平的:“宁国公主的一根头发,就比你们的一条性命还要重。”   他说完手一松,箭矢飞出,自韩狂生的脖子一侧飞过,擦伤了他的脖子,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   江铭是不会失手的,也不会射的有半点失误,他的箭如此就是他的本意就是如此。   他要杀的人本就不是韩狂生。   因为在谋害阿凤一事上,韩狂生没有直接参与;他姓韩也并不代表就该死,江铭是不介意杀人的,但却不会滥杀无辜。   让韩狂生受伤就是给他的警告。   箭刺穿了韩立勇的心口,带着他一起钉在了墙上,就在韩太傅的身边。   韩立勇看着江铭,他忽然想起了江铭第一次见他时所说的话:此时他才后悔,当时他应该逃走的,远远的逃走,再也不回韩家。   因为他的所为并没有逃过江铭的眼睛,江铭知道他前去不是要救阿凤,而是要去害阿凤的。   说不定,江铭还知道害阿凤的计策他是有份的。   第二箭杀了一个韩立勇,厅上众人顿时不寒而栗。平常最得韩太傅赏识的几个旁支子弟,干脆就吓得屎尿齐流:原来,这个魔王不只是杀韩家的嫡系。   江铭把杨玉兰抱下马,抱着她走进厅里,所以拦在他身前的人都飞快的让开了:走不动的,爬也爬到了一旁去,不敢挡江铭的路。   把杨玉兰放在了椅子上,江铭又走过去收回了自己的枪。   他直接扯下韩太傅的衣裳擦拭枪上的鲜血,让大厅上的众人又吓尿了几个:杀人是一回事儿,杀完人还能如此镇定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些天天读书看不起上阵杀敌军人的男人,在江铭面前吓得连只狗都不如。   杨玉兰看着江铭,眼中的神采更盛:这就是她要的男人,也只有她才能配得起这样的男人!   因为江铭是英雄,而她是美人儿。   江铭把箭矢也收了回来,看向韩狂生淡淡的道:“你们老夫人呢?我是个晚辈,过府后还没有向她请个安呢。”   韩狂生身子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去,而韩家其它清醒的都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江铭,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要去问安,还是要去杀人。   这个魔王要杀人的话,用不着还掩饰吧,那句请安难道只是一句简单的反话? ☆、202.第202章 盟友   无人答江铭,并不是怕姓韩的找他们算帐:他们本身也姓韩嘛——他们更怕江铭,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哪个人敢同他说话?   江铭看他们一眼,撇撇嘴就向外行去。   韩府的后宅他去过,倒也不用人带路,他自己骑上马去寻韩老夫人。   他没有带杨玉兰,杨玉兰是自己跟了上来;大厅之上不是血就是死人,杨玉兰还真的不敢多看。   至于那些活着的人,杨玉兰确定他们现在不敢拿自己如何,但是如果一会儿他们惧意一去,能做什么出来那只有天知道了。   还有,她还有另外的打算,那就是不能让江铭丢下她。而江铭把她留在韩家大厅上,让她有点怀疑江铭要把她丢下了。   江铭走的并不快,倒不是为了杨玉兰,而是因为韩家的情形:他是准备好来一场恶战的,可是自进韩家就没有遇到半点阻拦。   这次和上次不同。   上次来时,韩家依然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所以他们当然只能和平常官员一样,府中不可能有多少高手护卫。   因此,江铭上次在韩家转一圈离开没有遇到阻拦很正常,但是现在韩家几乎要和皇帝撕破了脸了,已经派出那么多人去找阿凤,府中岂会无人保护?   事实上还真没有,韩太傅死的太容易了,这真的不合常理。   如果韩家没有那个实力也就罢,但是韩家明明是有死士的。江铭骑着马来到了江老夫人所居的院子外,居然还是没有高手。   那些所谓的护院,也不过是壮实些的青年,就算是练过几招,都是三脚猫的功夫:韩家这是在示弱?   江铭挑了挑眉头,他不认为这是韩家在示弱,在此时示弱已经没有用了,而韩家所为也在尽最后的努力,为得不过是最后放手一搏。   那,有人想韩太傅死,所以就借一借他的手?   看着韩老夫人扶着丫头的手,颤颤微微的自房里走出来,他把手中的弓打横放在了马上:“老夫人,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韩老夫人看着江铭,没有答一个字;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惊吓的过度,此时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江铭到她家中杀人,她是应该怒斥的,但是面对江铭她却不敢斥一个字:因为她知道,江铭杀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也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不能怒斥,但要求饶的话,她想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她知道江铭不会因为她几句话而饶过她。   “我有一事不明白,所以才来后宅打扰老夫人。”江铭现在说话很客气,就仿佛真的只是到韩家做客:“韩家就没有一个像样的人吗?”   “堂堂韩家,也在大楚呼风唤雨二十多年了吧?连一点自保的能力也没有,还是不相信我三天前说的话?”   他说到这里摇摇头:“我是是为了三天前的诺言,但却不喜欢被人用作刀子。特来向老夫人告辞,今天韩家还欠我一条性命,他日我高兴或是不高兴的时候再来取吧。”   “打扰了,老夫人留步。”他说完对着韩老夫人一抱拳,拨转马头的时候:“对了,老夫人要好好的保重啊。”   他的话让韩老夫人的眼睛猛的一收缩,那只握着丫头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让丫头吃疼轻叫了一声。   韩老夫人比世上任何人都清楚韩家的家底,更明白这几天韩家的布置:再看看江铭身上没有半点血的衣服,她真的不敢相信!   “今天,谁在府中?”她看着江铭骑马离去,低低的问身边的丫头:“你们老爷,有哪一个在府中?有哪一位夫人在府中?”   丫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还要叫人去问过才知道,但是没有时间让她开口了。   因为忽然之间就多了一些人,一些黑衣人,他们默不作声的扑向了马上的江铭,手中的刀子又细又长,映出了韩老夫人那张扭曲的脸。   还有什么比自己人靠不住了更可怕的?韩老夫人其实不用问也清楚,她的三个儿子并没有在府中,而埋伏在府中的好手却眼睁睁看着江铭杀人——这是谁的命令?!   弑父!她的三个儿子要杀了他们的父亲,因为他们的父亲活的太久了,因为他们的父亲管的太多了,因为他们的父亲所为并不能合他们的心意。   韩太傅拦了他们儿子的路,所以他们儿子借江铭的手除去了那个拦路石;而韩老夫人,当然也是儿子们的眼中钉。   因为他们已经长大成人,已经有儿有孙,已经不想再有人在他们面前指手划脚,所以父母最好是不在世,那样韩家就是他们说了算。   可是,江铭却识破了,并且还叫破了,打算就此离开了,这些早埋伏好的人才猛然现身。   韩老夫人的心一片冰凉,而且还有着无比的惊惧,比看到江铭的时候还要怕:江铭倒底不是坦露在她的面前,可是她的儿子们却天天就和她住在一起。   今天,她倚为天的丈夫死了,而她还活着。   她的儿子们能容她活下去吗,又能容她活多久?韩老夫人看着那些杀向江铭的黑衣人,身子却颤的像秋天枝头最后的一片枯叶,随时都会飘落在地上。   江铭的背后就像有眼睛一样,那些黑衣人的刀子都落了空,反而有两个黑衣人死在了他的枪下。   “这才像话。”他看着黑衣人冷冷的笑道:“我就说嘛,韩家如果不是龙潭虎穴就太对不起韩家这两个字。”   黑衣人并不是江铭的对手,哪怕他们有二十几个,却还是拿不下江铭,反而同伴一个又一个的倒在地上。   “你还不动手,在等什么?”一个声音在杨玉兰的耳边响起,却没有让杨玉兰有半点的惊讶。   韩狂生盯着江铭的身影:“杨姑娘,你最好不要有其它的想法,不然的话就是陷你们杨家于死地呢。”   杨玉兰微微一笑:“好戏,连我都认为你刚刚吓坏了。”她说完轻轻一抚鬓边的头发:“我不喜欢人威胁我,而我们杨家是韩家的盟友,不是你们的手下。”   她再轻扬手,立时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屋顶上扑下来了几十个黑衣人,只是这些人的脸上却是灰巾蒙面,和韩家的那些黑衣人区分了开来。   江铭看到那些自屋顶上扑下来的黑衣人时,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居然看了一眼杨玉兰藏身的地方。   虽然有大石在,江铭的目光绝对不可能透过石头看到杨玉兰和韩狂生,但是两人都感到后背一阵冰凉。 ☆、203.第203章 六天   江铭在韩家与黑衣人们恶战的时候,阿凤与鲁柔柔等人都已经冲出包围,到了安全的地方。   因为要隐蔽,所以鲁柔柔只留了三五个人,其余那些江铭的亲兵,由郑小侯爷安排打发了出去。   阿凤发现,在京中的时候做事多半是由鲁柔柔做主,但是此时做主的人反而是郑小侯爷了。   鲁柔柔一看阿凤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是打不过我,但是兵法什么的,我不如他。所以,此时就靠他了。”   郑小侯爷安排好一切过来,对阿凤说了他和鲁柔柔为什么会出京城的目的:原来皇帝和韩家翻脸的时机过早,所以皇帝这边并没有部署好。   不过韩家同样也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因此皇帝还能争取一些时间,但肯定不会太长;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皇帝需要南蛮国的支持。   南蛮国对大楚皇室的支持,当然需要江铭出面才可以:南蛮的国君并没有参加先皇后的祭典,早一步回国了——南蛮国那里也有大把的要事等他这位国君呢。   所以留下来的只是南蛮国新任国君的胞弟,他并不买皇帝的帐。   阿凤瞪大了眼睛:“你们的意思,我们要去南蛮?!”天啊,她十几年来都没有出过皇宫,离开京城也只是这几天的事情。   现在居然要到千里之外去,她感觉头有一点大。因为这里可是大楚,除了马与马车外没有其它更快的交通工具,那么远的地方要走到什么时候?   何况,韩家也不会容他们从从容容去寻南蛮国君吧,这一路上的凶险可想而知。   郑小侯爷抿了抿唇:“那个,只要在追上南蛮国君就可以。”不过,要追上不太容易就是了,因为他们要暗中行事,不能被韩家的人发现。   阿凤想了想:“江铭同意我没有意见。”   想到还在宫中的皇帝,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他还好吧?”   鲁柔柔抱了抱阿凤:“皇上还好。他让我对你说,现在回京对你而言更不安全,倒不如在外面更好些。”   “皇上让你保护好自己,只要你好好的,早晚他会接你回宫的。”她轻轻的一叹:“皇上,很是挂念你。”   阿凤垂下头,这次没有再反驳鲁柔柔,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向京城的方向:“他,可以吧?倒底是准备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被韩家得手吧?”   郑小侯爷叹口气:“韩家也准备了这么多年呢。”他被鲁柔柔瞪了一眼后,打了马一下:“我去瞧瞧江铭那小子为什么还没有来?“   “接应的人早就过去了,以他的身手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阿凤的心又提了起来,那个京城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给她的记忆没有多少的美好,可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如今都在那里。   所以,那里就成了她最为牵挂的地方。   等人的时候最为心焦,鲁柔柔的性子本来就急,但此时却不停的安抚着阿凤,其实她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了。   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郑小侯爷带着江铭回来了:江铭一身是血的躺在郑小侯爷的怀里。   昏迷不醒的江铭。   阿凤看着江铭的脸:她见过酷到冰冷的江铭,见过飞扬的江铭,见过欢笑的江铭,也见过无赖的江铭。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看到昏迷不醒的江铭。   因为一直以来,江铭在她面前都是那么的强大,仿佛这天下的一切在他面前都不算什么,只要他愿意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   阿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会那么的相信了他,真的认为这个男人是这个天底下最为强大的人:但,他倒底只是一个人,所以他也会受伤,所以他也会昏迷!   郑小侯爷并没有再多作停留,让鲁柔柔带上阿凤,带着一行人快速的离开了。   现在,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给江铭养伤。   太阳升起,太阳又落下。   阳光把门前的石榴树影子拉长又缩短,月亮接着再拉长树影。   阿凤的小脸都瘦了一圈,天天守在江铭的身边,亲手照顾着江铭的一切,根本不容她人插手。   那个她人便是杨玉兰了。   是她带着江铭,在铁瑛的保护下自京城之中逃了出来。   铁瑛没有离开,他说他要保护他要提亲的人;而杨玉兰一个弱女子,又救出了江铭来,无论是谁也不能把她丢下。   杨玉兰虽然天天去看江铭,却没有守在江铭的身边,只是默默的照顾着阿凤。   这个地方是临时找到的,但是三天后依然还是被发现了,在夜晚的混战中,江铭和阿凤等人失散了。   同时失散的人还有杨玉兰。   鲁柔柔很担心阿凤,因为她很清楚江铭在阿凤心目中的重量:“江铭那小子,已经好多了。”   阿凤收回看向东方朝阳的目光:“我们会找到他的,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好了,是不是?”   “他的亲兵在护卫着他,肯定不会让他出事的。”她过去在马身上的袋子里取出干粮来:“吃点东西吧,然后我们去找他。”   鲁柔柔有些担心的看着她:“阿凤,你如果难过就说出来……”   阿凤吸了一口气:“我们会找到他的,因为他也会找我们,而他如果伤重不能动,就一定在等我们去找他。”   “我们,不能让他等的太久了。他找我用了三天。”阿凤用力的咬下冷硬的干粮,用力的咀嚼着:“我不会成为拖累的,要有力气就要吃东西,柔柔姐你也吃。”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什么;铁瑛在一旁看着阿凤,把干粮掰开一块一块丢进嘴巴里,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找到江铭并没有那么难,因为有他亲兵留下的印记;六天之后,在下一个镇子的西面一个民房里,阿凤看到了江铭。   江铭正在院子里站着发呆,抬头看到篱笆外的阿凤愣了一下:“你、你是谁?”   鲁柔柔闻言眼珠子差一点掉地上:“江铭,你开玩笑也要看时候,阿凤找你找这么多天,哪里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你们认识我?”江铭有点迟疑:“你们又是谁?我感觉、我感觉你们好熟悉。玉兰,玉兰,你看他们是谁,他们知道我的名字。”   杨玉兰自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院门外的阿凤等人欠了欠身子:“你们来了。”她的装扮却让阿凤等人大大的吃了一惊,因为她已经是已婚妇人的装扮,不再是姑娘的装束!   六天,这六天里发生了什么? ☆、204.第204章 生死之仇   杨玉兰和阿凤等人打完招呼,走到江铭的身边,很自然的扶起他的胳膊来:“他们,都是故人。”   江铭并没有抗拒杨玉兰的接近,闻言点了点头:“哦,故人啊。我说看到他们怎么就感觉有种亲近感呢,快请人进来啊,玉兰。”   他看向阿凤等人微笑,笑的极为坦诚:“受了点伤,不知道为什么就忘了前尘往事,所以怠慢各位莫要见怪。”   “我这几天醒来天天想,也想不起什么来。玉兰所说的,我都没有一点印像,你们正好来了,说说从前吧,看我能不能记起点什么。”   他很客气的点点头,很有礼的伸手相让,那副模样不要说是阿凤陌生,就连铁瑛都很不习惯:这不是江铭,江铭绝对不会如此说话,绝对不会如此的斯文有礼。   江铭也可以斯文有礼,但绝对不是会在阿凤、在郑小侯爷及铁瑛的面前。   鲁柔柔先急了:“江铭,你说你都忘了,为什么会记得杨玉兰?!”   “哦,你说内子啊。”江铭微笑如故,绝对不是原来那种皮笑肉不笑,真诚到极至的笑容,纯粹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我醒来时,幸好有内子在,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内子?!   一句话,阿凤就感觉天摇地晃,盯着江铭的眼睛想看出点什么来——江铭有时候要算计人时,说出来的话骗死人不偿命的。   但,这一次江铭并不是在谋算杨玉兰,他是真的把杨玉兰认作是妻子。   “都进来啊,进屋说话。玉兰,去沏茶,嗯,再买些菜来,今儿中午你我夫妻陪故友喝几杯。”江铭笑的温柔,只是他的温柔都是给杨玉兰的:“我有伤在身不能多喝,玉兰一会你多陪几杯吧。”   鲁柔柔不敢相信的看向杨玉兰:“你、你居然骗他说你是他的妻室?!你还要不要脸啊,你真是无耻……”   江铭猛的抬头看过来,脸上的温柔、眼中的惊喜都不见了:“住口!玉兰是我的妻,我们情比金坚,她为了跟我吃了那么多的苦,谁敢辱她半分就是我江铭的生死之仇。”   “你,再也不许踏进我家门一步。”他喝完鲁柔柔后一一看向阿凤等人:“如果你们愿意同我分说往事,我很高兴。”   “但如果你们也不能尊重内子,那对不起,故友我已经全忘了,今日断交也无不可。”   他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的犹豫。杨玉兰现在是江铭心尖上的肉,谁也碰不得,包括了阿凤在内。   阿凤看着江铭,心中的疼痛无人可以明白:他们曾经执手相许永世不分开,他们曾经相拥答应对方绝对不会让其受半点伤害。   言犹在耳,可是他却已经新人在怀。   就算他已经忘掉了前尘,可是阿凤依然不能抑制自己的心痛,甚到她在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来,如果江铭真的那么爱她,又岂会把她忘的一干二净?!   杨玉兰轻轻的一拍江铭的胳膊:“不要生气,你现在身子不好,大夫说了定要静养,你怎么又忘了呢?”   “别人的话我们又何必放在心上呢,只要你我在一起就足够了,对不对?”   江铭迎上她的眼神,温柔的点头:“说的对,玉兰说什么都是对的,我不气,和他们那样的人生气,不值。”   阿凤终于看向了杨玉兰。   六天里发生了什么,阿凤不知道;但显然杨玉兰利用这六天的时间,做了太多的事情:比如,取得了江铭绝对的信任。   杨玉兰回视阿凤,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胜利之兴奋:“外子还需要休息,你们惹了他不快,还是改日再来吧。”   她居然下了逐客令。自此之后,江铭就是她杨玉兰的,而江铭自己也会这样认为,且不会再认阿凤,也不会再和鲁柔柔等人接触。   真相,向来就没有什么真相——她杨玉兰说的话,在江铭这里才是真相。   阿凤看看江铭,见他默不作声只是温柔的看着杨玉兰,而且他的身子挡在杨玉兰身前,那意思很明显是在回护着她。   谁对杨玉兰不敬,他就会和那人为敌。这句话绝对不是说着玩儿的。   阿凤看着江铭,压下了心头的痛楚,因为她知道江铭是病了:他忘了那些往事,并不是他想的,只是他病了嘛。   如果有一天他病好了,他绝对不会再如此对待杨玉兰。但是,那个时候,他要如何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又如何面对自己今天丢下他而远去的事情?   还有,阿凤问自己一遍又一遍:真的能丢下江铭不管一走了之吗?答案就在她心中,问上一千遍,那个答案也只有一个。   阿凤不能离开,不能把江铭交给杨玉兰这样一个女子;她相信,江铭的心也是如此想的,他此时只是病了。   可是不能离开就要留下,要怎么留下呢?   江铭已经完全相信杨玉兰了,如今又对他们生出猜疑来,还恼了他们不许他们进去了。   就算顺着江铭的话,把鲁柔柔丢在篱笆外他们几个人进去了,可是他们只是杨玉兰口中的故人:那么说完往事后,他们就要离开的。   而且,说往事的时候,有杨玉兰在她肯定不会想众人提起某些事情来,比如阿凤和江铭的婚约。   到时候杨玉兰一开口,江铭肯定会认为阿凤等人在说谎,到时候一恼赶他们离开,依然还是把他留给了杨玉兰。   所以,定要有个法子能留下,就算杨玉兰说什么,江铭也不能赶他们离开才可以。   阿凤看着江铭的脸,想着自己失踪后江铭做过的事情,想着认识江铭后他为自己做的事情:此时,江铭需要她,也是她为江铭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她一定要有法子,必须要有法子。   杨玉兰见阿凤直勾勾的盯着江铭,忍不住上前挡在江铭的身前:“外子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你们就算有话要说也请改日吧。”   她说完回头看向江铭:“我扶你进屋吧,这些人无趣了自然会离开。”   江铭伸手为她把散发抿到耳后:“好,全听你的。这些人让你不开心,以后也不要他们再来了,我不想见他们。”   杨玉兰笑了:“你永远都是这样好。”   阿凤盯着他们两个人,江铭待杨玉兰的每一份温柔,都是在阿凤的心上插上一柄刀。   “江铭,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可是你姐,你姐,懂不懂?!不要说是骂了你两句,就是打了你又如何。”阿凤忽然开口大声怒骂起来。   她说的煞有介事:“你就算什么也不记得了,难道自己的姐姐也不记得了,也不想认了吗?是不是连祖宗也不认了?!” ☆、205.第205章 认亲忙   阿凤一句话就让已经抬脚要进屋的江铭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看看阿凤又看向鲁柔柔。   他脸上全是震惊,但是却没有恼怒也没有不敢相信,只是惊讶的看着鲁柔柔。   阿凤看到江铭脸上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江铭就算是忘了前尘往事,可是有一些人依然在他的心底有着印像。   他记不起来鲁柔柔和她这些人,但是一见他们就感觉到亲切、熟悉,这就是明证啊。   鲁柔柔半点也不含糊,看也不看阿凤,指着江铭破口大骂:“好你个江铭,为了找你我们我们是不眠不休,可是你呢,刚一见我们就对我说什么生死之仇,你本事了啊。”   郑小侯爷更是不客气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连姐姐也不认了,是不是连姐夫也不认了?!”   他一句话就招来鲁柔柔的一拳,但他还是挺起胸膛道:“为救你我们差点都被人杀了,又担心你找了你六天六夜啊,你倒好,居然因为一个女子的话连自己至亲之人也不认了。”   江铭被骂的有点不知所措。   他抬手摸了摸头,想要说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不是自己的姐姐、姐夫,可是他却又感觉鲁柔柔是那么的熟愁、亲切,可是下意识的还有一点点的惧意。   好像,除了家中的长姐外,他不可能对另外的女子有这样的感觉吧?   杨玉兰没有想到阿凤会说鲁柔柔是江铭的姐:“相公,你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你没有什么姐姐,你姓江她姓鲁,她根不是……”   “你个不要脸的妇人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哪一样,啊?现在居然还要挑拨我们的骨肉之情——我是姓鲁,可我是他姐姐,表姐!”   “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就和同胞姐姐没有区别。你再敢胡乱说话,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鲁柔柔会是那受气的人,当即开口就把杨玉兰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而且,她还跳过了篱笆,打开了院门,把阿凤等人都带进了院子里。   一面骂着杨玉兰,她一面把江铭和杨玉兰推到一边去,带着人大摇大摆进了屋子里,又大大方方的坐在了上位。   “江铭,你个没有出息的,一个女子就把你迷成这个样子,你对得起祖宗吗?”她没有提江铭的父母,因为江家老公爷实在不算是好父亲,对不对得起真没有什么要紧的。   她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你倒底认不认我这个姐姐了?!枉我小时候一直护着你啊,现在你居然恩将仇报。”   江铭对鲁柔柔所说的“一直护着你”忽然有点印像:“不、不对,一直是我和他护着你们,闯了祸都是我们挨打。”   阿凤和郑小侯爷齐齐瞪向江铭:“你、你记起来了?那你知道我们都是谁了?”   江铭一愣,然后脑中又是一片的空白,叹口气摇头:“没有。只是她说的话很熟悉,一听我就知道她说的那一句话不对。”   他这次没有听杨玉兰的赶人,就是因为鲁柔柔的话让他有记忆:他自小真的就和鲁柔柔、郑小侯爷在一起。   可是除了那些,他还是什么都不记的。   不过,这已经让他认为鲁柔柔和阿凤的话不假,看来鲁柔柔八成就是自己的姐姐:姐姐的话说的就算再难听点儿,可以吵闹、可以纠正,但不能不认姐姐啊。   杨玉兰的脸色微微一变,她低下头免的让人发现她的神色变化:她没有想到江铭居然还真的能自鲁柔柔话中找到记忆,虽然只有零星的一点点。   江铭没有发现杨玉兰的不对劲儿,反而看向了阿凤;因为阿凤给他的感觉更熟悉、更亲切,难道说她也是自己的亲人?   “你,又是我的谁?不是会是我的妹妹吧?”他看着阿凤,目光很温和。   他发现就算刚刚对鲁柔柔再生气,也无法对阿凤真的生恼。   阿凤看看他,又看看杨玉兰:“你说吧,你不是向江铭说了很多嘛,你要不要告诉他,我是他什么人?”   杨玉兰抬头看一眼阿凤:“事情不像你们所想的那样,我、我也没有对、对相公多说什么。你们不要误会。”   她现在能确定江铭已经对阿凤几个人生出了一点信任,所以不敢再开口挑拨,反而开始示弱了。   江铭是个聪明人,就算忘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但是他不会因此变成一个傻子。所以,她不能引起江铭的疑心来。   阿凤哼了一声,过去拉了鲁柔柔起身,然后坐在了鲁柔柔刚刚坐的椅子上:因为那里是上座,整个屋子里最尊贵的人才能坐的位子。   她并不是因为她是公主才拉鲁柔柔起来,就像她很喜欢鲁柔柔叫她阿凤,说话的时候你我相称。   坐在这里,当然有她的理由:“她不向你说,江铭,我来对你说。”   此时篱笆外有一个小乞丐在张望,在院子里没有人就摸进了院子里,左瞅右瞅想看看有什么可以换钱的东西。   他可是饿了两天一夜了,再不吃东西他就要给饿死了。   小乞丐一面四处找东西一面听着屋里的动静,因为要十分的小心,千万不要被屋里的人发现:屋里人要出来的话,她就要先躲起来才好。   江铭看向杨玉兰:“她是谁?”他感觉自己猜错了,阿凤不会是他的妹妹——那份熟悉感是怎么回事儿?他有些迷惑所以就问最相信的杨玉兰。   杨玉兰低着头没有作声,是因为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江铭,还有她在想法子如何再取得江铭的信任。   她知道,不能让阿凤留下来,不能让江铭和阿凤相认:江铭认一个、十个、哪怕一百个姐姐呢,也不要紧。   但是阿凤不同,她绝对不能让江铭和阿凤接触,所以定要让江铭现在厌恶阿凤,让江铭把阿凤赶出去。   江铭见杨玉兰不说话,抬头看向阿凤:“你倒底是谁?”他说着话还握了握杨玉兰的手,并且把她挡在了身后。   他下意识的感觉,杨玉兰好像有点怕阿凤,而阿凤也的确有点咄咄逼人,所以他立即就把杨玉兰护住了。   江铭握杨玉兰的手也没有瞒过阿凤的眼睛,从前,江铭就是以这个方式来安抚阿凤的。可是此时,他却把阿凤当作敌人,把杨玉兰护在了身后。   阿凤的心一痛,她移开了目光,在心中告诉自己此时不要和江铭一般见识:他生病了嘛。   “我是谁?我是你的妻子,你结发的妻子!”阿凤的声音拔高了,把心中的痛楚都自这句话中喊了出来。   铁瑛咂了咂嘴巴:“哦,原来今儿是认亲的日子啊。江铭,你知道我是谁吗?” ☆、206.第206章 孩子为凭   江铭被阿凤的话吓到了。   他已经有了一个妻子,那就是杨玉兰。   他虽然忘了前尘往事,可是有些常识性的东西他还是没有忘的,比如说大楚的男人只有一妻,如果娶二妻那可是大罪,官员都要挨板子的。   挨了板子也不是就让你娶两个妻子或是三四个妻子,打完你还要你把后娶的妻子退亲或是变成妾:反正,只能有一个妻。   皇帝那么厉害不也只有一个皇后嘛,其余的再得宠也只是妃子:皇帝都不能有两个妻子,你却想娶两个,不打你打谁。   因此,他认为自己应该斥责阿凤在胡说,但是阿凤那句话中的痛楚、阿凤话中的委屈、阿凤话中的愤怒却让他张不开嘴。   阿凤吼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直觉那不是假话。   可是,杨玉兰也是他的妻子,这个也不是假的啊。但,他绝对不可能娶两个妻子的,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正混乱的时候,就听到铁瑛闲闲的,却很大声的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铭下意识的回了铁瑛一句:“你是谁?”他只是被阿凤吓到了,也被两个妻子的事实吓到了,所以脑子有点不够用。   铁瑛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很认真的道:“我,就是她的未婚夫。”他说到她的时候,指了指阿凤。   江铭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阿凤后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怒气升起来:“你,放屁!”   他不相信铁瑛的话。   没有理由,他在听到铁瑛的话后,非常直接的骂了人;骂完后,他却愣愣的看着阿凤茫然了: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杨玉兰终于找到了机会:“相公,你听到了,你听到了——他是她的未婚夫,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齐齐瞪着铁瑛,把牙咬了又咬,如果不是江铭现在忘掉了从前的事情:鲁柔柔怕他会生出误会来,她肯定会一拳打铁瑛个满脸花。   现在打人,就好像她们是特意是来骗江铭的,因为铁瑛说了实话而被打。这个误会不能有,所以鲁柔柔只能把拳头握的紧些再紧些。   阿凤也怒视着铁瑛:如果不是他,杨玉兰不可能带着江铭自京城中出来;如果不是他,江铭也不可能只是昏迷,在路上就会被伏击的人打死了。   铁瑛为了救了江铭,身上也受了伤。这份情,阿凤记下了。   所以,她很不明白,铁瑛此时为什么要捣乱。   铁瑛不在乎鲁柔柔小俩口,却在阿凤的怒视中摊开双手:“大家都在认亲嘛,可是我和江铭不是亲戚,所以就和你认个亲。”   “再说,我也没有说假话,对吧?”他说完坐回去:“你接着说,你接着说行了吧,我不再开口了。”   他低下头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忧伤:阿凤说是江铭的妻子,他才会一时忍不住的。   铁瑛一直认为,他对阿凤只是好奇,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他远比自己认为的要陷的更深。   杨玉兰缓缓吐出一口气来,扶了江铭走到一旁坐下:“你听到了,相公,他说他说的是实情,而这些人也没有反对。”   “那就让他们说说吧,一个自称是相公妻子的人,怎么会有个未婚夫的。”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阿凤转过头来看了杨玉兰一眼,看到了杨玉兰眼中的得意,知道她在幸灾乐祸:因为他们这几个人居然还要窝里斗嘛。   就凭此,杨玉兰就认为赢了还太早了些。阿凤不屑的撇了一下嘴角——这个动作是不知不觉中跟江铭学的。   她阿凤是谁,她可是曾经熟读过无数书的,读书破万卷绝对不是一句空话:网上无数言情文、穿越文、重生文、豪门文,她可是读到了要吐的地步!   随便扯一个过来,就能让你杨玉兰只有瞪眼的份儿,哼哼。想到就要做到,不然的话可不会让杨玉兰乖乖的认输的。   阿凤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看一眼江铭,眼中全是她此时心中的幽怨、委屈:小眼神一个就足够了。   接下来她低下头,拿出手帕捂住眼睛就痛诉起那些往事:   她可是江铭的结发之妻,早早嫁给江铭,为他操持家中,为他孝敬父母,为他生儿育女,让他没有半点的后顾之忧。   阿凤是这样的任劳任怨,阿凤是这样的贤良淑德,阿凤简直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道德楷模!   可是呢,江铭一去功成名就,阿凤在家上侍父母,下教子女,尽心尽力,却没有想到江铭却另结新欢!   阿凤说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阿凤哭的那叫一个无语凝噎。   不要说江铭听的张大了嘴巴,就连鲁柔柔都难掩吃惊:阿凤这是在说谁?!   铁瑛的眼珠子真要掉地上了,他听的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连孩子都有了?!宁国公主殿下啊,你和江公爷连堂还没有拜,你不会也像江公爷一样忘掉前尘往事吧?   郑小侯爷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在心里直犯嘀咕啊:莫不是公主殿下给气的也病了,又气又痛之下,所以殿下就生出了妄想来?   阿凤说的那叫一个顺溜,眼睛都不带眨的,就说了一个从头到尾:故事布局严谨,人物性格突出,情节起伏跌宕——好故事啊好故事,真真是催人泪下。   说着说着,她都当自己就是那个故事中的女人,当真是哭的梨花带雨,把手帕都浸透了。   和我斗?!嘿,让你见识一下网络小说的厉害。   铁瑛的耳朵一动,转头看向了院子里:有人——刚刚他被阿凤的故事弄的一愣一愣的,有点走神所以没有注意。   现在,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屋外有人,而且那人还在哭。   “你个狠心的,居然就这样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不管不问,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啊。”阿凤拍着桌子对江铭哭道:“我告诉你,江铭,我阿凤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今儿,明儿,以后的每一天,看哪个敢赶我,我就死给你们看。”她说完又是一拍桌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嘛,虽然她不用真的去做,但是说出来吓吓人还是可以的。   铁瑛忽然轻身自窗子穿了出去,杨玉兰虽然奇怪但并没有理会:她知道那是孤竹国的太子,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为妙。   再说了,她要对付的人是阿凤可不是孤竹国的太子。   “还有孩子为凭啊。”杨玉兰看着阿凤:“不知道你所说的孩子在哪里啊,你千里寻夫,不会把孩子丢掉的,是不是?” ☆、207.第207章 我多大了   阿凤听到杨玉兰的话猛的抬头:“我、我说到孩子的事儿……”   她真想给自己一掌,说故事说的痛快,一时嘴滑居然还说了什么孩子——可是故事里没有孩子多无趣,是不是?   阿凤看着杨玉兰,心想这个漏子可大了,说不得只好让这个孩子早早领盒饭吧,不然怎怎么能圆过去的呢。   “孩子,对就是孩子,我说到哪里了?”她又抹了一把眼泪:“说到苦命的孩子,我的眼泪就哗哗的,你这个狠心的父亲,你知道不知道你那苦命的孩子吃了多少苦。”   鲁柔柔的嘴已经合不上了,完完全全的合不上了:她第一次发现阿凤这孩子如此的不靠谱,你说你要留下来可以理解,但非要提什么孩子,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   你和江铭都没有成亲呢,还孩子,去偷孩子啊!   这事儿,她和郑小侯爷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给阿凤圆不起来;再说,她也被阿凤的故事弄的眼圈泛红:明知道阿凤所说都是假的,她却还是很替阿凤嘴中的那个阿凤伤心。   真是可怜的女子啊,太可怜了。她没有带手帕习惯,所以拉起郑小侯爷的衣袖去擦眼泪,弄的郑小侯爷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可伤心的,阿凤分明就是在说假话逗杨玉兰玩儿嘛。   杨玉兰看一眼江铭,见江铭呆滞的模样,也知道他被阿凤的话吓得不轻,心道这更好。   拆穿了阿凤的谎言,看江铭如何暴跳如雷的把人赶出去。   她轻轻的咳一声,轻抚江铭的后背:“孩子呢,你想必是带在身边的。”   阿凤哭的一抽一抽的道:“孩子当然要带在身边了,”眼角的余光看着江铭任由杨玉兰抚摸,她把牙咬了又咬:“可是……”   “母亲,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一声怪叫在院子里响起:“母亲,我可找到你了。”   这声怪叫出乎所有的人预料,所以阿凤都忘了要哭,齐齐的看向门外:门口处,铁瑛伸出一只手僵立,而他前面一个小乞丐正跌跌撞撞奔进屋里。   铁瑛被小乞丐那声母亲吓到了,所以才会失神之下被那个滑溜的小乞丐给挣脱了:小乞丐不管说什么,也不可能吓到太子爷。   可是小乞丐却在这个时候,对着阿凤大叫起母亲来,当真把铁瑛吓了一跳——那里在说孩子,这里就冒出一个来,天下间有这样巧的事情?   小乞丐却不管那么多,一下子扑倒在阿凤的脚下:“母亲,母亲,我可找到你了。那天走散后,孩儿一直按母亲所说的方向找下来,就想能找到父亲再去找母亲的。”   杨玉兰的下巴,掉地上了。   她才向阿凤要孩子,这里就进来一个孩子认母亲,说的话还严丝合缝,让她几乎认为自己所为已经被阿凤等人都知道,他们今天就是安排好了来算计自己的。   不然的话哪里能正好有个孩子,又如何能对得上阿凤的那一番谎话?杨玉兰很确定阿凤在说谎,这屋子里唯一不能确定阿凤说谎的只有一个江铭。   江铭更是傻眼了。   他失忆了,可是他却一直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就算不是十二分正直,但肯定不会是个坏人。   但是他在阿凤的嘴中却成了一个忘恩负义、抛弃发妻与儿子的大坏人。   他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两个妻子,他更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那么大一个孩子:小乞丐怎么也有个六七岁了。   江铭眨了半天的眼睛,看着地上大哭的小乞丐,抬头看向杨玉兰:“我一直忘了一件事情,我今年多大了?”   他看着那个孩子总感觉古怪,一点熟悉感也没有;还有,他下意识的就感觉,他是不可能有那么大一个孩子。   杨玉兰看着江铭:“你——”   阿凤看着脚下的孩子,听到江铭的话,一把拉起孩子来:“这是你的父亲,快跪下叩头。”   她说完看着江铭的眼睛,气定神闲:“他,是你过继的孩儿。”   “过继的?!”杨玉兰的声音拔的高高的,她是真的无法忍受了,因为阿凤分明就是在侮辱她的智商,把她当成傻子来耍:“你认为谁会信。”   阿凤看着江铭的眼睛:“我们的孩儿已经夭折了,因为一场大雨得了风寒,当时家中的银钱被你花用一空,没有银子给孩子看病,所以……”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没有眼泪,但是帕子是湿的,擦过后还真的让人分不出她刚刚有没有落泪。   “你得知之后,便在族中过继了一个孩儿过来,说是以慰我的失子之痛。难不成,这事儿你也忘了,而这个过继的孩儿,你也不认了!”   江铭看着一步一步逼过来的阿凤,莫名的就感觉到心虚——虽然他对阿凤的话半信半疑,因为鲁柔柔的话还能让他找回点记忆,但阿凤的话对他而言陌生的就像一个他人的故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阿凤瞪着眼睛走过来,他心中就紧张、就有点害怕,就无法和其对视。   “不,不是。”他在阿凤的逼迫下,终究还是开了口,说出来的当然是他认为阿凤想让他说的话——他感觉如果不这样回答,阿凤肯定会不高兴的。   他为什么要在乎她的不高兴呢?他没有去想,但他就是那么做了。   阿凤哼了一声站住:“那就好。”她说完微微抬高下巴看向杨玉兰,如今她的身份算是确定了,而杨玉兰的妻子身份就留不住了。   因为男人只有一个妻,自然是先来者为妻。阿凤说了,她是江铭的结发之妻。   “你说你是她的孩儿?!”铁瑛都要抓狂了。他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去抓贼,没有想到这个小贼还变成了阿凤的孩子。   小乞丐看着铁瑛:“我当然是母亲的孩儿,你当然不喜欢我了,因为你想娶我母亲,却不想要我这个小拖油瓶!”   杨玉兰长长的吸了口气:“对了,这个未婚夫,又作何解啊?”她没有想到江铭居然会松口,这让她心里非常的堵。   本来,她认为现在江铭的心中只有她了,却没有料到阿凤的影响还在。   越是如此,她越不能容忍阿凤的存在,说什么也要让江铭和阿凤翻目成仇才可以。 ☆、208.第208章 表哥   鲁柔柔狠狠的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因为她就要疯了。   阿凤在那里信口雌黄也就罢了,随口扯出个孩子来已经让她无法接受了,接下来那个孩子居然还真的蹦了出来。   只是太大了些。不要说江铭不相信,就是鲁柔柔再如何骗自己,也不能把这个小乞丐和阿凤想成母子两。   六七年前阿凤还是个小孩子啊!   但是更崩溃的来了:过继的。鲁柔柔此时十分确定自己交友不慎:自小到大,她都认为自己身边的朋友们都不太正常。   直到认识阿凤后,她才高兴起来,她终于有了一个正常人做朋友,有了一个正常人做妹妹。   现在的一切告诉鲁柔柔,从前那是她想多了,宁国公主殿下从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比起她从前那些朋友,比如江铭等人更加的不靠谱。   听到杨玉兰再次的质问,鲁柔柔终于站了起来:“我出去,走一走。”她说着话狠狠的盯了一眼铁瑛。   如果铁瑛的那句未婚夫解决不了,那她一定把铁瑛打的全世上的人都不识的他是谁。   铁瑛感觉后背开始有点小凉,咳了两声后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如何解释此事:未婚夫啊,这要如何解释。   如果说是开玩笑,怕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他的嘴巴里有苦,可是眼睛一扫阿凤,心底却有点盼望:也许江铭和杨玉兰把阿凤赶出去后,阿凤会发现自己的好呢?   但随即他就被负罪感给打败了,因为江铭是他的朋友啊,他怎么可能如此的卑鄙呢。   他的父皇教他、还有他的志向,是做一个比大楚皇帝还要狡猾、无赖的皇帝,却不是成为一个趁朋友之危的卑鄙之徒。   铁瑛很抱歉的看向阿凤,一时激动说错了话,现在他还没有能解决的办法;如果江铭不是忘了前尘往事,此时他肯定有法子的。   狡猾的人都会有法了,他铁瑛还不够狡猾啊。   小乞丐看到了铁瑛眼中的抱歉,回头看了一眼阿凤,然后他坐在地上指着铁瑛道:“你个黑心的东西,就是想让我母亲丢下我,才好嫁给你是不是?”   “外祖家的人不好,但他们也是看母亲日子太难过了,为母亲不值、担心,所以才会想再给母亲找个人家。”   “你看上了我母亲,可是却不想要小爷,还说什么护送,可是路上却故意把我丢下了!我告诉你,有小爷在,你不要想我母亲能得到休书,也不要想我母亲会嫁给你。”   阿凤倒真的没有想到小乞丐还有这样本事,居然能扯出这样的话来圆她的谎。   不过小乞丐给她解了围,她当即就拉起孩子来:“好了,不要再说了,母亲原本就不是来要什么休书的。”   江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们家要你改嫁?”他看一眼铁瑛,心中莫名的感觉闷,一下子就非常的不快。   他不想给阿凤休书。   他不知道理由,只是直觉就是这样的,他听到休书两个字的时候,心中自然而然的反应就是:不行!   那两个字坚决的让他自己都很吃惊。也因此,他判断阿凤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不会的话自己不会有那种直觉。   只是,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是一个那样的坏人,他感觉自己不可能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小乞丐就站在那里,这样的铁证让他无法忽视,所以他心中还生出些愧疚来:如果都是真的,那自己欠了这对母子很多啊。   杨玉兰不敢置信盯着小乞丐,到现在她终于可以确定,肯定是阿凤他们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准备好来谋算自己的。   不然的话,这个小乞丐怎么可能就会解了阿凤的围:阿凤话中的漏洞就是为了引她上当,而她也真的上当了。   经她的质问,再由阿凤、小乞丐的回答来取得了江铭的信任。   江铭看一眼铁瑛:“她还是有夫之妇,请兄台自重。”   “你不能赶我走,要知道,你如果承认她是你的妻子,那我就是你的兄长。我,是她的表哥,也就是你的表哥,懂不懂?”铁瑛的无赖也不是白学的,所以此时一屁股坐下,当真就是雷打也不动。   江铭下死力盯了铁瑛半晌,然后环视一眼众人:“我妻,我姐、我姐夫,还有——”他看向铁瑛,感觉心里那个腻歪啊。   可是偏又生不出恨铁瑛的感觉来,这让他更感觉别扭了:“还有我妻舅?!”   鲁柔柔大力点头:“正是。”她想躲出去,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谎话已经没法再编下去了嘛。   等到大打出手的时候她再出手就行了——非要留下来做什么,抢了江铭就走也是一样的嘛。   到时候给江铭找大夫,如果江铭的病不好,就是视他们为仇人,那就打到他服、打到他不再仇恨他们为止。   鲁柔柔认为阿凤用这些心力,真是太累了,还是用拳头痛快。   只是世上的事情,有太多不是用拳头就能解决的。就像眼下,江铭现在是忘了所有的往事,当真让他误会了,说不定会弄出个翻目成仇。   江铭如果真要杀了他们为杨玉兰出气,动起手来刀剑无眼啊,不要说是杀了哪个,就是伤了哪个,等他清醒过来后要如何面对?   所以阿凤才要用心机留下来,接近江铭,慢慢引导他想起那些被忘掉的事情。   此时听到鲁柔柔的话,铁瑛看着江铭笑了,他笑的有点不怀好意:“就是啊,大家都是亲戚,都是一家人啊。”   杨玉兰走近阿凤,把声音压的低低的道:“你想要做什么?!”   阿凤看着她低笑:“宅斗。”   杨玉兰没有听懂,但是并不影响她要做的事情,伸手去扶阿凤的胳膊,却忽然自己的手扬起,长长的指甲划过了她的脖子。   几滴血珠飞溅,而杨玉兰人也惊呼着倒在地上。   阿凤低着头看着她:“果然,古人都是宅斗高手啊,不能小瞧之。”   江铭却已经扑过去抱住杨玉兰:“你怎么了,玉兰,怎么了?”   “是我对不起姐姐,是我抢走了相公嘛,姐姐教训我也是应该的。”杨玉兰看着江铭眼中含泪:“只是,快点叫大夫,我们的孩子,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孩子?!六天就能有孩子?!   阿凤差点摔倒在杨玉兰的身上,并不是因为她腿软,而是因为江铭的拉扯。   江铭的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阿凤:“恶妇,你居然下如此毒手?!” ☆、209.第209章 让你打!   阿凤想留下来,为得就是江铭。   她所说的“宅斗模式”也只是一种玩笑,或是一句自嘲,也是对自己的一句提醒:从现在开始,她是江铭的保护者,而江铭不会再保护她。   但是,阿凤说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如此快面对江铭恶狠狠的脸。   阿凤看着江铭的那双眼睛,愣了愣,然后心口一阵抽痛。从前,不要说是江铭对自己如此瞪眼,就是旁人瞪自己一眼江铭也不会答应的啊。   可是现在,江铭就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的骂她“恶妇”。   阿凤避开了江铭的目光,因为看的久了真的很受伤;而现在江铭是生病了,他是忘了所有的从前,因此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他的本心。   而江铭一直保护她,此时轮到她来保护江铭的时候,一点委屈真得不能受吗?阿凤合了合眼睛,想起了江铭蹲在地上给自己穿鞋子的模样。   阿凤想要说什么,因为事情并非像江铭所看到的一样,她没有推杨玉兰,更不知道杨玉兰肚子里有什么孩子。   可是张了张嘴,她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此时,她说的话江铭怕是不相信的,因为杨玉兰倒在江铭怀中的事实摆在江铭的眼前。   事实胜于雄辩啊。   杨玉兰当真是宅斗的高手。阿凤叹口气,低下头看向杨玉兰:“你的手段心计都很高,只是没有什么新意。”   宅斗的文她看过不少,几乎每个文都有孩子小产的戏码,只不过大半都是女主被人害了;如果是她人被害,那就会是嫁祸给女主。   阿凤没有想到,如此狗血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杨玉兰的身下已经是被血浸透,她紧紧的抱着江铭的手:“相公,我们的孩子,孩子,你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孩子啊。”   江铭答应着,然后抱起她来的时候,差一点撞到阿凤,他怒不可遏:“你还不滚!”一面说话他一面伸腿踹向了阿凤。   鲁柔柔大怒,当即一鞭子就甩了过来;同时出手相救阿凤的还有铁瑛及郑小侯爷,他们一人出拳一人出腿想要拦下江铭的那一脚。   江铭其实也没有想过要打伤阿凤,只是看到杨玉兰受伤,他的孩子要不保才会急怒攻心,想要踢开阿凤罢了。   可是三个人的攻势齐来,却让江铭心头的怒火不同了:阿凤有这么多人护着,尤其还有她的那个表哥护着,所以才会如此的恶毒,才会对杨玉兰下手吗?   他后退旋转:“你们是想要我妻儿的性命吗?”他抱着杨玉兰瞪着鲁柔柔:“好,你们上,我江铭接下了。”   阿凤上前拉住了鲁柔柔:“让开,你们都让开。”   她看了一眼杨玉兰,然后看向江铭淡淡的道:“要打人?行,我就在这里,你打就是。”她说完还向江铭逼上一步:“打啊,为了她,为了她肚中的孩子,你不是要打我吗?”   江铭看着阿凤的脸,心头的怒火拱啊拱啊,尤其是一只手能感觉到杨玉兰所流血的温度,他是真的很想很想给阿凤一脚的。   可是他抬了抬脚,最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踹不下去,只能怒气冲冲的自阿凤身侧过去,冷冷的道:“玉兰有个三长两短,看我和你算帐。”   阿凤缓缓转身,看着江铭抱着杨玉兰奔出了屋子:“女人小产,不能见风的;还有,你这样抱着她跑,颠来颠去说不定真要了他们母子的性命。”   江铭又飞一样奔回来,直接把杨玉兰抱进了里屋。   阿凤淡淡的道:“烦请邻居帮个忙去叫大夫吧,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可找不到大夫家在哪里。”   江铭本来奔出来的身子又停下,然后转头看向阿凤:“你是真心要救玉兰?那为什么又要伤她?!”   阿凤缓缓的坐下:“我是你的结发之妻,她充其量只是个外室,外室过明路都没有,连妾都算不上。”   “她要进门还要我的点头,江铭。”她看着江铭的眼睛:“我为什么要害她?有什么理由要害她?!”   她弹了弹指甲:“说到救她的理由没有,但是她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那做为你的妻室正房,当然要保下江家的孩儿。”   “这是我身为妻子应该做的,江铭你不用感谢我。”她说完看向小乞丐,抿了抿嘴给郑小侯爷使个眼色:“唉,孩子真是受了苦,看这一身脏的。”   郑小侯爷连忙上前去拖小乞丐,拉着他下去洗澡换衣服,最重要就是要弄清楚:他有什么目的。   如果想要在他们身上弄点好处,那就是这小乞丐瞎了眼睛——鲁柔柔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还有一点,你看我像个傻子嘛,要害杨玉兰还要当着你的面儿。江铭,你是忘了前尘往事不是变傻了,用用脑子成不成?”阿凤不屑的看一眼江铭。   站起来后,她又瞪一眼铁瑛,意思让他少做怪,便和鲁柔柔向东里间走去:“要收拾收拾才能住人吧?”   她要去收拾自己住的地方了,根本不再理会江铭和杨玉兰。   江铭呆立了一会儿,看着阿凤的背影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他感觉阿凤说的很有道理,居然找不到什么话可以反驳。   直到听到杨玉兰的痛呼声,他才急急的转身进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看到杨玉兰的时候心里生出一股子陌生感来。   可是杨玉兰伸出手来,弱弱的唤他为相公,让他想起了这几天杨玉兰无微不至的照顾,当即赶过去握住了杨玉兰的手。   “姐姐怕就是知道我有了孩子才会追来的,她原本、原本就是不允我进门,就算相公你求了她很多次,她就是不肯。”杨玉兰看着江铭的眼睛:“是我不对,不应该让姐姐生气的。”   本来,戏要如何演下去,阿凤这些人都要看自己的脸色才可以;但现在,她却被逼的不得不按阿凤的路子走下去。   杨玉兰不甘心,因此她才会用了狠招,正好也借此除去心头的另一重烦恼。   “好好求求姐姐,我身子好了后去跪求姐姐,只要姐姐答应我们的孩子可以出世,我愿意做牛做马的,相公。”她看着江铭,一双眼睛里全是哀求。   她就是一个被大老婆迫害的、和江铭真心相爱的可怜又善良的女子。 ☆、210.第210章 名份   江铭看着杨玉兰感到她真是令人心疼:不说什么感情,就算他只是认识杨玉兰,此时看到杨玉兰的模样也会心疼的。   没有人看到杨玉兰会不心疼。   这样一个女子,她是那么的善良,就算是到了现在也依然没有对阿凤生出怨念来,想的还是去求恳阿凤的同意:一个弱女子啊,她真心爱着一个男人,做为正室为何定要迫害她呢?   “不用去求她,此事我做得了主。”江铭看着杨玉兰的眼睛,想着她受到的委屈与不平:“你已经吃过太多苦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吃苦。”   阿凤就在门外,阿凤听到了江铭的话,霎间她的眼圈泛红,眼中的泪花是无法掩饰也无法不让人看到的。   鲁柔柔看着她:“要不,咱们离开吧。他总会醒过来的,对吧?”   阿凤长长一叹:“他也许会醒过来的,只要他醒过来,肯定会悔会痛,他最无法原谅的人会是他自己。”   “那些话,他曾经对我说过。我知道,那才是他的真心。”她握了握手对鲁柔柔摇头:“我答应过他,会和他相依相伴一生一世。此时,他需要我。”   铁瑛听的真想跟着也叹气:“可是,他却不知道。”   阿凤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两滴泪珠滚出来落在鞋子上:“我知道。”此时江铭的所为肯定不是他的本心,所以阿凤定要原谅他:“我还知道,如果我成了今天的江铭……”   长长的吸气,再抬起头来,虽然眼角还有泪痕,可是她的眼中却再无哀伤:“如果我成了今天的江铭,他肯定也不会离开,不管我如何的伤害他。”   所以,她是不会离开的。   鲁柔柔的长鞭在空中甩出一声响:“真是气闷,我看不下去了。我出去走走,你看着来吧。”   她要出去,郑小侯爷当然要相伴,而那个小乞丐他们当然不放心留下来,自然是要带在身边的。   铁瑛当然不想出去,但此事却由不得他,在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一齐的夹击下,他也只能一同离开了。   关上篱笆门时,他看了一眼院子:“马呢?他们乘的马呢,怎么会不见了呢?”   鲁柔柔看一眼小乞丐:“你肯定能找到那买马的人,是不是?就在这些日子里,有人买了马——你如果找不到的话,养一个无用的人,唉。”   她有点为难的用鞭子拍了一下手掌。   小乞丐看着鲁柔柔,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他只是想偷点东西裹腹,可是却没有想到被人捉到了。   为了自救,一直留心屋里情形的他,当下就认下了一个母亲,虽然那个母亲年岁有点小。   他在认母的时候,还认为要脱身只要给他时间就有机会的,但他到后来才发现,这些人里大半都会武,还都是高手!   想跑?那真就是嫌自己命长啊。小乞丐不认字,但他却有一颗玲珑心,虽然没有人提到秘密两个字,便他很清楚这些人和秘密两个字纠缠在一起根本分不开。   他此时如果偷溜,怕是走不远就会被捉到,等待他的什么他不敢想:因为他很确定这些人是杀过人的。   那是一种直觉,因为他感觉这些人看他的目光,比那个杀过几条狗的乞丐还要可怕。   所以,小乞丐没有犹豫,当即带着鲁柔柔等人就去找买马的人,并且他很乖巧的没有多问一个字:知道的越少活命的机会才会越大。   同时,他也在琢磨,可能到最后要想不死,关键还在他认下的母亲身上:反正自己也是孤苦无依的人,就当真认下这个母亲有何不可?   小乞丐在琢磨自己将来的时候,阿凤正和江铭面对面的站在屋里。   大夫刚送走,杨玉兰的命无碍,但是孩子却没有了。   孩子,已经足有两个来月了。   所以阿凤可以确定孩子不是江铭的,因为江铭和杨玉兰单独在一起,把她当作是妻子最多也不过六天而已。   阿凤看着杨玉兰,在她那哀伤的眼中意外发现了一种轻松:杨玉兰真的不在意那个孩子的小产——她早就不想要那个孩子,所以今天才会用孩子来发难。   自己不过是杨玉兰最好的借口罢了。   “我尽忘前事,但是今天我还是要做一个主;自今天始,玉兰就是我江家的人。”江铭看着阿凤,一双大手紧紧的握着。   阿凤看着他:“我不能同意也不会答应,因为你如果记起前事来的话,是绝不会如此做的。我,不能让你做你日后会万分后悔的事情。”   她说完看一眼床上的杨玉兰:“你也应该很清楚,你是绝对不可能进得了江家的门,只要有我在。”   她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会和人共侍一夫?!   杨玉兰的眼泪滚滚而下:“姐姐,都是我的不对,可是孩子无辜啊,你、你……”她哭的掩上脸:“姐姐,我从来不曾想过和你争什么,只是想给相公生个孩子,这也有错吗?”   “相公,相公,我真是想给江家留个后,真的没有其它的想法。”她哭着向江铭伸出手去:“我,我再也不敢了,只要姐姐不生气就好。”   她的小手紧紧的握住江铭:“相公,姐姐娘家势大,你不要再为我说话了,我受点委屈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   “只是,只是可惜我们的孩儿……”她哭着哭着就哭进了江铭的怀中,紧紧的抱着江铭,然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阿凤。   江铭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   孩子没有了,杨玉兰哭的要晕过去:只要是母亲谁也无法接受、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吧?   江铭也不知道如何安抚杨玉兰,他自己也心疼,那可是他的孩子啊。   是他的不对,更是阿凤的不是;还有,他认为应该好好的弥补杨玉兰,所以他才会向阿凤开口:他认为,阿凤也应该赎罪的,因为那倒底是一条无辜的小性命啊。   一条人命啊。   江铭是按住火气对阿凤提出要让杨玉兰入门的,他可不想再让阿凤指着杨玉兰说其是外室了。   他有责任给杨玉兰一个名份,也算是给现在伤心的杨玉兰一个安慰,是他能想到的安慰。 ☆、211.第211章 为什么痛   江铭是个男人,不同于杨玉兰,此时只顾着自己伤心,顶多是为江铭担心一二。   而江铭不但伤心自己孩子没有了,还要想法子安慰杨玉兰,希望她可以走出这个阴影,希望她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所以,现在江铭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在听到阿凤的拒绝后,他心头已经有一股火在拱了,再被杨玉兰一哭一劝,他心头的火苗就像是被泼上十斤的油,猛的就旺盛起来。   “你,跪下!”他搂着杨玉兰,一双大手轻柔的拍在杨玉兰的背上,一双眼睛却愤怒的瞪着阿凤。   现在的阿凤不再是他江铭的心头肉,只是他江铭一个有名份但却极可恶要害他孩子及爱人的妇人。   阿凤呆了呆:“你让我跪下?慢说她不是我们江家的人,就算是也不过姨娘罢了,我堂堂正室岂能给她跪下?江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答应的。”   她看着江铭的眼睛,知道他是被杨玉兰的话给搅乱了心神,所以想用这些道理让其清醒些。   江铭的眼中的怒火更盛:“我让你跪下!你还有脸提我们江家的列祖列宗?你害死了我们江家的子孙……”   “那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江铭。”阿凤看着他的眼睛,努力平静的说话。此时,江铭已经没有了理智,如果她也发怒,那事情就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杨玉兰听到这句话,忽然挣扎起来:“我、我无法活了!姐姐也不过是不想见到我们母子,如今孩子没有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全了姐姐的心愿。”   江铭急忙拦下她——杨玉兰的话说的不慢,可是她的动作却不快,江铭拉她的时候她连床都没有下去。   而江铭一拉她,杨玉兰就势倒在江铭的怀中大哭:“相公,相公,这让妾怎么活,这让玉兰怎么活啊?孩子,孩子刚刚没有了,就被姐姐……”   江铭把她放在床上,转身扬手一掌就甩在了阿凤的脸上:“你,给我跪下!”他是气坏了。   在他看来,就是阿凤把杨玉兰的孩子害没有了,不管阿凤有多么不喜欢杨玉兰,那个孩子都是无辜的。   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做错了,听杨玉兰后来的话也知道,他是瞒着阿凤和杨玉兰在一起的,所以他才没有想追究阿凤的错。   只是想让阿凤在此时允杨玉兰进门,给杨玉兰一个名份。   却没有想到,阿凤不但不认为有错,不止是不同意杨玉兰进门,而且还指责杨玉兰不守妇道。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最大的罪名,当真能活活逼死一个人的。江铭真的没有想到阿凤的心肠如此的硬——他就算气急之下,也没有想到狠或是毒这个字。   所以,他怒而动手一掌就打在了阿凤的脸上。   江铭是学武之人,又在边关征战几年,就算是有伤在身,他的速度也不是阿凤能相比的。   再说,阿凤也没有想到江铭会动手,没有鲁柔柔等人在,她就算是有防备也一样避不开的。   一记耳光打的很响亮,打的杨玉兰眼睛贼亮贼亮的:她知道,江铭和阿凤之间的裂痕就在此时开始。   用她肚中一个孩子,换江铭和阿凤感情有变,很值,很划算。所以,她低下头的时候,带泪的脸上已经显出了压抑不住的喜色。   要想留住江铭,杨玉兰很清楚必须要让江铭和阿凤反目成仇才可以;而今天,她终于成功了一步,接下来她相信能让江铭和阿凤更加的恼恨对方。   想一想,谁让自己的心上人打了一掌,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还能心中不生怨?   阿凤被江铭的一掌打倒在地上!   她的身子本来就轻。在宫中十四年来虽然没有挨饿,身子骨没有毛病却也没有长出多少肉来;就算后来被封为公主,短时间内她又怎么可能长肉?   江铭一掌之力就让阿凤跌倒了。   阿凤感觉半边脸上火辣辣的痛,忍不住抬头轻抚被打的脸,眼中真的忍无可忍出现了泪花:他,居然真的打了自己。   这一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可是伤的最重的地方却是她的心,那里如同撕裂般的疼痛,痛的阿凤全身都在发冷。   江铭一掌打过去的时候是急怒之中,可是那一掌打在了阿凤的脸上,他听到了那一声的脆响,看到阿凤的身子跌倒,他的心却猛的一痛。   他的脚不由自主向前一冲,胳膊都抬了起来——他要去扶阿凤。   在他发现自己的意图时,他已经跨出一步,也已经伸出一只手去;然后他愣住了,看着倒在地上的阿凤,看着她眼中的泪花,心又狠狠的被抽了一下。   阿凤眼中滚落的每一滴泪,都化成了长鞭狠狠的抽在他的心上,让他痛的腰都忍不住弯了弯。   他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候会如此的痛苦;比起知道杨玉兰所怀自己孩子没有时还要痛,比起看到杨玉兰的痛、杨玉兰的苦,杨玉兰的泪水更是痛了十倍、百倍。   自己现在不是正在恼恨这个不良的妇人吗?为什么打了她,却让自己痛的如此厉害?   “相公,相公,你不要打姐姐,是我对不起姐姐,姐姐生我的气是应该的。”杨玉兰此时探出身子抓住了江铭的胳膊,一双眼睛里全是对江铭的担心。   因为她刚刚对江铭说过:阿凤娘家势大——这句话没有半点假,因为天下间最势大的娘家人莫过于皇家了。   当然了,她不打算告诉江铭阿凤的身份,那对她就极为不利了:你明知道她是公主,还敢称其为姐姐,你不是在用心计是在用什么?   何况,敢和公主争夫婿,这样的女子岂是用有情有义四个字可以解释的?   江铭回头,看到杨玉兰脸上的泪水和心中的担心,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个女子此时才是他应该关心与爱护的,另外一个是应该被教训的。   看看杨玉兰、听听杨玉兰的话,再想想阿凤的话,江铭在心中再一次确定,不能被阿凤眼中的泪水所骗。   杨玉兰看到江铭眼神的变化,微微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她,不可能给江铭和阿凤弥补裂痕的机会,只会好好的利用机会,使那道裂痕变大再变大。 ☆、212.第212章 不怪你   阿凤抬头看向江铭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江铭的眼中有痛苦:他打了自己,可是他的心却并非没有反应!   江铭打她的时候,分明不是没有感觉;他可能忘了所有的一切,但是他没有忘了他对自己的那份感觉、那份情——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她的眼中出现希望时,江铭却被杨玉兰一拉而转过了头去,再回过头来时,眼中已经没有那份疼痛!   阿凤也听到了杨玉兰的话,心知不可能那么容易把江铭唤醒,因此她虽然有失望,但她还是打起精神来应对。   她现在要应对的人不是江铭,从来她都不需要对付江铭,她要对付的人只有杨玉兰。   因为杨玉兰才是那个在骗江铭,不断让江铭做出会让其清醒后万分后悔和痛苦的事情。而这些,是阿凤绝对不能容忍的。   江铭答应过她,会陪她一生一世,那他就要做到:此时他忘了,那阿凤就要让他再想起来,让他记起他的承诺,好好的完成它。   阿凤眼中带着泪看着江铭:“我知道,打我这一掌痛的却不只是我的心,还有你的心。”她说着话缓缓的放下了手,然后自己撑起身子站起来。   “江铭,这不是你的本心,所以我告诉你,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怨你,更不会恨你。因为我知道,你如果能记得从前,你现在会很悔很痛,甚至会恨你自己。”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心中一下子就泛起了波涛:为什么她说的话,自己感觉那么对呢?刚刚他可不止是痛,他还有悔还有恨,对自己的恨。   难道说,自己从前真正疼爱的人是阿凤而不是杨玉兰?   他如此想回头看了一眼杨玉兰,看到杨玉兰眼中还带着担心,还对着他轻轻的摇头:“相公,你快向姐姐认个错吧,快啊。”   她没有反驳阿凤一个字,因为她知道此时反驳阿凤的话,并不能让江铭完全忘了阿凤的话;所以,她用了另外一个法子来解释江铭的反应。   让江铭相信,自己心中刚刚在心中生出来的悔与恨,都只是源于对阿凤娘家的惧意。   江铭看到杨玉兰眼中满满的担心,伸手抚了抚她的脸:“不要怕,有我呢。”他此时的眼睛告诉他,他应该疼爱的人应该是杨玉兰而不是阿凤。   因为阿凤那么的咄咄逼人,而且害死一个人后没有半点悔意,根本不可能是他会喜欢的人。   所以,他心中刚刚的感觉,绝对不是因为他对阿凤的感情,绝对不可能。   江铭可以接受阿凤的冷言,可以接受阿凤对杨玉兰的不喜欢:因为,倒底是他和杨玉兰做的事情不妥当,伤害了阿凤嘛。   可是杨玉兰再有错,也错不至死,更何况是她腹中的孩子呢?更是罪不至死啊,阿凤却悍然下手,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得他的心?   绝无可能。   江铭的心再次硬了起来:“你,还不跪下?!向玉兰认错,向玉兰没有来得及出生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的认错?!”   杨玉兰其实更想听到他说一句:“不然,我就休了你”,可是,江铭再发怒也不曾说过这一句话。   她真的很想提醒江铭,但是要如何说出来不引起江铭的疑心,又不会显出她要逐阿凤走的心思:真的有点难度,反正眼下她是没有想到的。   阿凤轻轻一叹,看着江铭的眼睛:“江铭,用用你的心吧,问问她你的心里倒底有谁,而那个杨玉兰又是谁。”   江铭却瞪着她:“跪下,我让你跪下!你还要我动手吗?”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看了半晌后上前一步:“我不会跪的,要不,你来动手?”她说完又踏上一步:“你要如何动手,啊?”   “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对杨玉兰说‘不要怕,有我呢’,我听了有多么的心痛吗?你曾经不是一次这样说,在我面对危险的时候,你总会这样的对我说。”   “江铭,你不记得握着我手说的话吗,不记得答应照顾我一辈子,再也不许人欺侮我了吗?!”   “可是,现在却是你和杨玉兰一起欺侮我,还要由你来亲自动手。”阿凤的泪水再次滚出眼睛,看着江铭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记起从前?”   她却不肯去擦泪:“你要动手,来吧,动手吧。”她扬起脸来:“我知道,这都不是你的本意,江铭。”   “你只要记住,不管你现在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也不能恨你,我只是在盼着你醒过来。”   阿凤说完挺直后背:“我不会跪,这天下间本就没有几人能让我跪的,也没有几人能担得起我一跪。”   “你要动手,现在可以了。给我这边脸一掌,还是一脚把我踹倒在她的床前?”阿凤盯着他的眼睛:“动手前,你问问你的心,舍得吗?”   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几次想开口让她闭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喝斥都是吐不出嘴。   问问你的心,舍得吗?   他抬起了手来,回头看一眼杨玉兰,他知道做为一家之主,想要保护杨玉兰不再受伤害,就要给阿凤一个狠狠的教训才行。   但是阿凤问他舍得吗?他在心中不由自主的默问了一遍,他没有答案,只是抬起来的头忽然间变的好重好重。   不管他再如何凶狠的瞪着阿凤,再如何告诉自己阿凤是应该被教训的,他高高举起的手就是打不下去!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我没有错,她的受伤小产同我没有关系;还有,那个孩子我还是要告诉你,不是你的,江铭。”   江铭怒吼:“闭嘴,闭嘴!”他不想听阿凤污杨玉兰的清白,他也知道应该在此时要教训阿凤,不然的话只会让阿凤更猖狂。   但,他打不下去啊,所以他不想再听阿凤说下去;因为阿凤不再说,那他就不必再打阿凤了。   杨玉兰眼神闪了闪,她察觉到了江铭的挣扎。   她当即扑向了江铭:“相公,不要,不要再打姐姐了;姐姐会生气的,相公,姐姐真的会生气的。”   她这一扑撞在了江铭的身上,而她的头更是重重的撞在了江铭的胳膊上,那只高高举起的胳膊上。   江铭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前一冲,胳膊也被撞的落下来,正正就落在了阿凤的脸上! ☆、213.第213章 离间   阿凤被打了一个趔趄,扑倒在桌子上并没有摔在地上。   因为不是江铭要打他,只是被撞了一下才会落下胳膊而打到了她,力道比起第一掌来小了很多。   她把桌子撞的移了位置,发出不小的响动。   而屋子里的热闹并不因为她身下的桌子停下而消失,身后还传来了不小的响动,以及杨玉兰的痛呼,还有江铭的惊叫。   阿凤抚着被打的另外一边脸回头,正好看到江铭抱起了杨玉兰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江铭没有看杨玉兰,正在看着她,两人的目光相撞。   “我,不怪你。”阿凤看着江铭的眼睛,痛的眼中带泪,但她还是很坚定的告诉江铭这句话。   她就是要告诉江铭,在江铭伤害了她的时候;因为如此,在江铭醒过来的时候,会知道她没有怪过他,免得江铭再因为愧对她而做出让他和她都后悔的事情来。   阿凤只是想和江铭一起,牵手相守度过这一辈子;所以,她要好好的,江铭也要好好的。   江铭的眼神一闪,正要开口就感觉到杨玉兰的身子颤抖起来,并伴着轻咳,连忙低下头来看杨玉兰是不是伤到了哪里。   刚刚杨玉兰跌下床来,他没有及时抱住她,而抱起跌在地上的她时,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阴错阳差的抬头看向阿凤。   他心中还有一份担心,想知道阿凤是不是受伤了;只是这份担心,他没有察觉自然也就没有表现出来。   杨玉兰的嘴角有血丝,但她却执着的伸出手去抓江铭胸前的衣衫:“相公,对、对不起,是我的不是,不然的话相公也不会打到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江铭看到杨玉兰嘴边的血,再想到她刚刚失去的孩子,心中生出的愧疚要把他淹没了:还是人吗?   杨玉兰都这样了,还都是因为他,而他却还在为阿凤那个女子想东想西?!他真的对不起杨玉兰这样一个好女子。   “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江铭抱起杨玉兰,安抚她:“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好的躺好休息。”   杨玉兰却不肯放开他的衣衫:“相公,都是我撞你,你真的不怪我?!”她的眼中全是担心,非常的担心,好像现在江铭已经在心中恼恨上了她一样。   江铭握住她抓自己衣衫的手:“我不怪你,玉兰。你是这样的好女子,怎么可能做错事情?就算是做错了也不是你的本心,我不会怪你的。”   我不会怪你的——江铭对杨玉兰说。   我不怪你——阿凤对江铭说。   杨玉兰一下子投进江铭的怀中,死死的抱住了江铭,感激的哭出了声来;可是她的一双眼睛却在江铭的肩头上看向阿凤。   那双眼睛里没有感激也没有伤心,更没有担心,半点的哭意也没有,有的只有得意。   她就是要让江铭说出那句:我不怪你——对她杨玉兰说。   因为她不喜欢听阿凤说“我不怪你”,因为这句话对江铭有太大的影响力了,所以她当即反击了:你阿凤不怪他,可是他不怪的人是我!   阿凤听到江铭的话心中一痛,眼圈便又红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的不争气,动不动就想流流泪。   看到杨玉兰眼中的得意后,她眨了眨眼眨回了她的泪意,面无表情的看着紧紧相拥的江铭和杨玉兰。   她,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就像从前十四年里,无论风与雨之中,从来都是她一个人。   阿凤移开了目光,不管她再如何告诉自己江铭如今是个病人,他不知道自己做些什么,他的所为不是自己的本心——她的心依然会痛。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还能受多少伤,她自己还挺得住多久:江铭一次又一次亲手把刀插在她的心上,亲手用刀把她的心割成了碎片。   阿凤只能在痛到不欲生的时候,告诉自己,为了江铭她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可是她看到杨玉兰哭倒在江铭怀中时,她也想找个人的怀抱哭一哭,大声哭出她的所有担心:江铭,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挺多久,你快醒过来吧!   是的,在这样的伤害下,阿凤真得不知道自己能挺多久:这比十四年来每一天都活的痛苦且艰难。   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没有让她喘一口气的时候。   为什么,老天要给她这样考验呢?阿凤不明白,阿凤想大喊,可是阿凤只能默默的看着江铭和杨玉兰,然后只能再默默的转身离开。   除此之外,她真得不知道在此时此刻她还能再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   阿凤的脚步很重,非常的重,因为她的心很沉重,从来没有过的沉重,重到她感觉自己的生命都有点承受不住。   所以一步又一步,落在地上都有声响,每一步的声响却又同时响起在江铭的心底,踩在了他的心上。   江铭没有回头,可是他知道阿凤离开了;他也没有开口,不阻止阿凤的离开,是因为他也不知道留下阿凤如何做。   非要让阿凤跪下吗?或者,真的非要阿凤向杨玉兰认错?还是说,他再打阿凤几记耳光,还是强按她跪在杨玉兰的身前?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所以就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吧,就让她这样离开吧。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又在痛呢?   杨玉兰没有想到阿凤会离开,更没有想到江铭居然没有开口,默许了她的离开:她心下生出新的惶然来,知道江铭的心中还是有阿凤,他还是没有真正的厌恶阿凤。   一个孩子,一条性命,还不能抹去宁国公主在江铭心中的影子吗?她咬了咬牙,非常的不甘心。   “相公,你给姐姐认个错吧。要不,等我一会儿有点力气,就向姐姐叩头,请她千万不要生相公的气。我如何都不要紧的,只要相公不会被人欺侮就好。”   她依然还是用她惯用的伎俩:“这是什么味儿?”   江铭恍然:“药,你的药!”他放开杨玉兰:“你先歇一歇,我去看看药。”   杨玉兰却不肯放开他的手:“相公,你不要再惹姐姐生气了,更是不要对姐姐动手;他们,他们人多。”   她看着江铭的眼中全是爱意与担心,仿佛在她的心中只有江铭,连她自己都没有。   江铭感动的反握了一下她的手:“你不要再担心这些,我知道的。你躺好,我去给你取药。”   杨玉兰放开了江铭的手,可是并没有合上眼休息,她还在想法子:因为还要继续离间阿凤和江铭才行,他们一日不反目她便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214.第214章 死了的人   阿凤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她坐在廊下的台阶上,抬头看着天空的云一动也不动。   江铭自屋里出来就看到了阿凤,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他心中生出了酸涩的感觉:那个背影好孤单。   阿凤一动不动的看云,江铭一动不动的看她,两人就这样静静的一坐一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阿凤知道江铭就在身后,而江铭也知道阿凤肯定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只要一开口就不会再有这样安静的时候;而他们现在都有些累,所以都想静静的相处一会儿。   同样都累,只是阿凤的累她是明白的,而江铭的累他自己却不清楚。   直到杨玉兰想了半晌后,忽然发现江铭还没有回来心下一惊,知道自己不应该走神的:不能让江铭和阿凤单独相处的。   她连忙开口痛呼了两声,然后又侧耳听了听,再痛哼两声:是那种很痛却又压抑着不想让人知道的痛叫,最是能让人心疼的。   江铭听到了,仿佛一下子自梦中醒过来:“玉兰,药马上就好,你再忍一忍啊。”   他再看一眼廊下的阿凤,走出来自阿凤身侧走过,到一旁去看药炉上的药,就好像他没有看到阿凤这个人一样。   江铭原本是想和阿凤说句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能旁若无人的走过。   药已经好了,他滤好了药端起来时,抬头看向阿凤:他忍了再忍,还是没有忍住看向阿凤。   阿凤正在看他,痴痴的、毫不掩饰所有情感的看着他;只一眼,江铭就看明白了,阿凤的所有一切就是他,他就是阿凤的一切。   他的心猛的一抽。   阿凤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却不开口说一个字,就是默默的看着他,没有责怪也没有怨恨,就是那么平平静静的望着他。   江铭感觉她在看自己,又感觉她好像在透过自己的身子,在看着遥远的什么人:那个人,他也是知道的,那是从前的他。   他的嗓子忽然非常的干,眼睛也非常的涩。   “相公,相公。”屋里传来了杨玉兰的唤声,让江铭匆忙的回了一声,转头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有种做错事情的感觉。   阿凤可是害了杨玉兰的人,可是杨玉兰一不在他的面前,他就对阿凤生出了许多的念头来,却没有一种是愤怒?!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了,甚至有点相信自己从前可能真是个大混蛋,不然的话怎么会这样的呢。   江铭把药端进屋里的时候,篱笆门也被推开了:鲁柔柔等人回来了。   看到阿凤的脸,鲁柔柔立刻就怒了,长鞭马上就抽飞了西里屋的门帘;而郑小侯爷一脚就把椅子踢进了西里屋。   铁瑛却坐在阿凤的身边:“何必,又何苦呢?不如,跟我走吧。”   阿凤唤住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没有看一脸怒容冲出来的江铭,只是随意的答铁瑛:“跟你去哪里?”   “跟我去孤竹,跟我回去做太子妃,然后我父皇就会退位,你就是我孤竹的皇后。这天下间,谁也不敢再伤你一根汗毛,我发誓。”   铁瑛看着阿凤,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阿凤,跟我走吧,让我给你一个家。”   阿凤的眼皮眨了眨,又眨了眨,泪水却还是涌了出来,她只好抬头看向天空:想流泪的时候,她就去看云,这样就不会让泪流下来。   可是泪水却还在眼角缓缓的流下来,流进了她的鬓发。她只好假装不知,看着天上的流云叹了口气:“家?我已经有了家,你又如何给我一个家。”   铁瑛看着阿凤:“他都如此了,答应你的家又如何还在?”   “心若安处是吾家。”阿凤转头看向铁瑛,也极为认真的看着他,正正经经的答他的话:“我的心不在我这里,你懂吗?”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可能这个家会破点,也可能这个家会有风雨,可是那就是家,我的家。”   她说着话合上了眼:“谢谢你,太子,真的。你是好人,是真的,非常好的人,我也很喜欢你的性格。但,他来的比你早了那么一点点。”   就早了那么一点点,而她就把心交了出去。心不在了,她又如何会答应铁瑛呢?   铁瑛看着她的脸,心下一痛转开了头;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道:“我会等,等到你死心,或是他真的能给你一个家。”   他说完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看向江铭:“我现在有点后悔救你出来了,因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有这么混帐的时候。”   “她脸上的伤,我不问。可是,再有下一次,我会带着她走;如果她不走,就是你我生死之战的时候。”   铁瑛说完转身看向小乞丐:“小豆子,咱们去做饭。”他拉起小乞丐就走,没有再多看一眼阿凤或是江铭。   走了两步他就和小豆子说笑起来,仿佛刚刚坐在阿凤身边那个无比正经的人,只是大家一时的眼花而已。   小豆子一步三回头的走向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块毛巾回来:“母亲。”   铁瑛跟在他的身后:“没有想到这小子很有孝心,我就成全他让他自己拿过来了。”那意思,本来他是想自己拿毛巾过来的。   毛巾冰凉凉的,是用井水泡过的,放在红肿的脸上立时就让阿凤舒服不少。   “买马的不是镇上的人。”小豆子坐在阿凤的脚下,手里摆弄着随手拔下的草叶,眼睛也没有看阿凤,可是嘴里的话却是向阿凤说的。   “镇上的人也不认识买马的人。不过,死了的人已经找到了,就在河边,被人埋了。坑挖的挺深,如果不是银子给的多,怕是挖不出来的。”   阿凤的手微一颤,没有看向鲁柔柔或是郑小侯爷,只是拉起小豆子用毛巾给他擦手:“不是让你洗澡了嘛,看你这手脏的,一会儿怎么吃饭?”   小豆子不好意思了:“热水不够,叔叔不让我用凉水,所以只能晚上再烧水好好泡一泡了。”   他接过阿凤手上的毛巾:“母亲,我再去洗洗,你等一会儿啊。”   鲁柔柔看到了药炉,回头看一眼阿凤脸上的伤,倒底气不出一鞭子把药炉给打翻了。   阿凤叹口气:“你和个死物置什么气?”江铭刚刚没有作声又回去了,是他不想发作还是杨玉兰喊他了?   还有,他可知道他的亲兵死了两个,就在河边被人深埋地下呢。   屋里忽然传出一声怒吼:“阿凤,你这个恶妇,今天我不杀了你枉为人!”   鲁柔柔、郑小侯爷齐齐扑向了里屋,他们都憋了一肚子气,听到江铭的话此时正好打上一架:江铭就欠揍。   铁瑛默不作声的又坐到了阿凤的身边,嘴里叨着一片草叶,哼着莫名的小曲没有看阿凤一眼。 ☆、215.第215章 弱点   江铭这次扑出来,被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拦着猛揍,哪里有还手之力:他本就是有伤之人,再加上一个鲁柔柔他都不是对手了,何况还有一个郑小侯爷呢?   他当真拼命鲁柔柔不会是对手。他是上阵杀过敌的人,和鲁柔柔、郑小侯爷不同,但他就算在此时也没有对两人下杀手。   江铭没有认真想过,被打的狠了也不叫,只是怒吼着骂阿凤:他下意识的认为鲁柔柔、郑小侯爷都不是死敌。   “你好狠的心,非要取玉兰的性命不可,是不是?!”江铭恨不得把阿凤拉过来问个清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的生气,是在气阿凤不是他所希望的好人,还是在气他直到现在还不舍的休了这个妇人?!   鲁柔柔听的大怒,下手更重:但她和郑小侯爷都有分寸,想要揍江铭不假,但却不想把江铭打个好歹出来。   江铭只是感到痛没有受伤,所以他才能活蹦乱跳的骂人。   阿凤终于站了起来:“她死了没有?”   江铭大叫:“当然没有……”   “那你不赶快找大夫,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做什么?是我要她死,还是你想要她死啊。”阿凤淡淡的一句话,就让江铭呆在了当场。   看到杨玉兰喝下药后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来,再想到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只有阿凤才能对药动手脚。   而且阿凤在他之前离开了里屋,在院子里呆了不短的时间,有那个机会也有时间下药。   所以他马上怒不可遏的冲了出来找阿凤算帐,可是却真的没有想到要找人给杨玉兰解毒:按说,最要紧的就应该是救人才对。   为什么,救人的话还要阿凤来提醒呢?   江铭在呆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阿凤:“你倒底是谁?”他看了一眼里屋:“我们,倒底都是谁?”   阿凤叹口气:“我要杀人,也不会笨到在你面前动手,你能不能不要变得这么傻?这样的手段,从前被你看到只有被讥笑的份儿啊。”   江铭没有作声,出去急急的寻大夫了。   杨玉兰在床上还在吐血,看到阿凤等人进来也没有惧意,反而笑了起来:“你们要杀了我,还是要打我一顿,趁着江铭不在的时候?”   “要杀了我,哈哈,江铭肯定会认定你是凶手,宁国公主殿下。到时候你说他会不会为我报仇杀掉你?”   “到时候杀了你后,他就会在怀念我中渡过一辈子——你们不要瞪眼,这对江铭来说是最好的,如果当真让他想起一切来,哈哈。”   “还要我再说下去吗,啊?如果在他为我报仇之后想起一切来,你们猜他一剑自裁后能不能原谅他自己?”   她说到这里又吐一口血,抬头看向阿凤:“他会不会原谅自己到时候他肯定不在乎,可是殿下你是在乎的,对吧?”   阿凤的脸绷极紧:“你倒底想要做什么,真的想和我斗到底?你是聪明人,这样下去对谁能有好处呢?”   杨玉兰看着她:“你走,让他忘了你。嗯,我看孤竹太子就很……”   一个杯子飞来,狠狠的撞在杨玉兰的嘴巴上,把她的牙撞了两颗下来。   铁瑛看着她无比厌恶的道:“你不要提本太子,你不配。”   杨玉兰嘿嘿一笑:“不能杀我,可是你们能打我吗?等到江铭回来一看,他肯定会把你们都赶出去的,所以我是巴不得你们能打我一顿。”   “你们人是多,又是公主又是太子的,认为我就会怕你们了吗?我告诉你们,我不怕,因为江铭是你们所有人的弱点,因为你们都在乎他。”   杨玉兰笑的疯狂:“就连孤竹太子,嘿嘿,居然也在乎江铭的死活,真真是让我想不明白。按说,你不应该恨死江铭才对吗?”   “不管怎么说,江铭的心眼下在我这里,你们就算贵为公主太子又如何,一根指头也不敢加在我身上。”   “是我,我就不会进来的,免得被我说这么大番话而羞辱。”她说到这里又是一阵狂笑。她有理由得意,因为真的无人能拿她如何。   阿凤看到她又吐血:“你倒真的狠,可是你就不怕这里大夫诊不出你中了什么毒,而你又不能拿出解药来吃,能对江铭说你有解药吗?”   “公主殿下,你不会认为我吃下去的真是毒药吧?对了,对了,药不是你下的,虽然江铭认定是你下的。哈哈哈。药不是你下的,你当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了。”   杨玉兰笑的猖狂,笑的目中无人,因为她就是要激怒阿凤等人,如此她才有更大的机会让江铭和这些人反目。   “我怎么会吃毒药呢,我的性命可宝贵的很,我还要和江铭拜堂成亲,我还要和江铭生儿育女呢。”   她看着阿凤的眼睛:“我不会死,可是,公主殿下,听人一句劝,我要是你现在就离开,永远再也不见江铭了,绝不会等江铭回来。”   鲁柔柔上前掐住杨玉兰:“为什么,说,为什么?你吃下去的又是什么药?”   杨玉兰也不挣扎,任由鲁柔柔掐紧她的脖子,看着鲁柔柔的眼睛,用目光告诉鲁柔柔: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江铭的声音:“大夫,这里,这里,快。”   鲁柔柔恨恨的把杨玉兰摔在床上,咬牙道:“早晚,我会好好的暴打你一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疼。”   杨玉兰看着她不甘示弱:“来啊,你现在打啊,你过来打啊,你鲁大姑娘怕过什么,不会怕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吧?”   她挑起眉头看着鲁柔柔:“你敢打吗,你今天敢动我一根汗毛吗?”她说完忽然娇声道:“相公,相、相公。”   那声音里带着十分的惶急,还带着十分的害怕,就像是被大人在夜晚抛在家中的小孩子,在听到父母脚步声时呼唤。   江铭一步踏进了屋里,环视一眼屋里的众人,急步到杨玉兰的床前:“玉兰,他们欺负你了?”   杨玉兰抬眼看一眼阿凤,又飞快的低下头:“没、没有。”话刚说完,又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她虽然说没有,但那个口气中的恐惧,与她那个吓到要死的眼神,都告诉江铭:这些人趁江铭不在的时候欺负她了。   只是,她不敢说。 ☆、216.第216章 靠谱的诊断   江铭头也不抬的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不然的话,休怪我不客气。”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你们家的人不是让你来取休书的嘛,你是不是想现在就要我写一张给你?”   他这还是第一次说到休书两个字,听得杨玉兰心头猛的一喜,而阿凤的神色一黯。   阿凤仔细的看江铭,可是江铭已经低下头去,让她根本无法看到江铭的脸,自然无法在他的脸上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为什么,江铭就说到了休书两个字呢?阿凤有些不解,因为杨玉兰的一连手段,她和江铭一直冲突不断。   但江铭如何的怒,也不曾提过休书:阿凤坚信,在江铭的内心深处,肯定有着从前的感觉。   正是江铭对阿凤还有感情,所以就算埋的再深,也会左右江铭的行为,不可能让江铭舍得放手阿凤。   就如,让江铭稍有一点点理智的时候,就不可能动手打阿凤一样;又如,打了一下阿凤后,他的心比阿凤的心还要痛。   那现在,江铭为什么就变了呢?刚刚江铭还很正常的,在杨玉兰的挑拨和阿凤的真诚之前摇摆着,忽然间他就对阿凤绝情了呢。   阿凤不明白,看了一眼那碗药,想起在院子里和江铭的对视,更不能接受江铭现在的变化。   可是江铭没有给阿凤想明白的时间,直接起身把阿凤等人都赶出了里屋,只把大夫一个人留在了屋里。   大夫很快诊完了,中间江铭出来拿了一次热水给杨玉兰,之后大夫出来开药方,对江铭叹着气道:“贵夫人是误食了药物,唉,如果不及时解毒,怕她会一辈子再也无法有孩子了。”   说完留下方子,说一会儿让人把药送来,就起身告辞了。   走时,这个中年大夫还特意看了一眼鲁柔柔,眼睛在鲁柔柔的胸前停留了好一会儿,其目光中的龌龊让人作呕。   郑小侯爷很自然的上前:“我送送你。”这一送就送了盏茶功夫,回来后他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阿凤没有留意郑小侯爷,因为江铭出来对着她咆哮个不停:“你居然如此恶毒,怪不得当着我面说什么不会要玉兰的性命,你只是想让玉兰这一辈子都不能做母亲。”   “你害她丢了一个孩子还不够,还要她一辈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你还能再恶毒些吗?”他拍着桌子:“我们江家没有你这样恶毒的妇人,我要休了你,马上休了你!”   阿凤等人都知道了杨玉兰吃了什么药,果然要比吃什么毒药都强啊,更能激发江铭的怒气;可见她也是用尽了心机。   “江铭,你听我说……”阿凤看向江铭的眼睛,四目相对,她看着那双冒火的眼睛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来。   她的眼中泛出了泪花,看着江铭眼中的恨意,泪水自眼中滚滚而落。   “你还要说什么,闭嘴,你给我闭嘴!”江铭一脚把椅子踢起来,向着阿凤直直的砸过来。   如果真的砸中,就会把阿凤砸个头破血流。幸亏阿凤身边有铁瑛在,所以椅子并没有落在阿凤的身上。   江铭指着阿凤的鼻子:“滚,你给我滚!永远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给我滚的远远的。”他气的抖个手找纸和笔:“我写休书,现在就写。“   鲁柔柔气的想大骂,却被阿凤拉住了。   阿凤拉着她的手泪水流了下来,扑在她的怀中放声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来。   杨玉兰看的心放怒放,感觉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赏心悦目了:终于成功了。以后,江铭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郑小侯爷再也忍不住,手一甩:“从此以后,我和你割袍……”他一直认为自己就足够混帐了,却没有想到自小取大,被长辈们认为最明理的家伙居然能把人活活气死。   他的话没有骂完,因为他甩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旁架子上的一花盆;花盆只是陶做的,种的也不是什么名贵花朵。   但是重量还是有的,只是这点重量的小花盆和郑小侯爷的力气相比还是太轻了:被他撞的飞了起来,正正落在怒骂阿凤的江铭头上。   直接在江铭的头上开了花——花盆开花了,直接裂成几片落在地上。   江铭头上顶着保持花盆大致模样的泥土,身子晃了晃,然后直接摔倒在椅子上,又扑在了桌子上。   他,晕了过去!   杨玉兰当即就傻了,然后跳起来:“江铭,江铭——!”情急之下,她也不喊什么相公了。   可是哪里有她靠近的份儿,鲁柔柔一脚就让她重新躺到了床上,而且还保证让她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再起得来。   阿凤抱住了江铭的头:“伤到了哪里,伤到了哪里?”   鲁柔柔在踹杨玉兰的时候,没有忘了给郑小侯爷的头一个暴栗,同时搂住阿凤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江铭是铁打的身子,一个花盆不可能要的了他的性命。”   阿凤松开江铭:“你们快看看他,检查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大碍?”她脸上的泪水还没有擦干呢,再加上紧张还真的让郑小侯爷看的很愧疚。   江铭的身子是铁打,这一点阿凤是相信的;所以她也不相信江铭能被一个花盆打成重伤,但她不懂这些,所以才让出位子让鲁柔柔等人给瞧瞧。   鲁柔柔上前看了看:“无妨。”她不懂医术。因为她家就开着医馆,有什么事情一喊有大把的大夫等着诊脉,还用得着她懂医吗?   她只是探了一下江铭的鼻息,证明此人还活着:对她来说,只要还能喘气就都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是她打人打了多年的经验。   阿凤急的跺脚:“太子殿下,你给看看。”   铁瑛咳了两声,上前搭了江铭的脉,然后闭上眼睛片刻后道:“他还活着,也没有要死的模样,我看无碍的。”   一听就知道他也不懂医,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阿凤一把推开铁瑛,拉了郑小侯爷过来:“你给打晕的,你看着办吧。”她的意思是,你怎么也要给我个靠谱点的答案吧。   郑小侯爷挠了挠头,又抓了抓肚子,最后看看阿凤有点为难的看向鲁柔柔,见鲁柔柔点了头,他咂了咂嘴:“好吧。”   他说完,挥拳对着江铭的肚子就来了一下子。 ☆、217.第217章 醒来   大楚有句俗话叫做久病成医。   郑小侯爷自小被鲁柔柔打到大,受的伤那是数不清了,但并没有什么重伤;更何况小侯爷受了伤,那可是要多少人伺候就有多少人伺候的。   所以,郑小侯爷没有因为久病成了医,他对医术也是一窍不通。不过,郑小侯爷却有一个绝招,就是叫醒同伴的招术。   这一招一般人都会,但是一般都不会用,因为招人恨啊。就算是鲁柔柔都不会用,因此最终就成了郑小侯爷的独门秘技:一拳下去,晕的了人只要有救肯定能打醒。   至于打醒后会不会加重伤势,甚至是自重伤变成“病危”,郑小侯爷没有想过,他也没有担心过。   今天他用秘技的时候还真有点担心,一来江铭那是他的兄弟,再生江铭的气江铭也是他的兄弟啊;二来,江铭还是宁国公主的驸马爷。   这一拳打下去,就算不会打个好歹出来,只怕宁国公主也会瞪眼睛。瞪就瞪呗,郑小侯爷倒也不怕,但是他怕阿凤记仇啊。   宁国公主可是家中老人家的眼珠子,你说哪一天他们回了京——京城是肯定要回的,到时候阿凤到他家老头老太太面前一抹眼泪,他担心自己的胳膊腿会遭殃。   所以,他极为难的想了又想,还以眼神问过了鲁柔柔的意见;直到看到鲁柔柔点头,他才决定一试:到时候有人和他做伴就成。   阿凤看到郑小侯爷动手,脸色一变当即就惊呼出声了:“你、你住手!”她的话没有喊完,郑小侯爷已经打完,并且收回了手。   江铭在桌前一下子跳了起来:“哪个混帐打我,皮痒了是不是?!”   声音并不是很响亮,听得出来中气还有点不足:倒底是受了极大的伤,几天的功夫里没有养好所致。   他游目四顾,双拳交于胸前:“鲁柔柔,你也不看好你家的肥猪,再由着他胡闹,小心我把他拉到军营,让人烹了他。”   阿凤的嘴巴张大了,张的大大的,呆呆的看着江铭的后脑:江铭面对着鲁柔柔,所以她只能看到江铭的后脑。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也吃惊的瞧着他,两个人把江铭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还有点不敢相信江铭真正的醒了过来。   铁瑛眨眨眼睛,伸手过去在江铭的面前晃了晃:“啧,真的假的?”   江铭一拳就招呼了过去:“少在我面前装傻——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还怕这几天再被人追上,就凭我可能就逃不掉了。”   铁瑛闻言看着他:“谁把你救出京城的?”   江铭看看他:“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臣没齿难忘。”也就是个没齿难忘,想要让他说生死相报是绝无可能。   铁瑛点点头摸摸下巴:“我到大楚来做什么的?”   江铭翻个白眼给他:“太子殿下吃饱撑着来消食的——不要提你那个提亲的事儿,不然的话朋友没的做,救命之恩也一笔勾销啊。”   铁瑛这次看向一侧的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真的好了,这次应该是真好了。”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又问道:“哪天你带我回去给你的父母见个礼?”   江铭皱起眉头来:“我母亲早已经去世了,至于现在的江家,太子殿下当日还是见证人,此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回头,发现阿凤一脸是泪:“你怎么了?!”   说着话他自然伸出双臂就去抱阿凤:“谁欺负你了,告诉我,看我不打破他的头。”   郑小侯爷阴阳怪气的道:“谁欺负她了,除了你还有谁。我看你要如何打破自己的头。”   铁瑛却拍了一下郑小侯爷的肩膀:“想不到你有一双回春妙手啊,一拳下去就让江公爷的病大好了。”   “也不知道真是你了不起,还是他江公爷欠揍啊。”他看向江铭,眼中的神色有点危险:“嘿,只是一身的伤还没有好,怕是郑小侯爷打的太少了啊。”   鲁柔柔深以为然的点头。   杨玉兰本来看江铭晕倒,她就要抓狂了,到看到众人诊治时的模样,她就想过去咬人了   可是看到江铭醒过来后,她的脸色却变的雪白:这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大夫说过了,江铭这病很难说的,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从前来。   为什么,只有这么几天,在阿凤几人的胡闹下,江铭居然莫名其妙就好了呢?她不要江铭好,她要忘掉前事的江铭,因为那个江铭才是她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就算是想走都晚了。江铭醒了过来,想起他在自己挑拨下做的事情,会轻饶了自己吗?   而自己呢,是真的赌上了自己的一切,甚至是她腹中的孩子,就是认为她可以和江铭厮守一生。   现在,一切都落空了,而孩子还没有了。   阿凤已经哭倒在江铭的怀中,死死的抱着他就是不肯放手:他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虽然江铭忘掉前事的时候不算长,但在阿凤这里已经太长太长了,她真的不能再接受江铭忘掉自己。   江铭拍着她的后背,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到了床上的杨玉兰。   杨玉兰也在看着他,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全是雾水:“江铭,我是真的、真的爱你,只要有你这世上所有其它的都可以放弃。”   她看江铭的眼中没有悔意:“如果一切会重来,我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如此做,绝不后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出来的。”   江铭放开了阿凤,把她送到了鲁柔柔身侧,可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粘在杨玉兰的身上,然后他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玉兰,你的毒清了吗?”   他伸出手要去抚摸杨玉兰,可是手突然停了下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儿?玉兰应该是我的妻,可是、可是我和阿凤是先皇后赐婚的——我的脑子好乱,这是怎么了?!”   江铭双手抱起头来:“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好乱啊,为什么会这样?”他忽然又看向杨玉兰:“你是我的妻?”   杨玉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是、是。”   江铭又看向阿凤:“阿凤,我们是有婚约的,我们本来就要准备大婚了,是不是?可是,我怎么会有一个妻子的,有妻子怎么能做驸马?!” ☆、218.第218章 脑子有点乱   阿凤的面色再次大变,看着江铭:“怎么会这样?!”   她真的不明白,可是这里也没有懂医的人可以回答她:为什么江铭记起了从前来,却还是把杨玉兰这六天的话当作是真的?   “你倒底对他做了什么?!”阿凤不顾一切的扑向杨玉兰——她可以等江铭记起从前来,但是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忍受了所有的委屈与痛苦,因为她坚信江铭会回到她身边:江铭只是病了嘛。   现在,江铭能记起所有的事情,却还是把杨玉兰的话当成了真的,这比江铭不记的任何事情更让她痛苦。   杨玉兰也不知道江铭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结果却是她求之不得的,因此她心中乐开了花。   见到阿凤扑过来,她连忙躲向江铭的怀中:“殿下,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救命,救命。”   就好像阿凤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是一个持刀的强盗般——她叫的那般可怜,叫的那般胆怯。   江铭却没有抱住杨玉兰,反而转身接住了阿凤:他把阿凤推到了鲁柔柔的身侧,然后便放开了阿凤。   他后退几步,站到阿凤和杨玉兰之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脑子里混乱的很。”   “阿凤,玉兰,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很痛苦的看向杨玉兰:“你倒底是不是我的妻子——我本不会娶妻的,因为我有婚约在身的。”   江铭问的很诚恳。   杨玉兰的心却没有柔软半分,为了得到江铭她可以做任何事:这是她刚刚亲口所说。   “我是你的妻,江铭。你我情投意合,所以瞒着所有人私自拜了天地,你难道忘了吗?你曾说过了,绝不会对不起我。”   她看一眼阿凤垂下眼皮:“你说,你会向公主说明,请公主成全我们的。”可怜兮兮、命比纸薄的女子,绝对就是眼下她这个样子。   那么的孤苦无依,那么的听天由命,根本不知道抗争,因为抗争也是没有用的,她早已经学会了逆来顺受。   所以,这样的女子更让男人心痛,这样的女人也更让男人怜惜。   阿凤听的直翻白眼,却不想和她理论,只是看向江铭:“你再想一想,你会想起来的。”   江铭回头看着她:“如果我想不起来呢?”   阿凤回视着他:“你一定会想起来的,而我会等你想起来。你答应我的话,我不会允许你忘掉,也不会让你成为失言之人。”   江铭一下子抱住了阿凤,用力的抱住了她,合上眼睛却没有说一个字。   阿凤没有动任由他抱着,直到他主动放开了,她才抬头看着江铭:“不要着急,可能还是和你受伤有关,我们找大夫看看就会知道的。”   江铭捏她的鼻子一下:“你还说不说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徒了?还有一个孩子,哼哼。”   阿凤瞪着他,然后终于反应过来:“你、你根本就全记起来了,只是在骗我们!”   江铭瞪向郑小侯爷:“你的那一拳,我记下了。”他拖起阿凤的手来:“我当然全记来了,我就算忘掉所有也不可能忘掉你的,阿凤。”   “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他说到这里看向床上的杨玉兰:“你还没有解毒吧?”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了。   杨玉兰没有想到江铭是在装傻,看着江铭不敢相信:“你、你只是在骗人?”她真的不愿意相信。   江铭看着她:“你的毒还没有解呢,嗯,我刚刚醒了就算过时间了,现在你就算是服下去,只怕也解不了你的毒了。”   “我刚刚想提醒你的,可是你却一直说什么是我的妻子,我脑子太乱了——你知道,杨姑娘,我病了刚醒过来嘛,脑子混乱是正常的。”   “你说是我的妻子,我就要认真的去想这个事儿,是不是真的啊?如果是真的,你现在这么惨,我肯定要为你报仇的。”   “如果不是我的妻子,”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一眼怀中的阿凤:“你欺负了我的人,我这人嘛就是有一点长处,我很自得的优点,那就是记仇。”   江铭说到这里看着杨玉兰的脸色白的几近透明,眼中却没有半点的怜惜:“想到现在才想明白,我江铭至今未婚,哪里会有什么妻子!”   “我还要为我的公主殿下守身呢,杨姑娘,你这样败坏我的名声,让我很为难的。”他说到这里一笑:“不过,想想你现在的毒也解不了了,我心中的那口气稍稍的小了点。”   杨玉兰的手指都在抖了:“不,不!”她手忙脚乱的起身在枕头旁翻找起来,找到了好几个小纸包。   她的手抖的太过厉害,纸包不停的在她手指上滑下来,半天她才确定哪一个是她需要的解药。   当即也顾不得阿凤等人都在,她也顾不上什么份量,把纸包里的药全倒进了嘴里,又自床上爬下来去倒水。   她下床的时候太急,心情已经大乱,刚刚下地就跌了一个嘴啃泥,可是她也顾不上摔伤没有,手脚并用向桌子爬过去。   抬手按在椅子上,又攀上桌子,身子都没有完全站起来,她已经摸到茶壶,举起来就向嘴里倒去。   壶里的水泼撒出来不少,可是杨玉兰哪里顾的上,只管着一个劲的喝,只想着把药都冲到肚子里去。   水,淋湿了她一身。杨玉兰就算再漂亮,如今这般模样真的不会让人再把她和美丽两个字连在一起。   杨玉兰这些年来,从来不曾如此的失仪。她的举手投足,从来都是最合适的:多一分也不成,少一点也不好,因为正合适才是最美的。   她准备了十几年,就是为了时时在江铭面前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就是想让江铭看到她再也移不开眼睛。   可惜的是,她失败了。十几年来,江铭的眼中除了长枪之外只有那匹马,从来没有正经看过她,也不曾夸过她好看。   她却还是坚持着,因为她相信江铭总有能看到她美丽的一天;只是,她没有想到,她最为狼狈的样子,在今天就这样展现在江铭的面前。   江铭冷冷看着她,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厌恶,平平静静的看着她挣扎,平平静静的看着她无用的自救——在江铭的心中,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哪怕就是恨与怒,江铭都不肯给她。   最后,江铭看着把水喝光的杨玉兰轻轻的道:“我说过了,已经无用了,那毒过了时辰便无解。这一点,你用的时候就应该是知道的。” ☆、219.第219章 等你   杨玉兰手中的壶滚落到了地上。   她呆呆的看着江铭,想在他的脸上找到哪怕一丁点的情绪,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不是什么都没有就成。   江铭就算不会心疼她,就算不会怜惜她,哪怕是恨、是恼都可以:都可以证明,江铭的心中有了她,也对她与他相处的一段时光有着种种的记忆。   她已经不能再留在江铭的身边,可是江铭的记忆中如果有她,且对她有着一种感情,那她就永远都在江铭的身边。   但是,什么也没有。江铭的眼中、脸上什么都没有。   就仿佛她只是一个路人,江铭经过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但那一眼里什么也没有,因为本就不是特意为了看她,不过是不经意的一眼。   杨玉兰的手颤抖着:“我做了这么多,你、你不恨我吗?”她不肯相信,自己努力这么久,居然连江铭的一点恨都没有换来。   江铭看她一眼:“恨你?你也配?”他说完扶了阿凤坐下:“可累坏了吧?”他的眼中只有阿凤,唯有阿凤。   “你的孩子没有了,你又服下了那种毒,你对自己就没有恨意吗?”江铭淡淡的、随口般的一句话,就让杨玉兰崩溃的坐倒在地上。   杨玉兰拼尽了所有,因为她要的幸福近在眼前,她一直认为只要再加一点点力,江铭就是她的。   可是她在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会做到今天这一步上:孩子没有了,她还服下了毒,为得就是陷害阿凤。   事与愿违。她用尽心机,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江铭居然就醒了过来。   杨玉兰泪流满面:“为什么,老天这样不帮我,为什么老天就如此偏心宁国公主?!”她认为这是天意,只要江铭再晚醒来一点点,那他和阿凤就已经反目了。   阿凤叹口气:“和天意无关。江铭找大夫来给你的时候,他大发脾气把我们赶出屋子时,就已经对你生出了疑心。”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想起往事来,但他已经不再相信你的胡言乱语。说什么天意,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选择。”   “你选择骗江铭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而我们在找到你和江铭时,你居然想要离间我们,就已经选择了现在的结果。”   杨玉兰瞪着阿凤,瞪了好久她忽然咯咯的笑起来:“你认为你的话我会相信?如果不是江铭刚好醒了,你们就被赶走了。”   “而我会和江铭在一起,小心的照顾着他,让他永远也想不起你们来,永远只记得我是他的妻。”   江铭翻个白眼:“白痴。”这就是他对杨玉兰的评价:“我并不知道大夫住在哪里,自然还是要去请邻居帮忙。”   “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你同阿凤他们说的话,听到了毒是你自己吃下去的,听到了你拿我要胁阿凤他们。”   微微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抚过阿凤的头顶:“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虽然想不起阿凤他们是谁来,但已经知道你不是好人,你一直在骗我。”   杨玉兰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想到他赶阿凤离开时的话:“你那个时候说什么休书,只不过是做戏给我看?”   江铭撇了一下唇:“只是想知道你倒底有什么所图罢了。”他看了一眼外面:“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阿凤等人齐齐看向他:“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至少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对不对?”江铭没有多说,只是给阿凤等人使了一个眼色:“还有,杨姑娘怎么说也好好的照顾了我几日,这番恩情总要报的。”   杨玉兰却听的心头泛寒:“江铭,你听我说,你的亲兵不是我杀的……”   江铭看也没有看她:“我问过你亲兵的事情吗?”他牵着阿凤的手往外走:“走吧,杨姑娘送了我一程,如今是我要送杨姑娘一程的时候了。”   阿凤有点担心的看着江铭:“你怎么了?你知道的,我没有怪你,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江铭一笑:“我没有什么啊,我很好的。先送杨姑娘,我们再来说话好不好?”他握了一下阿凤的手:“有些话,要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时才能说。”   鲁柔柔翻个白眼,铁瑛干脆瞪了他好几眼。   阿凤却没有在江铭的眼中看到笑意,也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到原来他要“调戏”自己时的促狭:江铭,很不对劲儿。   可是江铭打定主意要送杨玉兰,再说也真的没有再带着杨玉兰上路的道理,所以她便依着江铭离开了那个小院。   阿凤找个借口和鲁柔柔共乘一骑,就是为了要和鲁柔柔说江铭的不对劲儿,想让鲁柔柔多看着他点儿。   “我看他很正常啊,还是那个坏小子。”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都认为江铭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阿凤摇摇头:“江铭的性子从来都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做错了他不会不认的;但是自他醒过来后,到现在他也没有对我说一句对不起。”   “我怕他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可能他无法接受自己忘了我们时所做的事情。”她很担心的看着江铭:“你们要帮我看好他,千万不要让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郑小侯爷甩了一鞭子,并没有打在马上,只是为了听个响了声:“能做出什么事来?”   阿凤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江铭在前面带的路,他们是向着京城的方向而去:鲁柔柔他们商定的路线是离京城越远越好,但那个时候江铭昏迷中并不知道。   众人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跟在他身后,由着他说说笑笑。   不多时便有人拦住了他们的路,江铭就像是看到老朋友一样和人家打招呼:“你们可算是来了,走了这么远才遇到你们,你们可真是做事不太用心啊。”   来人自然是韩家的人,为首的人阿凤等人都不认识。   “你们也不用摆出如临大敌的模样来,嗯,那个你,快去报给你们的狂生公子,就说我在这里等他。”江铭说到这里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杨玉兰:“和他的儿子一起在这里等他。”   他说完还向人灿烂一笑:“放心了,我们真想要打你们,你们现在都趴在地上了。去吧,报信去吧,我们现在不打人也不跑,就等你们狂生公子来。” ☆、220.第220章 可叹可叹   韩家的这一队只是搜寻阿凤等人的踪迹,找到人或是找到线索就回报,并不需要他们去面对付阿凤等人。   并不是他们的人数太少,相比起阿凤等人来,他们在人数上还是占优势的,足足多出一倍来还有余。   但这里面有些人连三脚猫的功夫也不会,不要说是鲁柔柔了,就是郑小侯爷一人就能把他们打趴下。   说实话,这一队人这些日子以来就是走走停停,说是搜寻倒不如说是应付事情,从来就没有指望能够立个大功:他们不认为自己能找到人。   不只是他们没有这个运气,而且他们还是最后出来寻人的几批人之一。却没有想到,他们走在大路上,迎面就能撞上阿凤等人。   这等运气,当真是让这些人自己都惊呆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听到江铭的话后,他们更是认为自己倒霉了。因为韩家及韩家所属派出来搜寻阿凤的人,少说也几十队,怎么就让他们遇上了这群煞星呢。   能找到报上去是一桩大功,发下来的银子不能说让他们丰衣足食一辈子,但是一两年里不愁吃喝还是可以的:但,也要有那个命花用啊。   现在,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命去领赏银,如果能不断个胳膊腿的回家,就已经是老天爷对他们的特别眷顾了。   “好,好,您等着,等着。”为首的人还算机灵,知道此时不能逆了江铭等人的意,连忙打发两个人去报信。   他倒是自己想去,只是看江铭的眼神,他感觉江铭肯定想他留下来。他苦着脸给身后的人打眼色,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好好的伺候着!   管韩家的命令是什么呢,他们只是一群小小的蝼蚁,因此活命才是最要紧的:谁拳头大就听谁的呗。   江铭任由这些人献殷勤,也没有对阿凤等人解释他为什么要见韩狂生。   不过他的话众人都听到了,阿凤等人一齐看向杨玉兰,眼中全是不敢相信:杨玉兰的孩子是韩狂生的?!   这事儿,江铭是怎么知道的?阿凤看着江铭,心里担心又重了一层,不过知道现在是不会有事的:因为江铭绝对不会任由她陷入危险。   所以,江铭见韩狂生肯定是有惊而无险。   杨玉兰的身子摇了摇差点摔下马去:“你、你怎么会知道的?”她的一句话,无疑证实了江铭刚刚所言,连铁瑛都忍不住打马上去看江铭——你小子不会是什么精怪吧?   江铭回头看向杨玉兰,对着她笑了一笑,笑的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映着太阳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化成了阳光。   可是杨玉兰却看得心底更冷,都不敢直视江铭脸上的笑容:那个笑,让她莫名的打了几个寒颤。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江铭自想起前尘往事来,就没有对她动过手,甚至都没有恶言相向。   但他却故意让她忽略了时间,让她所中之毒再也无法解开,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再做母亲。   杨玉兰此时再看江铭的笑,怎么都感觉那笑容里有着千万把刀,等的就是在合适的时机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江铭笑完才和善的道:“也没有什么,韩家对宁国公主殿下太过关心了,所以我也不能不多关心一些韩家的人。”   “你和韩狂生公子的事情,不过是无意之中得到的、当时还认为是无用的,无趣的杂事罢了。”   杨玉兰忽然间明白过来:“所以,你才会那么放心我,所以你才会在找宁国公主的时候,对我的接近没有特别的抗拒。”   “不像是其它姑娘,你都是一概由亲兵应答,根本不予理睬。”她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只是她的笑很苦,和江铭的笑比起来实在是太过难看了:“我还以为是我在你那里有些不同。”   江铭却意外的点头:“的确是有些不同的。就是因为你和韩狂生的关系,所以我在寻找阿凤的时候你来接近,我当然要瞧瞧你和韩家想要做什么。”   “只是,我也没有料到,你不只是想要阿凤的性命,还想谋害我罢了。”   他说到这里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知道是韩狂生带人来了:“不过,我想你刚刚问错了话。”   阿凤看着杨玉兰忍不住道:“那倒底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杨玉兰忽然大叫起来:“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人敢对你生出半点的不敬,更不用说什么非份之想了。”   “那个孩子,嘿,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本就是被迫的,为什么要留下他?为什么?!”   杨玉兰再扫一眼鲁柔柔等人:“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们就是京城中的纨绔,纵马京城、恣意妄为——有谁会在你们头上动土?”   “可是我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侍郎之女,在京城之中有的是人可以压我们家一头。这样的不公平,你们不懂。”   鲁柔柔看一眼郑小侯爷:“我们用得着懂吗?”   郑小侯爷撇嘴:“就像谁欠了她一样!京城之中最难受的应该是府尹衙门,怎么不见府尹的儿女们出来大叫不公平呢。”   江铭此时再次好心的提醒杨玉兰:“他,来了。你刚刚真的不应该关心我为什么会知道,而是应该关心,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等韩狂生公子。”   杨玉兰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可是已经没有机会再让她说话,韩狂生已经到了近前勒马站在不远处。   韩狂生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杨玉兰:“杨姑娘,好久不见了。”   杨玉兰看他一眼垂下头:“我——”她开口后却无法解释,因为她的所为再清楚没有,且也没有人会替掩饰。   她此时再狡辩,只怕会引来韩狂生更大的恼怒。   江铭看着韩狂生:“我知道,她是韩家的棋子嘛,让她跟着我们离开,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你们,用我也就找到了阿凤。”   “可惜的是,杨家姑娘居然身怀二心,这让韩家最聪明的人也没有料到,才会有今天的局面,可叹可叹啊。”   韩狂生盯着江铭:“但,宁国公主不是就在我眼前嘛。”他实在想不明白,江铭凭什么敢带着这么几个人和他对峙。   他带来的人里,可有的是好手,要留下江铭等人虽说不那么容易,但还是很有把握的:而且,做事岂能不流血,死个把高手什么的,他是可以接受的。 ☆、221.第221章 有秘事相告   江铭闻言只是一笑,回头看一眼阿凤:“怕不怕?”   阿凤摇头:“你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   江铭的眼微微一缩,但是脸上的笑意更盛:“殿下的胆子向来就大。”他和阿凤说完话才看向韩狂生:“我找你来的事情还没有说完呢,你就如此的心急?”   他说完吹了一声哨,大路两端出现了两队人马,军容整齐到逼近的时候,几乎就像只有一匹马般。   韩狂生的脸色大变:“他们原本……”   “你们弄错了一件事情,”江铭坚起食指来摇了摇:“想要刺探军情,在我这里是不可能的。我有多少人,你们真的认为掌握的很准吗?”   他拉了一下缰绳,忽然脸上现出一丝喜色,然后就突变成一股哀伤,都是一闪就没:有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飞奔而来。   那是他的大黑。   大黑到了江铭面前,先低嘶了一声,把江铭座下的马吓得倒退好几步:大黑很不屑的看了看那匹马,才上前把头往江铭的怀里拱去。   江铭的眼角有点湿润,伸手抱了抱马头,然后跳下地来再跨到大黑身上:大黑长嘶人立而起,引的所有马儿齐鸣,吓得韩狂生在原地打了一个圈。   大黑只是太高兴了,它一直伴在江铭的身边出生入死,还是头一次分开。它和江铭的亲热并没有完,居然自己走到阿凤的面前,伸出头拱了拱阿凤。   阿凤把手伸出来,大黑碰了碰阿凤的手,阿凤抚过它的头它才满意了,带着江铭回到了队伍前面。   大黑的眼中全是不屑,因为韩家所有人跨下的马,在它看来都不是对手。它家的主人也一样,看着韩狂生的眼神丝毫不掩饰轻蔑:那种可以左右韩狂生生死的轻蔑。   “现在,我们可以谈了是不是?”江铭看着韩狂生:“在谈之前,我还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你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不会再降生到这个世间。”他叹口气:“说句实话,如果我们可以阻止的话,肯定会阻止的。”   “孩子是无辜的嘛。可是孩子的母亲不想他出世,我们这些外人不好说什么的。我想,韩公子应该和杨姑娘有很多话要说。”   他向后一招手:“郑小侯爷啊郑小侯爷,你就没有长点眼力劲儿?人家杨姑娘和韩公子多日未见,有太多的话要说,你咋还不把杨姑娘送过来?”   “杨姑娘,我们就护送你到这里了,接下来有韩公子在,杨姑娘只有高兴的份儿。”   他说完还向杨玉兰抱了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还是无期的好。”   杨玉兰已经猜到了,但是听到江铭说出来的时候,她依然有点无法接受;而且,她真的怕。   “不,不,江铭,你只要留下我,我会告诉你们很多事情,比如说宁国公主为什么会被掳……”   江铭在此时伸出马鞭,阻止了韩家人过来带杨玉兰走:“说吧。”   杨玉兰咬一下嘴唇:“我们安全离开此地……”她的话没有说完,江铭已经收回马鞭,韩家上前就去牵杨玉兰所骑马的缰绳。   “我说,我说。”杨玉兰连忙大声呼救,江铭再次出手,把缰绳自韩家人手中夺了回来——韩狂生没有作声,因为如今他带的人不如江铭的多,且真的对阵他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杨玉兰这人,江铭给他就给他,不给他夺是夺不回来的。   当然了,听到杨玉兰的话,韩狂生已经咬碎了一口牙:这个女子,他恨透了。   杨玉兰不敢再说什么条件,因为她知道江铭真的能把她交出去:“是韩家人给了人图纸,让他们去皇后的陵中引宁国公主进去,然后一把火烧死宁国公主。”   “只是后来事情出了岔子,宁国公主居然失踪了,而韩家也发现皇后的棺椁之中是空的。再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阿凤一提缰绳冲了过去,却被江铭及时给拦住了,但她依然大叫:“你说什么,皇后的棺椁中是空中的,为什么是空的?”   “是韩家人、韩家人……”她有点说不下去了,只能瞪向韩家人,一双眼眸里全是恼怒。   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皇后呢?   杨玉兰和韩狂生都有点吃惊:“殿下还不知道?”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咳了两声,齐齐转头他顾,什么解释也没有:仿佛眼前的事情同他们无关一样。   “皇后的棺椁之中根本无人,此事皇上已经下旨彻查。”韩狂生看向阿凤:“殿下,出了这等大事,您真的不回京城看看吗?”   “由臣护驾,殿下回去也能安皇上的心,也是向皇后尽孝。”他努力的劝说阿凤,就是想借此让阿凤点头。   只要阿凤同意了,江铭这些人就不足为虑了——他们难道还会向宁国公主出手不成?   阿凤瞪他一眼:“你的杨玉兰白痴,不是天下的女子都不长脑子,你骗谁呢?”她看一眼江铭:“回头,你给我细说一下。”   她就此拨转马头又回了鲁柔柔身边,见鲁柔柔瞪过来,她轻轻的道:“也是为了江铭。”   江铭却在问杨玉兰话,没有听到阿凤和鲁柔柔之言:“你,就知道这些?”   杨玉兰的脸上显出焦急之色来:“我还知道一些,但要细细的从长说来……”她只是韩狂生的玩物,又哪里会知道韩家真正的机密之事。   江铭当即一鞭抽在杨玉兰的马上,看着她骑着马冲到了韩狂生的身边:“杨姑娘口是心非啊,说不要过去却如此急着回去韩公子身边。”   他对着韩狂生一抱拳:“你们团聚了,在下事了就要告辞,莫要相送。”   江铭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叫韩狂生过来:“来,来,有一些你不知道的韩家机密之事,我告诉你知道吧,免得被你所谓的亲人给害了还不知道。”   韩狂生不想过去,可是却拦不住江铭过来,也就只能勉强应对:“你的话以为我会信吗?”   “没有真凭实据,我会对你说?就像杨玉兰之事,你们都认为瞒的很好,我还不是一样知道的一清二楚。当然是能相信的,你是聪明人,我岂会谎言相欺,那有什么用?”江铭说的很诚恳。   “伏耳过来。”他向前探出身子,看着韩狂生脸上很平静,并不是非要告诉韩狂生的模样。   如果韩狂生真的不想听,他就会拨转马头走人,根本不会和韩狂生多说。 ☆、222.第222章 韩兄   韩狂生见江铭如此模样,反倒信了三分。   如果江铭非要说给他听,他就真的不会听了,因为江铭说出来的话也不能相信。   但是现在江铭并没有非说给他听,一副你爱听不听的模样,倒让韩狂生的心痒了起来;再想到江铭知道杨玉兰和他的事情——这事儿韩家的人都不知道呢。   所以,他对江铭的话不听就又信了三分。三分加三分就是六分了,他此时已经是忍不住要听了,不听心里都会难受。   他在马上探出身子来,再想到韩家的确有很多事情是瞒着他的,如果此时他知道了,嘿嘿,以后韩家还不就是他的?   如此一想,他的心更火热了。   还有一点就是,江铭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而江铭手中人马的精悍也是人人都传颂的:用军伍之中探听机密的手段打探韩家,江铭知道了他韩狂生不知道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像江铭所说:骗你有何用呢?谎言就是谎言,到时候他韩狂生很快就能分辩出来,什么用处也不会有。   韩狂生一靠近,江铭还招了招手,示意他再近前,脸上的神色那叫一个神秘:没有听到的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来,都在猜江铭会告诉韩狂生什么事情。   江铭看着韩狂生:“你要听可以,我说给你也无妨,因为你知道了内情,肯定不会再和韩家同心同德,与我们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只是对你怕是有些冲击,你真的想好要听了?我绝对不会以一个字的虚言骗你,以我亡母之名发誓。只是,韩公子你当真要听?”   听到江铭如此的慎重,韩狂生的心更为狂热起来,对江铭口中的秘事已经信了九成:“你只管说,是真是假我当然能分辩的。”   他说完这句话还回头看了一眼韩家的人,心里琢磨着听完秘事后,要如何把这些人都收为己用。   不能让他们出去胡乱说话才行。一面想着,他一面靠近江铭。   但是他和江铭两个人在马上自然不能靠的太近,而江铭在他一靠过来就已经开始说话,声音也传到了他的耳中,可是他却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江铭的声音有点小。   “好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你以后千万要小心行事,莫要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银子。”江铭说完一抱拳:“在下几人就告辞,韩公子莫送,莫送。”   韩狂生看着江铭:“你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到,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江铭也没有答话,只是对着韩狂生一笑然后点点头,又坚起了大拇指,这才带转马头要离开。   韩狂生看江铭的所为心下一惊,感觉自己上当了,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当即急道:“江公爷,你倒底想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听到啊。”   江铭回身抱拳:“韩公子不厚道了啊,我把一切都相告了,你有什么的打算都可以——哪怕你不相信你身后的人,都杀了灭口推到我们身上也成。”   “为什么要这样说话,就好像你真的没有听到一般。真没有听到,你又何必一而再的说出来呢?韩公子,戏过了,过了便不能再取信于人啊。”   他说完还摇了摇头:“倒底是年轻啊。韩公子,你多保重,韩家的人就是那个样,你要如何做我并不多说,相信韩兄心中自有明断。”   江铭说到最后,直接把韩公子换成了韩兄,显得他和韩狂生那不是一般的亲近;刚刚两人还是敌对,如今如此亲密,自然与他告诉韩狂生的秘密有关。   韩狂生再想解释,可是一回头看到身边人脸上的神色,他一口血差点吐出来:那些人的脸上分明就写着——公子,你就不用再骗小的们了吧?   他没有想到江铭最后会坑他,用的伎俩还如此的无耻:明明没有说一个字的秘事,却让除他们二人之外的人都相信他韩狂生知道了什么秘密。   最最害人的一点就是,韩家是真的有秘密,而且秘密还不少,同时还真的有不能让韩狂生知道的。   韩狂生也不知道韩家倒底有没有对自己不利的秘密,但此事传到韩家去,韩家人会相信他一个字的秘事也没有听到吗?   看着缓缓离开的江铭等人,韩狂生心里那一阵后悔,今天怎么那么倒霉,有那么多条路,自己为什么非要走这一条呢?   而且,他还自己傻傻的送上来。如果他不急急的赶过来,也就不会被江铭摆上一道了。   想到这里,韩狂生当然就想起了江铭叫自己来时传的话,转头就看向杨玉兰:“贱人,你居然把我的孩子弄没了!”   他一脚把杨玉兰踹下马去,让人把杨玉兰绑在了自己马尾上:“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他把一肚子的怒火全发到了杨玉兰的身上。   杨玉兰怎么哭、怎么哀求也不能让韩狂生有半点心软,因为打一开始,韩狂生就不是因喜欢才要了杨玉兰。   只是因为杨玉兰长的漂亮,只是因为杨玉兰对男人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清高模样,他才会对杨玉兰下手,不过就是寻份乐子。   但是,他韩狂生的孩子却金贵的很,杨玉兰能有他的孩子是老天给杨玉兰的福气,她居然敢不要?!   那他韩狂生就要让这个自大无知的女子,知道什么叫做惩罚。   就在此时,江铭忽然又打马奔了回来:“对了,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诉韩兄,那个杨姑娘在得知我们要送她回来后,服了一种药,从此之后她再也无法做母亲了。”   “没有其它事情了,只是想着韩兄不知道,怕是不知道要如何照顾杨姑娘,所以我才特意赶回相告。”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杨玉兰,对韩狂生一抱拳:“韩兄你忙着,我这就告辞了。”说完,马鞭一响,大黑带着江铭飞奔而去,只留了一道尘土给杨玉兰。   杨玉兰呼救的话也才刚刚出口:“救我,江铭,救我啊。”   一鞭子抽在了杨玉兰的身上,带起了一串艳红的血花——韩狂生一张俊脸扭曲着:“你还敢向他求救?!你是不是不舍得回来,是不是想跟着他远走高飞,啊?!”   一句话就是一鞭子,每一鞭子都毫不留情。 ☆、223.第223章 真的忍心吗   江铭的大黑不是平常的马儿能相比的,在韩狂生的鞭声中很快就消失了身影,不多时就追上了阿凤等人。   铁瑛回头看到他,很不耻江铭所为的讥讽道:“唉,那么一个姑娘家,还照顾了你几天,你居然把她推到了火坑里。”   “唉,那个韩狂生肯定会怀疑自己的帽子被染绿了,可是捉不到你还不把杨玉兰打出个好歹来?嗯,我观那人的面相,怕是不会轻易让杨玉兰去死。”   郑小侯爷用力的点头:“绝对不可能容杨玉兰轻易去死的。韩狂生那一支的子息有点艰难,杨玉兰有了身孕却把孩子弄没了,就凭这个韩狂生也能打她个半死不活。”   江铭淡淡的道:“你们两个很知道怜香惜玉嘛,要不,咱把杨玉兰要回来,交给你们收拾她?是要煎还是要炸,都随便你们如何?”   铁瑛马上给马加了一鞭子:“开什么玩笑,本太子向来心慈手软,最见不得就是血。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郑小侯爷好了。”   郑小侯爷却提了一下缰绳,让马儿跑的慢些,让江铭的马冲到前面去:“我做不来那种事情。几鞭子下去还成,再多的花样可是玩不出来。”   这就是实话。   他们这些人不怕血也不怕死,捉到坏人也不会同情之,但是真要用酷刑折磨人,那却不是他们能做到的。   他们是人,有着为人的良心,对同样是人的同类来说,折磨人他们真的下不了那个手,也做不来那种事情。   江铭也不行,所以他才为杨玉兰找了一个可以折磨其的韩狂生:韩家的人差不多都会很多种折磨人的法子,而韩狂生是其中的佼佼者。   恨杨玉兰说不上来,因为杨玉兰还真得不值江铭去恨;但此人的卑鄙无耻,与无时无刻不想害阿凤的心思,却让江铭无法原谅她。   因此,他才会想到送杨玉兰回去,同时陷害了一下韩狂生:这比杀了韩狂生更好。   并不仅仅是要韩狂生折磨杨玉兰,还因为真要杀韩狂生是需要时间的——在官道上,他们这些人杀韩家人,时间稍一长就会引来官兵。   而阿凤此时不能回京,她的行踪也不能弄的天下人皆知;所以,江铭今天不能杀掉韩狂生,不能引发混战。   如此陷害了韩狂生,就是往韩家人心里种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会时时刻刻咬着韩狂生与韩家人的心。   韩狂生不会再像从前那么为韩家卖命,韩家再也无法相信韩狂生。相疑之后就是相杀,不管是韩狂生为了自保杀韩家人,还是韩家人先下手,对江铭来说都是好事儿啊。   韩家内乱,才更对皇帝有利,对阿凤有利。   铁瑛再次见识了江铭“害人”的本事,下意识的和其保持距离,因为他记得自己曾在他面前向阿凤再次提亲。   好像,江铭这人挺记仇的。   江铭却没有再开口,就那么一路沉默着带着众人转向小路,再转向小路,再走没有路的路,最终再转向山路。   最后,他们在山脚的平坦之地落脚,生了火准备在此地过夜。   天上的星星很多很多,也很亮很亮。月亮,被星星们挤到了远远的天边,半弯的月牙也争不过满天的星辉。   阿凤坐在地上抱膝看着天上的星星,一动也不动。   鲁柔柔叫了郑小侯爷,郑小侯爷拉上了铁瑛,他们三人说要去打猎:今天晚上他们想吃新鲜的肉,不想吃肉干。   留下来保护阿凤的人只有江铭一个。江铭在生火,在火堆旁专心致志,仿佛那堆火已经是他生命中的所有。   他和阿凤之间,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居然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或者还有其它的什么。   “从前,我就和牡丹经常看星星。夏天的星,冬天的星,我们看了一年又一年。因为只有看星星的时候,才不会让眼泪那么轻易的流出来。”阿凤轻轻的开了口。   声音再轻,还是被风送到了江铭的耳中。   江铭的手一僵,然后抬头他看向阿凤,霎间就看得痴了。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痴痴的看着阿凤的身影,眼中有着太多的感情,能把两个人完全的淹没。   可是他不敢开口,也不愿开口,就像一开口他和阿凤就会被什么淹没,再也挣扎不出来。   阿凤转过头去看向他:“过来。”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作声,也没有动。   “过来。”阿凤的话变成了命令,但是声音依然不大,一双眼睛依然明亮的看着江铭。   江铭终于起身走到阿凤身侧不远的地方,可是他刚想要坐下,却被阿凤再一次的命令:“过来一点。”   看着江铭的眼睛,阿凤皱了皱眉头:“骑了一天的马,腰疼,腿也疼。”   江铭不作声坐到了阿凤的身侧,任由阿凤依进自己的怀里,而他的大手也开始揉捏阿凤的腿:“明天走的慢些。”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   江铭的眼睛移开了:“渴不渴,一会儿热水就好了。女孩子还是不要喝太多的冷水,大夫说喝冷水太多对身子不好。”   “江铭,你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对吧?就算我说我不怪你,可是你还是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你才不提那些事情——说了做过的事情还是原来那样,不会有什么改变。”   阿凤的声音还是低低的:“你想护着我,保护我直到能回到宫里,能回到我父皇的身边,然后你就会离开。”   “你会去哪里呢?会去边关嘛,要么在边关老死,要么在边关战死?!”她举起手来在江铭的手心里画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我要怎么办吗?”   她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你走了,我的心就不在了;你走了,我也就没有了任何生活的希望,留在京中的也只是一个空壳。”   “我的笑,我的泪,我的怒与我的幸福,都在这里。”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然后又把手放在江铭的心口上:“可是我的心,却在这里。”   “你,真的忍心吗?从此之后,让我做一个空壳活下去,你真的忍心吗?” ☆、224.第224章 说一点   阿凤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灿若天上的星子,却比星子有灵性,也比星子温暖。   阿凤看着江铭垂下头的眼睛,那一双无波的眼睛终于动了,里面有着水意,也有着愧与悔,以及无法原谅自己而生出来的对自己的恨。   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居然忘了阿凤,无法原谅自己打了阿凤。   江铭抬起手来,轻轻的落在阿凤的脸上,声音颤抖着:“还,痛吗?”他问完合上眼睛,何必问呢,如何会不痛?   他还知道,阿凤疼的不只是脸还有她的心,她的心才是真的痛。   他记得,自己曾经对阿凤信心满满的道: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然后,他就伤害了阿凤,还打了阿凤不只是一掌!   江铭是宁死也不想伤害阿凤的,但是打了阿凤的、伤了阿凤的心的人就是他自己。   打阿凤让他无法原谅自己,而维护那个杨玉兰,为了杨玉兰打了阿凤,让他恨不得斩下自己的手来。   但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阿凤需要他的保护,他要护阿凤的周全,去南蛮等国要援兵;还要再保护阿凤平安无事的回到京城,回到宫中。   再然后,他就可以把阿凤交给一个可信的人,比如说铁瑛?他想到这里心猛的一痛,但是他却只是合了合眼睛,此时的他还有资格再和阿凤在一起吗?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伸手轻轻的按在他的心口上:“痛吗?”   江铭的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看着阿凤的眼中渐渐生出雾意,越来越多的雾意让他的眼前模糊了,可是阿凤却在他的心中越发的清晰。   “阿凤。”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也无法再保持所谓的距离,把阿凤紧紧的拥在怀中:“阿凤,我哪里会舍得,我怎么会舍得?”   他要的是阿凤幸福。如果阿凤真的只余下一个空壳,那他怎么可能会舍得让阿凤受那样的苦。   阿凤没有收回手来,又把头贴到手背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倾听着他的心跳:“如果,我有一天也把你忘了,对另外一个男人很好很好,对你很坏很坏。”   “坏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我在伤害你的时候我的心也会痛,那么在我醒过来时,你会让我离开吗?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离开你我就会孤苦一生,你会让我离开吗?”   江铭抱住阿凤,抱紧再抱紧,泪水自眼中滚落下来:“不,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阿凤伸出双手环抱住他:“那,就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江铭,我活不下去的,不要再想离开的主意。”   “只要你在我身边,有再多的苦难都会让我甘如饮蜜,否则就是天天泡在蜜里,我也只会感到苦不堪言。”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江铭:“睁开眼睛看着我。”   江铭乖乖的听话,睁开眼睛看着阿凤,就那样沉进阿凤的眼中:他这一生都不可能离得开阿凤,因为他的心就在阿凤的身上。   阿凤一只手勾上江铭的脖子,看着江铭的眼睛把他的头拉下来,再拉下来,感受着他的呼吸越来越近,感受着他的气息越来越浓,真到两人合而为一。   他的唇还是那样的火热,而她的唇还是那样的软;他们两个的心依然在一起,从来就不曾分开过。   月亮拉过了半抹云丝,星星们也想掩住自己的眼睛:好羞好羞,因为坐在火堆旁的一对男女太过火热,不只是融化了他们彼此,也要把这天与地都融化了。   阿凤连吸几口气才缓了过来,依在江铭的怀中:“你知道自己是错了的,想要弥补我是不是?”   “是。”江铭宠溺的看着阿凤:“你想我怎么弥补都可以。”心甘情愿。就算没有杨玉兰一事,阿凤的要求他难道还忍心拒绝?   他早已经任阿凤予取予求了,只是阿凤自己还不知道这一点罢了。   阿凤笑了,笑的有点贼贼的,像是刚刚偷了十几只小母鸡的狐狸:“嗯,那以后公主府和公爷府都听我的,全听我的,什么都听我的。你,也要听我的。”   她说完还瞪了一下眼睛,那意思就是你敢不听试试。   江铭笑了:“好,全听你的。”他说完低头亲了一下阿凤:“可是,有两件事情你要听我的。”   阿凤瞪他:“什么事都听我的,就是没有两件事懂吗?不行。”   江铭坏笑,然后低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洞房的事情,也听你的?”   阿凤的脸一下子红了,抬手就打了他一下:“你、你说什么呢。”洞房,那个事情还是太羞人了,虽然她已经有些期盼了。   因为成了亲,她和他才会真正的成为一家人,全天下人都会承认的一家人。   江铭又亲她一下:“洞房的事情不听我的,听你的也可以;只是,你知道洞房要做什么吗?”他忽然想到洞房的时候听阿凤的也不错,看着她红着小脸不知所措也是一大乐事。   阿凤瞪他再瞪他,瞪的自己眼角都要抽筋了:“哼,哼。”可是她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因为这事儿多羞人啊。   听他的就听他的吧,说的就好像他什么都懂一样。   不过,她忽然一把扭住江铭的胳膊:“你,都懂?!”如果都懂,那肯定不是一个好人,看她怎么收拾他。   关于她以后就要是这个坏人的人了,她倒没有半点的抵触,也没有有一点的担心。   江铭笑着在她耳边吹气,热呼呼的气吹了一口又一口气:“懂一点点。在军中,懂的男人很多的,他们总说,我怎么也会懂一点。要不,现在我说给你听……”   “你要死啊。”阿凤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探头探脑的左右看看,发现鲁柔柔他们还没有回来,收回手来把脸藏进他的怀里。   脸太红了,她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要不,你现在说一点点,说一点点给我听。”   江铭没有听清楚,因为阿凤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再加上又深埋在他的怀里,就算顺风耳也听不清阿凤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他轻轻的推了一下阿凤,玩笑道:“你不会是在说让我说一点给你听吧?”   他只是玩笑话,却没有想到怀中的阿凤点了一下头。虽然是极轻极轻的点了点头,可是江铭确定绝对没有看错。   “轰”一声,无人能听到的响声,在江铭的体内燃起,让他说话都结巴起来:“那个,这个,阿凤……”   他欲哭无泪的看了看四周:鲁柔柔你们死哪里去了!他万一要是把持不住怎么办,就算是把持的住,可是这种煎熬任何一个男人也不愿意经历。 ☆、225.第225章 男人的尊严   阿凤在他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意思是你怎么还不说啊。   江铭被她一嗯身内里又一泼热浪冲上来,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双腿一上一下的放置:他怕万一被阿凤发现他的尴尬之处,那他和阿凤就真的尴尬了。   他看着阿凤忍不住轻轻亲一下她的脸,可是这一下子就让他心中的火热了三分:他不敢再乱动了,身子也就僵硬了些。   江铭知道阿凤什么也不懂,他懂的也不是真的很多;但,他不想伤害阿凤,所以在没有成亲前,他不可能对阿凤做出过份的事情来。   那是他对阿凤的一重尊重,也是疼爱阿凤的表现。哪怕他现在忍的很辛苦,甚至是忍的都痛苦了,他依然还要强迫自己忍下去。   阿凤见他总也不说话,便扭了一下身子催促他开口:她多半是因为好奇,再有就是江铭懂的,她也要懂嘛。   因为刚刚出声催过了,所以她不好意思再出声,便动了动身子。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一扭动,让江铭的脸都扭了扭:江铭感觉那火已经不只是在心里,而是已经布满全身了。   现在怀中的阿凤,已经成了世上最诱人、最可口、最合他心意的美食,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一直在催:吃吧,快吃吧。   江铭更尴尬了,双腿一上一下已经无法保护他的“尴尬”,所以他认为最好还是让阿凤离开自己怀抱:嗯,他需冷静一下,静不是很需要,冷是真的很需要。   他都瞄向了不远处的河,心想如果不行就冲过去泡个冷水澡吧。   他刚要抱起阿凤,阿凤却抬了抬身子,同时伸出手去摸自己身下:“你带了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她一面说一面摸过去,正正就抓了一个正着!   江铭的身子僵直了,他看着阿凤脸也通红了,呼吸也粗了,一双眼睛也没有了精光,只是傻傻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问题是,那只小手握住拉了拉,让他低低的哼了一声,脸上红的都要渗出血来了。   阿凤握住硬硬的东西,扯了扯也没有扯动:“什么东西,还贴身放着,都暖热了。”她微一用力:“拿到一边去放好,硌到我了,不舒服了。”   可是她没有扯动,却把江铭扯的又哼了一声;她抬头看了一眼江铭:“你怎么了,生病了?”   她的手自然抬起向江铭的额头摸过去,而江铭的尴尬也得到了解放;只是阿凤并没有离开他的怀抱,手拿开身子自然就回到了原位。   柔柔软软的坐了回去,尴尬之处又更尴尬了,江铭抱着阿凤跳了起来,然后放下阿凤往河边就冲了过去:“我只是太热了,去洗把脸,你、你不要过来。”   他跑的很快,只是姿式有点古怪,看得阿凤一愣一愣的:“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把你腿坐麻了,还是腿上也有伤你不告诉我,现在又复发了?!”   她很担心,所以提着裙子跟了过去:“还有,你把贴身带的那个什么,是短刀还是匕首,拿出来吧。多凉的东西啊,贴身暖那么热乎,用热身去暖冰铁,很伤身的。”   不远处的树上,郑小侯爷已经向后翻了一棵又一棵树,紧紧的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笑出来再让阿凤和江铭听到。   可是,真的太好笑了,非常的好笑。   铁瑛的脸色就有点阴晴不定了,又想笑呢又有点那个发青,终究还是后掠几棵树去找郑小侯爷了。   鲁柔柔不懂那么多,看到两个人都后掠,她就追了过去:“咦,你笑什么?我没有看出哪里好笑啊。”   铁瑛一听那叫一个恼:“好,好,你们个个都成双成对,就我一个孤家寡人。我,我自己躲一边去还不成!”   这分明就是打情骂俏啊,这不是打他的这个太子爷的脸嘛。   郑小侯爷连忙拉住他:“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他又回手摸一把鲁柔柔的手,目光说出来的温柔:“也没有什么好笑的,咱不听,咱不听啊。”   鲁柔柔有些怀疑的看看他又看看铁瑛:“那你们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过去?他们都说了半天的话了,有什么误会也应该说开了啊。”   铁瑛咳了一声:“咦,那好像有一只锦鸡,看本太子手到擒来。”他一纵身躲开了——郑小侯爷要如何向鲁柔柔解释,他都不便留下来的。   唉,为什么自己独自一人,非要和这些人搅在一起呢?没人疼没人爱的,唉。孤竹太子过于伤感,所以功夫就超常发挥,居然一连抓了三只锦鸡。   江铭看着跑过来的阿凤,无奈的迎上去扶着她:“河边石头多,小心扭到脚。”他让阿凤回去:“我没有事儿,只是刚刚烤火烤的太过,有点热的过头,洗把脸。”   阿凤半信半疑,立在河边等他:“你说的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反正也没有其它事情,两个人不在一起,也不好意思让江铭大声说那些他懂而她不懂的洞房之事。   江铭连洗了几把脸,感觉脑子清楚不少,抬起头来看向阿凤:“私房银子。这事儿要由我说了算,比如说要有多少啊,怎么花用啊等等。”   阿凤没有听懂:“私房银子?你为什么还要私房啊,咱们过日子银子就是咱们的,谁想花用取就是,为什么你还要私房啊。”   江铭被她问的张口结舌,看着夜色中的阿凤,他笑了起来:“因为,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原本就是逗阿凤玩的,此时越发没有正经,他张嘴就扯出一个男人的尊严来:有没有私房根本不要紧,他只是忽然放下心结后,又恢复到了想逗弄阿凤的心情罢了。   阿凤认真的看着他:“当真如此?”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如此,她又没有结过婚,虽然在久远的过去听人说过私房钱,但她也没有往心里去,更没有打听过此事。   “那你存私房用来做什么?”她又追问了一句。   江铭认真的咳了一声:“请同僚喝酒吃饭,还有养青楼花魁的银子,没有银子花魁可不认得我是谁……   话没有说完,阿凤拿起石头就砸到了江铭脚下的水中,溅起的河水弄湿了江铭的头脸、身子。   “你要死!”阿凤第二块石头还没有抛出去,江铭用手泼过来的河水就到了。   阿凤惊叫着,欢笑着去追打江铭。   “就算你是公主,说什么也要一年给我几钱银子做私房,不然我可丢不起这个脸啊。”江铭一边逃走一边胡说八道,还不忘时不时以河水偷袭阿凤。   河边上,除了笑声,飘在风中就是情意,浓到风也吹不散的情意。 ☆、226.第226章 虚惊   “江铭,你丢不丢男人的脸,一年几钱银子做私房,你……”郑小侯爷实在是忍不住了,跳出来指着江铭笑骂起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感觉身后有风声传来,连忙转头就迎上了鲁柔柔的眼睛。   鲁柔柔没有打他,只是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也不说话,拿眼睛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郑小侯爷的身子马上就苏了半边。自小到大,鲁柔柔打他的时候多了去,这样小鸟依人的时候可真是屈指可数。   他的舌头立时就打了结:“几钱银子,你江铭还真是敢开口,要几钱银子做什么去啊?有家有室的,要私房银子做什么,真是的。”   鲁柔柔还是不说话,还是拿眼看着他。   郑小侯爷摸了一把鲁柔柔的小手,感觉到手中那只小手的温度,心里感觉这世间给他什么,也抵不上这一刻:“私房银子真要有,一年半钱都足够多了!”   他是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来的,说完还不忘再握一下鲁柔柔的手。   鲁柔柔看看他,没有把手抽出来,依然挽着他的胳膊,可是脸上却显出一丝红晕,同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害羞的鲁柔柔可真不多见,此时对郑小侯爷来说,不要说半钱银子了,就是一辈子没有私房他也认了。   真的,太值了。郑小侯爷握住鲁柔柔的手都痴了,他从来没有发现鲁柔柔居然如此的好看。   “你可真有出息,半钱!”铁瑛听的真想翻白眼:“是个男人能不能把腰挺直了,啊?我说你们两个……”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鲁柔柔抬起了头来盯着他,一双眼睛很平静,可是那种平静很像一只虎盯住跑不掉的小鹿。   此时阿凤也瞪了过来,大大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对我们家江铭有意见?!   铁瑛的舌头也不灵活了:“是不是,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提什么私房钱,真是没有出息。成亲了,哪里还要什么私房!”   “男人所赚的银钱,男人的私房,哪怕是一文钱都要交给妻子嘛。”他的话转的太快了,舌头差点打结了。   江铭和郑小侯爷齐齐的鄙视了他一眼:还认为这家伙没有女伴,能多么英雄呢,居然被自家女子一眼就瞪的没有底气了。   不用说,以后这家伙铁定的怕老婆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好像孤竹国的国君都怕老婆呢。   “悄声,有人来了。”江铭忽然示意大家不要再说话,飞快的把点燃的火扑灭。   他说着话伏在地上,听了一会儿起身,脸色不是太好:“人很多,马至少就有百数之上;距我们已经不算远了,现在走有点来不及了。”   大晚上的,此时疾驰就是告诉对方他们在这里。   “听那些马的蹄声,有半数的空骑。”江铭捻了捻手指:“当真要跑的话,大黑可以,其它的马不可能的。”   对方可以在马累的时候换马,而郑小侯爷等人却只能凭一匹马和对方拼脚力,最终当然就是一个输。   没有人说话,都在看着江铭。   就连铁瑛在内,他在实战之上肯定不如江铭的经验多,此时自然以江铭为主。   江铭手心里微微有点发汗,被敌人追杀千里他也不曾如此的紧张,只因为那个时候他是一个人。   而现在,他的身边有阿凤,阿凤绝对不能够出现任何闪失。   他想着看向阿凤,发现阿凤正在玩弄手中的草叶,鼻子里还在轻轻的哼着小曲儿,完全没有半点紧张的模样。   感觉到江铭的目光,阿凤抬起头来:“怎么了?我鼻子上有水珠?”她说着话举起袖子就是一抹——如果在宫中,她当然会用手帕,但现在不用那么矫情。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一笑:“没有什么,我只是想牵你的手。”他说着话伸出手去,阿凤把手递过来,两人的手握的很紧。   江铭的心中莫名就定了下来,被敌追了千里、他也杀敌杀了千里的豪情重新出现: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没有!   他定能带着阿凤安然无恙的回到宫中,也定能完成皇帝岳父交给他的任务:要多少援兵就会有多少援兵。   “大黑,你带着它们走吧,先沿路而走,然后藏到林中深处去,懂不懂?”江铭抚摸大黑的头:“去吧。”   大黑歪头看看江铭,然后低下头在阿凤的脸上一蹭,然后低嘶了一声,好像很开心的模样:它脚下更快,蹭完阿凤它就开跑。   其它的马都跟了上去,不多时就不见了那些马的踪迹,可是路上却留下了清晰的马蹄印。   江铭笑骂了大黑一句,并没有真正的着恼生气,回头用袖子给阿凤擦脸:“它那是喜欢你。”   阿凤笑着点头:“我也喜欢它,总感觉它就像个孩子一样,聪明的孩子。”   江铭却不同意:“它可是很厉害的战马,哪里会像孩子?”说着话,让郑小侯爷选地方藏身。   因为刚刚郑小侯爷他们去打猎了嘛。   铁瑛看看那些猎物,尤其是自己打到的锦鸡连叹几口气:今天晚上运气不是一般的差,看完这个亲热还要看那个亲热就算了,就连顿新鲜热乎的饭都吃不到嘴里。   郑小侯爷选的地方不错,是个小山谷可以避风,且那边还有一个出口,只是对于骑马的人来说,想通过却不可能:万一的话,他们几个人脱身也便宜。   阿凤不懂这些,只管在树上坐下来,就着江铭的手吃东西;总要填饱肚子的,不然晚上就算没有人追来,饿也饿的人睡不着。   可是她才吃了没有几口,就看到一队人举着火把走了过来。   树上的几个人都极为吃惊,鲁柔柔嘴里的干粮,因为她的嘴巴张的有点大都滚了一些出来。   郑小侯爷真的很想骂娘,瞪着那队人他的眼珠子瞪的老大:怎么可能?!这个地方还是风水宝地不成,他们看中了这些追兵也相中了?   还是说,他们发现了自己几个人的行踪?!   江铭和郑小侯爷、铁瑛飞快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人人都屏住呼吸,只等一个时机齐齐动手。   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当然就逃走了。   但是,事情再次让阿凤等人瞪眼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那队人根本不是发现了,他们只是来这里过夜的。   这一小队人全是官儿,大大小小的官儿,最小的官儿就是伍长了:他们来山谷里说是开会,其实就是赌钱兼开小灶。   小灶自然就是阿凤他们丢下的猎物,看得铁瑛更加的郁闷了——他吃不到就算了,还要让他看着旁人吃?   铁瑛开始认真仔细的回忆,近来有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不然的话老天怎么会如此的和他过不去。 ☆、227.第227章 精明人   江铭和阿凤对视了一眼,两人看着树下的人群都吞了一口口水:唉,烤的肉就是香啊。   “方镇抚,那个火堆还有这些猎物,按卑职猜想应该就是……”一个胖子点头哈腰向为首之人进言。   方镇抚却打断了他:“陈胖子,你就多吃肉少说话吧。咱们的任务是什么,记得吧?”   陈胖子连忙点头,同时坐在方镇抚身边,把一只烤好的锦鸡递给了方镇抚:“记得,记得,咱们就是追查先皇后寝陵失火的事情,捉拿有关人等。”   他自己也取了一只鸡啃:“可是,这功劳怎么能和……”他伸直脖子吞下一块肉去:“怎么能和‘请’回宁国公主相比?”   方镇抚用油乎乎的手直接一掌拍在陈胖子的头上:“你闭嘴吧。功劳?有那个命是功劳,没有那个命就是砍头的差事。”   “你是不是看到那些马蹄印了,是不是认为追上去就能捉到人?你知道你要捉的人是谁嘛。”他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那可是江公爷!”   “带着一队死士在敌境之内杀了千里才能回来的人,你认为我们能捉到他?是他捉到我们还差不多。”   “马蹄印,嘿,如果江公爷他老人家当真如此不小心,千里啊,你知道千里有多么远嘛,他能回的来?长点脑子吧,把人看好了,到天亮赶到那边交差,就是到手的功劳。”   “不用去害人,也不用去和人拼命,这差事是上等的差,你知道不知道?唉,那羊腿我要后腿,你们都给老子省点吃。”   方镇抚不再理会陈胖子,直接过去抢烤好的黄羊了。   陈胖子把鸡骨头一丢:“还是镇抚有眼光。”他说到这里看一眼旁边的四五个人:“他们捉到了也不问一句,就这么带回去能交差吗?”   方镇抚一掌拍在陈胖子的头上:“我们要的是功劳,不是为了搭上我们的脑袋,问,问,问什么问!”   他斜了一眼绑的结结实实的四五个人:“问了,我们就真的交不了差。嘿,神仙的事儿,我们这些小卒子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他的话一说完,陈胖子就想再夸两句的,却不想身子忽然一飘,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仔细一看自己居然横移了两尺。   陈胖子莫名其妙看向方镇抚,下意识的他认为是自己感觉出了错,却不想看过去看到的人不是方镇抚而是一个年轻人。   长的很俊的一个年轻人。这个俊俏的年轻人还对着他笑了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劳驾,给我一只鸡。”   他说完还指了指不远处还没有烤好的一只黄羊:“那只也留给我吧,那个,我的胃口有点大,方镇抚多多担待,还请不要见笑。”   方镇抚脸上的肉抖了一抖,想要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是,是。”他手中的黄羊腿差点掉地上。   “看来方镇抚知道我是谁了,那倒省了不少的麻烦。在下姓江单名一个铭字,幸会幸会。”江铭一笑牙齿白的让这些军汉们眼睛都有点花——军汉们的心也有点慌。   江铭忽然看向对面的小官儿:“这位兄台要做什么?我只是想来和诸位聊几句,莫不是兄台不想给这个面子?”   周围足足有二十几个人,江铭只有一个人。   可是二十几个人,包括方镇抚在内都惊慌的头上冒汗,紧张的全身的肉都在颤;但是江却轻松自如:越是如此,方镇抚等人越是害怕。   方镇抚等人都知道江铭有一队亲兵,跟着他离开了京城;谁也不知道那队亲兵在哪里,因为所有追江铭等人的人,都不曾发现大队的骑兵踪迹。   但有一点是不少人可以证实的,江铭只要现身,他的亲兵就在附近。   的确,京城之外和韩狂生相见时,江铭和他的亲兵是一前一后现身;但,今天晚上那些亲兵并不在。   江铭不可能让那些亲兵时时刻刻跟着,只能约定地点,在某个时侯某个地方汇合一次:不然的话,他们早被人找到了。   可是,江铭等人知道亲兵不在,方镇抚等人却不知道;方镇抚等人知道的真不少,包括江铭亲兵的能征惯战——他们对上人家,那就是送死啊。   没有活够的方镇抚终于开了口:“你做什么,真是没大没小,还不好好的照顾那只黄羊,烤的焦了失了口味,看我不削了你的头。”   他先喝开了那个按住刀柄的下属,然后才向江铭点头哈腰的道:“江公爷,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只要是小的们能做到的,绝对给您做的妥妥当当。”   方镇抚是个聪明人,他霎间就想明白一个事情:他和江铭、和宁国公主无怨无仇,也不曾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此时江铭定不是来要他性命的。   可是江铭定不会无缘无故现身,所以他猜想江铭应该是有事才会来找他。   江铭大笑:“好,果然是机灵百变,有前途。”他收了声,指了指那几个五花大绑的人:“他们,犯了什么事儿?”   陈胖子的脸上一紧,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巴:功劳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小命好。   方镇抚的眼神微微一变,心头在一个呼吸间就转过好几个念头:江公爷真的不知道这几个人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会现身?他确定了后笑着点头:“江公爷有所不知,这几人和先皇后地宫走水的事情有极大的关系,小的无意间得知才会拿下来。”   “正好,再也没有比江公爷更合适的问话人。”他一摆手:“陈胖子,还不把人带过来,江公爷要问话。”   江铭再次笑了,用力一拍方镇抚的肩膀:“好,好,你真的很好。”   能遇到这么一个油滑精明的人,倒也真的省了江铭不少的麻烦;看到拉过来的人,江铭吐出一块骨头,正好落在一人的腿上。   人是五花大绑的,嘴也是堵上的,所以被骨头击中的人只是在地上用力的挣扎着,除了哼哼之外没有其它的声响。   但是包括方镇抚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那人的腿骨已经断了。   这下子,不但是方镇抚彻底死心,其它人也不敢再生出其它的念头来了。   “我来问,你们来答。答的对就有水喝、有东西吃;答的错或是答的慢了,那就只能吃骨头了。”江铭看着绑起来的四五个人,声音依然很和善。 ☆、228.第228章 解开的谜   可是这种和善,让陈胖子全身的肥肉都颤了颤,惊恐至极的上前把绑起来的人嘴巴掏干净了:“这两人是一伙的,在京西镇卖了一个女子;而这三人是一伙的,他们是京城人氏。”   “两这一伙的是兄弟,姓魏;那三人分别叫血狗、凶狼和断掌。都是市井之人,起的名字为得就是响亮吓人。”   江铭看着陈胖子笑了笑:“你也很好。”   得了江铭这一句话,陈胖子身子一软坐在地上,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算是拣了一条性命。   “血狗是吧?是你们放火烧了皇后的寝陵,也是你们把宁国公主殿下带出寝陵的——这些我不需要你们再说什么,你们只要告诉我,你们怎么进的寝陵,又如何进了地宫?”   江铭的声音柔柔的,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   血狗看一眼断掌腿上的伤,却不敢对江铭的话有半点的轻慢:“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是有人给了我们兄弟银子,说让我们去杀一个人。”   “小的们就是吃江湖饭的,干的就是这个营生,银子给的又足,兄弟们没有不接活的道理。道上规矩,就是不能过问主顾的事情,因此小的们从头到尾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到了祭皇后的那天,那人给了我们兄弟寝陵的图纸,我们兄弟才知道要去皇陵里杀人。当时,我们兄弟就生了退意,可是那人又给加了银子。”   “还说皇陵里有的是好东西,有他们的人做内应,本就是万无一失的事情;所以到时候我们兄弟如果能顺出来几个皇家的玩意儿,那就是我们兄弟的福气。”   血狗倒也干脆,知道此时要是不说点什么,就会吃苦头了,所以开口就把事情全说了出来:“看到那人拿出来的给我们兄弟换的衣服,我们兄弟才相信他在皇陵里有内应。”   “因为那些衣服可都是真的,绝不是外面那些成衣铺子可以仿出来的。想着杀个人而已,就算皇陵之中的人,那也只长了一个脑袋。”   “当天,那人让我们混入了祭先皇后的护卫。,第一次进皇家陵寝,兄弟几人都很兴奋,当天晚上早早拿出图纸溜进了地宫。”   树上的阿凤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祭母后的大典要进行三天,她当天晚上是听到有响动才进地宫去看看的。   那个时候,江铭因为有一队护卫和陵中的护卫起了冲突,而赶过去看看:不然,江铭肯定会陪在她身边的。   “有图纸,进地宫倒是容易。我们兄弟进去后,哪里想到宝贝会那么多?但是有一些东西是不能拿的,拿出来也卖不出去。”   “能拿出来换银子,只有金银玉器等东西,还不能太大了。所以我们兄弟找来找去,也找了不少的东西。”   “可是苦了一辈子的人,看到宝贝时脑子就发热,再说进皇陵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所以我们兄弟就想多拿些,再多拿些。”   “最后,我们盯上了皇后的棺椁。因为最贵重的金银玉器肯定在皇后的身上,因此我们兄弟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了皇后的棺椁。”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棺椁的确不容易打开,但相比起我们兄弟从前打开的那些棺椁,也没有难上太多。只是当时,我们兄弟都脑袋发热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喃喃的低语:“说起来,这一点倒真的奇怪,怪不得棺椁里什么也没有,会是空的呢。什么都没有,那棺椁当然不会真的封死。”   江铭咳了两声,血狗吓了一跳马上道:“我说,我接着往下说。棺椁打开的时候声音可能太大了,引来了几个护卫,我们不得不对上他们。”   “虽然杀了他们,而且那人所说的内应也真的有,所以地宫中再没有人进去;只是我们也被棺椁中什么也没有吓到了。”   “当时我们兄弟就感觉被人坑了,等到有人进来,一看就是那人要我们的杀的人;当时我们不知道那是宁国公主,只是那人给我们看过要杀之人的画像。”   “久在江湖,我们兄弟也不像不明不白就给人坑了,当即就决定把要杀的人打晕带出去;然后才好和主顾谈条件——实在不行,到时候也是我们兄弟的退身步啊。”   血狗都要哭了:“我们已经知道被了坑了,但是却不知道陷到什么麻烦里,才想出那样一个法子来应对。”   “可是我们兄弟按着那人给的路逃出来后,不想被人发现我们把要杀的人带出了地宫,所以先把那人藏了起来,就让一个兄弟去见主顾。”   “可是,那个兄弟没有回来。我们兄弟就知道不好,马上想回去带上要杀的人逃离,却没有想到要杀的人却不见了!”   “我们兄弟也顾不上太多——可能是被主顾发现,使人来把那人弄走了,也有可能是那人自己醒来走了。当时我们要逃命,见人丢了也没有找,马上逃了出来。”   江铭闻言:“地宫的火是你们放的?”   “不是我们放的。”断掌叫起来:“我们放的那把火,就算在地宫里也着不起多大的火来。,主要是烟。因为我们要逃命嘛,火太大惊动的人多,更不利我们逃走。”   血狗马上证实他的话:“当时我们离开后,发现皇陵里那么大的火就惊呆了。我们可以确定,那么大的火绝不是我们兄弟所放的那把火引起来的。”   阿凤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皇陵里失踪,想到自己的性命就在这几个泼皮的一念之间,就算是现在她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不是几个波皮感觉事情不太对——皇后的棺椁之中如果有尸身在,只怕她已经葬身在火海之中。   皇后的尸身不是被韩家的人偷走了,是一打开棺椁里面就什么也没有:此事,当年皇帝知情吗?   阿凤头一次对当年的事情生出极大的兴趣来:她的母后不在陵寝之中,那会在哪里?   她心中有个小小的雀跃:会不会,母后还活着,还在世上!   江铭已经看向了另外两个人:“你们偷走了他们藏起来的人,是不是?”所以阿凤才会出现在京西镇的暖玉阁里。   他盯着这两个人,眼中的杀机一闪而没:居然敢把阿凤卖到那种地方去,当真是该死至极。 ☆、229.第229章 追来的旨意   江铭自认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还有就是一个不喜欢杀人的人。   在边关杀敌那是保家卫国,但杀掉的那也是人;在敌境内的千里奔逃,他更是杀了数不清的人,那不只是敌人而且还关系着他和亲兵们的性命。   可是杀的人多了,江铭非上阵杀敌的时候,实在是不想杀人的。他是人,并不是杀人的机器,更不是什么魔王——虽然敌军都是这样叫他。   他不想杀人,可是在韩家杀掉两个,如今他心中又生出了杀机来。面对着两个市井之徒,按说这样的人他江铭应该不会同其一般见识的,因为他们本来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江铭现在的心态有了变化,他在想除了阿凤之外魏家兄弟还卖了多少良家女子?那些良家女子可也是有父有母有兄弟姐妹,说不定也有未婚夫。   魏家兄弟不但毁了女子们的一生,而且还让其亲人们痛苦一生:这不该杀吗?   “说吧。听到他说话了,我只是要你们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出来。”江铭微微垂下了头,没有让魏家兄弟看到他眼中的杀机。   魏大看一眼血狗,再看一眼方镇抚,心里在猜江铭的身份;但,他都不如血狗等人:他们只是适逢其会,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   “我们兄弟那天输了一个精光,而那些人也不肯再借银子给我们,还要求我三天之内把所有的欠银都还上,不然就断了我们兄弟的手脚。”   魏大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就像是被人捏着了脖子却还在挣扎、吠叫的狗儿声音一样,入耳就让人生出厌恶来。   他说着话舔了舔舌头:“我们全说了,是不是能放我们一条生路?”他是正经的小角色,就算是在所谓的江湖中,都没有什么地位,也因此他远不如血狗等人能看出眼下的情形来。   血狗并不是不想讲条件,而是很清楚眼下老老实实的才能有一线生机——倒底,他们只是被人利用,并不知道内情。   魏大问了一句话,血狗真的很想踹他出去:但看了一眼安静的方镇抚,再看一眼江铭后,他很老实的低下头。   血狗只是在祈求上天,千万不要被魏家兄弟给连累了。   江铭没有作声,方镇抚正在摆弄火上的烤肉,仿佛没有听到魏大的话。可是魏大居然不再说下去了,露出几分威胁的意思:你们不答应我们就不说了。   “那就不用说了。”江铭忽然间不想再听。因为之后的事情他已经猜到大概,细节什么的在此时已经不重要。   因为魏家兄弟并非是受人指使,他们和此事没有直接关系,所以细节不会对江铭找到幕后之人有帮助。   他说完一脚把魏大踹了出去。   魏大撞在了烤肉的架子上,把架子撞出好远,他占用了架子的位置。   火已经并不大了,因为肉都是熟的,只是有些余烬给肉保温;但就算这样也足够魏大受得,可是魏大却没有叫一声。   不是魏大英雄,是他想叫也叫不出来;江铭踹了他一脚,却不仅仅是把他踹到火堆里,也把他的哑穴给封住了。   魏二看到后身子就瘫软到地上:“我说,我说。”他把自己兄弟如何把阿凤卖进暖玉阁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最后他呼呼喘着气道:“我们兄弟不知道那姑娘是个贵人,得知许多人在找她后,就连忙逃离了。”   “在路上的时候,躲在树上听到一些人谈话,应该就是找我们卖掉姑娘的人。他们说了一些话,小的说给诸位大人听。”   “有人说孤竹王爷很有可能会答应的,还有南蛮的老王爷们也已经答应了,就算找不到人只要拖的时间足够久……”   江铭忽然伸手把魏二拉到面前:“你把说话之人给我形容一下,还有,他们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漏。”   他没有想到在魏二的嘴里能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树上:孤竹国的太子爷就在上面。   铁瑛一下子扑了下来,直接扯下一条黄羊的腿啃一口,舒服的吐气:“早些说多好,早点说我就早点下来吃肉了。”   方镇抚不认识铁瑛,但是他认的铁瑛的身手,所以脖子后面更冷了:他不知道如同江铭这样身手的人,在附近倒底埋伏了多少。   魏二也说不很清楚,他并不懂朝廷的事情,哪里能知道孤竹国和南蛮国的王爷们有多么的重要。   但是江铭和铁瑛却在魏二的话中,推断说话的人是韩狂生,他所提到孤竹国王爷答不答应——怕是孤生国的王爷和他有所接触。   南蛮,想不到韩家人下手更早,居然已经买通了南蛮的老王爷们:就算新国君答应相助江铭、相助大楚的皇室,只怕南蛮的那些老势力也不会答应。   南蛮并非一片净土,国君回去后只怕面对的情形并不乐观。   江铭没有再多问,把魏大和魏二交给方镇抚:“杀了他们。”然后指着血狗三人:“我们要带走。”   方镇抚当然不敢说什么,马上答应了下来。   江铭伸个腰,看着方镇抚:“我们打算走了,嗯,镇抚大人要不要送不送我们哥俩?”   方镇抚吓的一头冷汗:“卑职,卑职……”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真要跟着江铭走了,他还能回得来吗?   “和你开个玩笑。”方铭站起来拍了拍手:“嗯,方镇抚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派人来送我们哥俩。”   他没有再给方镇抚开口的机会,和铁瑛就此起身,带着血狗三人走的还真不快,留下的痕迹也很明显。   可是方镇抚却没有多看一眼,在原地也不敢多动,直到天亮之后他才敢带着人离开。   对方镇抚来说,他认为自己是拣了一条性命,所以丢了一点功劳真的不算什么。   因为方镇抚走的不早,所以阿凤等人离开的也不早:江铭和铁瑛早回到了大树上,只是没有惊动方镇抚等人罢了。   血狗三人已经不在江铭的身边,阿凤没有问;因为她知道江铭始终是带着亲兵的,只是化整为零罢了。   日上三竿,阿凤等人在打尖时候,听到来路有马蹄声,只有一匹马,因此江铭等人都没有理会。   人到了近前,江铭却吃惊不小,来人居然是方镇抚。   方镇抚滚落下马,对着江铭就跪了下去,一脸的苦色道:“不是卑职想回来,实在是被迫无奈。这旨意,请公爷代交给孤竹国太子。”   他扫了一眼鲁柔柔和阿凤:“是太后的旨意。” ☆、230.第230章 赐婚   方镇抚的官儿真心不算大,至少是见不到孤竹国太子。所以,他知道江铭身后的人里一定有孤竹国太子,但是扫了一眼后马上就不确定了。   可能,是朝廷那边的消息有误吧——江铭身后有两男两女,女孩子都不用说了,男人当中的胖子应该不是。   方镇抚不知道胖子是谁,但他下意识的认为孤竹国的太子就不会是个胖子:孤竹里的皇族都能征惯战,怎么可能长成一个胖子?   可是余下的那个男人,方镇抚在晚上已经见过了,说实话,对此人的吃相他是印像深刻。   一个太子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吃相那么难看吧?所以方镇抚有点不敢确定了,认为可能太子殿下已经离开,或是此时刚好不在?   所以他才会补上一句话,就是不想让江铭看到旨意后,再把火气发作到他的头上;如果有太子殿下在,江公爷可能会有点顾忌,总要维持一下大楚人的心胸宽度吧?   江铭没有理会旨意:“谁让你来的?送旨意的人呢?”   方镇抚的脸更苦了:“卑职不是没有交差嘛,所以按原路回去,正好遇上卑职的上峰还有、还有韩家的人。”   “宫里的旨意是让韩家人送出来的,上峰说我上一次的差事没有做好是大错,所以给卑职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说完看着江铭:“卑职也不知道江公爷去了哪里,所以只是出来碰碰运气。”他这话就是为了向江铭解释,他没有告诉其它人江铭等人离开的方向。   江铭看着他:“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按理说,方镇抚他们都没看到他们离开,怎么可能追得上来。   方镇抚摸了摸后脑:“小的原来也在边关,干的就是探子,这么多年来也忘的差不多了……”   江铭这才接过旨意来:“去吧。要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告诉你那个上峰一声,他如果认为你上一次的差事做的不好,让他来找我说。”   “嗯,或许有空了我会去找他说一说的。”他说完摆了摆手:“希望,你不会再追来了,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要拿你如何了。”   方镇抚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汗:“江公爷放心,咱这次长了心眼了,带了不少银票在身上,找个小地方先躲上几天,也不洗澡也不梳头,到时候再回去复命。”   “就是打杀了小的,小的也不知道您的去向啊。”他说到这里爬起来,对着阿凤等欠了欠身上,爬上马背头也不回走了。   铁瑛走过来:“倒是个有趣儿的,如果再多几分血性,倒是可以帮一把。什么旨意,我来瞧瞧。”   他是孤竹国的太子,别说是大楚的太后,就是大楚的皇帝也不能强迫他做什么;所以,一般来说旨意都是他点头同意才会下的,免的双方尴尬嘛。   像现在他人在外面,大楚的太后给他一道旨意,不是以为就能劝他回转吧?他才不回去嘛,多无聊!   现在这样挺好,流亡的感觉啊,千年难得一遇,他当然不能放过。   江铭也很奇怪:“你说,太后会给你下什么旨,按理说这旨意不应该是给阿凤,或是给我的吗?”   他一面说一面展开了旨意,不多的字一眼扫过就看了一个清楚。看完后,他张嘴骂了一个字的脏话——当兵为将的,一大群男人在一起,读再多的书也拦不住学会几句脏话的。   只是,这是江铭第一次爆粗口,听得阿凤都走了过来,想看看太后倒底下了一道什么旨意。   阿凤也只是抬起了脚来,就听到了第二句粗口,这次骂人的却是铁瑛了。   铁瑛虽然没有带兵出征,但是也经常和军伍之人混在一起,粗口当然也会说不少;但他倒底是太子爷,未来的国君,所以平日里他是绝不会吐出半个脏字来。   但是,今天他是真的没有忍住,因为除了爆个粗口外,他真得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这下子连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都好奇起来:“写了什么,倒是说一说啊,骂人是几个意思?”   江铭把那道卷轴丢向铁瑛,就像是一团垃圾:“给你的,你拿着。”   阿凤伸手又在铁瑛手里拿回来:“我看完再给他嘛。”一眼扫完,阿凤差一点就学会爆粗口了——她刚刚了听了两句嘛,虽然都只是一个字的。   她把旨意丢向鲁柔柔:“该死的!”却也没有说什么人该死,她骂完后看一眼铁瑛,然后伸出手握住了江铭。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看完,两人异口同声爆了一口粗话后把旨意丢铁瑛:“太后,也真的太、太……”倒底是阿凤的祖母,而且是亲祖母,他们还是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皇上呢,皇上为什么会允许?”郑小侯爷想不明白:“咱们都不在京中,下这种旨意有意思吗?”   江铭看向铁瑛:“有意思啊。这旨意可不是太后的随便一句话,而是明发的旨意,也就是说接到这旨意的人不只是太子殿下。”   “还有孤竹国的皇叔,同时大楚也会向孤竹国抄送一份太后的旨意。这,已经是国事。”他说到这里叹口气:“不是没有意思,而是太有意思了,对韩家、对太后而言。”   他说到这看向铁瑛:“说吧,你是什么意思?”   铁瑛把旨意一下子丢在地上:“要我说,你是什么意思!这旨意又不是我发的,那个太后谋算我们三个人,你不懂吗?”   “她下旨赐婚,她倒是高兴,”他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我也是愿意的,可是、可是这事儿没有你家阿凤同意,成得了吗?!”   太后的旨意很简单,是一道赐婚的旨意,赐婚的人就是阿凤和铁瑛;比起普通的赐婚来,就是多了一句永结两国之好罢了。   “你家阿凤就是那任人摆布的,还是说你江公爷就是那乖乖听话的?如果真的如此,我倒是会很高兴去你们京都谢恩。”铁瑛气呼呼的:“关我什么事,怪的着我吗?!”   一道旨意,就能让他和江铭生出芥蒂来,可以说韩家此计果然有点高明的意思。 ☆、231.第231章 准驸马   铁瑛的确在恼火。   被太后利用,离间他与阿凤和江铭的关系,就已经很让他恼火了。   而江铭的开口一问,就更让他生恼了:他对阿凤是有感觉的,但他铁瑛行的正、做的直,从头到尾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因为,那是他对阿凤的尊重,也是视江铭为朋友。却没有想到,江铭会如此的不相信他。   江铭看着他眯起眼睛来:“真是小心眼儿,还大男人呢?我问的是那个意思嘛,我是问你对此事怎么看,接下来又要怎么办?”   “不是说,我们三个人商量完就可以解决的,此事牵涉到了你们家长辈、孤竹国的国君……”   郑小侯爷弯下身子把旨意拿到了手中,然后指着一行字道:“你们只在意前半段话,后半段话完全不在意吗?”   “还有后半段?”江铭和铁瑛同时伸手,两人都扯住了旨意,互瞪一眼谁也没有松手,再扫了一眼后齐齐再爆一句粗口。   不过,这次铁瑛骂的更用力,且还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来显示他此时的不爽以及对大楚太后的不满。   铁瑛本来还想反驳江铭那句“小心眼”的,可是看完旨意后,他把旨意三把两把就扯坏了。   扯完的旨意还被他狠狠的丢在地上,再狠狠的吐上一口口水,不忘再死死踏上两脚:他是被气坏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就是我们孤竹国的太后在时,也不会对我下这样的旨意!”铁瑛恨恨的叫了两声,转头看向江铭:“谁小心眼儿,我铁瑛什么时候小心眼过了?”   “我真小心眼就让你死在京都,救也不救你,那现在这旨意我最起码可以答应一半!”他说完又看一眼阿凤,然后飞快的转过头去:“关于阿凤的那一半,我会答应的。”   他还要强调他会答应的那一半,听得江铭那叫一人上腻歪:他知道铁瑛是个大丈夫,不会做什么小动作,但是铁瑛也几次三番的告诉他——我在掂记你媳妇啊。   虽然江铭自认自己很个大度的人,但心里还是很别扭的,所以才会有机会就刺铁瑛一下。   铁瑛当然也看江铭不是很顺眼——他们两个人都把对方当朋友,但并不妨碍铁瑛想法子让江铭心里生点不痛快。   江铭对着他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倒是赞成你答应一半儿,和阿凤无关的另一半——还有一位公主殿下嘛,你可真有福气呢。”   太后的旨意是赐婚的,看到她把阿凤和铁瑛放到了一起,江铭等人马上就爆了粗口,自然也就没有再注意后面的一句话。   后面的一句话其实也很重要:韩家姑娘封了一个护国公主,一同赐给铁瑛为妻。   孤竹国的后宫只有后没有妃,但是孤竹历史上却出现过两后并立的情形:一为左后,一为右后。   而太后的意思再明白没有,就是要让阿凤和韩家那位新晋公主成为铁瑛的两个皇后;只是,她没有说哪一个为左后,哪一个为右后。   左为尊。   其实,把韩家姑娘封公主再赐婚给铁瑛,就已经是对阿凤的侮辱:阿凤是大楚皇帝唯一的嫡女,还是大楚的长公主,这等身份尊贵无比。   不要说是一个封了公主的韩家姑娘不能相比,同是皇室的公主能有几人和阿凤相提并论?!   同辈的,没有!   居然让一个韩家的伪公主和阿凤同侍一夫,且同立为皇后,那就是对阿凤的不尊重。当然了,太后可能要的就是让阿凤难堪吧。   “韩家都如此了,太后居然还……”阿凤倒是对后半段的旨意没有怎么上心,因为,她是不会嫁给铁瑛的。   那么谁做铁瑛的妻子,那都是铁瑛的事情——只要铁瑛高兴,身为铁瑛的朋友,铁瑛娶谁阿凤都会为他开心的。   江铭摇了摇头:“太后怕还是不知道韩家的所为,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太后不相信韩家会做出不利于皇上的事情来。”   “所以,在太后看来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她会下这样一道旨意便很正常了。至于韩家的姑娘嘛,我想应该是韩家人的主张,不过是借太后的嘴说出来罢了。”   鲁柔柔撇嘴:“可不是只借太后的嘴说出来,也只有太后的嘴说出来,此事才会成为结果。”   铁瑛差点跳起来:“什么结果,啊?什么结果,这就结果了,我还没有同意呢。”他都快要抓狂了。   “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然的话早就成亲了,何必等到现在?好不容易看对眼一人吧,可惜人家早就心上有人了。这就算了,这证明咱的眼光是极好的,对不对?”   他还是挺会安慰自己的:“我这么好的眼光,是随便一个女子就能打发的吗?要知道,我这一辈子只能娶一个女人,不像你们大楚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   “问也不问我,我都没有见过那个女人长的是圆是扁,就要我娶她?门也没有,我告诉你们大楚人,门也没有!”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孤竹的太子,不是你们大楚的太子,你们大楚太后的旨意谁愿意接就接,反正我是不会答应的。”   江铭闻言点头:“这句话,我记住了。”   铁瑛马上跳起来:“你休想!你们太后的旨意,我可以答应前半段,听到没有,前半段。”   郑小侯爷摸下巴,他的下巴比较多,所以摸起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很有感觉:“那现在的情况就是,阿凤现在是谁的未婚妻?!”   “不是说让你们商量,而是事实上,现在阿凤是谁的未婚妻?”他看向铁瑛:“嗯,这事儿有点麻烦了。”   鲁柔柔一掌拍过去:“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不会死,但是憋的难受。这情形,想想就心里头乐啊,哈哈。”郑小侯爷搓了搓手:“让他们两个平常仗着身份、身手都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就欺负我,嘿,也有今天了吧?”   郑小侯爷当然只是说笑,但他的话很有道理,一下子让江铭和铁瑛的眼睛瞪了起来,互相盯着对方绝对不肯移开。 ☆、232.第232章 无悔   阿凤刚要开口,就被鲁柔柔拉住了:“郑胖子的话虽然玩笑了点,但也是实情。现在这事儿,不是你说了就能做主的。”   “公主,两个字并不单单是尊贵,也有责任啊。”她说到这里轻轻一叹气:“身为公主,在成亲一事上向来没有多少自主的。”   “如果天下太平、国力昌盛,公主们的命就都好的多;否则,就要成为皇家拉拢权臣、拉拢重臣的筹码。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阿凤回头看她一眼:“我知道,但我没有想到你会说的这么直接。”   “旨意已经送到了我们手中,那就是说,现在不但孤竹国的皇叔有一份,孤竹国的皇帝也有一份了——你说话,真的不管用了。”鲁柔柔看着阿凤轻轻一叹: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说再多,太后的旨意也是铁一样事实。至少,你眼下是没有法子扭转的。所以,你就不要开口了,听他们两个大男人如何说吧。”   她又是一叹:“其实,他们就算说了,只怕也不能改变什么。”   江铭瞪鲁柔柔一眼:“说的好像你多么守规矩一样!阿凤的驸马,是我,也只有我,唯有我!”   铁瑛听了闲闲的道:“你有皇后的旨意,但那是十几年前的旨意了;我现在可有太后的旨意,所以自道理来说,阿凤的准驸马自现在开始,就是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是我,只有我,唯有我。”   阿凤叹口气:“他们要的就是我们反目成仇。太子,你的心意大家都知道,可是你的为人我们更清楚,此时你又何必意气用事。”   铁瑛闻言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向阿凤:“其实,这道旨意真的让我心动。如果没有后半段的话,对我的吸引力要大很多。”   他是大男人,想的说的都没有什么可瞒人的:他喜欢阿凤,想能娶得阿凤为妻,这个念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他叹口气:“所以,就算他失忆了,我也不曾生出强带你走的念头来。”   铁瑛很认真:“我喜欢你,所以我想看到你笑、你快乐、你幸福,而不是想带走你,让你天天都伤心,天天都在想那个小子,想的茶饭不思。”   阿凤微笑:“谢太子。”   “不要喊太子,成不成?至少,我想我也能唤你一声阿凤。”铁瑛看着阿凤的目光有些涩。   一直不作声的江铭咳了一声:“这个,我不同意。”   铁瑛转头看向江铭:“你不同意?有用吗?”他说完看向阿凤:“有几句话,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就你和我两个人。”   阿凤点点头,然后看向江铭:“我们就在那边。”是告诉江铭一声,虽然他已经听到了,但阿凤再说一遍是对他的尊重。   还有,这也是征询江铭的意思:你可同意我和铁瑛去一边说几句话?   江铭心里颇不是滋味儿,狠狠瞪一眼铁瑛,还是轻轻一拍阿凤的肩膀:“那边是风口,还是我们几个过去吧,你们在这里谈。”   风口风太大,虽然这时节吹点风不会得病,但江铭还是要注意阿凤的身体:此时不比宫中,万一病了不但缺药而且少医。   江铭招呼鲁柔柔两人一齐走开了。   铁瑛看着江铭的背影,目光再一次复杂起来,忍不住叹气道:“我有好多次都在想,为什么江铭不是一个卑鄙小人?!”   阿凤不明白:“啊?”她没有想到铁瑛要单独和自己谈的是江铭的为人。   “如果他是一个恶人,一个坏人,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那我就可以……”铁瑛看了一眼阿凤:“可惜的是,他不是。”   “他不但让我厌恶不起来,相处的久了,还对他生出不少的好感来。”他摇摇头苦笑:“我不知道老天是怎么想的,让我遇到你,却又让你遇到了他。”   铁瑛看着阿凤的眼睛:“如果没有江铭的话,你会不会嫁给我?”   阿凤看向了远处,那里风吹过林梢,形成了一片绿油油的波涛;那种起伏不定的景色,再加上“沙沙”的声响,却让她的心情很容易就平静下来。   “我不知道。”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因为,我已经遇到了江铭,而且我也感觉他人很好、很不错,已经准备和他共度以后的人生。”   “所以我没有想过如果,也自然不知道如果会怎么样。”她转头看向铁瑛:“也不要让我去想,因为想和事实是不同的。”   “没有江铭,我们是会相遇,但我们真的会相投吗?有些人,可以一辈子做朋友,却不能相守一生做夫妻的。”   “没有经历的过事情就不能去假设,因为那没有意义。所以,没有如果。”   铁瑛看着阿凤的眼睛:“其实,你知道我只是想要一句安慰。你就是这样让人恨的牙痒,却偏又因为这份真实让人动心。”   阿凤摇头:“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安慰,如果我不当你是朋友,或者你我有仇的话,我会告诉你那句——你想要的答案。”   “可是你我是朋友,我不能给你一句假话,让你陷在里面一时半会挣不出来。告诉你实情,还是你自己早就明白的实情,你我才能是真正的朋友,而你才能找到你的幸福。”   铁瑛闻言垂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阿凤,他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你当真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好好的想一想了?”   他还是有着一丝希望的,希望可以等到阿凤发现或是江铭发现:他们两个在一起并不合适。   阿凤摇头:“不用再想了,也不会再想了。因为只有我最为清楚,他就是那个人。”在长街之上,他策马奔来长枪刺出的那一霎间,阿凤的心就已经陷落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发现罢了。   铁瑛凝视着阿凤的眼睛:“你就这样确认?人的一辈子会很长……”   阿凤很认真很认真的打断他:“人的一辈子会很长,会有很多事情发生;可能他会变,也可能我会变,但无论发生什么——”   “就算我同他无法走到最后,我也不会再接纳别人。人和人不同,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的心付出了,只能付出一次,无悔。” ☆、233.第233章 兄长   阿凤说到这里再次抬头远眺:“无悔是因为无怨。”   “我和他如果真有分开的那一天,我都不会生怨。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我自己或者是对老天,我也会开心的生活下去。”   “只是我一个人,不再把另外一个人放在心上,不再为谁牵肠挂肚;你不觉得,那样很轻松吗?”   铁瑛听得呆住了,看着阿凤没有作声,因为他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我对江铭已经燃尽我的所有,如果不能修成正果,那以后我便为自己而活。为自己,也能活的有声有色,也能活得风生水起。”阿凤微笑着收回目光:“说这些,远了,无聊。”   铁瑛摇了摇头:“不远也不无聊。我认为我已经足够了解你,不比江铭那小子少多少,此时才发现,我还真得不了解你。”   他吐出几口气来:“我听懂了,你就是死心踏地了呗,对吧?”   “对,对江铭我死心踏地了。”阿凤轻轻的应答,可是每一个字都和着风抚树叶的声音,仿佛她不是在答铁瑛,而是在答这天地的问话:“你若不离不弃,我便生死相依。”   铁瑛看着她的脸:“不对,是你已经生死相依,而他定会不离不弃。”他说完长长的吐一口气:“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   阿凤回头一笑:“谢谢。”   铁瑛却皱起眉头来:“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孩,江铭不过是先我遇到你罢了;”他还是相信,如果他先江铭而到,陪着阿凤的人一定会是他:“就这样和你再无关系,我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阿凤笑起来:“太子的嘴巴也能这么甜?我们,还是朋友嘛。”   铁瑛摇头:“凭什么他是你生命中不能少的那个人,而我只能是一个朋友?而且等我登基之后,这个朋友会因为岁月太长而耗尽你我之间的缘份与情份?”   “不行。那样你待他何其厚,而又待我何其薄?”他抿了抿唇:“阿凤,我要成为你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人,而且还是专门和江铭那小子过不去的人。”   阿凤笑了,她笑的欢快:“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太子你就不要在这样的事情非要争个长短输赢了,好不好?”   铁瑛真的是个可爱的人,如果他先江铭而遇到自己——阿凤摇摇头,不再想下去,因为她说过了,这个世上就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才对她、对江铭、对铁瑛才是最好的。铁瑛是个好人,所以阿凤不想伤害他。   铁瑛挑了挑眉头:“我说过,我是你哥,还记得吗?”   阿凤想起了江铭尽忘前尘时,铁瑛说过是她的表哥,还是她的未婚夫;当即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来,她摇摇头:“不好。”   铁瑛叫了起来::“为什么不好?!你信不过我吗,是不是以为我做你兄长,还是怀着对你的那种情感?不会的,我说是你兄长就只会是你兄长。”   “我自小到大就没有妹妹,以后我也一定会做世上最好的兄长,绝不会让世人伤害你一分一毫,包括江铭那小子在内。”   “你也说了,世事难料,你和他都想相伴一生,可能否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但,兄长却是一辈子的,永远也不会变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你变了还是没有变,兄长永远都在你的身后,永远都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一个家。”   他看着阿凤:“我发誓,我只是兄长,绝对不会再对你生出其它的念头来。”他只是想有一个可以照顾阿凤的机会。   为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动心的女孩儿,为他遇到的如此特别的女孩儿。   阿凤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孤竹国的太子殿下,此事真的、真的……”她虽然也是大楚的长公主,但她从小没有被人捧在掌心里,所以从来没有自认很高贵。   她在天福等人面前抬高头,只是因为她们想要踩低她,而阿凤在那个时候并不认为自己不如她们。   可是在铁瑛面前,听到铁瑛如此对自己青眼有加,阿凤却只感到受宠若惊;忽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高攀不起。   铁瑛大笑起来:“好,好,你还有这么一点小心思。幸好,不然,我都不知道你阿凤是不是妖孽了。”   “你是大楚的长公主,我是孤竹国的太子,结为异姓兄妹会是以后历史上的美谈。从来,在我的眼中,你都是翱翔在九天的凤凰,伴在你身侧的当然就是龙。”   “我是你兄长,你是我妹子,我当然可以唤你阿凤,是不是?”他自怀中取出一缨络来,纯金打造,样式并不别致,反而有种沧桑的岁月感。   他把缨络给阿凤戴上:“这是兄长的见面礼,阿凤。”他为阿凤整理缨络上的细碎玉饰,又打理了一下挂在缨络上的金牌:“这是我太皇祖父赐给我皇祖母的,皇祖母走时赐给了我。”   阿凤看着他有点不知所措了:“我还没有答应你呢,这东西也太贵重了,我不能……”   “这事儿早就决定了,此时你不同意就是耍赖了。你可是亲口承认过,我是你的哥。”铁瑛按住了阿凤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乖,叫兄长。”   阿凤看着铁瑛的眼睛,看到了他眼中的真诚——他是真的很想认自己这个妹妹。   一时间她心里有点五味杂陈,看了一眼远处的江铭,真的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下来:按理说,她是不应该答应的。   因为铁瑛对她是有想法的。可是铁瑛并没有隐瞒这种想法,且还和江铭是朋友,所以她才和铁瑛成了朋友。   此时再拒绝铁瑛,是不是太过份了?因为铁瑛分明已经知道她的心意,也已经决定放下了。   “兄长。”阿凤终于还是答应了:“我、我没有礼物。”说完,她忽然有点震惊的看向铁瑛:“你、你早已经知道我会说些什么,所以早就准备好了?”   铁瑛一笑,大手落在阿凤的头顶上,轻轻的:“江铭那小子忘了你,又那么伤害你,你却还是不肯和我离去。那时,我便明白了,也准备好了礼物。”   “出门在外,身上没有其它长物,此物……”他轻轻一叹,当然不会告诉阿凤,那是他的皇祖母让其送给自己心上人的。   所以,他才会一直带在身边。   “此物我一直带在身上,此时给你正合适。你可是我们孤竹国的长公主殿下呢。”他一笑掩过了心头的苦涩。   说要放下,但真要放下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还需要一点时间,但他却记住,从此后阿凤就是他的妹妹,他要照顾一生且疼爱的一生的妹妹。 ☆、234.第234章 一物降一物   阿凤闻言看一眼缨络:“谢谢兄长。我喜欢,真的很喜欢,以后谁也不要想要走它。”   她是真的喜欢,第一眼时就看出它不同于一般的宫廷之物,此时再看更是感觉它有种奇妙的美。   铁瑛笑着收回手:“你就喜欢就好。”阿凤没有刻意和他保持距离,也没有抗距他的手拍在其头上——那是对他这个兄长的认可,他更要提醒自己要注意。   他要时刻都记得,阿凤是他铁瑛的妹妹,是孤竹国的公主殿下:是他可以用生命保护的人,却不是他的妻。   阿凤抬头:“我们要不要坐下来说话,总站着有点累呢。”她没有要求铁瑛马上把江铭等人叫回来,因为她知道铁瑛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自己。   她并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事情就算懂了也要装作不懂,也要装作不知道。   “叫他们过来一起说话吧,他们在风口上立着,两个大男人不要紧,可是柔柔姑娘却是个女子,岂能总吹风?”铁瑛笑着扬起手来招呼江铭三人回来。   他一边扬手一边坐在阿凤对面的石头上——从此以后,阿凤身边的位置都是江铭的。   不过阿凤的体贴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对阿凤一笑,心头还是暖暖的:这个妹妹当真不是白认的,因为阿凤真的知道关心他。   江铭回来只一眼,就发现铁瑛和阿凤间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默契:不是他和阿凤间的那种默契,可是那种默契依然很深。   他还没有说话,铁瑛就开口了:“阿凤,你告诉江铭这个小子,我以后能不能唤你阿凤?”说他铁瑛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哼哼,就小心眼给你看。   江铭闻言没有看阿凤,只是盯着铁瑛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小子虽然也有一肚子坏水,但你从来不会用在我们的身上。”   “你,对阿凤说了什么,居然让她同意你唤她乳名儿?”他可以肯定阿凤肯定已经同意了,不然铁瑛不会唤出阿凤两个字来。   阿凤想不到铁瑛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想到铁瑛所说的要找江铭麻烦的话,好笑的白他一眼:“兄长,你不能欺负江铭。”   “江铭,这是我新认下的兄长。”她很郑重的向江铭重新介绍江铭,就是想让江铭明白,她的这个大哥是她当真实心实意认下来的。   铁瑛听的心头又是一暖,也就把阿凤说不让他欺负江铭的话丢到了一旁:有个妹子,还真不错。   江铭闻言回头看向阿凤,仔细的看了看阿凤脖子上的缨络:“兄长。”他回身,正经的向铁瑛施了一礼。   铁瑛看着弯下身子的江铭,心头忽然间生出一股子痛快来:江铭可不是那种随便就弯腰的人,能时时看到江铭向自己弯腰,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他上前扶起江铭来,同时在江铭的胳膊上拍了一拍:“我告诉阿凤,我要做一个能照顾她一辈子,且还能给江铭你这个小子找一辈子麻烦的人。”   “嗯,现在我做到了。江铭,你小子却要小心了,我会很仔细的盯着你,如果你对我们阿凤有半点的不好,嘿嘿。”   他打了一个响指,得意的不是对江铭的威胁,而是那句“我们阿凤”——刚刚,他还对江铭说“你家阿凤”,但是现在阿凤成了“我们家的”。   江铭歪了歪嘴角:“兄长,妹妹有其忧,自然兄长要给做主对不对?那太后的旨意,以后就有劳兄长了。”   他才不在乎呢,不就是叫两声兄长嘛:阿凤多这么一位兄长对她是好事儿,尤其是回到京城之后,看太后等人还敢不敢随便就对阿凤下手了。   再欺负阿凤,就要想一想扫了阿凤的脸面:就算一多半儿是大楚的,还有一少半儿是人家孤竹的。   孤竹国的男人脾气都不太好,而且他们还都护短,对于他们家的女人那可是疼爱的很:要算计阿凤,那可要好好的费心思才成了,被捉到把柄那就不是应对皇帝一人。   还要给孤竹国一个交待,不然那些爆脾气的男人,当真会赶过来打你一个满头包——这都是轻的、   只要是对阿凤好的,江铭恨不得是多多益善。   况且是在当下,太后的旨意已经下了,而且还送到了孤竹国去:一声兄长就能解决这天大的麻烦,江铭睡着都能乐醒了。   想想啊,一声“兄长”就能让阿凤再回到自己身边,这世上还有更轻巧的事儿吗?   铁瑛的嘴巴张大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合上,看到偷笑的鲁柔柔二人:“你们笑什么笑,难道被他坑的次数比我少?”   他给江铭拉了一下仇恨后才很诚恳的对江铭道:“我说,咱能不能不要如此的无耻?至少,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吧,你以后就是我的妹夫了,能不能对我这个大舅哥客气点?”   “坑别人就算了,坑自己的大舅哥,你就不想想以后?”他挺了挺腰:“还有,你不要忘了,在我父皇摇头前,我现在不只是你的大舅哥,还是阿凤的未婚夫呢。”   听到这里郑小侯爷一下子乐了:“我说,哥唉,”他这是自阿凤那头算起,反正认个哥不吃亏——孤竹国的太子爷可不是随便给人当哥的:“你好有先见之明啊。”   “开头,在那个小院子里还记得不,你说你是阿凤的哥还是阿凤的未婚夫,如今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   铁瑛闻言摸了摸头,左右看了看:“说起这个来,那个我那个大外甥呢?虽然说是过继的吧,但咱也要好好的养着不是。”   小乞丐当然被江铭交给他的亲兵了,因为跟着他们很不便,万一和韩家的人相遇,那种血腥对一个小孩子的成长没有好处。   铁瑛也不是真要找小乞丐,他就是想给江铭添堵罢了。   江铭翻个大白眼:“损友。”可是郑小侯爷的话不假,不管他和阿凤的感情如何,现在阿凤的准驸马已经是铁瑛了。   还好,铁瑛这小子很明事理,在此时摆明只做阿凤的兄长。   铁瑛看着江铭,掂着脚:“你不说点好听的,是不是不想娶我们家的阿凤了?你要知道,你能不能成阿凤的驸马,全在我的一念……,唉哟。”   他跳到一旁去,看向阿凤马上露出笑脸:“我只是在逗他玩儿。”   “这事儿,你管不管,大哥?!”阿凤一手插腰一手指着铁瑛:“就要你一句话。”   铁瑛马上点头:“我不管谁管,是不是?那也是哥一辈子的幸福啊,韩家的人,谁敢碰?阿凤你就放心,只要见了我们父皇,我肯定让他给咱父皇一道国书,亲事当然取消,没商量。” ☆、235.第235章 余孽   郑小侯爷听的眼睛瞪老大:“事事被咱哥给占先了啊,听听,父皇不是我们的就是咱们的,嘿,这可真是没地讲理了。”   铁瑛和阿凤现在是兄妹,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一个是孤竹国的太子爷,一个是大楚的长公主——他们结为兄妹当然不同于平常人,对两国来说也是极大的好事儿。   所以,铁瑛的父皇肯定会高兴多阿凤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他不能多阿凤这么一个儿媳的前提下;而阿凤的父皇肯定会高兴孤竹国的未来皇帝是自己的义子。   所以,铁瑛不管是称我们的还是咱的,这句父皇都没有叫错。只是这小子铁定是故意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江铭心里有那么点点的不痛快。   驸马也是管皇帝叫父皇的。可是江铭没有和阿凤成亲,所以他现在还只能叫皇上,距叫父皇还有的是坎要过呢。   阿凤瞪一眼铁瑛:“不准欺负江铭,不然的话,小心我打你。”她说的理直气壮,因为天下的妹妹欺负哥哥都是这样的理直气壮。   她是真拿铁瑛当哥哥,自然不会同铁瑛客气。   江铭也不答话,只是对铁瑛挑了挑眉毛:看到了吧,咱都不需要和你一般见识。   本来,江铭他们商量好是要去南蛮的,可是眼下事情生变:虽然他们都知道那是韩家计策,可是他们如果放任不管,此事就会成为事实。   江铭和阿凤当然不会任它发展,所以他们必须要赶去孤竹国,要和孤竹国的皇帝好好的说清楚,让其给大楚一封国书婉拒了这门亲事。   可是南蛮国也是一定要去的,不去可不成:南蛮国的老王爷们亲近韩家,当真不去找南蛮国君想法子的话,南蛮国就会成为韩家的助力。   对大楚的皇帝,对江铭和阿凤来说都不会是好事儿。   两件事情都很重要也都很急,没有时间让阿凤和江铭做完一件再做另外一件,所以几个人坐下来后商议对策。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唯今之计也只有兵分两路: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两人去南蛮国,而江铭和阿凤、铁瑛去孤竹国。   江铭写了亲笔信,又给了鲁柔柔二人信物,还叮嘱了不少南蛮国内需要注意的事情。   罗嗦半天,他还没有放鲁柔柔二人离开,就是因为他不放心。南蛮国人不同于其它国的人,自有一股子拗劲儿。   他是真的担心,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二人去了南蛮国无法让那些人乖乖听话,就连国君也不会对他们假以辞色。   但是孤竹国这里的事情也不能拖,他们必须快马加鞭赶回去:晚了,孤竹国皇帝当真应下了这门亲事,就真的中了韩家之计。   阿凤不肯嫁,韩家女儿倒嫁了——江铭和人家孤竹国太子抢太子妃不说,而且还得到了大楚国皇帝的支持!   孤竹国不恼才对。   但是,大楚皇帝不支持江铭和阿凤的话,那就是让他不顾女儿的幸福而求一国之安宁;对于大楚皇帝来说,他怕是不肯也不屑于这样做的。   可大臣们呢,大楚那些朝中的大臣们不会容许皇帝做这等昏庸之事——用一位公主换来孤竹国的强力支持,此事还得用着去想吗?自然是要答应的!   皇帝就算是不支持江铭和阿凤了,孤竹国只怕也难以再和大楚皇帝和好如初:阿凤不会同意的,她肯定会想尽法子破坏亲事,或是逃走。   到时候,孤竹和大楚还是会反目成仇。而对于韩家来说,只要孤竹国两不相帮就好,至于孤竹国从此不再和大楚为兄弟之盟,他们并不在乎。   韩家自有他们的盟友,他们也不相信孤竹国,嫁个女儿不过是安抚和拉拢孤竹罢了。   因此,阿凤和江铭必须要快点赶到孤竹国,说什么也不能让孤竹和大楚两国中了韩家的计策。   铁瑛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因此一路上他们三人是打马如飞,只想快点再快点。   好在,要成亲就要铁瑛这个太子和阿凤这个长公主在,而此时两人都不在,这门亲事不管大楚和孤竹如何说,此时也不能操办。   大楚的皇宫内,皇帝看着太后气的脸色发青:“母后,你、你为什么要发这样的旨意?!还说什么让儿子歇一歇——儿子歇了一歇,这旨意就发出了京城,还瞒着朕到现在?”   不要说追了,此时皇帝就算是收回太后的旨意也无用,因为太后的旨意已经送到孤竹国皇叔及孤竹国内去了。   此时已经是国事,皇帝再发旨的话,要如何对孤竹国交待?戏弄人家的孤竹国的父子吗?   不要说孤竹国的皇帝脾气不好,就是大楚皇帝遇到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翻脸一途:那是对人家国家极大的不尊重啊。   两国联姻多大的事情,岂能出错。   太后看也不看皇帝:“哀家是为了你好。阿凤就是个惹祸的,而孤竹来提亲,让她去孤竹做皇后,哀家也没有亏待她,皇帝你有什么不满的?”   “哀家是太后,安排儿孙们一件婚事,也不成吗?”她把一粒葡萄放进了嘴里,品尝着甜中带酸的滋味儿:“阿凤不在宫中了,皇帝你才能静下心来,不要总是把好人当成恶人。”   太后说到这里终于看向了皇帝,同时把嘴里的葡萄籽吐出来,自有人在一旁接着;她的声音不急不徐:“皇后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陡然拔高:“哀家说的足够清楚了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此大的事情皇上不放在心上,却来和哀家说阿凤的亲事。”   “皇后的事情,皇帝还是上点心,早早有个结果也好给天下臣民一个交待。不然的话,也只能把那些谋逆的余孽捉到京中,严加审问了。”   太后说到这里眼神尖锐起来:“此事,皇帝心有余而力不足,哀家也知道,倒底朝中有太多的大事。所以,哀家来亲自过问吧——和那些余孽定脱不了干系。”   她终于拿出了杀手镧。   虽然她认为皇帝不会就范,但是韩家的人却认为如此做定能让皇帝退一步,不再过问阿凤的亲事:皇帝,到现在还有保那些余孽的理由吗?   太后认为,没有,皇帝没有保那些余孽的理由,半点都没有。 ☆、236.第236章 同存亡   “那些人,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皇帝当年一念之仁,皇后又岂会出了现在这事儿?定是那些人当年动了手脚。”太后说到这里生出了怒气来。   她已经从开始有点惧怕与惊慌之中挣脱出来,现在只有对皇后的怒气——这个皇后就不能让她省半点心,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因此,这个皇后不是个好皇后,自然不应该做皇后的。还有,皇后所有的家人也都不是好人,都和皇后一样做让她这个太后不痛快的事情,所以皇后所有的家人都该死,   太后不像韩家的人那样认定皇后没有死,因为皇帝一口咬定皇后死了,还为此晕死过去:她最清楚帝后的感情,所以她在此事上更偏信皇帝一些。   或者说,她自己内心深处更希望皇后已经死了,永远再也不会活转过来,永远也不可能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太后说完见皇帝没有作声皱起眉头来:“皇帝,难不成现在你还要姑息他们?满天下,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会打皇后尸身的主意?”   “把那些人都解押回京,关到天牢里好好的审问,总会问出根由来的。皇帝,皇后再不得哀家的欢心,那也是我们皇家的人,就算只是尸身也不能由着它流落在外啊。”   太后长长叹气:“这事儿,哀家着人去做吧。”   皇帝看着太后,看了好半晌后才点了点头:“儿臣还是认为此事同皇后的族人无关,他们当年获罪在前,皇后……在后,能动手脚的人绝不是他们。”   他说到这里合起眼睛来:“可是韩家人对太后说了什么,所以太后才到朕这里来说要把皇后的族人解押回京?”   “母后,您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看清楚,才会明白儿臣的难处?”他摇了摇头:“只要母后高兴就好,儿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皇帝一顿后睁开眼睛,里面清清澈澈,不再有挣扎也不再有痛苦,平静但却显出了无情来:“只是您下旨赐婚一事,需要向宗庙中的长辈们说个清楚。”   他说完不再看向太后,起身向外走去:“太后一直知道朕国事繁忙,儿臣现如今就要去处置国事了——孤竹国的皇叔要回去了,因为您都赐婚了嘛。”   皇帝带着十二分的不快离开了,他并没有去见孤竹国的皇叔,也没有去见任何人,而是去了御花园在湖心亭里坐了好久好久,任湖风吹起他的发、他的衣。   偌大的皇宫就是皇帝的家,可是在这个家里,他却找不到半点的温情,有的只有谋算、有的只有利益。   所以在这里母子反目不是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父子相残更是司空见惯,至于手足仇杀,嘿,那更不用提了:为了利益,什么亲情、什么骨肉都可以抛掉的。   但是,有两个人是不同的,一个是皇后,另外一个人就是阿凤。   皇帝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回头看了一眼远方,那里是阿凤的安凤阁;而越过安凤阁之后,就是冷宫了。   希望阿凤能平平安安的,他这个皇帝、他这个父亲不好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护个周全!   此时在安凤阁里,天福高据主座,盯着跪在脚下的小太监。   安凤阁里,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主事的人了:牡丹和那个肖公公不知道去了哪里,就好像完全消失了,根本就找不到踪迹。   当然,天福是堂堂的公主,她也不是来找肖公公或是牡丹那个宫人的,她只是心情不太好,所以过来安凤阁坐坐。   在她的身边坐着的人,正是南丽国的孔雀公主客南凤。   跪在地上的人是小柱子。   小晨子今儿一早被张有德叫去了,安凤阁里如今就以他小柱子为首,所以两位公主殿下到来,他只能挺身而出。   天福死死的盯着他:“你再给本宫说一遍?这安凤阁根本没有主子了,本宫不过是叫你们把东西搬一搬,还给了你们一条活路,你居然不知感恩?!”   找不到阿凤也就找不到江铭,而太后是赐婚了,可是却和她天福没有关系,只是把阿凤和江铭拆开了:越是如此,她越想知道江铭身在何处。   想到阿凤还在和江铭在一起,她心里就是一股无名火,正巧和客南凤遇上,不过是几句话就让她决定过来坐坐。   阿凤是不在了,可是阿凤的人还活着。   天福在阿凤吃过的亏,在阿凤的那里找不回来,在阿凤人的身上找不回来吗?还有,难道还真像客南凤所说的那样,等到阿凤回来后,还能带着一群人在宫中作威作福?   不,当然不,有她天福在一天,就绝不会让阿凤有好日子过。   想要不让阿凤有好日子过,最先要做的就是除去其身边的人,用客南凤的话来说就是除去羽翼,看那个阿凤到时候在这个宫里只有一个人,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今天她天福收拾了阿凤的人,又把安凤阁毁掉的话,那阿凤回来了连个落脚地也没有,才真真叫打脸呢。   想想阿凤到时候会气青的脸,天福的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因此脸上的怒气也就更重了三分:在她看来,阿凤不在她来收拾几个宫人太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却没有想到遇到一个小柱子,居然让她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一怒,小柱子二话不说就给了自己两记重重的耳光,打的当真重:如今算下来,小柱子也不过是打了自己十记耳光,嘴角已经见了血。   “小的只是奴才,让公主殿下不快就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肝脑涂地都不能赎其罪。请公主恕罪,请公主恕罪。”小柱子一面叩头一面说话一面还在打自己。   他是叩一个头就给自己一记耳光,打的眼前金光乱闪,打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痛还是麻了,但他却没有放弃。   因为,现在安凤阁就是以他为首,要保安凤阁上下平平安安就是他的责任,所以他没有退路。   可是一个小小的太监面对公主殿下能做什么?只能认错、只有赔罪,只有挨打的份儿:与其让人打不如自己来打,打到让公主殿下满意,至少打到公主殿下没有借口再找旁人的不是。   小柱子的血滴在衣服上,小柱子的耳光声响在安凤阁上下人的心里:没有人作声,也没有人向公主殿下求情——他们只是静静的跪在院子里。   每个人都跪的背挺直,每个人都跪的如同一座石像。   他们不会求饶,他们也不会退让,他们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是他们的意思是人都明白:安凤阁在,他们在;安凤阁不在,他们亡!   哪怕对方是天福公主,这些在宫中身份卑微的人依然坚持着,依然没有惧意。 ☆、237.第237章 没有骨头的人   小柱子不是在打自己,每一记耳光都是安凤阁的人打在自己的脸上,打在他们的心上。   叩头,赔罪,自罚。   他的额头上已经是青紫一片:“公主殿下的好意,小的们当然知道,那是对奴才们天高地厚的恩德。”   “可是,奴才们是皇上赐给宁国公主殿下的,没有旨意奴才们不敢离开啊。当然,公主的恩遇奴才们是不能回绝的,不管是什么理由,所以还是奴才们该死。”   他说到这里继续给自己耳光:“奴才向公主殿下请罪,奴才辜负了公主殿下的大恩就该罚。”   天福看着小柱子一掌接一掌,打到现在小柱子真的有点面目全非了——脸不止是青紫了而且还肿了起来,嘴唇更是紫胀的难堪,哪里还是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她真的不明白,小柱子为什么宁肯吃这样的苦,也不愿意答应她。   “你们宁国公主给你们吃了什么,居然让你们如此的死心塌地?”客南凤看着小柱子面无表情,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对自己如此狠的人。   可是小柱子偏又伏低做小,你还没有开口说他哪里错了,他那里已经给你把错处说了出来;你还没有开口说罚,他已经代你动手了!   这样一个人,当真是个人才。   可惜的人,他居然是宁国公主的人,且还死心踏地。这让客南凤心里越发的不舒服,尤其是在此时,见阿凤不在了这些人没有主子相佑的时候还如此,就更让她不舒服了。   那个阿凤,凭什么就让这些奴才做到如此地步?而她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人伺候呢——想到这一点,她看小柱子的目光便更加的不善。   “也不过是让你们说出宁国公主和江国公的合谋来,如此天福殿下不但可以保你们无事,还能给你们一份好差事。”   她的话轻描淡写,可是其中的意思谁都能听的明白。   这也就是为什么小柱子及安凤阁上下跪在地上,宁可自罚也不肯开口,不肯离开的原因。   小柱子这些人并非是愚忠之人,如果只是让他们离开安凤阁,如果只是把安凤阁搬空,他们也不会为此而舍上性命。   可是天福和客南凤要的并不是他们这些人,也不是想要占下安凤阁,她们是想要阿凤的性命!   而小柱子这些人就是她们的工具,就是她们能让皇帝或是太后下旨,贬了阿凤、要了阿凤性命的工具。   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什么叫合谋,合谋些什么?小柱子不敢去想,也不用去想,因为江铭和阿凤从头到尾就没有合谋过什么。   这种无中生有、陷害自家主子的事情,小柱子就算是安凤阁中最没有骨头的人,此时也绝对做不出来。   天福终于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你住手,住手,本宫什么时候叫你罚自己了?!”她面对小柱子有点无所适从。   小柱子并不是肖有福那种表面绵软内里硬实的人,他是真的没有骨头:说跪就跪,说爬就爬,叩头自罚是样样不会眨眼睛。   但,他却就是不肯应下她的话来。对付这种人,你再打有用吗?他肯定会讨饶,他肯定会认错,但他也一定不会依着天福所想去给阿凤扣一顶谋反的帽子。   宫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也不经吓,也不经骂,更不经打:板子没有上身,他就哭的抢天呼地,讨饶讨的那叫一个快。   客南凤看一眼天福:“他这个奴才就是在等殿下这句话。”   天福不客气瞪过去:“那就看着他打下去,打个满脸开花——本宫没有要动他一指头,到时候宫里却认为是本宫下的毒手,传到太后和父皇那里很好听吗?”   她是公主殿下可以杀人,但是如果把人活活打成这个模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杀人不过头点地,活活折腾一个人那就是心肠太过歹毒了。   不要说皇帝不喜,太后肯定也不会欢喜。还有,就像小柱子所说,他们这些人是皇帝赐给阿凤的,在阿凤不在的时候,她天福又没有旨意就来把阿凤的人打出个好歹来,对皇帝真的不好交待。   客南凤当然没有忌惮,因为她不是大楚的公主,而且今天的事情也不是她出的头,自然不怕事情闹大。   她只嫌事情不够大,也只怕事情不够大:“殿下,这奴才分明就是安的这个心,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打自己的脸?!”   “就是想给殿下脸上抹黑,和他的主子一样的心思,就是见不得殿下好啊。一个安凤阁的小小奴才,都敢算计殿下,这安凤阁当真是‘家教’甚好。”   天福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转头看向小柱子,一双眼睛已经寒光四射:“最后问你一句,你们主子是不是一直在说服江国公,一直就在密谋些什么?”   她甩手丢在地上两件东西:“这些,是不是你们主子让你们藏起来的东西?”   其中一件是男人的内衣,而另外一件却是一道明黄的圣旨:因为没有展开,无人知道上面是不是写了字。   客南凤盯着小柱子:“殿下,这奴才是铁了心的,依我看倒不如来个杀一儆佰,如此就不怕外面那些人不乖乖的听话了。”   是听话而不是说话,可见她们自己很清楚在做的就是栽赃陷害。只不过,她们不在乎这种手段是好是坏,因为她们要的就是阿凤的性命。   只要阿凤能死,她们做什么都不会多眨一下眼。   小柱子咬了一下牙,他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头也有点晕,眼也有点花;可是,现在也到了要紧的时候,如果他撑不住,那外面的人就要受苦了。   一来,他已经吃了苦头,不必再拖一人下水陪他也吃同样的苦头;二来,他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个个都能顶的住。   万一有一人顶不住,那宁国公主就会有天大的麻烦——人,还在宫外没有回来,此时被人泼了脏水都分辩不得。   真这样被人害了,他这个伺候的人真的对不起宁国公主。   小柱子就是没有骨头的人,自他进宫到现在,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这样说。可以说,没有人真正瞧得起他。   可是,他第一次见宁国公主的时候,发现宁国公主待他和待旁人没有区别。   宁国公主不能算多好的主子,但是小柱子一辈子只认一个主子,有骨气的事情他也只为一个人做,而那个人就是他活到现在唯一正眼瞧了他的宁国公主。 ☆、238.第238章 匹夫之志   “孔雀公主殿下的话有道理,奴才眼光短浅脑子也笨——脸上这些伤是奴才笨手笨脚自己跌倒弄的。”小柱子再次咬牙,不敢吸气因为脸太痛了。   但他也不敢因怕痛而小声,更不敢说出来的话有一个字不清楚:“奴才对殿下绝对没有不敬,更不敢生出那等心思来。”   公主殿下那是尊贵无比的存在,为一句话没有听清楚而降罪很正常。因为那是公主,她要听的话就要毫不费力的听个清清楚楚,你做不到,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该死。   客南凤的几句话,就让小柱子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了。可是小柱子不是一个心思机敏的人,此时也想不到其它法子,所以只能继续施以苦肉计。   他说完叩一个头,然后伸手把茶几上的碟子拿到手里,在地上轻轻一摔而裂。   取了一块碎片,他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力一刺:“奴才该死,奴才向公主殿下请罪!”他知道,不能再给天福或是客南凤开口的机会。   尤其是客南凤,再给她机会说话,只怕他小柱子就真的顶不住子:不是他会听从天福和客南凤的安排,而是他会晕死过去。   可是,他不能晕,因为今天他是安凤阁里的头,所以他要护住安凤阁也要护住安凤阁的人,更要保住宁国公主的清白,绝不能让人诬陷于宁国公主。   所以他手起手落都很快,一下接一下的刺下去,嘴里却不紧也不慢、声音也不高也不低的道:“奴才该死,奴才向公主殿下请罪!”   血浸透了他的衣服,血淌到了地上,血腥气在空气中越来越重。   小柱子看着天福,他知道天福虽然不是最聪明的人,但却绝对是主事的人:只要她一句话,今天安凤阁就能闯过这一关。   客南凤的脸也变了,她没有想到小柱子能狠到如此地步:她要承认刚刚说错了一错话,对小柱子动什么刑,也不能让小柱子开口说出她们想要的话来。   那就,换人好了。   她看向天福,发现天福的脸色有点发白,连忙道:“不过是苦肉计,殿下不会当真让他骗了吧?”   “外面的人还有很多,再叫进来一个问问,总能找到合适的人。而我们也只是需要那么一两个人罢了,其余的原本就该死。”   她的意思,为了成功像小柱子这样的人当然要死。   屋外跪在地上的宫人太监都听到客南凤的话,他们原本就跪在门外的廊下嘛;听到此话,有个宫人取下头上的簪子,对着自己的胳膊就刺了下去。   宫人拔出簪子,任由自己的血流出来,痛哼的时候依然不忘叩头:“奴才该死,请公主殿下恕罪!”   她一面说一面刺下去,一面痛哼着一面向屋里的人请罪、   因为她很清楚小柱子为什么要自罚,那可不是什么没有骨头,而是在向天福和孔雀公主表明:刑罚是无法让我开口的。   一人如此,便有人跟着学,一个接一个:宫人取了簪子,太监们在身边宫人头上借了簪子,每人都刺向自己的胳膊。   “奴才们该死,请公主殿下恕罚!”   声音不算大,一个字一个字都吐的很清晰,说的也不急;可是这样一句被天福自小到大听过无数遍的话,在今天却让她脸色大变。   这些人,用这样一种方式告诉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我们不怕死,我们也不怕痛!   就算她贵为公主,此时却根本无法改变这些人的想法,哪怕是改变其中一人的想法也不可能。   这让天福想起了一句话:匹夫不可夺其志!   客南凤的脸色也变了。她原以为今天的事情会很容易,因为无主的安凤阁嘛,那些奴才们还不都是一个德行,树倒猢狲散嘛。   阿凤给她的难堪她没有忘掉,而江铭待她的心狠她更没有忘记,所以在她终于巴结上天福,终于又可以出来招摇后,她迫不及待的向天福献了计。   却没有想到,她的计策,在她看来是那么不错的计策,居然会毁在一个小小的太监之手。   如果不是小柱子,她相信安凤阁绝不会像现在如同铁板一块:至少,至少也会有一两个人会怕死,会按她和天福的话去做事。   只要给阿凤按上谋逆之罪,那么阿凤就再也回不来,且阿凤再也不会是什么公主:比身份高贵,那好,她客南凤就毁掉你阿凤的尊贵身份。   可惜的是,功亏一篑。   “殿下,这些奴才,这些奴才们眼中根本没有你啊。”客南凤恨透了小柱子,盯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子道:“尤其是这个小子,他根本就是在谋算殿下……”   天福也被刺激到了。   首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怒气冲冲:她天福一声令下,有人不从很正常,可是人人都不从就让她无法接受了。   何况安凤阁的人都用了那么激烈的手段告诉她——我们威武不能屈,这更让天福脸上无光;在客南凤面前,天福认为自己怎么也要找回些脸面来才是。   “来人,把这个该死的奴才拖出去,杖毙。”她也是气坏了。   小柱子闻言抬起头来:“殿下,奴才是该死,由殿下赐死那也是对奴才的恩赏,只是奴才担心对殿下的声誉有损。”   他说完叩头:“不如,就由奴才自己来吧,也算是奴才回报殿下的大恩大德。”他早已经存了死志,此时听到天福的话并不意外。   “只是,还请殿下免过其它人的罪过。这里是皇上赐给宁国公主的住处,那些人也是皇上赐给宁国公主的人,如果再有人……,怕会惊动皇上。”   就算是到死了,哪怕是带了那么一点点的威胁,小柱子嘴里说出来的话依然没有骨气,依然那么的低声下气。   天福怒:“放肆,你居然敢拿父皇来压本宫,你认为皇上会因为你们这些蝼蚁而被惊动吗?!”   “拖出去杖毙,一个接一个,只要不肯乖乖听话的,都给本宫杖毙了。”天福的性子再也按捺不住,大吼不算还连连拍案。   客南凤却坐的很稳,因为在她看来此时的天福才是真正的天福:就该这个样子,杀它个血流成河,不相信找不到听话的人。   “殿下,这是为什么要喊打喊杀的?”肖有福扶着小晨子手,身后跟着牡丹走了进来:“老奴现在是安凤阁的总管,他们有什么错都是老奴教的,殿下要杀老奴也应该是头一个。” ☆、239.第239章 一介玩物   肖有福弓着身子,就像一只已经煮熟的虾子,不可能再让他直起腰来了。   他身边的小晨子和牡丹都双眼冒火的盯着天福——他们没有想到,不过是离开几天,安凤阁就会被人盯上。   原本肖有福天天在担心安凤阁,小晨子和牡丹都认为他是多虑了:正因为他们公主不在,宫中的贵人们才不会想起安凤阁了呢。   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刚回来,一踏进门就看到了血;屋里屋外的血腥气,让小晨子和牡丹的眼珠子都泛红了。   如果,他们晚了一步,哪怕是晚到盏茶的功夫,跪在屋里屋外的人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   宫人命贱,太监的命也不值什么,贵人一句话就能赐死几个伺候她的人;可是,这些话只是肖有福天天挂在嘴边的,小晨子和牡丹也只是听听。   牡丹一直跟在阿凤的身边,和阿凤相依为命,阿凤不要说要她的性命了,为了保护她阿凤是可以拼命的。   至于其它的贵人们,牡丹没有见过;而她和阿凤一直默默的过活,不去招惹那些贵人,自然也没有体会过所谓的宫人命贱。   只是吃了些苦,牡丹从来没有真正看到过贵人夺人性命。在她看来,谁的命不是命啊,都只有一条,就算是贵人也不能无缘无故要人性命的。   小晨子是肖有福的义子,在肖有福的保护与教导下,当然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他们终于真正的知道了,什么叫做宫人命贱如草。   天福一句话,就能要了安凤阁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性命;而天福如此的肆无忌惮,只因为她就算做错了,也不过是杀了十几个宫人太监罢了。   到时候被禁禁足或是被罚跪跪牌位之类的,过上一些日子,她依然还是她的天福公主,依然尊贵无比,依然可以视宫人太监的性命为草:想杀便可以杀之。   天福抬头看到肖有福,心头微微一震,但她是公主怎么可能对肖有福生惧:“肖有福,你回来的好!看你怎么教的人,本宫今天……”   “地上是什么?”肖有福淡淡的开口,对天福的盛怒视而不见。   他在宫中活了一辈子,伺候过好多的主子,什么样的性子没有见过?天福对他来说还太嫩了点儿。   肖有福可以伏低做小,那是他有主子的时候,不想给他的主子招灾惹祸;而现在,他就是安凤阁,他就是宁国公主的脸面,不再能随便让人掌脸了。   所以,他累的腰挺不直了,可是骨头却硬的让人难受。这样的肖有福,宫中原也没有几人看过。   看过的人大半都死了,活着的和肖有福都有几分的交情。   张有德曾经说过,肖有福是把钝了的刀,却并不是不能开锋的,只是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看到钝刀开锋。   天福闻言低下头去,扫过地上的男人内衣以及明黄的圣旨,心头忽然就慌了起来。   肖有福不是小柱子等人,他的背后人脉错综复杂,连太妃都对他极好的——这些表明,肖有福不是一个她想杀就能杀的人。   一个不能收归己用,又精明老道如狐狸的人,看到她那直接到不掩饰的陷害之计,会做些什么?   天福是几天都不见肖有福了,认为他在宫中消失了,所以才会行事肆无忌惮。   “那是,那是孔雀公主的东西。”她一慌想的当然开脱自己,所以张嘴把就客南凤推到了前面:“本宫也不清楚,还没有顾得上问。”   她说完才向客南凤投去了一个眼神,表示了她的歉意,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让客南凤应下来。   客南凤在心里把天福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可是却不敢和天福唱反调,只能咳了几声道:“天福殿下的话是说,这东西是我在你们安凤阁里找到的。”   她倒底不是大楚的人,就算在大楚住了多年,可是那些年正是肖有福在宫中不显山不露水、几乎被人遗忘的时候。   所以,她只知道宫中的大太监有两人招惹不起,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张有德,另外一个就是太后身边的吕有寿了。   肖有福,她见过,对此人她很讨厌。   而此时阿凤已经不在宫,就算肖有福是宫中三个仅有的品阶最高的太监又如何?太监的品阶再高,那也是伺候人的。   她客南凤和天福,那可是公主,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对天福不满就在这里,只要咬定东西是在安凤阁里找到的,就可以将死这个老太监。   一个公主殿下会怕一个老太监,真真好笑。这个天福,难成大器:客南凤在心里评价了一番天福,打定主意要另攀高枝了。   天福闻言终于稳住了心神:“对,对,就是她在安凤阁内搜出来的。”   肖有福闻言看一眼客南凤:“孔雀公主,孔雀是什么,殿下可知道?”他不容客南凤答话:“宫中就有,养着的玩儿的,也就是说不过一介玩物。”   南丽的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在安凤阁里也敢撒野,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沉了。   肖有福没有给其留半分脸面,直接甩过去一句“玩物”,也正好点明了客南凤在京城权贵们眼中的模样:说什么公主,那不过是大楚的客气话,客南凤就是权贵们的玩物。   客南凤的脸色一变。   肖有福扶着小晨子缓缓的向前走:“搜了安凤阁?不知道是奉了什么旨意——老奴来的迟了些,但宁国公主不在,老奴还是要代我们殿下接旨的。”   他说完看向了天福。   在他的眼中客南凤什么都不是,所以凡事都要向天福说话:你们搜了安凤阁,拿出旨意来让我瞧一瞧吧。   天福傻眼了,在肖有福面前她真的不敢托大,因为她很清楚这个老太监对于宫中的规矩知道的比她多出不知道多少倍。   她瞄一眼客南凤:“没、没有旨意,不是奉旨来的。”此事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说的。   没有旨意就是没有旨意,此事顶多不过是胡闹;如果没有旨意她还敢强嘴说谎有旨意,不管说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还是皇上旨意:罪过就大了。   就算是皇家的人,也尤其是皇家的人,最不能犯的忌讳就是假传旨意——这是宫中的禁忌,就算天福的胆儿包天也不敢假传旨意的。   因为假传旨意几乎就是谋反,在大楚皇宫之内已经有过不只是一两次了,都成了大楚皇室的心病,无人胆敢犯这个忌讳的。 ☆、240.第240章 此乃国之大事   天福说完后又看了一眼客南凤,她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感觉面对肖有福实在是没有底。   哪怕她是公主,但她是来陷害阿凤的,应对小柱子等人是回事儿,面对的是肖有福时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如果知道肖有福今天会回来,天福绝对不会带着客南凤来安凤阁的。   客南凤的下巴抬高了些,坐的更端正了些,怎么看都是一派的贵气:相比起天福的随意来,她坐的真的很刻意。   因为天福在大楚是真真正正的公主殿下,是天上的凤凰,所以她从来不用在乎自己要如何才有公主的威仪、气质。   天福认为自己就是公主,她如何坐、如何立、如何谈笑等等:她如何做,那公主殿下便应该是那个样子的。   可是客南凤不一样,她的这位公主在大楚并不是什么天生的凤凰,所以她要时时刻刻提醒如何才能更像一位公主,才不会被人轻视了去。   其实,她不管如何做都会有人轻视她的,因为她是南丽的公主、是南丽的质子。   至于这次她回来不再是质子,但是多年来她周旋于权贵之间,一双玉臂千人枕,还能指望有多少人真正的把她当成公主来尊重吗?   就是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才会更在意。   对于肖有福的问话,客南凤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多年在大楚经营,大楚皇室里的不少王爷都曾是她的入幕之宾,岂会看着她落难呢。   再说,一个老太监还真的能把她如何吗?所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肖有福,看着把自己说成玩物的老太监,心里在琢磨要如何弄死肖有福才能出自己的一口恶气。   肖有福闻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天福:“没、没有旨意?据殿下所知,孔雀公主搜安凤阁并不是奉了旨意的?”   他的话很巧妙,只一句“据殿下所知”,就已经把天福和客南凤分开了:天福的错是免不掉的,但最主要的错已经成了客南凤的。   肖有福如此做,并非是想向韩家、或是向德贵妃、太后等人示好,他只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保护安凤阁。   如果阿凤在,他的处置当然就会不同,必须要把天福拉下水;可是现在阿凤不在,他一个老太监对付一个南丽国的公主不在话下,但要动天福却难上加难。   且是给他、给安凤阁拉仇恨啊,引的太后、德贵妃都记恨上他这个老太监以及安凤阁,必要先除之而后快,对安凤阁、对阿凤有什么好处呢?   半点也没有,只会带来更坏的后果。所以,他才会如此说话。   并不是为了自保,而是因为此时有他在才能保安凤阁平安,才能保住阿凤在宫中的基业:有安凤阁就是提醒所有人,包括皇上在内,宁国公主殿下是皇上的长公主。   长公主还在,只是近日未归罢了。   他更要保证不能被人谋算安凤阁,不能让人在阿凤不在的时候生事。   天福倒没有注意肖有福的话有什么玄机,只是听到他的话心里微松一口气,感觉此事就算事发自己的责任也不大。   想到父皇近来待她的冷漠,她更是不想再被父皇责罚了,所以她马上答道:“据本宫所知,是没有奉旨意的。”   肖有福这才转身面对客南凤,而到了此时客南凤才发现,肖有福只要再走两步就到自己面前了。   “不是奉旨,”肖有福看着客南凤:“孔雀公主你却搜了我们安凤阁,还找到了这两样东西?!”   他的声音也不大,听上去只是很困惑罢了。   客南凤迎着肖有福的目光:“这两样东西,肖总管是想说不是你们安凤阁之物吧?此事,咱们要不要去见太后分说一二?”   她是有恃无恐,因为知道太后在此事上肯定会偏袒她的——太后极为不喜宁国公主,在大楚的皇宫里可不是什么秘密。   肖有福勃然大怒,弯下的腰忽然就直了,一步窜了上去,抬手就给了客南凤两记重重的耳光。   打完他还不算完,一把揪住客南凤的头发,把人自椅子上拉下来,任她跌坐在地上后,还不忘踹了一脚。   牡丹和小晨子看的愣住了,乍着双手完全不知道反应:他们一直在听肖有福和天福说话,他们知道肖公公开口,安凤阁上下一定会平安无事。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肖公公会动手,而且打的人还是客南凤这位异邦公主:打人此事并不让他们震惊,是肖有福打人才让他们震惊到没有反应。   肖有福一直都是笑眯眯的,肖有福就算对一个新进宫的宫人或是小太监,都会那么的谦和有礼。   打人?!这两个字绝对和肖有福无关,牡丹和小晨子也没有见过肖有福打人。   “来人,把这个南丽的奸人拿下。”肖有福打完人就暴喝起来:“此人居然如此无视我大楚,居然敢如此侮我大楚,马上拿下来交给皇上发落。”   客南凤被打蒙了,晕头转向间也没有听清楚肖有福的话,此时还想挣扎着站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牡丹。她上前一脚就把客南凤又踹倒在地上,然后喝令两个宫人取绳子来,和小晨子一起动手扭住了客南凤,当真要把人绑了起来。   变故是突然之间发生的,天福完全没有防备,等到她看到客南凤要被绑了,才站起来道:“你们做什么,快住手,给本宫住手!”   再怎么说,客南凤也是她带来的,而且此人近来很会逗她开心,也很能给她出主意,比起她的妹妹无双来强了不知多少。   当然了,妹妹无双那是亲人,客南凤只是个玩物,能逗她开心的玩物:公主养的狗儿也高贵无比啊,所以天福才会开口。   肖有福转身看向天福,腰又弯了下去,还咳了好几声:“殿下,此人不能放。”他说完后干脆跪倒在地上:“殿下,此奸人罪大恶极,只能交由皇上发落。”   “殿下您想啊,无旨,她一个南丽人居然敢闯到我们大楚宁国公主的居所大搜,这是什么意思?她又想做什么?”   “事关重大,要知道,此乃国之大事,老奴不敢隐瞒,要立时请殿下报于皇上知道。这南丽国人如此胆大妄为,视我大楚为无物啊,殿下。”   事涉两国,天福更是傻了眼,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答。   因为事情还确如肖有福所说,你一个小小的南丽国公主,不奉旨就敢搜大楚公主的居所——那就是找死啊。 ☆、241.第241章 一时半会没事   其实,不要说是客南凤这个南丽人,不奉旨搜安凤阁是在大罪;就算是天福不奉旨来搜安凤阁,那都是大罪。   皇宫之内,没有皇帝或是太后、皇后之命,是可以乱搜的吗?如果可以乱搜的话,那皇帝的安全要如何保证——皇帝正和某妃子就寝,忽然就有人闯入乱搜,人数一多有人顺手刺杀皇帝有何不可?   宫内是个有规矩的地方,之所以重规矩,那是为了保护皇帝、太后、皇后以及所有贵人们的安全。   因此,不能乱了规矩,尤其是大的规矩:比如说是搜宫之事。   其实,就算是大户人家,不论是大楚还是孤竹或是其它国家,也没有哪一家可以随便乱搜家的:弄的人心惶惶不说,今天你搜明儿我搜,这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肖有福是宫中的老人儿,所以他进屋一眼就找到了破局的关键:地上丢的两样东西。   要如何破局他还不知道,因为事发突然嘛;但是他一开口,天福和客南凤一回答,他的主意便有了。   实在是送上门来的,肖有福感觉自己却之不恭,也就只能笑纳:客南凤自己要找死,他为什么不成全一二呢?   敢搜大楚皇宫,嘿,不要说你一个小小南丽国人,就是大楚的皇室遇到这事儿,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天福年纪小,大楚历史上的血腥之事她没有经历过,但却是听说过的;因此听到肖有福的话后,她的小脸刷一下就白了。   原本,她还以为不过是被责罚一句“胡闹”,却没有想到肖有福的手,比起阿凤那个该死之人的手还要黑:绝对不是胡闹两个字可以掩饰过去的。   “不,不是,我们只是来……”天福看着客南凤,想让人放开她,但知道一定要有个理由才可以。   但是想来想去她也没有想到理由,眼睁睁看着客南凤在牡丹和小晨子手中变成了一个粽子。   牡丹和阿凤在一起十几年苦惯了,所以她是个极为节俭的人:能用一根绳子绑人,绝对不会多用半根的。   因此,她绑起来的那就特别的紧;只有把绳子拉到紧的不能再紧,才能使绳子少用些嘛。   牡丹是真心没有想在绑人的过程中算计客南凤,但她的做法却让客南凤添了一重痛苦:客南凤就算是质子,那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人,哪里受过这个?   说起来,整个京都也没有人在牡丹手里受过这个。原来,牡丹只是用绳子对付过要绑起来的物件,这是她第一次绑人。   绑完,她看了看,很满意。   小晨子却感觉身上的肉那是一阵紧过一阵,对牡丹有了新的认识,打定主意以后定要好好的待牡丹,像亲姐姐一样待牡丹。   那还是绳子嘛,那分明就是一柄又一柄细而长的钝刀子啊,只要客南凤动一点点,那些绳子就像钝刀子一样来回割她的肉。   那滋味,小晨子不用尝也知道不好受,这辈子他也不想尝。   肖有福倒没有注意牡丹绑人的手法,他只是看着天福默不作声:因为他刚刚已经把天福的罪责开脱了不少,此时天福如果硬要往里跳,他也没有要拦着的道理。   天福的眼眶有些泛红:“肖公公,她是有点胡闹了,但也没有坏心,咱就这样算了好不好?快让人请御医来,看这些人流血流的……”   “劳殿下掂记,小的感激不尽,谢殿下的大恩大德。”小柱子半天没有开口了,看到肖有福的时候,他差点就晕了过去。   此时他当然不会晕了,他知道一切苦难都过去了,肖公公回来了安凤阁当然会稳如山:“不过小的一时半会还没事儿,殿下不用为小的们分心。”   “奴才小时候算过命,皮厚肉糙命贱,这点血再流上一两时辰也不会出事的。”他说完又叩了一个头:“可是殿下如此的仁慈,奴才感激涕零。”   没有骨气的人就是没有骨气,开口就全是好听的,可是这些话入了天福的耳朵,却不是那么的受用。   肖有福看着天福:“他们命贱的很,这点伤一时半会流血流不死人的,殿下勿以他们为念了。此事,必须要报与皇上知道,殿下。”   “半点也耽搁不得。”他又催促了一句:“要不,老奴亲去,殿下在这里压一压?”   天福看着肖有福,此时才真的听懂了肖有福的话,知道自己再为客南凤开口的话,怕是要连自己都搭进去的。   肖有福已经为她开脱了,她还能死拗着非要和客南凤做伴儿?想一想,刚刚好像就是客南凤自己说她在安凤阁搜出来的东西,这句可同她天福没有半点关系。   想到这里,天福终于起身:“还是本宫去报于父皇知道吧。”她要想一想如何说,因为这事儿她不能完全脱掉干系的。   天福这话一出口,心口就闷的难受——她是来寻阿凤晦气的,是来整治阿凤的人,陷害阿凤是一;就算陷害不成,万一阿凤回来也让她无人可用。   最终呢,她却要亲自到皇帝那里去告状,告客凤凤的状、还要告自己的状;这事儿,不想都让她难受了,如果稍一想就让她想去撞墙。   她看一眼肖有福,想要发作一番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从头到尾,肖有福都没有带出敌意来,也没有问小柱子等人受伤的事情。   打开始,肖有福也没有问罪的意思,只是随口问了两句话,然后客南凤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才会被肖有福绑了。   怎么想,这事儿都不能怪肖有福啊,何况肖有福还帮了她。因此天福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向外走去。   因为知道接下来肯定会被皇帝责罚,所以她忍着气让人以她的名义去请御医过来:给小柱子等人医伤,到时候也能让她的父皇多少消点火气。   肖有福却跟了上去,伸出胳膊示意天福扶好:“老奴伺候殿下。”   他不是要伺候天福,而是要和天福一起去见皇帝,免得天福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当然了,客南凤要一起带上。   姜,总是老的辣;天福再辣,遇上了肖有福也没有脾气。   这把钝了刀子,张有德都不想看他开锋,客南凤却非要往上撞,那真是老天都救不了她。 ☆、242.第242章 谦谦君子   客南凤一直想说话,因为天福不为她说话,她再不开口那不是等死吗?   等到见了皇帝,她要还能说得清楚才怪。倒不如此时把一切和盘托出,顶天了能有多大的罪过。   也不过是来找阿凤宫人的麻烦,她就是承认自己被阿凤欺负了想报个仇,打几个宫里的奴才,就算大楚的皇帝再护犊子,也不能重重的降罪于她。   可是真让肖有福把她搜宫的罪名坐实了,她就真的没有地方去哭了:那种罪名,和她要承认的罪名相比,差的太远太远了。   哪怕她就算承认要谋害阿凤呢,也比搜宫的罪名轻一点儿——因为那是她个人的罪名,而搜宫再加上陷害阿凤,那可是顶天的罪名儿。   会祸及南丽国的!   客南凤宁死也不想殃及南丽,所以她想说话,想求肖有福放她一马;哪怕以后让她和天福、韩家做对呢,都成。   只要不把她交给皇帝,现在什么条件她都可以答应。   可惜的是,她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绑她可是牡丹亲自下的手,一切为了节约嘛,这是牡丹的准则,所以为了节约堵客南凤嘴巴的帕子,所以客南凤的嘴巴也被绳子勒住了。   不能让客南凤大叫大嚷的,这一点牡丹不用肖有福来叮嘱。只是用绳子勒住客南凤的嘴巴,无颖会多用一段绳子,这让牡丹很肉疼:就算绳子比手帕要便宜太多太多,可多一段绳子也是要用银子的。   牡丹一心疼手下就越发用劲,少用一点就少花用一点银子啊,为了一个客南凤多用一点绳子那都是浪费。   所以,客南凤的嘴巴被勒到了极致,不要说她开口说话了,那口水都止不住的往下流,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客南凤挣扎着,想以此引来肖有福的注意,就是想能得到个说话的机会。她知道,如肖有福这样的人,最善于察颜观色。   只要肖有福看她一眼,就会知道她有话要说,而且是对肖有福、对阿凤有利的话。   肖有福还真的注意到了她,也看到了她的眼睛,更把她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但,他弯着腰扶着天福踏出了门去,并没有理会客南凤。   客南凤看着肖有福扶着天福往外走,她在这一霎间又想到了肖有福的话:何为孔雀,不过是一介玩物罢了。   天福才是真正的公主殿下,所以一样犯错,肖有福却还要服侍她;而她客南凤在大楚皇宫一个老太监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玩物。   一个玩物想要做什么,对于肖有福来说重要吗?不重要,所以肖有福压根就没有理会客南凤。   自打他把客南凤绑起来时,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再给客南凤说话的机会:这个女子不能再留下来,因为她总有本事死灰复燃。   有死灰复燃的本事没有什么,可是复燃后却还要一心一意和宁国公主过不去,这样的人再留下来,那就是他肖有福的错。   肖有福是宁国公主的总管,他要保证宁国公主的安全,不管是眼下的还是将来的。   客南凤没有想到,她一辈子呼风唤雨,在大楚的权贵圈子里,把男人们玩弄于股掌之上,最后却栽在一个老太监的手上。   也是,老太监嘛,哪里会看的到她的美与她的好;对于老太监来说,她客南凤和一只孔雀也真没有什么区别。   如此恶意的琢磨着肖有福,也只为安抚自己,让自己不必那么害怕。不惧,才能想得出来脱身的法子来。   她客南凤活的年岁不长,但经历的风浪多了,曾经的一道坎一道坎都闯了过来;她相信,今天她肯定还有法子闯过这道坎,到时候定要这个老太监好看。   肖有福不知道她的想法,如果知道的话只会叹一句:自己想的没有错,此女是绝对不可留。   天福远远看到湖中亭的皇帝,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随手把腕上的镯子脱下来:“有劳肖公公了,赏你的。”她难得有这样好说话的时候,倒是如此大方并不难得,她打赏人从来都是看心情。   只要她高兴,没有什么是她认为不能送人的,反正她总会有更好的,因为她是大楚的公主殿下。   肖有福的眼皮垂下,微一凝后他欠身:“谢殿下的赏。”他收下了。   原本,有那么一霎间他很想告诉天福,他不会收的,因为什么东西也不可能收买他;但是转念一想,收便收吧,回头让人变卖了把银子交给牡丹,还能让安凤阁上下吃顿好的呢。   至少也能哄的牡丹开心三天。   天福长长的吸了口气:“一会儿,由本宫向父皇回禀。”她给肖有福东西,就是为了让肖有福听着——不管她说了什么,肖有福都只能顺着她的话去说。   她说完又看一眼肖有福:“当然,不会讲对你们殿下不利的事情。”可见她是真的怕了,所以才会如此对肖有福解释,只为了让肖有福一会儿在皇帝面前不拆穿她。   “皇姐。”一声客客气气的,带着三分的笑意、三分的尊重还有三分的温柔,一个男人在前面假山旁转出来。   说是男人的话,岁数有点过小了,看上去要比三皇子小上一点儿;可是眉眼间的稚气却早已经脱干净,有时候打眼间会生出错觉来:他要比三皇子大上一点儿。   这是德贵妃所出的另外一位皇子,三皇子的胞弟,也是天福的胞弟。   可是只看他的神色,只听他的声音,谁也无法看出来他和天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他不只是对天福如此,他对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如此,不论是不是一母同胞,他打招呼的时候完全一样。   最让天福生气的就是,他行事的时候,待所有的兄弟姐妹也一视同仁,完全没有半点的亲疏之分。   他是五皇子。   看到了肖有福和天福身后如粽子一样的客南凤,五皇子的笑脸也一样没有变,不多增一分也没有少减一分:“皇姐先请,小弟恭送。”   不多问一句,打过招呼就送人,根本不关心天福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阿凤和江铭、铁瑛,也终于进了孤竹国境。一路上的艰辛就不用说了,好在此时算是脱了险,不用怕再有大队的追兵。   更好的一点就是,铁瑛终于可以让人给他的父皇写信了:人要到京都,就算再快马加鞭也要些时日,不如先写封信让孤竹军中的鹰带给他的父皇。   “好了,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大半。”铁瑛拍了一下手,脸上一片轻松,而心中的涩意虽然较之前轻了很多,却依然还有。   江铭和阿凤对视一眼,心里都没有轻松下来:他们总感觉事情不会如此的简单,如果当真如此,韩家又何必让太后下旨逼他们非来孤竹不可呢。 ☆、243.第243章 大婚   铁瑛并没有像江铭和阿凤那样担心,再加上回到了故土,他的兴致颇高。   在他的劝说下,江铭和阿凤不想太扫他的兴致,便随他一路游玩下去:他们走的并不算快,因为在铁瑛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为什么还要赶路呢?   赶路可是一件苦差事,他们自大楚赶过来,路上不但要以最快的速度奔驰,还有追兵、有刺客紧随他们。不要说是好好的歇一歇了,就是安稳的吃顿饭都是奢望。   此时到了孤竹国境内,太子爷一声令下:看上去,依然还是只有铁瑛、江铭和阿凤三人,其实周围不知道多了多少护卫之人呢。   安全,不用顾虑了;而大楚太后的旨意,铁瑛也写信向他的父皇言明了,而以他对父皇的了解,他的父皇就算不回绝大楚,也一定会拖延下来等他回去再决定的。   所以,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也终于可以好好的歇一歇;更主要的是,他想让阿凤和江铭领略孤竹的风土人情——也许,这一辈子阿凤和江铭只有这么一次来孤竹国。   而他,也不再有可能去大楚了。   到了孤竹国的京城,见到了他的父皇,解释清楚了所有的事情,就是他与阿凤和江铭的分别之时。   江铭和阿凤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铁瑛就算有留客的心,却没有留客的理由。所以,他真的很想能多留阿凤一刻。   能多留阿凤一天也是好的,不管阿凤是他的妹妹还是什么,他也想多看阿凤几眼,想多伴她几天,想多疼爱她几日。   因为,以后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他贵为孤竹国太子,想要离开孤竹很难的,至于以后等等到他登基,他就永远也不会再踏上大楚的国土了。   阿凤是大楚的长公主,她成亲之后当然也不会离开大楚,更不可能会和大楚手握重兵的江铭,一起到孤竹来看他。   到时候江铭和阿凤真的要来,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风起云涌的事情:多少双眼睛会看着他们夫妻呢?   年少好啊,年少大家都还纯真,大家都还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大家都还不需要承担太多的东西。   所以,他们可以纵马欢歌,他们可以一起并马齐驰,看尽这天下间的繁华:因为,现在他们只是他们——铁瑛还不是孤竹的国君,而阿凤和江铭也还不是大楚举足轻重的人物。   铁瑛,只是想留住这份美好,多留一会儿再多留一会儿。   阿凤和江铭心里也很清楚,到孤竹国皇城之时,就是他们要和铁瑛告别之时;他们也有不舍,自打和铁瑛相识,铁瑛就真的成了他们的朋友。   所以,他们也就稍稍放纵自己:不管前面还有多少艰难,至少眼下他们三人轻松一下,至少他们可以留下很多美好的回忆。   不会在日后想起来,不会在对自己的孙儿说起来的时候,只有那一路上被追的狼狈。   三个人走的当然并不真慢,虽然在游玩但他们都深知此时并不是玩的时候,所以走的慢了一点儿也不是很慢,而孤竹国的皇城终于近在眼前了。   铁瑛看着那高大的城墙只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阿凤爽朗的大笑:“来,看看我们三人的马谁的最快?江铭不是夸口说他的大黑最好嘛,现在我跨下也是孤竹的好马,来,赛一赛。”   他说完一鞭打下,人和马就飞一般冲了出去。   阿凤和江铭对视一眼,齐齐喝道:“无赖之极。”连忙打马追了下去——他们知道分别就在眼前了,可是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提。   如果分别是必须的,那么在分别到来的那一刻前,还是多欢笑一会儿吧。因为,之后有的是思念来追忆来填补这段时间。   孤竹国的城墙很高,孤竹国的城门也很大。   远远看上去已经很雄伟,到了近前,皇城给人的感觉越发的震憾:和大楚的皇城有着极大的不同,孤竹国的皇城大气有余而精美不足。   但是,孤竹国的皇城很喜气,非常的喜气。不管是城门还是城门之上,到处都高高挑起大红的灯笼,还有结成了花朵的大红绸缎。   倒也不是不美,只是在大楚见惯了成亲之时才会有的大片大片的大红,江铭和阿凤都咂了咂嘴:孤竹国的审美很特别啊。   这是天天要成亲呢,还是要天天都过年?   但是江铭和阿凤还是笑顾铁瑛:“好精神。”他们说的很含蓄,但铁瑛的脸色却分明有点不对。   铁瑛没有作声,一夹马腹直奔皇城门,连刚刚的赛马的输赢都不放在心上了。   城里依然是大红色的海洋:放眼望去,街道上的树木上都挂满了红色的东东,街道两道的店铺也都张灯结彩。   就算是过年的时候,孤竹国也没有如此的喜气洋洋。   阿凤和江铭跟在铁瑛的身后,见他的模样便知道事情怕是有点不对劲儿,因为铁瑛是个很能开得起玩笑的人,绝不会因为他们的一句话而变了脸。   “要不要叫那些在暗处保护我们的人来问一声?”江铭看了一眼城中的大红色,注意到那些红色的东东全是崭新的,心便微微一沉。   孤竹国内有什么变化,铁瑛这个刚刚归来的太子爷不知道,那些保护他的人没有道理不知道。   更何况,每天铁瑛都要通过他们和京城的皇帝有书信来往,但是皇帝没有提一个字:这全城的喜气,是因为什么?   阿凤看了一眼江铭,他们真心希望此事和他们无关:也许,他们赶上了孤竹国某位王爷或是公主的大婚?   事情要往好里想嘛,不要因为一路的艰辛就草木皆兵,倒底铁瑛向他的父皇写信说明过了,相信皇帝不会如大楚的太后一样,非要乱点鸳鸯。   铁瑛一拍手掌,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们以照顾他们的侍卫队长没有出现。   反倒在远处奔来一队人马,鲜红鲜红的颜色,刺的铁瑛眼珠子都有点痛。   阿凤看着那一道红色急涌过来,不自禁看向了江铭,想起了在大楚京中第一次见江铭的时候:江铭也是一身的鲜红,尤其是江铭手中长枪的红缨,红的那样惊心动魄。   惊了大楚太后、德贵妃以及韩家的心。   阿凤喃喃的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红色的。”只是今天的红色却很意外,让她无法生出欢喜来。   红色的人马到了近前拜倒在地:“臣等奉旨迎太子回京大婚!” ☆、244.第244章 送亲的   铁瑛低着头看地上跪着的人,没有作声。   在路上护送他们的侍卫队长没有出现时,他便知道事情不对了:而那个队长可是没有少向他们提及路上的名胜,使他们多游玩了好多地方。   此时再一想,不难猜到,那个队长就是想在路上多留他们几日——倒底,孤竹国太子要大婚,需要准备的太多了。   再从简也不可能几天就准备好,所以需要他这个太子爷在路上多浪费些时日;也正好和了他的心思嘛,所以当时他完全没有想到会被他的父皇算计了。   铁瑛抬头看向那一条喜气洋洋的街道,脸色黑的如同锅底一样:他真的没有想过回京之后,会面对这样的情形。   这让他如何向阿凤、向江铭交待?!   他对阿凤说:从此之后,我就是你的兄长,会疼你一生、会护你一生,会盯着那个臭小子江铭一辈子,只要江铭有半点不好我就找他麻烦。   他也对江铭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没有血缘的兄弟,你要早一点成亲,因为如果我登基了,就无法前去喝你们两个的喜酒了。   言犹在耳啊,他铁瑛在说的时候是真心真意,没有半点要欺骗江铭和阿凤的意思;可是他带着两人到了皇城,他的父皇居然给他摆了这样一道乌龙。   铁瑛知道自己可以解释,但是他有脸解释吗?!如果不是一路上他有意无意的拖延,他们到皇城的时候,也不会面对一城无边的喜气。   他感觉脸上热辣辣的。   阿凤轻轻一拍马上前:“兄长,人还在地上呢。”孤竹国不同大楚,就算是盛夏时分,天气也要凉爽的多。   所以,地上很凉。   来迎他们的人是不讨喜,但此事同他们无关,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何必为难他们呢?   江铭也提了提马,到了铁瑛的身边微微一笑:“不需要说什么,你我心知。此事,同你无关。”   他看了一眼满城的红色,吸了口气:“说起来,这排场好大啊,如果是我迎娶阿凤的话,也有这么大的排场,挺好的。”   说完他摸摸下巴:“可是,如果让牡丹看到满街的树都披红挂绿,怕是会抓狂的。”   阿凤笑了起来:“可不。”她看向铁瑛:“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总之,我们一路走了过来,有什么也难不到我们的,对吧?”   “我不怕,因为我是有兄长的人。”她说完对着铁瑛调皮的一笑。   铁瑛长长的吸了口气,先对江铭抱了抱拳:“解释的确不是用,但还是要说一声抱歉的。”他叹气回头看向阿凤,看到阿凤亮晶晶的眼睛,然后笑了:“你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他说过,他是阿凤的大哥,以后他会疼阿凤一辈子、也会保护阿凤一辈子。   那不是一句客气话,那是他铁瑛——孤竹国太子、未来皇帝陛下的承诺。   永不更改。   跪在地上的人终于起来了,他们当中分出几个人来上前给阿凤和江铭分别施礼:“臣等奉命迎宁国公主、江国公去下榻之处。”   话都是一样的,但迎阿凤的人是迎阿凤的,迎江铭的是迎江铭的:很显然,阿凤和江铭被孤竹国皇帝分开安排了住处。   铁瑛一拍马头:“你们避到一旁,我们有要事要见父皇——住处也不必安排了,都到我那里住下就可以。”   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的朋友,留宿倒也说的过去。   来迎江铭和阿凤的人当然有点为难,但再为难也不敢在他们太子爷面前流露出来,只能乖乖的让开道路。   在大红色的街道上穿行而过,江铭看到孤竹皇宫的宫门时,对阿凤笑道:“这些大红色,还真的让我很想、很想成亲了。”   他和阿凤早就想成亲了,只是一开始阿凤成亲是为了出宫自主,而他是想离开江府不再受江老夫人及他父亲的控制。   此时,他只是想成亲了,和阿凤成亲,在天地亲朋的见证下,对阿凤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阿凤的脸有点微红,但还是开口道:“嗯,我也要成亲了。”   两人说完下马牵起手来,看着那高高大大的宫门,两人心里没有半分的担心: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   铁瑛在一旁看着他们,凝视片刻后才抬手:“宁国公主、江国公,请。”   此时,他是孤竹国太子,而阿凤和江铭是大楚的公主和国公爷——这是对大楚的尊重,也是对阿凤和江铭的尊重。   当然了,如果没有他父皇摆的这一道乌龙,他自然也不必如此郑重其事了。   孤竹国的皇宫也唯有大气两字,就连宫中道路都比大楚要大出不少来。走在上面,让人感觉空空荡荡的。   通道的另一头立着一人。   不是孤竹国的皇帝,而是皇后。   皇后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瓜子脸、柳叶眉:书上描写的美人就是皇后这个样子的。   看到铁瑛三人,皇后的衣裙一动,她差点一步踏出——久不见儿子,做母亲的哪有不想的?   但,她不是来迎儿子的母亲,而是来迎大楚公主和国公爷的皇后。所以,她只能等。   能让她这位皇后等在这里相迎,是对大楚公主的厚待也是对大楚的看重,但如果她再走上前去相迎,却又低了孤竹的国威。   因此,儿子哪怕近在眼前,她也只能看着,直到儿子拜倒在她的脚下。   皇后让人扶起铁瑛来时,眼中看的人是阿凤;她看的极为仔细,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仿佛想在阿凤身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宁国公主,累坏了吧?”皇后上前很自然的握住阿凤的手,没有让她拜下去:“免了那些俗礼吧,我最是讨厌的。”   她笑着看向江铭:“这位就是江国公了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非常的亲切,不管是待阿凤还是待江铭。   可是,孤竹国皇后在准备铁瑛和阿凤的大婚啊,皇后怎么可能会待江铭如此客气呢?   “一路上辛苦江国公了。”皇后向一旁点头:“来人,赏。护送宁国公主入我们孤竹,江国公对大楚、对我们孤竹都是有功之臣。”   “要封赏那是皇上的事情,但本宫却要代皇儿谢一谢江国公。”她说着话后退一步,敛衣、弯腰——施礼!   堂堂的孤竹国皇后向江铭施了一礼,因为她要谢谢江铭送阿凤到孤竹完婚——江铭就在皇后的几句话中,成了一个和阿凤没有什么特别关系的外人。   送亲的国使,这个名头江铭真的没有想过会落在自己头上。 ☆、245.第245章 皇后的善意   皇后施礼很慢。   她的话说完了,她也才施下礼去:她每一个动作都做的行云流水般,很是赏心悦目,只是不快。   每一个动作都很慢,慢到弯下腰下的时候话已经说完了,可是她却没有马上直起身子来。   铁瑛直接愣住了。   他和母后向来是无话不谈的,而他做什么事情,他的母后也多半会支持他。   在他选妃一事上,母后就曾经答应他,一切都以他的决定为准,到时候如果他的父皇不支持他的话,他的母后会去说服父皇。   因此,他原本还打算向母后进言,希望一会儿去见父皇的时候,能得母后的相助。却没有料到,他的母后居然会已经支持了他的父皇。   几句话就把他、江铭和阿凤的身份定了下来:他和阿凤就是新人,而江铭只是大楚的送亲国使,在此时算是阿凤的“娘家人”。   铁瑛在信上说的很明白,所以他并没有担心自己父皇会把江铭当成逃犯来对待:因为大楚的皇帝也没有下旨说要免去江铭的封号。   只是,给江铭这样一个身份,实在是太过份了!真以为他们三个人会老老实实的任人摆布吗?   皇后终于直起了身子来,她看向江铭轻轻一咳:“我知道,这些话让你们震惊,嗯,现在可反应过来了?”   她说的慢、做的慢,只是为了让三个人有所反应罢了。   阿凤的手还在皇后的手中,她只能欠身为礼:“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是极好的人,可是我、我早有婚约在身,是我母后在临终前写下的遗诏。”   “望皇后娘娘体谅。”她说的很委婉。   江铭单膝跪地连叩三个头:“臣,不敢当皇后之礼,折煞微臣了。再回皇后娘娘,臣不是大楚的送亲国使,臣是宁国公主的未婚夫、将来的驸马。”   此时此地他如果不把话说清楚,那一会儿见到孤竹国皇帝是不是也要默认?就算此时身在孤竹,就算此时只有阿凤和他孤单单的两个,但他也要表明他的身份。   他江铭才是宁国公主的准驸马,这一重身份谁也不能夺了去。   “母后,我的信你看到没有?我都说的很清楚了,阿凤如今是我的妹妹,而大楚太后旨意是一场阴谋……”铁瑛也急急的开口,希望可以让他的母后明白。   皇后轻轻的长叹:“你们这些孩子啊。”她说到这里看向江铭:“我一礼,也不能换你们闭上嘴巴?我可不是给他一个人施的礼。”   “不要急,瑛儿。我当然看到你的信,也知道宁国公主和江国公的婚约,可是此时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   她握了一下阿凤的手:“孩子你不要着急,总能说清楚的。你母后的事情我早也听说了,没有母后的孩子就是可怜,有我呢,不要急。”   皇后温柔的把阿凤揽在怀里:“可是这事儿要从长计议,因为铁家的男人都是一个样的臭脾气。”   “我是不得不来迎你们,那是孤竹对大楚的尊重;那一礼,也是奉旨行事,你们三个孩子知道了?瑛儿,母后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有改过主意?”   铁瑛听完心中大定:“母后,你可把孩儿给活活吓死了。”   皇后拍了他的头一下:“好了。你们一路上都累了,先去沐浴更衣稍稍歇一歇,我让人备好了一些清淡的饭菜,你们先用一下。”   “晚上会有国宴的。什么事情,等到明天再议。咱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呢,皇上那里总会明白的。”   她说完叫过人来:“太子殿下和江国公去东宫梳洗,宁国公主殿下你伺候去本宫那里吧。仔细的伺候,千万不可怠慢了。”   皇后说完才放开了阿凤:“这是我的人,你叫她霞儿就好。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她,她会为你安排好的。”   “我不能陪你过去了,先去看看皇上,看看能不能再进言几句。皇上,还在等我的回话。”她看着阿凤很有些歉意。   霞儿先向阿凤施了礼,又向皇后施礼后才立到阿凤的身侧。   铁瑛和江铭都有些不放心,因为阿凤是第一次到孤竹国皇宫内,人生地不熟的,留她一个人还真的怕有什么不妥当。   皇后笑顾他们:“你们快去吧。你们倒是不在意,可是宁国公主是女孩子,闺誉岂能不为其着想?在路上也就罢了,进了宫你们还想宁国公主被人指点不成?”   “去吧,去吧,霞儿会把宁国公主照顾好的。你们洗漱完了,到我那里去用饭。”她说完这才带着人去回孤竹国皇帝了。   阿凤有点不敢相信:“就、就这样了?”她还认为要见皇帝呢,不把事情说个清楚,她哪里有什么心思吃饭。   铁瑛摊开双手:“父皇让母后在这里等我们,那就是决意在晚宴前不见我们了。走吧,那个老头子固执起来谁也没有办法。也就我母后能有那么一两分办法。”   江铭看了一眼皇后,再看看铁瑛抿了抿嘴,上前对着霞儿抱拳施礼:“姑娘,我和宁国公主有几句话要说。”   “国公爷,您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说不行吗?饭菜可是我们皇后娘娘亲自下的厨,按你们大楚人的口味弄的,凉了可就辜负了我们皇后一片心。”霞儿居然拒绝了。   江铭看看她只好抱一抱拳,看向阿凤用口形告诉她一切小心,有什么事情也不要着急,等他和铁瑛过去时再说。   铁瑛拉着江铭走了,他要快点、好好的洗个澡,然后再和阿凤、江铭去商议接下来怎么办。   说实话,现在就他的心里最难受,真真正正的五味杂陈。   “殿下,我们也走吧;太子,已经走远了。”霞儿在阿凤的身侧开了口,声音清清冷冷的,没有了刚刚的和声和气。   阿凤收回目光看向霞儿,看了她好半晌,但霞儿就那样和她对视着,半分不相让。   “不是要走嘛,你不带路,让本宫去往哪里?”阿凤终于开口了:“有一个地方我倒是识的,皇后娘娘去的地方我识的路,不用人带就能去。”   霞儿的手微微一握:“哼,还本宫,这里是孤竹国不是你们大楚,少在我面前充什么公主。”   她说完转身就走,对阿凤的厌恶形于颜表。 ☆、246.第246章 喝下去   阿凤真的很不明白。   李女官很多年前就对她说过,在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可是这个霞儿是怎么回事儿,第一次见面,阿凤同她都没有说话呢,她就恶言恶语的相向:她对自己的厌恶是源于什么?   阿凤打量着前面霞儿的背影,琢磨着自己什么地方碍着这位孤竹国皇后身边的人了:这里不是大楚,有些事情她真的要多用一下脑子才可以。   皇后身边的人不能得罪,因为对于皇后来说,就算是亲生儿子都不见得有身边人得她信任:如果霞儿对皇后说三道四的,皇后恶了阿凤对阿凤来说绝对是坏事。   因为皇后是铁瑛的母亲,让铁瑛怀疑自己的母亲都不可能,更何况是让其想法子对付其母亲呢?   皇后的话对于铁瑛来说那是十足赤金,完全可以相信的;但是铁瑛的话,关于阿凤的话,相信对皇后来说,她更愿意相信霞儿所言。   因此阿凤很想知道这个霞儿是为什么对自己有敌意,知道了原因才好有对策。   孤竹皇后所居的宫殿是坤安宫。   阿凤跟着霞儿到了宫前,那些宫人看到她们远远就跪了下来——阿凤却有点奇怪,自己身上也只是平常的衣饰,这些宫人难道是在跪霞儿?   那不知是孤竹皇宫里的规矩不同,还是霞儿的身份很高?   宫里有人迎了出来,见到霞儿再次屈膝行礼:“郡主,您回来了?您养的那盆花,又长出一个新的花骨朵……”   “知道了。”霞儿淡淡的应了一声,打断那宫人的话,回头一指阿凤:“这是大楚的宁国公主,咱们太子殿下被大楚太后指婚的人。”   “让人好好的伺候着。”她说完看向阿凤:“殿下有什么需要吗,现在说出来,我让人一并准备了。”   她居然是郡主!   阿凤看着她微微一笑:“原来是霞儿郡主,刚刚失礼了。”是皇后没有告诉她,才让她认为霞儿只是宫中的女官。   宫人已经在打量阿凤,然后往其身后看了看:“殿下,伺候您的人呢?”   “没有人伺候,殿下可是和我们太子一路逃到我们这里的。”霞儿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一路上,殿下身边只有我们殿下和江国公照顾,当真是好福气。”   “荒郊野外的,大晚上总要留个人注意动静,想来是我们殿下或是江国公来;那余下的一位正好可以照顾殿下,才能让殿下如此风采照人的来到我们宫中。”   阿凤的脸沉了下来。   因为霞郡主的话已经很难听了:那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指她每天不是和铁瑛单独相处,就是和江铭单独相处。   孤男寡女,月黑风高,嘿嘿,这些能让人想到什么?自然都是些不堪的东西——只要是听到的人,都会对阿凤生出误会来的。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就算你什么也没有做过,但是有人认定你做了,那你就算是说下老天,她还是认定你做了。   就如现在这样,依着人们对这种事情的兴趣,不用很久孤竹的权贵们都会知道此事,也都会认定阿凤和铁瑛、江铭都不清不楚。   事实是什么没有人真的在意。   “去请皇后来。”阿凤沉着脸看向一旁的宫人:“现在,马上。”   宫人却看向了霞儿,对阿凤的话是理也不理。   霞儿撇嘴笑了笑,然后直接坐下了:“我说过了,这里是我们孤竹皇宫,不是你们大楚。想在这里发号施令,嘿,也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狐媚子,不知道怎么把瑛弟弟给迷住了,居然把你带了回来,还认作妹妹?!你也配。”霞儿恶毒的看着阿凤:“你瞪什么瞪,在这里,你不要摆你什么公主的架子。”   宫人笑着给霞儿端上了茶水:“就是,还公主?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啊,何况我们郡主还只是九天之上的鸾凤!”   霞儿一笑,咳了两声吐了一口痰在茶水里:“这两天身子不太好,吃了点药倒是清爽不少,只是痰有点多。”   她看向阿凤:“累了吧,坐吧。渴了吧?还不给宁国公主奉茶?”她说到这里,端起面前她吐了痰的茶水:“算了,我的茶就给宁国公主先用吧。”   “喝吧,不要给脸不要脸。”霞儿盯着阿凤的眼睛:“我说了,让你把它喝下去,全喝下去!”   阿凤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你应该不会被大楚的太后或是韩家收买,那你是喜欢你的瑛弟弟?可是不巧的很,你的瑛弟弟现在却要娶我了?!”   霞儿的眼皮一跳:“你闭嘴。你不是让瑛弟弟说,你不要嫁的嘛,你不是要嫁那个江国公吗?!”   “现在,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吧——堂堂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这天下最强大国家的皇后,而且宫中无妃,嘿,有哪个女子不想嫁?”   “你这招欲擒故纵玩的好啊,不管嫁与不嫁,都能让瑛弟弟把你放在心上;对,现在已经放在心上了,他不是都认你当妹妹了嘛。”   “你嫁过来就是孤竹的皇后,不嫁还是孤竹的公主,将来皇帝心尖上的人。嘿,你好贪心,而贪心是会有报应的,知道吗?”   阿凤皱起眉头来:“我不同你说,请皇后回来,我要马上说清楚然后离开。”她不是来受气的,更不要莫名其妙承受霞郡主的怨恨。   她和铁瑛倒底怎么回事儿,也和这个霞儿说不着。   霞儿盯着阿凤,然后一笑:“请皇后回来?还真当是自己是公主啊,只是没有我的话,你谁也见不到。”   “喝了它,你喝了它我就让人去把皇后请回来。”霞儿把茶再次端起来,递向阿凤:“不要让我用强,明白吗?”   “我要让你清楚一点,在孤竹国,你宁国公主什么也不是。乖乖的听话,我还能让你有条活路,不然的话,嘿嘿。”   阿凤把茶盏夺过来对着霞儿当头就泼了过去。   她从来就是这个性子,在孤竹皇宫里当然要事事注意,但她却无法做到受辱而不惊:再说,那杯茶真要等霞郡主下令让宫人扭住她而灌下去吗?   反正,霞郡主已经是敌人了,也就无所谓什么撕不撕脸皮。 ☆、247.第247章 找呀找   忍无可忍之时,自然就无须再忍。   阿凤一杯茶泼出去,没有半点的后悔,看着头上、脸上、身上湿淋淋的霞儿,她感觉很满意。   “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吗?”她转头向一旁立着的宫人问道,也不管那个宫人是被吓傻了,还是应该如何应对而呆立不动:“我在找一样东西。”   阿凤看向霞儿:“你知道我在找什么吗?我在找那口痰在何处?是在你的头发里,还是在你的脸上,或者是在你的脖子里?”   “也有可能是和茶水滑进了你的衣服里,现在正粘在你的胸前;最没有可能,也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那就是你的外衣上。”   “应该不会那么巧落在外衣上吧?按我的力道来看,我倒认为不是在头上,就是在你的脸上才对。”   比恶心人吗?阿凤现在很高兴的看着霞儿,因为霞儿是自作自受,不然的话也就是一杯茶水,去换个衣服也就是了。   霞儿的脸色大变,乍着双手立在那里:“在哪里,在……”她忽然双眼一眨,泪水就那样奔涌而出,迅速的让阿凤几乎认为自己眼花了。   那眼泪也来得太及时了,太快了:这世上还真有说哭就有泪的人啊,此事她回去后会告诉李女史的。   “瑛弟,瑛弟。”霞儿奔出去才哭出声来,一把抱住了铁瑛,把头埋在铁瑛的怀里大哭起来。   江铭和铁瑛却看着阿凤: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了阿凤和霞儿吵闹的声音,然后看到的就是霞儿一头一身的狼狈。   阿凤的性子不太好,这一点江铭和铁瑛都有共识。但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都知道,阿凤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更不会仗势欺人。   可是霞儿,铁瑛更清楚,这是一位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人,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见其生过气、着过恼,有什么事情都只是一笑就算。   哪怕是他都看的生气,霞儿依然会拉着他的手说算了,走吧,咱们去看御花园的花开了没有。   这样的两个人,在铁瑛看来应该会成为朋友的,怎么会是如此的情形。   “怎么了,霞姐?”铁瑛低声的问怀中的霞儿,用目光也在问阿凤——要知道,霞儿可是他的表姐,也是他母后的心头肉,阿凤此举有点不智啊。   江铭看一眼霞儿,走过去看了看阿凤:没有受伤,那就好。   在他看来,只要他的阿凤没有受伤,那这事就不算大。这天下间,除了阿凤受伤外,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霞儿抽泣着抬起头来:“就是几句话嘛,我问宁国公主,晚上她和你们两个如何过夜,因为要有一人警戒嘛。”   “余下的一人岂不是要和宁国公主单独相处,又是在晚上,有时候你们是要睡在树上的吧?而你们两个先后都和宁国公主有婚约。”   “我就想,在大楚太后下旨之前,宁国公主在晚上是不是由江国公照顾,之后就由瑛弟你来照顾了。”   “问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太多。你知道,瑛弟,我向来是有口无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   “宁国公主就恼了,一杯水泼到我身上——我才意识到我问的话有些不妥,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什么意思都没有。”   “就是想表示一下我的关心,我就是想让宁国公主有回家的感觉嘛,想快点和她熟悉起来。”   她不解释还好,她如此这般一解释,跟在铁瑛身后的人都听到了那些话,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变化,可是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且这事儿还真就说不清楚——大晚上,一个人要警戒,其余两个人睡觉,可是阿凤不会功夫,肯定不能让她远远的一边去睡。   那就是两个大男人在轮流照顾阿凤,可阿凤是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大晚上被不同的大男人照顾总是好说不好听的。   更何况,这两人前后都与阿凤有了婚约,晚上照顾阿凤就可以不用那么避讳礼法:比如,可以把阿凤抱在怀里让其睡的熟一些、舒服一些。   人们就会很好奇,只是不会如霞儿那样说出来,但都在心里问:江铭抱过宁国公主了吗?那他们的太子爷是不是也一亲芳泽了?   男人们不会因此事而被人看不起,可是阿凤一个女孩子就不同了,此事对她的名声自然很不好。   一个连贞节清白都说不清楚的女子,能做孤竹国的皇后吗?   阿凤张开的嘴闭上了,因为她没有想到霞儿居然会把话讲出来,倒不用她再来解释了。   江铭的脸色有点发黑。   铁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知道霞姐有时候真的是有口无心,可是刚刚那些话的确是过了:“霞姐,也难怪宁国公主生气了。”   “一路上,宁国公主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我们两个大男人哪里会照顾人?至于晚上,我们三个人就在火堆旁坐着打个盹,真正睡觉都是在上午的时候,也在火堆旁。”   “只是宁国公主嫌我们打呼厉害,天亮去睡的时候,她总会自己找个地方。”他说到这里耸了一下肩膀:“说到照顾两个字,我们真的有些汗颜。”   霞儿听到后点了点头:“我知道说错话了。”她说完起身,抹了一把湿湿的头发,对着阿凤深施一礼:“殿下,刚刚是我失言了,但我绝对没有恶意,还请殿下勿怪。”   阿凤的脸,有点泛青。   她没有想到霞儿在人前会如此——哪里还有刚刚的恶形恶状,那些恶毒的话,就仿佛不是在同样的嘴里吐出来的。   “霞儿姐姐,”阿凤的脸色转的很快,青色隐下去不见了,一脸都是笑意:“是我不好,自幼就没有人教导我,身边都是怀有恶意的人,是我反应过度了。”   她也大方承认自己错了,一面说一面去拉霞儿的手,快摸到她手的时候又收了回来:“姐姐想必不会怪我吧?”   睁着一双大眼睛,她眨呀眨呀的看着霞儿:“姐姐,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她说的好可怜,还往霞儿身边站了站。   霞儿的脸色变了。   她没有想到阿凤居然会如此应对,本来要说的话全被堵了回去,只勉强道:“只要殿下不生气就好。”   “我去换衣服。”霞儿不想再留下来,想到阿凤伸出又缩回的手,就让她想起了不知道在身上何处粘着的一口痰。 ☆、248.第248章 补刀手   霞儿原认为,阿凤此时会暴跳如雷:因为她得到的消息,就是阿凤这个公主殿下受不得半点气。   虽然阿凤从前默默无名,但是自打成了长公主后,她就没有再吃过半点亏。不论什么人,也不管是什么场合,阿凤是铁定不肯吃一点亏的。   所以,她准备着等阿凤暴跳如雷时,再三的赔不是,甚至可以一跪的。   但,阿凤居然连姐姐也叫了出来,让她所有的准备都落了空,再留下来也没有戏可唱,自然恨不得快去洗澡换衣服了。   江铭欠了欠身子:“我代我们殿下向姑娘赔不是。那杯茶,我们殿下没有喝吧?说起来,我们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好好的漱口了。”   “咦,姑娘头上那亮晶晶、又有些发粘的是什么,不会是、不会是——”他不说还好,他一开口霞儿更是恨不得马上去洗澡。   阿凤白了他一眼:“那是一口痰。我刚刚就在找,没有想到江国公的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   “谁不漱口了,是你们两个不漱口才是真的。那口痰,也不是我吐的,对吧,姐姐?”她对着霞儿笑的很真诚。   “误会都解释清楚了,姐姐想必会实话实说的。我可是没有什么毛病,想要吐痰也没有呢。”   霞儿听的全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马上离开铁瑛的怀抱:“瑛弟,咱们去换衣服。”她拉起铁瑛的手来就走,脚下生风走的那叫一个快。   她不想再和阿凤或是江铭说话。   阿凤也就罢了,她是知道内情的,可是那个江国公什么也不知道,偏说出来的话更让她一阵又一阵的恶心:还亮晶晶的,亮他个头啊。   然后就在铁瑛正回身想和江铭说话,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霞儿重重的跌在了地上。   因为她的裙角踩在阿凤的脚下,而霞儿急走几步后阿凤才松开:“唉呀,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到。”   阿凤是一脸的歉意,且同时行动起来,直接奔向霞儿:“我扶姐姐起来。”   可是她奔的太急了,居然一脚踩在了霞儿的脚趾上,让霞儿痛的都掉出了眼泪来;她这一叫,阿凤更慌了,一脚又踏在了霞儿的小腿上!   幸亏江铭及时出手,扶着阿凤才没有让阿凤跌倒在霞儿身上,让霞儿变成人肉垫子;只是江铭出手也太着急了,而阿凤的身子又不急,两人居然都有一只脚踏在了霞儿的背上。   霞儿已经不止是痛呼了,她已经是痛哭了。   铁瑛看着江铭和阿凤,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此时分不清楚他们是故意的呢,还是真的太慌张才有的。   江铭和阿凤的坏,铁瑛是深有体会,可是他也知道这两人从来不算计自己人的:那,应该是误会了?   可是铁瑛又难以说服自己——不是误会的话,江铭和阿凤为什么要对付霞姐?他伸出手去扶霞儿的时候,不自禁的问了自己一句。   “我刚刚是太着急给姐姐陪不是了,怕姐姐因为那一杯茶而着恼,却没有注意脚下,害的姐姐跌在了地上。”阿凤依偎在江铭的怀中,一副吓坏的模样。   她很抱歉很抱歉的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姐姐,真的。”   阿凤越是这样说,霞儿听的越生恼;可是,她却不能发作,因为她知道只要一发作她就输了。   她在铁瑛面前向来都是温柔的人,向来都是大度的人,向来都是没有脾气的人。   因此,她只有咬着牙告诉自己:咱,走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女子报仇嘛,一天到晚!   她霞郡主是不会放过该死的宁国公主,一定会让宁国公主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阿凤在江铭的怀中越说越起劲儿:“后来踩到姐姐,也是我太着急去扶姐姐了;可是这是孤竹的皇宫,这地面啊什么的都和大楚不同。”   她引用了霞儿的话——这里是孤竹的皇宫,这里不是大楚的皇宫。可是下句话让霞儿差点气的破了她在铁瑛面前十几年的形像:   “所以我不熟悉,才会踩到了姐姐的脚。姐姐一痛叫,我更慌了才会接连踩到姐姐,实在对不起。“   她说着说着都有哭音儿了:“兄长,兄长,你说霞儿姐姐会不会生我气了?为什么也不同我说一句话?”   铁瑛一见阿凤的眼圈红了,心下就软了,哪里还能去想什么阿凤和江铭是不是在算计人。   此时,他心已经疼了,连忙安抚阿凤:“没有,不会的,霞儿姐姐从来不会和人生恼,她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太疼了,所以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来。是吧,霞姐?”他说着话低下头,还不忘给霞儿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说——你快点开口啊。   霞儿有那么一霎间真想咬铁瑛: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她说让我原谅她,你就要我开口?是不是她想要我的性命,你也要我双手奉上?   可是,她是霞郡主不是宁国公主,所以宁国公主此时肯定可以翻脸的,但她霞郡主就要乖乖的开口:“是啊,我哪里有生气,只是一时太痛了说不出来话来。”   这份憋屈,是她这些年来的第一次。   真的,她是真的第一次如此的憋屈:被人算计了,还踩了好几脚,痛的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还要对那个对她下手的人笑着说——没事没事,欢迎下次继续!   阿凤怯怯的道:“姐姐,真的不怪我?”   霞郡主都要尖叫了,却只能按下脾气,只能柔声细气的道:“真的。我知道殿下是无心之失嘛,后来也是想帮我。”   瞧,都不用人家辩解,她被人打了一顿还要替人家分辩,让所有看到的人都相信宁国公主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才怪!   江铭咳了两声:“那个,在下刚刚太过心急相救你们两个,所以才会、才会误踏一脚。不知道,伤到姑娘没有?”   霞郡主这次是胸背同时中刀啊,这个江国公是将军出身,他不是做补刀手的?!   “没有,没有伤到。”霞儿感觉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了,如果再听阿凤和江铭说几句,她肯定会怒吼出她的心里话:何止是受伤了,她是太受伤了!   她拉着铁瑛的手,恳求的看着铁瑛:“我、我要换衣服。”离开这里,是她现在唯一的心愿。   只要能离阿凤和江铭远远的就成。 ☆、249.第249章 一床被   江铭看到了霞儿看铁瑛的目光,那种目光他一点儿也不陌生。   那就是他看阿凤的目光,也是阿凤看他的目光。   这个霞郡主喜欢铁瑛。   江铭再看一眼阿凤,想取孤竹国宫里宫外的那一片喜庆,他马上就懂了:具体的冲突他不知道,但他却知道冲突的原因是什么了。   真是老套。他在心里无聊的骂了一句,对于有人因为铁瑛而对阿凤生出怨恨,感觉那个女子真是白痴到家了。   所以,他没有想到去解释。如果解释可以有用的话,那也就不会有阿凤和其的冲突了;再说,他已经受过教训了,那个杨玉兰就是明证。   某些人的脑子就是进水了,你就算再如何的好好的对她讲,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就是认定了她的幸福是被毁在另外一个人的手里。   从来就不会正视,其实她所喜欢的那个人对她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   铁瑛看到霞儿的狼狈,心里还是不好受的,倒底是一起长大的情份,且霞儿一直很照顾他:“好,咱们去换衣服。”   他并没有意识到,霞儿从一身是水的扑向他时,就已经是打定主意要带着他一起离开:不能让他再和阿凤、江铭在一起。   最主要的是,她想和铁瑛单独在一起。   铁瑛只是当霞儿是姐姐一样疼爱,也自然如同一个弟弟般顺从。但这样的他落在霞儿的眼中,自然就是另外一种解释:铁瑛的心中是有她的,只是铁瑛自己还没有发觉罢了。   在霞儿看来,让铁瑛没有意识到他很喜欢自己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有阿凤的存在。   错的人不是铁瑛,因为他是太子,将来的皇帝,所有的女子都会看上他的;因此,错的就是阿凤,是阿凤不应该故意去吸引铁瑛的注意。   霞儿抽了抽鼻子:“嗯,快点。”她拉起铁瑛就走,就像再慢一点,铁瑛就会被阿凤抢走一样。   她也实在是不想再听到阿凤或是江铭的道歉了。   “铁瑛,想着让人把床铺好,弄的软一点儿,这几天我可真的累坏了。床不软的话,怕是歇不过来。”江铭忽然开了口。   他的眼睛闪着促狭的光,落在阿凤的眼中自然明白他是算计什么。   铁瑛回头瞪江铭:“你真罗嗦。”这事儿刚刚洗完澡时,江铭不就说过吗?只是此时江铭的话有点不同了,听起来有点别扭。   江铭回铁瑛一笑:“我不是怕你忘了吗?你早说过你东宫的床才大、才软嘛,今天终于可以睡睡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舒服。”   “让人弄几样酒菜,还有,你不是说你会几样孤竹美食嘛,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忘了,今天晚上你就要弄给我吃。”   他说到这里,看到霞儿转了头来,马上向铁瑛飞了一个眼——不过,他自己也被冻的不轻,只不过除了他怀中的阿凤外,没有人看出来罢了。   江铭在心里幽怨了,认为自己这次牺牲太大了,色相也就不说了,居然还把自己恶心到了。   唉,需要好好的弥补一下。他的大手在阿凤的头上无意识的动了动,脑中就想起了阿凤那柔软而甜甜的唇。   “不对,不对,你要弄给我们吃。”江铭最后补的这一句,却带着十二分的掩饰目的,就像在地上插了一块牌子上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铁瑛和江铭也是闹惯的。   因为他自己“断袖”的缘故,所以被他人经常取笑,到后来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不用旁人开玩笑,他自己先来。   如此除了江铭外,倒也没有什么人再和他乱开那种玩笑了。所以,此时看到江铭飞过的眼儿,他大大的翻个白眼珠子:“好,好,一定弄给你、们吃。”   他是无奈。因为在断袖一事上,他在江铭面前是翻不了身。之所以加重你和们两个字,也不过是他表示出的抗议。   也是向阿凤在求救:你就由着江铭欺负你大哥?   阿凤连忙开口:“大哥,你一定要弄给我们吃啊。江铭,你晚上和大哥睡,不要抢大哥的被子了,小心他又被凉到。”   铁瑛给江铭一个大大的飞眼,心里得意很——看,还是咱家妹妹心疼哥哥啊,江铭你小子旁边去吧。   其实,江铭、阿凤和铁瑛的交情真的很深厚很深厚,他们之间的默契也不是他们之外的人可以了解的。   所以三个人之间平常的玩笑话,在江铭的故意引导下,就进了霞儿的耳朵;然后霞儿脸上一片雪白:她被震惊到了。   她一直认为,是阿凤破坏了她和铁瑛之间的感情,是阿凤断了她迈向皇后的宝座的路;却在此时让她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铁瑛,他不喜欢女子?!   霞儿多年来就梦想着成为铁瑛的女人,梦想着和铁瑛携手整治孤竹;她认为,铁瑛就是她的,天下间没有一个人女子能在她这里抢走铁瑛。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要和她抢铁瑛的不是女子怎么办?她从来没有想过,所以才会震惊到脑子完全空白。   铁瑛回头拉霞儿走时,霞儿也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跟上去:眼没有焦点,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想法。   她所有的谋算在此时,被江铭打击成了天下最为可笑的招术——她压根就认错了敌人,她的敌人不是阿凤而是那个江国公。   这让她情何以堪。   铁瑛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江铭给算计了,所以到了霞儿的住处他就放开了人:“你去换衣,我去那边换一下。你要洗澡我不用洗了,就不在这里等你了。”   霞儿终于抬头看向他:“为什么?”伤心欲死啊,她不明白铁瑛这样一个英武不凡的男人,为什么不喜欢女子却喜欢男人。   想想江铭那张俊脸,的确是不输给女子们,她的心更加冰冷。   “什么为什么?”铁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要问什么,霞姐?”   霞儿看着他的眉眼:“晚上,你要和江国公住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盖一床被?!这是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情啊。   铁瑛笑了:“嗯,我都和他睡习惯了,晚上抢一床被也很有意思。”   听到这样的话,霞儿脑中出现的却是另外的景像,想到他居然把这样私密的事情告诉自己,定是极相信她的。   但,她要的不是他相信她,而是要和他睡在一张床上、盖同一床被呵。 ☆、250.第250章 他乡遇   铁瑛并不知道霞儿已经想到很香艳的地方去了,只是想到自从和江铭混到一起去,居然改变了他好多。   比如说,他再也不会受不了另外一个人睡在他身边了,也不会感觉旁人脏到让他无受睡着了等等。   江铭一开始是没有地方住,后来铁瑛和江铭好像都习惯了彼此:习惯每天晚上都要打上一架,然后习惯每天晚上都要抢床、抢被子的热闹——他们,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可以打闹的兄弟。   也许他们不曾感觉到失落,但他们显然很希望有那么一个可以陪着自己一起滚的兄弟。   所以铁瑛在提到江铭和他一起睡时,泛起的笑容没有半点其它意思,只是感觉能认识江铭这么一个朋友、兄弟,很不错。   可是他的笑落在霞儿的眼中,那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霞儿的心更冷更伤了,她几乎要用尽全力才能挺住,才不会摔倒在地上,才不会大哭出声儿。   没有什么比她多年的希望破灭更让她伤心的:“瑛弟,你不想要娶宁国公主吗?”她不想再提江国公,因为那种挫败感让她很无力,非常的无力。   那不是她努力就可以达成的,所以她提起了阿凤。   “想啊。”铁瑛面对自幼一起长大的,视为长姐的霞儿,有了要一吐为快的感觉:“我是真的娶阿凤的。”   “阿凤,会是一位好皇后,会成为我们孤竹历史上有名的贤良之后。”他说到这里叹口气:“可是,阿凤喜欢的人是江铭那个小子。”   铁瑛摇摇头,抬起头来看向那深远的天空——男人都就应该有天一样的胸怀:“所以,江铭会和阿凤成亲,而我会是他们的大哥。”   “永远的大哥。”他轻轻的又补了一句,有着一点点的小伤感,但更多的却是温暖。因为,他知道,将来只要他有难,不管江铭和阿凤身在何方、有何事,都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身边。   霞儿霎间听的凌乱了,看着铁瑛脚下再也移动不了一步:他们三个人这是怎么一个关系啊,乱,太乱了,乱的她头都疼起来。   “霞姐,怎么了?”铁瑛终于察觉到霞儿的异样,回头看向霞儿。   霞儿摇了摇头:“我,我只是有点头昏。”她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些,坚强些:“可能是这几天知道瑛弟要回来,太高兴一直没有睡好的缘故吧。”   对付一个女子,她有的是办法;但现在,她要对付的不只是一个宁国公主,最需要她认真对付的人是江国公,一个男人,她要如何做才能取代其在铁瑛心中的位置?   她并不只是想做孤竹未来的皇后,她还要铁瑛的心中有她,只有她、唯有她。   霞儿看着铁瑛的脸,长这么大她头一次尝到了某种近乎绝望的滋味:她感觉有点束手无策。   因为她内心深处很清楚,能取代江国公的人不可能没有,但不会是她——那也会是一个男人,另外一个男人罢了。   霞儿终于再也挺不住,身子晃了晃软软的倒了下去。   把铁瑛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霞儿好端端的为什么晕倒。接住人后,他抱着霞儿飞奔且让人快点去请御医过来。   此时的阿凤和江铭并不知道霞儿已经昏倒了,只是想到霞儿会误会铁瑛,两个人就笑的如同偷了七八只鸡的小狐狸,那叫一个高兴。   江铭握住阿凤的手,拉她一起坐到桌子旁:“你猜,她会不会直接问铁瑛?”   “不会。”阿凤很肯定,因为霞郡主在铁瑛面前太会装了,又怎么可能会问出那种可能会让铁瑛难堪的话来。   她歪了歪头:“只是,她不会是轻易认输的人。”说完就把霞儿丢到了脑后,以手托腮:“唉,有点饿了。”   她正想要不要和江铭不等铁瑛先开动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声响传来,不自禁的站起来且向江铭靠了靠。   在异国他乡,阿凤是真正的人生地不熟,唯一能够让她安心的也只有江铭了。   门外来了人,且还不是来了一人,一来就是一大群的人,前呼后拥好不热闹,还,好大的威风。   有宫人进来,看到阿凤和江铭微微一愣,然后皱起眉头斥道:“公主殿下到了,你们还不退到一旁去接驾?”   “公主殿下?”真是好大的气派,只是阿凤不认为有哪一位公主能让她退到一边去接驾:“不知道是孤竹的哪一位公主?”   如果是孤竹的公主殿下,去迎一迎倒也是情理之中,怎么说也是人家孤竹皇后让阿凤过来的嘛。   宫人瞪起眼起眼睛来:“孤竹国的公主殿下都不在宫中,你在说什么胡话?来的是我们大楚的护国公主,还不跪下。”   大楚的护国公主?!嘿,那可就不是外人了,且在孤竹可算的是他乡遇到了熟人。   阿凤笑了,轻轻伸出手去,江铭也正伸出来扶: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去传个话,让你们殿下进来见礼吧。”阿凤在江铭的相扶下缓缓落座,且还似模似样的整理了一下衣裙:“此时不同往日,在孤竹国不能让人笑我们大楚不懂礼仪二字。”   “让你们殿下,大礼相见。”她眼皮都没有抬,很不客气的对宫人发了话。   不是阿凤盛气凌人——这个所谓的护国公主来到这里,定也是孤竹国的皇后让其来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宁国公主也在?   但是呢,她不但假装不知,还摆出偌大的排场来,是想下一下她这个宁国公主的脸面吗?   因为阿凤没有带一个伺候的人,而护国公主可是带了一大群的人:都是到孤竹的公主,她这个宁国公主当真是有点太从简了。   阿凤却没有认为因此自己就低了人一头,因为不管有多少人伺候,她和那个所谓的护国公主真正的身份血脉都不会变。   自身不变,就是再大的排场又能如何呢?护国公主你姓韩,说破了天去你也不是大楚皇室所出的公主。   自这一点来说,护国公主的名头再大,护国公主的人再多,她在阿凤面前也永远都低一头。   因为阿凤和她相对时,阿凤是君她这个护国公主是臣:阿凤身上流的是大楚皇室的血,她代表的就是皇家、就是大楚的皇帝。   有阿凤在,那姓韩的护国公主自然也就无法再代表大楚的皇家了,同时她也只能称臣。   所以阿凤才会说,要她大礼来拜。 ☆、251.第251章 免礼平身   比傲慢,阿凤当然不会让护国公主占了上风。   宫人瞪着阿凤:“你失心疯……”   话没有完,不是她吓到了也不是被人打断了,而是她飞出了房间,重重的落在了护国公主的脚下。   正正好好的位置。   如果宫人再飞的远一点点,就会砸中护国公主;如果宫人飞的近一些,护国公主就能再走出两步。   护国公主被吓的花容失色,是真正的花容失色:那张脸,当真是如花朵一样的娇嫩。   阿凤抬头看到她时,就想起了另外一张女子的脸:杨玉兰——和其相比,护国公主长的真是太平常了些。   就是和阿凤相比,此女也长的太平常了。除了她的皮肤,非常的白、非常的嫩,就真的乏善可陈了。   鼻子长的也是鼻子,眼睛长的也是眼睛,眉毛不粗也不细——所有的一切都长的不错,也就只是不错而已。   阿凤眨了一下眼睛,有点不明白是韩家只是想应付一下孤竹,还是太后老眼昏花了:居然就封了这样一个女子为公主远嫁孤竹?   大楚的漂亮女子多的是嘛,这样会不会让孤竹国认为大楚无美女啊。   阿凤一下子想的有点远了,自然也就没有开口,也没有理会受到惊吓的护国公主。   那个宫人,自然是江铭出的手。可是此时他负手而立,站在阿凤的身边目不斜视:怎么看,也不会有人怀疑他刚刚把一个女子丢了出去。   “你们、你们大胆!”护国公主开口了,声音也没有什么让人惊喜的地方,不过却带着十足的傲气:“本宫的人,你们也敢打?!”   “就算是在你们孤竹,本宫的人也不是你们能轻侮的。来人,给本宫拿下……”她抬手指向了阿凤和江铭。   她自然知道阿凤和江铭是谁。   但是韩家和阿凤、江铭已经翻脸相向,已经是死仇了:韩家当然不能让阿凤活着再回到大楚皇帝身边,而江铭自然也不能让其回去大楚再掌兵权。   所以,就算是知道阿凤和江铭的身份,此时她也可以装作不知,先羞辱一顿他们,然后借着混乱看能不能把江铭真的拿下。   或是借刀杀人——这里真的混乱了,江铭杀伤了她的人,她大呼之下自有孤竹的侍卫们出手。   孤竹的侍卫们当然还不及认识江铭,到时候出手没个轻重,自然和她这个护国公主是无关的。   到时候阿凤只有一个人了,还不是任她搓圆捏扁?   所以护国公主打一开始就没有安好心:能除去江铭,或是把江铭打个重伤之类的最好,不成也能给阿凤和江铭一个下马威。   下马威很重要。   因为她和阿凤都是要嫁给孤竹太子爷的人,这宫里的人惯看迎高踩低——她就是要让人知道,大楚的两位公主里,哪一个才是他们应该巴结、依附,能够给他们前程的人。   韩家是有准备的。跟在护国公主身边的人,有不少都是练过的,还有那么两三个好手。此时听到护国公主之命,自然是一拥而上。   江铭叹口气。   在孤竹国的皇宫里,他是真的不想和大楚的人动手,因为不管是输是赢都丢的都是大楚的脸面啊。   可是,他不出手不行。所以在叹气的同时,他身形一晃就扯下来了一幅帷幔:用来间隔内外房间的厚重布匹,他扯下来整整一幅。   然后嘛,那些冲上来的人都被帷幔或是包住或是绑住,互相挣扎扭作一团跌倒在地上:除了他们互相之前抓挠之外,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了。   阿凤这才缓缓的道:“刚刚,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是。”江铭简短应答后,伸手拿起阿凤面前的茶盏来:“殿下,请。”   阿凤接过来喝了几口放下,茶盏里面还有些茶水,她是故意留下来的。   接过阿凤递来的杯子,江铭忽然改了主意,举起杯子把茶一饮而尽,只余了一些湿湿的茶叶在内,才扬手把杯子掷了出去。   护国公主给吓到了。   她是亲眼见证过身边人的身手,自认带着这几个人天下都可以去的,却没有想到那些人根本不是江铭的对手。   那江铭的身手有多高,如果想要取她的性命,或是要打她个半死不活,应该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吧?   可是江铭和阿凤完全没有理会她,反而共饮了一杯茶!   护国公主的脸上微微一红,因为男人女人同用一个杯子、饮一杯茶是极亲密的举止:女子同意如此做,几乎就是等同于让男人亲吻了她的唇!   这样的事情,应该夫妻二人私下做的。   可是不等她开口喝斥阿凤和江铭,那只杯子到了眼前,狠狠的撞在了她的膝盖上:杯子只有一个,可是她的双膝几乎是同时一痛。   杯子是只有一个,但是一整只杯子却是三件组成的:杯盖,杯盏,杯托。   撞在护国公主膝盖上的是杯盖和杯托。   这次的力道也是正正好,没有过重让护国公主受伤,但也没有轻到不会让护国公主无动于衷:力道正好让其双腿痛麻之下自然跪倒。   阿凤刚刚说:差一点点——那个宫人没有撞到护国公主,没有让护国公主跪下来,才有她之后要拿下阿凤和江铭的狠话。   江铭自然是二话不说的补救:阿凤说要你跪,那你就只能跪。   护国公主跪下了,在门槛处跪倒在地,正对着阿凤。   “礼数倒是有了,但却不好看。你在被送来孤竹前,宫里没有使人教你规矩吗?跪一跪也跪的如此狼狈,真真是丢了我们大楚的脸面。”阿凤云淡风轻   护国公主却恼怒异常。   “免礼,平身吧。”阿凤的眼皮轻轻一抬:“以后,本宫会让人好好的教教你。”她说到这里一扫护国公主的人:“都不懂规矩!还不退下去。”   一句免礼平身,就趁出了阿凤的高高在上,也点明了护国公主不过是被封的异姓公主:身份上的天壤之别已经不用多说。   江铭的左手自后背拿出来,手上把玩的只是一只杯身:“还不谢恩?”   护国公主咬牙:“你、你是何人,居然如此大胆……”她当然不能就此认下阿凤,所以还想装糊涂混过去。 ☆、252.第252章 痴   杯盏飞了出来,正正好落在了她的头上,只是杯口向下,所有的茶叶全倒在了她的头顶上。   “护国公主,让你谢恩就谢恩,哪里来的这么多话?”江铭很温和,还有点歉意:“你看,这下子失手了——茶叶,不是宁国公主殿下赏你的,这个就不用谢了。”   护国公主没有想到自己被弄了一头的湿茶叶,想要弄干净,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拍了两下后她愤怒的道:“你们……”   江铭上前一步,欠下了身子,轻且有力的道:“我记得我刚刚说过了,这是我们宁国公主殿下。”   护国公主的话全被噎了回去。   不知道阿凤的身份当然可以胡来,但是在对方点明了身份后,她不管信与不信都不能再胡来了:至少,也要弄清楚是真是假。   假的不太可能,因为这里可是孤竹国的皇宫,还是皇后所居的坤安宫:如果不是真的宁国公主,岂会出现在这里?   护国公主的怒气,全被江铭给憋了回去,冲的她胸口一阵疼痛。   她比阿凤更在乎封号,因为她在孤竹国以后的地位,有一半要取决于大楚皇室待她的态度。   所以,在知道阿凤是谁后,她没有法子也不敢再继续胡闹。   江铭这才直起身子来:“既然知道了宁国公主凤驾在此,殿下你应该见个礼的吧?”   护国公主抚过还有点痛的膝盖,很想吼一句不是跪过了吗?但是她很清楚吼出来是自找苦吃的,所以乖乖的再次叩头:“妹妹护国公主见过姐姐。”   她倒也会给长脸面,一句姐妹就可以抹平她和阿凤间尊卑之分。   阿凤点点头:“起来说话吧。”   阿凤不让其起身,护国公主也是要起身的,只是阿凤如此一说就显得护国公主是得了恩准才敢起来。   刚刚护国公主只是一时疼痛起不来而已,绝对不是怕阿凤而不敢起身。   可是护国公主无伤,她起身后迈过门槛没有什么妨碍,却让跟着她的人互相看了看:如果她们的主子都怕宁国公主,他们这些人有理由不怕吗?   退下去吧,不要再等宁国公主发话了,再不乖乖的只怕要挨板子了。   没有人说话,那些宫人太监缓缓的后退,退到了廊下才乖乖的分开站好,个个低头敛声,无人敢抬头看屋里一眼。   护国公主进屋了,然后她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身边没有一个人跟进来伺候。此时,她再面对阿凤和江铭时,胆气不自禁的就弱了三分。   “你们要怎样,我、我可是奉旨前来孤竹的。”她开口就漏出怯意来。   阿凤敲了敲桌子:“你坐,我们出去透口气。”   倒底是在孤竹皇宫内,她还不想和护国公主有更多的冲突,让孤竹人看笑话不说,只怕还会让孤竹国人因此而瞧不起大楚。   所以,她和江铭想避开护国——之后护国要如何折腾那是她的事情,江铭和阿凤本就没有想久留在孤竹。   护国公主要不要嫁,铁瑛会不会娶,那都不是阿凤和江铭能够左右的事情。   “你以为,你不让太子迎娶我,我就只能回去成为大楚的笑话吗?”阿凤本来都要踏出门了,身后却传来了护国公主一句气愤无比的话。   有点不解,也有点无奈,更多是感觉护国公主白痴,阿凤转头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让太子迎娶你?”   护国公主咬着牙:“你不想让孤竹成为韩家的助力,你恨太后、恨德贵妃,所以就恨上了所有的韩家人,自然也看不得我好。”   能被封为公主,又能嫁给孤竹的太子为妃,以后会是孤竹的皇后:这些,是护国公主没有成为公主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最终,这一切都就在她的手边,唾手可得啊。但,顺理成章的事情,却因为阿凤的存在出了波折,让护国公主的心高高悬在了半空中。   没有想过要得到的东西,如果一直也没有机会得到,那人一辈子也不会去想,更不会因此而恼恨谁。   可是一旦遥不可及、能让人一跃成为人上人的东西,居然就放在了他的眼前,伸手就能取到时忽然发现有可能会失去,那就会让人疯狂的。   所以,护国公主盯着阿凤的一双眼睛里全是恨。   阿凤翻了一个白眼:“你不长脑子,也不要把旁人当成傻子好不好?孤竹国不是南丽国,不是大楚想让人家如何,人家就会如何的。”   “所以,太后的那道旨意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孤竹国如果愿意接受那自然皆大欢喜,孤竹国不喜欢接受,太后的旨意就是一个笑话!”   “你认为,一个自以为是的、大楚的老太婆,可以左右孤竹国的意志吗?孤竹是什么,是和我们大楚并肩称雄于世的国家,凭什么听一个老太婆的话。”   “再有,孤竹国太子是人,不是一件物件——你愿意当物件是你的事儿,可是孤竹国太子那是人中之龙,他想要什么样的太子妃自有他的想法,岂会被一个老太婆所左右?!”   “如果孤竹国太子想要迎娶你,又岂是我一个大楚的小女子可以左右的?你真是太高看太后,也太高看我了。”   阿凤说完看着她:“听懂了吗?你不会白痴到这些道理也听不懂吧?”   “你、你以为你两句话就能骗过我吗?”护国公主还真的不懂,或者是她不想懂:“太后旨意是孤竹皇叔同意的,又送到了孤竹国来,孤竹皇帝也没有说不同意。”   “还安排了人接我入境、入城、入宫,自然是承认太后的旨意,自然也是愿意让太子迎娶我的。”   江铭拉了阿凤:“你同个一傻子讲的什么道理,她相信的永远都是她愿意相信的,而不是事实。”   “她不是想嫁嘛,就让她嫁,看最后铁瑛会不会娶她。你我还是出去走走,过几天就离开了,和这样一个傻子费什么口舌。”   护国公主闻言抢出几步来:“你、你要带走宁国公主?不,不可以。”   没有阿凤,她要如何向韩家交待,又如何能嫁给孤竹的太子呢?她和韩家很清楚,孤竹国皇帝要的儿媳是阿凤可不是她这个护国公主。   江铭头也不回,懒的理会这个白痴的韩家公主。   “你不许走,江铭。”护国公主咬了咬牙,瞪着阿凤和江铭的背影,想到不可知的未来——能成亲也就在这一两天,不能成亲也在这一两天。   而成与不成,关键其实就在江铭的身上:只要他不在阿凤的身边,要摆弄一个阿凤还不简单嘛。   护国公主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她的大婚,所以她一脚踏出门来:“江铭,皇上有旨,还不跪下听旨?!” ☆、253.第253章 求救的铁瑛   护国公主因为心急而气燥,连呼了两次江铭的名字,最后的一句“皇上有旨”还真的留住了江铭和阿凤的脚步。   阿凤抬头,江铭低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说,两人一左转一右转,转过身看向护国公主:不需要说一个字,他们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现在,他们只是在等护国公主出招罢了。   皇上有旨?真是笑话了——皇上的确是有旨,是由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带出来的,而且同时带着圣旨还有兵部的文书。   皇帝让他们几个小的赶赴南蛮等国,一是为了让他们避风头,二来也是因为他实在是无人可用。   韩家等人盯紧了皇帝的人,皇帝不想在此时和韩家真正的翻脸,才会让阿凤等几个人做这样的事情:不会引人注意啊。   但,皇帝同时也想的很周到,他们会用到的东西全部给他们备全了,并且还告诉他们:不会再给他们旨意。   如果他们万一听到什么旨意的话,只要是和他的这道旨意相背,那绝不是他的意思。   再者,如果皇上真有旨意要再给江铭的话,也绝不会经由韩家人之口。因此,护国公主喊出皇上有旨来后,江铭和阿凤才会对视一眼。   护国公主看到阿凤和江铭真的停下了脚步,却又生出了犹豫来。   因为在来时,韩家人和太后都叮嘱她,要稳住阿凤、要除去江铭:是让她来做,万一真的做不到,才让她拿出圣旨来。   而且叮嘱她,定要在孤竹国皇帝在场时拿出圣旨来。   所以,看到阿凤和江铭转过身来后,她感觉自己刚刚有点太过心急了;也许,她还有其它的法子?   护国公主抬头看着宫中的一片赤红,想到自己的名份在这一两天内就会定下来:她是凤还是锦鸡,就在这一两天里决定。   而阿凤和江铭,她有什么办法对付呢?江铭的身手极好,她的人根本不是对手;而阿凤的身份摆在那里,在她和阿凤面对面亮明身份后,她发现被阿凤压的死死的。   如此,她有办法能对付这两个人吗?好像没有。   霎间,护国公主的心里就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阿凤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认为传个圣旨很好玩儿?再这样胡说八道,不要说我会好好的教你规矩。”   她说完对江铭一点头:“走了,哪里会有什么旨意,骗人的。真有旨意,刚刚就拿出来了,何必还要喊一句才拿出来呢。”   “那个父皇虽然不好,但是做皇帝还是不错的,圣旨岂会胡乱给人。”她说完又瞟一眼护国公主,在其神色间捕捉细微的变化。   阿凤的心微微一沉,感觉到江铭的大手紧了一紧,抬头看到了江铭那双温暖的眼睛。   是啊,就算护国公主手中真的有圣旨又如何呢?江铭不会丢下她不管,就如她永远也不会丢下江铭不管一样。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世上已经无人能分开她和江铭两个人。   护国公主看到阿凤和江铭再次要离开,此时她也看到了一个人:铁瑛,孤竹国的太子。   铁瑛没有见过她,可是她却见过铁瑛,也早早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好感来——就凭太子殿下的身份,京城之中有多少贵女会不对其生出好感来呢?   她终于决定把圣旨拿出来了,因为太子殿下来了嘛,和皇帝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同;在她看来,太子在比皇帝在还要好。   因为她可以替铁瑛把江铭赶走,相信铁瑛会对她生出感激来的:是的,她知道铁瑛喜欢的人是阿凤,但这只是眼下。   韩家给了她好东西,她确信只要成亲铁瑛一定会越来越喜欢她的;再有,就算铁瑛心里阿凤使终最重又如何,女人最后拼的还是子嗣。   只要她给孤竹国诞下儿孙来,那她在孤竹国的地位就牢不可破;而韩家在大楚也会越发显贵,如此她才会在孤竹更为尊贵——她和韩家是一荣俱荣的。   “江铭,接旨。”她从袖中撕开了一个隐藏的口袋,自其中拿出了一道明黄的圣旨来。   铁瑛刚到,衣衫和头发都有点乱,此时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圣旨,什、什么圣旨?”他看向江铭和阿凤,眼中闪过了一丝小小的慌乱。   江铭有点奇怪:“你应该问是谁的圣旨。”他的目光却是在问铁瑛出了什么事——他们三个人自然有他们三个人的沟通方式,旁人是不会懂的。   铁瑛看向护国公主点点头:“一路辛苦了。你拿是哪国的圣旨?”他同时用眼光向江铭和阿凤求救——出事了,救救我,你们一定要救救我。   阿凤看着他不懂他一个太子,在孤竹的皇宫里会出什么事儿,又怎么会用得着她和江铭来救。   在孤竹国,不应该是她和江铭有事要找铁瑛救命的吗?她瞪铁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铁瑛都快要哭了:当然不是,真要救命啊。   他们三个人在眉来眼去,那边护国公主就给晾在了当场;好在护国公主的小心脏不是一般的强,在连番的打击下还是再次提声:“江铭接旨。”   “我大楚皇帝陛下的旨意。”她强调了一句后,看向铁瑛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能够大婚,那她以后就会说“我孤竹如何如何”了。   嫁夫随夫嘛,从此后她就是孤竹人,不再是大楚人了。   江铭只得看过去:“什么旨意?你说吧。”完全没有跪下接旨的意思,而且他看着护国公主的目光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铁瑛那里急的不行:“快点说成不成,我这里还有事儿呢。要是不急,等我们完事后再回来接旨吧。”   护国公主额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这两个人当圣旨是什么啊——越是如此,她越不能让江铭离开,定要在此时就让江铭出局。   “江铭,皇上命你听到旨意后马上回大楚,事关国事不能怠慢,要马上动身。”她马上把圣旨的意思说了出来。   铁瑛和江铭听到后,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问护国公主:“你的圣旨,真的假的?” ☆、254.第254章 皇后的安抚   护国公主把圣旨的意思说完,就想把手中的圣旨递向江铭。   在她的印像中,大家接旨都要三跪九叩,然后恭恭敬敬的把圣旨双手接过:什么时候,会有人问一句——真的假的?   她愕然的瞪着江铭和铁瑛,眼底闪过了一丝惊慌,但她同时又想起了太后的话:这旨意当然是真的。   圣旨的卷轴是真的,盖在上面的大印是真的,就连写圣旨的笔墨也是专用的——除了所写的意思外,每一样都是真到不能再真。   因为这道圣旨是太后给她的。   做母亲的要偷儿子的东西,虽然皇家的东西不同一般人家,但是太后真要动手总会有机会的。   因此,护国公主下意识的把腰挺了挺:“当然、当然是真的。“   她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江铭和铁瑛的眼睛,因此也让他们两人有点迷惑,同时让他们的心也微微一沉。   如果圣旨是真的,那孤竹国皇帝当然不会留下江铭来,且他会很高兴有借口可以打发江铭离开的。   铁瑛和江铭当即就有了决定,两人齐齐伸手、齐齐开口:“拿来我看看。”   护国公主的手已经伸了出来,圣旨也是打开的——她刚刚是想宣读圣旨来,可是江铭也不肯跪下接旨。   此时铁瑛的手落在圣旨的一端,江铭的手也落在圣旨的一端,两人的手劲多大啊:当世不多的高手,一下子就把圣旨扯成了两半儿。   两人全不在意,只有护国公主吓的再次花容失色,呆立在那里手脚都有点发凉:她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对付不了江铭和阿凤,因为这两个人分明就是疯子嘛。   圣旨也敢撕坏了?!这还真是护国公主第一次听说。   可是她却没有喝斥,因为撕坏了圣旨的人里有一个是孤竹国太子:她要问罪,就要问到自家未来夫婿的头上,岂不是还没有入门就惹人厌了?   铁瑛看了一眼手上的半截圣旨:“不像真的。”他说着话又撕了两把,半截圣旨就成了几块碎片:“我看看你那个是不是真的?”   一道圣旨的半截是假的,那另外一半儿会是真的?护国公主听的身子都摇晃起来——她来孤竹国对付江铭和阿凤,依仗最大的就是这道圣旨。   却没有想到刚拿出来就被毁掉了,就在她的眼前,生生的撕扯了碎布。   江铭也扯了几下:“你看,烂了,这分明就是假的。圣旨可是上好的锦缎,绝不可能像破布一样扯一扯就烂了。”   “我也看看你的。”他说着话和铁瑛交换了一下,两人这次不再撕扯了,看了一眼后就断定是假的。   阿凤都看得有点无语,但是她看着那几块碎布:依然是证据啊,你们大力能扯坏,但这些东西如果是真的,那到时候江铭就有了一条大罪。   铁瑛和江铭一齐在腰上摸了摸,然后看向对方:“也不能如此武断,我们再验一验?”两人同时点头,用摸出来的小巧火折子把圣旨点燃了!   阿凤这才知道,这两个大男人自看到那道圣旨起,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毁尸灭迹了。   “你们在做什么?”皇后扶着人走了进来,看着铁瑛和江铭手中的点燃的圣旨:“那是什么?”   护国公主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现在也唯有孤竹国皇帝和皇后能给她一个说法了。   可是,孤竹国的皇帝和皇后却是太子的父母,这又让她张开嘴也吐不出来一个字。   “哦,没有什么,只是一道假圣旨。大楚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哄护国公主玩儿,护国公主还真的以为那是真的呢。”铁瑛说的极为轻松   反正圣旨已经化成了灰烬,此时除了神仙再也无人能证实圣旨是真还是假的了。   如果护国公主咬定了?那也好办,就使人去大楚问吧,看看大楚的皇宫里会有什么波澜兴起:嘿,相信护国公主也不会那么傻的。   护国公主的确没有那么傻,但她担心的不是太后和韩家的人,她没有开口的原因只是考虑到自己不能开罪孤竹的太子罢了。   这一点,就算是聪明如江铭和铁瑛,都没有察觉。   有时候,女子的心思还真的很难猜,你猜来猜去也永远都猜不到真相的。   皇后看着那一地的灰,看看儿子再看看江铭,此时还能再说什么?说圣旨是假的之人是她的儿子,烧了圣旨的人也有她的儿子。   此时她当然只能顺着儿子的话来说:“假的啊?大楚居然什么都有人敢拿来玩笑,真真是不要命了。”   她一句话揭过去了此事:“护国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都说你是被人骗了嘛,和你无关的,快快起来。”   皇后一开口,自有人上前去扶,护国公主也就起来了:她现在更不敢多说一个字了,只能默认自己是被人骗了,那圣旨就是假的。   “我带他们去逛逛,母后你好好歇一歇啊,晚上还有得忙呢。您要累坏了,儿子会心疼的。”铁瑛上前拥着皇后就往屋里走,进了门他就转身离开。   “母后,你要好好的睡一下,太累会长皱纹的,还会长白头发——到时候就不是儿子一人心疼了,连父亲也会心疼坏的。”   皇后笑骂了他一句,回身让人扶着护国公主:“行,你好好陪着宁国公主,本宫正好和护国公主讨教一下香粉的做法——大楚那边真有能人呢,我们孤竹真的不如。”   铁瑛连连点头,也不让江铭和阿凤施个全礼,拖上两个人就走,惹的皇后又笑骂了他一句。   等到铁瑛等人走的远了,皇后才转身进屋,自有人摆出香茶瓜果点心。   护国公主被人扶着坐下了,宫人们也不用吩咐就离开,且把门关上了;窗子是打开的,不但能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也让屋子里明亮的很。   灰尘就在光线里飞舞,而没有光线的地方,却仿佛洁净的没有半点灰尘。   皇后用手帕轻轻的给护国公主拭泪:“你不用哭了,本宫会为你写封信的,就说是我那个儿子不好,一个不小心点燃了你带来的行礼。”   “你也是的,早点对本宫说有圣旨在身,早早请出来,我们两国也早就国事商议一二,也就不会有什么假圣旨之事——会早点发现,不会让瑛儿胡闹而毁掉证物了。”   护国公主抽泣着:“皇后,我不是为个伤心,只是宁国公主她、她……”她用手帕擦擦泪水:“她哪里有太子殿下,居然和江国公共吃一杯茶,真真是……”   她红着脸低下了头,余下的话也就不必多说了。   “宁国公主和江国公情同兄妹,有些小节自是不会注意的。”皇后娘娘的声音依然温和:“只是她伤了你的事情,唉,本宫也不好多说话的,现在你们还不是我孤竹的人啊。”   “宁国公主身份是尊贵些,你、你就多让让她吧。你和她现如今还是大楚的人,不论是谁受了一点委屈,本宫都不好多说话的。”   “你懂的。” ☆、255.第255章 不得干政   皇后的声音柔柔的,还伸手在护国公主的手背上轻轻一拍。   护国公主抬头看向皇后:“您,的确是不好多说什么的。”她细细的看皇后的眉眼:“可是,皇帝陛下那里……”   “唉,皇上念着宁国公主是故人之女嘛,总会有些怜惜的。”皇后一指茶:“来,喝点茶。平静一下,本宫让人给你收拾一下。”   “这天下间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吃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本宫看到你就想到本宫的年青时候——对了,本宫那个时候极爱兰花的,曾让人打了一套头面。”   “还有一身兰花衣裙。本宫这就让人去取出来,你穿上肯定人比花娇。”她说完便唤了宫人进来吩咐。   此时大楚的皇宫里,天福正拉着五皇子不许他走。   “你就帮帮皇姐,就帮这一次好不好?父皇向来能听得进去你的话,你不帮皇姐,皇姐就真的要被责骂了。”天福看着五皇子面露祈求。   她和五皇子纠缠了好久,纠缠到皇帝已经不在湖心亭中。   肖有福并没有催促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半躬着身子站在那里没有半点焦急的模样。   他不催促,天福便认为他也是默认了:倒底那个阿凤能否活着回来,那真的是只有天知道。   可是她的母妃却在宫中圣眷依然最重,哪个不巴结她天福一二呢?就算不想跟着她们母女,也不会开罪她们母女的。   天福此时倒是忘了肖有福在安凤阁内,对付客南凤时的不留情:当真忌惮德贵妃,当时只要把客南凤和天福赶走就是了,何必非要闹到皇上面前呢?   五皇子无奈的看着胞姐:“皇姐,你知道父皇为何能听进我的话吗?”他的声音平平静静,就算是有点无奈,但是脸上依然有着一丝丝的微笑。   “那是因为我从来不会对父皇说些不合适的话,不会去做出格的事情,更不会做些让父皇不快的事。”   他轻轻的推开天福,欠了欠身子非常的抱歉,但是态度却是十二分的坚决:“请皇姐体谅,小弟真的爱莫能助。”   五皇子说完抬脚就走,不再给天福再抓住他的机会;他是自肖有福身边走过的,居然停下来对肖有福点了点头:“辛苦了,肖公公。”   肖有福连忙欠身:“不敢,殿下此话老奴当不起。”   “皇姐,任性了些,肖公公有什么为难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赔不是了。”五皇子说着话向肖有福欠身为礼。   肖有福连忙避开,然后还礼依然称不敢。   五皇子一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一步。”他真的就这样走掉了,没有回头看一眼天福。   肖有福向五皇子施过礼后看向天福:“殿下,我们现在赶去御书房,如何?”   天福生气的转身就走,没有理会肖有福但走的路就是去御书房的:她是真的生了五皇子的气。   他们并没有走远,就遇到了德贵妃。   德贵妃扶着宫人的手看着肖有福一行人,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倒底是他邦的公主,再如何也应该给其留三分脸面。”   天福要开口,却被德贵妃一眼给瞪的不敢说了。   肖有福微笑:“事情老奴也不是很清楚——老奴奉旨去做事了,也不过是刚回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听天福殿下,以及南丽人所言。”   “娘娘要询问,老奴怕说不明白。”他看向天福:“还要麻烦殿下向娘娘言明。”   天福闻言再次看向德贵妃,见其没有再瞪眼便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是肖有福出现后,她和客南凤自己亲口对肖有福所说的版本。   德贵妃闻言大怒:“真是反了!一个小小的南丽人也敢搜我们大楚长公主的居所,来人,把此人拖下去,本宫定要……”   “娘娘,老奴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肖有福上前一步:“此乃国事,祖宗遗训——妃嫔不得干政;这事儿,娘娘一时因气愤而做了主,只怕朝中那些酸腐之人会对娘娘说三道四。”   他这一句话不硬不软,又以替德贵妃着想说出来,却带着十分的威胁。   肖有福说完后抬头看向德贵妃,虽然他的腰弯的很低,虽然他脸上带着卑微的笑容,可是他的目光就那么不避不让的盯着德贵妃:他,寸步也不会让。   不要说是德贵妃,就算是太后到了,他肖有福也会用一句“妃嫔不得干政”顶回去:今天的事情,客南凤的死活是一回事儿,由谁来发落客南凤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德贵妃的脸放了下来,眼珠转向了旁处,除了被肖有福气到外,也被肖有福那句“奉旨做事”给惊到了:肖有福奉了谁的旨,又去做了什么事儿?   肖有福等着德贵妃说话的时候,孤竹国的太子爷的话却有点涛涛不绝,张开嘴就没有闭上的意思。   但是江铭和阿凤听到现在,也只弄明白一件事情:铁瑛前来找他们救命一事,是和霞郡主有关的。   出了什么事情,铁瑛到现在说了一大堆的废话,阿凤和江铭连头绪都没有摸到:铁瑛一会儿说霞郡主是皇后离不了的人,一会儿又说霞郡主是他自小就当作亲姐姐来对待的人。   说来说去,也只是让阿凤对霞郡主多了一些了解——霞郡主和纯儿的情形有点相似,不过人家父母双全,只是很小就入宫伴在皇后的身边罢了。   霞郡主是皇后的侄女,铁瑛的表姐。   江铭看着铁瑛:“你颠三倒四的说到现在了,还把我们带到御花园里来,要如何救你?是这些花与树害了你不成?”   铁瑛跺脚:“你们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我都暗示的很明白了,你们都是聪明人啊,怎么会猜不到?再说,也不用猜了,我就差把事情直接说出来了。”   江铭丢个大白眼珠子过去:“暗示了?你是指霞郡主是你表姐,还是指你表姐自幼和你一起长大——这些能暗示什么,暗示我们以后要待你的表姐客客气气的?!”   他相信铁瑛不是来替霞儿出头的。   阿凤看着铁瑛:“你送霞儿回去,嗯,然后来找我们救命。当中的功夫当真不短——霞儿不住在坤安宫里吗?你把人送去哪里了?”   铁瑛的脸红了,大红大红的脸,就像他把满宫的红色还有天边的晚霞都拉到了脸上一样:“嗯,就是功夫太长出了点问题。” ☆、256.第256章 亲妹夫   江铭和阿凤闻言,看着铁瑛的大红脸,他们异口同声:“你吃过酒了,所以酒后乱性了?!”   “你们才吃过酒了,你们才酒后乱性呢。”铁瑛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跳的那叫一个高:“我、我的酒品是极好的。”   江铭却听到了重点:“你,真的吃酒了?不早不晚的,晚上又有国宴,你是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吃酒?你小子倒底做了什么,直接说吧。”   他说着话看了一眼阿凤,心头闪过的却是那天在河边,阿凤发现他身上藏着“刀子”的事情——酒后乱性,铁瑛这小子还真是、还真是太无耻了。   他江铭这么正直的人,自然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不过,他还没有见到阿凤喝酒喝的脸微红的模样,相信肯定会很美很美。   阿凤不知道江铭的目光忽然间为什么有点“飘”:“你怎么了,没有吃酒你就要有酒意了?”   江铭连忙回头咳了几声,就如同做贼被捉个正着一样,他还真是尴尬到脸红,和铁瑛成了红脸兄弟组。   “没有什么,听铁瑛说了,他急着要救命呢。他自己都足够慢了,阿凤你再说东说西,他这命怕是救不成了。”   顾左右而言他。   江铭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他刚刚在脑子里想过了“不好的事情”;反正他不说又没有人会知道。   可是他的心虚还是被铁瑛和阿凤发现了:三个人已经太熟了,江铭心虚可以骗过天下人,想骗过铁瑛和阿凤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铁瑛很奇怪:“我做的事情,你心虚什么?”他也顾不上和江铭多说,看一眼阿凤——见她孤疑的盯着江铭,一把拉过人来:“你不要想这个臭小子,还是快点替你大哥想法子。”   铁瑛也是被逼无奈,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只怕就真的要坏了,才把事情源源本本的说出来。   原来,他送霞郡主回去并没有用太多时间,可是送人到了屋里后,霞郡主却没有让他离开,拿出酒来非要和他喝两杯。   说是要庆祝铁瑛这个太子殿下的回来,霞郡主一面让人温酒,一面进里屋去更衣了。   铁瑛本想走的,可是霞郡主说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父皇和母后有点不太对劲儿,想和他说一说,看看他们这些做小辈儿的能帮上什么嘛。   听到是父皇和母后的事情,铁瑛也就坐了下来,而酒温好后,霞郡主在里屋让他先用:因为她要去洗澡,回来再陪铁瑛。   霞郡主洗的很快,穿着家常的衣裳就出来了,铁瑛也没有在意——他和霞儿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还一起洗过澡呢。   本就是一家人,当然不用那么多的讲究。霞郡主和铁瑛喝了几杯酒,说起铁瑛的父皇和母后最近好像吵过,但是没有人听到,霞儿也没有听到但她感觉到了不对。   说着说着话,也不知道怎么的,霞郡主就倒在了铁瑛的怀中;吃着吃着酒,也不知道怎么的,霞郡主的衣裙就掉在地上!   霞郡主只着了肚兜和一条长裤,不要说裸露出的胳膊和胸,就是那条长裤里的双腿也是若隐若现。   而她的唇就在铁瑛的耳边,移到了铁瑛的唇角时,铁瑛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惊醒了过来。   那张红唇让他想起了一张脸孔,就是阿凤的脸——他心里猛的一惊,想到了自己对阿凤的承诺,还有,江铭是他的朋友。   铁瑛猛的睁开了眼睛,才发现眼前的人并不是阿凤而是霞儿,且他自己的外裳都不在身上。   他因为受惊一把就推开了霞儿,让霞儿跌坐在地上。   把人推出去,他才惊醒过来,又上前一步弯下腰想扶起霞儿来,可是看到霞儿衣衫不整、肌肤大片裸露的模样,他又急急的后退了三步。   男女授受不亲啊。   “你现在、现在这样狠心,那刚刚为何又要对我用强?”霞儿却捂着脸哭起来:“你是太子,可是、可是我也是清白的大姑娘,此时你要我如何活?”   霞儿一哭铁瑛越发的没有了主意,他也想不起自己怎么就抱住了霞儿,可是他对自己脑中出现的阿凤却记的极清楚。   他在心里想,莫不是自己一时吃多了酒,所以才会把霞儿当作了阿凤?那要让阿凤和江铭知道,他也不用活了。   可是霞儿坐在地上抽泣,铁瑛乍着双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来想去,他把地上的衣服拣起丢在霞儿的身上。   “霞姐,你不要哭,我、我这就去见母后,很快就会回来的。”铁瑛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跑了出来。   铁瑛出来以后,被风一吹他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了:他的酒量是极好的,不要说小小的几杯酒,就是几碗酒他也不可能醉了的。   就算是二三十碗酒下肚,他也不可能醉到抱住霞儿做出那等事情来——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人是谁,霞儿是他的姐姐,他怎么可能会生出邪念来?   但,霞儿是他的姐姐,一起长大的姐姐,不可能会来害他的;这宫里,也没有人有理由来害他和霞儿啊。   铁瑛一时间脑子有点乱,但是他有一点也想的很清楚,那就是他不要娶霞儿。当然了,他也不想对不起霞儿,更不想霞儿再看不开有点意外、   所以他才急急忙忙的赶来求救,正遇上护国公主拿圣旨吓江铭和阿凤。铁瑛的心情坏透了,虽然没有迁怒于人的习惯,但他还是按捺不住把圣旨给毁了。   阿凤和江铭齐齐抱胸看着他,从头到脚的把他打量了好几次,然后两人齐齐摇头:“你居然能做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来,真真是让我们看走了眼啊。”   铁瑛瞪起眼睛来:“这种时候这种事,拜托你们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我的好妹妹,我的亲妹夫,你们再不给我想办法,我就只有去死了。”   他做出悲愤的样子来,可是一双眼珠子乱转,显然他并不想死却认定江铭和阿凤一定可以想出办法来的。   因为江铭的狡猾,铁瑛可是太清楚了,如果说江铭没有法子,那肯定是江铭不肯给他出主意。 ☆、257.第257章 按不住的怒   江铭不吃铁瑛的那一套。   铁瑛性子里有他重情重义的一面,也有直肠子的时候,但总体来说此人是个很聪明且脸皮还很厚的人。   “你做出来的事实摆在那里,人家霞郡主多可怜,虽然你没有那个真把人‘吃’了,可是人家的清白毁在你手上啊。”江铭毫不为之所动的继续冷言冷语。   “如今,大哥你还要喊救命,听你的意思你是不想负责任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认的大哥会是这样一个人。”阿凤接着江铭的话说下来,完全不相信铁瑛的模样。   铁瑛看看他们,有点不确定:“你们是来的真的,还是假的?”他对阿凤和江铭都很了解,不相信此时他们会落井下石的。   “你们如果是说真的,也不想想我铁瑛是那样的人吗?啊?你们说,我是那样的人吗?”他拍了一下胸膛:“阿凤,你真的认为大哥是那样无耻的人?”   江铭负起手来:“事实摆在眼前啊,太子殿下。不管你说什么,霞郡主是不是在你这里吃亏的,啧,你说你不是这样的人,那谁是这样的人,啊?”   铁瑛闻言看一眼江铭,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后,他又抬头看一眼阿凤,又低下头去思索;他的左右脚不停的交换着,显示他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你还不承认,就是不想承认了是不是?真的要让皇上和皇后来做主,你才能乖乖的认错是不是?你说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说一切都不怪你。”江铭弹了弹手指:   “一句话就可以证实你所说是不是真的——事实已成,如果真的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那谁是此事得利的一方?”   阿凤有力的点头:“可不,就是大哥你得便宜了嘛,霞郡主能得什么好处?最终也就是嫁给你罢了,能有什么好处?大哥,咱不能这样,始乱终弃太让人不耻了。”   铁瑛摆了一下手:“阿凤,你和霞儿有冲突,刚一见面就有了冲突。你不是无缘无故和人结怨的人,霞儿,以我的了解也不是。”   “可是冲突有了,那你们两个人当中,可能有一个人是我看错了。”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他家的人也有可能,可是在宫中行事没有人比她更便宜。”   铁瑛有些苦恼的扶了扶额:“也就是说,不管是谁的主意,她始终是知道的、也是她下手才能得逞的。”   “是啊,不过最终就是嫁给我罢了。嫁给我能有什么好处呢?”他看向阿凤:“对他们来说,能和我成亲就是最大的好处。”   嫁给太子殿下就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这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只是铁瑛从来没有认为霞儿会有这样的心思,才没有往这方面想。   “阿凤,你实话告诉我,霞儿和你是如何起的冲突?她说过些什么?”铁瑛看向阿凤,眼底闪过了痛苦了。   自幼就当作亲姐姐来相待的人,居然会如此的谋算他,让他对霞儿的感觉一下子就变了模样:最受伤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霞儿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自己呢,为什么要如此做呢?逼自己做一个决定:那对她或是对他来说都不可能会是好事儿。   原本是最最亲密无间的姐弟,世上最近近的人之一,如今却已是陌路人。   阿凤叹了一口气:“兄长又何必问呢,她一开始就对我不友善,我本来也不清楚原因的。后来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大哥你猜也猜的到。”   江铭看着他:“还行,还有救。我还以为又遇到一个大喊大叫不可能的人呢,被人害了不说,明明一个极聪明的人,就是看不到是谁害了他。”   “现在,你要怎么做?”他看着铁瑛:“事情出了,我想她也是孤注一掷,绝不可能是你一两句话就能劝服的。”   铁瑛揉揉眉头:“是啊,怎么做呢?”他抬头看向远处,心里闪过的却是小时候,他牵着霞儿的小手,两人在御花园里飞奔的模样。   为什么,人会变呢?如果都是记忆中那样的美好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破坏它呢。   江铭看他的模样,想到了自己弟弟砍向自己后背的那一刀,叹了口气:“两个办法,一个就是你娶她,再一个就是揭破她的所为。”   “后一个,从此之后你和她就是仇敌,她再也不是你的姐姐;而前一个,你放不下她,珍惜你们从前的情感,不想事情揭开后她太难堪,愿意用一辈子去掩饰她今日之错。”   阿凤忍不住道:“还有,你要和她生儿育女,你所有的儿女都也要由她来教养。”   铁瑛看了江铭和阿凤一眼,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娶她,因为不能娶她。”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拍了拍江铭的肩膀:“看你臭小子和阿凤这么好,我也想找一个能和我心意相通的人。”   他不想糊里糊涂娶一个人,因为他很清楚,哪怕就是娶了霞儿也不可能会给她幸福,而他自己也不可能幸福。   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狠一点儿。   阿凤见他的眉目间有着不忍,轻轻的劝他一句:“一切,不是你的错。”不是因为铁瑛才有了眼下的事情,所以结果不论是什么都不能怪铁瑛的。   只是,人都是有情的,十几年的手足情份,不是那么轻易说放开就放的开。   霞儿此时已经穿上了外裳,因为皇后来了。   她也在等皇后来,所以并没有收拾自己,除了一件遮体的外裳外,她并没有再打理自己:为的就是让皇后为她做主。   她的姑母一直很疼爱她,也曾不止一次说过,想要让她成为孤竹国下一个皇后。   皇后只看了一眼便猜到了大概,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所以开口问了霞儿:“发生了什么,你如实对本宫说。”   她对霞儿很少会用本宫自称的。   霞儿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倒底是个姑娘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对她自己冲击也很大,何况铁瑛最后的匆匆离去,也让她心神生乱。   她没有脸把事实都说出来,但对皇后还是说了一个大概。当然了,错的人自然不是她,只是她也没有说铁瑛有错罢了。   听她的话,更像两情相悦的人意乱情迷、又在吃了酒的情形下做错了事情。   皇后听完后,站起来向东走了两步,转身又走了两步,然后看向霞儿一掌狠狠的甩在了霞儿的脸上:她是想按住怒气的,可是走了几步后她的怒气反而更盛了 ☆、258.第258章 意外   铁瑛等人并不知道皇后已经到了霞儿的住处,他和阿凤、江铭到的时候,霞儿的住处一片安详。   宫人们进进出出,看到铁瑛三人屈膝行礼,有和铁瑛相熟的宫人还会说笑几句,更多的宫人会多看阿凤几眼:大楚的宁国公主,如今可是故事中的人物一样,很是让人好奇呢。   从来没有哪一位公主,如阿凤这样十几年默默无闻,然后一日出现就不断的有事让世人们惊叹:从她的性子,再到她的夫婿,还有她行事。   无一不让人们感叹,认为这样的一位公主完全不像是一位公主,但是却很让人喜欢。   江铭和阿凤看向铁瑛:“你们的事,没有人知道?一个人也不知道?”   霞郡主的住处也太安宁了,所有一切井然有序,所有的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没有半点出事的模样。   铁瑛咳了一声:“那样的事情,还能惊动谁?我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看到,想来她也不会声张才对,毕竟名声两个字对女孩子更重要。”   阿凤点了点头,想到霞郡主在皇后前和在皇后身后所为,也认为她能让自己的人半点不知道她的事情。   只是,如此的话只凭铁瑛这人的良心做赌注,是霞姑娘对铁瑛太有信心了,还是对她自己太有信心了?   “那个,还要麻烦妹妹先进去看看。”铁瑛住足了,还不忘拉住江铭:“万一再有所不便。还有,妹妹也可以先和她说说话。”   虽然事情不能怪铁瑛,可是倒底是铁瑛把人给抱了,所以他多少有点愧疚,还是希望事情不要闹大,希望霞儿此时能够明白过来,不要为难彼此。   阿凤点头答应,抬脚拾阶而上到了门前,不等她伸手推门,门便自己开了。   “咦,您是——?”宫装的宫娥很清秀,一双眼睛不大但很有神,笑起来也挺可爱的;最难得的是,她很有礼貌:“宫婢青云,您有什么事儿吗?”   青云不认识阿凤。   阿凤刚想开口,霞儿的声音就自青云的身后传了过来:“你还不去……,宁国公主殿下,您怎么到我这里来了?青云,还不请殿下进来,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霞儿亲自迎了上来,先给阿凤施了一礼:“殿下,怠慢了。正想着马上过去伺候殿下呢,不想倒劳殿下过来了。”   阿凤微笑不变,只是扫了一眼霞儿后,便又仔细的看了一眼青云:霞儿头发并没有梳起头来,还有点湿;但她的衣裙穿的很整齐,整个人都清清爽爽的,哪里有哭过的模样?   尤其是霞儿的眼睛,阿凤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但她很认真的看过了霞儿的眼睛,发现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的异常,至少不像是哭过的。   阿凤口里没有忘回应霞儿:“刚刚有点误会嘛,左右无事便想过来瞧瞧你。”她可没有忘了先前和霞儿的冲突,所以开口的话并不像霞儿那样什么事也没有。   “正好有大哥引路,不然也找不到你这里呢。”她说着话转身,为了让霞儿看到铁瑛和江铭;最主要的是让霞儿看到铁瑛。   霞儿脸上的笑容盛了三分,侧了一步道:“贵客盈门,快请快请。”她看向铁瑛笑道:“瑛弟是不算贵客的。”   虽然她笑的很自然,她的话也说的很平和,没有一点紧张;可是无论是阿凤、江铭,还是铁瑛都在她的脸上、语中察觉到了一丝丝东西。   说不出是尴尬还是伤心或是其它的什么,但却和她脸上的笑意绝对完全相反:她现在的心情绝对没有半点的快乐可言。   阿凤没有堵着门不动的道理,抬脚迈进门时,一瞥间忽然发现霞儿的一边脸上有点不同:好像是红肿?!   铁瑛把什么都说了,但是他从头到尾也没有提过打霞儿。再说当时铁瑛还认为是自己的错,不打自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动手打霞儿。   按铁瑛来说,霞儿此时衣衫不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很有一点寻死觅活的劲头儿;可是阿凤所见和铁瑛所说完全不同,霞儿好的不能再好了。   按阿凤所见来说,霞儿根本就没有和铁瑛有过什么酒后乱性:那脸上的红肿又如何解释呢?不是铁瑛打的,那又是谁打的?   是霞儿自己发现做错了,羞愧之下自己打了自己,然后收拾好自己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呢;还是说有人来过,已经教训了霞儿,所以霞儿才不得不掩饰自己做过的一切?   “姐姐的脸,”阿凤的脚下一转,人已经到了霞儿的身边,手指也轻轻的按到了霞儿的脸上:“怎么受伤了?”   铁瑛还在震惊中。他已经有了决定,虽然认为自己要面对很艰难的境况,但他还是不能任由霞儿摆布。   在他的想像中,霞儿此时还在哭天抹泪,却没有想到霞儿什么事儿也没有,且打扮的整整齐齐,开口和他说话的时候,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铁瑛摸了摸自己头发,嗅到自己身上的酒味儿,还有他衣服上蹭到的霞儿的脂粉印子——都表明,他对江铭和阿凤所说的一切都不是他的梦。   那,霞儿现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真的是如何猜也猜不出来了,忍不住看向身边的江铭,发现江铭淡定的很,他也只能跟着江铭向屋里走去。   就在此时听到他听到阿凤的话,和江铭齐齐扫了一眼:他们总不能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脸猛瞧,那多不礼貌。   如果是从前,铁瑛肯定会上前看个仔细再问个清楚,少不了让人取上好的药膏来给霞儿。   但现在他扫过一眼后,就和江铭进屋坐了下来,没有开口相询: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和霞儿相处了。   说实话,再看到霞儿的时候,他心里五味杂陈,却完全没有了从前的亲切感觉。霞儿,陌生的让他感觉从来没有认识过。   霞儿退了一步躲开阿凤的手指:“没有什么。”她飞快垂下了眼皮:“刚刚沐浴时不小心跌了一下,脸撞到桶边木耳上所致。”   “不算什么伤的,一会儿就好了。”她伸出手去牵阿凤:“殿下快过去坐,我这里还真的有点好茶呢。” ☆、259.第259章 住处   霞儿从对铁瑛打了招呼后,就一直和阿凤说话,再没有看铁瑛一眼。   阿凤和她不熟,但早就发现只要有铁瑛在的时候,霞儿的目光几乎是粘在其身上的,哪会像现在一样刻意避着铁瑛?   霞儿,有问题。   “撞伤的啊?姐姐真是不小心,不过伺候的人也真的不用心,怎么会让姐姐受伤呢?”阿凤说着话看向青云:“刚刚还挺喜欢你的呢。”   青云的眼睛有点发红,倒像是刚刚哭过。   还有,她脸上的神色也有点古怪,虽然一脸的笑意,但那笑容实在过于僵硬不说,且怎么看都带着三分的恐惧。   这个宫娥在怕什么呢?是因为知道了自家主子做的丢人的事情,还是因为她家主子被人教训的时候,她也被人教训了?   在宫里,不管是在大楚还是在孤竹,贵人们犯错倒霉的永远都是身边伺候的人。这一点,千百年来都没有改变过。   青云闻言吓的神色大变,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殿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的话都说不流畅了,仿佛阿凤现在就要让人把她拖出去杀掉般。   可是,阿凤的身份再尊贵,她如今也只是大楚的公主殿下,在孤竹国的皇宫里岂能代孤竹国人责罚宫娥呢?   青云如今已成惊弓之鸟。   能跟在霞儿这样的主子身边,且能得霞儿这样的人信任,青云肯定是个伶俐人。平常的时候,她肯定不会被阿凤两句话吓到的:她当然知道阿凤不会也不能处置她。   但是这样一个聪明人,此时被阿凤的话吓的跪在地上,那只能说刚刚她被责罚时吓坏了,如今心神还没有缓过来。   霞儿的脸色微变,一面轻轻推着阿凤往前走,一面对青云道:“宁国公主殿下和你说笑呢,你这小妮子的胆儿就跟雀儿似的,什么时候能大点呢。”   阿凤也回头笑道:“和你玩笑呢。不知道你的胆子小,以后不吓你了。”   青云惊魂未定的起身,先飞快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然后垂头下去准备茶水了:她知道,自己刚刚做错了事情。   可是现在才明白过来有点迟了,而且眼下也不是请罪的时候。   铁瑛没有看霞儿,可是霞儿和青云的举止他都在留意,此时抬眼直直的看过去:“霞姐,刚刚谁来过?”   他看着霞儿的眼睛:“我是说,在我走后,有谁来过了?”他的眼睛扫过了霞儿的脸,他比阿凤更清楚那是被人打过的,且还用了宫中最好的药膏——香粉用的也很巧妙。   如果不是阿凤的眼尖,可能真的会被人忽略过去。   霞儿正扶着阿凤坐下,感觉到铁瑛的目光后她的手就有点颤,再听到如此直接的话,她下意识的抬头:“没有、没有人来过啊。”   “你走了,我便去沐浴了,刚换过衣服,看这头发还没有湿呢,你们就来了。”她说着话环顾一下四周:“除了你们,今儿我这里还没有其它人来过呢。”   铁瑛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再问下去。   霞儿忽然间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铁瑛显然是不相信的,可是她也真的不能多说,此时她也只能沉默。   江铭一直没有说话,就那么闲适的坐着,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一双眼睛就像是不够用的:如此打量一个未出阁姑娘的住处,总是不太礼貌的。   可是他浑然不觉,看得的很起劲儿,还看得很认真。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就更古怪了;可是铁瑛不说话,霞儿不说话,江铭和阿凤才不会在乎气氛有多古怪呢。   “霞郡主,是有大志向的人啊。”江铭终于收回了目光:“这屋里的摆设可见主人的巧心,凤之图案之多,就算是在我大楚皇后所居的宫殿中,也不能相比呢。”   阿凤闻言看过去,果然如此:丹凤朝阳的玉雕,鸾凤齐鸣的团盘……,这屋里大半的摆设都是凤凰。   江铭的话说了出来,霞儿的脸色大变。   霞儿立时抬头想要说话,却正好迎上铁瑛的一双眼睛,她不自禁的移开目光:心中是有愧的,哪里还敢和铁瑛四目相对。   她再聪明,此时也没有那个勇气和铁瑛眼对眼了。   “我们走吧。”铁瑛站起身来,很平和的四个字,却让霞儿的心沉了一沉。   霞儿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可是这个错误却无法解释:如果不是她太在意铁瑛,或者说太在意孤竹国太子妃的名份,她也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举止来。   她并没有想过真的和铁瑛会颠龙倒凤,因为铁瑛现在心都在江铭的身上嘛,他怎么可能对女子有意思呢?   霞儿只是想借这样的事情,让铁瑛迎娶她给她那个太子妃的名份:不管铁瑛有多喜欢男人,他终究是孤竹国的未来国君,他总是需要迎娶太子妃的。   她认为铁瑛根本不在乎迎娶哪个女子为妃,所以为什么不能是她?其他女子根本没有资格和她抢,因为她陪了铁瑛多年啊。   一急之下,她借酒而引铁瑛入套,原本还可以让铁瑛更进一步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铁瑛居然会在药性之中醒过来。   让她的计策功败垂成!   现在,苦果刚刚显现出来,她也只是刚刚尝到一点苦的滋味儿罢了。霞儿很清楚,这件事情会成为铁瑛的心结。   不要说让铁瑛对她另眼相看了,就是十几年来她用尽苦心才和铁瑛结下的深厚感情,此时也荡然无存。   自食恶果。霞儿想起了这个词,看着铁瑛的背影,她心中生出来的除了悔意外,便是不甘心。   她用了十几年来爱铁瑛啊,用了十几年来等铁瑛迎娶她,此时如何能接受铁瑛视她如陌路人。   “请殿下留步。”霞儿咬了咬牙上前几步,只是她没有对铁瑛开口,因为她现在还没有那个脸,也没有那个勇气面对铁瑛——虽然,她并不认为她对不起铁瑛。   她认为的错,只是自己在错误的时间做了一件错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只是对她自己有害而已。   阿凤闻言转头:“有事?”她不认为霞儿叫她会有事儿,应该还是和铁瑛有关的事情。   霞儿看着同时止住脚步的铁瑛和江铭,心中生出来的依然只有嫉妒:为什么,瑛弟要和这个女人同行同止呢?!   脸上,她却展现出笑容来,努力让自己笑的更温柔更和善:“皇后让人传旨,让我收拾住处给宁国公主殿下;我已经把我这里的正殿收拾了出来,殿下看看可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260.第260章 奴如其主   阿凤一时间认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孤竹国的皇宫里,肯定会有一个住处,也有可能是单独的宫殿,也有可能是和皇后住在一起。   但是,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和霞儿住在一起:住在哪里、和谁住一起,阿凤并没有什么挑拣,因为这里又不是她的家。   就算是在大楚的皇宫里,阿凤也并不在意住在哪里,只要暂时有个安身之处就可以;因为,她要的离开皇宫,离开那座大大的牢笼。   皇宫并不是她的家,那里没有她的父亲和母亲,那里面只有皇帝和太后,只有各种各样的贵人们。   她想要离开那里,然后自己亲手安排一个家,从此之后可以安心睡觉的家,可以有家人温暖的家。   正是因此,她才在被封为宁国公主后,并没有离开安凤阁:在皇宫里,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冰冷而无趣。   所以,在孤竹国的皇宫里,阿凤当然也不在意住在何处,只要有一张床给她就可以了:她很快就要离开的,因为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她的那个父皇有事情交给她来做,而她还想大婚,还想知道她的母后是不是真的还在人世。   阿凤的心根本就不在孤竹国内,不会去在意住在何处的小事;可是,她却真的不想也不愿意和霞儿住在一起。   就像她永远也不会愿意、也不会同意和天福或是德贵妃住在一起:天知道什么时候她们会谋算她,连个自己的歇一口气的地方都没有,那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霞郡主,在阿凤看来,比天福加上无双都危险,岂会想到和她住在一起:不要说是几天,一天都不行。   “不用去看了,”阿凤淡淡的道:“我不想住在你这里。”她说着话转头看向铁瑛:“兄长,东宫里有留客的地方吧?”   霞郡主闻言马上走过去:“殿下怕是误会了——皇后的意思是让您住在坤安宫里,如此才能好好的照顾殿下;可是坤安宫里能住人的地方,除了皇后的正殿外,也就只有这里了。”   “这几天,我搬到御花园的万芳阁里去,并不同殿下住在一起。”她看向阿凤:“皇后的一片心意,殿下辜负了不太好吧?”   铁瑛听到是他母后的主意,且霞儿又不和阿凤在一起住便道:“那就去瞧瞧吧,短了什么正好可以让人去准备。”   江铭留意到,霞郡主因为听到铁瑛的话,小小的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坤安宫的后殿,前殿住着皇后呢,地方并不算小但也不是极为宽广。   让阿凤住在这里有那么重要吗?   江铭又看向了霞郡主,发现霞郡主正在看他,却在和他目光相撞的霎间转过了头去: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没有作声,和阿凤一起去看了看:不过是住上三两日的地方,被褥什么都是新的,其它的还真就没有让阿凤在意的。   餐风露宿那么久,就算被褥不是新的,只要干干净净对阿凤来说都已经是极好的。   这下子,换作是霞郡主带着人告辞离开了:因为这里暂时属于阿凤,她这个原主人就成了客人。   铁瑛紧接着也离开了,他要去见皇后,要把霞儿的事情告诉她的母后:尽早把霞儿送出宫才能绝了后患。   这是他在阿凤和江铭身上学来的,对于一些要谋害自己的人,是绝不应该再给她半点机会的。   江铭和阿凤送走了铁瑛回来刚坐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有人来了;是皇后打发来的人。   来的人是孤竹国皇宫里的大总管太监,人都称安公公。   安公公的并不老,也就四十岁上下,没有开口就是一脸的笑,可是那笑容却带着三分的假,怎么瞧都没有半点的诚意。   他是奉了皇后之命来给阿凤送衣饰的,因为晚上有孤竹皇帝安排的国宴嘛。   安公公把东西交给阿凤之后,看向江铭皮笑肉不笑的道:“江公爷,虽说您现在是殿下的娘家人,但是君臣有别、且男女有别啊。”   “老奴的话儿不好听,却是一心为公主殿下、江国公着想,殿下和国公想来能体会到老奴的苦心。”   他欠了欠身子:“国公的衣服,我们皇后也是准备了的。大楚皇上信任国公,我们皇后更是厚待国公,这份天高地厚的恩宠,国公爷定比老奴领会的更深才是。”   安公公说完这些,就施了一礼:“要不要老奴送国公回东宫那边?宫中的道路有点多,国公怕还不熟再找不到东宫。”   江铭微笑欠了欠身子:“不敢有劳公公,路,我自识得。只是有几句话,因为晚上就是国宴了,要见皇帝陛下,所以我要和殿下说一说。”   “这原也是太子的意思——你刚刚来时没有遇到你们太子殿下?公公慢走,我们便不送了。”   他站了起来就是送客的意思,只是脸上笑吟吟的,让安公公有多少不满也好再多说什么。   直到安公公走了,江铭才回过头来:“你,有什么看法?”   “李女史曾说吧,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阿凤看着安公公消失在院门处:“奴才如果不是个好人,那主子要么是傻,要么就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安公公给她的印像并不好,算不得好人;而安公公待她和江铭的态度也很让人不快,可他却是皇后的人啊。   那皇后是个傻子吗?是不是傻子,她都是铁瑛是的母后,所以阿凤把话说到此处摇了摇头:“可能是我们想多了。”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霞儿这里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时候拦过我?皇后那里,我也是经常来的,大总管都没有拦过我。”   一声娇斥响起,引的阿凤和江铭放下没有说完的话,自屋里走了出来。   江铭看到那人眼睛猛的睁大了,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来人是位女子,身上所穿却不是平常女子们所穿的裙,而是一身介于男子与女子之间的衣裳:   有着女子的娇美,还有着男人的英气。   “你在这里?我还想让霞儿带我去看你呢。”女子的长相偏男子了一些,但是看上去却并不让生厌:“来了,也不知道打发人去知会我一声儿?” ☆、261.第261章 挑选   女子的脸上似嗔似喜,说的话也带着三分的嗔意,却有着七分的高兴。   她很高兴能见到江铭。   阿凤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和江铭的身高:虽然她是矮了点,但她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没有道理会被人看不到的啊?   可是来人的眼中只有江铭,居然没有看她一眼,更没有向她打招呼。   “江铭,你在孤竹国还有故友?也不和我说一声儿,咱们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朋友在实在应该过去拜访一下的。”阿凤不想被人当成不存在。   江铭还没有开口,女子转过了头来看向阿凤:“我看到了,可是我没有和你说话,就是不喜欢你在这里,你不懂吗?还有,我是江铭的故友,却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大楚的宁国公主嘛,和江铭还有过婚约,不过现在你们太后把你赐给了我们太子爷。”   女子一面说话一面走过来,站在廊下抬头看着阿凤:“长的也不是多漂亮嘛,公主很了不起吗?我和江铭早就认识,比你认识的早。”   她说完一甩长发,看向了江铭:“我想,你们的宁国公主可能更喜欢从你的嘴里听到我是谁。”   “说吧,给你的公主殿下说,我——”她那似嗔似喜的神色又回到了脸上:“倒底是谁,或者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江铭咳了两声:“你怎么还是这样的脾气?”他转头看向阿凤:“这是孤竹国大将军之女李姑娘。”   “李姑娘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她上马能提枪退敌,下马也能空手斗虎。我曾经受重伤,曾被李姑娘及其兄长所救。”   “李姑娘,我的救命恩人。”江铭这句话是看向李大姑娘说的,说的时候眼睛里会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李姑娘闻言撇了撇嘴:“就救命恩人?”   阿凤走到廊下,敛衣为礼:“原来姑娘曾救过江铭,我要谢谢姑娘才对。没有姑娘,也就没有江铭能活着回转京城,也自然无法在长街之上救下我,更无法成全我和他的一段姻缘。”   李姑娘退了两步:“公主殿下你省省吧,我救他绝对与你无关。如果知道他回去会救下你的话,我肯定会多留上他几日,也不会看着他和你成就什么姻缘。”   “救命恩人,也行。”她又看向了江铭:“你还记得我救过你就好。”她说着话,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左臂来,把阿凤吓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那是一条义肢,木头做的。因为在衣袖之中,所以阿凤才没有看出来。   李姑娘看着江铭:“江铭,那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对着我的这条断臂,你曾发过什么样的誓,你还记得吗?”   江铭缓缓步下台阶:“当然记得。”他看一眼那义肢叹口气:“我岂会忘记?”他没有忘掉曾经李大姑娘对他的恩义,但同时他也没有忽略今天李大姑娘对阿凤的不善。   “李兄还好吗?我和阿凤没有知会你和李兄,只是不想因我们而连累你们兄妹罢了。”他解释了一句,并且也在说话的时候显出他待阿凤的不同。   李大姑娘瞅了一眼阿凤,晃了晃手中的义肢:“我自己能取下来,可是我却装不回去。江铭,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阿凤沉默了。她出于女子的敏感,能在李大姑娘身上明确的感觉到她讨厌自己,而这种讨厌和她的为人无关,只是因为江铭。   江铭微一沉吟便走过去接过了义肢,然后帮李大姑娘接到断臂上:“好了。”   李大姑娘看着近在咫尺的他,伸出手去抓住了江铭的手:“当年的誓言你还记得,那我现在就要你做一件事情,可以吗?”   江铭低下头看着李大姑娘的手,他的手没有动,身子也没有动:“姑娘,请说。”   他只是对李大姑娘称呼了一句姑娘,而不是像从前他称李大姑娘的名字:龙儿。   李龙儿看着他的眼睛:“娶我。”只有两个字。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手也紧紧的握着他:那一句话说的再简短没有,没有犹豫也没有害羞,也不曾问过江铭的意愿。   这是江铭欠她的。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道:“你来了这么久,也没有请你去屋里坐。先进屋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   如果是杨玉兰,他会直接答一个字“不”;可是,李龙儿予他有救命之恩,还因为救他而被丢掉了一条手臂:他不会娶李龙儿,但是他想能把道理说个清楚明白。   李龙儿有大将之风,也不是寻常女子,定能听得进去道理。   “慢慢说?不过是一句回答,好或是不罢了,用得着慢慢说吗?”李龙儿看着江铭的眼睛,往后退了一步,却并没有松开江铭的手。   江铭也没有挣开,任由她握着自己手——他欠李龙儿一条胳膊。   “或者,我换一句话来问。”李龙儿看向阿凤,没有什么愧惧或是不好意思:“江铭,你是要娶她,还是要娶我?”   她说完又看向江铭:“你发过誓,只要是我开口,不是让你杀亲友叛国祸害天下,你就一定会答应。”   “我已经开了口,可是你没有答应我。那我现在就要你回答我,江铭,这个要求并不难,也不违背你的良心吧?”   阿凤长长的叹一口气:“姑娘,你错了。”   李龙儿回头讥诮的道:“在殿下看来我当然是错,我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和您来争男人,自然就是错了。”   “可是,我认识他在你之前,而我还救过他的命,为救他而断了一臂。公主殿下,你告诉我说你为他做过什么?如果你为他做的比我多,我马上转身就走。”   “还是说,公主殿下不敢听他来选,还是不愿意同我并立在他面前,认为我有辱了公主你的高贵?”   阿凤看着她的眼睛:“李姑娘,听江铭的话我认为你是人中之凤,想不到你却如此看低自己?”   “为什么要让他来选?你或是我,又低了他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们来选,而要让他来选?我不会让他选,因为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让我低贱到任人去挑选。” ☆、262.第262章 绕指柔   李龙儿眼中的讥诮不见了,看着阿凤一时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自出现就没有看得起阿凤:不过是一只养在金丝笼里的鸟儿,再金贵又如何呢,飞出笼儿后她能做什么?或者说,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见识,根本就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在她看来,一位公主殿下自然是配不上江铭的。江铭是将军是铁血的男人,自然只有她这样的见过天与地的女子也能般配,因为只有她才能懂江铭这种人。   阿凤看着她,就算见到李龙儿眼中的震惊,可是她的声音依然没有半点变化:“我还以为,李姑娘能和男人相提并论,也就不会再自轻自贱,更不会认为自己低了男人一头。”   “不想,姑娘还是……”她轻轻的摇头,然后叹息:“我要的男人,自然也要那男人心中、眼中心甘情愿是我,他也只有我;不然的话,我何必委屈自己?”   “还要任他选,哈,实在是太高看了他。如果有男人真的选,就算他选了你就是赢吗?就在你让他选时,他已经高高在上。”   “从此以后,他都会高高在上,因为他是放弃了一个,而他放弃的就要你还他。我,永远不会让人去选,我也不会去选人。”   阿凤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今天的天气还是不错的。国宴的时间要到了,我去沐浴了。你们,请便。”   她说完转身就走,并且很随意的点了两名宫人伺候自己:她就是公主,生而为公主并没有因此而欠了任何人什么;只要她没有害人,那她所拥有的又有什么错呢?   所以,她很自然的在李龙儿面前展现一个公主所拥有的特权,丝毫不会认为自己如此做有什么不妥。   江铭回头:“阿凤,你、你就这样走了?”   阿凤猛的回头,对他自然没有对李龙儿的客气与平和;她心里岂会真的平静,又怎么可能会不生恼呢?   一个女子当着她的面儿,要她的准驸马离开她而另娶:当她阿凤是什么了?还和江铭在那里拉拉扯扯,阿凤能忍到现在,阿凤自己都认为是奇迹。   她不发作,只是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疯婆子:在江铭病到忘了前尘时,她可以留下来照顾江铭,不管江铭如何待她。   但是为了江铭,让她对李龙儿又叫又骂,甚至是出手推开李龙儿,阿凤做不出来。   因为,不值。   江铭的手是他自己的,他又不是不能动:李龙儿之所以能握着他的手,是因为江铭让她握着。   那阿凤因此而发作,就是太不知道疼爱自己。曾经,李女史告诉阿凤,爱一个人可以,但一定要记住爱他哪怕有六分呢,也要爱自己四分。   你不爱自己,那世上就不会有人来害你。   阿凤一直相信李女史,所以她此时才能平静的面对李龙儿;但,并不表示她可以平静的对待江铭:因为这是两码事儿。   “你想怎么样,想让我站在那里任你选不成?!”阿凤一手插腰一手指向江铭:“或者,你要我代你向李大姑娘还恩情?!”   “江铭,你记住,是你欠了李大姑娘的一条胳膊,不是我!你要如何还都可以,但不能算上我的份儿,也不能因此而伤害了我。因为我,不欠她的,同样也不欠你的。”   阿凤的眼睛瞪的溜圆,说完用力吼道:“听清楚没有?!”   江铭被吓到了,吓得还不轻,连连点头:“是,是,听清楚了,完全听清楚了。”   阿凤哼了一声:“这是你的事情,你给我好好的处理。”她说完转身就走:“不要忘了,还有国宴呢,你如果敢迟一星半点儿,或是有失礼之处,就仔细你的皮。”   十足十的女王范儿,那其中的杀气是不用人去看的,只听也能感觉到威力十足。   江铭更是不敢喘大气了:“是,是,绝对不会的,不会的。”目送阿凤消失后,他回头看向李龙儿,有点尴尬的抽回自己的手:“那个,河东狮吼,是不是很吓人,太吓人了。”   李龙儿看着江铭:“你、你就这么任她吼你?”   “啊。”江铭答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男子汉大丈夫,难道还能同个妇人动手?!当然是打不得的。”   “打不得,你说不任她吼,还能怎么样?吼回去?堂堂大男人学妇人大声吼,是不是太丢人了?”   李龙儿看着江铭,真的不敢相信这是自己救下来的男人:当初的男人气概呢?当初的冷酷无双呢?当初的顶天立地呢?   她无法理解,江铭一个带兵的将军,杀敌人千里杀到鬼哭狼号的英雄人物,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女子吼他,且看起来江铭还很怕那女子:就算其是公主又如何?   “你是男人,你是带兵的将军啊,一声高呼敌人胆丧的人物,就让一个妇人呼来喝去,大气也不敢出?你还是不是男人。”李龙儿瞪着眼睛,还是无法接受看到的一切。   江铭摸了摸头,然后又搓了搓手:“当然是男人啊,当年伤的虽然很重,可是并没有伤到不该伤的地方。是男人,绝对的男人。”   他说完还不好意思的看一眼李龙儿,但他的坚定还是很明显的,其中有点遗憾就是此事只能阿凤验之。   李龙儿如果就是不相信,也只能等他和阿凤成亲之后,阿凤生儿育女才能让李龙儿完全相信他当真是男人,如假包换的男人。   李龙儿都要抓狂了:“你,你——!”她气的说不出来话来了,跺了跺脚又跺了跺脚,可是除了跺脚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江铭看着她:“我怎么了?我真的很好,当年的伤也没有落下什么病根儿之类,所以,我真的很好。”这个很好和他是个男人是一个意思。   李龙儿恨恨的咬咬牙:“你真是!”   她又看向阿凤所在的房屋:“不过,她虽然是公主,倒也不是个草包,看起来有那么一两分能配得上你。”   “那个,你问我的话——”江铭有点为难的看着李龙儿:“我能答你……”   李龙儿小手一挥:“不必了。你认为她不肯让你选,我就肯让选了?你想的美。” ☆、263.第263章 恶客   江铭闻言点点头:“随便你,你不让我答我就不答,绝对依着当年誓言行事。”   “不过刚刚你也听到了,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不同你客气了。一会儿当真有失仪之处或是迟到一点儿,她真会生恼的。”   “在这里你是主我是客,那我就依着主随客便行事了。你随意,我先去更衣准备了,一会儿国宴上见。”他说完一拱手,脚下生风不过是眨眼间就不见了人。   李龙儿看着江铭溜掉了,唇边露出笑意来:“溜的倒挺快,可是这次我怎么可能再让你溜掉?”   她转过身来,看了好久阿凤所在的房屋,然后一笑:“公主殿下的话有些道理,那我便不让他选,由我来选。”   话说完她才走了,只是走时还喃喃自语了一句什么,却没有人听到。   阿凤洗完澡换了衣服,并没有去换皇后送来的衣服,还是换了自己带的衣服:只是平常的民间款式,但是穿着舒服随意啊。   反正,她今晚也不是要去见自己的公公与婆母,穿什么也不用那么在意了。   她没有带礼服那样麻烦的东西,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那种衣服;而皇后着人送来的,她就是不想穿,也不说准为什么,就是不想穿。   收拾停当阿凤就坐下了。因为不用大妆、不用穿礼服,她就多出许多的时间,无聊便在妆台前看皇后送来的服饰:同大楚的礼服还是有差别的。   正在感觉两国之间的差异,就听到门外传来霞儿的声音:“殿下,霞儿奉皇后之命前来伺候。”   阿凤本不想让人进来的,在去国宴之前她只想静一静,还有,她也不想和静儿做那些无谓的、无用的争执。   霞儿在门外道:“皇后知道公主在宫中无人做伴,便召了两位我们孤竹贵勋之女前来,在去国宴前和公主说一说我们孤竹的风土人情。”   孤竹的风土人情,一路上铁瑛也没有少说;而且她和江铭跟在铁瑛身边,是一路游玩进京的,哪里还用得着人来说什么风土人情。   但皇后总是一番好意,阿凤也不能不通世故,所以只能让人把霞儿还有两位姑娘家请了进来。   跟在霞儿身侧的一人珠光宝气,仿佛要把所有的身家都挂在身上,每走一步都晃的人眼花。   这是孤竹国的公主殿下,当今孤竹国皇帝的亲侄女:宝宁公主。   另一位身上穿戴要少很多,甚至头上只有一只钗和一只珠花而已;但是从头到脚,她的装扮无一不精。   所用的衣料、以及钗上那一只大大的明珠,都是上乘的好东西。且,她的穿戴无一不恰到好处。   难就难在恰到好处这一点上:所穿所用之物要贵重、要精致,对于公主及王公家女眷们来说,得到并不难。   可是要穿用的得当却要见人见智了。   这位极会打扮的姑娘家是孤竹国另一位公主殿下玉宁,同样是当今孤竹国皇帝的亲侄女:孤竹国的公主们真的不少,就因为除了皇帝亲生的女儿外,皇帝还喜欢封公主。   而孤竹国的王爷并不多,不管是亲王还是郡王,那是因为皇帝除了封自己的儿子为王外,很不喜欢封其它人为王。   同样是公主,自然身份上和阿凤就差不许多,也就不会如皇后所言,会主动陪阿凤说话,哄阿凤开心了。   阿凤倒也不在意,屋里多出几个人来,她高兴就当她们存在,给她们个笑脸;她如果不高兴的话,人家也不高兴理会她,那她也不会去看人脸色,当她们不存在就是。   宝宁公主只是话不多,举手投足之间就带着一股傲气:她的一身珠光宝气,就映的阿凤比个宫人都不如了。   玉宁公主先也没有说什么,后来见阿凤也不说什么,只是喝茶,便开口道:“皇后赐给殿下的礼服,殿下怎么没有换上?可是不会换,还是穿不习惯我们孤竹的衣裳?”   阿凤客气的回应:“长者赐不会轻易动,皇后赏的自当珍惜才是。”她自然不能告诉人家,我不喜欢穿。   玉宁笑了:“殿下还真是客气了。那些也不是什么金贵的物价,衣裙和头面还是我们家头几年让人奉上的。”   “原本就是给皇后家常穿穿,哪里见得了大场面?要知道,那衣裙和首饰都是我瞧不上眼的——皇后原要赏给我的,我没有要。”   玉宁说到这里挑起眉毛来看向阿凤:“皇后是很和气的人,有什么话直说她反而更高兴。我没有瞒着皇后,家里有更好的,为什么还要那差一点的呢?”   阿凤听着她的话看一眼霞郡主,不知道玉宁公主的父亲是谁——给皇后的东西不是最好的,还敢说出来?   还有,不论是宝宁还是玉宁,都对她不算和善。不要说什么相陪玩耍了,她们的话里不夹枪带棒都是好的。   阿凤又看向霞儿,心里琢磨着:不会是她假借皇后的名义,或是她向皇后进言,把这两位公主弄进宫来的吧?   可是这样的小儿科,认为能让自己难堪,那霞儿的脑子一下子少了半截?   还有,自打她进了孤竹国的皇宫后,不到一天呢,她就没有消停过一会儿:比起在大楚的皇宫来,这里的人也太不友好,且也太不会掩饰了吧?   怎么个个都和她阿凤仿佛有着深仇大恨一样呢。   霞儿在那里似笑非笑的听着,没有插嘴但分明就是在看笑话;而宝宁和玉宁又哪里把阿凤放在眼里,越说那话就越发的难听了。   阿凤不想再听下去了,她伸个懒腰然后起身,上前抓起霞儿来拖着就走,到了门前把人往外一推,再也不理会霞儿的惊吓还是质问。   霞儿没有料到,宝宁和玉宁两位公主也没有料到:她们何时见过如此粗鲁的人?还真把她们气的不轻,当然也吓了一跳。   阿凤却统统不理会,走回来她一手抓起一位公主:“我亲自送你们一程。”   对两位公主的喝问阿凤是充耳不闻,同样到门前把人往外一推,也不管宝宁和玉宁把霞儿撞到,三个人成了滚地的葫芦。   “好走,不送。”说完她直接关门——两个三个都是来找碴的,她再客气又能如何,还不是让人一个又一个打上门来?   倒不如做个恶客。 ☆、264.第264章 再现禁止入内   回到屋里,阿凤也没有叫人,自己取了笔墨纸砚等物:她丢出去的三个人,可都是孤竹国数一数二尊贵的女孩子,此时肯定把宫人们吓坏了。   再叫人进来伺候,那就是为难她们,且阿凤也不耐烦听宫人们的哭诉,更不喜欢看宫人们哭丧的脸。   霞儿和两位公主只是喝问了阿凤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没有让人冲进来,她们自己更没有再冲进来。   阿凤不知道她们来寻自己晦气,为什么会在自己翻脸后就弱了呢:按理说,霞儿会带着人冲进来才对的。   但她们不进来更好,阿凤更从容的铺开纸张写字。   她刚把纸铺好,江铭推门前来了。他和阿凤一样,所穿还是自己带来的衣物,并没有换皇后所赐的礼服。   看到阿凤居然想写字,江铭实在是太奇怪了:他见阿凤做过的事情多了,可还是第一次见阿凤如此郑重其事的想写字,看样子还是想要写大字。   “你要写幅字送给孤竹的皇帝陛下?”江铭更想不透的就是阿凤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写大字,所以他开了一个玩笑。   阿凤看到笑了:“你很合我的心意,谁再敢来抢,我肯定会打她个满脸花。”刚刚她和江铭的一场戏哄过了李龙儿去了,但她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不痛快。   但,李龙儿不是杨玉兰,李龙儿曾救过江铭且还因此失去了一条手臂,所以阿凤和江铭都不可能像对杨玉兰那样对李龙儿:哪怕她是来抢江铭的。   “现在,我是真的懂了一句话——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她摊开手:“瞧,不止是你消受不起,连我也消受不起。”   江铭抹了一把脸:“这事儿是我不对,不应该连累到你的。眼下我还没有好法子,除了还她一条手臂一条性命外,也没有其它的法子。”   “只能是溜之大吉。咱们快点做完事情,让孤竹国的皇帝陛下发一道英明无比的圣旨,然后咱们就可以脚底抹油了。”   对恩人那是打不得、骂不得,可是江铭真的不想娶李龙儿——对李龙儿深怀感激,如果李龙儿有难或是李家有难,江铭可以性命都不要的来相救。   可是娶李龙儿那却是另外一回事儿,至少有一点就让江铭坚决不会去做:他不想对不起李龙儿,而他娶了李龙儿后肯定不能给李龙儿想要的幸福。   那就不是对李龙儿好,真的是对不起李龙儿了。所以,现在李龙儿没有想明白,他也只有逃避一个办法。   最麻烦的就是这个了,如果是杨玉兰的话,江铭才不会理会杨玉兰的感受:喜欢他没有错,但是因为喜欢他而伤害阿凤却不是他能容忍的。   李龙儿今天对阿凤的态度就让江铭不喜,可是看在救命之恩上,他认为自己可以原谅李龙儿一次。   也只有一次。   阿凤白他一眼:“我就知道她再逼你,你就要还她一条性命或是一条手臂——以后说这个话的时候想清楚,你的命还有你的胳膊还是你的吗?”   “那是我的。拿属于我的去还给李龙儿,问也不问我,你还真的就是……”阿凤瞪江铭。   江铭嘻笑着靠近:“我真是皮痒了,要不,你给我挠挠?”   他说着话抱住了阿凤:“或者,我给你挠挠也可以。”说着话,他在阿凤的脸上亲了一下。   阿凤看着他:“我的性命和我的人是你的,你真要还她一条性命和一条胳膊的话,只能拿属于你的去还。”   她可以肯定,江铭死也不会伤她一根头发的。所以,江铭就不能拿任何人的性命与手臂去还李龙儿。   李龙儿对江铭的恩情本就不是能还清的,所以阿凤认为在李龙儿需要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顷尽全力相助报恩就是。   还人家的恩情,那真的不必了。   江铭半晌没有说话,因为他自背后抱着阿凤,阿凤想看看他就要转头,一侧脸却不想江铭往前凑了一下:两个人的唇一下子就碰到了一起。   “呀,阿凤,你怎么能这样!”江铭还恶人才告状:“你这么想亲我的话,我就成全你吧。阿凤,你来吧。”   他把嘴嘟了出去。   阿凤羞的拍了他一下:“你,怎么眼圈红了?”   江铭转过头去:“哪有?你眼花。”他是不会承认被阿凤的话感动了。   他当然会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他还要保护阿凤。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心把阿凤交给任何人来照顾。   “要写什么字?”江铭马上使用顾左右而言他的绝招:“我来帮你写,要不我们一起写吧。”   他的大手握住了阿凤的小手,包的刚刚好:能这样一直握着阿凤的手,陪着她写一辈子的字,是莫大的幸福。   阿凤见他不说也没有再问,有时候男人就是这样的:“你写吧,要那种墨迹淋漓的感觉,最好一看字就能看出杀机来。”   她的话杀气腾腾,让江铭的神色严肃起来:“嗯,要写什么?”他知道在他走后,阿凤这里肯定出事了。   他当然不会让阿凤受半点委屈,但是在孤竹国内阿凤肯定不会同意他出手;所以,他要做什么不会告诉阿凤,还有他肯定会小心又小心的。   因为,他还要陪阿凤一辈子呢。   “就写——狗与如同乱叫乱咬疯狗一样的人禁止入内!”阿凤一掌拍在桌子上,杀机四溢。   江铭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你这要写的,是什么东西?”   阿凤瞪着眼睛:“所有再对我不怀善意的人,就不许进来了。你就写嘛,问这么多做什么?”   “这几个字就能那些人不进来?”江铭绝对不相信,但并不妨碍他乖乖替阿凤写字:“他们如果不听怎么办?”   阿凤一拍桌子旁的东西:“不教而诛是不对的,所以我先告诉他们了,进来的人定要心怀善意,否则那就打出去。”   她握了握拳头:“咱在人家的皇宫里,终究要讲点道理的,你说是不是?”   江铭对这句话很赞同,用力再用力的点头:“咱们一直都是讲道理的人,非常的讲道理。”   阿凤闻言看向他:“江铭,有一句话我不能不说——咱脸皮也不能这么厚,你说是吧?” ☆、265.第265章 挑战   江铭和阿凤写好了字,还真就贴到了院门口,根本不在乎孤竹国皇宫里众人的目光。   贴完两人又看了几眼,然后高高兴兴的牵起手来赴宴去了。   阿凤和江铭一离开,马上就有宫人离开去了前面的正殿,她去见的人是安公公。   自有人引着阿凤和江铭入席:阿凤和江铭虽然听皇后说过是国宴,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往下一看,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了。   这是把孤竹京城中的大小姐们都请进了皇宫?阿凤向皇后施礼时抬头看了一眼,见到还是皇后一脸的亲切。   孤竹国的皇帝长的就是老了几十岁的铁瑛,不过却比铁瑛多出一份铁血的气息来,往那里一坐就带着霸气。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拿眼认真的看了几眼阿凤,倒是对江铭他点头道了一句:“坐。”   阿凤的位子就在铁瑛旁边,而江铭的位子紧挨着阿凤:自这一点来说,也不知道是孤竹国的人心胸宽广,还是说皇帝和皇后当真把江铭当成了阿凤的“娘家人”。   孤竹国今天晚上是为了迎阿凤的到来,前来相陪的大半都是女孩子,倒也有几个年轻男子,都在江铭的身边落坐:皇帝和皇后考虑的还真挺周到。   只是阿凤看到伴坐在皇后一席侧位的霞儿,还有跪坐在皇帝身边给他倒酒的玉宁时,心里生出一点异样的感觉来。   就是宝宁,也不同于其它的那些贵女们,她自己上前坐到皇后身边,不是给皇帝挟菜就是给皇后添茶:显然宝宁和玉宁是极点皇帝皇后欢心的。   尤其是得皇帝的欢心,因为皇帝待她们当真如女儿一样:看到她们在孤竹国皇帝面前的模样,让阿凤想起了天福和无双在自己父皇前的样子。   阿凤和江铭对视一眼后,心里都清楚,宝宁和玉宁刚刚到阿凤那里,绝对不会是巧合,也不是她们一时看阿凤不爽。   “阿凤,你长的和你母后有七八分像。”皇帝看向阿凤:“连性子也有七八分像呢。当年,你母后到了我们孤竹国后,也是把朕的几个妹妹全开罪了。”   他笑着一拍玉宁的头:“年青人嘛,总是免不了意气用事,过去就算。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处的来。”   阿凤微笑以对:“客随主便。”玉宁她们想息事宁人,阿凤当然高兴;如果玉宁她们还是想和她过不去,阿凤也不在意。   皇帝看着阿凤摇了摇头:“当年,你母后也是如此答的朕的皇后。一晃,这是多少年过去了……”他说完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皇后微笑着看向玉宁和宝宁:“你们就是淘气,还敢向皇上告状?还不是你们先挑的事儿,宁国公主为客岂会用强。”   她为阿凤说了一句公道话,让宝宁和玉宁都低下了头——原本她们在皇帝开口后没有什么反应,此时却偷偷的瞪了一眼阿凤。   玉宁最先开口:“宁国公主,是我们姐妹心直口快,说的话都没有经心,倒让宁国公主想多了而受了委屈。”   “我们姐妹和宁国公主多了解一些,自然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嗯,今天又是好日子,皇上和皇后又如此高兴,不如我们来点什么助助兴。不知宁国殿下以为如何?”   她的一双眼睛盯着阿凤:“久闻大楚是礼仪之邦,我们姐妹的小小技艺不值一提,只是想抛砖引玉,想开开眼多长点见识,能看到宁国殿下大展身手。”   玉宁说完看向皇后:“嗯,今天晚上我们是做诗做词,还是弹琴起舞好呢?”她说话的时候宝宁一直在看阿凤。   见阿凤的脸上在听到诗词时笑了笑,宝宁便道:“这样的月色,正好弄曲起舞。诗词那是男人家的东西,岂不是让几位公子见笑?”   她看向阿凤:“我们孤竹国不像大楚,对琴之类的东西技艺当真有限,但是鼓却在我们这里有不少的曲子流传。”   “就请宁国殿下先欣赏我们姐妹的一段鼓舞,然后再请宁国殿下赐教。”   宝宁和玉宁说完,向皇帝、皇后施一礼,起身去做准备了——根本没有给阿凤回绝的机会。   皇后笑道:“久闻大楚于音律之道有不少大家,阿凤在宫中自幼修习想来技艺非凡。本宫今天晚上算是有耳福了。”   她一开口,阿凤更没有了退路:她现在是代表大楚的宁国长公主,如果此时站起来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丢的人可不止是她自己的,还有大楚的。   且,阿凤也不喜欢做丢人的事情,尤其是在对方有算计的时候,她还要配合对方去丢人。   江铭吃了一杯酒看向铁瑛:“宫里不知道阿凤自幼的遭遇吗?”   阿凤自幼无人理会,不要说是琴棋书画了,就是针线女红之类的,都难以拿到台面上来。   这样的安排,对阿凤而言几乎就是等于孤竹国人要看阿凤的“热闹”:什么宁国公主,居然半点东西都不会,大楚的皇室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   铁瑛抿着唇:“我也不清楚。写信的时候当然不会写阿凤当年的事情,回来后我也没有机会和父皇、母后详谈。”   “我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还有什么‘比试’在。”他皱起眉头来:“分明就是在针对阿凤,这是谁的主意?!”   他的目光扫过了坐在皇后身侧的霞儿,回头看向阿凤:“我去对父皇说……”   阿凤微微一笑:“不必了。而且你说了也没有用,众目睽睽之下,我丢的起那个人,可是大楚也丢不起那个人。”   皇帝此时也看向了阿凤:“你母后当年的琴可是天下一绝,当真是弹上一曲会绕梁三日。今天,朕想看看你的父皇都让人教了你些什么。”   “有没有你母后当年的风采。”他说完大笑了几声看向皇后:“鼓,却不是大楚所长,怕是听不出大楚的味道来。”   皇后微笑:“皇上这样说话岂不是有意抬高我们孤竹,也不怕阿凤笑话你。大楚的音律当世闻名,我们正好来领略大楚不同与我们的鼓曲。”   鼓,在孤竹是常见的乐器,就是一般人也会敲上几下的。   欢声笑语中,逼阿凤以鼓应战的意思冲淡的仿佛没有:就像没有一个人有恶意,仿佛一切都只是大家想要和阿凤亲近的缘故。 ☆、266.第266章 应和   铁瑛没有来得及再开口说什么,宝宁和玉宁已经更衣带着人出来了。   玉宁她们是有备而来,不但有舞衣且有宫人相随:不管是鼓乐还是舞技,相信她们早已经烂熟于胸。   阿凤却是仓促迎战,不但自幼没有学会什么音律,更不曾习得舞技在身:她母后所擅长的琴,不要说宝宁她们不同意相比,就是同意阿凤也是半点也不会。   这是一场根本没有悬念的比试,还是借着给阿凤接风洗尘的名义,实际上就是给阿凤下马威,且让其在刚入孤竹国第一日,就在其京城所有贵勋千金们面前丢尽脸面。   之后,在孤竹国内还有谁会把阿凤当成一回事儿?   鼓声已经响起,短促而有节奏的鼓乐,伴着宝宁和玉宁的舞姿,可以说是赏心悦目的:如果没有其后的险恶用心。   鼓,的确比起琴等乐器来更有力,而宝宁和玉宁也有意要让人知道,她们孤竹国女子可不是大楚那样弱不禁风的女子。   所以,她们极为卖力,一曲而终时两人已经汗透衣衫。   没有长袖,也不是霞帔,这样一曲鼓舞还真是让阿凤和江铭领略了孤竹的不同:这里的女子,都那样的英气勃勃,不只以柔为美。   “宁国公主殿下以为如何?”李龙儿站了起来,对着阿凤举了举杯:“我们孤竹国的鼓乐希望没有污了殿下的耳朵。”   她看一眼江铭:“不知道殿下又要让我们欣赏什么样的大楚之曲?”在所有的孤竹国眼中,刚刚那一曲已经赢定了。   因为,这里是孤竹,这里以雄壮有力为美。   如果换作是在大楚,怕是要以那种柔若无骨舞姿、细柔如雨丝的乐为美了,那说不定就是阿凤赢了。   可是,李龙儿不知道,不管是以什么为美,阿凤懂的都太少了,赢面几乎是不存在——这一点,宝宁和玉宁是极为清楚的。   所以她们才能很大方的走过来,对着阿凤拜下去请阿凤指教。   就是因为此时她们越是高看阿凤,越是夸奖阿凤,越是尊重阿凤,一会儿阿凤才会越丢人,越无地自容。   阿凤缓缓站起来,缓缓的鼓掌:“好曲,好舞。”她看着宝宁和玉宁:“鼓以力而称著,最能激昴人心。”   她没有说宝宁和玉宁有什么不好,只是欠了欠身:“那我去准备一下。”她看向皇帝和皇后:“只是,还需要一点人手,还请陛下允他们进宫配合。”   皇后闻言挑起眉头来:“这个时候再宣人进宫怕是来不及,殿下要不要换个曲目,或是让宫人配合殿下?”   “也不过是大家高兴一下而已,劳师动众的却不必了。”她的话音落下后看向了皇帝:“圣上您看?”   李龙儿扬声道:“回皇后的话,臣女认为难得有机会能赏大楚之音律,请皇上和皇后成全。”   她认为阿凤输定了,再多的人来,也演不出孤竹女子鼓之舞的英武有力来。那为什么不让阿凤输个心服口服?   皇帝闻言笑道:“龙儿这话倒合朕之意,但皇后所言也有道理,不知道人在何处,如果太麻烦的话,也不过是大家高兴高兴,就不必了。”   阿凤看向铁瑛:“太子殿下知晓人在何处,也不过是盏茶功夫,没有什么麻烦可言。”   江铭的亲兵当然不会真正的离开江铭,而在孤竹国内,江铭也不想引来什么误会,但又出于安全考虑,亲兵的所在只有他、阿凤及铁瑛知道。   铁瑛点头:“不麻烦的,少顷即到。”他看向阿凤,不明白此时唤江铭的亲兵来做什么。   那些都是上阵杀敌的人,让其出现在国宴上弄音律,当真就是为难那些人:阿凤不通音律,那些人更加不懂音律。   阿凤报以一笑:“麻烦太子殿下了。”   她说完对着皇上和皇后拜下去:“只是还要麻烦宫中为我准备一下,我需要一面大鼓。”   阿凤说完后抬起头来:“凤在大楚之时,父皇就要寿辰了,凤准备的寿礼此时已经无法送到父皇面前。”   “就借陛下之宴,就借今日的高兴,凤为远在大楚的父皇送上早就备好的寿礼——一首鼓曲。祝大楚和孤竹永为兄弟、国泰民安!”   皇帝盯着阿凤:“好,好,有女如此还有何求?朕羡慕你父皇啊,他能得你母后,还能有你这样一位女儿。”   “准奏,为宁国公主备齐她所需的所有东西,朕要代宁国公主的父皇听一听。”他连连点头:“没有想到,你父皇把你教的如此之好。”   皇后笑道:“我们一齐祝孤竹和大楚都国泰民安。”   阿凤下去换了衣服,并不是宝宁她们的华裳,只是一身劲装打扮,看上去十分的利落干净。   除了一面大鼓之外只有十几面小一点的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些站在鼓面前的军士,也都是很平常的武生打扮,一样没有着献舞应该穿的彩衣。   阿凤站在了鼓前面,她看向了坐着的江铭。   这是她和江铭秘密准备的,本来是想献给她的父皇,能得到父皇的亲口应允让他们能早早大婚。   不想今天却在宝宁等人的相逼下,她在异国他乡要奏起这一曲来。   江铭对她微微的点头,认为阿凤定能压着宝宁等人,因为这一曲是为他和阿凤两人奏起的,是为了他们能在一起而奏起的。   不管是初衷还是现在,这一曲的真正的用意都没有变。   阿凤合上了眼睛,然后举起鼓棰来用尽力气敲了下去,鼓声如同惊雷一样响起!一声之后,十几面鼓相应,节奏快的让人心跳都要变快了。   什么叫有力?!这才叫有力!十几个亲兵手下的鼓,每一下都带着力道之美,都带着雄壮之音——落在人的耳中,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自古多征战,”江铭忽然弹剑而唱:“由来尚甲兵。长驱千里去,一举两国平。按剑从沙漠,歌谣满帝京。寄言天下将,须立武功名。”   他的声音居然穿透了鼓声,又和鼓声形成了莫名的韵律,应和之间更添鼓曲的雄壮。 ☆、267.第267章 一个足矣   江铭岂会让阿凤一人面对玉宁宝宁的挑衅,当然要和她并肩为战:在这一刻,在他用诗与阿凤的鼓曲应和之时,输与赢忽然间在他们心中不重要了。   四目相对,阿凤的眼中只有江铭,江铭的眼中也只有阿凤。在他们的心中,有的是他们在一起的曾经做过的事情。   他们的初相遇、相识,他们一起面对太后、德贵妃还有天福等人的谋算,他们为了要早日大婚,秘密的在城外练习鼓曲。   今日的鼓曲孤竹国的人会不会接受,能不能欣赏都不重要,就算他们献上此曲能不能得到大楚皇帝的圣旨大婚也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拥有了这首曲子,还有因为这首曲子而拥有的那些回忆。   阿凤和江铭都陷在了狂热中,一人用出全部的力量与热情在奏响此曲,一人用尽深情疑视着对方曼声而歌——因为这是他们的曲,只属于他们的曲子。   阿凤等到他唱完,两声鼓响,鼓的节奏又变了,就如同是一场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鼓声小了一些,但是鼓点密集的让人听着生出了喘不过气的感觉。   鼓声再一变时,不但是激昴且有了欢快,仿佛是千万将士在欢呼他们的胜利。   阿凤一挥鼓棰,鼓声再次低了下来,欢快声和刚刚的胜利之喜已经不同:“高歌向天天相应,纵声唤地地有灵。”   她却不是长声曼喝,几乎是和着鼓点一字一字喝出来,带着贲烈、带着刚强:“曾经刀山驱猛虎,几度火海战飞龙!”   阿凤的眼睛是亮的,阿凤的脸上是亮的,她的整个人已经和众军士形成了一个整体——不要说是刚刚的宝宁等人,此时以气势而论,这十几个人天下可以称雄!   扯着嗓子一声一声的断喝着,阿凤的心中已经完全沉浸到了曲子当中,也沉浸到了江铭与她的情感之中:“杀敌千里尽雄风,长枪剑下敌血腾。何当重归京城路?再为盛世除奸雄。”   阿凤最后一个字吐出来时,正好也是鼓声最终的一声巨响,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没有一点声响。所有的人都呆呆的看着立在大鼓旁边的阿凤,没有一个人动,也没有一个人开口。   阿凤说,鼓是最有力的,最能激奋人心的。   宝宁和玉宁刚刚的鼓曲与舞,的确很有力,但那并没脱出宫廷舞与曲的范围去:再有力,也只是在华美之中体现着一点力。   说到雄壮,却是半点也不搭界的。   阿凤没有舞,亲兵们也没有舞,可是他们挥下鼓棰的时候,那种力道之美已经在众人的眼中是一种舞了。   倒不是阿凤不想舞,而是她不通音律而找人写了曲子练习,对她已经是很难的事情,再习舞怕是会弄巧成拙。   所以,阿凤只习曲,也只习了这么一曲。   “啪,啪,啪”声响起,皇帝站了起来:“雄壮!威武!朕没有想到,这样一首曲子会在一个女子的手中奏出来,好,好,不愧是人中之凤。”   不需要再说什么,皇帝一句话就已经定出了输赢来,没有半点的悬念,也没有人质疑。   阿凤放下鼓棰时,发现自己的双臂几乎要抬不起来了:刚刚在奏曲时,她根本没有察觉自己用力过猛了。   “皇上过奖了。”她大大方方的施礼,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我自幼就没有学什么音律,因此除了这一曲要献给我父皇为寿礼的鼓曲外,其它的什么都不会了。”   她说到这里一笑摊手:“如果刚刚宝宁公主要比弹琴之类的,我也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   没有赢的时候,她如果这样说只会引来众贵女的鄙视;但现在谁也不会鄙视她,反而不少人都认为阿凤直率的可爱。   因为,不论在哪个世界,只有赢的人才有资格说低头服软的话:因为输的人或是被人们认定了会输的人说出来,换来的唯有嘲笑。   阿凤没有再给宝宁等人发难的机会,她大方的说出自己不通音律来:再比,那就是宝宁等人欺人太甚——那些贵女们会看到这一点的。   皇帝轻轻摇头:“有女如阿凤,一个足矣;有曲如此,一个也足矣。”   阿凤再三谦虚了一番,然后才转身回席坐下。   铁瑛正看着江铭发狠:“这什么偏让你小子抢先一步到了大楚的京城呢?!”唉,这样的奇女子,他铁瑛还能再遇上一个吗?   他真的很怀疑,所以就很嫉妒江铭的好运气。不过,他同时很开心,因为这个奇女子是他的妹妹。   皇后笑着拍手:“果真是绕染三日!来人,取本宫的如意来,本宫要送给宁国公主。得闻此曲,一生无憾。”   宝宁和玉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那柄如意是她们早就看上的,但是讨了好久,哄了皇后很长时间皇后都没有松口。   因为,那也是皇后很喜欢的一柄如意。可是,今天皇后却送给了阿凤。   “宝宁和玉宁也有赏。你们的曲子和舞都极好,而且还是你们的提议才让皇上和本宫有幸听到世上有如此雄壮之曲。”皇后看向宝宁:“你们姐妹如今可心服口服了吧?”   玉宁咬唇:“宁国公主之曲,我们姐妹的确不敌。但心服口服,却还差了一点点。”只会一曲,刚刚她听阿凤亲口说出来的,除此之外阿凤什么也不会了,让她怎么服?   输的太憋屈了。   如果她选了琴、选了筝,现在阿凤早已经成为她们的姐妹的手下败将。   可是皇上都开口了,她们不服的话还能比什么?比诗词,听阿凤刚刚所吟的诗,她们哪里敢和其比诗词呢。   江铭闻言笑道:“正是大家高兴的时候,两位公主殿下还想再比下去,也是为了让皇上和皇后更高兴罢了。此也是我们宁国殿下的意思,我们接着来。”   避是避不开的,那倒不如迎上去。   “为了更有趣些,我们不妨下点小注。”他看向阿凤:“殿下以为如何?”   阿凤点点头:“正和我意。刚刚那一局是宝宁公主开的口,这一局就由我来决定比什么吧。赌注嘛,就赌我们名下的封地好了。”   “助助兴嘛,两位公主以为如何?”她笑吟吟的看着玉宁和宝宁。 ☆、268.第268章 醉酒   阿凤不是孤竹国的人,自然在孤竹国也没有什么封地:就算是有,给了玉宁她们阿凤也不会眨眼睛的。   因为孤竹国的封地,就算是她阿凤的也只是名义上的,除非她嫁给铁瑛。所以,就算是牡丹在这里,也不会拦着阿凤和玉宁她们打赌的。   而玉宁和宝宁不同,她们名下的封地却是实打实的,如果她们输了阿凤是拿不走,可是阿凤可以送人啊:送给铁瑛那也是一份大礼,相信铁瑛和皇帝都会很高兴的。   做皇帝,哪个不喜欢属于自己的土地多些更多些:分封出的只是格于规矩或是没有办法,能收回来自然是正中下怀。   送给铁瑛和送还给皇帝没有区别的。   阿凤眨眨眼,看着玉宁笑的很好看:光脚的永远不怕穿鞋的,你们不就是想给脸打嘛,那就放马过来吧——只要你们输的起。   玉宁盯着阿凤的眼睛,眯了好一会儿才道:“殿下的封地在大楚,不在我们孤竹;而我们的封地在孤竹并不在大楚,不论谁输谁赢,最终这个赌注是无用的。”   “我们姐妹不可能到大楚去生活,而殿下嘛;”她说到这里抬头看一眼铁瑛:“此时还不是我孤竹的人,所以也不能当真接收我们姐妹的封地。”   江铭没有作声看向了铁瑛,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打算拉铁瑛下水,此时到了铁瑛开口的时候,他可不会给铁瑛脱身的机会。   铁瑛抚了抚头,头有点疼,好像认识江铭后他的头总会三天两头的疼;但,他铁瑛妹子的脸面他当然要挺:“在我们孤竹打赌,自然要以我们孤竹国的封地做注才对。”   “阿凤在我们孤竹没有封地,但是我有。”他看着阿凤一笑:“如果宁国公主输了,自然由我这个太子来为她赔上相当的赌注。”   玉宁轻轻的咬了一下唇,看看铁瑛垂下头去没有说话。   因为铁瑛和江铭、阿凤太无耻:说起来阿凤是有赌注了,可是太子殿下的东西你敢要?那你如果敢要,是不是要问问你掂记多久了,或者说你们是不是一直在惦记皇帝屁股下的椅子?   所以,如果再赌,玉宁和宝宁如果输了,那她们就要把自己的封地拿出来给阿凤——其实就是给铁瑛了。   因为赌注是铁瑛出的嘛,而铁瑛拿走她们的赌注时绝不会手软,且还正大光明的很。   如果阿凤输了,玉宁两个人定要进言,表明她们只是为了凑趣搏皇上和皇后一个高兴罢了,赌注不过是个玩笑,哪里能当真。   她们要坚辞不受。   所以,赌的话对她们没有半分好处,输的话不止是脸面还要丢掉全部的身家,以后就算是嫁了人,也徒有个公主的虚名而已,怕日子不会好过的。   一辈子的事情,玉宁自然不会押下去,所以她悄悄给了宝宁一个眼神。   宝宁笑着站起来:“有什么服与不服的,也都是句玩笑话?都只是为了皇上和皇后高兴而已。此时大家已经尽兴,我们姐妹也已经力尽不能再比什么了。”   她很干脆的服软了。因为三分面子倒底不如全副的家当重要。   阿凤自然不会再相逼,因为江铭和她开口为得就是逼退玉宁和宝宁,如今能得到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满意的。   皇后也笑着打了圆场,众人重新高兴起来,开始推杯换盏:贵女们个个都过来向阿凤、江铭敬酒,每一个都十二分的有诚意。   阿凤是真的不想喝,可是面对那一张张的笑脸,她推了几次都推不掉,喝了这个人的自然要喝那个人的。   不多的时候,她的头已经有些晕了。   江铭那里更是推不掉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推女子们的敬酒,何况这些女子们敬酒的诚意十足:他不喝她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不喜欢和女子们应酬,也没有太多的话和姑娘家客气,因此也只能来者不拒,有人敬酒他就喝下去,如此就能打发姑娘离开他的座席。   李龙儿来到江铭的桌前时,看他的脸都红了便悄声道:“你不会躲一躲吗?非要喝个失仪你才开心?”   她对前来敬酒的姑娘们很不满。   江铭微笑着和李龙儿吃过一杯酒,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也会想法子去躲一躲:他要躲容易,可是要和阿凤一起躲不去不引人注意却难了。   可是,他又如何能把阿凤单独留在这里呢,所以他只能继续安坐不住,由着那些人一拨来了再来一拨。   阿凤当真是不胜酒力,可是贵女们的敬酒才走了一巡:酒要过三巡才是孤竹的基本待客之道。   霞儿笑着走过来:“殿下要醉了呢?你们一会儿再过来吧。来人,上醒酒汤。”她亲自捧给了阿凤。   阿凤看了看她,余光扫到了她不远处的皇帝和皇后,知道霞儿就算想要害人,也不可能当着皇帝和皇后做。   所以她放心的把醒酒汤喝了下去,却不想在吃第二巡酒时,却吐了自己一身。   霞儿马上过来扶起阿凤来,要带她去整理更衣:江铭虽然也站了起来,可是却当真不能跟着一起去的。   不要说是在孤竹国的国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只有他和阿凤两个人,此时他也不便上前扶着阿凤去更衣的。   因为他和阿凤倒底不是夫妻。   铁瑛自然也不能跟上去。可是他和江铭显然都不放心霞儿,只是皇帝和皇后一起连声的让霞儿好好的照顾阿凤,他们都不能多说什么。   李龙儿忽然扶住阿凤的另外一只胳膊:“我帮郡主一把。”   江铭的眉头一动,和李龙儿的眼神撞在一起后,两人马上分开了:李龙儿有些恼怒自己为什么要避开,自己又不是要害这个大楚的公主。   江铭避开李龙儿,只是不想让李龙儿看到他眼中的不信任。   霞儿和李龙儿扶着阿凤走了,霞儿还让宫人去取阿凤的衣裳来:听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看起来一会儿阿凤就能回来宴席上。   但是铁瑛和江铭还是借故离席,他们不能看着阿凤更衣,但是却可以就近保护一二。 ☆、269.第269章 美人恩   铁瑛刚离开,便被皇后又叫了回去,却是她有些时日不见儿子,想和其多说两句话:客人阿凤和江铭都不在席上,正是他们母子说体己话的时候。   江铭刚离开就被人拉到一旁,却是李龙儿的哥哥李虎。   李虎也无非就是问江铭是不是要娶李龙儿,他认为李龙儿对江铭那是一片痴心,不论是自哪一方面说,江铭都应该娶了李龙儿。   江铭还真是费了点口舌和时间才脱身: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总不能理也不理的就离开吧?所以为了让李虎离开,他还真是用了点手段心机的。   说自己近来有点水土不服,可是却又不好意思太过麻烦孤竹的皇室,而李虎又是最了解他的人,拜托李虎快点去取药来。   原来从前李虎救过江铭,江铭那个时候也有过水土不服,还就是李虎弄了一个偏方治好了江铭。   李虎是个直心肠的人,虽然因为妹妹的事情对江铭有点看法,但他还是把江铭当成朋友,看他喝的有点多,又很难受的样子便答应一声急急的去取药了。   也是因为江铭喝多了,李虎认为自己说的话江铭根本没有听进去,所以感觉此时也不是和江铭深谈的时候。   江铭脱身后,连忙赶去阿凤的住处:并不算很远,路也认识;只是他喝酒喝的还真有点多,脚步有些虚晃,不算远的路用了平常的两倍的时间。   进了院子,发现灯火不太多,只在院子里有那么三四盏灯笼。   江铭吃酒吃的有多,见到院子里昏暗,也只喃喃了一句:孤竹国还真是节俭——这也是实情,因为孤竹国大半的疆域都是苦寒之地,物产不丰也不多,所以孤竹国人都很节俭。   他走到正殿上,发现屋里只有一盏灯,也没有什么人,皱起眉头就想唤人来问问,忽然听到偏殿里有女子的惊呼声传来。   然后还有其它的响声传过来,猛一听上去那女子之声像阿凤,有时候听上去又不像。   江铭哪里还顾得上那么许多,想到阿凤是被霞儿带走的,所以他纵身就奔向了偏殿。   偏殿之上也没有多少灯火,除了一盏灯外,重重帷幔之外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而女子不时的惊呼声就是在自帷幔之内传来。   “你醒醒,快醒醒啊。”声音模糊不清,不过能让身处偏殿的人大约听出其在说什么。   江铭挑起帷幔就冲了进去,心急阿凤的安危,其它的当然被他丢在了脑后:看到帷幔之后是沐浴的木桶时,他也没有生出不好意思来。   他和阿凤是未婚的夫妻,不管有多少人不愿意或是不承认,但是他和阿凤是认定的。   事急而从权,所以此时救人要紧,他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进来看直接奔到沐桶边上:“阿凤,阿凤你怎么了?”   阿凤就在浴桶里,身上还穿着中衣,可是人的神志有些不清楚:她并没有昏迷,只是在桶里摸来摸去,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待到江铭一接近,她转头看过来,伸手就抓住了江铭,那只手从来没有过的有力,也从来没有过的烫。   阿凤的脸在水汽的熏蒸之下,比起平日里来多了三分的媚,一双眼睛此时也不清亮了,雾蒙蒙的仿佛能流出一汪春水来。   江铭险些被阿凤给拉进桶里,他稳住身子的时候自然的深吸了一口气:为得就是保持清醒——阿凤这副样子真的太过诱人了。   他感觉有那么一点渴,还有那么一点饿:可能和刚刚吃了太多酒,而没有用几口菜有关。   可是,他知道此时不可能生出其它的念头来,应该把阿凤抱到她的房间里,给她盖好一床被,再叫宫人来伺候阿凤更衣。   没有现在就离开去叫宫人,是因为他发觉阿凤的情形有点不对劲儿。   江铭知道自己一定要清醒且要快,不要让人看到阿凤现在的样子;还有,阿凤的手好有力,而且她还把唇贴到了他的手背上——真要命啊。   一股热气直冲江铭的脑际。   阿凤一下一下亲吻的地方,正是火势凶猛,让江铭差一点就伸手去抱阿凤:他的身体热了,可是他知道并非只是因为阿凤。   还有其它的原因,比如刚刚他深吸气时,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正是那股香气入胸,他的全身才如星火燎原一样,差一点就要控制不住了。   江铭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利用痛楚让自己的脑子保持着清醒;他不知道那股香气是什么,但是不难猜出这一切和那个霞儿是脱不了干系的。   “铭,来。”阿凤自木桶里站了起来,眼神迷离的看着他:“我好热,太热了,你身上好舒服,给我抱一抱。”   她张开双臂就搂住了江铭的脖子。   江铭虽然移开了目光,可是阿凤胸前的柔软还是给了他无比清晰的感觉,他知道那是哪里。就因为知道,他感觉自己体内的火热又更了三分,一双大手自然的抱住了阿凤。   幸好,他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记得,他是要抱阿凤回房去更衣,而不是为了抱住阿凤顺应自己身体的需求。   他和阿凤还不是夫妻,那他对阿凤最大的爱与尊重就是保护好她: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不应该在此时给阿凤以伤害。   不管以什么为名,只要此时他顺应了自己身体的需要,那就是自私;因为,那是为了他自己而不是阿凤。   还有,阿凤现在只是着了道,此时的所作所为都不是她的心所愿。   江铭更应该在此时保护好阿凤。   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口里都能感觉到一丝丝的血腥味儿,才让他自阿凤柔软、火烫的身体接触中完全的清醒过来。   “阿凤,我们先回房。”他的声音已经和平常完全的不同了,就像是三天三夜没有喝到一口水般,暗哑的着实有点难听。   阿凤抱住江铭却并没有安静下来,她的人在扭动,她的唇也没有闲着:落在了江铭的额头上、耳朵上。   “好。”她模糊的回应着,却根本就没有听进江铭在说什么,她只是本能的想要索取。   江铭咬牙用力抱起了阿凤来,正在此时一个火烫的娇躯贴到了江铭的背上,一只胳膊紧紧的搂住了他。 ☆、270.第270章 闭上眼睛   在江铭的感觉中,他已经到了偏殿有好长好长的时间了。其实,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   “铁瑛,你个该死的,怎么还没有到,怎么还不叫人来救我们?”江铭在心中努力去想旁的事情,努力不去想近在前眼的阿凤。   此时的铁瑛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他又揉了揉鼻子。   屋里有点暗,因为只有外屋有灯烛;而屋里的灯烛在他进来时,不小心之下被他一掌给打落在地上。   他没有去理会,也没有去想这是哪里。   铁瑛的头晕晕沉沉的,从他懂事起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懒的用脑子:他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是跟着感觉走。   他认为,他是在阿凤的院子里——刚刚有个宫人引他过来的,那个宫人他认识,就是从前伺候霞儿的人。   从前伺候霞儿的人,现在大半都在伺候阿凤。这一点,他还是记得的,所以他跟着宫人一直走一直走,也没有走多久就进了屋。   宫人呢?宫人不在了,铁瑛也没有去找,也不必去找,不需要去找:反正,到地方了不是吗?   他叫了江铭两声,又叫了阿凤一声:他还记得江铭应该在这里的,可是在听到阿凤的答应后,他便又笑嘻嘻的叫了两次阿凤。   得到阿凤的应答后他开心的笑了,脚下踉跄着去看阿凤,把江铭完全抛到了脑后:他也只是想去看看阿凤,看阿凤做什么?铁瑛现在根本不会去想,他只知道去做。   摸进了里屋里,借着院子里隐约的灯光,铁瑛还是看到了倚在床边上的阿凤。   阿凤背对着他,一身衣裳也还没有穿好,外裳几乎是披在身上的:但,那是阿凤的衣裳没有假,铁瑛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铁瑛和阿凤一路自大楚来到孤竹,阿凤路上有几套衣裳,都是什么样子的,都不需要他去想就能说出来。   “阿凤,你不穿好衣服小心着凉。”铁瑛第一个的反应当然是关心阿凤:“这里可不比大楚,晚上要凉太多了。快,把衣裳穿好。”   他走上前去想拍一下阿凤,也想把阿凤的衣裳提一提,让她能快点穿好。   至于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阿凤的面前,他的脑子里却完全没有想起来:他很喜欢看到阿凤。   阿凤没有回身,只是伸出手一把握住了铁瑛的手:“我,我不想你做我的兄长了。”   这一句话让铁瑛愣了一下,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梦中多少次听阿凤轻轻的说过此话,但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亲耳听阿凤真的说出来。   “阿凤,我就是你兄长,你的大哥。”他微微的抽了一下手,用的力道并不大;因为他的心里有两个念头正在激烈的冲突着。   一个念头就是:阿凤是喜欢我的,她当真是喜欢我的,我也喜欢阿凤,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可以给阿凤幸福,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另外一个念头就是:不,不是的,江铭是喜欢阿凤的,江铭是我的兄弟、朋友,我不能做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但是第二个念头显然不同第一个念头强烈,所以铁瑛的想要抽回手也就没有多少力气。   “不,我不要你做兄长。铁瑛,你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吗?”阿凤低下头,把铁瑛的大手拿到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铁瑛的身子一下子的僵硬了,然后半晌他才喃喃的道:“这不可能啊,怎么会呢?”他的脑子更晕了,他当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眼前的阿凤,感觉这个阿凤有那么一点奇怪——他也说不出哪里奇怪来,那只是一份直觉。   铁瑛忽然笑了:“这是一个梦。”他经常会在梦中见到阿凤,会在梦中对阿凤说出他的心里话。   当然了,近来这种梦境已经不是那么多了。但,这样的情形对铁瑛来说不陌生,他看了一下四周:“梦里啊。”   他不再抽回手了,再看向阿凤的时候眼中只有深情:“阿凤,你知道的,只要你幸福,让我怎么做都可以的。”   阿凤把他拉到身边,依偎进他的怀中:“我要你现在就给我幸福,永远也不会离开的承诺。”   铁瑛低下头轻轻的嗅着阿凤的发:“你开口,我都会答应的。你需要,我就不会离开你。”他又闻一下阿凤:“这香气,好浓啊。阿凤,你今天怎么涂了这么多的香粉?”   阿凤没有理会他后面的胡话,只是转身紧紧的抱住了他,然后再松开他:“闭上眼睛,铁瑛。”   “为什么?”今天梦中的阿凤真的很奇怪,居然会来抱自己,还要自己闭上眼睛。铁瑛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可是头晕晕的根本无法思考。   阿凤柔声道:“闭上眼睛,乖乖的。”   铁瑛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因为那是阿凤的要求,他怎么忍心拒绝呢?尤其是在他梦中的阿凤,他更是无法拒绝她。   一双有点发抖、但是火热的唇贴到了铁瑛的唇上,霎间就点燃了铁瑛的热情:铁瑛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儿,用力的回吻,再也无法自那双唇上离开。   他不知道此时江铭正在心里骂他,更不知道江铭现在需要他。   江铭被桶中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全身,可是却没有影响他的听觉。   “江铭,江铭。”李龙儿声音自后面传了过来,热的如同刚烧开水的气息吹在江铭的背上:“我热,这里好热,太热了。”   江铭没有听到半点声响,因为他的全部精神都用来和自己做战,努力着克制自己。   忽然间有人贴上来,他先是吓了一跳,手臂上的力道一松,阿凤就重新落在了木桶里。   李龙儿却不满意只是在背后抱着江铭,她有力把江铭扳了过来,整个人压在江铭的身上,把江铭的上半身都压在了桶中阿凤的身上。   江铭没有听到阿凤叫他合上眼睛,可是他还是转过头去合上了眼睛,而一双手也自要去推改为张开。   他把双臂张开,完全没有推开怀中李龙儿的打算:因为,李龙儿身上没有一点衣服,什么都没有! ☆、271.第271章 就等这一天   江铭在心中叫铁瑛,铁瑛没有来,却叫来了一个李龙儿。   此时此地,江铭最不想见的人是谁?不是那个霞郡主,只有李龙儿:因为他不想让李龙儿见到阿凤现在的模样。   阿凤在江铭的心中是最美的、最好的,而江铭也希望阿凤能在其它人眼中也是很美、很好的。   至少,他不愿意让李龙儿这么一个对阿凤有敌意的人,见到阿凤如今不能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的模样。   不过,李龙儿真的会出现,江铭也希望她是衣衫整齐的,不会是现在这样什么衣裳都没有,连个肚兜不穿。   还要紧紧的、如同八爪鱼一样抱着他不放,且在他的身上扭来扭去,一双小手还不老实,一张红唇更是要攻占他的身体。   江铭是人不是神,他对阿凤再如何的爱,也不可能在他着了道的时候,对李龙儿如此的“挑衅”没有半点反应。   他的反应很大,非常的大,所以也就让他很尴尬。   幸好,李龙儿和阿凤一样,神智并不清楚:虽然李龙儿拼命在江铭的身上摸索着,寻找着,可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她自己需要的又是什么。   她也就无法知道江铭身上的变化意味着什么,更没有因此而被吸引注意力:她还是在江铭的上身努力的想要得到自己心中的渴望。   阿凤并没有在意落在浴桶里,江铭努力的维持着上身不真正的压在阿凤身上,却让阿凤笑了起来:她伸手抱着江铭正好。   她把脸贴在江铭的背上蹭了蹭,很满足的哼了哼,然后就用唇接连亲了好几下,越亲越往下,也就把江铭体内的火几乎全聚集到了后背上。   虽然怀中的美人儿已经让江铭有了反应,但是更大的火热依然是来自于他的后背:虽然江铭看不到阿凤,可是他能感觉的到。   江铭无比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想法子的话,他肯定会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来:他要忍不住了。   他现在只想一个翻身就把阿凤抱住,然后压倒……   不!江铭再次咬了自己的舌头,咬的过于太快太猛,所以真正的伤到了他自己,血味在他的嘴里横流。   也成功的让他再次清楚过来,不会因为刚刚的一丝遐想而犯错:他不能想,绝对不能去想阿凤,只要一想他就会再难保持清醒。   怀中的美人儿,也要命,但比起阿凤在后背的“毛手丢脚”,就好对付的多。至少,江铭不至于因此而失去理智。   李龙儿终于摸到了江铭的头,她无师自通的就用唇去亲吻,想要通过唇索取江铭应该给她的东西:她心中无比清楚的知道,那张唇就是她现在想要的。   江铭被她压倒在浴桶上,浴桶下面还有一个阿凤是江铭要保护的,而李龙儿因为全身没有一丝布,江铭还不能用手去推。   李龙儿的唇,就要落在江铭的唇上了!他们两人的气息都已经纠缠在一起,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火热,还有对方的渴求。   “给我。”李龙儿的声音在此时无比的诱人。   同样在这个时候,铁瑛却正吻的忘我,脑中不再是晕而是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他怀中的人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铁瑛亲到自己都要窒息了才放过那张红唇,然后他吸了一口气后,这次是他主动亲了上去,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大手托着怀中人儿的后脑,不肯和其有半丝的空隙。   他用力的索取着,辗转在那张红唇上,仿佛那已经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渴求。   铁瑛抱紧了怀中的人,亲到不得不放开后就再吸气,接着再狠狠的亲下去;让他怀中的人儿都要怀疑,铁瑛是要把她唇上的皮亲下来才肯罢休。   铁瑛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怀中的人儿便再次主动。   她抱着铁瑛向床上倒去,几次尝试才让她成功,两个人滚落在床上:可是铁瑛依然没有进一步,他依然只是专注于她的唇。   “阿凤,阿凤,你好香。”他偶尔还会喃喃几句,也正是这几句轻语才能让他怀中的人儿清醒三分。   在铁瑛怀中的阿凤,一双小手开始解铁瑛的衣带,虽然笨拙、而且还有铁瑛不是故意的为难,她还是成功的解开了铁瑛的衣服。   她的小手探进了铁瑛的衣服,贴着铁瑛的胸摸了进去,一路摸索着来到铁瑛的后背上:可是她的手却像一只调皮的虫,不肯就此罢休又向下移去。   铁瑛闷哼了一声,身子直直的、硬硬的挺了好半晌,然后一声低吼,他一翻身就把阿凤压在了身下。   他的一只大手捉到阿凤的一双小手,把它们按到阿凤的头上,另一只大手落在了阿凤的胸前。   铁瑛的眼睛里全是火,那些火要把他点燃,也想把他身下的阿凤点燃。   “阿凤,”他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呼出的热气灼的他身下的阿凤低低的喘息着:“阿凤,你、你确定?”   他就算是到了现在,依然没有绝对的依着自己本能行事,还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问上阿凤一句:只因为,有些事情他就算此时想不起来,却依然在他的内心深处提醒着他什么。   铁瑛,从来不是一个小人,虽然他和他的父皇都以成全一个世上狡猾、无耻的人为荣。   可是铁瑛和其父皇所说的无耻却不是这种无耻,如果铁瑛问也不问一声的话,他会成为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种无耻之徒。   铁瑛很辛苦,他的身体告诉他需要什么,可是在两个人纠缠到一起的紧要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有那么一丝疼痛,自他的下腹升起来,催促着他快点。   阿凤看着铁瑛,伸出一双手捧住铁瑛的脸,帐中的黑暗却让铁瑛看不到她的脸:“我愿意。因为我知道,你会好好的待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   她说着话把铁瑛的头拉下来,合上眼睛嘟起唇来:“这么多年来,我等的就是这么一天,把自己全部都献给你的一天,我的太子殿下。” ☆、272.第272章 翻个身   铁瑛听到阿凤的话后,脑子里闪过一丝亮光,他喃喃的道:“太子殿下?”   阿凤从见到他那一天开始,只有在表示生气或是和他不熟时,才会称他为太子殿下;平常,就算是江铭都不会唤他什么太子——除非是在人前,那是江铭为了表示尊重。   阿凤和江铭的眼中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看你顺眼,小乞丐也可以是亲人;看你不顺眼,皇帝也照样不买帐。   铁瑛自己也不喜欢被人太子长太子短的叫,他自小到大就没有几个人在他面前有过真性情,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展现着最完美的一面给他。   只有阿凤和江铭,他们的长处与短处在铁瑛的眼中都是那么的明显,没有遮掩也不巴结奉承于他。   这才是铁瑛喜欢阿凤和江铭的地方,因为这两个人无比的真实,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此时他听到阿凤唤他“我的太子殿下”,他的心里感觉别扭的很,如果不是脑子不清楚,他肯定会反问阿凤了。   阿凤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努力把头抬高,把唇落在了他的胸前:铁瑛的头抬的太高了些,而她的手被铁瑛抓着按在床上,所以她够不着她想要的唇。   柔软的舌尖在铁瑛的胸前滑过,让他的全身都是一阵战栗,皮肤上都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刚刚出现在他脑中的亮光,也就被他身体里的火热化掉了,再也不见一点痕迹。   而阿凤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唇。只是她点燃的火太大了,铁瑛不再是三分的凶猛七分的温柔,完全的颠倒过来,变成了七分的凶猛只有三分的温柔。   铁瑛的大手也落在了阿凤的身上,隔着衣衫用力再用力,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把他身体里的热传到阿凤的身上去。   阿凤微微的哼了哼,可能是因为铁瑛弄痛了她,只是那哼声并不完全是痛楚的感觉,所以并没有引来铁瑛的怜惜,反而让铁瑛越发的用力。   铁瑛也真的把火热都传给了阿凤,让她的身子如同蛇一样扭动着,似要迎上铁瑛的大手,又似要避开铁瑛的大手。   她的舌也继续着,只是现在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她的脑中也没有多少东西了,那些火热正在一点一点融化着她头脑里的东西。   现在,她几乎完全是依着本能而行事,就是想和铁瑛贴的近一点再近一点,不化成一个人她是无法让自己满意的。   她的手如今也是胡乱的撕扯着铁瑛仅有的衣服,不过有时候她的手只是在铁瑛的身上滑过:她更喜欢铁瑛的身体而不是他的衣服。   也只有衣服挡住了她手的去路,不能再让她继续探索铁瑛的身体,她才会胡乱的去拉扯衣服:可是没有章法,有时候就会适得其反,衣服反而越拉越紧。   阿凤的这种反应,对于铁瑛来说那就等于是战场上进攻的号角,就如同鼓舞士气的战鼓:他更加的不能自已。   攻掠,再攻掠。   铁瑛就像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在阿凤的身上一再的胜利,所有的城池几乎都在他的手下化成无有:衣服都撕成了一片一片的丢在地上。   攻城掠地,他是最贪求战功的将军,就是不肯就此收手;而他的战意并没有引来反抗,有的只是配合。   虽然配合的那么生疏,有时候还会出错给铁瑛造成麻烦,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因此失去兴趣,反而都战意高昂。   “阿凤,阿凤。”铁瑛的呼声低沉有力,是他进攻时最有力的号角;在他的低呼声中,身下的阿凤连中衣都不完整了。   他迷迷糊糊中扯去了身上最后一片遮羞的衣物,大手也落在了阿凤身上多余的衣物上。   没有多想,只一把他就把衣物给扯了下来,黑暗的屋子里,落在他眼中的那一片白是如此的美,又是如此的神圣。   他的大手落在小腹上,感受着手下那具身躯的微颤,长长的吸口气后,他翻身覆了上去:“阿凤,我这一生都不会负你。”   铁瑛从来没有想过,他还能和阿凤在一起。虽然,他和阿凤相识不短了,可是他们不曾说过情话,也不曾手拉手在月下谈过心。   他和阿凤直接就到了床上,真接如此坦诚的相对:铁瑛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但他知道以后会好好的待阿凤。   哪怕是做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也不会有负阿凤一星半点儿。   阿凤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娇踹着柔媚中带着幸福的语气:“给我,给我吧,铁瑛。让我,成为你的人,成为太子殿下的人。”   铁瑛低下头含住了一粒蓓蕾,引来的是阿凤弓起的身子,以及一双用力的手划过他的背:伴着这些的,是阿凤那一声如诉如泣的哼声。   “给我,太子殿下,快,给我,太子殿下。”她如哭泣般的祈求着,身子也努力的抬起:“让我们从此再也不会分开。”   铁瑛和人难解难分之时,江铭却和李龙儿分开了。   李龙儿的唇近在眼前,江铭转头避开了;可是她却伸手拉住了江铭的头发,执着的把唇要贴过来,让江铭无法再转头避开。   江铭不想被李龙儿亲到。虽然李龙儿已经和他很亲近了,超出一般男子和女孩子之间的关系:那不是他能控制的。   还有,唇,是他绝不会被阿凤之外的女孩子碰到的;没有原因,他就是这样认为的,他认定了那是阿凤的。   因为身体总会和人有接触的,比如他的朋友与亲兵们,还有他从前视若性命的弟弟和妹妹们。   可是,他的唇却没有人如阿凤一样碰触过,那里就是阿凤的;他不想李龙儿碰触到,所以他着急之下腰上用力,手臂也握住桶沿,他向一边翻了一个身。   他翻身成功了,在他身上的李龙儿正在索求那张吸引她的唇,根本没有防备之下,自然就自他的身上掉了下去。   正好落在了桶里,就落在阿凤的脚边:阿凤所在一端是水浅的地方,而李龙儿落下水的地方却是木桶中水最深的地方。   溅起的水花也就更大、溅出来的水也就更多——江铭正经成了落汤鸡。 ☆、273.第273章 识破   江铭就算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心中那一股邪火依然还在,并没有因此而稍稍减弱:反而因为他转过身来,正好看到阿凤,邪火大有燎原之势。   如果是其它男人,此时真的到了忍无可忍之时,也就不会再忍了。其实,只要一句着了道大可以解释,不会让人过多的指责他或是阿凤。   可是江铭不想阿凤受半点的伤害,哪怕就是人们一点点的异样的目光,都不是他能允许的。   还有,他知道现在阿凤不清醒。   不管是他或是阿凤如果在此时此地,在这种情景下合而为一,都是一种天大的遗憾:本就是幸福的、美好的事情,为什么要糊里糊涂的呢?   他希望可以给阿凤一个最美好的记忆,也希望自己和阿凤能在那一刻是天下间最大的幸福。所以,他不会在此时,绝对不可以。   江铭除了原来的理由,又给自己找到了新的理由来阻止自己,告诫着自己绝对不可以认输,不能对自己的本能服软。   他艰难无比的挺身而起,落在地上的动作还算利落,如果不是他的身体晃了晃:在药力之下,他此时的功夫已经不足原本的一半了。   桶里的两位美人儿却都挣扎着要起身,四只胳膊都伸向江铭:她们现在只是想要江铭,除此之外什么也想不到了。   因为她们停留在这屋子的时间更久,所中的药更多,就算是李龙儿有一身的功夫,也只是比阿凤多撑了一会儿:所以她没有在江铭刚来时就出现。   江铭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而且因为李龙儿身上没有衣物,所以也不可能把李龙儿就这样弄出屋子去。   就算把李龙儿留在屋里,也不能任由她这样不穿衣物,所以他转身奔到帷幔那里,双手用力的握住了那厚重的布料。   丝丝凉意让江铭感到一点的舒服,且也让他的头脑清楚了一点点;他双臂一用力,帷幔自屋顶落了下来。   厚重的布料并没有四散飘开,直直的自上落下来,不过霎间、眼睛也就是眨了一眨,帷幔就掉在了江铭的身前。   而屋外的风也自打开的屋门吹进来,吹到了江铭的身上,使他的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七七八八。   几乎就是风吹到江铭身上的同时,江铭的目光也落到了门外——那里立着一个人,挺直的后背,彩绣的裙子,满头的珠翠。   而在江铭的身后不远处就是浴桶里,而浴桶里有两个女子:一个是半裸的阿凤,一个就是全裸的李龙儿。   江铭扯下帷幔的时候,铁瑛也揪住了怀中阿凤的手:“不要叫我太子殿下,我不喜欢,我喜欢你叫我名字。”   他在这个时候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得到心上人欢喜的男人,和世上其它所有能得到所爱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   那个太子的身份,在此时真的很多余:现在,就是他一个男人和怀中叫阿凤的一个女孩的幸福。   他亲吻了一下阿凤的脸,亲吻到阿凤的耳边,叨着她的耳垂,半是诱惑半是威胁的道:“叫我的名字,乖,来,阿凤,叫我的名字。”   阿凤扭动着身子,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她和铁瑛合为一个人:那就是她所要的,那也是她所有的幸福,包括将来一辈子的幸福。   可是此时的阿凤两个字真的让她不舒服:“太子,你就是太子啊,是将来的皇上;而我,会是将来的皇后,真正的凤凰,而不是什么阿凤。”   铁瑛闻言身子一紧:“你说什么?”   阿凤挣出双手来抱向他:“我说,我叫你的名字你不要再叫阿凤了,好不好?”她紧紧的抱着铁瑛,眼角和泪水要流出来了。   她知道,此时的铁瑛已经没有理智了,而这是她的第一次;她真的很想是铁瑛清醒之下如此拥着她,如此的渴望她。   但,至少她不想在最重要的合为一个人的时候,她还听到铁瑛喊出那个名字来;她带着一丝哭音:“我求你了,太子,你叫我一声姐姐好不好?”   铁瑛的身子更紧了,绷的很紧很紧,可是他的兴奋依然还在,邪火还掌控着他的身体:可是他的脑子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思考能力:“叫姐姐?我只叫霞姐是姐姐。”   “求你了,快一点,快。”终于听到了那一声姐姐,也终于听到了自己真正的名字——虽然不是铁瑛在唤她,但对霞儿来说已经足够了。   因为霞儿今天想的并不是铁瑛的心,她今天要的是一个事实,然后凭这个事实她就可以得到名份。   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可以凭事实让铁瑛给予名份的,可她是霞郡主,是皇后的亲侄女;相信她的姑母和皇上都会为她做主的。   霞儿就是要在铁瑛成亲之前,成为铁瑛的女人,第一个女人;如此,她才会成为铁瑛的第一太子妃。   如果大楚的两位公主还要嫁,那也要屈居她之下。   还有,她也不认为那两位公主能得到铁瑛真正的心,因为铁瑛喜欢的不是女孩子。不然的话,她又何必用那么重的药?   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想到托付出自己一辈子最重要的时刻,是靠药力才能让铁瑛愿意接受她,霞儿的心在火热之中依然生出痛楚来。   铁瑛忽然跳了起来:“你、你是谁,你不是阿凤!你倒底是谁,是谁?”他身体里还全是热意,他依然很想跳到床上去拥着那具身体。   可是,他此时的脑中有一个念头生出来:“阿凤呢,阿凤在哪里?”在确定了他拥着的女孩子不是阿凤后,那些被他抛在脑后的事情又被他记了起来。   他,是出来寻找阿凤和江铭的;原本,他认为怀中的人是阿凤,现在可以确定那不是阿凤。   因为阿凤绝不会说出什么皇帝皇后的话来,在阿凤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想过做什么皇后。   一个家,对阿凤来说就是全部,而不是什么皇后的名份:如果不能给她一个她想要的家,就算你许她为皇后她也不会答应的。   这一点,铁瑛无比的清楚;可是他怀中的人儿却不知道,偏在要命的时候吐出了什么皇后的话来! ☆、274.第274章 礼貌很重要   霞儿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么要命的时候,铁瑛居然会醒过来!   不可能的,那药力极猛且她用的量足够大,怎么可能会让铁瑛醒过来,怎么可能会让铁瑛识破她不是阿凤的?   “铁瑛,是我,我是阿凤啊。”她压着嗓子试图再把铁瑛骗住——其实她不用压着嗓子,此时她的声音因为激情,已经和平常她的嗓子完全不同了。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起身下地,想要拉过一点什么遮身,可是转念间她又放弃了;虽然很羞人,羞的她几乎想要钻个地缝里去,但她知道只有如此才能让铁瑛忘掉脑中的所想。   霞儿还是相信自己所用的药物,只要她能靠近铁瑛,就会让铁瑛忘掉所有的一切:此时,她只恨自己刚刚心中生出来的、不应该有的杂想。   如果不是她说道什么姐姐,如果不是她在那个时候心里多出一股疼痛来,此时她已经和铁瑛合为一个人。   而她,就会是孤竹国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一切全毁在她的手里,现在她只想补救,只想挽救回来。   铁瑛后退了一步:“滚,你滚远一点儿。”他的手在颤抖着,因为他的身体无比渴望着,而克制让他生出疼痛感来。   霞儿越发的着急了,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刚刚她和铁瑛在激情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此时她真的担心来不及了。   要知道会出岔子,她会再安排些时间,可是她怕万一:如果万一铁瑛醒过来后,发现她是霞儿后起身离开怎么办?   所以她才把时间安排的很紧,因此她现在心中很急,非常的急,顾不得一切的向铁瑛扑过去:她绝对不能放过铁瑛,如果这次放过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的。   铁瑛虽然身手已经因为药力而打了折扣,却依然不是霞儿这个普通女子想扑就能扑到的;他只是轻轻一闪,就让霞儿扑到了地上。   他惊怒的再喝问一声:“说,阿凤在哪里?”他的脑子还是不那么清楚,所以居然没有想起来穿衣,没有想起来推门出去去找阿凤。   他只是惊愕于自己的发现中,混乱、晕而重的脑子,让他很想知道两个答案:阿凤在哪里,还有眼前的人是谁。   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到闷,屋里太闷太闷了。   可是铁瑛此时却连开窗的念头都没有,只是紧张的盯着霞儿:脑中有两个念头在拉据着,一会儿他很想过去抱住眼前的人,一会儿他又告诫自己眼前的人是敌非友,绝对不能抱。   铁瑛的头都有点疼了,闷的胸口如同压着石头——风,救了铁瑛。一阵风吹来,吹走了闷热,也吹走了铁瑛大半的头疼,让他的身子与头齐齐一轻。   伴着风一起来的还有开门的响声,那是一声被人推开门的响声,几乎两扇门是同时响起。   铁瑛不自禁的回头,他看到了门口的人,那个推开门的人:以及,那人身侧人挑起的灯笼。   灯光把屋里照的雪亮,如同白昼一样。   尖叫声中,最尖的那一声不是在铁瑛的身边响起,而是在门外响起来;不过铁瑛身边响起的尖叫更丰富些,因为有许多的响动相伴:   桌子的晃动声,椅子的倒地声,还有茶盏等物落在地上的清脆声。   霞儿在第一时间扑回床上,也只来得及拉过床上的薄被遮住多半的身子:而她的模样早已经落在门外众人的眼中。   她不得扑回床上,因为这间屋子里除了床之外,只有一张桌子——她在桌子边上无法藏身,更无法遮羞。   现在,她要做的与能做的已经不是挽回铁瑛什么,更不是害羞或是发怒:她应该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哭。   抽泣声响起来,霞儿的声音不高也不低;没有声嘶力竭,可是却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又正好能趁着她此时的“委屈”来。   门槛外当中立着的一人宫裙素雅,头发梳的很合她的脸形:玉宁公主。   玉宁公主只是想找到霞儿,和她商量接下来要如何做;因为她和宝宁输给了阿凤嘛,可是她们当然不想就此罢手。   本来此事是霞儿托她们帮忙的,可是后来她们就是讨厌阿凤:讨厌那个摆着一副真正公主架子的人,那一举一动就像霞儿所说,无不是讥讽她们不是真正的公主。   她原本和宝宁在一起,可是皇宫那么大,她们宝宁也不清楚霞儿是回了她如今的住处,还是带着阿凤去了她原本的住处。   宝宁和玉宁便分开了,而她并没有去霞儿原有的住处,因为不多时便遇到霞儿的人,告知她霞儿没有回去住处,一路引她来到这里——是坤宁宫的一处偏殿。   因为此处时不时的自宫里湖中吹来凉风,所以平常都收拾的很干净,以备皇后会偶尔会坐一坐。   此处据设宴的地方也不远,想一想到这个地方给阿凤换一身衣服极正常,玉宁也就没有多想带着人就找了过来。   玉宁也没有想阿凤还在呢:阿凤还在也醉成那个样子,再说就算不醉,打发宫人伺候着她更衣,她自和霞儿去说话阿凤还能管得着?   这里,可是孤竹的皇宫,这里不是大楚。   但是那个宫人并没有直接回来,反而带着玉宁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最后才知道这个宫人也吃了几杯酒,有些酒意居然迷了路。   还是玉宁问出霞儿的所在,才带着人急急的赶了过来;不然的话,她早就到了这里。   但,玉宁怎么也不会料到,在院中宫人的指点下推开门,会看到需要洗眼睛的一幕:没有人告诉她,铁瑛也在屋里。   她只知道霞儿自己在,正在吃茶想歇一歇;凭着她玉宁和霞儿是极要好的手帕交,玉宁当然不用人去禀知霞儿,她直接让她的人推开了房门。   从来没有一次,玉宁是如此的感觉自己母亲的话是如此的对:进屋,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再相熟的朋友、姐妹,到人家房间时都要先敲门。   不得主人家的相请,做客的人是不应该闯进去的。   可是玉宁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因为她是公主,再者她认为直入某人的房间,那是她与人亲厚的表现。 ☆、275.第275章 环环相扣   玉宁没有尖叫,一声都没有叫。   她向来对自己要求很严,因为她是孤竹国的公主:就因为她不是皇帝所出,只是皇帝的侄女儿,所以她更要对自己严格。   因此,她虽然没有真正拥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但她在这种时候没有失态到尖叫。   她身后宫人的尖叫已经让她很不满,如果是平时她现在就在想回去就把这些尖叫的宫人换掉。她,更不会让身边人毁了她的形像。   可是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思了,根本就没有去想身边人如何,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屋里,感觉脑子被十万匹马踩过的滋味儿。   玉宁是不应该盯着铁瑛赤溜溜的身子,就算铁瑛的身子被桌子挡住了要害部分,可是他的上半身依然是一丝不挂的。   青年男人的身子,真的是玉宁第一次见过。当然了,她不是因为第一次才会如此的失神,实在是被吓到快傻了。   她认为推开门就会看到霞儿正在吃茶,或是正在歪着,但有一点是绝对肯定的,肯定到她都不用去想:那就是霞儿衣裙整齐。   现在,要怎么办?   看了半晌铁瑛精赤的上身,玉宁的脑中终于有了一个念头生出来:门,她推开了;人,她也看了。   现在,她要怎么办?回头就走,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还是走进去给霞儿披件衣服——好像都不合适。   不管她做什么,就像她此时站在这里一样的别扭与不合时宜。   玉宁一直知道霞儿的心思重,也一直知道霞儿的城府深,可是她与霞儿是朋友,从来就没有想过霞儿的那些手段会用在她的身上。   此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霞儿对她说阿凤的不好那一刻起,霞儿就已经在算计她,为得就是让她准时出现在房门外。   怪不得那个宫人会不识的路,怪不得那宫人要引着她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只为了让她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在房门外。   而她真的乖乖出现了,但是她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再怎么扮成熟稳重,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黄花大姑娘,她怎么可能知道在此时应该做什么呢?   铁瑛也没有想到门会自外面被打开。   可是风一吹,他身体里的邪火消失了,而他的头疼也好转最终完全没有疼的痕迹,仿佛刚刚的疼痛只是他的幻觉。   他感觉有点凉,尤其是下身。虽然有张桌子在,可是风依然是在他的身上拂过,在他肢体间的缝隙里穿过。   铁瑛的身体当然很棒,不会因为吹点风就着凉生病,可是他身体上有些地方这一辈子也没有吹过几次风啊:真的凉。   他瞪着自己的堂妹,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就说这是一场误会?显然不会有人相信的。   如果他说自己是被霞儿算计了,咳,只怕他的堂妹会鄙视他。   此时解释什么都不会让人同情他,因为他是个男人,而坐在床上的霞儿又哭的几乎是死去活来。   铁瑛的后槽牙有点疼。   ——————————   宝宁公主的眼睛比玉宁要大了许多,此时大的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她瞪着屋里的一切,脑中是完全的空白。   她只是来找霞儿的。可是遇到了霞儿的人,说霞儿没有带阿凤回原来的住处,她便跟着那宫人去寻霞儿。   在宫中绕了一个圈儿遇上另外一个霞儿的人,说霞儿已经回住处,是哭着回去的:被阿凤给欺负的。   阿凤当然是回她现在住的地方了,完全不把霞儿气哭当一回事儿,还说一会儿要霞儿去给她洗脚。   宫人的原话是这样:宁国公主殿下骂我们郡主,又不是根正苗红的皇家人,在这里装什么大头蒜?!给本宫洗脚都是抬举你们这些滥竽充数的什么郡主、公主们。   宝宁一听头顶冒起三丈的火气来——这是在骂霞儿一人吗?这分明是在骂她和玉宁啊,这个宁国公主当真是不教训不行,真以为她是什么金娇玉贵的人儿了。   因此宝宁也就忘了去质问那引路宫人,什么绕一个大圈也没有找到霞儿的事情,反而返身带着她的人直奔阿凤的住处。   她是被辱骂了的,而且阿凤还要她洗脚,想到这句话她就气的身子直哆嗦,自然也就不会去守什么礼仪。   何况,她还没有进门,就在灯光下看到那个醒目无比的牌子,上面写的字无一个不是在指着她这个公主骂啊。   一个大楚的公主,凭什么在孤竹国的皇宫里作威作福?宝宁的火气又盛三分,带着人挽起袖子来,就直奔了正殿。   可是正殿上没有人,她恶形恶气的问院中的宫人,那宫人也不敢说话只是用眼睛瞄了一下侧殿。   宝宁可是一个聪明人,她向来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当下就知道了人在何处。放下宫人,她就带着人来到偏殿门口。   就算是知道阿凤可能在偏殿沐浴,但那又如何?一来大家都是女人,二来嘛她认为正应该给阿凤一个侮辱,让阿凤知道身在何处——不要再摆她宁国公主的臭架子。   所以宝宁没有敲门,她也没有叫一声,到门前一个眼色便有人替她把门撞开了:她当然不会知道,在江铭进去后这门原来是打开的。   何时关上的,又是何人关上的,不要说是后来的宝宁,江铭现在脑子清楚了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是谋划好的,一环扣一环、是环环相扣,每一个环节都被算计的毫厘不差。   宝宁推开门的时候,她还要往里冲呢:阿凤会在里间沐浴,要穿过那厚重的帷幔,她才能看到阿凤本人的。   所以她是提着裙子,一脚已经抬起,然后她就看到那重重的帷幔落了下来。   帷幔之后的情形,她当然也看到了眼里,虽然只有一眼:但一眼已经足够了——她看到了在浴桶里的阿凤,还看到了完全没有穿一条布丝的李龙儿。   以及,那个全身湿透,衣服全贴在身上且凌乱不堪的江铭;就连江铭衣服被扯坏了,她都看到了眼内。 ☆、276.第276章 头痛   宝宁只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人也只看了一眼,有的人因为门大小的关系,只看到了半眼、甚至是半眼都没有看到。   江铭扯下帷幔来是想包住阿凤和李龙儿。   阿凤已经是半裸,而李龙儿更是需要点遮体的东西:眼下他哪有时间去找什么衣物,所以那挂在屋间用来隔开外间的帷幔就成了他的目标。   江铭的想法不错,他认为扯下来足够把阿凤和李龙儿包起来,并且还可以把她们两个人手脚都束缚住,能让他不再时刻都想去咬自己的舌头:不咬,他怕自己会犯错。   他来的时候,院子里空空的,正殿和偏殿都是空空的;而这间屋子又因为浴桶的水气升腾,闷热的让他头脑发晕。   当然是因为药力的原因,但江铭那个时候不会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去想扯下来帷幔会如何:他认为扯下来外面也不会有人。   他甚至都忘了,他进来后并不曾打外间的屋门关上。   帷幔落下来,江铭的头被风一吹清醒了,再想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门外就立着一大群的人,而当中的一个人还是他认识的宝宁公主。   江铭只来及把帷幔甩起来——功夫在这个时候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论是力度还是速度,以及是准确度都很好。   那一幅帷幔落在李龙儿和阿凤的头上,把两个人连着浴桶都盖了一个严严实实。   可惜的是,他的反应再快也没有快过人的目光——如果他没有着了道被药力影响,他在握住帷幔时肯定会知道门外有人了。   但他那个时候已经很辛苦,所有的精力与精神都用来克制自己和想法子救人,所以压根就不知道外人有人。   说的再多,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所以屋里的江铭和屋外的宝宁大眼瞪上了小眼:宝宁真的没有想到看到如此一幕,霎间她的脸就红了,而脑子也不够用了。   李龙儿为什么会在这里,而她还一点儿都没有穿衣服——她和阿凤两个女子,和江铭一个男人,他们酒后在做的都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啊。   大楚的人,真心让宝宁震惊了,她没有想到大楚的人会如此的豪放:宝宁是无法接受的。   本是为了羞辱阿凤而来,此时应该说是极好的机会,可是宝宁愣愣的站在门外,一双眼睛却飘向一旁,不敢看向江铭更不敢看那被帷幔盖住的地方。   仿佛,做错事的人不是屋里的一男二女,而是她这个孤竹国的宝宁公主。   宝宁原本就不如玉宁的脑子灵活,她的举止永远都快过她的脑子,此时就完全没有了主意,除了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外,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应该做点什么。   总这样站着不是个事儿啊?总不能她一直站在这里看下去吧?   好在公主殿下只要脑子不太好用,身边总有个得力的宫人。而宝宁的贴身宫人就很聪明,此时也没有忘了提醒自己的主子:不要再站在这里了,殿下。   宝宁终于醒过神来,收回了因为太过吃惊而落在门槛上的脚——如果不是落在了门槛上,她怕是要冲到屋里去,那就更尴尬了。   她提裙转身,跑啊。   此时,宝宁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但是留下来确实是不合适;而且,她留下来做什么呢?她一个姑娘家真要被羞死了,不跑还能做什么?   跑吧。她转身她带的人当然要跟着,这些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走的时候却比来时还要快三分。   跑下台阶时,还有人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江铭终于也抬起了脚来:他被宝宁公主惊的差点魂飞天外——打死他也没有想到门外会有人啊,还正好是和阿凤不对付的宝宁公主。   宝宁公主不动,他除了把帷幔甩出去后,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再聪明的人此时脑子可能都会打结吧?   他只是盯着宝宁,思索着宝宁会如何做:如果宝宁行动了,他应该如何反应。   宝宁给江铭的时间不短,让他想好了一会儿,可是也没有让江铭想到什么好法子:能保得住阿凤和李龙儿的清白名声,还要让宝宁等人以后绝对不会再提及。   江铭也没有时间再多想了,宝宁这一跑让江铭就有点急;因为宝宁跑出去,对孤竹国皇帝和皇后一说,那他和阿凤、李龙儿当真跳进什么江都洗不清了。   事实上,虽然过程有点那个不适宜人观看,可是他江铭当真没有做什么,一点点都没有做。   他可以指天誓日的,只是他认为宝宁不会相信他。因此,他也没有开口唤宝宁,直接纵身而起,一掌挥出斩在了宝宁公主的后脖子上——宝宁当即就软倒在地上。   跑?绝对不能让宝宁跑出去,也绝对不能让宝宁的人跑出去。   江铭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挥掌把那些接连尖叫、呼救的宫人太监都拍晕在地上。   这些人跑不出去了,眼下当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江铭刚刚呼出一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纵身就飞到了院门上:果然,有人跑了出去!   他飞身扑过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所有他看到的,在此院子周围的宫人太监都被他拍晕给带了回来。   这些人都带了回来,院子里的人当然不可能放过;反正一个也是拍,十个也是拍,孤竹的公主殿下都拍晕了,也不差再多十几、二十几个宫人太监。   江铭很干脆的把人都拍晕丢到了一堆,然后把院门关上,才拍了拍手回身看向屋里:最难办的不是宝宁这些人,屋里的两个人如今应该也清醒了。   要怎么办?   阿凤会如何想,她会不会还记得刚刚的事情?而李龙儿呢,自己虽然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可是这事儿说的清楚吗?   江铭的头比起药力未解时还要更痛。只要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从来都是最简单不过的;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无法用拳头解决啊。   李龙儿及李家的人要如何处置是一回事儿,而阿凤知道此事后,她会如何想、如何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277.第277章 要对不起谁   江铭这一辈子就没有真正怕过什么。   他自幼学武,因为没有生母的关系,父亲的要求有多严厉他也只有做到;其实,他小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的要求是不是合理,因为那是他的生身之父啊。   哪怕在他十四岁的时候,父亲说他已经长成人可以上战场上见识见识了,他也没有想过父亲的要求是不是合理。   他只是知道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努力做到最好,以博父亲一笑:所以,十四岁上战场的时候,他就战胜了害怕。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怕过。哪怕是人在敌境之内,重伤生死悬于一线,还遇到了一股敌军时,他都没有怕过。   可是,今天他转过身来看向偏殿,他真的怕了。   怕的心都抽成了一团,怕的腿肚子都重过千斤:因为,屋里的局面更难为收拾,而他到现在依然没有一点法子可以解决。   他最怕的莫过于阿凤的眼泪,莫过于阿凤的伤心,莫过于阿凤的绝望!   江铭知道阿凤醒过来后,还要面对她自己在药力之下做过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他最应该陪着阿凤一起面对、一起度过。   可是,有个李龙儿也在,阿凤还会相信他吗?就算是相信他,可是李龙儿那个样子,阿凤会如何想、又会如何做——江铭不知道,所以江铭更担心。   再怕也要面对。   江铭下意识的挺了挺腰,仿佛如此做可以给他不少勇气;他拖着极为沉重的腿,一步一步踏进了偏殿之中。   时间并不多。因为他和阿凤都是被人算计了,而此时那个幕后之人还没有出现。江铭相信,那个人会很快就出现,会带着很多人一起出现。   江铭猜到的最坏结果就是,孤竹国的皇帝和皇后不多时也会出现。他要保护阿凤,一定要保护阿凤。   各种的念头、各种的心情在江铭的心中拥挤着,呐喊着。   偏殿之中静悄悄的,除了呼吸声外没有其它的声响:那两道呼吸时也是一道重而一道轻,江铭不知道哪一道呼吸是阿凤的。   “人,都治住了?”李龙儿的声音轻轻的响起,而那道粗重的呼吸还在沉稳的一起一伏。   江铭轻轻的嗯了一声,清醒之后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李龙儿:那是救过他性命的人,原本他是可以挺直腰说不娶就不娶的,可是现在呢?   李龙儿是他江铭不能对不起的人,此时此景之下他也只有娶了李龙儿才算是对得住李龙儿。   不然的话,李龙儿要如何做人,又如何嫁人?!   江铭却知道以阿凤的性格,她不会为难他和李龙儿的,但阿凤却会离开他,从此之后远远的离开。   他怎么可以没有阿凤,而阿凤又怎么可以没有他?江铭是不能伤害阿凤的,他也做不到——那在阿凤和李龙儿之间,他好像注定要伤一个人。   他伤哪一个,他的良心都会不安,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这道难题,江铭真的不知道如何解。听到李龙儿的声音后,他的心中更加沉重,因为要面对的时刻到了。   阿凤,也要开口了吧?就算不开口,阿凤也会有一个态度的。   “那你还站着,还不快点把这布弄开,想闷死我们啊。”李龙儿的声音也和平常不同,听得出来她现在也很尴尬,但是她在努力的想表现出无所谓来。   江铭上前把帷幔扯开了,这样,李龙儿有一半、阿凤也有一半,大家都可以有个遮体的东西:至少先离开这间屋子再说其它的。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抱她快去另外的房间?”李龙儿钻出头来,可是却没有看江铭一眼:“快点啊,你非要等人来吗?”   江铭终于发觉不对了:“阿凤,怎么了?”他现在还不知道中了什么药,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此药只要一见风药力很快就会消散的。   他醒了过来,李龙儿也醒了过来,可是听李龙儿的话,阿凤根本没有醒过来?江铭看向阿凤,发现她一动也不动。   江铭再也顾不得其它,上前把抱阿凤身上的帷幔揭开了一部分,让阿凤的头露了出来:难道阿凤还中了其它的药不成?   阿凤睡的很沉很沉,一张脸红通通的,比秋后树上最红的苹果还要红;她的眼睫毛随着呼吸时轻轻的颤动着,小嘴偶尔会动一下。   她呼出来的气带着浓重的酒味。   “醉,醉了?”江铭是吃酒的人,看到阿凤的模样放下了大半的心来;他没有料到阿凤的药力去了后,酒劲并没有过——所以,人才会睡的那么沉,真有点雷打不动的意思。   李龙儿已经自浴桶里爬了出来:“还看什么,就是睡着了,没有其它毛病。现在快点送她去房间,让我和她留在房里,你坐到院子里去。”   “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们、我们没有换好衣裳前,你都不能让人进屋。听到没有?”她瞪起了眼睛来,可是目光却飘来飘去,就是不肯落在江铭的身上。   对于她来说,事情依然无法面对;只是,她还来不及想太多,因为眼前的事情还要处置,她不想在人前出丑的。   李龙儿说完自己抬脚就走,虽然因为帷幔裹在身上的缘故,她走起路来有点难,但是并没有向江铭求助。   “你只要答应我可以做到,我就保证替你照顾好她。”她说完这句话时已经踏出了偏殿,并没有等江铭的回答。   因为李龙儿知道,江铭一定会答应的:不管是因为她李龙儿,还是因为阿凤,江铭都会拼死相护的。   江铭没有作声,弯下腰抱起沉睡的阿凤,跟上了李龙儿,一前一后进了正殿的东里间:如今,这里是阿凤的寝殿。   放下阿凤后,江铭开口道:“麻烦你了。”顿了顿后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和阿凤在一起?”   有人要谋算阿凤,但绝不会有人针对李龙儿的,至少今天的事情应该不是针对李龙儿的。可是,她却和阿凤在一间屋子里。   李龙儿没有转身:“你是什么意思可以直接问,不必如此的拐弯抹角。”她的声音霎间就冷了下来。 ☆、278.第278章 趁心如意   李龙儿不转身,江铭也可以知道李龙儿的脸上已经满是冰霜。   “你想多了。凭你我的交情与彼此的了解,我岂会对你生出误会来?龙儿你可能会和阿凤针锋相对,但你绝对会做得正大光明。”   他叹了一口气,李龙儿不是一个卑鄙的人,所以她喜欢就是她喜欢的,她厌恶的就是她厌恶的——想要和阿凤争夺他,也不会因此就去害阿凤。   江铭轻轻摇头:“是我没有把话说清楚,龙儿你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现在,我们先不谈了,我先出去。你们,收拾吧。”   时间不多,真的没有功夫让他和李龙儿在这里从头说起。   李龙儿的声音缓了下来:“我只是出来寻你的。”她没有再往下说,只是打开了一旁的柜子。   江铭知道她和阿凤就要换衣服了,便转身想要出去。   “如果可以的话,你也换身衣服吧。”李龙儿的声音在他的身后传来:“虽然你的功夫很好,你的身子也不错,但那个时候正值隆冬,倒底还是有病根儿的。”   “着凉或是潮气太重,对你不好。”她说着话取出了衣裙来——没有什么可挑拣的,因为阿凤的衣服真的不多。   李龙儿取了新衣给自己,那是皇后给阿凤准备的,都是孤竹国的衣饰;而她给阿凤取出来的,却是阿凤自己带来的衣裙。   江铭的脚下微微一顿,一点头轻轻答应一声便踏出了门去。   李龙儿却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就仿佛已经用完了,伏在桌子上好半晌才挣扎着起身:刚刚,她不过是在硬撑着罢了。   她倒不是怕,而是心头慌乱的很,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才是对:如果,没有阿凤在,今天的事情倒也不算什么了。   她本就愿意嫁,那江铭不得不娶,他们过几天成亲也就是了;可是,她和他之间有一个宁国公主在。   李龙儿看向床上熟睡的阿凤,直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先拿起衣裳来给自己穿上,然后就拿着衣裳走到床边,给阿凤换下身上的衣服来。   她的脑子里,在今天不止一次闪过杀掉阿凤的念头:机会太多了,一次又一次,仿佛就像考验一样,没完没了的让她发现可以杀掉阿凤的机会。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因为她喜欢江铭不是错,那宁国公主喜欢江铭、且和江铭有婚约也不是宁国公主的错。   宁国公主没有错,也没有害过她李龙儿,她怎么能对其下杀手呢?她不能,她也不可以那么做。   给阿凤换好衣服,阿凤依然没有醒。李龙儿不想和阿凤共处一室:虽然她不会去害阿凤,但她真的很讨厌阿凤。   所以,她自里间走了出来,就看到江铭背负双手站在廊下。   ______________   这个时候,玉宁公主也已经软倒在地上。   人是铁瑛打晕的。   玉宁公主不知道如何应对,和铁瑛大眼瞪小眼良久后,她依然不知道应该是进还是退;而铁瑛此时却已经有了主意,他的主意就是一拳把玉宁公主打的晕了过去。   人,铁瑛直接丢给了玉宁公主带来的宫人太监们。   没有人尖叫,也没有人敢看铁瑛一眼:因为打人的是太子殿下,谁敢多说什么?说实话,现在这些宫人太监都在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看到了太子殿下和霞郡主的事情,他们这些人除了死之外,又如何能让太子放心呢?   把玉宁放倒后,铁瑛回头看了一眼霞郡主,什么话也没有说,抓起地上的衣衫来:“带着你们主子到宁国公主的住处。”   “如果你们少了一个人,或者是你们在路上和人说过话,也不必我说什么,你们都去投湖吧。”   他把衣裳往身上一披,抬脚就往外走:“投湖的时候不要忘了给自己绑块石头。”他的语气冷硬的如同石头。   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齐齐的跪在地上叩头,看着铁瑛踏过了门槛。   霞儿没有想到铁瑛会如此处置:没有给她一个字的交待,反而把玉宁公主打晕了,然后带着人就要离开。   这天下间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你吃干抹净就想不认帐了,还要封住诸人的嘴巴——就算你是太子爷,但我也不是无名无姓的小女子!   “我,我不能活了。”霞儿不能直接开口留人,便裹着被子跳下床来,奔到长几上拿起了放在上面的长刀。   孤竹尚武,所以不管是不是会武的人,都会喜欢在房里摆放一柄刀啊剑啊的做装饰。   皇后娘娘就很喜欢在房间里摆放这些东西,所以此处才会有一柄刀:不过,这些刀剑都只是装饰,根本就没有开刃。   铁瑛止住了脚步,然后长长的吸了口气,接着他缓缓的转身。   他没有想到霞儿还会如此做。要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他这个太子不是傻子,已经知道一切都是霞儿的算计——他此时没有让人把霞儿绑起来,已经是看在他母后的份儿上。   可是霞儿却不知死活,居然还敢以死来威胁他。铁瑛,怒了。   他紧紧的盯着霞儿的眼睛,看着她的手颤了半天还没有抽出刀来,咬了咬牙走过去一把夺过来刀来。   霞儿只是想留下铁瑛,所以铁瑛过来夺刀她当然不会和其争执,反而就势坐倒在地上:接着哭。   铁瑛却伸手抓住霞儿身上的被子,把霞儿自地上拎起来,把人丢在椅子上;不是他在关心霞儿,只是霞儿坐在地上的话,他和其说话就无法直视着她的眼睛。   盯着她,他猛的抽出来刀子,“啪”一声拍在桌子上:“你想死?!”低沉的三个字,却带着无边的寒意。   “想怎么死?”他的话并不只是三个字:“这把刀要自尽,难。”他弯下腰在地上的自己衣服里找出了一柄匕首来。   “啪”一声他拍在桌子上:“这个,可以让你趁心如意。”他说完还把匕首抽出来,插在了桌子上。   匕首是上好之物,那是铁瑛成年礼时有位皇叔送他的。他很喜欢一直带在身上,不过并没有真正的用过它。   今天,铁瑛感觉很对不起匕首,因为太过委屈如此上好的一柄凶器。 ☆、279.第279章 好皇帝   匕首真的是好东西,插在桌子上,散发出的光芒就冷的极为纯粹。   就算是不懂兵器的霞儿,都看得出此柄匕首肯定很锋利;而她的胳膊因为距匕首比较近,都被匕首的寒意激起了鸡皮疙瘩。   霞儿就是想留下铁瑛,留到宫中有其它人赶来,留到帝后赶过来:到时候,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让铁瑛选吗?   不管铁瑛是如何认为的,也不管铁瑛对她是什么样的看法,事实摆在这里,她家的长辈们也肯定会出头的:她,就是稳稳当当的太子妃。   她不能让铁瑛走,才会出此下策来一场寻死觅活的戏。戏,并没有演过,她也没有真的把刀架在脖子上,可是铁瑛却把匕首插在了她的手边。   抬头看向铁瑛,霞儿第一次发现铁瑛和她记忆中的不同:铁瑛的脸上全是狠意,没有一点点的柔情;而且,狠决。   铁家的男儿都有一股狠劲儿,霞儿是知道的;但她从来没有在铁瑛的脸上见到过。   “这柄匕首不会辱没你。”铁瑛的眸子里仿佛泛出了绿幽幽的光,就像晚上游荡在草原森间的猛兽,饥饿的猛兽,只想把看到的一切撕碎而裹腹。   霞儿一直把铁瑛当成弟弟,可以做她丈夫的弟弟:她牵起铁瑛小小的手,就好像在昨天一样。   什么时候,那个小男孩长成了一头猛兽呢?她心中生出了恐惧来,真的没有想到铁瑛的反应是如此激烈,且还出乎她的意料。   她的性命,已经在他的心里不算什么了吗?可是她和他是一起长大的,而她又照顾了他那么多年呵。那份情就如此经不起考验,还是说她从来没有认识过铁瑛?   霞儿不想死。她要做太子妃,要成为将来的皇后,怎么可能会舍得出性命?在铁瑛的威逼之下,她向后退缩了一下,然后又缩了一下。   铁瑛把匕首拔了起来,用手指轻轻抚过匕首的刀身:还好,今天还是用不上你,要不真的就辱没了你。   他把匕首归鞘,拿起那把刀来:“看来,你还是喜欢用它来达成心愿。”他轻轻的弹了弹刀身,听着刀子的轻吟,能听出来这也是一柄不错的刀。   能放在宫中当作装饰,刀子就算不能开刃,也不可能是凡品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挥刀子,带着一股风刀面就和霞儿的脸紧紧的贴在了一起!霞儿连人带椅子都倒在了地上。   一刀就拍的她眼冒金花,更何况她还摔了一下,后脑着地着实的疼痛。她痛的流出了泪水来:“你、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无法活下去,你打,你打死我吧。”   她没有求饶,反而扯着嗓子叫起来,非要让铁瑛打死她。她的话还真就是如了铁瑛的意。   铁瑛一刀抽完,反手一刀就又抽了回来,一刀就抽在了霞儿的胸胁之间:他是在暴怒之中,哪里会有什么分寸?   霞儿的肋骨应声而断,那股子疼痛让她立马晕了过去:她从小锦衣玉食,平常蹭破了油皮都叫受伤,何曾受过这样的痛楚?   铁瑛原本知道自己中计,担心江铭和阿凤,所以他压下怒火想带着玉宁等人去阿凤那里看看:救人要紧。   并不是他不怒了,只是把火气压了下去;可是霞儿却非要在火上浇油,霎间就点燃了铁瑛。   药解了,着道时的所为并没有随着药力消失,铁瑛对自己的所为、霞儿的所为记得清清楚楚:那不只是难堪,更是一鞭一鞭的在抽打着他的心!   他无法面对自己曾叫着阿凤的名字,无法面对自己想和阿凤合而为一;想到他叫阿凤的名字,他就想给自己两拳!   阿凤,是他的妹妹,那是他的妹妹,他答应了阿凤,他和她会是一辈子的兄妹。   有愧有羞有恼,还有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一点秘密——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被人揭开且摆到众人面前时的难堪。   要知道,他打算永远也不再承认他对阿凤有过男女之情了。可是,霞儿硬是揭开了他心上的伤,把他心底的东西赤裸裸的晒到了太阳下。   所有这些感觉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也是铁瑛不想去想、去面对的事情;至少,眼下他不想,想给自己一点时间,也想让自己能去救人算是弥补。   可是霞儿的举止却让铁瑛无法再压得住怒火,无法让他再逃避他刚刚和霞儿在一起时,叫过的那么多次阿凤!   铁瑛真的很想很想杀人,杀掉霞儿,至少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人会知道,他曾在那种羞人的情形下,叫着阿凤的名字做过什么!   他手中的长刀一下又一下的抽下去,抽到霞儿满地乱滚,抽到霞儿血染衣裙:他的眼珠子都是红的,根本无法留下来。   霞儿终于不再叫什么“你打死我”——原本就是威胁罢了,她认为铁瑛不会杀掉她的;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铁瑛是真的要活活的打死她。   一刀打下去,疼的她晕过去;再一刀抽下去,疼痛再把她自晕迷中抽醒过来:就这样往复着,如同身在地狱之中,而且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此时,霞郡主终于后悔,后悔自己刚刚为什么不让铁瑛走呢,为什么要让铁瑛回来。   铁瑛终究还是有理智的,教训一下霞儿可以,杀掉她还不至于:虽然他心中已经生出了杀机。   不过,自幼他父皇就教他“罪不至死”时,人是绝对不能杀的——就因为他们父子操着决定天下人生死的权力,所以他们更要慎重的面对性命。   罪不至死之时,就算你再恨一个、再恼一个人、再想一个人消失在世上,那也不能杀掉他:杀了,就是身为皇者的失败。   只有控制住自己,能饶过不该死之人,才是一个皇者应具有的能力:做一个好皇帝的能力。   铁瑛收回长刀看着霞儿:“你,还要不要死?”   霞儿哪里还能回望铁瑛,她只是哭叫着:“来人,来人,快去请御医,请御医啊!”她不想死,她真的不能死在这个时候,她还有太多的幸福没有享受过。 ☆、280.第280章 请教   霞儿在宫中一直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就算是在朝中,她也是极有份量的人:因为要求皇后的事情,出于霞儿之口十有八九就能成。   因此,她在宫中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她咳一声,宫中的人都要琢磨好几天。   更不用说她的吩咐了,一句话无心的话,都有无数人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只为了能博她一笑。   所以,她痛到不能忍受时自然就是让人去请御医,并没有理会铁瑛的问话:现在谁的问话也重不过她的性命啊。   她,感觉自己就要痛死了,活活的痛死了。   没有一个人应答,也没有一个人敢动:包括霞儿她自己的人——所有人都屏气敛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此时,这些人只听一个人的吩咐,那就是他们的太子爷铁瑛。   霞儿你再如何也不过是外戚,而铁瑛可是正正经经的皇帝血脉,将来的皇帝,在这宫中除了帝后二人,谁敢逆了他的意?   从前,霞儿和铁瑛偶有小争执,宫人太监们凑趣都偏颇霞儿,那也因为是铁瑛的意思。   霞儿这么多年来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得太过舒服、滋润,她早已经忘了这一切不是因为她自己才拥有的,只不过因为皇后、因为铁瑛她才会拥有。   铁瑛不理会她的痛叫:“你,还想不想死?”   冰冷冷的话语又重复了一遍,连语气都没有变。霞儿倒底是不是痛的要死,在铁瑛这里再也得不到半点的怜悯。   能饶过霞儿的死罪已经是铁瑛在盛怒之下,能做出来的最有克制举动;再想让他对霞儿忆起从前而心怀一份怜惜,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了。   霞儿疼的全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而身下那温热的血却让她吓得几乎要晕过去:她要死了,就要死了!   “求求你,太子殿下,救救我,求求你了,太子殿下。”她不再威胁铁瑛,开始开口相求铁瑛能饶她一命:所谓的救她不过是她说的好听罢了。   铁瑛盯着她缓缓的开口:“你,还要不要死了?”   还是一样的话,还是一样的语气,他只是想得到霞儿的回答:“我,只问你三遍。”说完话,他转了转手中的长刀。   霞儿终于把这句话听进心里去了,当即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太子殿下,饶命啊,我真的不想死。”   铁瑛这才缓缓点头,把长刀抛在地上:“不想死,那好说。”他说完转身就走,对于霞儿是不是要请御医,根本没有说一句话。   “你们,都跟上。”他这句话是对玉宁的人说的,并不包括霞儿的人。   霞儿的人就像是冻坏的鹌鹑,个个缩着身子抖个不停:他们不知道要不要给自家主子去请御医——太子也没有留下吩咐。   如果请了御医来医治霞郡主,可是却逆了太子的心意,那他们就真的连一丝丝的生机也没有了。   但,如果不请御医任霞儿死掉,到时候太子自然是无事的,可是皇后面前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要如何交待?   “这是在做什么?”皇后扶着人的手走了进来:“都多长时间了,你们是真的不把皇上和本宫放在眼里啊。”   她话说完目光在自家儿子身上一转,然后才落到了屋中满身是血的霞儿身上。   皇后的脸色一变,再看一眼铁瑛青色的脸:“来人,宣御医。”她总不能看着侄女死在面前,虽然看得出来儿子快要气疯了。   “母后,儿子这就去请宁国公主和江国公。”铁瑛说完一抱拳,带着人依然往外就走。   皇后一叹:“你穿成这样去见宁国公主?”她扫一眼玉宁公主:“玉宁,又怎么回事?”   铁瑛看向皇后:“母后要知道详情,想断个公道便去问霞郡主;如果母后是要儿子的主意,那霞郡主可以赶出宫去了。”   “玉宁,她只是睡着了。我着人送她,母后不必理会。”他说起谎来脸色都没有变化。   皇后伸手扯住铁瑛:“胡说八道什么?你真当母后已经老眼昏花了——霞儿衣衫不整,她是不是和你……”   她轻轻一握铁瑛的手:“原本我已经教训过她,还因为太过气愤而赏她一记耳光;是她没有改,还是另有内情?”   铁瑛的神色终于松了下来,看一眼屋里的霞儿:“母后,我什么都没有做。”这一点对铁瑛来说很重要,所以他开口就要让皇后知道。   皇后看看他又看看霞儿:“玉宁,看到了?”她再次扫一眼玉宁及其带的宫人和太监:“不管是做没做,她看到了、她的人也看到了,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唉,先进去吧。怎么也要让人给霞儿看看是不是?还记得你小时候受伤吗,你舅父、你舅母有多么的着急,比我这个做母亲都心疼你呢。”   “如今,不管是什么事情看在你舅父舅母的份儿上,都要相让三分。”她拍一下铁瑛的手:“幸亏是我来了,如果是你父皇来了,看到这个样子,你呀铁定是跑不了的。”   皇后拉着铁瑛向屋里走去:“大楚的两位公主殿下,啧,这下子可要怎么交待?”   铁瑛闻言忽然想起今天宴席上少了一个人:“那个护国公主人呢?”   “她不太舒服,所以今天晚上没有出现。我正想打发人再去瞧瞧呢,”皇后说着话听到身后有人咳嗽,她说着话转身:“你现在才发现少了一个……”   院门外走进来的人正是护国公主,她带着几个宫人往里走,看到了皇后和铁瑛连忙行礼:因为皇后和铁瑛等人堵住了门,她并没有看到屋里的情形。   “我刚刚听说皇姐喝醉了,便煮了醒酒汤想送过去,却不想院门紧闭,叫了好多次也没有人理会。院子里好像还有人哭泣,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便来问问霞郡主。”   护国公主的解释了自己的来意:“我也是找了好半晌,才知道霞郡主在这里。皇后和太子殿下这是——”   她说着话抬头看了一眼铁瑛,然后脸上飞红的低下头去:那就是她的男人了,她还是第一次站的这么近看铁瑛。 ☆、281.第281章 又欠了一次   皇后看看护国公主,再看看铁瑛,然后轻轻的道:“宁国公主的事情啊——本宫还认为殿下会先去找江国公,或是找大楚使团的人问问呢。”   铁瑛的眉头皱的很紧,盯着护国公主仿佛想把人用目光了洞穿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对护国公主有好感的模样。   皇后的话没有错,阿凤的事情是大楚人的事情,如今护国公主和阿凤都没有和铁瑛成亲,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按常理来说护国公主都应该找大楚人商量。   正所谓家丑不外扬嘛。如护国公主这样急急的跑来向霞郡主报信,见到皇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说护国公主是在为阿凤着急太勉强了,怎么看她都是在搬弄是非。   都不用恶意的去猜测,是人都可以断定护国公主是巴不得孤竹国人,能在阿凤的院子里发现一点什么惊人之事,最好还是大逆之事。   如此,就可以借孤竹国之手除掉阿凤,护国公主也就成了唯一的太子妃。   像护国公主这种心眼儿,实在是太过浅薄。皇后都不用细细思索,只一眼就把护国公主的心思看了一个通透。   铁瑛不喜护国公主就是因此:倒底是一个国家的人,为了一己之私居然可以完全不顾姐妹之情,也不顾国之大义,这样的女子岂能为妃?!   他看向母后:“这样的人,皇叔还答应了?他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护国公主的脸色一变,没有想到她的心思居然被人看穿了,且还引来了太子殿下的不满:她很想补救,可是要如何补救为好呢?   她抬头又向铁瑛看去,却发现门那边抻出一只染血的手臂来,震惊之下失声尖叫起来。不能怪她不知礼,实在是她被吓坏了。   “救、救救我。”霞儿真的无法再等下去,所以她自屋里爬了出来。   皇后叹口气:“来人,伺候你们霞郡主。”   “皇后,皇后娘娘为我做主啊。”霞儿挣扎着捉到了皇后的裙角,生怕皇后会离开:“不然,不然……”她说到这里哭了起来。   倒不是她不知道说什么了,而不是不敢再把不想活、不能活说出话来了:万一铁瑛就算在皇后面前也会发狠,一刀就能要了她的性命啊。   皇后看着霞儿:“你好好的休息,御医来了看怎么说。其它的事情,等你好些我们再从长计议。”   铁瑛冷冷的哼了一声:“有什么从长计议的?她非要嫁我是不是,可以,活着的太子妃是不可能的,死了的太子妃多几个我也不在意。”   护国公主的身子晃了晃了,没有想到铁瑛会说出这样话来:不用说,霞郡主那一身的血应该和太子殿下脱不了干系。   听皇后和太子殿下的话,是霞郡主想要做太子妃,所以太子才会对其下了狠手?想到死了的太子妃几个字,护国公主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她认为铁瑛是个文质斌斌的人,功夫那么好可是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书生味儿,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却没有想到,真实的铁瑛张嘴闭嘴就是人的性命,和看上去的样子相差的太远太远了。   护国公主再想到刚刚铁瑛看自己的冰冷目光,她的腿直发软:做皇后是好,可是做个死皇后就没有半点好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铁瑛,却也不敢把心中所疑问出来,只是战战兢兢的想着如何才能脱身为了躲阿凤今天晚上她才没有出现。   她就应该一直不出现人前好了,让人们都遗忘了她,让她们折腾去多好?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的按捺不住,非要跑出来呢?   “皇上请皇后、太子殿下前往坤安宫中。”一个老太监送来皇帝的旨意——听得铁瑛脸上抽了抽。   不用想也知道,皇帝是到了阿凤那里;如果没有事儿,皇帝不会来请皇后和他:铁瑛不知道阿凤出了什么事儿,当下更是恨恨的瞪了一眼护国公主。   如果不是因为皇后和护国公主一前一后的到来,他早到了阿凤那里,此时就算没有法子,心里多少有个底儿啊。   皇后看向儿子:“走吧。”   霞儿此时却非要跟着一起去——拼上了名节,现在又搭上了半条命,她如何能让太子妃逃出自己手掌心去?   所以她定要跟着去,定要在皇帝面前讨个说法:铁家的人,还多少都讲几分道理的。   铁瑛没有理会她,皇后见儿子没有反应,便让人抬上了霞儿,一起赶往了她的坤安宫。   此时的坤安宫后殿院子里,阿凤已经醒了过来。   看到江铭和李龙儿后,她的脸上虽然发红,但还是上前对着李龙儿拜了下去:“谢谢姑娘仗义相救。”   江铭闻言抬头:“龙儿,救过你?”   阿凤叹口气:“我虽然吃的醉了,但也不是醉当真人事不省,只是手脚发软罢了,人们说什么、做什么我还是能听得懂一二的。”   “霞郡主的恶笑,还有她对我说过的话,我都听了一个七七八八;霞郡主让人点燃了药香时,李姑娘就来了。”   她看向李龙儿再次欠了欠身子:“李姑娘进屋后,几句话就发觉不对,想要带着我离开,可是霞郡主不允许。”   “要动武的时候,李姑娘才发觉不对劲,已经身中药香;她要逃走本来还可以的,但她非要保护我,想要救我一起离开,才会被霞郡主的人一拥而上给捉到了。”   阿凤看着李龙儿:“霞郡主看李姑娘被捉到了,说什么要成全李姑娘——其实她是恼恨李姑娘差一点坏了她的事情。”   “李姑娘差一点就救了我出去,可是这里全是霞郡主的人,我又全身无力、李姑娘还中了药香,所以才会失手被擒的。”   “霞郡主可恶的很,让人、让人……”她看一眼李龙儿抿抿唇:“李姑娘,你的高义我记下了。”   霞郡主太过恼恨李龙儿,居然让人把李龙儿身上的衣物都脱掉,然后还在屋里多加了一根药香——她说过,她要成全李龙儿嘛。   当时,听到霞郡主的话,李龙儿和阿凤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霞郡主松开李龙儿的绳子走了,她们才知道事情不太好。   只是那个时候,不管是阿凤还是李龙儿的脑子都不太清楚了,再加上屋门守着有人,李龙儿就算能想到逃走也根本逃不出去。   阿凤道谢的同时头也疼:她又欠了李龙儿一次,而且还出了这样的事情,真要让江铭收了李龙儿? ☆、282.第282章 可怜的铁瑛   阿凤在叙说事情经过的时候,院门被敲响多次,门外传了几次叫门的声音。   只有一个声音算是熟悉的,也因为她自报了家门:护国公主。   院子里情形不能让人看到,再加上江铭和阿凤还没有想到法子,所以就没有理会护国公主:当然,他们也知道时间真的不多了。   李龙儿听到阿凤的话摆了摆手:“你不必谢我,只要练武之人遇到那种事情,绝对不会不管的。救你,本就是应该的,不论是你还是旁人,我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看着阿凤:“还有,你也不用因为我喜欢江铭还会救你,你就认为自己欠了我什么。我,不会给人做小。”   “也不会和人共夫。”她眨了一下眼睛:“今天的事情很尴尬,咱们能不能不再提了?反正我就是喜欢江铭,就是想嫁给他,你我各凭本事吧。”   阿凤倒让她说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想到中了药香时做出来的事情,她转过了脸去:真的无法相信,也真的有点无法面对。   如果只有她和江铭倒也无所谓,因为她和江铭都是认定了彼此;但是多了一个李龙儿后,她就无法淡定了。   只是老天没有给他们处置彼此关系的时间,李龙儿的话说完,院门外就传了太监的声音:皇帝到了。   其它人到了当然可以不理,但是皇帝到了总不能再把门关着。   江铭看一眼阿凤和李龙儿:“你们去迎驾,我马上就来。”他说着话走到了宝宁公主等人跟前。   看到江铭走过,宝宁的脸色变了变;她早就醒了过来,只是不敢乱动乱喊罢了:她知道,江铭想要她的性命是易如反掌。   “公主殿下,我看只能委屈你了。”江铭走到宝宁公主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很诚恳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宝宁的脸,大变了。   皇帝进来后看到一院子的人左倒西歪,自然有些不快;但他总要问清楚事实才能发落,可是宁国公主是女孩子家,有些事情还是皇后来问更好些。   所以皇帝带着江铭阿凤等人回到了坤安宫的正殿上,让人去请皇后和太子了:他是得到了消息——说是江国公和宁国公主、李姑娘三人那个啥了。   皇帝当时差点把那个告密的太监给杀了,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此污蔑一位公主殿下的名节,那不是找死嘛。   可是那太监不但说的很详细,而且还拿出宁公主和李姑娘的中衣来,说是他在殿外拣到的;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才来报于皇上知道。   他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再加上皇后离开也久久不还,他便带着人来到坤安宫:以为皇后会在宫中的,正好和她商量一二。   却不想皇后不在,他去了阿凤的院子还发现院门紧闭:不生疑也要生疑了,只是他还不好问。   不止是阿凤的名节,还关系着大楚和孤竹两国的邦交啊:要嫁给孤竹国的公主,在孤竹国的皇宫里公然偷人,孤竹如果忍下来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皇后和铁瑛到时,阿凤等人都已经落座好久,茶都吃过一杯了。   看到霞郡主的模样,皇帝惊的站起来,不敢相信在他的皇宫里还有人敢动手打人,且还把人打成这般模样。   听到铁瑛说是他所为,皇帝皱着眉头缓缓坐下,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怒火,只是盘算着要如何向他的国舅交待。   霞儿却没有浪费时间,最先抢着开口把事情简略一说,一边说一边哭,虽然有些话不好出口只能用哭来代替,可是殿上众人还是听明白了。   阿凤和江铭几乎异口同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帝的心中同时也在想这一句话,闻言看向阿凤和江铭不免觉得两人顺眼很多:“宁国公主和江公国为什么认定不可能?”   “霞儿的话,应该可信吧?她说了,有玉宁公主及其宫人、太监为证。”他的眼中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仿佛现在听到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故事罢了。   阿凤撇嘴:“兄长绝非那种人。”   “对。还有,太子殿下的眼光和陛下一样,怎么可能会看上一般女子?而且,宫中到处是美人儿,咳,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吧?”江铭说完还对铁瑛抱了抱拳。   本来就是,铁瑛就算真的饥不择食,宫中有的是女子:铁瑛动哪一个不行,非要对自己视为姐姐的女子下手?   皇帝微微点头,看向了玉宁。   “玉宁,玉宁。”他连唤了两遍,玉宁才跳了起来——皇帝从来没有见过玉宁如此,看着她柔声道:“可有什么事情?”   他还是很疼爱玉宁的,对这个侄女向来是有求必应。   玉宁上前施礼,然后再次坐下回话:“侄女很好。皇上唤侄女有什么事情?”听她一开口就知道她刚刚根本就没有听霞儿倒底在说什么。   霞儿趴在滕凳上,所以看不到玉宁那边的情形:玉宁和宝宁坐到了一处,是宝宁拉她坐下的。   自坐下宝宁就一直在玉宁的耳边说着什么,玉宁的脸色白的都要透明了,怎么看都像是吓得不轻。   皇帝很奇怪,不知道是谁能把他的侄女吓成这个样子。但是玉宁不说,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霞儿轻轻的叫道:“玉宁公主,还请你为我做证——你把你看到的告诉皇上皇后就可以。”   她也豁出去了,反正今天的事情已经闹开了,就算是捂也捂不住;那就这样吧,只要能给她名份就好。   玉宁看向了铁瑛,眼中的目光是恨恨的:想也知道被打了一下子狠的,就凭那疼痛她也恼恨铁瑛啊。   “要做太子妃,不是我愿意的,可以。死的太子妃来多少我都可以要,但是活着的太子妃只能我点头才能做数。”铁瑛黑着脸开口了。   皇帝瞪过去:“胡说!”他斥了一声便转头看向玉宁:“你看到了什么,玉宁?”   看皇帝的意思,阿凤和江铭的心都沉了一下,看着铁瑛都有点担心——不会真的让那个霞儿成为太子妃吧?   不说其它的,就算霞儿会和阿凤、江铭过不去,但和她过一辈子的人却是铁瑛。   皇帝真要为霞儿做主,虽然说是情理之中:人家女孩子的清白嘛,可是铁瑛就太可怜了。 ☆、283.第283章 练拳而已   霞儿在皇帝问到玉宁后,抬头看了一眼铁瑛。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模样楚楚可怜,眼神带着几分的哀求还有几分的羞意:铁瑛却没有回视她,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她的模样。   霞儿目光移到江铭和阿凤身上时变了,眼中的得意虽然是一闪即逝,但那得意之色太浓,浓到想让人假装没有看到都不成。   如果不是现在不能笑,她真的很想很想对着阿凤笑一笑。此时,她当然应该笑,也只有她能笑。   因为,她是胜利者,她是那个赢了的人。   不管铁瑛喜欢的人是不是阿凤,皇帝和皇后认定的人却是阿凤,尤其是皇帝。可是,就算是有皇帝撑腰又如何呢,最终会成为太子妃,将来会成为皇后的人是她霞郡主。   不,不对,只要玉宁开口说完话,那她以后便不再是郡主,她就是太子妃——郡主?以后郡主见了她都要施礼的!   霞郡主根本不担心玉宁。倒不是她对玉宁有多么大的信心,因为原本她的安排不是眼前的样子,虽说是变故太多了,但也有对她有利的地方。   比如说,铁瑛一掌就拍晕了玉宁:她可是极了解玉宁的,如玉宁的性子岂会甘心被人打了而不作声?就算是太子爷,她玉宁没有做错事情,太子打人玉宁也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没有机会玉宁还能忍上些时日,有机会的话玉宁肯定不会放过的,定会让打他的人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玉宁站了起来,她咬了咬唇看向铁瑛一时间没有说话,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任谁也不知道她倒底在想什么。   铁瑛没有看她。他的一双大手紧握着椅子的扶手——他说出口的话不是玩笑,旁人信与不信不重要,反正他是拿定了主意的。   如果霞儿就是要找死,非要嫁他成为太子妃不可,那他铁瑛也不是不可以成全她的:做个死的太子妃好了。   所以,他并不在意玉宁会说些什么,有多少人看到了又如何?他是孤竹国的太子、将来的皇帝,如果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那他还会成为有为的一国之主?   宝宁垂着头,可是一双小手却轻轻的牵了牵玉宁的衣带。   玉宁低垂的头一动,最终还是没有抬起头来,更没有开口说话。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而皇后看着玉宁轻轻的咳了两声,无非就是在催玉宁快点开口,不要总让皇帝等着。   “玉宁殿下,没有什么不能说得。”江铭的声音响了起来,在静静的大殿之上显得那么突兀,但是看他自在的模样,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开口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他看着玉宁脸上还带着几丝微笑:“只要殿下实话实话,万事都有皇上皇后、以及太子殿下为你做主。”   玉宁终于抬起头来,她最先看的人就是江铭,只是一双眼睛里闪着恼怒,恨恨的盯了几眼江铭她又垂下了头。   “回皇上的话,不是侄女让皇上等着,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她终于开口了,而且话中的为难大家都听得出来。   霞儿叫道:“知道要你说出来有些为难,可是你看我如今这个样子,玉宁殿下你真的忍心吗?现在,能帮我的也唯有你了。”   玉宁的头如同是定住了,不管霞儿如何叫她也没有看过去一眼,等到霞儿不说话了她才长长一叹:“对不住。”   “皇上,皇后,你们都知道侄女和霞郡主向来亲厚,所以、所以我真的是不忍心。”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霞儿,我不能帮你,真的不能帮你。”   霞儿的脸色大变:“为什么?!”她没有想到玉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按照玉宁的性子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玉宁,你真的要看着我死吗?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她努力挣扎着,想要说服玉宁能帮她这一次。   玉宁再次叹气:“你要让我如何帮你呢?你所说的一切,我——”她长长的吸了口气:“并没有看到,只是自你的口中听来,你要我如何帮你?”   “我的确是先皇后而到的,可是我到了院子时看到的和皇后差不多;太子殿下已经踏出了房门,至于房里的事情我一眼都没有看到。”   “你让我帮你,霞儿;”玉宁的手用力一握:“如果是其它的事情,我可以帮你遮掩一二,可是事关太子殿下,你让我怎么说?”   她猛的抬起头来,抬手指向铁瑛:“你认为,我真的会因为姐妹之情,而陷太子殿下于不义吗?太子殿下的为人,不要说我这个做妹妹的,就是宫里宫外有人不知道吗?”   “太子殿下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她说到这里才看向了铁瑛,一双眼睛瞪的有点太大了。   铁瑛没有想到玉宁会如此说,有些吃惊的看向玉宁,却发现她对自己眨了一下眼睛,便把目光错开了。   皇后皱起眉头来抢在皇上之前道:“霞儿,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说玉宁见到了,可是玉宁的话你也听到了。”   “太子的清白可是能轻辱的?何况,你、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此说话你以后、以后还怎么做人?”   “平常看你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今天怎么行事就如此的湖涂?从前有人说太子半个不好,你恼的不行,怎么你今儿反倒说起太子的不是,还要搭上你自己的清白?!”   霞儿合了合眼睛:“皇上、皇后,霞儿岂会辱太子?!如果霞儿所说不是真的,那太子为什么衣衫不整?!”   铁瑛冷冷的一哼正要开口,江铭却抢先道:“太子殿下不过是走了一趟拳,练的兴起时脱下外裳来也极正常。”   “武人本色嘛,并不失太子风度,反而添男儿本色啊。”他说着话对铁瑛抱拳一礼。   看到江铭的眼神,铁瑛就算没有听到江铭的话也知道如何答了,此时他已经明白玉宁之所以会那样说,看来是被江铭拿捏住了。   铁瑛当然不会拆自家朋友的台,冷冷的点头、冷冷的开口:“吃过酒很热,月色又不错,一时兴起就打了一趟拳,更热了自然就除了上衣。”   “我在这宫里练拳除掉上衣,不行吗?!” ☆、284.第284章 你不会承认   铁瑛和江铭一唱一和,把霞儿的质问丢了回去。   十二分的合理吗?当然不是。其中的漏洞,倒也没有大破天去,但也不至于小的谁都看不到。   可是江铭不在乎,铁瑛也不在乎:为什么要在乎呢?此事倒底如何处置要看谁的心思,当然是皇帝的心思。   皇帝是铁瑛的父亲,就算他再如何的英明神武,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儿子自然不舍得下重手。   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霞儿今天的所为已经被皇帝生厌了——他是谁啊,岂会看不透一个小姑娘家的心思?   霞儿的安排皇帝不能说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是霞儿谋算铁瑛的用意,皇帝却是百分百的确定:皇帝,生气了。   你要算计人家儿子,人家父亲能不生气吗?霞儿还指望着人家父亲能给她撑腰做主,那真就是瞎了她的心眼啊。   皇帝待你再好,你也是个外人;这一点,霞儿却不知道,所以才会以为皇帝在此事上会为她着想。   但是江铭一打眼就能看出皇帝的意思来,而铁瑛也对他父皇是深信不疑,所以才会说出那句“死了的太子妃”:这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人的底气。   十足十的底气。   他们说是打拳就是打拳,是不是真的打拳了谁会在意,只要皇帝有个借口可以下台就成了。   皇帝看一眼江铭,忽然在这个小子身上发现了一样他熟悉的东西:这小子不会是大楚皇帝的私生子吧?!这么奸诈不说,脸皮都是一样的厚。   可是儿子都那么说,他这个做父亲自然就只能道:“原来如此。不错,朕的话你没有忘掉,每日早晚都会练练拳脚,方为我孤竹的好太子。”   皇后很无奈的看看皇帝和儿子,她看到铁瑛的时候,那个衣衫的凌乱怎么可能是练拳所致?但,她也不能拆自家皇帝的抬,更不能拆了儿子的台。   所以,她就算是有所疑问,对霞儿有所怜惜,也只能闭上了嘴巴。   侄女再亲再近,也比不了儿子啊;她,首先是铁瑛的母亲,然后才会是霞儿的姑母。   霞儿瞪着眼睛,瞪了半晌都没有眨过一次眼睛,是因为她无法相信所听到的:万无一失的事情,怎么就会鸡飞蛋打了呢?   “霞儿,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皇帝看着霞儿的目光依然很亲切,除了迷惑外并没有恼怒的痕迹。   皇后递上茶水:“皇上,我看霞儿是伤的太重,脑子有些不清楚了;不如等她好些再问吧,这事儿……”她说着话给皇帝使个眼色。   霞儿的贞节、铁瑛的清白,都不适宜当众追根究底的。   “不,不。”霞儿却突然打断了皇后的话:“我没事儿,今天的事情当然要今天说个清楚。”   她也不理会皇后看过来的目光,转头看向江铭恨的咬牙切齿:铁瑛喜欢的是他,而坏了好事的人也是他!   练拳,他还真好意思说的出来。原本霞儿还想先确定自己的名份,因为这才是最重要的,但此时她改了主意。   就算不改主意,一时间她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可使,所以想先发落了江铭和阿凤、李龙儿,有这个时间她也能想一想办法。   “太子去练拳了,不知道江国公你一身狼狈是怎么回事儿?不会也是练拳了吧?”她很讥讽的盯着江铭:“宁国殿下和李龙儿,你们怎么一起换了衣衫?”   霞儿说到这里看向宝宁,犹豫的不知道要不要让宝宁开口——玉宁那里出了岔子让她十分的被动,此时宝宁如果也倒戈,那她岂不是要一败涂地?   “郡主所言极是,郡主真是料事如神啊。”江铭微笑着欠了欠身子:“我正是练拳才让衣衫湿透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去更衣罢了。”   “再加上是在宫中,太子可以除掉上衣图个凉爽,我这里也只能先忍一忍了。”他说完还对霞儿抱了抱拳。   霞儿被气的连喘几口气,喘的慢一点她就会被活活闷死!一句讥讽的话,堂堂一个国公爷居然那么厚脸皮的应承下来?有这么就坡下驴的吗?   宝宁缓缓的站起来:“江国公的话为实,我是亲眼所见。”她不必霞儿发问自己就开了口:“我是来寻霞儿的,只是一时匆忙就忘了她暂时住到别处了。”   “我到的时候江国公正在院中练拳,说是发发汗能解酒。我不懂那些,江国公又是一个男人,我便想离开的。”   “正好李龙儿自屋里叫我,说让我进去帮帮忙。原来是宁国殿下吐了李龙儿一身,宫人们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发懒了,正好我来找人帮了李龙儿和宁国殿下。”   她说到这里耸耸肩膀:“在宁国殿下的房里,实在找不到其它的衣服,只能先找一套衣服给李龙儿换下来。”   这套说辞可就好太多了,听上去当真没有什么漏洞,所有人的疑点都被堵上了,而且有李龙儿和宝宁在,宁国公主不管醉成什么样子,都不可能让人再传出什么闲话来。   至于江铭在院子打拳——屋里又不是一个女子,且李龙儿和宝宁都是有身份的人,她们的话自然有的人是相信。   不信?那你就等着和李龙儿比一下,是李龙儿的拳头硬,还是你的脸蛋硬吧。   李龙儿的脾气之坏,那在京城之中那是人人皆知。   霞儿把拳头握了又握,怎么也想不明白,宝宁和玉宁现在的样子多少都有点狼狈,不用想也是在江铭等人的手上吃了亏,为什么还会倒戈呢?   “江国公,偌大的宫里,你就找不到个打拳的地方,非要来坤安宫后殿练拳?”她几乎是嘶声叫出来的。   江铭眨着眼睛:“是你打发人请我过去的,说是不知道如何伺候宁国殿下,让我来好问一问我?怎么此时郡主……”   他摇了摇头:“唉,算了,想来郡主也不会承认的,就当臣什么也没有说过。臣,只是随便走一走,就走到坤安宫的后殿,见月色正好便来了兴致练练拳。”   “臣这样说,郡主可满意否?”他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霞儿。   霞儿还没有说话,铁瑛开口道:“我练拳之时还遇到一个坤安宫后殿的宫人,问她说是刚刚奉命送了江国公到坤安宫后殿。” ☆、285.第285章 不打自招   一个练拳,又一个练拳。   这也就罢了,反正太子的嘴巴就是金子做的,他说是真的,有几个人敢说他在说假话?可是这两个明明没有练过拳,非要说自己练拳的人还互相为证!   霞儿明明手里握着真相,可是却接连被铁瑛和江铭的“无耻”逼的无话可说。   霞儿的确是在害人没有错,可是她避重就轻的说话,所提到的事情都是真的:铁瑛真的差点就和她那个啥了,而她更能确定阿凤和李龙儿是中了药香的。   那江铭的一身狼狈当然就是因为和两女在一起纠缠所致: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是却无法取信于人。   明明铁瑛和江铭的话有着太多的漏洞,可是皇帝偏生就信了他们。   霞儿心中的那份憋屈,几乎要把她的心撑爆了,也要把她的胸给气爆了——什么时候,说真话反而无人相信,说假话反而人人信以为真呢?   其实,不要说她对上的人是江铭,就算是平常人她也不见得能赢。因为人们相信的都是他们愿意相信的,所以是不是事实在听的人们心中并不重要。   只是听的人们并不会意识到真相对他们不重要,他们只是愿意相信自己希望的那一部分:可是,事实上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做的。   皇帝当然不会例外,只不过他是明知道江铭和铁瑛在说谎,但他就是愿意相信:霞儿在一开始就输了。   “你没有和宁国公主在鬼混,你没有看到一丝不挂的李龙儿?!你那一身的狼狈分明就是宁国公主浴桶里的水所致——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清楚。”霞儿被气的破口大骂起来。   如果江铭找到了一个正当的借口,霞儿还不这么的生气:可是江铭的话分明难以取信于人,分明事情有着太多的疑点,可是人们却相信了他。   阿凤一直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后就没有开过口,就连坐姿都没有变过;此时,她挺了挺身子:“你怎么知道那是浴桶里的水?非要这样恶毒的污蔑我与李姑娘,皇上——”   她看向皇帝:“此事,孤竹应该给我们大楚一个说法。”她可是大楚的公主,不管大楚的太后等人多么不喜欢她,此时她坐在这里代表的就是大楚。   而霞儿开口就指她和李龙儿和江铭有过那个啥,这事儿无凭无据的话,那可是大罪。   霞儿知道自己要输了,这次输了就会输个彻底:“那桶里的水是我命人准备好的,其中我让人放了……”   她的话一下子止住了,脸上闪过了惊恐。   阿凤看着她:“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香,我特意调配的香。”霞儿的脑筋转的还是挺快的:“所以我才会知道江铭身上那根本不是汗浸透的。”   江铭和阿凤对视一眼,都有点遗憾:这个霞儿还真是有点滑啊,就差那么一点点,霞儿就说出她下药的事情了。   下药之事要慎重对待。   因为事关阿凤、李龙儿的贞节,所以此事不能直接逼问霞儿:如果问了,那接下来李龙儿和阿凤要如何?   不是江铭要娶哪一个的问题,而是他一个“送亲”大臣,居然给孤竹国太子戴了一顶绿帽子,孤竹国的人肯放他一条生路吗?   江铭,死定了。   但是霞儿的坏,还是要让皇帝和皇后知道的,但要小心一点儿——好在霞儿也不敢直承她下了药。   江铭叹口气:“不过是有宫人不小心泼了我一身水。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让宫人受罚,才没有说出来罢了。郡主,你倒底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出来不好吗?”   他料定霞儿不敢直说,因为无法直说。不能说下药的事情,那霞儿不在这里,她如何能知道阿凤和李龙儿的事情,尤其是李龙儿一丝不挂的事情。   皇后看向李龙儿:“你不要往心里去。霞儿胡言乱语无人当真的,本宫也当重责于她。”   皇帝微微一瞪眼睛:“什么话都可以乱说吗?霞儿,你的话是你哪一只眼睛看到的?!”   帝后一起生气了,霞儿生惧的同时心里更加的慌乱的,因为她知道再无法取信于人的话,那她这一生就完了。   计划好的事情,收买人就用了多少银子?她认为万无一失的法子,居然到现在成了一个说也说不清楚的烂摊子。   阿凤叹口气:“霞郡主,你说我几句咱先不说什么,相信皇上会为我等做主;但是你那么说兄长,我实在是听不下去。”   “兄长是什么人,啊,没有人不知道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来,要知道,他可是一直拿你当作亲姐姐来尊重的。”   “霞郡主,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如此做,此时也应该向兄长道个歉。你怎么能那么污蔑兄长——你所说就算是真的,那也不会是兄长所为。”   皇帝看向霞儿:“你,唉。”他摇摇头,十分的失望。   霞儿想不到自己的失败来的如此之快,根本不能再往后拖一拖了,而她到现在也没有想到法子:“我所说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是吗?你是说我的兄长就是那种人?”阿凤摇摇头:“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哪怕就是你有意,我的兄长也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   “霞郡主,你还是好好的认个错吧。”她软语相劝:“皇上和皇后会原谅你的。”   铁瑛冷冷的哼了一声:“她会认错吗?分明没有的事情,偏她说出来有鼻有眼的,仿佛是真的一样。”   “还有,居然想用情义收买玉宁为你做证,你还当着皇上和皇后那么威逼玉宁。如今居然还不认错——母后,此人当逐出宫去,还要重重的……”   霞儿拍着身下的藤凳叫起来:“我说的才是真的,玉宁分明就看到了。铁瑛,你怎么可以不承认,要知道你抱着我喊阿凤时喊的可很深情!”   “你不是那种人,你分明是认错了人,把我当成了宁国公主,你才会想趁人之危的!如果不是因为药香,我也不会任你施为。” ☆、286.第286章 无悔   霞儿的话一出口,满殿皆惊,皆静。   皇后目瞪口呆,皇帝前倾了身子,他们不敢相信的看着霞儿:难以相信她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退下。”皇后终于醒过神来,此时再不让伺候的人出去,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传言呢。   他们孤竹国也不好对大楚交待啊。   “慢。”   “且慢。”   一句话,出自三个人之口。说出一个字的是皇帝,说出了两个字的就是铁瑛和江铭了。   江铭看一眼皇帝:“皇后,霞郡主不知道为何如此疯言疯语,但是她的话已经说了出来,如果不能让人明白那是疯言疯语,必会引来各种猜测。”   “不止是对我们宁国公主殿下不好,对太子殿下不好,对大楚和孤竹都不好。”他说完后看向皇帝:“皇上,臣请彻查此事。”   铁瑛的脸铁青铁青的:“当然要彻查此事,也不用藏着掩着,就这么正大当明的查下去——我们心中无鬼,不会怕什么的?”   “当要查出那些鬼鬼祟祟的人,看其是为什么如此胡作非为。以还宁国公主和儿臣一个清白,还能让人明白孤竹和大楚是真正的兄弟之邦。”   扯上国事,就是为了不让此事不了了之。霞儿如果只是小小的争风吃醋:比如说不给阿凤好脸子,或是不给阿凤好吃好喝的等等,这些也就罢了。   阿凤和江铭没有那个功夫和她计较,而铁瑛看在自幼长大的情份上,也会容忍她几分。可是,霞儿的所为超出了阿凤三人的底线,所以他们认为此人已经不可以再留。   罪不至死的话,也要断其爪牙,让其没有能力再害人。   皇后没有再说话,此时她真的不再适合说什么:做为皇后当然要支持皇帝和儿子——正因为霞儿是她的侄女,所以她更加让孤竹人上下知道,她是以哪里为家。   她不再是谁的女儿,自她被册封为皇后那一天起,她就是国母、她就是皇室的人。   铁瑛如今是真的动了杀机,因为霞儿把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还当着江铭和阿凤的面儿!   他真的很想很想捏死霞儿。   霞儿却放声笑起来:“彻查,好啊,好好的查一查,你们就会知道我所说没有假的。”   “谁下得药?”阿凤开口了,看着霞儿那一脸疯狂的笑意,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平静了些。这点疯狂还吓不到阿凤的。   霞儿闻言愣了愣:“什么药,谁下药了?宁国公主你不含血喷人,我……”她此时才忽然想起她刚刚说了一句话什么话,脸上再次显出了惊恐之色来。   江铭盯着她的脸色:“想到了?刚刚你亲口所说,现在又矢口否——你说你的话都是真的,唉,如何让我们相信你呢?”   仿佛他和霞儿是一伙的,说的那么情真意切,很替霞儿惋惜。   霞儿抿了一下唇,张开了嘴巴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铁瑛和阿凤等人刚刚回来,而且铁瑛也没有给两个地方下药的理由。   铁瑛如果是想给阿凤下药,错认霞儿是阿凤可以解释,但是阿凤和李龙儿为什么又会中药呢,且江铭还会被人引过去?   霞儿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认为完美的计策居然有这么大一个漏洞:只要被人揭穿了,她就无法自圆其说。   说是江铭下的药?那药却是孤竹国所有,且只有皇家才能配的出来——就是给皇帝、王爷们助兴用的。   药的效力有点霸道,所以后来才没有几个人用了;不过这药有个好处,那就是风一吹就能解了,且解了就算你是神医在世也查不出着过道。   这才是霞儿选这药的目的,为得就是万一事败,她只要咬牙不认,谁也查不出她对铁瑛下过药:对太子下药,那和谋逆是等同的罪名。   但是,这种药有最大的一个坏处,那就是无法嫁祸给大楚来的人:他们是无法弄到这些药的,也根本不知道如何用。   她气急之下冲口而出的话,此时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皇帝的脸沉了下来,皇后的脸上也遍布严霜。   江铭咳了两声:“都说了嘛,太子在练拳,臣也兴起练了练拳,实在是武人的一点小爱好,只要高兴了就会想练一趟拳。”   “太子练拳中,不可能下药的。霞郡主,你是脑子发晕了吧?可是喝酒也喝多了,所以在发酒疯?!”   阿凤连连摇头:“这酒品,可真是太差了。如果不是知道的,岂不是要弄出一桩天大的宫中秘闻来——那些说书人最喜欢编这种故事了。”   霞儿迷惑的抬头看过去,她不知道自己被逼入死角后,江铭和阿凤为什么会放她一马:她绝对不会生出感激来的,如果能逃过今日一劫,她必会十倍、百倍的还给江铭和阿凤。   “我没说太子下药,没有说。”她喃喃的吐出一句话后,却再也说出第二句话来。   铁瑛哼了一声:“母后,打发人请舅母来吧。”   皇后摇了摇头:“请你舅母来是免不了的,但不是今天晚上。她醉成这个样子,就是谁来了也无法和她说话啊。”   皇家的事情就是如此,事实摆在桌面上时,他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责罚,而是如何遮掩过去。   霞儿的所为实在太过了,可是皇后不想因她而连累到自己娘家一族;而皇帝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江铭和阿凤才会那么开口。   大家,都需要一个台阶下罢了。   这个台阶却不是饶过霞儿。正因为饶过了霞儿的家人、饶过了皇后娘家一族,所以霞儿是必定要治于重罪的:皇后必须要给皇上的交待,也是给自己儿子的交待。   因为霞儿是她皇后的人。   霞儿终于明白过来。阿凤和江铭开口不是为她求饶,只是因为确定她罪责难免了,所以才会那么说:阿凤和江铭只是对付她霞儿一个人,而不想和她的家族做对。   出门在外不适合多树敌不是?当然了,也不能挨打不还手。   霞儿听到皇后喊人进来伺候她,她合上了眼睛:因为,她知道自己完了,真真正正的完了。   临走之时,她只看了一眼铁瑛,那一眼就仿佛要把铁瑛印在心上:她,无悔。 ☆、287.第287章 不要你来答   药肯定是有人下了。   这一点,皇帝和皇后没有半点存疑。在宫中对太子下药当然是天大的事情,不过宫廷间的事情都不会到处宣扬。   因此,下药之事帝后会查但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彻查,也不会把结果向众人交待。   至于下药的人,帝后也确定是霞儿:要查的也只是霞儿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事情到此就可以止住了。   事实上,帝后要确定只是霞儿所为没有其它的阴谋在:如果只是霞儿一人所为自然不算什么大事儿,怕就怕霞儿背后还有什么人。   霞儿是皇后的侄女,所以在霞儿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一点上,帝后之间都有那么一点尴尬:事情更不可能当众问下去了。   江铭和阿凤都不笨,自然不会咬住此事不放,所以很痛快的给了帝后一个台阶下,让他们把霞儿带了下去:霞儿,八成不会再出现于人前了。   阿凤踏出正殿,转过侧门看到长长廊道上的李龙儿时,并没有感到意外:霞郡主的事情是了结了,可是今天最让人头疼的事情根本还没有个说法。   换作阿凤是李龙儿,也不可能就这样离开。   长长的廊道之后就是阿凤所居的坤安宫的后殿,而她的身后就是江铭。一条长长的青石道上只立着三个人。   风吹过,掀起阿凤的鬓发来挡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前面的长路、也看不清楚不远处的人。   就好像,阿凤此时也看不清她和江铭的将来。   江铭合了合眼睛,知道事情是无法避开的,而他做为一个男人也无法避开:他不能让阿凤去面对李龙儿,也不想阿凤给李龙儿什么承诺。   李龙儿静静的看着走过来的阿凤和江铭,看着江铭见到她后抢先了一步,把阿凤护在了身后。   她的心微微一痛,然后嘴巴里就品到了涩涩的滋味儿。   不管她有多么的喜欢江铭,在看到江铭牵起阿凤的手时,她不得不承认那个画面还是挺美的:那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插不进人去。   李龙儿不是平常女子的柔弱性子,她想要的自然要努力过,才能给自己一个交待;不然,就这样放弃,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开心:试都没有试过,如何能让自己死心?   再长的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更何况面前的青石板路并不那么长呢?阿凤和江铭还是走到了李龙儿的面前。   江铭看着李龙儿的一双大眼睛,心中只有苦涩。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李龙儿救过他的性命,又是因为要救阿凤才会害得她无一衣遮体。   因此,于情于理此时他都没有再拒绝李龙儿的余地。可是,他又如何能答应呢?   他的心中只有阿凤,他和阿凤之间也容不下第三个人人:真的娶了李龙儿就是对得起她吗?   江铭问自己无数遍,那个答案依然没有。因为,他很清楚,他可以为李龙儿做任何事情,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但他却无法对李龙儿生出男女之情来。   他的心里有了阿凤,被阿凤填的太满太满,就算娶了李龙儿:以后要怎么办呢?为了报恩,他能对李龙儿好,但那只是指物质方面。   可是李龙儿要的并不是那些,她要的是他的心,要的是他待她像待阿凤一样好。   这一点是江铭做不到的,并不是他江铭忘恩负义,也不是江铭不感激李龙儿为阿凤所做的一切。有些事情,真的没有法子,就是没有法子。   所以,江铭真的是左右为难:不答应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可是答应了的话,那岂不是要害李龙儿一辈子?   阿凤心知江铭的难处,她看着李龙儿的脸,心中微微一叹——为什么李龙儿不是杨玉兰那样的坏人呢?   坏人,其实永远都比好人要好应对的多,因为那是坏人你可以撕破脸皮;可是李龙儿是个很好的姑娘,还在阿凤有难的时候尽力相救。   这样一个好人,让阿凤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之感。   “李姑娘,”她舔舔唇才开了口,但声音依然有点干巴巴的:“你喜欢江铭……”事情总要有个了结的。   可是此事在阿凤这里无解。不是她退不退出的问题,就算是她退出也不能让江铭就选择李龙儿。   江铭是个大活人,他喜欢谁他自己知道,且他那种性子也不会任由人做主:把他送给谁?他肯定会抓狂的。   阿凤可以退出,但是阿凤无权替江铭决定什么。   而且,阿凤也没有做错什么,她也不想退出。   李龙儿坚起手掌来摇了摇:“我的确是有话要说的,要说的话你们也猜到了。”她看一眼阿凤移开目光看向旁边的宫灯:“就算我问,要答我的人也不是你。”   “是他才对。”她指了指江铭:“我,不会接爱二女共侍一夫,此前已经说过了。现在,我的心意也没有改变。因为她是个好女子,我也是个好女子。”   李龙儿说到这里看向阿凤笑了一下:“天下不管是哪一个男人能娶我们之一,那都是他天大的福气,修了九世才能有的福气。”   “谁也没有那么大的福气能娶我们两个,如果当真有这个心、还真想如此做,那结果肯定会很惨。无福消受,老天肯定会降下惩罚的。”   她的笑容没有再收起来:“所以,我和她,你江铭也只能喜欢一个,自然只能迎娶一个。”   阿凤轻轻一叹:“我——”   “你不用说话的,你说的什么话我都不会听,因为对我来说无用。他说的话,才有用。”李龙儿看着江铭:“可是,我今天晚上累了,不想听了。”   江铭看着李龙儿的眼睛:“龙儿,我……”   李龙儿摇了摇头:“咱先不说好不好?什么都不要说,等到你要离开的时候再告诉我吧。”她说着话转过身去:“不管你最终要娶哪一个,你都会送宁国公主回去的,不是吗?”   “到那个时候,你再给我一个答案吧。”她说完摆了摆手:“我先走了。”   宫灯之下,李龙儿的身影被拉的好长好长,长长的身影之旁却空无一人。   在宫灯的摇曳中,李龙儿只有她的影子相陪,渐行渐远、渐行渐远:阿凤的眼中有一点刺痛,眼眶中生出一点点湿润来。 ☆、288.第288章 要你何用   阿凤和江铭的心中都很难过,可是看着李龙儿离开,他们却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开口留下李龙儿,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李龙儿的孤单与寂寞是他们两个人无法解决的,除了看着她走远外,两人也只有沉默。   阿凤和江铭同时叹了一口气,看着宫灯下两个人的影子,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对方;他们真心希望李龙儿可以快乐幸福,可是现在李龙儿所要的幸福却不是他们能给的。   只听李龙儿的话,也知道她依然没有放弃,她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管是今天还是他日,终究是要有个解决的法子。   可是,要如何解决呢?那些静静燃烧的宫灯无语,只是把阿凤和江铭的影子拉的更长了。   同样映照在灯烛下的孤单身影,还有霞儿。   她从前在宫中当真是说一不是二,如今却成了最为可怜的阶下囚,被人绑着丢在了地上:烛火的明与暗都无法给她半点的暖意。   听到脚步声响起来,霞儿才艰难的抬起头来,想看看这么晚了会是谁来看她?要知道,她在宫中也帮过很多很多人,很多人都对她说过肝脑涂地的话。   直到现在,她才听到有人来:不管是谁,能在这个时候瞧她一眼都是极有心的。霞儿的心生出点点的希望来:至少,来人可以帮她取点被褥来吧,地上实在是太凉了。   确定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后,霞儿的希望变的更大了一些,也许来人可以替她去求一求皇后,可以替她往家里送几句话。   霞儿当然知道自己犯下了大罪,但她并不认为当真会被发落,因为她是皇后的侄女,她们家可是皇后的娘家。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在此时此刻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如此的可怜、如此的狼狈:至少能保有一点点的尊严。   要知道,她曾是高高在上的霞郡主,在很多人眼中比公主都要尊贵的霞郡主啊。   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脚步声也越发的清晰,让霞儿的眼中都出现了光彩——她在被带来前并不后悔,认为不过是一点皮肉之苦她当然能挺得住。   现在她依然不悔她的所为,只是她却一刻也不想再留下来,实在是太苦了,根本就不是人能承受的。   来人终于走下台阶,站到了囚牢的灯火之下。   宫中的囚牢只是临时关押人的地方,屋子整体都是石头且深在地上,常年离不了灯火:屋里的灯火并不明亮,因为囚牢太大了些。   霞儿已经坐了起来,她听到人已经到了身后不远处,但还是停了停才开口道:“这个时候还有人来看我……”   她说着话缓缓的转头——不想被人看轻,她才会如此的作态。   却没有想到,入眼的一张脸让她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真的已经太晚太晚了,无论如何霞儿也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个人:她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时,就猜想来的肯定是宫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然此时根本连门也进不来。   霞儿的猜测是对的,只是她自己也没有料到来人会如此的位高权重——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一身的素装,显然已经洗漱过了,但她并没有去睡反而来看她,这让霞儿的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激来。   “娘娘,您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您应该睡下了才对。”她哽咽着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皇后是不是能听得清楚,但她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皇后看着霞儿,静静的看着她,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牢中没有一丝风,灯火都是不动的,因而连地上的影子也静止不住。   她盯着霞儿好久好久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你,居然给太子下药。”轻轻的一句话,虽然听上去没有什么苛责,但霞儿却不敢轻忽。   霞儿很清楚,她的生死全握在皇后的手里:“娘娘,我绝对没有害太子之心。”这一点很重要,她必须要说明。   皇后摇了摇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摇的很慢,她半湿的发连根发丝都没有飘起来:“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你,真的很让本宫失望。”   霞儿闻言额头上几乎立时就出现了冷汗:“娘娘,您上一次的教诲我都听进去了,只是时间太紧迫了,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到法子。”   “没有说你用的法子不好,本宫也知道你没有害太子的那个胆子。”皇后冷淡的左右看了看:“你错就错在一败涂地上——你和太子成与不成先放到一边,那个宁国公主呢?”   “你居然没有握住她的把柄,让其轻易的置身事外了;而太子和你却成了人们最关注的事情,嗯,本宫想你本就把你和太子的事情太放在了心上。”   “所以其它的事情你只是草草应付罢了。”她说到这里抚过长发,感觉头发真的快干了——以此来掌握她在地牢中停留的时间。   皇后长长叹息:“本宫一直认为你是个精明的,才会把你带在身边培养了多年,也指望着你以后能替本宫照顾太子。”   “可惜的是,你辜负了本宫。这么多年来,你居然没有让太子倾心已经是错了,现如今你又愚笨的让本宫无法忍受。”   “那么好的法子,还要搭上你的贞节,到最后你居然是一事无成。你说,本宫还要你有何用?”   皇后的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霞儿,就因为太过平静了,所以那道目光就显得残忍。   霞儿看着皇后,脸上全是震惊:皇后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她的姑母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皇后疼爱了她多年,比她的父母还要更疼爱她,怎么可能会对她说出那么冷酷的话来——本宫还要你有何用?!   “皇后娘娘,姑母,你、你……”她开口却根本无法表达她心中感受之万一:“救我,救救我,我肯定能让宁国公主滚的远远的,让她再也无法和太子接触。”   她终究还是个聪明人,知道此时能打动皇后的绝对不是什么亲情,而是利益。 ☆、289.第289章 大秘密   霞儿看着皇后苦苦哀求,她把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出来,无非就是想让皇后救她出去。   她是一刻也不想再留在地牢之中,独自一个人留在冰凉的地上:她想要柔软而温暖的床,她想要干净而柔滑的衣服。   能救她的人当然只有皇后。哪怕是她的父母,没有皇后的同意,也不要想能把她救出去的。原本霞儿没有真正的担心,认为只不过是几天的苦头而已。   虽然现在她连几天的苦头也不想吃,一点点的苦头她也承受不起了,但她直到此刻才发现她原本想错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吃苦头的问题。   皇后如果怪罪了她,那还会救她吗?如果皇后不救她,皇帝就事论事来处置她,就算看在皇后和她父母的面子上,也不可能轻饶了她。   顶多也就是死罪可免罢了,以后她就会成为京城之中最大的笑话:霞郡主?!那只是一个笑料罢了,再也不会有什么霞郡主。   霞儿的所有荣辱全在皇后的一念之间。   皇后可以因为喜欢她而让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皇后不喜欢她的时候,自然也可以让她万劫不复。   她向来自命聪明无比,却没有发现过这一点是多么的愚笨?皇后还真的没有骂错她:伴君如伴虎啊,这句话父母不止一次悄悄的对她说,可是她全当成了耳旁风。   还有,她还把父母的疼爱与关心丢在脑后,认为他们根本不如皇后那么疼爱她;此时再想一想,霞儿真想给自己两记耳光?   这天下间怎么可能会有比父母更疼爱自己的人?皇后也不过是作作态她便信了,还聪明?她是这世上最大的傻子。   皇后一直站在那里听着,手指时不时拂过自己的长发,等到霞儿不再开口了她才道:“霞儿,你想没有想过你给父母和本宫带来的麻烦?”   “本宫因为你的所为,在皇上面前都少了颜面,要陪上好多的小心才能哄的皇上不会多想,不会疑心到本宫的身上。”   她看着霞儿的眼睛:“本宫上一次给你一掌,就是提醒你做事要小心。你就算不管不顾自己,却还要为本宫想上一想。”   “你是本宫的人,是本宫的心腹,是本宫最疼爱的侄女——你的一举一动会让人们联想到本宫的身上!”   “上一次,因为本宫及时赶到,才让你没有在人前露丑;你就应该记住教训,在行事之前为本宫想一想,如果事败的话,要如何才不会让人联想到本宫。”   “你却没有,什么也没有做。除了你想谋算太子外,宁国公主那边的谋算可谓是草率之极,最最可恶的是,你压根儿就没有为本宫想过。”   皇后说到这里长长的吐口气:“事情出了后,本宫便全然的被动,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会引火烧身。要知道,这世上的傻子也就你一个,皇上可精明的很。”   “就连那个宁国公主和江铭都聪明的让人生畏,可本宫偏就瞎了眼,把你当成了宝。”她再次摇头:“你笨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一点为父母、为本宫着想的心也没有呢?”   霞儿的一双眼睛全是惊慌:“是霞儿的错,是霞儿的错,请娘娘原谅我这一次吧。霞儿的心中当然是有娘娘的。”   她没有提父母,因此时能救她的人不是她的父母。   皇后看着霞儿,轻轻的走了几步来到霞儿面前,缓缓的蹲了下来平视着霞儿的眼睛:“为人子侄者,当有为长辈着想的心思,此为孝道。”   “为人臣者当懂一个忠字。你是本宫的臣又是本宫的侄女,此时此地你还在向本宫求救?!”她本来在抚摸霞儿的手忽然掐住了霞儿的脖子,狠狠的、用力的掐着霞儿。   皇后的目光不再平静,凶狠的盯着霞儿:“如果你还知道本宫疼爱过你,你就应该在这地牢里一头撞死!”   “写下几句遗言向皇上、向世人交待,你所为只是你痴爱着太子,为本宫洗去皇上心中的疑虑。而不是你看到本宫后,还要让本宫救你。”   “救你?此时你要本宫救你岂不就是害本宫?皇上现在不会生出太大的疑心来,难保以后不会在应景的时候想起点什么来。”   “你让本宫拿皇上对本宫的信任来换你吗?你不但是蠢而且不孝不忠!”皇后松开了霞儿:“哼,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霞儿被掐的险些喘不过气,连吸几口气后她哭道:“娘娘,霞儿没有想那么多,也是霞儿太过着急了,不能看着太子再错下去,更不想世人知道太子不喜欢女子。”   “不是霞儿不用心,这么多年来太子一直把我当姐姐看,实在是因为太子喜欢的是男人。他要娶宁国公主,也只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江铭。”   “娘娘,真的不是霞儿一个人的错,霞儿也是因为太着急了,一心只想着快点让太子醒悟过来,才会……”   皇后吃惊的看着霞儿的嘴巴,直到此时她才如同惊醒般一把抓住霞儿的头发:“你说什么?!”   霞儿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却不敢呼痛:“霞儿只是太过心急,才会出错的,并不是霞儿有意为之……”   皇后一掌打在她的脸上:“不是这一句,上一句,上一句。”   霞儿被打的脸向一旁偏去,可是头发却被皇后揪的紧紧的,脸上痛、可是头发扯的头皮更痛。   她痛的哪里知道皇后要的是哪一句:“我不是不尽心的,娘娘,太子一直把我当姐姐……”   一记耳光又甩在霞儿的脸上,皇后瞪着她:“上一句。”   霞儿哭了出来:“娘娘,是太子喜欢男人,霞儿怎么可能让他动心?可是霞儿不想娘娘伤心,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希望可以让太子明白,更希望可以为皇室留一血脉。”   皇后松开了霞儿,直愣愣的看着她:“太子喜欢男人?”她的眼睛在看着霞儿,可是却没有半点的焦距,整个目光是散的:“太子喜欢男人!” ☆、290.第290章 好孩子   皇后太过震惊了。   她这一辈子也没有如此的震惊过,也不认为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失仪:但是霞儿的一句话却让她心神大乱。   就在那一刻,天,都塌了。   皇后傻了,她茫然的看着霞儿,可是眼中根本没有霞儿,只是喃喃的重复了那句话,人已经完全忘了身在何处。   什么谋算、什么输赢,在此时什么都没有了,留下来的只是满耳的雷声;那一声又一声的雷都劈在了皇后的心尖上,打的她当真是失魂落魄。   皇后的样子把霞儿吓到了。此时霞儿可不敢再像平常一样对待皇后了,哪里敢轻唤皇后催其醒过来;她反而吓得缩成一团连大气也不敢出。   霞儿此时才明白皇后要问的是哪一句话。她发现铁瑛喜欢男人后,这个大秘密她谁也不曾告诉,只想自己一个人深埋在心底。   反正她要做的是太子妃,要做的是未来的皇后、太子的母后,那么铁瑛喜欢男人又如何?只要无人知道,那她就是铁瑛心尖上的人。   而她做了皇后,才不会被人背后耻笑、也不会被人看不起。如果不是刚刚她被皇后差一点掐死,她也不会脱口而出的。   她愿意为了铁瑛去死,怎么可能会把铁瑛的秘密告诉旁人。哪怕是皇后和皇帝,她也没有想过要对他们说:说了,铁瑛怕要被帝后狠狠的管教。   铁瑛就只会恨她,只会和她越行越远。   皇后喃喃了半晌后,忽然抬头用尽全身力气揪住霞儿的衣襟:“你怎么知道的,啊?那不可能。”   震惊之后就是否认,因为她无法面对儿子不喜欢女孩子的事实;她只希望所听到的是假的,只希望霞儿是在信口胡说。   可是她心底深处是很清楚的,霞儿的为人她最为了解,岂会不知道霞儿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是太难以接受,她才会如此问出来。   霞儿看着皇后,想不说吧,又怕皇后一个激动再把她掐死;可是说出来的话,皇后会不会气极之下,也把她掐死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的艰难,说与不说下场差不多。   皇后疯狂的摇晃起霞儿来,霞儿最终还是挺不住把江铭和阿凤那天的话说了出来:铁瑛自到了大楚后,一直到现在都是和江铭同床睡的。   霞儿的话说完后,皇后再也无法支撑,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地上石板的凉气她也感觉不到,因为她的心比石板凉多了。   皇后不想儿子娶宁国公主,她想让儿子娶霞儿为妻,或者是娶任何孤竹国女子为妻都行,只要不是大楚人就可以:她在算计此事时,根本没有想过儿子会如何。   她还等着儿子娶妻后,很快她就能含饴弄孙了。此时得知自家儿子不喜欢女孩子,那比晴天霹雳还要晴天霹雳啊。   皇后还指望着听来的是假的,此时得到证实此事真的不能再真了——娶谁人为妻?嘿,这事儿还真就是想的太多了,她儿子铁瑛如今根本不是娶不娶妻的问题。   她这个做母后的有多么的粗心大意啊。   “还有谁知道此事?”皇后再开口都是有气无力的,仿佛刚刚那一霎间已经抽走了她全部的力气。   霞儿连忙摇头:“无人知道了。”   皇后把头放在膝盖上:“你没有同父母说,没有同姐妹们说,没有同身边人说?……”   她问一句霞儿连忙答一句,虽然答案都是相同的,但此时的霞儿可不敢少说半个字,免得皇后再生出误会来。   皇后抬起头来:“这事儿,你做的还不错。嗯,很好,很好,不枉本宫疼爱了你这么多年啊。”   她说着话缓缓的起身,虽然站起来时身子晃了晃,但最后她还是站稳了。坐在地上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受惊吓过度的母亲,站起来后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所有的情绪在她的脸上消失了,最终在她的眼中再也找不到痕迹,仿佛刚刚的一切没有发生过,她也根本没有惊吓到失控。   霞儿听到皇后的话心中终于生出一丝的喜悦来:这么说来,皇后是不是愿意帮她一把?   “谢谢娘娘。霞儿以后肯定会粉身碎骨以后,绝不会再做出连累娘娘的事情。”不管皇后是不是真的要救她,先这么说一句没有什么坏处。   如果皇后的心思正在左右摇摆,这么一句话就可以让皇后定下心来救她。   皇后闻言低下头看着霞儿:“你到此时还没有醒悟,还想活?”她的声音不大,更不像刚刚那么的疯狂,却让霞儿猛的抬头脸上全是惊恐。   霞儿认为自己最大的罪过就是被赶出宫,夺去郡主的封号,让她的父母在家中严加管教:这一辈子她可能要陪着佛经度日了。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怎么可能会死呢,她可是皇后的侄女,她的父亲可是皇后的兄长!   她就算犯的错再大点儿,帝后看在她父亲的份儿总会从轻发落的,因此她压根就没有想过死字。   此时听到皇后的话,她吓到了,吓的一身汗毛直立:“不,娘娘,不,我、我罪不当诛啊。”   皇后看着她的眼睛:“就凭你这一句话,你就该死。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你还有脸活着?你活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事情就会败露的。”   “本宫可不想挑起大楚和孤竹的战事来,所以此事只能你一人担着,也唯有你死了才能对大楚有个交待。”   她说到这里轻轻一叹:“本宫原以为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会知道如何做的;只是心里有点不放心才过来看看,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半点想为本宫分忧的心。”   “你也不想想,明儿一早你的父母、祖母等都会进宫,面对他们的苦苦哀求,你让本宫如何是好?”   “答应他们,就会引来大楚的不满且还有可能引来皇上的疑心,于本宫是大大的不利;不答应他们,岂不是伤了亲情?”   皇后看着霞儿的眼睛:“你真的是个好孩子,就不会让本宫陷入那么为难的境地,对不对?霞儿,最后就做个好孩子吧。” ☆、291.第291章 大转变   皇后不想在皇上面前为霞儿说话,一来呢不想引来皇帝的怀疑,二来她也不想让皇帝认为她只会为自己“娘家人”着想。   她一直都是贤后。一个贤良的皇后,怎么可能会让皇帝为难?她应该大义灭亲才是。   可是皇后也不是一个人就能坐得稳当,她还需要很多人的助力:其中最大的助力当然就是娘家人了。   而霞儿是皇后兄长的唯一女儿,又因为早早入宫,所以霞儿的父母总感觉亏欠了她:因此,肯定会向皇后来求救的。   还有,皇后的母亲还在,她老人家更是把霞儿当成眼珠子一样来疼爱;到时候她白发苍苍的在皇后面前一跪:她应还是不应?   皇后想让家人认为她是个好妹妹、好女儿,如此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来帮她;所以,她绝不可能因为霞儿和家人翻脸相向。   一边是皇帝一边是家人,皇后还真的很为难。   不过有一点皇后是不为难的,她只是很生气:霞儿蠢的让她惊奇!都对铁瑛下了药,她居然还不能让铁瑛和她同床共枕成其好事。   就像皇后所说的那般——霞儿如此笨她要来何用?反正她只是不想让铁瑛迎娶宁国公主,不想让铁瑛娶一个大楚人为妻罢了。   铁瑛娶不娶霞儿她并不是真的在意,因此在霞儿失口说出下药之事时,皇后便已经想把霞儿除掉了。   不只是因为霞儿今天做错了事情,最重要的一点皇后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霞儿知道的太多了:有很多事情并不适合让宫人们知道,更不适合让宫人或是太监们去做。   因为那些人倒底是外人。   在孤竹国的皇宫里没有妃只有皇后,那么宫人太监们要忠心的也只有两个人:皇帝和皇后。   做为皇后还要和皇帝争其在宫中的人心吗?那可是要不得的,贤后嘛当然是辅佐皇帝得人心才对,哪里有和皇帝争人心的。   因此,宫中的人当真信不过——他们说忠于,可是谁也知道在这个宫里最大的人、说话最算数的人不是皇后,而是皇帝。   在这样的情形下,皇后哪里敢相信那些宫人和太监。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人就会去皇帝面前打小报告:只要能让皇帝更相信他们,能在皇帝那里换来更大的好处,他们眼都不眨就会出卖皇后的。   皇后便把霞儿带在了身边,因为自小霞儿就是个极聪明的,有不少事情不需要皇后说出口霞儿就能猜到,且还会做的妥妥当当。   这才是她疼爱霞儿的原因:那些不便说的、不适合让人知道的事情,慢慢的都交给了渐渐长大的霞儿。   而霞儿在宫中横行无忌的印像,以及她在朝中说话的份量,其实都和皇后交给她做的事情有关。   只是霞儿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因为皇后一直疼爱她嘛,而且她是皇后的侄女,那些事情当然是她去做了。   霞儿绝对没有想到,她近几年来为皇后尽心尽力所做的事情,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皇后不会让人在霞儿的口中得到什么,不管是她的兄长还是皇帝,或是其它的人;而这个世上最能保守秘密的人,当然只有死人了。   因此,霞儿事败会被赶出宫去的那一刻,她在皇后的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只是霞儿自己不知道罢了,她才会在石牢中想着太苦了,想着快点离开。   听到皇后的话,霞儿打了一个冷战:“不,不,娘娘,我罪不至死,皇上不会如此责罚我;我、我不能成为太子妃,还能回家……”   皇后看着她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道:“你还想回家?”那是皇后绝不可能答允的,因为离开了皇宫霞儿便不受她完全控制了,她可不放心的很。   “你不想做个好孩子,真是让本宫失望。”她叹口气:“不过,你倒底是本宫养大的,真要下手时却发现当真下不去手。”   皇后长长叹气:“也罢。这样吧,你假装死总可以吧?写几句血书留个遗言,表明你的所为只是痴于太子,因为羞愧无法再活下去——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   “不要怕,本宫不是说了要你假装死嘛。只有你假装死了,弄出一点伤来,到时候再有血书在,不管是本宫还是你的父母都好开口让你回家去养伤啊。”   “你倒底是本宫的侄女,皇上也不可能半点也不考虑的;到时候看你有悔意且弄出了伤来,自然会放你离开。”   皇后看着霞儿:“不然的话,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等到天亮之后本宫和你父母去皇上面前为你求情,然后再来放你?”   她看得出来霞儿已经忍受到极限了,已经不想再留在石牢中——的确,如同养公主一样养大的霞儿如何能吃得了这样的苦、   “也行。只是你要想清楚,到时候要放你可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快了也要四五个时辰吧?到天亮都有近三个时辰呢。”   “慢的话,也有可能是明天,还有可能是后天;那要看皇上什么时候肯放你了。”她说到这里摇头:“你知道,本宫不能直接让人放了你的。”   霞儿惊惧看着皇后,显然是不相信她,因为皇后变的太快了些,她怕其中有什么猫腻在:“娘娘不气我了?”   皇后瞪了一下眼:“当然气。可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说说狠话还可以,你真以为本宫下得去手?”   “还有,本宫也不想皇帝真得问你话。要知道,到时候你说的话深了浅了,可不止是关系着你一个人的生死啊,万一你说错话,那就是我们一族人的性命。”   皇后看着霞儿:“最好的法子就假装要死,你写出几句血书来,然后寻死觅活一番,惊动了外面的人自然就有救了。”   “这是救你最快的法子。”她说到这里摸了一把已经干透的头发:“如果你愿意等下去,还要拉上我们一族人的性命等下去,本宫也只能由着你。”   “我和你父母再想旁的法子,当然不会让你被重责,也不会让你连累到家人。只是,你要在这里等,却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292.第292章 血书   霞儿当然不愿意等,她也不想等。被皇后刚刚一吓,她更恨不得马上能回家,只要留在宫里她就不可能安心的。   可是皇后的话她已经不敢再相信,所以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皇后,半晌也没有开口出声。   她不敢轻易答应皇后,因为现在的她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还有,此时只有她和皇后两个人在:如果皇后的话当真是在骗她,那她根本无法辩驳。   “本宫,也不能再来看你了。”皇后说着话往外走去:“不是非要你答应,也不过是我刚刚想到的主意,你不愿意也很正常。”   “本来,你就极怕痛嘛。只是你要有些耐心,然后不要和皇上胡乱说话。应该如何说,本宫相信你这孩子心里还是有数的。反正,只要少开口就会少说错话。”   “至于你的父母,他们都不可能来看你的。没有皇上的旨意,本宫都不能再来了——再来被皇上知道了,对你更加不好,对本宫尤其不利。”   “你明白的,对不对?”皇后踏上了第一个台阶时回身:“我会让人给你送被褥来,还会让人给你松绑,给你送点吃喝的来。”   “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想要的?除了不能送个人进来伺候你、和你做伴外,其它的本宫应该都能答应你。”   霞儿看到皇后真的要走才慌了神,不相信皇后那是皇后在这里、皇后非要她答应假死时;如果皇后走了,那还提什么相信与否?   她根本就不可能在今天晚上离开这里,可是她真的真的无法再留下来了,这个地方真不是人住的。   而皇后最后的这一番话也真的让她放松了一些:还能关心她,自然是真的不再生她的气。看来刚刚皇后说那些狠话,也有可能是气极说的气话吓吓她。   最让她无法再紧闭上嘴巴的是那句:本宫不能再来看你,你的父母也不能来看你。   无人再来,那让她在绝望中等待吗?没有人来看她,她如何知道事情如何了,她是不是还有救,甚至是有没有当真在救她?   不,她不能等下去,她要离开这里,就在今天晚上,就是现在。   “娘娘,你所说的假装死——”霞儿看着皇后终于退让了,她太怕留下来了,太想赶快离开了:“要如何做?”   皇后的神色没有变化,她的手指又拂过长发:真的干了,已经没有潮湿的地方,她来的时间真的有些太长了。   可是她的眉目间没有焦急,反而站在台阶上看着霞儿:“你真的想好了?要假死总要吃些苦头的,你能忍受吗?”   她一点也不着急,反而有相劝霞儿再想一想的意思,这更让霞儿的心安定不少。   霞儿摇了摇头:“不用再想了,娘娘。时辰也不早了,您告诉我如何做吧。只要能尽快离开这里,娘娘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霞儿知道错了,霞儿真的没有要害太子的心思。今天以后霞儿会好好的吸取教训,再也不会给娘娘添麻烦了。”   她说这些话其实是为了安自己的心。只有证明自己对皇后还有用,她才能更相信皇后是真的要救她。   霞儿此时已经不敢再相信亲情两个字,至少在她离开石牢前她是不会再相信皇后的亲情。所以,她才要不断给自己信心。   皇后轻轻的点头:“正该如此。最了解太子的人就是你了,太子那个毛病,唉,也不能对人提起,以后也只能靠你了。但是不要太过着急,等本宫想到万全之策你再动手。”   “太子以后就要靠你照顾了,不管他如何,霞儿你都要多些耐心。万事有我,太子待你也不会离谱的。”她说着话步下了台阶。   皇后的这番话终于让霞儿真正的松了口气:是的,她的确对皇后有用。铁瑛有那么一个见不得人的毛病,想要纠正他的话皇后能指着谁呢?   皇后又能相信谁呢?除了她霞儿,皇后也找不以第二个人了。   “霞儿当然会好好照顾太子,不管太子如何,他都是霞儿心目中最好的人。”她说完后看看自己的衣裙:“要如何做,一头撞向墙吗?”   皇后过来替霞儿解开了绑她的绫绳:“当然不是简单的一撞就可以,想要骗过皇上和其它人不容易;你知道,宁国公主和那个江铭可是很聪明的。”   “还有一个李龙儿呢,她不会轻易放过你。李家的人都护犊子,他们都会盯紧你的,所以我们要务求真实。”   皇后说着话指了指霞儿头上的钗:“用它弄破手指吧,我们先来写血书。”   霞儿当然不会反对,只是要弄破自己的手指,和刺入旁人的肉里完全是两码事儿,她几次都刺不破:微一痛她就受不了,哪里还有什么力道。   皇后最终等不及了,取过钗来一下子就刺破了霞儿的手指,血滴滴嗒嗒的落在地上:刺的还挺深,差一点都要刺穿了:钗尖自指骨旁滑开才停下来。   霞儿痛的大叫大哭,甩着手指跳脚。她真没有想到手指破掉会如此痛。   还好皇后及时喝了几声,才让霞儿自疼痛中醒了过来,明白此时不是怕痛的时候,强自忍下痛叫,抖着手指看向四面的墙。   她此时痛的都无法在一个地方站着不动,更不用说让她静下心来想想写些什么了;不过皇后显然已经想好有了腹稿,有她口述霞儿书写,完成的倒也算顺利。   血书并不长,仅有几句话,可是霞儿痛啊,所以写了好久不说,字当然也丑的不行:只看她写字痛的发抖的手指,又因为血迹不敢正眼看——哪里像是要想寻死的人?   几句话写的还不错,大意就是霞儿痴恋太子之类的,羞愧难当所以想要一死以赎其罪。   当中几次血都不怎么流了,还是皇后出手挤压霞儿的手指,才能保证血书的完成;就是这几次挤压就让霞儿痛不欲生了。   皇后如果不是非要这份血书不可,她都要忍不住抽霞儿了:鬼叫鬼叫的,太刺耳了。 ☆、293.第293章 君莫言   血书终于写好了。   字歪歪扭扭的,但是在血色的映趁之下,那几句话还真有几分惨烈的意思。   皇后认真的打量了两遍,然后拿过霞儿的衣服来擦了擦手指上的血:她挤压霞儿的手指时不小心沾上的。   她对血书并不是很满意,因为霞儿原本写的一好手字,这些字写得实在是太丑了,和刚学写字的娃娃们有得一拼。   但是霞儿那种性子,用她的血来写字,能写成这样已经是霞儿最大的努力,再好是不可能了。   虽然那些字因为太丑而没有了决绝之意,但也只能这样了。皇后收回了在血书的目光,回头看了看地上被霞儿甩的到处都是血点——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没有时间处理这些。做为皇后她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虽然知道霞儿娇气,但她没有想到霞儿会娇气到这种地步,让她完美的谋划有了瑕疵。   不过,没有什么错漏,只是小小的瑕疵,皇后认为自己不应该太过纠结于此处,最要紧的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血书有了,那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这股东风当然就是霞儿的自尽,不过此时皇后可不认为霞儿当真会在墙上撞个好歹。   就看霞儿刺自己手指吧,半天连层油皮也没有弄破,还指望她能在石墙上撞出个花来?只怕她撞过去,连石墙上的灰都“擦”不干净。   霞儿并没有去注意皇后做什么,她正忙着处理自己伤口:手指痛的都要断掉了不说,而且以手指写字,那石墙也刮的她手指好痛,尤其是伤口处痛的她几乎要晕过去了。   不过石墙的冰冷让她的伤口多少好受一点点,只是久了手指又被冰的没有多少感觉,反而是更痛苦了。   她撕下自己的内裙一角来,把自己的手指仔细的包了起来:霞儿对自己的事情向来认真,绝对不会胡乱应付的。   皇后看完血书回头才发现霞儿居然把手指包了起来,心中那个气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用那个?   看看那手指包的,那功夫花的都要赶上绣花了。真真是受不了这个霞儿——皇后只是奇怪,为什么从前自己没有发现这一点,反而那么喜爱霞儿呢?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皇后的脑海中闪了闪,因为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霞儿,我们要赶快了,再慢天亮被人发现,那我们的功夫就白做了。”   听到功夫会白做,霞儿还有什么犹豫的:她痛也痛过了,血也流过了,如果一切都白费了,那她真要哭死了。   今天的各种疼痛折磨,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受过的;她都要怀疑,老天这是要她把一辈子所有的痛,在今天全部经历完。   霞儿抬头看一眼石墙:“太硬了,撞过去了,我怕一时半会不会受伤的。”这话原本是矛盾的,但皇后能听得懂。   撞的重了,霞儿怕会真正的受伤;撞的轻了,接连几次也不会达到效果,而霞儿认为自己肯定不会撞重的。   多痛啊,谁能对自己下得去这样的重手,对吧?   皇后点点头:“你说的对。本宫认为撞墙不好,平平的墙面想要撞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霞儿松一口气的同时,有些疑惑的看向皇后:“那要如何做呢?”她打量着空荡荡的四周,除了高高插在墙上的火把外,这屋里什么也没有。   而那些火把也不是皇后或是霞儿的身高能取下来的,就算能取下来,霞儿也宁愿去撞墙也不想被火烧。   撞墙这事儿还可以自己控制力道,而火这个东西,一个不小心就会玩大了,当真烧成个面目全非,就算是活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霞儿很能肯定,孤竹国肯定不会要一个烧成丑八怪的太子妃。   她打量了一圈,也只是发现台阶那个地方有棱有角,可是它也有坡度,那些棱角不可能利用的。   能利用霞儿也不会去利用的,因为成直角的台阶,一个不对劲儿撞的巧了会要人命的。   霞儿是为了离开这里,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好的生活,她又不是真的想寻死,当然不会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皇后的眼睛又回到了血书上,再看一次就又叹了一次的气:再怎么看,那字也丑的让人无法忍受,简直是不能直视。   她转过身来伸手牵起霞儿的手来:“让本宫想想啊,撞墙是不可能的,而这屋里也没有其它的东西;你要寻死的话,好像——”   皇后的声音拖的长长的,仿佛正在想法子,霞儿的眼睛落在皇后的脸上,等着她说出新的办法来。   霞儿认为皇后肯说话就肯定有办法,所以只是带着希望看着皇后的眼,根本没有去注意其它:皇后的脸上没有变化,除了思索外什么多余的表情也没有,霞儿又怎么可能去注意其它呢?   可就在这个时候,皇后忽然“啊”了一声,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她的眼中带着喜悦;霞儿看到了忙问:“想到了……”   她的话没有说话,因为皇后的另外一只手抬起,飞快的往她嘴巴里塞了一个东西:然后手就死死的捂住霞儿的嘴。   霞儿感觉那东西好像是圆的,有点凉凉的,然后就发现那东西在她的嘴巴里化了!   她被丢了东西进嘴巴就知道不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反抗:她的手去扒皇后的手,等到她用力把皇后的后扒开,她嘴里的东西已经化没有了。   皇后的手上缠了手帕,霞儿扒她的手很用力却没有弄伤她的手背,只是弄伤了她的手指。   霞儿的手指伸进嘴里,想要把嘴里的东西弄出来,咽了下去也要吐出来:她能确定,那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太迟了。”皇后退后了两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有些懊恼:“你听说过‘君莫言’吗?君莫言就是让你不说话,一个字也不要说。”   “连话都不让你说,就是不让你求救,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自救呢?撞墙是不会死人的,可是吃药却可以。你已经对太子下过药,还是很少见的药,所以你会有君莫言也不奇怪。”   皇后的话让霞儿的全身都冷了。 ☆、294.第294章 羞羞的   霞儿是全身冰冷,而阿凤只是感觉身上有一点点冷:夜风,有点凉。   铁瑛说过,孤竹国要比大楚冷一些。就晚上而言,阿凤感觉那可不是冷一些,那是差了一个季节啊。   大楚若是盛夏,孤竹国的晚上就仿佛是晚秋,风吹在身上就像是要钻进人的身体里去,不肯放过你身上哪怕一点点的热量。   一件宽大的衣衫披在了阿凤的肩头,带着阿凤熟悉的味道,也带来了阿凤熟悉的声音:“这么晚了出来吹夜风?”   江铭的一双眼睛在夜晚看,更是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比星星要好看太多太多了;至少在阿凤的眼中是这样的,所以她深深的望进了江铭的眼中。   “不是吹夜风,只是感觉你应该就在,所以出来瞧瞧。这么晚了,你为什么没有睡?”阿凤把身子倚进了江铭的怀中,感受着那具身躯的温暖,也感受着带给自己的安心。   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很满足的又吐出一口气来,一双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江铭的眼。   江铭的目光却避开了。他的大手给阿凤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可是他的眼睛却看向了他处:“这么冷,也不知道加件衣服,如此不知道照顾自己,怎么让人放心呢。”   阿凤伸出双手环着他的腰,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声:“有你在呢,我还用得着照顾自己吗?如果我会照顾自己了,你就少了好多事情做。”   “再说只有这样,你以后带兵出征的话,会想快一点回来,不然的话我会着凉的。”   她说着话,收回一只手在他胸口画起圈来,感受着他心跳声的变化,脸上已经灿如霞可是唇边也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   江铭看不到阿凤的脸,自然不知道阿凤现在偷笑中,只是咳了一声伸出手去捉阿凤那只调皮的小手,却不想落了一个空。   阿凤躲开了,然后依然在他的胸前画圈:江铭没有穿外裳,因为外裳披在了阿凤的身上。   可是阿凤的手指却自江铭的衣领处滑了进去,小小的、有点发凉的手指肚落在了江铭的胸前的皮肤上。   那一点就好像是火点,“嘭”一声点燃了江铭,让他的身子更为火热:更像一只火炉了,阿凤专属的火炉。   江铭轻微的“哼”了一声:“阿凤,不要。”他身体有着本能,因对阿凤的爱他对阿凤根本不存在什么抵抗力。   可是,又因为某些记忆,让他生出恼怒来,对他自己的恼怒:他曾经差一点就对阿凤……   阿凤不答话,用牙齿咬住一侧的衣领,把他的衣服拉开了,然后小小的唇也落在了他的胸口上!   江铭这次的低哼响亮很多,一双长臂也猛的抱住了阿凤,他的唇也飞快的寻到了阿凤的唇。   两个唇贴的没有半点缝隙,两具身体紧紧的相拥着没有半点缝隙,哪怕是夜风也无法寻到空隙钻进去。   江铭在看过阿凤浴桶半裸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阿凤小小的动作就能点爆他,让他的脑中完全的空白。   阿凤在浴桶时中了药香,所以她的索取再热烈还能让江铭保持一点清醒,因为他不能伤害阿凤。   可是现在的阿凤十二分的清醒,却用手指和小小的一个吻点燃了他,他所有的自控力都不见了:他用力的抱着阿凤,把阿凤压在柱子上,整个人几乎想要狠狠的挤进阿凤的身体里。   长长一吻后,江铭吸了一口凉气才清醒了一点,眼底闪出的却不是陶醉而是愧疚,他的双手也没有了力道,缓缓收回的同时他喃喃的道:“对不起,弄痛你了吧?”   他感觉无法接受自己,怎么就变成了野兽呢?他是爱阿凤的,爱的是阿凤这个人,而不是想向阿凤索取那种男女之欢。   再说,他和阿凤还没有成亲,又怎么可能如此对阿凤呢?从前,他只是逗弄阿凤,虽然也会常常深陷其中,却不会如此的、如此的……   江铭这一刻无法形容自己,也不敢去看阿凤的眼睛,怕在阿凤的眼中看到惊惧,更怕在阿凤的眼中的看愤怒。   他今天晚上睡不着,根本不可能睡得着,所以就来阿凤的房外守着:能听着她的呼吸声也是幸福,能让他的心平静一些。   江铭和阿凤没有谈那尴尬的一幕,因为两个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造成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睡不着了,他们都在担心对方——会不会在生气,会不会在伤心?   又会不会因此而瞧不起自己,又会不会因此而让两个人的感情有坏的变化?   所以江铭来了,而阿凤也出来吹夜风。两个人的心在一起时,阿凤就算看不到江铭,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阿凤没有感觉错,江铭真的出现了;而阿凤同时也知道,今天的事情、至少她和江铭之间应该有个了结:此事江铭可能不好开口,那就由她来吧。   可是她也不好开口,所以她直接用行动告诉江铭——我没有怪你,也没有生你的气,我很高兴能和你在一起,永远一辈子都不分开。   江铭却误会了,他只注意到自己的反应,而陷在自责中没有注意到阿凤的神情。   “没、没……”阿凤回应了江铭,可是真要开口还是太害羞了,怎么能说得出口呢?她真的很喜欢江铭的亲吻,可是她却说不出口。   阿凤干脆直接向前一步扑进江铭的怀中,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再次把唇贴了上去:如果这样江铭还不明白,看她不好好的收拾江铭——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江铭原本还想轻拥着阿凤,还想说出自己的愧疚来,却不想一接触那张香甜到他灵魂深处的唇,他的脑子就什么也没有了。   他只想要这张唇,也只想怀中的人儿莫要离开,所以他紧紧的抱着,一只手去托阿凤的头,他想深入更深入,那张唇的香甜是他绝对无法拒绝的。   另外一只手不经意间下滑,落在了高高翘起的、弹力十足部位上:碰触就让他不自禁的在喉咙里哼了起来,用力的把怀中的人向自己压过来,再压过来一些。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的火热,是它吹不散的,所以它认输了吧。 ☆、295.第295章 我们睡吧   阿凤原本只是想以行动告诉江铭她的心意,羞意当然是有的,但是她和江铭一起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就算是有点害羞但她还是认为他们两个人亲密些是很正常的。   她认为自己可以把握自己,也许可以在情浓之时说出那句在心底的话——她不怪他,可是她中了药香做的事情,也希望他可以忘掉。   因为,那不是她。她希望江铭记住的是她本人,而不是那个吃了酒又着了道的小疯子。   但是事情根本不是阿凤所想的那样,唇唇相接以后,她哪里还有想法,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却也不是空白的。   像喝了酒一样的晕,却没有酒带来的痛苦,反而晕的让她自心底希望可以再晕一些;又像是踩在云彩上,脚下根本无处着力,双腿软的哪里还能感觉到自己有腿?   如果不是江铭抱着她,她可能就跌坐在地上了。   两人再次分开的时候,江铭没有放过她,而阿凤的两只手臂也紧紧的抱着江铭的脖子:谁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不能没有你。”   一句话,连一个字都不差,却出自两个人的口。江铭看着阿凤,眼中只有无限的深情以及一丝的霸道;阿凤也在看着江铭,她的眼中柔情似水,还有一点点的娇蛮。   他和她在这个时候,抱住对方以后,无比清晰的看清了自己,同时也看到了对方的心:他们忽然间就决定,为什么还要解释呢?   其实他与她之间根本不需要解释,他知道她一定能原谅自己,而她也清楚他一定能体谅自己。   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他们的心更是贴在一处:此时真的是无声胜有声。   江铭抱起阿凤进屋,不想她在屋外怕她万一再着凉。   阿凤依偎在他的怀里,双臂依然抱着他的脖子,听着他的心跳任由他把自己抱进了卧房。   她知道,江铭是绝不会胡来的,因为他是真的爱她,绝对不会做对她有伤害的事情:哪怕他很想,可能还忍的很辛苦。   江铭抱着阿凤进屋也没有多想什么,因为他知道阿凤是相信他的。不过,进屋后,他看向怀里的阿凤,忽然间就想逗一逗她:“阿凤,夜深了,我们——”   他说着话把阿凤放在床上,可是他的身子没有探起来,反而像是要跟着上床:“现在就睡了吧。”   他的眼神很危险——阿凤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采花贼,但她确信真正的采花贼的笑和现在江铭肯定一样。   阿凤的脸红了,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送给了江铭一个媚眼儿,还故作娇媚的道:“好啊。”   说完她自己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因为太恶心了,一点儿也不像她的声音。   江铭也笑起来,笑的坐倒在脚踏上,依着床伸手指着阿凤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就停不下来;他要说的话都因为笑的太厉害而无法说出口。   好不容易他换了一口气,才断断续续的道:“阿凤,你是想抛媚眼吧?你确定那是一个媚眼儿吧?哈哈,老天,你那是眼睛抽筋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阿凤“因羞而生怒”,一脚就把他踹倒在脚踏上,十足十的女王范儿。   当然了,如果不是江铭配合的好,阿凤想把江铭一脚踹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江铭倒在脚踏上还不知道死活的大笑不止,笑也就罢了他还一边笑一边道:“还是现在的样子好,现在的模样才是我们阿凤的本色,娇媚两个字儿和阿凤半点也不沾边儿啊。”   阿凤听得两眼圆睁,探身伸手就去呵江铭的痒:“你还敢说,还敢说?!我哪里不娇,哪里不媚了?”   江铭干脆伸手把阿凤自床上拉了下来抱在怀中:“阿凤,你自己说你哪里娇又哪里媚了?”   两个人的话如果落在旁人的耳光,可以说全是废话,没有一个字是有用的;但是对于阿凤和江铭来说,每一个字都是世上最甜的蜂蜜做成,听到耳中就能把心甜到醉。   嘻闹半晌,江铭抱起阿凤来再把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薄被后,还没有直起身子就被阿凤伸手拉住了。   阿凤看着他:“我不想你走,至少今夜好不好?”她和江铭的感情不知不觉间又进了一步,在此时此地她是真得不想江铭离开。   她是个好姑娘,当然不是在想什么坏事,只不过就是想和江铭腻在一起:就像她说的,至少就在今天晚上放纵自己,不理会那些礼仪规矩。   江铭看着她笑了,温柔到月亮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而躲进了云中:“小傻瓜,我哪里说要走了?你就是想赶我走,我也不想走。至少,成亲之前今天晚上让我陪你。”   就是简单的陪阿凤,绝对没有其它的意思,他也不会去想什么坏事儿。不到成亲的那一天,他绝不会动阿凤的,那是一个男人能给女人的最大疼爱。   他在阿凤的身边坐下,上身倚在床头上看着阿凤:“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睡。”他知道阿凤现在没有睡意,就像他也不困倦一样。   “阿凤,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但是,我不会让你离开。”他伸出手搂住阿凤:“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那一丝的霸气在此时化成了十成的霸气,因为他知道阿凤的心就在他这里,他如何能放开阿凤?   阿凤,就是他的性命啊,根本就不是他能放开的。   阿凤眯着眼睛依在他的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觉着这一刻是如此的宁静、如此的幸福:十几年来,她的心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的安定过。   他不会放开她。多好,因为阿凤正好也不能放开他。世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发现自己不能放开的人,心中对自己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她,有了依靠。这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一个能带来幸福感觉的事情:阿凤知道,无论以后还会遇到什么,至少她都有他。   阿凤满足的轻轻叹气:“正好,我打算告诉你了,这一辈子我也不打算放过你了。你,只能是我阿凤的驸马。”   她的宣言真的一点也不娇媚。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江铭喜欢啊。看江铭听到后眉开眼笑的模样,也知道他如今已经再满足没有了。 ☆、296.第296章 不会自尽的人   江铭和阿凤相拥着睡着了,两个人的呼吸都那样的平稳,两个人睡得都那样沉。   因为,他们心中最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情,他们认为最最麻烦的一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原本怕被霞儿的药香算计后,会影响他们对彼此的看法。   现在嘛,他们当然不会再担心,也不会再傻傻的去问彼此是不是生气之类的问题——他们只要想一想自己现在是如何看对方的,他们就会知道对方是如何看自己的。   还有什么比两心相知相通更甜蜜的?自然是没有,因此两个人放下了一半的心事后,终于在天亮前睡着了。   就算是睡着了,两个人的手依然握在一起。这一生,他们都会是彼此的牵挂,永远也放不下的牵挂。   可能他们之间还会有苦、有痛、有泪,可是他们却相信最终他们之间留下来的只有甜蜜与幸福。   因为他们都想让对方幸福,所努力的也是如此;因为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就算有误会也会解的开。   对将来有了信心,对未来有了盼望,两个人的心从未有过的满足,让他们就算是在睡梦中,嘴角都带着一模一样的微笑。   没有人知道江铭晚上留在了阿凤的房里——发现江铭一个晚上不在床上的人是铁瑛,他虽然对江铭和阿凤左右打量,又挤眉又弄眼的,但是他却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铁瑛和江铭当然已经说开了,男人家的事情阿凤不会去过问,反正她只要知道铁瑛依然是她的大哥,依然是江铭最好的朋友就足够了。   也的确,男人间的事情说复杂时,复杂到让人抓狂,一点小事情就能头破血流,谁也劝不住;但如果简单的时候,又简单的只要对一对拳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铭当然知道铁瑛是喜欢阿凤的,但那不是阿凤的错也不是铁瑛的错——唉,谁让他江铭家的阿凤那么优秀呢,是不是?   阿凤对铁瑛是没有男女之情的,而铁瑛也在努力做一个好大哥:江铭认为那个药香的事情可以揭过,因为三人之中最可怜的就是铁瑛了。   江铭琢磨着,怎么也要给阿凤和他找个皇嫂才成,不能总让铁瑛这样可怜吧?铁瑛真的是个好人。   铁瑛一大早上不在自己东宫里用早膳,跑到阿凤这里就不走了,硬是和“后来”的江铭蹭了阿凤的早饭。   三个人的心情都很好,因为他们都不想因为霞儿的算计而失去其中一个,现在他们都能把事情放下,而且感情都比从前还要好,这让三个人都很开心。   正是因为很开心,所以听到霞儿自尽的消息时,三个人一时间都无法有所表示:就好像他们刚刚还在天上,忽然被一个雷打到了地上般。   死了?铁瑛有点茫然的看着报信的太监,向左看看江铭,再向右看看阿凤,眼前闪现的却是那个扎着双丫髻粉嫩小姑娘。   霞儿进宫的时候还是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点点的奶声奶气,却牵着铁瑛的手教他不要奶声奶气的说话,不像个男孩子家。   他从小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相伴,因此霞儿就成了他最好的玩伴,自东宫玩到坤安宫,自坤安宫玩到御花园,自御花园玩到御书房:他们一起闯下的祸如果写出来,那纸张可以摞成一座小山。   这座皇宫里,可以说到处都有霞儿和他的欢声笑语:早上一起床两人间的嘻闹,晚上两人偷偷溜出卧房去捣蛋时的得意。   铁瑛虽然看到了霞儿的真面目,可是却无法抹去他脑中这些记忆;而且,他也无法相信,那个一直陪着他玩闹的小姑娘,本来就是现在的霞儿。   他只是不知道霞儿从什么时候变了,但他一开始认识的霞儿绝对不是现在的这个。所以,他怒了也只是想把霞儿送出宫去。   他从来没有想过霞儿死,他也没有想过要让霞儿死。就算霞儿做了那么过份的事情,在那一刻他真的想杀人,但是冷静下来后他真的没有希望霞儿去死。   “我,没有想她死。”铁瑛垂头看向自己的手,轻轻的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他是说给江铭和阿凤听的,因为他们能听得懂。   江铭和阿凤对霞儿当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也没有什么好印像;但是人死为大,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也没有认为霞儿所为应该以死相赎。   人生气发怒的时候,当然是恨不得害人的那个去死;可是阿凤是公主,不管如何在很多时候,她都有一句话就左右一人生死的权力。   而江铭是国公还是大将军,更是一言就可以决定人的生与死。   越是如此,江铭和阿凤就认为越应该谨慎,越应该在想要人死的时候,认真的想一想、静下心来想一想:那人真的罪当一死吗?   如果罪不至死而让人去死,阿凤和江铭都认为那和坏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都不讲道理了啊:这天下间最大的道理就是律法,如果不依律法行事只凭自己喜恶,天下会乱的。   因此,不管阿凤和江铭多么的恼恨霞儿,冷静下来后他们都很清楚霞儿罪不至死:她可能会被责罚的很重,但不会死的。   所以,他们并没有准备听到霞儿的死讯,还是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开开心心的早上,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   江铭先打发了报信的太监,然后才轻轻的道了一句:“她,不是一个会自尽的人。”这个她,指的当然就是霞儿。   霞儿很坏,霞儿也很痴:她有她想要的,而且还是非常非常想要的,她又如何会放弃生命呢?   只有对现在、对将来完全绝望的人,才会去走绝路的。霞儿的路根本没有绝,而她是个聪明人,更能明白这一点:只要活着她就有希望的。   铁瑛闻言抬头:“是啊,她不是一个会自尽的人。”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后,忽然跳了起来:“对,她不是一个会自尽的人!”   后面一句却不是重复。 ☆、297.第297章 唐突   石牢之中空空荡荡。   因为多了一些血迹,此时的石牢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是阴森了不少。   冰冷的石板地面上躺着霞儿已经冰冷的尸首,她的衣裙有些凌乱,连头发也有些凌乱:从前,如果看到铁瑛的话,她是绝不肯沉默的。   可是此时,她只能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铁瑛转过了头去:“她,向来不喜欢自己仪容不整的。”他认为自己可以来见霞儿最后一面,却没有想到只一眼他便无法再去看霞儿。   昨天晚上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今天早上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首:这个落差,让铁瑛还真的有点无法接受。   阿凤和江铭没有作声,他们是无法真正开解铁瑛的;唯一幸运的是,霞儿的真面目早早被铁瑛发现了,所以现在的铁瑛会伤心但并不会真正的陷进去。   他们更关心是地上的霞儿——皇帝还没有问霞儿话,霞儿就已经自尽了;就连霞儿的父母都还没有来得及进宫求情,她便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   为什么?   阿凤和江铭想问一问昨天看押霞儿的人,被告知那人已经死了。   让霞儿如此自尽,那人没有做好他的差事,出了这样的事情让皇帝震怒、皇后伤心,大总管一怒之下让人把那人杖毙了。   铁瑛听到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杖毙了?!怎么会把那人打杀,他可是最后接触霞郡主的人。哪个大总管,宣他来见我!”   大总管已经被皇后重责,此时被打昏过去了,据御医说没有几天怕是无法下床了。   阿凤咳了几声:“霞郡主生前最爱整洁,把她贴身的人叫来伺候她最后一次吧。”她并不是真的为霞儿着想,只是想知道霞儿的人还在不在。   果然,霞儿贴身的人不在宫中了,在昨天晚上已经发落了:霞儿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罪过极大,伺候她的人无一幸免全被杖杀了。   铁瑛的脸色铁青,握紧了两拳却没有再说一个字:霞儿自尽了,然后她的人及看押她的人都死掉了,现在当真是死无对证。   你认为霞儿的死有古怪,想要查问一番?那你也要有得查才可以啊,所有和霞儿有关的人都死了,只要你不是神仙无法让死人开口,霞儿的死也就到此为止了。   江铭和阿凤的眼神都沉了下来,心头都感觉沉甸甸的。   他们是来求救兵的,想给大楚皇帝找到一支最有力的援军,却没有想到他们被人算计,到了孤竹后就因为“赐婚”的事情忙乱到现在。   至于他们前来的目的,因为事关铁瑛和阿凤、以及阿凤和江铭的亲事,阿凤和江铭都没有来得及开口呢。   亲事定不下来,那搬救兵的事情如何开口?根本就不能向孤竹国皇帝提及啊。   现在,孤竹国皇宫里还死了一个人,而此人多多少少和阿凤、江铭都有点关系。   让江铭和阿凤心底沉重的是,孤竹国的皇宫不像大楚,这里的宫中只有帝后以及太子铁瑛。   霞儿如果不是自尽,那她死在谁的手上,谁能在宫中有偌大的权力,在一夜之间杀尽所有和霞儿有关的人?   还有,此人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   铁瑛和江铭蹲到了霞儿的身边,两个仔细的翻看霞儿的衣服:已经无人可以问了,要查也就只能“问问”霞儿了。   铁瑛看着霞儿手指上的伤,再看一眼墙上那歪歪斜斜的字,他皱起眉头来:“这伤口的角度不对,如果是她自己所伤,角度应该是这样。”   他比划了一下给江铭看,眼底却闪过了一丝痛苦。   铁瑛也是聪明人,江铭和阿凤想到的事情他岂会没有怀疑?可是,他真得无法生疑,想要证实霞儿其实真的只是自尽了。   但他的发现却让他的心痛了一下,霞儿不是自尽的:他和江铭都是练武之人,尤其是江铭都是带过兵的人,他们对伤口可谓是熟悉的很。   江铭扯起衣袖来:“看到这里没有,擦血的痕迹,这个角度也不对。如果是她自己擦拭血迹,角度应该是相反的才对。”   他又拣起铁瑛丢掉的东西::“一个决意要死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受伤的手包的那么好?”包手指的布已经脱落下来,但还保持着包裹手指的形态。   说完后他摇摇头站起来:“我和阿凤是大楚的人,不便掺和此事。你是还要留一会儿,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   该查找的都查找了,再留下来也找不到其它的东西。至于墙上的血书,不管是铁瑛还是江铭都没有多看——不可能死的人写的遗书可信吗?   铁瑛和江铭、阿凤一起离开的,可是刚步出石牢,他便被皇后打发人叫了去。   阿凤和江铭没有回去,回去的话倒和铁瑛正和是一路,可是此时他们不想回到坤安宫去;他们其实也没有地方可去,想了想便决定出宫走一走。   权当是散心吧,也免得留在宫中再有麻烦。   就如阿凤和江铭所担心的一样,他们没有踏出皇宫的门,因为皇后打发人来请他们:说是请,可是那么多人,尤其还有不少的侍卫们在,这哪里是请啊?   只怕阿凤和江铭敢说半个不字,那些侍卫们就会一涌而上捉住两人。要捉江铭不容易,但要捉阿凤就太容易了。   困得住阿凤就能困得住江铭,拿得下阿凤拿下江铭也就是早晚的事情。这一点,显然侍卫们是很明白的:他们散开的队形隐隐包围的人就是阿凤。   江铭和阿凤齐齐一叹:“走吧。”是皇后来请他们,那皇帝到哪里去了?铁瑛呢,如果铁瑛知道绝对不可能让侍卫们如此做的。   那个温柔可亲的皇后,怎么会猛的就翻脸相向了。   来到坤安宫的大殿上,并没有看到铁瑛,高高坐在上面的人只有皇后。   皇后看到江铭和阿凤站起来迎了几步,还不忘斥阿凤身后的人:“你们怎么做事的,让你们去请宁国公主,保护公主,你们这个样子像什么?!”   她伸手牵了阿凤:“有点事情要问你们一句,有什么唐突的地方,你们……”   “皇后如果认为唐突的话,那还是不要问了,免得伤了大楚和孤竹国的和气。”江铭打断了皇后的话,开口就直接堵住了皇后的嘴。 ☆、298.第298章 厚脸皮   皇后很客气。   皇后自打和阿凤见面后,就一直待阿凤很温柔;照顾的可能不是那周到,但人无完人,你想的再多也总有想不到的地方,对吧?   所以皇后就算有什么想不到的,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阿凤还不是天福她们,自然不会娇贵的认为全天下的人都应该围着自己转。   因此,皇后初见面把阿凤交给霞儿时,没有介绍霞儿的身份让阿凤险些当其是宫人;之后,霞儿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想算计阿凤,都没有让阿凤疑心皇后什么。   她和皇后初次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皇后为什么要害她是不是?她又不是无双,不会动不动就感觉人家在针对她。   而且霞儿和阿凤过不去的理由很充分,也和皇后没有半点关系:霞儿喜欢铁瑛,可阿凤却是赐婚铁瑛的未来太子妃。   何况,铁瑛先前写过的信里也表明,他对阿凤很有好感;虽然铁瑛没有明说他喜欢阿凤,但是霞儿还是很敏感的。   所以,阿凤成了霞儿头号敌人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又怎么可能把霞儿因为对铁瑛的痴所做的事情,联系到皇后的身上去呢?   李龙儿在阿凤和江铭刚到宫中不久就出现在阿凤的面前,因为她原本就和江铭认识;阿凤和江铭到了孤竹的事情又不是秘密,就算是江铭见到李龙儿时都没有多想。   但是现在想一想,李龙儿来的太快了些,哪怕是她早知道阿凤和江铭会到京城,可是宫里无人送信,李龙儿怎么可能知道阿凤和江铭会在哪一天到呢?   一个霞儿、一个李龙儿,还有两位公主殿下,人人都对阿凤不怀好意思:可是她们原本和阿凤根本就不相识!   当然她们都有自己的原因,可是如果她们在长长一段时间里冒出来还合理,为什么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阿凤的面前?   原来,阿凤和江铭不会生疑,但也不是没有半点的察觉;此时把事情连在一起来看,他们还会对皇后那么信任的话,他们就根本不可能活着来到孤竹国。   早在来的路上,不知道被追杀的那些人杀死他们几次了。   因此,江铭才会直接开口封住了皇后的嘴巴,因为皇后说出唐突两个字来,那她提到的事情绝对不仅仅是唐突,肯定会是天大的麻烦。   还有,如果当真是皇后或是皇帝有意要针对阿凤,或是针对江铭——这对阿凤和江铭来说是一件事情,因为对付他们当中的一个就是对付他们两个人;那就不是谨慎可以应对的。   孤竹国如果已经决意支持韩家,那江铭和阿凤再伏低做小也不会改变什么。而且,就算孤竹没有决定支持谁,但皇帝或是皇后想要除掉阿凤或是江铭的话,他们两人也不能束手就擒啊。   所以,江铭丢掉了客气。还有,他的脸皮一向很厚,就像他曾对阿凤说过的,他的脸皮铁定厚过大楚最厚的城墙。   没有什么话是江铭说出口的,也没有什么话是江铭不敢说出口的。   皇后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江铭打断了,而且还直接让她不用开口了: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她说话。   “江国公,本宫和公主殿下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她的脸也微微的冷了下来。看来这几天她太客气了,才会让江铭如此的放肆。   皇后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正眼看江铭。   她是真的很讨厌江铭,讨厌到了恨的地步:因为铁瑛真正欢喜的人是江铭,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恼恨江铭?   自家孩子错了当然是错了,但自家孩子自家总是了解的,所以他一时错了也定是有旁人教坏的——几乎全天下的父母都会这样认定。   因此,皇后恨不得让人把江铭拖下去活活打死。当然,她不能。   不止是要对大楚有交待,更重要的是要对铁瑛有个交待,她可不想和儿子生出嫌隙来,更不想让儿子对她生出怨恨来。   可是不管有多少理由让她压下心中的恨,她还是无法再看江铭一眼;只一眼,她就怕自己再出按捺不住说出杀掉江铭的话。   不过,她自然也就不会对江铭再有好声好气,正好江铭也给了她发作的机会。   阿凤微微一笑:“皇后言重了,江国公是代我开口。我这人嘴笨,所有的事情我交由他打理。他说什么就是我说什么。”   话说的还算客气,但其中的骨头硌的皇后牙痛的紧。   阿凤抽回了自己的手:“今天的天气不错,可是皇后日理万机,我们不便打扰您。您忙您的,我们就先出去转转。”   她说完欠了欠身子,就打算告辞离开了。反正江铭已经说了嘛——皇后你不必再说了,我们不想听;不听的话那当然就应该离开了。   皇后第一次领教到江铭和阿凤的脾性,居然一言不和就没有半点的客气,干脆利落的让她胸口发闷:她还有太多的话没有说呢。   “且慢走。”皇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有件事情必须要问一问公主殿下和江国公——你们昨天晚上在哪里?尤其是江国公,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她说到这里缓缓的坐了下来:“刚刚我打发人叫太子过来时,你们也是在场的,对吧?”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她已经问过铁瑛了,让阿凤和江铭不要说谎为好。   江铭和阿凤不知道皇后问这么一句话有什么谋算,但绝对不会是好事儿,所以怎么可能会告诉她实话。   阿凤的眼皮都没有眨:“我自在坤安宫的后殿,江国公应该和太子在一起吧?他们离开后我便不清楚了,但当时他们说要回东宫的。”   江铭的声音明明朗朗,听着那么的悦耳:“臣昨天晚上伴着太子殿下。至于我们公主殿下,臣和太子离开时,公主是回了后殿的。”   异口同声,没有半点惧意的看着皇后:底气不足?什么叫脸皮厚,那就是说谎都不会有什么底气不足的感觉,不然的话哪里能叫最厚的脸皮。 ☆、299.第299章 用意   江铭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绝对不是故意要说“伴着太子殿下”这句话:他又不是皇后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皇后现在想些什么呢?   他和阿凤一时兴起捉弄霞儿,气霞儿的话,他怎么可能想到会传到皇后的耳朵里——而皇后问也不问铁瑛一句,就已经恨上了他呢?   江铭只是想把铁瑛拉出来做个人证罢了。因为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和阿凤深夜独处一室,让皇后知道了对阿凤可是极为不利。   怎么说,现如今阿凤在孤竹还是大楚太后赐婚给铁瑛的未婚妻呢。   所以,他拉上铁瑛想堵上皇后的嘴,让皇后不能再问下去;再问,那就让铁瑛来对质吧,到时候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这是一举两得的计策:皇后要么就相信他江铭的话,不相信就只能把铁瑛找来;而江铭巴不得铁瑛能在这里呢。   他对铁瑛有十足的把握,铁瑛肯定不会看着他和阿凤被皇后刁难。   皇后是铁瑛的母亲不假,可是铁瑛已经是成年男人了,他有自己的朋友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对朋友说的话却不一定会对皇后说。   不是铁瑛不孝,而是人本来就是如此的:朋友是朋友,母亲是母亲嘛;父母看不顺眼自己的朋友,那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所以铁瑛压根就不相信铁瑛会对皇后说他昨天晚上不在东宫,这是他对铁瑛这个朋友的信任:并非是指铁瑛会为了他对皇后如何,而是朋友间的小秘密自然不会告诉父母的。   皇后不懂这一点,所以才会拿来诈阿凤和江铭,却不想正好被江铭给利用了。   “在东宫?江国公有分身术不成,”皇后的声音越发的冷:“昨天晚上东宫里可是没有江国公的,在皇宫之中你认为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哀家去?”   江铭看着皇后用力点头:“没有什么能瞒过皇后去。昨天晚上臣一直伴在太子殿下身边,形影未离。皇后如果不信臣之言,可以请太子相对质。”   皇后眯起了眼睛来,知道再这样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而她又不能真把铁瑛给叫来:她不是没有问过,可是铁瑛的回答和江铭一个样。   越是一个样,她的心里越有一把火在烧着,恨不得把江铭投进油锅给活炸了!和她的儿子还形影不离,呀呸,他真好意思说啊,以为他勾引铁瑛的事情无人知道吗?   皇后的脸色有了一点点的铁青:“用得着太子嘛,东宫中伺候的人那么多,哪一个不可能为证?”   还真的不能为证,因为铁瑛不喜欢人近身伺候,晚上他又和江铭习惯性的“动手动脚”,也免得那些伺候人的看到大惊小怪:和江铭过招让他的功夫见长啊。   在宫中如江铭这样真心敢向他动手的人,一个都没有。   这一点皇后并不知情,可是她却很清楚铁瑛自大楚回来后,和江铭睡在一个屋里不说,居然还不让人进去伺候——皇后知道了,鼻子都差点气歪。   但是她不能拿此来质问江铭,只能借其它的事情除去江铭:一刻也不能等了,因为多等一刻她的儿子铁瑛就会多陷一分。   为了儿子,她这个做母亲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她再也不能再让铁瑛和江铭混在一起,话不能明说,说了儿子也不会承认,还会千方百计护着江铭。   所以,她不但动手要快,还要瞒着铁瑛才成。   “本宫知道你昨天晚上不在东宫之中,”皇后才不理会真实情形如何呢,她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能入江铭罪的借口罢:“你承认与否并不重要。”   她却不知道她正好猜到了。她只是因为知道江铭昨天晚上在不在东宫里,只有一个铁瑛可以为证。   只要江铭一死,铁瑛是她的儿子还能拿她这个母后如何吗?更何况还要考虑大楚的反应,到时候铁瑛只能和她这个母后联手应对。   皇后如果知道自己随便一说就正中事实,不知道她心里能否开心些:江铭的确不在宫中,而且还在阿凤那时里——她可以一举除去两个人啊。   可惜的是,她并不知内情只是随便扣了一个罪名给江铭,还不打算给江铭辩解的机会了: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再让江铭活着。   江铭和阿凤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再打断皇后的话,因为他们都在猜测:皇后是如何知道的,难道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是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认为皇后肯定是确定了什么,才会如此肯定的说;而他们还确定此事和铁瑛无关,不然的话此时皇后大可叫铁瑛来对质了。   皇后弹了弹长长的指套:“你们也听说了吧?今儿一早本宫得报,霞郡主居然在石牢之中自尽了。唉,可怜的孩子,那可是个好孩子啊。”   “如今玉宁和宝宁都哭红了眼睛呢,她们说要进宫来看本宫,本宫此时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打发人给她们送了点东西。”   听到皇后提到玉宁两位公主,阿凤和江铭又对视一眼——霞儿如今自尽了,相信玉宁和宝宁肯定心神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因为昨天就是她们说了假话嘛,如今她们肯定认为霞儿的自尽有她们的原因。在这种情形下,两个姑娘家想要说出实情来也很正常。   皇后就是为了这个事情?那用得着拐弯抹角嘛,直接开口问他们就是了:你们是不是已经逾越了男女大防?!   想要对付他们都不需要这么多的口舌了,而皇后原本也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啊。   江铭和阿凤都有奇怪,因此决定都不说话,还是听皇后接着往下说吧。   “昨天晚上本宫又是心伤又是劳累,所以早早就服药睡下了,可是今天一早却发现了两件怪事儿——在本宫睡下后,宫里居然传了本宫的两道手谕!”皇后的话让阿凤和江铭吃惊不小。   他们齐齐抬头看向皇后,不敢相信听到的话:皇后的意思居然是在这里?!   皇后看了一眼阿凤,见她一脸的震惊丝豪不以为意:“那两道手谕送出去的时候,本宫已经睡熟了,这一点坤安宫的宫人太监们都可以为证。” ☆、300.第300章 咱不急   皇后说坤安宫里的人都可以为证,根本就是一句废话。皇后的人还能说出对皇后不利的话来?那还不是鹦鹉学舌,皇后说什么那些人就学什么。   但是谁也不能指出她的话是废话来,就算是江铭和阿凤心里再不赞同,也不会和皇后在这一点上起争执。   你说有人为证就有人为证呗,反正你是睡了还是没有睡重要吗?   江铭和阿凤心里都有气,皇后分明就是在算计人,居然还说的仿佛有多么的正大光明的一般。   “皇后的话错了。”江铭不会让皇后得意的,他开口就噎的皇后想发作,不过他的话说的急让皇后没有发作出来:“何用那些人为证,皇上昨天晚上不是留在坤安宫中吗?”   阿凤只要看江铭一抬眉毛就知道江铭在想些什么,此时接话接的那叫一个顺溜:“就是啊,皇上的一句话顶的全天下人的百句话呢。皇后真是和我们开玩笑了。”   她和江铭虽然不知道帝后昨天晚上有什么事儿,或者说孤竹国帝后私下如何相处,但听皇后如此说话,就能证实皇帝后来离开了。   皇帝没有留在坤安宫中,这对皇后来说当然是颜面无光的事情;正因为宫中没有其它妃嫔,一个皇后还不能让皇帝留宿,那真就是没有任何借口了。   皇后当然不喜欢听人提起这档子事来,平常也没有人敢提;而且,宫中知道帝后晚上并不睡在一起的人也不多——连铁瑛都不清楚。   铁瑛自有东宫,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关心自己父母晚上会不会分开睡?在他看来自己请安时父母都在坤安宫,那他走了父母肯定就睡了。   今天,皇后却不想被江铭和阿凤识破了,还不是她口快说漏了什么,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就能让江铭和阿凤推算出来,这让皇后在恼恨之中倍添警惕。   她知道江铭和阿凤不好对付,也知道他们极为聪明,却没有料到两个人如此的细心,一点点的漏洞就能让他们寻到一些事情的真相。   她一哼:“皇上国事烦忙,忽然有事自然会离开。本宫岂能不体谅皇上,在送了皇上之后本宫才睡下的。”   “而本宫的手谕,也正是在本宫睡着后的一个时辰左右送到宫中人的手上。”她不想再罗嗦了。   因为说的越多错漏之处就会越多: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嘛;只要不是真事儿,就会越说破绽越多。   江铭再次开口:“臣,请皇后息怒。只是这样的事情是孤竹国的事情,我们殿下和臣不便听,更是不应该听的。”   “臣等告退。还请皇后细细的查询,万不要因此事而伤了凤体。”他还是极仔细体贴的人,不但识礼还知道关心人。   除了铁石心肠的人,谁还好意思找他的麻烦,是不是?江铭在心里还还补了几句话,对自己那是夸了又夸。   皇后没有想到自己准备好的话,在江铭和阿凤面前说的是断断续续,总也不能一气呵成的说完:根本就没有说多少话啊,为什么这个江铭就不能老实的听着?   这才说了几句话,江铭和阿凤时不时就要告退——他们倒真是嗅觉灵敏,已经感觉到不好了,只是捉到机会还真让她窝火。   就仿佛她这个皇后很不懂事一样,非要拿自己国的家事去打扰他们大楚的人一样:被人家教训到了脸上,真就是让人恨不得把江铭的舌头拔下来,看他还能不能再说的出话来气人。   皇后却不得不再留人:“且慢。如果不是关系着大楚,本宫岂会拿这等事情烦扰宁国公主?”   她咳了两声:“说起来我们孤竹的皇宫里没有那么多的人,出点事情要查也很容易的,这一点想必在大楚是不可能的。”   “今儿一早,本宫还发现了一件惊人的、胆大妄为之事。”她说到这里看向了阿凤和江铭,言下之意不用说,此事和他们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江铭和阿凤都没有害怕,他们只是有点奇怪,难道要在此时点破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   刚刚不说现在说,有什么区别吗?还有,用此来要胁他们也不可能让他们认下什么私传皇后手谕的事情来。   孰轻孰重阿凤和江铭可分的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被皇后忽悠住的。   “本宫一早起来梳洗……”皇后再次开口,声音更加的散漫,仿佛所说的一切她都没有放在心上一样。可就在此时,江铭再次打断了她的话,皇后的脸色终于铁青了,差点就瞪过去。   江铭却没有察觉到皇后的不快,他咳了几声:“娘娘您梳洗之事,咳,臣是真的不便听。”   皇后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恨的把牙咬的直响,真想让人把江铭现在就拖出去:什么跟什么,她不过是说明一个时间罢了,让江铭一说就好像她这个皇后多么不检点一样。   女子梳洗之事是私密的,除了父兄与丈夫外,当然是不能让人看到,也不可能对旁人提及的。   江铭几乎是赤果果的在侮辱她啊,所以皇后才气的一掌击在桌子上,实在是忍无可忍。   如果是其它臣子此时早该跪下了,可是阿凤和江铭都瞪大眼睛看着皇后,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没有半点要认错的意思。   皇后吸气后脑子再次清醒了过来,知道差一点就被江铭牵着鼻子走了:她一怒,自然就去纠缠其它的事情,她原本要说的话也就放到了一旁。   甚至在江铭和阿凤的故意引导下,她会把正事抛到脑后。这不是不可能的,皇后认为凭江铭和阿凤肯定能做到。   “本宫只是说那个时候还早,本宫刚刚起身准备梳洗罢了。”她一句话带过,飞快的说下去:“本宫就在桌子上发现了异常。”   “本宫的凤印居然被人动过了,不在昨天晚上它摆放的地方!”   她飞快的说完了话,因为说的太急所以几乎一口气没有换过来,连连喘了几口气才算缓过了胸口的闷意来。   阿凤却很善解人意的递上了茶盏:“娘娘,您润润口,慢慢说,咱们不着急。”   不着急?不是你们几次三番的打断本宫,本宫会着急吗?皇后闻言脸色再次铁青,看着阿凤不知道是伸手去接茶,还是直接把茶打翻了的好。 ☆、301.第301章 百密一疏   皇后算是发现了,江铭和阿凤有把人活活逼疯的本事:几句话而已,却让她几次都要按捺不住。   要知道,她得皇帝的盛赞就是一个稳字。她是个很能稳住的人,很少能真正的动气,更不想会发作了。但今天,她不但发作过了且还是快要气死了。   看着阿凤笑吟吟的脸,皇后最终伸出手接过了茶盏来:强自忍住没有把茶水泼过去——她知道,阿凤和江铭盼的就是这个。   只要如此,江铭和阿凤才有借口闹将开来,然后把事情搅个昏天黑地,让她也就无法再继续下去:皇上和铁瑛都惊动了,她想处置面前两个当中的谁都不可能了。   因此,她忍。皇后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铁瑛,她不能意气用事的。今天,定要把儿子自江铭的魔掌之中解救出来。   她相信,只要江铭一死她再选一两个好姑娘,好好的引导铁瑛,铁瑛肯定还会是她的好儿子。   阿凤见皇后接过了茶去点了一下头:“哦,原来如此啊。”   江铭也深深点头:“啊,原来如此。”他们这是在应和皇后刚刚说完的话,在皇后正在想如何继续时——她不知道是直接质问阿凤和江铭好呢,还是再铺垫一下好。   却在此时听到阿凤和江铭如同恍然的话,皇后的手又是一抖,茶盏中的水就泼了出来弄湿了她的衣裙。   皇后真的不是一个爱生气的人,恼恨江铭也因为他毁了她的儿子;可是只凭这一点她还能按住自己的性子,但阿凤和江铭却不断的挑战着她的耐性。   她把茶盏丢在了桌子上:“本宫说过了,我们孤竹国皇宫里人是极简单的,没有那么多妃嫔也没有什么争斗,从前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那两份手谕,其中一张要了霞儿身边所有人的性命,另外一张却是让本宫和皇上最相信的大总管,杖杀了看押霞儿的人。”   “霞儿自尽了。这事儿本宫还是今天一早才知道的,你们说怎么会有人早一步知道,还能偷了本宫的凤印,借大总管之手除去了那个看押之人呢?”   “如果不是那人确定霞儿已经自尽了,那人不可能会让大总管去杖杀看押之人;然后,大总管才发现霞儿自尽,才打发人给皇上、本宫报信儿。”   她眯着眼睛看着阿凤和江铭,等着他们的回答。   江铭和阿凤一齐瞪着大眼睛,很认真也很茫然的答道:“是啊。为什么会有人能早一步知道霞儿已经自尽了呢?”   皇后的那句话是质问,其实就是表明她在怀疑阿凤和江铭了;可是江铭和阿凤却反问了她一句,全然无知的模样想要蒙混过关——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在耍吗?!   皇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本宫在问你们!”   江铭和阿凤又齐齐摇头,摇的快慢一个样,看上去就像是故意所为:“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不知道啊,皇后娘娘。”   你问他们就答,真正是有问有答,只是你不要想在他们的嘴中听到想要的答案:就算皇后想到江铭和阿凤会发辩解,但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应对。   没有辩解,也没有解释,就那么直直的答她:我们不知道啊,皇后娘娘。   皇后气的再次一掌击在桌子上,感觉到手掌传来热辣辣的疼痛感,她才知道自己又一次失态了:尊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她岂能喜怒形成色?   可是眼前的两个人实实在在是太可恶了,皇后多年来的涵养在他们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啊:几乎是轻轻一碰就碎的连渣也不剩。   “你们敢说不知道?”皇后不得不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孤竹皇宫里多年都没有发生风印被盗之事,也没有发生过假传手谕之事。”   “而霞儿被拿下来今天就要问话定罪,谁又想她非死不可?是不是怕她说出什么来?你们两个最为清楚,要不要请玉宁和宝宁前来对质?!”   皇后大喝一声:“你们还不认罪,是不是认为我们孤竹国好欺?!自打你们进了我们孤竹国皇宫后,这宫里就没有一天的安宁。”   “不是你们盗去了凤印,会有谁?”她瞪起眼睛来:“本宫可是知道,江国公的身手那可是极好的,比我们太子还要强上三分呢。”   “盗一个凤印想来不在话下,对江国公来说那都是小事一桩吧?”皇后说到这里又是一掌击在桌子上:“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   江铭叹口气:“真有话要说。第一,这事儿皇帝陛下知道吗?第二,太子殿下知道吗?第三,皇后您所说的这些是不是有凭有据?”   阿凤稳稳当当的接口,没有半点的惊慌:“如果皇帝陛下不知道,那皇后这算不算是私下行事,不知道皇后可否给我们一个解释?”   “如果太子殿下不知道的话,能不能请皇后把太子殿下请来,请他来为江铭做证——江铭就在东宫之中,一夜未曾离开如何偷盗凤印?”   “至于本宫,皇后娘娘定然知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盗凤印这么有技术性的活儿,可不是我一个普通女子能做到的。”   “对了,我和江国公还有一点要对皇后说明白,我们都不认识皇后的卧房。最后嘛,如果皇后刚刚所言无凭无据,现在我们就要请皇后给我们大楚一个说法。”   “嗯,您悄悄对我们说也行——你是想挑起大楚和孤竹之战吗?”她说到这里舔了舔唇:“杀了我们,这场战事肯定能挑起来,皇后的胸怀大啊,胸怀天下啊。”   皇后没有想到刚刚两个人没有半句正经话,到了最后两人连珠炮似的丢过一堆问题来,不少问题是她无法回避的,而全部的问题都是她无法回答的。   就像阿凤和江铭所说,无凭无据。   江铭是个高手,又是一个谨慎的人,想要取得他的随身之物是根本不可能;而阿凤全身上下,连带来的东西,都是一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东西。   虽然都是大楚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在孤竹国也不难得到:两国交好嘛,东西当然是互通有无。   所以,阿凤的东西就取到了手里,也不能用来陷害他们。   皇后真的无凭无证,并非是她百密一疏,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法子能弄出证据来。 ☆、302.第302章 你试试   江铭和阿凤就那么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皇后,眨也不眨,那目光里全是等待:您,给个答案呗。   皇后的手指在桌子上慢慢的收回,放开再慢慢的收回,她很想很想让人把阿凤他们的眼珠子挖下来。   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两个人分明是在看她的笑话,而且一句一句的还给她扣了一个罪名——要引起两国之战来。   就算她贵为皇后,这个罪名也太大了些。孤竹的确是兵强马壮,可是孤竹国土大半都是苦寒之地,国力并不雄厚,要开战的话对孤竹真的不会是一件好事情。   百姓们要受苦,而孤竹怕要再有十年八年才能缓过一口气来。想一想当年的一场大战,孤竹可是休养生息了十多年啊。   不要说她这个皇后想要和大楚开战,就是皇帝有这个想法,朝中大臣、国内的百姓,都不会答应的。   如此的险恶的用心,陷她于如此不义的地步,那两个人却还在摆出一副仿佛十分相信她的模样。   她是绝对不会给阿凤和江铭一个公道的,因为她要的是江铭的人头,要的是阿凤生不如死。   皇后能确定江铭和阿凤已经知道她今天不会善罢甘休,可是阿凤和江铭还做出让她做主的样子来,那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   笑嘻嘻的伸手打她的脸——就是这种感觉才让皇后想要抓狂,想要怒吼,想要把阿凤和江铭锉骨扬灰。   “这事儿,只是本宫想私下问一问宁国公主和江国公,有什么误会我们早早说个清楚,也免得让人真以为孤竹和大楚有什么误会不是?”皇后的手终于在桌子上收了回去。   她开口的话没有了刚刚的气势,显然她还真的顾忌皇帝和她的儿子。   江铭咳了一声:“没有误会。如果皇后认为凤印丢了、宫中有两条手谕是我们假传的,至使死了二三十口人的话,那就请皇后拿出凭证。”   “并且,臣请皇后知会皇帝陛下、知会孤竹国的大臣们,知会我们大楚,然后请大楚和孤竹国的人彻查此事,给我们殿下以及臣一个清白。”   他没有半点客气,盯着皇后每个字都说的清楚响亮:“无凭无证的话,那就恕臣告退了。臣还要陪我们殿下去京中游览一番,这个时辰还不算晚。”   他再次提起告退了,但这次却不是刚刚那几次的胡搅,语气中的强硬就算是傻子都能感觉的到。   江铭并不仇视孤竹,正相反,因为铁瑛的关系,他对孤竹国有着从前没有的好感。可是这一切并不能改变他如今对皇后的态度,哪怕皇后是铁瑛的母亲。   因为皇后想要他的性命,因为皇后想要害阿凤。这两点不管是哪一点,都不能再让江铭对皇后尊重。   尊重是双方的,皇后已经自己选择要做江铭和阿凤的仇敌,江铭再把她当作好朋友的母亲来尊重,那不是傻那分明就是活腻了。   皇后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刚刚缓下来的脸色自然都收了回去,盯着桌上的杯子抿了一下唇:她,其实并没有退路了。   不管江铭和阿凤今天会是什么样的反就,也不管阿凤和江铭如何应对,皇后在开口之后就只有置江铭于死地。   否则,她要如何向皇帝、如何向铁瑛交待?此时,不只是她想要江铭死,是她如果还想做人们眼中的贤后、铁瑛心中的慈母,江铭就必须死。   皇后缓缓的吐气开声:“江国公好大的脾气!你们刚到宫中,本宫的凤印丢了,就不能问你们一句吗?”   “还是说,你们两个认为本宫这个孤竹的皇后,连问你们大楚人一句都不配?现在,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们就答本宫一句,昨天晚上江国公你在哪里?”   “不要再说什么太子可以为证——太子不能为你做证,因为他是我们孤竹的太子,他说的话如果有人误会,那对两国真的不会是好事儿。”   “宫中这么多的人,江国公就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为证的人?有人为证你说出来,本宫当然会好好的送你们出宫游玩。”   “否则的话,本宫就要搜一搜东宫,搜一搜你江国公的行李了。”她说到这里眼睛一瞪,手掌轻轻按在桌子上,抬头正视江铭。   皇后的眼中没有其它,只有恨,强烈到不把江铭杀死她便不能心安的恨。   江铭的眼眨了眨,他很不明白皇后会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恨意。怎么说,他一个大楚的将军,对方是孤竹国的皇后,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怎么可能会有恩怨呢?   何况,他江铭还是铁瑛的好友,按道理来讲皇后应该高看他一眼才对。事情,怎么如此的反常呢?   他思考着,嘴当然不会闲着:“皇后娘娘,您问的话还需要臣来答吗?您刚刚说过,在宫中还没有您不知道的事情。”   “事无巨细难逃皇后娘娘的法眼,娘娘非要问这一句,是想让臣如何答呢——无非就是两个答案,一个为臣在东宫之中,嗯,这个臣已经答过了。”   他盯着皇后的眼睛,那么的放肆那么的无礼:“显然不是皇后娘娘想要的答案,所以娘娘才会一再的追问。”   “那么,”他摊开双手:“娘娘何不说出您想要的答案,再由臣复述一遍,如此娘娘也就开心满意了。”   阿凤轻轻的吹了一口气,吹掉了手指上的一根自己的头发:“就是啊,只要皇后您吩咐一声让江国公照做就是,何必费这些口舌。”   “只不过,江国公在复述之前,皇后的话也要让皇帝陛下知道才好吧?嗯,这事儿,当然也要知会我们大楚,没有大楚的人在,我们江国公的话就算说出来,到时候也难以让人信服。”   “至少,我们大楚的人不会信服。还有,本宫也不会信服。”阿凤说到这里直视着皇后的眼睛,其中没有半点的畏惧。   想要杀人?就算你是皇后,你敢动江铭一根汗毛试试。   皇后怒极而笑:“又抬出皇上和大楚来,是不是你们认为如此就能掩盖住你们的所为?宁国公主,你这是在威胁本宫吗?” ☆、303.第303章 骂个痛快   皇后当然看到了阿凤目光的用意,对此她只有愤怒。   她堂堂一国皇后,岂会被一个黄毛小丫头给吓住,还试试?她盯着阿凤寒声道:“本宫代我们孤竹问你,你是不是以你宁国公主的身份在威胁本宫,以大楚来威胁本宫?”   借国事来说事儿,这招皇后也会啊了。同时,她用眼神回答了阿凤——试试就试试,难道本宫还会怕了你?!   皇后冷冷哼了一声后:“来人——!”她不想再和阿凤、江铭做什么口舌之争了,反正今天不是你死我活,就是我死你活,还有什么可说得?   她一开始叫两人过来,就是想用话把两个人逼住:因为事情就摆在那里,阿凤和江铭远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孤立无援之下,听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慌乱的。   只要他们开始辩驳证实自己和盗凤印、杀霞儿之人无关,那就会让皇后捉到更多的话柄,最后顺利给他们扣上罪名:   江铭就是那个盗凤印之人,阿凤嘛就是那个包庇之人。一举两得,即可以除掉江铭这个让人恨到牙疼的家伙,还可以除去阿凤这个心尖上的刺。   皇后认为,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解释一番的,就算是她也会说此事与我无关;可是阿凤和江铭没有解释,他们只答了一句——和我们无关。   为什么无关?凭什么就和你们无关?他们是一个字的解释也没有,除了胡搅蛮缠之外,就是强横之极的态度,完全不像是身处异国他乡的人。   这让皇后没有料到,因此事情才会弄成这个模样,不得不强来了:这不是皇后想看到的,但眼下除了这个法子外,也不可能拿下阿凤和江铭。   阿凤当然不能用刑,但江铭总是可以的。只要江铭能招认,那么大楚到时候也不好多说其它:至于招认嘛,捉住了想要什么样的供词会没有?   所以,皇后在看到阿凤眼中的威胁后,果断的叫人进来要拿下阿凤和江铭;她是有准备的人,刚刚“护送”阿凤和江铭的宫中侍卫们就在大殿之外。   殿里当然没有其它人在伺候。   因为皇后所为只有她自己很清楚,那是子虚乌有之事,根本就是诬江铭入罪:其间江铭和阿凤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对她有害?   所以皇后支开了所有的人,只有她和阿凤、江铭在大殿上对话。此时,她要自己亲自扬声大叫才能让人进殿来。   阿凤就在她开口的同时扑了过去,伸手一拳就打在皇后的肚子上,趁着皇后一疼弯下腰的时候,她就抓住了皇后的头发。   按着皇后的头,她拉着皇后一起坐下了:“本宫说过了,本宫不会信服的。皇后娘娘为什么就不肯相信,非要试一试呢?”   她很遗憾的口吻。   江铭上前已经把一个碟子轻轻的敲开,拣起一片最大的、有锋利碴口的碎片交给阿凤:“殿下,小心自己的手。”   他不紧不慢的拿起阿凤握着碎片的手,把它放在了皇后的脖子旁边,然后他才抬头看向冲进来的侍卫们:“你们,就这样站着看,不太好吧?”   皇后真的没有想到,她绝对没有想到:阿凤和江铭居然敢直接对她下手!要知道,她可是皇后,只要一天没有被废,就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不管她犯了多大的错,哪怕孤竹国灭,其它人也会客客气气的待她: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也是所有人都会遵循的。   因此,她单独和阿凤、江铭在一起时,绝对没有想过这两个人敢破坏规矩对她下手——她是国母,孤竹的国母!   阿凤和江铭出了手,不管她这个皇后做过什么,那几乎就等于大楚要和孤竹开战了。   “你们两个小儿,如何敢?!”皇后还在气,她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自己被阿凤按在了桌子上:“你们这是想让大楚和孤竹陷入战乱吗?”   侍卫们傻傻的站着,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救皇后,可是皇后脖子上有要命的东西,他们一冲只怕皇后就会受伤。   皇后不用死,只要皇后伤到了他们这些人怕都要人头落地的。不救离开?那掉人头的就不是他们自己了,肯定还会有他们的家人。   去求救?没有皇后的话,这些侍卫们哪里还去求救,又去向谁求救呢?皇后可是叮嘱过他们,此事不能惊动任何人的。   所以,侍卫们才会变成呆头鹅,端着刀枪看着殿里一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江铭开了一句玩笑。   他们也知道不该站着不动,可是他们能做什么?而皇后的话也是众侍卫心中的呐喊:你们两个人怎么敢对皇后下手,这是要造反,不,这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事来吗?   阿凤根本不理会皇后的话,因为大楚的京城之中,有一位生猛至极的老祖母曾告诉她:战事不会因为死一个人而起,不管死的这个人是谁。   所以孤竹和大楚如果不会开战,不要说她捉到皇后而已,就算是杀掉皇后又能如何?因此她半点也不担心。   还有,就算是能挑起两国战事来,那她和江铭就应该束手就缚:如此能免去两国的战事,救无数百姓于水火之中?   阿凤自问没有那么伟大,第一就是孤竹的百姓与她何干?而大楚的百姓嘛,如果大楚真的需要牺牲她这位长公主才能自保,这个大楚早就该亡了。   反正怎么说呢,现在的阿凤压根就不想死。所以,管你是皇后还是谁,只要你想要杀我们,那她就没有什么不敢的。   “怎么敢?难道你要杀我们,我们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让你杀才正常?你脑子有病吧。”阿凤很不客气,至于长公主的形像,咳,她想了想好像自己也没有什么形像。   所以也就不必顾忌这个或是那个了,开口就痛骂皇后:“你是皇后你就是有理了,你做皇后做的疯了吧,还怎么敢?!”   “你想杀我们,如果我们当真是死定了,至少也能拖上你做个垫背的,没有那么亏不是。就凭这一个理由,我就没有什么不敢的。” ☆、304.第304章 不忘耍心机   阿凤说着话手上用力,皇后的脸在桌子上因挤压而变了形,也使其感到了一丝的痛苦。   并不是为了折磨皇后,只是为了让皇后的脑子清楚一点,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她是皇后,你们还不跪下请罪”之类的说疯话。   江铭负手立在一旁,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那些侍卫们,听到阿凤的话他很认真的对侍卫们道:“我们殿下,真的没有什么不敢的。你们想清楚没有,真的还要一直站在这里看下去?”   “真的不太好呢,我是说真的。唉,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想,现在的皇后会怎么想,你们太子知道了会怎么想,是不是?你们真的不应该再站这里看下去。”   “再看、再等,我们殿下也没有什么不敢的,快想点办法吧,算我求你们了好不好?”   侍卫们听到江铭的话,想哭的心都有了,个个都在心里骂娘啊——我们想办法,能想出来我们还会站着不动看下去吗?!   终于侍卫头儿醒过神来:“那个,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咱不要把事情闹大了,是不是?对你们也不好,对不对?咱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打个商量嘛,好好商量嘛。”   皇后听的那叫一个气——不要把事情闹大,阿凤和江铭分明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对她动手?   应该说,江铭和阿凤就怕事情不足够大,最好事情大到连大楚的皇帝也坐不住了才好呢。   怕事情闹大的人不是江铭和阿凤,反而是她这个皇后。这个侍卫头儿,平常看着挺机灵的,皇后才会收为己用,没有想到遇事后却根本不成。   江铭听的想笑,他也真的笑了:“咱好好商量?那怎么个商量法,是你和我来商量呢,还是你们去请皇上或是太子前来商量?”   皇后被阿凤骂的清醒了过来,脖子上的刺痛也让她不得不清醒,深知此时她的性命就在阿凤和江铭的手上。   同时,她不想惊动皇帝和太子。   所以她只能开口说话。如果不是被阿凤按的头不能移动,她在开口前肯定要狠狠的瞪一眼那个侍卫头儿。   “本宫的意思你们误会了,本宫只是想叫人进来换茶罢了。”皇后想着措词,如何能保住她皇后的颜面,自己能下得台又能让对方有放开自己的理由。   “刚刚本宫也只是问一问,倒底事情如何,本宫也只是想要江国公一句话罢了——这是什么大事吗?”   她说到这里嘴角流出的口水,已经在桌子上积了一小块儿,把她的脸浸湿了。好在这是她自己的口水,她还不会感到恶心。   但是她这个样子真的很难堪,真的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一辈最狼狈的时候。   “事情说清楚就是了,用得着大动干戈吗?相信宁国公主心上也挂着两国百姓呢,本宫也不想因为误会而生大事来。”   她说到这里咳了两声,被口水呛的。因为她一侧脸被挤按在桌面上,所以她的声音有点模糊不清,话说多了还会因为喘气不畅而咳起来。   皇后努力想要说服阿凤和江铭,只要她能脱身,在孤竹国内想要除去阿凤和江铭,总比江铭和阿凤再捉到她要容易的多。   江铭没有回头,却用极轻松的口气告诉她:“臣就是想说清楚啊,可不想因为此事引起误会来。臣的清白,不可轻侮的。”   原本如果江铭如此说话,皇后定不会听进去:因为她是君江铭是臣,有什么不能侮的?侮了也就侮了,你还能打我不成?!   现在,皇后知道大楚人还真是不能轻侮,侮了他们真得会打人。   皇后闻言连忙道:“那你说本宫听着呢。”她又叫阿凤:“宁国公主,咱们这样说话多不方便,不如你放开本宫,咱们有什么话都可以慢慢说嘛。”   “也免得那些侍卫们紧张,更免得他们生出误会来,认为你们要对本宫不利。”她又开始诱导阿凤和江铭。   因为被逼做出过激之事的人,心里总是不安的,因为他们知道此事做的不对;所以此时只要有人能理解他们,能原谅他们,很容易就能让他们冷静下来而做出悔过的举动来。   可惜的是,阿凤和江铭可不是一时兴起,他们对皇后的话根本就是充耳不闻。   “说当然是要说,只是臣不知道要自何处说起呢?是霞儿死因的疑点说起,还是自霞儿对我们殿下的仇恨说起,或者是自第一次见到皇后您说起呢?”江铭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他不但是坐下了,还跷起腿来晃着脚,半点紧张的模样也没有:就好像是他围住了侍卫们,而侍卫们才是被围住的人一样。   皇后知道自己的话并没有起作用,而她这里的动静也不可能瞒的太久:如果皇上一时兴起过来瞧瞧她,也会撞破今天的事情。   “行了,咱们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吧。”她心知普通的话不能打动江铭和阿凤:“本宫要做的事情你们也清楚,本宫也不否认。”   “成王败寇,此时本宫也没有什么可说得了。但是,你们也不能真的杀了本宫,对吧?到时候你们就真的说不清楚了——不能杀就只能放。”   “现在就是放开本宫的条件了,你们就直说,要如何才能放开本宫。只要不是太过份的要求,本宫都能答应你们。”   直到此时,皇后还能说出“不是太过份”这几个字来,可见她当真做皇后太久,已经把自己高高摆在人之上习惯了。   完全不知道身处劣势的人是她,此时说话应该柔软一些才对。   阿凤动了动小手指,不长的指甲在皇后的脖子上划了划,虽然她没有说话但皇后明白她的意思:阿凤真的不介意杀掉她。   这个回答让皇后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此时也有点拿不准了,因为阿凤和江铭的反应不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阿凤也真的有可能会杀了她吧?   如果,她让阿凤感觉没有生路,那她这个皇后就真的要陪着阿凤和江铭步入黄泉路了。   “那个,本宫可以发誓,以本宫父母、以太子的性命起誓,本宫绝不会再追究今天之事。”她所说的只是指阿凤和江铭捉到她的事情,并不包括她今天追问江铭之事。   皇后是故意说的模糊,就是为了骗过江铭和阿凤去。到现在,她依然还在用心机,只因为她活着一刻就不想让江铭留在世上,就不想看着阿凤生活的开开心心。 ☆、305.第305章 之所以是秘密   皇后的话说完,微微的挣了一下,就是想确定阿凤是不是真的敢向她下手。   她很担心这一点,如果阿凤真的不介意杀掉她,那她就要再好好的想一想脱身之策:怕是真的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阿凤的手很稳,皇后的挣扎也没有让她的手稍有移动,所以皇后的脖子上出现了血痕。血痕出现后,阿凤的手依然不动,并且也没有说一个字。   这让皇后的心彻底冷了下来,开始认真的思索如何才能脱身:可是再怎么想,她的头发在阿凤的手中,她的脖子上有要命的东西,脱身可不是她一个人能办到的。   除非阿凤愿意放开她。   “宁国公主,本宫真得不会追究的,你就放开本宫好不好?想一想啊,以后你还是本宫的儿媳,咱们是一家人啊。”她还要想打感情牌。   此时皇后已经不相信阿凤是和江铭有情,所以才要和江铭在一起,不想嫁给铁瑛了:江铭喜欢的人是铁瑛啊,他怎么可能喜欢阿凤?   所以,她认为那可能是阿凤这个女子心机太深了,如此只是为了让铁瑛放心,才能让铁瑛在她点头时高兴的迎娶她。   “说吧,只要你说出来本宫一定答应,什么事情都可以。”她终于知道服软了,终于放下她所有皇后的架子,真正开始面对小命捏在对方手里的实情。   阿凤这才开口:“当真什么事情都成?”   皇后微一犹豫,听阿凤的口气她就知道阿凤接下来说出的话不会是好事儿,可能会对她不利,也可能就是在陷害她。   “看来皇后只是哄本宫的,那就算了,本宫也没有什么要皇后娘娘做得。这天下间,又有谁能让皇后娘娘做什么呢,除了皇帝陛下外,是不是?”   阿凤说完抬起架在皇后脖子上的手:“胳膊痒。”挠完她又把碎片放了回去,贴在皇后的脖子上贴的很紧很紧。   皇后急急的道:“你看你看,宁国公主你又误会了,本宫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说话不太方便,才会慢了那么一刻的。”   “有什么事情,宁国公主尽管说就是。”她不得不乖乖的低头,因为没有其它的法子可以脱身。   阿凤慢悠悠的:“江铭,你看怎么样?”   “先聊着呗,反正现在又不杀人。”江铭答的也是那么的漫不经心。   可是听的皇后却心惊胆颤,忽然想到这两个人是一路自大楚被人追杀来到孤竹的,不说江铭原本就是带兵的将军,只这一路上他们杀了多少人?   阿凤绝不是养在深宫没有见过血的公主啊!皇后此时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为什么她会忽略这一点呢?   是不是因为霞儿和李龙儿等人的挑衅,就没有让皇后看到阿凤应有的血性,所以才会忘了那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皇后的心又冷了,感觉凉气自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往里钻啊:不会是阿凤和江铭故意为之吧?   他们虽然有反击,但那些反击都很正常,都在她这个皇后掌握的规矩之内。   此时往深里一想,皇后感到了一阵阵的惧意。这是她第一次对阿凤和江铭感到怕,之前除了愤怒就是担心,哪怕性命在人手上,她依然没有真正的怕。   皇后忽然发现自己不是那只捕螳螂的黄雀,而她是被人盯上的猎物,那种惧怕让她的身体都有点僵硬。   “那就说一说,霞儿是怎么死的吧。”阿凤叹口气:“她虽然连番害我,但罪不至死。虽然我不可怜她,但她却因我而死,我替她问一句让她九泉之下能死个明白吧。”   皇后沉默了,她半晌没有回答。   阿凤和江铭也不催她,对她的回答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你们还没有想明白啊?是不是真的想看到她血流五步,然后你们这些人的全族都要给她陪葬?还不去报信,快去吧,再这么不长心就是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们。”江铭是苦口婆心。   侍卫们听的满心苦涩。因为他们深知江铭的话是真的,同时更清楚江铭是在威胁他们——报不报信儿,不报信我就给皇后放血了。   侍卫头儿看向皇后,很想听到主子一句:你们还不叫人来救驾?!可是,皇后依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这让他心里很难受。   他很想为皇后尽忠的,就算是身死也没有什么,因为知遇之恩嘛。可是,如果要搭上他一家人的性命,甚至可能是一族人的性命,他真的就犹豫了。   想到刚满月的、白白胖胖的儿子,他怎么也下不了那个狠心:他死没有什么,可是要让刚来到人世的儿子也去死,他是真的、真的做不到。   于是,在江铭的目光下,他的心思终于有了变化——其实,按照正常的处理方法,是应该去报信求救的。   到时候他们虽然保护不力,但罪过要小的多。不但不会死,可能也只是重责一顿,好的话还可以继续当差:降职是肯定的。   “娘娘——”他的声音有点颤,可是声音里的祈盼谁都听得出来:“臣等定会救娘娘脱难。”他一句话说完,额头上已经全是汗水了。   虽然只不过是一句话,但是他在生死荣辱之间来回走了多少次?他自己都不知道。   皇后听到这句话全身都是一震,最坏的事情要发生了:她最怕的不是落在阿凤和江铭的手上,而是今天的事情被皇上知道。   “闭嘴。”她忍不住怒喝一声侍卫头儿。对江铭和阿凤她是客气了、服软了,但她对侍卫们可不会有半点的温柔。   “你们都给本宫留在这里不许动,一个也不许离开。一切自有本宫做主。”她下了严命希望这些侍卫们能听话。   事实上,皇后已经决定不会让这些人活着了——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的话才会是秘密。   侍卫们冲了进来,不但是看到了她的狼狈,还听到了她和江铭、阿凤不少对话:这些,都是不能让人知道的真正秘密。   还有,她对这些人也太过失望了。如果这些人能机灵点,能早一点冲进来,让她不必落在阿凤的手上,那她又如何会受制于人?   就算没有秘密,这些人也是不能活的,因为他们让皇后娘娘陷入了险境。 ☆、306.第306章 你们为难了吧   皇后的话音一落,众侍卫们的脸都苦了。   侍卫们都是在宫中当差数年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本来听到头儿那么说话,他们心里都生出一点希望来:至少罪过少多了。   他们看江铭和阿凤脸上的神色:他们可比皇后看得清楚,认为他们是不会放开皇后的。所以皇后想要自己脱身而不惊动人绝不可能了。   到时候惊动了人,而他们这些人却什么也没有做,那还能不是个死罪吗?   江铭长长一叹:“你们知道我在叹什么气吗?我这是代你们叹气啊,唉,皇后娘娘看来是不打算让你们活着了。”   一句话就让众侍卫变了脸色。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很难猜,只是没有人去想而已,但有人指点了一下,大家再一想还真的认为有七八成是真的。   皇后那个急那个气:“江铭!”   阿凤没有给她再发作的机会,这个时候皇后越是不理会侍卫们,就越会让侍卫们坚定自己所猜到的。   “皇后娘娘可是想好了?你是要告诉我们霞郡主是怎么死的呢,还是要让这些侍卫们出去报个信儿,让太子或是皇上带着人来救你?”   阿凤的话让皇后真想喷出一口血来,最好能喷阿凤一头一脸:这是趁火打劫吗?   江铭在那里鼓动侍卫,阿凤就在这里逼问自己:她还有得选吗?皇后忽然发现自己是真的到了绝地。   今天的绝地是皇后准备给江铭的,可是最终为什么她被逼入绝地呢?她就是想利用霞儿的死,给江铭扣上罪名儿。   现在,阿凤也是拿霞儿的事情来逼问她,当真是一还一报那叫一个不爽。   “霞儿的死,宁国公主要知道,本宫当然没有什么不能说得。”皇后的眼圈都红了,她真的真的没有如此被人欺负过。   这样的委屈,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真的没有经历过。皇后多少年没有委屈到要流泪了,可是现在她除了流泪也不能做其它的。   侍卫们的心更凉了,他们开始惊疑不定了。刀枪不再拿的笔直,目光也不再盯着江铭了:要他们付出性命保护皇后没有问题,可是皇后却要杀了他们这让他们无法接受。   所以他们互相看来看去,脚下也不自禁的收起攻击的姿式,变成了守式。要保护一个杀害自己的人,这世上还真没有多少人有这等宽大的心胸。   皇后不知道侍卫们的变化,她只是感觉自己太委屈了,太憋出了,有了一种为姑娘时被人说两句就想哭的心情。   可是事情还是要说的,她知道阿凤和江铭在等着,而她真得不敢向阿凤和江铭等的太久:“霞儿自尽了。她留了血书下来,说是无颜面对太子,以死来赎罪希望太子可以原谅她。”   阿凤和江铭没有作声,他们都没有反驳皇后的话。江铭只是咳了两声后道:“我说兄弟们,你们还真的想死啊?”   “是我,现在早奔出门去找太子或是皇上报信了,如此才能洗脱你们保护不利的罪名啊。你们不是不尽力,实在是没有办法嘛。”   “见过笨的,就没有见过你们这么笨的?还站在这里,不知道皇后打一开始就想要你们的性命吗?她让你们做的事情秘密着呢,嘿,会放心你们吗?”   “去不去报信,要不我代你们大喊一声,惊动了外面的人,自有他们去报信也能为你们洗一点罪名儿,你们看如何?”   皇后知道骗过阿凤和江铭不那么容易,但她就是想试一试,现在知道结果了马上道:“霞儿是服毒死的!”   侍卫们已经动了心,他们不少人都后退了一两步——只要皇后再慢开口一会儿,他们就有会奔出殿门。   可惜,他们还没有奔出去皇后就开了口,听到这么一句话,有侍卫手中的刀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不是胆儿小,只是因为听到的消息太过震惊,然后想到他自己听到了这个秘密:这哪里还能有活路?只要皇后好端端的活着,那他们就不要想活了。   皇后想要做个好皇后,自然不可能放过他们这些人的——霞郡主是服毒死的,这事儿还没有查呢,皇后怎么就知道了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去深思,因为答案显而易见:要不,宁国公主和江国公为什么要逼问皇后此事?   世上没有真正的傻子,如果心思不够灵敏也不能进宫当差;所以,侍卫们的脸色全变了。   江铭还要雪上加霜,他长长的、长长的叹气:“你们,唉,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闯啊。”   “早就让你们走,早就让你们报信,你们偏不听,现在怎么样,知道后悔了吧?这个世上可有卖后悔药的——我要救你们,你们就是不肯让我救,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他说完摆了摆手,重新换了一条腿跷起,继续晃他的脚丫:“你们说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呢?”   “你们是不是给自己子出了一道难题,啊,你们说是不是?现如今你们听到了,霞郡主是皇后娘娘毒死的,啧,你们说是你们活呢,还是让皇后娘娘活?”   “显然啊,皇后娘娘是不肯让你们活的,只要皇后娘娘活着,她就不会让你们活啊。唉,你说这事儿闹得,怪谁呢,早说你们就是不肯听。”   皇后是被逼的,她实在是无奈。   如果说假话再骗阿凤和江铭,她真的怕他们当即翻脸就让人去报信请皇帝来;说出真话来,只要稳住局面,事情就可为。   徐徐图之呗,总能想到办法的,也不过是多杀几个罢了:大殿之内除了她之外的人,在她脱身后一个都不能留。   但是,她没有想到她刚开口,那边江铭就教训上了侍卫们,好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听得皇后直想破口大骂。   她是皇后,什么事她都不应该喜怒形于色,更何况是破口大骂这种事情呢?但她现在真的真的很想骂娘。   皇后想到骂娘就想起娘来,忽然想起来今天她的娘还进了宫,本来是想为霞儿求情的,可是听到的却是霞儿自尽的消息,当场就昏了过去。 ☆、307.第307章 城墙不够厚   阿凤在此时还很温柔的,用她手中那块碎片拍了几下皇后的脸,夸奖她:“皇后娘娘就是聪明啊,知道你这次再不说出毒杀来,我们就要等皇帝陛下来说再问了。”   皇后气的翻了几次白眼,当真差一点就背过气去了。   江铭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阿凤再说这话不是故意在打脸吗?但,皇后娘娘再生气也只能是把自己气个好歹,此时她是真得拿阿凤和江铭没有半点法子。   现在和阿凤和江铭计较那些,倒不如谋些正经的;皇后没有理会侍卫,因为此时她再说什么也不可能取信于人了:“现在,可以放开本宫了吗?”   皇后说了,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她只求阿凤和江铭能放过她。现在阿凤的所问她已经答了,而且给出的还是真实无比的答案,阿凤也应该放了她。   阿凤一笑:“说都说了,皇后为什么还要说一半呢?”   皇后闻言咬不咬牙也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再者反正已经说了,还怕再多说几句吗?   她便把自己塞“君莫言”到霞儿嘴中的事情说了出来,药名都说了,还在阿凤的再一步逼问下,她把血书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侍卫们现在的脸不苦了,他们如今是面无表情:如此秘密皇后没有犹豫的说了出来,自然已经当他们是死人了。   江铭抚掌:“唉,怎么办呢?我这人就是看不得人被坑害啊,真心想救你们。”   侍卫头儿抬头看向江铭:“国公,您有法子就教一教兄弟们吧?只要不是叛国,我们如今什么也顾不得了。”   其实叛国也顾不得了。   他们如今已经没有选择,皇后要杀他们,如果他们不想被杀就要想法子:与皇后做对,和叛国也没有什么两样。   只是在这些侍卫们的心中,叛国和与皇后做对是不一样——前一种那是他们攻杀孤竹,后一种不过自保。   江铭终于站了起来:“终于开窍了,不错不错。嗯,你们看我们殿下和我,只身来到孤竹,身边连个人也没有。”   他似乎忘了他的亲兵就在孤竹国的京城之中:“如果有人愿意帮我们一把,我这个向来是你帮我,我便帮你的。”   江铭的话说出来后看向侍卫们,还点了点头,意思你们想一想吧。   其实有什么可想的?侍卫们原本就是皇后的人,如今被皇后所弃,就算皇后被治罪他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皇帝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他们也难说。   要活下去,他们这些人当然要找个靠山了。江铭和阿凤就是现成的,放眼孤竹国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也没有其它人会收留皇后弃用之人。   阿凤抬起头来看向江铭,连连咳了好几声。   江铭回头:“怎么了?”其实他想问的真正意思是——你不同意收下这些人?   阿凤摇摇头:“没有什么,你做主就是。只是,只是城墙真的没有那么厚。”她没有想到江铭会让这些人背皇后而投自己。   她和皇后的看法是一样,认为江铭只是说服这些侍卫们,让他们离开大殿去报信或是干脆逃命,反正闹的动静大了对江铭和阿凤是有好处的。   但阿凤却没有想到江铭的打算没有那么简单,直接把皇后的人劝到临阵倒戈。   现在阿凤相信,就算江铭深陷敌境万里,独身一人也能回来:江铭厉害的何止是功夫啊。嗯,这样的男人做驸马,挺好的呀。   因为倒霉的都是旁人嘛,这个旁人自然是指阿凤的敌人。   侍卫头儿稍一犹豫:“可是,我们都是宫中的侍卫,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殿下和江国公无事,咱们却……”   他们都是孤竹国的人,皇帝或是太子要发落他们也只是一句话。所以他担心江铭保不住他们。   江铭一挥手:“放心吧,我自会保你们无事的。我们离开的时候,你们是要留在孤竹或是想去其它地方过活都可以,跟着我们离开也可以。”   “我以你们太子的名声起誓。”他说的很认真的,就仿佛铁瑛的名声就在他的手里一样。   侍卫们不知道是吓的蒙了,还是脑子已经不好用了,居然没有怀疑江铭的起誓,就此跪下向阿凤和江铭行了一礼,然后收起了刀枪站到一旁。   皇后听的却是大怒:“江铭,你闭嘴,闭嘴!”她不能听江铭提到她的儿子,只要想到这个男人教坏了她的儿子,居然还在人前拿儿子作威作福,她就气的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   江铭理也不理她:“阿凤,你继续问。”他叫一个侍卫给自己和阿凤换了茶水,坐在那里安乐的仿佛是在自己家中。   皇后听到江铭的话再次自愤怒中醒过来:“你们还不放开本宫?!”   阿凤笑道:“才说了这么一点点,就想让本宫放过你?说吧,盗凤印是怎么回事儿——不要让我问你两次啊,你一次就把事情说清楚。”   “当然了,说与不说全在娘娘你,”江铭抿了一口茶:“就像我想什么时候让他们去请皇帝陛下或是太子,那也是我的事儿一样。”   “只看我高兴不高兴了。”他吹了一口茶,又叫了一个侍卫过来捶肩捏腿,完完全全的享受状态。   皇后听的心头恼火,但是不说由得她吗?已经说出了霞儿的事情来,有那么多的侍卫为证,此时见到皇帝还有她的好?   反正已经说了一件,那就接着说吧,只要能脱身不惊动皇帝,她总能有法子的。   这个时候,皇后就算知道是饮鸠止渴她也无法横下心,任由江铭着人去请皇上和铁瑛来:明知道结果好不了,但她总认为拖的久一点儿就会有法子的,再拖久一点儿总会想到法子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喜欢骗自己。   皇后的话并不出乎阿凤和江铭的意料,无非就是皇后要嫁祸嘛,所以弄出一个凤印被盗、两张假手谕的事情来。   手谕当然是真的,因为两道手谕全是皇后的本意,她要的就是杀人灭口后不能留半点痕迹。   把霞儿有关的人全杀了,不管是谁也无法再拿出证据来指认她这个皇后做过什么了。 ☆、308.第308章 有耐心   皇后也没有什么要隐瞒的,事情到了现在,她不说阿凤和江铭也猜得七七八八:现在大殿之上也没有其它人,除了她全是阿凤的人。   她再顾忌什么?说就说,如果她能成功脱身,阿凤这些人是一个也不会放过;不能脱身,说与不说区别大吗,左右也不过一个死,她还真得不想受活罪。   皇后想开了,说的话也就没有没有遮掩,只是没有说得那么详细罢了。不是想要隐瞒,只是她懒的说那么细。   反正阿凤和江铭也只是想证实这些事情就是她这个皇后要害他们,皇后认为自己承认了就是最好的答案,无论她怎么说江铭和阿凤都不会生出不满的。   侍卫们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现在他们不再那么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能正常的思考了;他们都很奇怪:好好的皇后,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如果皇后什么也不做,哪里会有今天的事儿;宁国公主和江国公也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大楚的那点破事儿,他们孤竹国用不着掺和吧?   江铭看到侍卫脸上的神色,挑起眉毛来:“闲的。”   “什么?”侍卫没有听明白:“江国公,你要兄弟们做什么?”他认为自己听错了。   江铭笑道:“你们不是在想皇后为什么会这么做吗?我认为她就是闲的,没事找事呗。要不,她是为了什么?”   侍卫们齐齐摇头,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铭也只是随口一问,这些侍卫们连霞儿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对皇后的事情知道的也不会多。   不过问一句也没有什么,闲着不也闲着嘛。问完后他看向阿凤:“看来,无人知道了。”当然不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至少皇后是知道的。   阿凤的手微一用力:“你听到了,皇后娘娘?”   皇后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她真的真的无法再忍受了这种屈辱了:“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啊,还想知道什么?!”   “说吧,本宫都告诉你们。可是你先放开本宫,本宫是孤竹国的皇后!”她说完失声痛哭起来。   “放开她。”一个声音自殿门传来,威严十足,这种威严几乎就是天生的一般,和他的声音在一起,听起来是那样的合理。   孤竹国皇帝到了。在他的身后就是他的儿子,孤竹国的太子铁瑛。   父子两人的脸色铁青铁青的,谁也没有看江铭或是阿凤,他们齐齐的看着皇后。   “她,如今还是我们孤竹的皇后。这一点,宁国公主不反对吧?我想,宁国公主没有和孤竹翻目成仇的想法。”皇帝的声音很沉很沉:“放开她吧,她是皇后。”   皇后就应该有皇后的尊严,不是因为皇后这个人,而是因为皇后这两个字,因为它代表的是孤竹国。   阿凤放开了皇后,后退弯腰:“是,陛下。”她没有认错没有道歉,但是却也做出恭顺的模样来。   皇帝说要放人,阿凤便放了人。   皇后终于自由了。虽然此时的情形是最坏的,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但她依然是自由了,且她还是皇后。   所有受的屈辱,在此时都化成了怒火,燃烧着她的理智、燃烧着她全身所有的力气,最终这一切全化成了动力:她被放开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转身扬手打向阿凤!   她虽然还是皇后,其实她已经失去了一切:皇帝来了,而她已经说了太多。所以,她此时还能做什么,有报复阿凤和江铭多少就做多少呗。   此时不打,再想打她便不会再有机会。   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一只古铜色的、满是老茧的大手,皇后很熟悉的大手:那是皇帝的手——他一年四季练武,从无间断,那颜色与老茧就是时间给他的明证。   阿凤被江铭抱在怀中,而她和江铭都立在侍卫们的身前:江铭在皇后动手的霎间,就把阿凤护到了怀中。   打皇后不算什么,当着人家皇帝的面儿打皇后,那就不是打皇后,那也不是在逞英雄:那是在打皇帝的脸、打孤竹的脸。   江铭和阿凤敢对皇后下手只为自保,而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所以此时江铭不可能做出挑衅的举止来,不可能让孤竹国皇帝有发作的借口。   他在救下阿凤的时候,还和铁瑛对视了一眼:只一眼他便知道他相信铁瑛是对的。   铁瑛的眼中有痛苦,但是他的眼神回视江铭的时候很清澈。他早就到了,只是没有想到阿凤和他母后的冲突如此的严重。   所以他停下来打算想个法子解决:能让阿凤和他母后冰嫌前嫌的法子——想要这个结果自然要清楚前因后果才可以,因此他听了听皇后和阿凤、江铭的对话。   越听他的身子的越冷,直到一只大手搭上他的肩膀。那只大手给了他一丝温暖,也给了他踏进大殿的勇气。   他的父皇是何时到的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他的父皇肯定不是刚刚才到。   铁瑛只是无法接受,他心目中的慈母,那个天下间最温柔的女子,居然会毒杀了霞儿,还要嫁祸于他最好的朋友:为什么?!   他真的很想问,可是那句话在他的嗓子里打着滚,就是不肯离开他的嘴巴。   皇后没有注意铁瑛,因为皇帝的脸就在她的眼前,近的让她能数清皇帝的眉毛。   “为什么?”皇帝没有放开她的手,声音沉稳不变,只是低沉的让她感觉空气重了好多,不但呼吸有点急促,就连身子都能感觉到空气的重量。   皇后避开了皇帝的眼睛,微一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背过身去整理自己的仪容:“什么为什么?”   她飞快的想着对策,尤其是她很想知道——她说了那么多,皇帝倒底听到了多少。   她说多少不重要,皇帝听到了多少才是重点。如果知道皇帝听到了多少,她说不定还能自圆其说。   不管如何,刚刚她可是被逼问的一方,脖子上有着能伤害她的利器。   “为什么要伤害宁国公主,你之前根本不认识她。”皇帝虽然脸色不好,但是耐心还不错,明知道皇后知道他在问什么,居然还是把问话详细的说了出来。 ☆、309.第309章 你不该死?   皇帝的声音非常的低沉。   那是一种失望至极的低沉,那是一种伤心的低沉。   铁瑛抬头看向父皇,在那张他认为永远都只会有坚硬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激动;铁瑛的心又是一抽,迅速的转过头去,却没有看皇后一眼。   他此时还真的没有勇气去看自己的母后,那样一个陌生的母后,他现在真的无法接受。   皇后的脊背挺了挺,没有转过身,只是徐徐放下了整理头发的手:“皇上,刚刚你全都听到了?”   她比铁瑛更了解皇帝,因此皇帝话中的伤痛她自然也听到了,但她所想的还是如何应对眼下这一关:对于儿子铁瑛,她都没有顾得上去想。   只有过了皇帝这一关,她才会有将来,也才能还是铁瑛的母后,还是孤竹国的皇后。   皇帝合了合眼睛:“为什么?”他执着于自己的问题,对皇后的话没有理会。因为皇后的回答再次让他的心痛了。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的皇后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就算是铁瑛对他说,他都不会相信一切皆为皇后的布置。   “宁国公主和你无怨无仇,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还是瑛儿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你为什么要害她?而且,还不惜利用霞儿,那可是你一手养大的侄女。”   皇帝从来没有想过,自家宫中无妃无嫔,皇后还会成为这样一个女子:“朕让瑛儿去大楚提亲之时,你也是知道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你不喜欢宁国公主,都可以说出来——且瑛儿和宁国公主并没有两情相悦,你说出来朕难道还非要让瑛儿和宁国公主……”   皇后猛的转过了身子来,一双眼睛全是怒火:“闭嘴,你闭嘴!”她对着皇帝喝骂了起来,就连阿凤和江铭都被她吓了一跳。   江铭早已经把阿凤护在了身后,此时听到皇后的话,他又护着阿凤后退了三步:看上去皇后有点疯狂,还是远一点才能让阿凤更安全些。   阿凤和江铭都打定主意不开口了。   正主儿都到了,事情应该如何处置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如果皇帝肯给阿凤和江铭公道,那他们当然不会有危险。   反之,皇帝支持了皇后的话,接下来江铭和阿凤要做的就是马上离开皇宫,离开孤竹!   所以,此时真的不需要再多说一个字,他们只要等皇帝的话就足够了。其实,江铭都没有打算非要听皇帝说出来,只要皇帝的主意拿定,他就会决定如何做。   皇后现在的眼中已经没有了阿凤,也把她恨之入骨的江铭丢到了一旁:“你还来问我为什么,嘿,是不是在你的心中,我这个皇后也就是个皇后而已?”   “当真是结发的夫妻,你岂能问得出这句话来。不,你当初就不会让瑛儿去大楚提什么亲!”   她的眼珠子都微微的泛起了红色:“应该是我来问你一句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瑛儿娶那个女人的女儿?!你为什么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她都是别人的妻了,都为别人生儿育女,都已经死掉了,可是在你的心中她依然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那我呢,我是你的妻、你的皇后,为你可以付出我的性命,可是我算什么?!”   “在你的心中,怕是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她说到这里忽然就没有了力气,不再吼大叫,泪水滚滚而落:“为什么我早早就认识你,可是你的心中却只有她?”   皇帝的脸色变了,盯着皇后的眼睛满脸上都是不敢相信:“你,你从来没有说过,你也没有反对过瑛儿去大楚提亲。”   “如果你说出来……”他上前两步,伸出手想去抚摸皇后的脸,却被皇后躲开了。   皇后盯着他的眼睛:“我说出来?说出来有什么用,那已经是一个死人——我还要和一个死人吃醋,你会如何看我?”   “还有,那是你的心意,你一直放不下的执意,我说出来你就算答应了,你的心里不会空吗?那可是你和那个女人再续前缘的唯一法子,你不能娶她,让儿子娶了她女儿,嘿。”   她向皇帝啐了一口:“可是我告诉你,你在她的心中什么都不是!她当年没有选你,你还不明白吗?   “在那个女人的心中,只有大楚皇帝。你做的再多,再念念不忘,她就算是死了心中有的依然只有大楚的皇帝。”   阿凤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她的确没有想到孤竹国皇帝和自己的母后还有过往事;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如今,她的母后在世人的眼中已经死了——虽然她怀疑此事,但对眼前的皇后来说,她的母后就是一个死人。   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皇后就要她阿凤死,还要搭上霞儿,是不是太疯狂了些?阿凤不能理解,她感觉皇后就是一个疯子。   皇帝痛苦的摇了摇头:“是我的不对,我应该和你说清楚的,可是后来我每一提及,你都不让我说下去……”   “我为什么还要听你说下去?我已经知道了,不想再听你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那是一个如何好的、如何让你难忘的女人,不行吗?”皇后打断了皇帝的话。   “她死的那一年,你大醉一场。我问你,你握着我的手说了你们所有的事情,你那天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永远都不会忘。”   皇后看向阿凤咬牙:“而且,我还看过你的藏起来的画像,她,嘿,长的和那个女人还真的有几分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你爱她,爱到我就算没有伤到她女儿一根头发,你却已经痛到不行了,是吗?”皇后说到这里忽然大笑起来:“我只恨,就差一点点。”   “如果不是那一点点,现在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她说到这里咬着牙瞪着阿凤:“你的母亲迷住了我的丈夫,你又迷住了我的儿子——你现在还有脸说不该死吗?”   “他们父子被你们母女玩弄于股掌之上,一个念念不忘,一个心甘情愿当什么大哥;他们父子傻,你们母女能骗得了他们,可是骗不了我。”   “宁国公主,你该死!” ☆、310.第310章 爱铁瑛   皇后眼中的仇恨那么明显,只凭目光几乎都能把人灼伤。   先灼伤的人不是旁人,其实是皇后自己。她自己的心年年月月的被这份恨意煎熬着,每天晚上都要忍受着那啃咬自己心肝的疼痛,许多年下来是神仙都会疯了。   更何况铁瑛爱上了阿凤。   这本就是是在皇后的心上刺了一刀,因为她的儿子居然爱上她最痛恨女人的女儿!可是最最让皇后无法接受的就是,他的儿子并没有得到阿凤的青眼。   阿凤另有所爱,可是她的儿子却依然一往情深,甚至为了成全阿凤和江铭居然做了阿凤的大哥!   皇后看到铁瑛的信时,她心中的恨终于咬穿了她的心,让她再也无法忍受。而且,她这次的恨与怒火,也不再无处发泄:阿凤的母后是死人,可是阿凤是个活人啊。   “宁国公主,你真得该死!你不喜欢瑛儿,可以;你喜欢江铭,也可以!但是,你为什么不好好的看住江铭,为什么不把江铭牢牢的捏在手心里,还让他到处拈花惹草!”   皇后的恨真得真得只能用阿凤的死来熄灭——没有见阿凤之前她恨,见过阿凤之后她更恨,但是最最恨阿凤的时候,却是在听到霞儿说出那个秘密之时。   她认为这一切全是阿凤的错,如果阿凤能看住江铭,那她的儿子也不会被江铭给教坏了。要知道,铁瑛可是孤竹未来的皇帝啊,他怎么可以喜欢一个男人!   江铭闻言无法再沉默了。皇后和皇帝的事情他是不会掺和的,就算是牵扯到阿凤的母后,那也是上一代的事情。   但皇后红口白牙的说他拈花惹草,这可让江铭无法再闭上嘴巴:他什么时候拈花了,又什么时候惹过草?皇后是哪一只眼睛看到的,真真是岂有此理。   “皇后,你说什么都可以,却不能辱臣的清白。臣,向来洁身自好。”他说完还弹了弹自己的衣袍,以示自己真的是个很爱干净的人,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他还不忘给阿凤一个委屈的眼神:“殿下,你可要相信臣。”   阿凤瞪了江铭一眼,可是换来的却是江铭更加委屈的目光,于是她只好伸出腿去,一脚重重的踹在了江铭的腿上:“你少说两句。”   这个时候,人家皇帝和皇后正算帐,那些前尘往事里还牵扯到她的母后,江铭就不能正经点儿?真是的,欠揍啊,某人、   江铭的没有再开口,因为皇后的眼珠子盯紧了阿凤,一张脸上的笑容十二分的诡异:“你是不相信他拈花惹草的,对吧?”   “宁国公主是不是认为江铭对你是一心一意,在他的心里只有你没有旁人?就连那个李龙儿,也只是恩人而已,无法让江铭对其生出一点点的其它情份来。”   她的笑更诡异了,看得阿凤心头有点发毛,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我们的事情,不劳皇后你费心。”   阿凤并不是怕皇后,只是感觉那个笑容让她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所以还是距离其远一点为好。至于皇后要说的话,阿凤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听: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皇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的不住打跌:“好一个两情相悦,好一个不离不弃啊,多么的感人至深,多么的令人感动啊。”   她的笑声突兀的收住了,脸上的诡异神色越发的诡异了——她转身看向皇帝,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你认为你如此待我没有报应吗?”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全都不见了,泪水奔涌而出:“老天,你为么不报应他而要报应在我儿子的身上?我做错了什么,本宫什么也没有做错啊。”   她一面哭一面坐在地上,用力的拍打起地面上,发泄上着她对天地的不满。   铁瑛转过头来看向皇后:“母后。”他从来没有想过能看到自己母后如此模样,哪里还有半丝母仪天下的样子,和山村里的泼妇都有得一拼。   皇后没有理会铁瑛,她抬头再次看向阿凤,一字一字的道:“你也是有报应的,知道吗?老天的眼睛虽然有时候是瞎的,但也有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说到这里嘿嘿的笑了两声,脸上的神色又诡异起来。她这样一时哭一时笑的,把铁瑛和皇帝都吓了,两人同时叫人去请御医来。   阿凤看着皇后却很冷静:“我知道你没有疯。你,不要忘了一件事情,你如今还是孤竹的皇后。”   她才不相信皇后是疯了呢,因此很不客气的揭穿了皇后:她认为皇后就是在装疯卖傻,想借此逃过今天的一劫。   可是阿凤料错了,皇后很郑重的点头:“我当然没有疯。本宫,怎么会变成疯子,全天下的人都疯了,本宫也不会疯。”   她如此说话却让皇帝和铁瑛更为担心了,因为怎么听都更像是疯话。不管皇后如何,她始终都是铁瑛的母亲。   铁瑛此时心中的震惊都化成了担心,上前去扶皇后:“母后,你起来,咱们进去说话好不好?”再不是的母亲那也是母亲啊,他能如何?   反正他做不出来大义灭亲到把自己母亲杀掉,或是任其病疯而置之不理。   皇后任由儿子扶起自己来,但是她站好后却推开了铁瑛:“母后这么做,也全是为了你好,瑛儿。你错了,真的错了。”   “母后自幼就教你,交友要看清楚人,可是你为什么就傻乎乎的让人骗了呢?你看清楚眼前的这两个人,他们都是害人精啊。”   她伸出手去抚摸铁瑛的脸:“瑛儿,就算你恨母后,母后也要这么做。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错而改,才能成为孤竹国的好皇帝。”   皇后说到这里收回手来,猛的转身指向江铭:“宁国公主,你睁大眼睛看个清楚,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你。”   “那是谁?”阿凤感觉皇后的话十二分的无聊,这种挑拨怎么可能有效。   皇后看向江铭:“你说你昨天晚上在哪里?在东宫之中,有瑛儿可以为证是不是?”她看向铁瑛:“是,还是不是?”   铁瑛没有看江铭,他此时真的没有脸去看江铭和阿凤:“是。母后,江铭和阿凤不会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来。”   他真得不想看着自己的母后非要害江铭和阿凤不行。因为,在他们之间,铁瑛是无法选择的: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好友,换作是谁也无法选的。   皇后缓缓的看向阿凤:“听到没有?江铭爱的人不是你,他爱的人是——我儿铁瑛!” ☆、311.第311章 不高兴   皇后的话说出来后,大殿之上静的没有半点声响。   可是每一人的耳边都有雷声滚过,轰隆隆、轻隆隆的不停炸响着,炸的每个人都外焦里嫩、眼冒金花。   江铭爱的人是——我儿铁瑛!这一句话让皇帝晕头转向,铁打的汉子腿脚却有点发软,伸手扶住桌子才能稳住身子。   皇帝本就在伤心,他也在后悔,但有太多的话不方便当着小辈们说出来;还有,皇后的所为总要有个交待。   对霞儿的家人要有交待,对大楚也要有交待啊。   皇帝的头实在是有点痛,又得想如何和皇后开城布公的谈一谈,如何才能让皇后打开心结;还要想如何才能把此事解决,让所有的人都能满意。   可是就在他脑子飞速转动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话让他全身发麻:就算是当年中了南韩的毒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觉无力。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后,想在皇后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皇后可能只是气疯了,她只是在说疯话罢了。   可是皇后的眼神很清明,而且她很明确的向皇帝确定了她的话不是假的:“霞儿之所以那么忍不住,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知道自己再如何也无法打动瑛儿的,所以才会出那样的下策。”她终究还记得霞儿是她的侄女。   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后,她还是为霞儿的所为辩解了两句。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此时她为霞儿说再多也无法换回霞儿的一条性命。   皇帝看向了铁瑛。他那双能力敌猛虎的双臂,此时却颤的仿佛是秋天枝头的枯叶: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如果说听到皇后的话,使皇帝受了一重打击的话,现在皇帝感觉自己生命都没有了意义。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而且,他也没有了将来。   自己的儿子不喜欢女人反而喜欢男人,还已经和男人鬼混上了:皇帝铁打的心都碎了,眼前是一阵又一阵的发黑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铁瑛。   铁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母后说出来那么一句话,因此最先就是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的母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母后真的疯了。   直到皇后再次开口,他全身一震才清醒过来,迎上自己父皇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不解释的话,那这乌龙就真的要闹大了。   “不,不是的,我真的不喜欢男人。”他马上辩白,看着皇帝的眼睛无比坚定的说出实情来。   阿凤和江铭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脸上除了震惊外还有一点就是愧疚:当日他们真的只是玩笑,完完全全的玩笑。   为得不过是给霞儿添堵,谁让她来找阿凤的麻烦呢?可是,阿凤和江铭有着七窍的心肝也没有想到,一句玩笑话在孤竹皇宫里居然会成为一场祸事。   险些把他们自己害死。   阿凤忍不住道:“你们、你们就不问问铁瑛?”她真得不明白,这么重要的事情,就算是有误会也应该好好的问个清楚啊,岂能听风就是雨呢。   皇帝合上了眼睛,眼角都有了泪光:他用心培养了多年的儿子,居然不喜欢女子,这是天要亡孤竹吗?   “问了,他就会承认吗?”他的声音听上去那么的无力。眼前的人再也不是那个铮铮铁骨的皇帝,只是一个无比伤心的老人。   皇帝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完了,他真的感觉这一辈子都白活了:妻儿如此,他每一天还傻乎乎的乐呵,认为自己的日子很幸福——不是白活,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号的傻瓜。   铁瑛都要跳起来了:“我说了,我喜欢的是女子!”他真的无法直视父皇脸上的无奈与无力,同时他又满心的窝火。   这都是哪跟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霞儿把它当真也就罢了,而他的父皇和母后却不肯相信他。这真的让铁瑛有点崩溃。   皇后看向皇帝恨恨的道:“你就只有这么一句话?那江铭不该杀?这天下间最最该杀的人就是江铭,不是他岂会让我儿……”   皇帝猛的睁开眼睛:“闭嘴。”帝王之势猛的张开,皇后的话一下子就咽了回去。   “和江铭有什么关系?!天下间的事情,很多都要你情我愿的,你不懂吗?”皇帝看着皇后:“你怎么会如此的是非不分了呢。”   他说到这里看向江铭,然后又看看铁瑛:“你、你们……”他再是世上最强大的男人,再是世上最明理的男人,此时依然还是无法面对。   江铭看清楚了皇帝的目光,原本还老神在在负手而立,想看铁瑛笑话的他立时就尖叫起来:“不,不要!我,喜欢女孩子,我可以对天发誓。”   “以我亡去母亲之名,以我江家的列祖列宗之名,以我大楚之名发誓,我绝对绝对只喜欢女孩子,对男人没有半点想法。”   他可不想被皇帝乱点鸳鸯谱:铁瑛原本想娶的人是阿凤,现在皇帝改主意了,却要让铁瑛娶他江铭?!   这事儿,当真是不能忍,无法忍,绝对绝对要说清楚的。   皇后的尖叫声更响:“皇上你疯了!你居然,你居然想让铁瑛和那个该死的江铭在一起,要知道我们瑛儿可是将来的皇帝!”   皇帝一叹,然后抬头看向铁瑛:“皇帝又如何?喜欢男人和做皇帝没有冲突的,只要瑛儿高兴就好。”   阿凤感觉自己也要疯了,她和江铭异口同声的大叫:“我不高兴!”开什么玩笑啊,这孤竹国皇帝就算有神来之笔,也不能如此胡乱点鸳鸯啊。   阿凤和江铭从来没有用过如此大声说话。因为向来他们都不用如此着急的,也没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着急过,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嘛。   可是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急了,无法再听皇帝多说一个字:铁瑛高兴就成?他高兴,可是我们不高兴啊。   铁瑛那里急的都要流汗了:“你们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他跺脚:“父皇,你、你不要胡乱来,成不成?!相信我,就信我一次成不成?!”   他一开口,帝后齐齐叹息,四只眼睛里哪里有半点相信他:在帝后听来,铁瑛分明就是在和江铭闹花枪啊,只有年青夫妻才会闹花枪嘛。 ☆、312.第312章 男人英名   江铭如果没有说“我不高兴”的话,铁瑛的话也不会让人多想。   但江铭说了且很大声说的,然后铁瑛也跟着来了一句“我也不高兴”:什么叫也不高兴啊,还不是因为江铭说了不高兴,所以铁瑛才会如此说。   为得当然就是和江铭讴气了。两个大男人如果正常的话,自然不会讴气的,因为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嘛,不说还可以活动一下拳脚。   因此帝后才会深深的叹息,认为他们的儿子已经陷的太深了。不同的是,皇后叹息完更恼恨江铭,更是想杀他不可;而皇帝却在想,只要儿子开心有什么不行的?   反正,历史也不是没有喜欢男风的皇帝,何况江铭又不是弄臣,他可是有真材实料的家伙:和铁瑛在一起,不但不会毁掉铁瑛,反而会成为铁瑛的臂助。   子嗣的问题也好解决嘛。铁瑛也没有说不成亲,他还是会迎娶皇后的,只要有了皇子,那铁瑛就对得起列祖列宗:至于他喜欢男还是喜欢女,那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不对?   皇帝不停的劝说着自己,但是眉宇间的愁思还是让人很清楚,铁瑛不喜欢女孩子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是极大的。   阿凤和江铭齐齐瞪向铁瑛:“你就闭上嘴巴吧。”江铭还补了一句:“不要再跺你的脚,男人家家的,哪里有跺脚的。”   铁瑛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们才要闭上嘴。”不过他这次真的没有跺脚,一双眼睛里虽然有着那么一点恼火,可是却并没有恨意。   他自然不会恨江铭和阿凤,也不会真的生江铭和阿凤的气。   只是他们三个人这样吼来吼去,却让皇帝又叹了一口气:他越发相信了,并且很能理解三个孩子为什么不承认——在他听来阿凤应该是知道铁瑛和江铭之间的事情。   阿凤之所以搅和在两人之间,自然是给两个人打掩护的。所以,皇帝看一眼阿凤,想到多年前的那个女孩子再叹一口气:都这么的善良啊。   “父皇自然是相信你的,你的事情原也应该由你去处置。”皇帝开口了,声音里全是疲惫:“父皇也相信你能处置好的,至于你的皇后,你自己看着来吧。”   他看一眼江铭:“江国公,很好。只是此事还要和大楚从长计议,你们在一起了,江国公不能再回大楚,可是他为大楚的重臣,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才可以。”   铁瑛哀嚎一声:“父皇,我是让你相信我的话——我说了,我喜欢女孩子,女孩子!”他真想抱头痛哭,怎么就解释不清楚了呢。   江铭闻言看一眼皇帝,想了想后过去拉起铁瑛的手来,弄的铁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本两个人可不止是拖过手,而且还大被同眠呢,但此时江铭的眼神太不一样了。   “太子,皇上都如此开明了,你还要瞒下去是不是就不应该了?”江铭看着铁瑛那真是深情款款:“我们不见容于俗世,名份是不可能的了,但能得到上辈的认可也是……”   他说到这里微一垂头:“也是一种幸福嘛。”   铁瑛的手终于抽了回去,一个字也没有来得及说,他弯下脚就干呕起来:他被江铭恶心的不轻。   不管是江铭的语气,还是江铭的眼神,尤其是江铭的小眼睛,让铁瑛感觉自己的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在铁瑛之后吐了的人就是阿凤了。她实在没有想到江铭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你说两个大男人之间,你那么温柔的瞧过去,能不恶心吗?   就算是对阿凤,江铭都没有说过那么情深的话语,自然把阿凤听得直打冷颤,甚至在想要不要重新考虑驸马的人选问题。   可能、也许、大概——她选错了人?江铭这厮,已经不是厚脸皮能够形容的了。   阿凤呕了半天也只是吐了两口苦汁,抬手就丢过去一个茶盏:“江铭,你要死啊。”实在是受不了江铭这么一招。   铁瑛也抬起一脚来,不轻不重的踹在江铭的身上:江铭没有避开铁瑛的脚,老老实实的让铁瑛踹了一个正着。   而阿凤丢过来的杯子他却伸手接住了,还不忘看向阿凤很不好意思的道:“一时情难自已,殿下见谅。”   情、情难自已!   一句话就让阿凤再次干呕起来,她当然不孤单,因为有铁瑛相陪嘛。   “我就奇怪,一女两男千里逃到孤竹,一路上孤男寡女,还两个男人都对女子有情有义——怎么可能两个男人还是朋友?原来如此。”   这番话冷冷清清的,但也清脆的很,如果忽略其中那一点点掩饰不住的伤心,这个声音还是蛮好听的。   阿凤和铁瑛都很吃惊的抬头,看到李龙儿站在大殿门口,一霎间就明白了江铭的打算:阿凤翻了一个白眼,铁瑛那里“虚弱”的一个趔趄就挂到了江铭的身上。   “你乱说什么啊,咱们不是说好的嘛。你的名声要紧,铭,你不能这样的。”铁瑛说到这里又弯下了腰——虽然两次干呕都没呕出东西来,但他还是忍不住那股子要吐的劲头儿。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被江铭恶心的,是被自己的话恶心到了。   李龙儿对江铭有救命之恩,而且又刚刚救了阿凤,她对江铭一往情深,非江铭不嫁:其它事情江铭自然不会不答应,可是李龙儿的这个所求他真的无法答应。   拒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恩情这两个字,不论是阿凤还是江铭都不想让李龙儿伤心。   此时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可惜的是,要坑的人还是铁瑛。   其实要解释清楚也不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皇帝自然能分辩出真与假来;只不过男人家谁也不想被误会,所以他们才会急急的解释。   此时李龙儿出现了,那解释就真的不用着急了。如果不是能解释清楚的话,江铭也不会这样做,铁瑛也压根不会帮江铭的话:男人一世的英名。   这样的转变,让皇帝和皇后再次感觉到心痛。   皇帝如何开解自己那是一回事儿,看着儿子和一个大男人情义绵绵,那是另外一回事儿。至于皇后,现在她真的很想扑过去咬死江铭。 ☆、313.第313章 面目全非   铁瑛在听到他母后的话后,就一直有点傻,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声音,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直到皇帝拍了他一下,才让他稍稍醒过神来,跟着皇帝进了大殿。可是他却没有正眼看阿凤和江铭。   因为太过羞愧。那是他的母后啊,虽然她的所为并非是他的意思,可是他怎么有脸面对自己亲好的朋友?甚至于,他感觉他同阿凤、江铭的友情就到此为止了。   不然的话要如何继续?他抹不过他母后的所为,也无法像原来那样义无返顾的、全心全意的站到阿凤和江铭的身边支持他们。   所以他不再看阿凤也不再看江铭,是他对不起阿凤和江铭,不管他们如何待他,他已经准备好接受了:无怨也无悔。   可是,铁瑛发现自己错了。   江铭待他还是像平常一样,能“算计”他的时候是绝不会放过机会;而阿凤也没有变化,看他的时候、说话的时候,她依然当他是自己的兄长。   铁瑛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股子滋味冲到眼中,让他的眼有些痒、有些酸:他真的没有看错人,他真的没有交错朋友。   当然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所以他在江铭开口后,大叫大嚷起来,想以此来掩饰他此时语气中的些微颤抖。   所以他在江铭表明和他有着非一般的情感时,他去干呕,只是不想人看到他的眼圈其实早一步就红了:现在,就算有人看到他眼的异样,他也有了更好的解释。   江铭和阿凤没有对他解释,也没有向他说什么情义不变的话,可是他已经明白了:他们是一生的朋友,也是一生的兄弟!   江铭和阿凤从来就没有因为皇后而迁怒于他,更不曾生出一丝半点想要和他割袍断义的想法。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铁瑛还有什么豁不出的?不要说只是配合江铭一下下,就是现在江铭需要他的头,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江铭百忙之中还不忘向他递个眼色,表示一下他对铁瑛的满意:果然就是兄弟,都不需要商量你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铁瑛白了江铭一眼:咱什么关系,上刀山下油锅——咱得想想,可是眼前这不是小菜一碟嘛。   两人不过是习惯性的交换一下眼神,这是他们形成的默契,可是在此时落在皇帝的眼中,那自然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皇帝别过了脸去,因为他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的;眉目传情本来是极美的词,在这一刻皇帝却再也感觉不到半点美。   皇后拿起桌上的东西就掷了过去:“放开我儿!”她当然不容江铭对她的儿子下手,不肯让江铭再把她的儿子教的更坏。   铁瑛却上前一步拦在了江铭身前,皇后掷出来的碟子就砸在了铁瑛的额头上:破了一点皮、流了一点血。   说实话,连外伤都不算的,不管它只要两三天的功夫就会全好了,连个疤都不会留下。   可是在皇后看来那却是天大的事情。在母亲的眼中永远如此,孩子哪怕是蹭破了油皮都是天大的事情,何况铁瑛还流了血呢?   打伤了铁瑛的人还是做母亲的她,这让皇后抖着唇叫了一声“瑛儿”,看着铁瑛把江铭护在身后的架势,她的心中真的是五味杂陈。   想死的心都有了。   铁瑛没有向皇后递眼色,此时他不想让自己的母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了;刚刚他只是脑子不太清楚,现在反正是要骗李龙儿的,那就稍稍教训一下他的母后。   那是他的母亲,他知道她的所为极可恶,可是他打不得也骂不得;可是,阿凤和江铭面前总要有个交待,他相信他们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会真的拿皇后如何。   但同样,做为朋友的他又如何能让朋友们就此算了呢?至少,要让皇后接受一点教训,让她知道以后不能再对阿凤和江铭下手。   铁瑛也想不到两全的法子,此时的念头也不是什么两全齐美的办法,只是他的一个闪念罢了。   大殿之上,最苦的一个人就是他了。比起他的父皇来,他的心更苦。   “母后,您如果想要再伤害江铭和阿凤,那就先杀了皇儿吧。”铁瑛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直挺挺的就像他小时候执拗的和皇后讴气般。   皇后看的倒退一步,再次悲呼一声“瑛儿”,霎间泪如雨下,根本不知道再说什么:她是一心为儿子好,可是儿子却在怪她!   李龙儿的目光有些茫然。   殿上的人每个她都认识,可是此时她看过去,每个人的面目都有些模糊看不清楚;殿上每个人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楚,可是她却好像一个字也没有听到般。   每一个字都化成了雷,震的她耳朵都麻木了;可是每一个字都轻的她用尽力气,也听不明白倒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在江铭的身上移到了铁瑛的身上,最后落在了阿凤的身上,她张了几次嘴巴却怎么也吐不出到嘴边的那一句话。   怎么可能?!   皇帝长长一叹:“殿外,是谁在当值?!”他当然不想有人在此时进来,只是刚刚没有想到这一点罢了。   此时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终能吐出口来的只有这么一句话;而且,他还真的担心,一会儿还会不会再有人闯进来。   什么时候,他的皇宫居然像是菜市场,什么人都可以想进来就进来呢?   李龙儿呆呆的答道:“我有金牌。”她举起手来,手掌里有一枚金灿灿的牌子。   一个自幼习武的女孩子,功夫虽然不如铁瑛却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女孩子,举个手都仿佛要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才能做到。   就算把手举了起来,可是她掌心里的金牌却没有多余的力气能握住,在人们看到金牌的同时,金牌在她的掌心里滚落在地上。   那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却仿佛大锤一样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众人的心上:江铭是有愧疚的,阿凤同样也是愧疚,因此心才会收缩着疼。   皇帝和皇后、铁瑛的痛却和阿凤两人不同,因为他们更多的都在彼此身上——为什么亲人会如此的面目全非? ☆、314.第314章 真心   皇帝看到落在地上的金牌,只能把到嘴边的,要把李龙儿赶出去的话咽了回去:那是他赐给李家的,凭这块牌子李家的人可以随时进宫见他。   可是,这个时候李龙儿真的不应该出现的。   皇帝再叹一口气:“朕,累了。”眨个眼睛的功夫,他发现妻子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人,而儿子也不是他认为的儿子。   他所受的打击真不是一般的大。而他很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也说个明白,可是有些话自然不能当着李龙儿来讲。   那么,他想静一静,和皇后两个人就像这些年里遇到难题时,两人并肩牵手去御花园里走一走,什么也不说相伴着走一走。   皇帝的心中有痛更有悔,可是他同时很清楚,此时说再多的也没有用了。要如何解决才是最重要的:给大楚的交待都不是最重的,最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开皇后心中的结。   那个结不解开,今天的事情以后还会重演,说不定哪一天真得就会酿成悔之晚矣的大祸。   李龙儿听到了皇帝的话,就像她刚刚能举起牌子来示意一样,可是这一次她没有理会皇帝要所有人离开的意思,看着阿凤的眼睛:“真、真的?!”   她没有问江铭,反而问阿凤。   并不是什么心机也不是什么手段,她只是无法看向江铭,无法看着江铭和铁瑛手牵着手:她真的不能看着这样的江铭再问出那句话来。   她问阿凤只是因为她相信了,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嘛,一切都摆在了她的眼前,还有什么值的怀疑的?   要知道,她再进来之前皇帝和皇后就在质问铁瑛、江铭了,而那个时候无人知道她会来,更无人知道她就在殿外。   她相信了,所以她才会看着阿凤问出来;在这个时候,当然是同病相怜才是疗伤的好药。   看着李龙儿的眼睛,阿凤的心一下子就软了:那双眸子里的痛苦如此明显,真的要骗她吗?   阿凤当然知道眼前是个好机会,是个能让李龙儿死心的好机会;可是,她真的无法违心的说出那句话来——想到李龙儿奋不顾身护着她时的身影,她如何能骗李龙儿?   “不,当然不是真的。他们,只是开玩笑开习惯了而已。”她合上了眼睛,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点不明智,但她还是说出了实情来。   可是殿上依然一片寂静。   阿凤睁开眼睛看过去,皇帝依然背对着他们,而皇后依旧恨恨的盯着江铭:他们,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她看向了李龙儿——她信自己的话吗?   李龙儿的目光直直的和阿凤撞在了一起,依然是呆呆的、茫然的:“你又何必安慰我。”她是不相信的。   人们更愿意相信偷听到的东西,而不会相信面对面的交心。   “宁国公主,你不用再说了。”她摇了摇头:“我没有看错你,知道你是好心——江铭如此,谁嫁给他能有好结果?这也是他不肯娶我的原因吧?”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说喜欢你,却偏还要成全他和你的原因吧?如此,你们三个人就都不用成亲了,可以一直这样纠缠下去。”   “殿下,你成了他们两个最好的掩护,可是,你以后要怎么办?”她说到这里看向铁瑛和江铭,眼皮眨了眨,眼角一颤落下了两滴泪来。   李龙儿转身:“你们,真的不应该让宁国公主为你们做掩护的,哪怕是她愿意的,可是女人家谁不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你们,要害她一辈子吗?”   她真的不是一个坏人,也做不了一个坏人,所以在伤心之时她依然还在念着她“情敌”的处境:她不喜欢阿凤,可是却救过阿凤,在此时她依然还要为阿凤说句公道话。   阿凤听的心中愧疚感更多:“李姑娘,你……”   “宁国公主,不管我为你做了什么,你都不必有任何的感激或是愧疚。因为我很清楚,你我易地而处,你也会如此待我。我李龙儿是个明白人。”李龙儿没有回头。   她现在当然是放手了,也不能不放手了。因为她不是阿凤,她做不到阿凤那个地步,不会为了江铭而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江铭是个很好的人,她很喜欢;可是,世个并非只有江铭一个好男人,她相信自己也会在放下江铭后,找到一个喜欢女孩子的好男人。   “等一等。”江铭放开了铁瑛,上前两步唤住了李龙儿。   李龙儿止步却没有回身:“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如果是感恩的话就算了,我救你,就算是事情重来一遍,我依然还会救你。你是个好人。”   铁瑛闻言看了一眼江铭,然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聪明的没有说话:他不认可李龙儿的话,不过此时却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江铭很平静的道:“我不是坏人,但绝不能算是一个好人。至少,我刚刚是骗了你——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只有阿凤一个人。”   李龙儿猛的转过身来,盯着江铭的眼睛半晌:“你,你再说一遍?”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江铭会骗她。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我喜欢的人是阿凤,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这件事情,我骗了你。”   李龙儿盯着他的眼睛:“你,居然真的骗了我!”她相信江铭的话,因为她能分辩出江铭是在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在江铭如果不想骗她的时候。   江铭点点头:“对不起。我实在是想不出其它的法子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龙儿,你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我,也没有爱上我;你只是以为自己爱上了我。”   “这一点你看不到,你也不想看到,只是执着于要和阿凤争一个上下高低。你一直是个好胜的女孩子,所以你永远不会退出。”   他的眼中闪过了痛苦:“我的母亲早已经去世,所以在这个世上我只盼着两个女人能幸福,一个是阿凤,另外一个人就是你。”   “阿凤的幸福,我能给。因为我和她两情相悦,可是龙儿,你的幸福我给不了,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不同,而你对我的感情也不同。”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想让你看到你真正的心意,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你的伤心,我知道,可是有一些东西,我相信你也明白了。”   他说到这里欠身弯腰:“无论如何,骗了你是我的不是。龙儿,你要如何责罚,我都没有怨言。” ☆、315.第315章 看着来   铁瑛明白了,江铭在发现李龙儿后的所为,其实并非是想借此能逼走李龙儿。   他在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会如实相告,只是骗李龙儿一时,让李龙儿在绝望之中发现自己的真心:   李龙儿发现江铭居然不喜欢女孩子时,的确是伤心了,非常的伤心;可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也没有因此而悲痛欲绝,反而选择离开。   她离开江铭是能活的。这是在看到所谓真相后,她发现的事实——她不是非江铭不可,她的心里其实还可以放得下其它人。   直到那一刻,李龙儿才正视自己的本心,她对江铭的感情并没有她认为的那样深,也没有她认为的那样纯。   江铭,或许根本就不是她李龙儿真正想要的男人。否则的话,李龙儿相信自己不会只是伤心而已。   江铭很诚恳的单膝跪地:“对不起,龙儿。”这一句,不止是因为他刚刚骗了李龙儿,还有他有付李龙儿的一片心意。   不管李龙儿如今的心意如何,至少李龙儿是真的喜欢江铭的。就凭这一点,江铭就认为自己应该说一声对不起的。   谁喜欢他都没有错,只要没有做出伤害阿凤的事情来,谁喜欢他都不是错。   李龙儿不但没有伤害过阿凤,她还救过阿凤。江铭和阿凤却无以为报,因为李龙儿要的他们两个给不起、也给不了。   李龙儿微微垂头看着江铭,然后轻轻转头看向阿凤:“谢谢你。”因为阿凤并没有骗她,其实阿凤可以骗她的。   反正江铭和阿凤会离开的,他们是大楚的人;骗得了她一时离开后,就算她能明白过来又如何呢?总不能追到大楚去夺人,要知道阿凤可是大楚的长公主。   但是阿凤依然选择不骗她。就像她所说的,她不喜欢阿凤但会帮阿凤,就因为阿凤也会一样待她。   她没有看错阿凤。   “如果,我们早一点相识,可能会是很好的朋友。”李龙儿叹口气:“可惜的是,我们相识的太晚,而你我之间还横着一个江铭。”   她抿了抿唇:“所以,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不喜欢你,宁国公主。嗯,看到你,我心里还是不舒服。”   皇后忽然冷冷的道:“龙儿,你如果连这么一点计策都看不透,岂不是配不上皇上赐给你的名字?!天下间能以龙为名的女子,只有你一个。”   李龙儿抬起头来:“娘娘,你使人告诉我江铭和宁国公主到了时,我便知道你在利用臣女。”   她如此直接的揭开了皇后的心思,直接到让皇后愣了一下。   “我李家虽然是武将出身,我也是习武之人,但我们李家子弟并不是傻子。”李龙儿对皇后还是很恭敬的,只是那层恭敬仅在表面上,且李龙儿也不掩饰这一点。   她看着皇后的眼睛:“但我还是来了,无非就是也想借皇后之力。臣女一直敬仰娘娘,一直认为娘娘千古第一贤后,因此臣女想有皇后的支持,臣女定能让江铭回心转意。”   “可惜的是,娘娘的心计和手段都让臣女自愧不如,同时臣女发现江铭不会回心转意,因为他从来不曾对我有男女之情,又何来回心转意之说?”   她叹了一口气:“臣女只是心不死罢了,或者正确来说应该是不甘心。可是,臣女不会为虎作伥。”   “所以,我们三个人的事情就是我们三个人的事情,臣女如何应对臣女也有自己的主意,就不劳皇后娘娘操心了。”   她最后更是直接的扫了皇后的脸面,就当着皇帝的面儿。   阿凤听得赞叹道:“果然不愧是皇上赐名为龙的姑娘家,好。”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不管她如何待铁瑛,都不可能在皇后面前低下头来。   李龙儿也是一个有趣的,居然回头客气道:“殿下夸奖了,我其实还没有做到那么好。”   皇后被她们两个差点气死——她真不明白了,李龙儿应该痛恨的人是阿凤,而阿凤也应该痛恨李龙儿的;所以,她一开口李龙儿就应该和她站在一起,为什么事实上不是呢?   居然李龙儿会和阿凤联手!这个李龙儿不是傻子就是疯了,这天下间的女子哪能如此容忍自己情敌的?   皇后对一个死去的人尚且不能容忍,自然无法理解李龙儿和阿凤了;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哪里不对,反而认为阿凤和李龙儿两人不正常。   “你当真不要江铭了?”她不死心的再问一句。因为她可是很清楚李龙儿对江铭的痴迷,不相信李龙儿当真能放弃。   皇帝此时才吐出一句话来:“你们,倒底哪一句话是真的?”他终于开始相信铁瑛的分辩了。   所以对他来说,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倒底是喜欢女孩子,还是喜欢男孩子。   铁瑛刚想开口,江铭就瞪了他一眼:小子,现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讲条件,你就不要再说是我的兄弟。这么傻的兄弟,我可不会承认的。   原本铁瑛还真的想直接告诉皇帝的,但是被江铭一提醒他马上想起来了——对啊,他还和阿凤有婚约在身呢。   对啊,他现在才是阿凤的未婚夫,江铭这小子还敢拽,拽什么拽?!他不客气的瞪回去:你小子不老实,信不信发太子爷我来个假戏真做?!   江铭想哭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朋友啊。不知道他现在正水深火热嘛,李龙儿还在瞪着他,而阿凤还在那里瞧着他,做为朋友不帮他也就算了,还要落井下石?   他可能需要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看人有问题,怎么会交上如此损友。   玩笑归玩笑,捉弄欺负江铭那也只是一种乐趣,正事儿是不能耽搁的。铁瑛看一眼皇帝,垂下头来:“喜欢女孩子还是喜欢男孩子,这个嘛,要看着来。”   他一句话就差点让皇帝坐下。   李龙儿也顾不得瞪江铭了,阿凤也顾不得想如何才能弥补李龙儿了,她们齐齐看向铁瑛:这事儿也能看着来?!你小子不会真的喜欢男人吧。   江铭没有看铁瑛,他只是悄悄的挪了挪身子,距离铁瑛远一点儿比较安全啊。 ☆、316.第316章 威胁   铁瑛的脸皮原来就挺厚的,又在他自己的努力之下,自大楚回来后更厚了三分。   殿上之人齐齐瞧着他,也没有让他的脸皮生出半点的红晕来;他还有点不满的瞪回去:看什么看,没有见过太子殿下这么帅的人吗?   阿凤和江铭受不了,移开目光腹诽铁瑛这小子真是厚脸皮;李龙儿咳了一声,偏过脸左瞅瞅右瞧瞧,她走到阿凤身边站住了。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而且听起来眼前的事情还有趣的很。最重要的是,刚刚这些人摆了自己一道,看了自己的笑话,现在她为什么不留下来看个热闹呢?   皇后瞪大眼睛瞧着儿子,发现铁瑛是如此的陌生:她看不懂儿子和江铭等人的目光交流,只是感觉她的儿子变了,不再是那个依偎在她怀里要果子吃的那个乖孩子。   皇帝连咳了几声,心中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没有得到儿子的正面回答,但他有七八分的把握,儿了喜欢的应该还是女子。   也就是说,儿子并没有骗过他,对他说的话都是真的:他喜欢阿凤可是他更愿意成全阿凤。   铁瑛可是皇帝的儿子,皇帝一吐气他就知道皇帝在想什么,因此瞪了一眼过去:“父皇,这事儿可真的能看着来,全在儿子的一念之间啊。”   皇帝听的眼皮直跳,瞪起一双虎眼来:“你,在威胁朕?!”   铁瑛漫不在乎:“行了,行了,父皇。咱们这里又不是大楚,你没有那么多的妃嫔,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兄弟,不管世人怎么看,咱就是一家人。”   “我就威胁你了,怎么了?这天下间,能威胁老子的也只有儿子,还只能威胁那疼儿子的老子。我可不敢威胁一国之君,但是威胁一下自己老爹,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对吧?”   他问的人是江铭。这个时候不拉江铭下水,真的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江铭真想给铁瑛一脚,你威胁他可以,但拉上我是几个意思?你老子不舍得砍你的头,对我的人头可不会那么珍惜的。   “皇上,今天的天气不错。”他被铁瑛点名了总不能不答话的,所以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却把皇帝的目光给引了过来。   江铭不好意思的笑一下:“那个,今儿的天气真的不错。皇上不相信,要不要出去看一看?”他咳一下:“您说,臣不说天气臣还能说什么?”   “倒底是你们家的事情,外人不便插嘴不是?”他耍赖了。反正他是铁瑛过命的兄弟、朋友,皇帝总要给三分面子的。   皇帝看着江铭的笑脸:“你,真的……”   江铭撩衣跪倒在地上:“臣,大楚使臣江铭,代我们皇帝陛下前来,只为了收回我大楚太后的赐婚旨意。请陛下成全。”   他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让他说正事儿,那他就说正事儿呗,反正他和阿凤来到孤竹后,是一个字的正事儿都没有机会提。   现在当然不是好时机,但是皇帝都那么好心好意的问他江铭了,他江铭也不能不识抬举对不对?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正经事儿都说了出来吧。   “大楚之内有奸臣为祸,我皇帝陛下问陛下还记得梅花下的誓言吗?”他说完正正经经的叩了三个响头。   正经事当然要执正经的礼节。就算现在好像不是很正经的地方的,可是江铭的礼节还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皇帝皱起眉头来,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因为现在家事还没有问清楚呢,再说他也不想失去阿凤这么一个好儿媳妇。   说实话,皇后虽然不喜欢她,可是皇帝却怎么看怎么顺眼:他打算解开皇后的心结后,就让铁瑛和阿凤完婚。   至于那个什么护国公主,再打发人送回去,正好可以代他给大楚皇帝带封信:以后都是儿女亲家了,他的事儿当然就是自己的事儿。   可是江铭这小子真会顺竿爬啊,他都没有说完话呢,他就把所有的事情摊到了桌面上。如果皇帝早想谈的话,何止于晾着阿凤和江铭呢?   铁瑛半点也不意外,他对江铭可是极了解的,自家的老爹哪里可能是其对手?不过他还不甘心被老爹冷落:“我可真的会看着来,您就不在乎?”   皇帝瞪一眼铁瑛,再瞪一眼江铭:“你们倒真是吃定了朕。”换作其它人,定会在此时跪下分辩一句不敢之类的。   铁瑛笑嘻嘻的:“儿子吃老子,那不是天经地义嘛。”   “皇上,您英明神武,臣拜谢陛下。”江铭三跪九叩那是一丝不苟。因为皇帝语气很无奈却并没有生气,也就是说他心中早有成算。   不管阿凤会不会成为他的儿媳妇,他也不会看着他幼年的好友被人相逼,他更不会去相逼了。   皇帝一甩袖子:“朕可是什么也没有答应。”   铁瑛闻言弯下腰拉起江铭的手来:“看来,上天注定我们是一对儿啊。铭,你说是你嫁呢还是我娶?”   江铭抛个白眼过去:“你奸诈!我嫁你娶还不是你一回事儿——只要两情相悦,那些个都只是俗事儿。”   两个说完话四目相对,然后胸口都是一阵的翻腾:要吐,真心要吐。   你说得那么恶心干什么——江铭和铁瑛不约而同瞪对方一眼,都怪对方恶心到自己了。   皇帝虽然明知道他们是在做戏,但再也无法看下去了;事实上,他的确是爱儿子的,还有,他也喜欢江铭此人。   虽然大楚的皇子们和铁瑛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大楚有江铭在,他相信以后肯定能相助自己儿子的。   只是,阿凤,太可惜了。   他曾经也像儿子一样,对阿凤的母亲许下过偌言,会做一个保护她一辈子的兄长;可是,他没有做到,且连她的女儿都没有保护多少。   虽然,他年年都会打发人去瞧阿凤,可是大楚皇帝的用意他是懂的,因此为了阿凤好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关心阿凤。   也幸亏如此,否则他的皇后不知道会不会早早就会对阿凤下手呢。皇帝想到皇后,头就开始一抽一抽的痛。   “你,不要太过份了。”皇帝说这句话时瞪起眼睛来看铁瑛,警告他要知道分寸。 ☆、317.第317章 我的骄傲   皇帝的这句话就是妥协了。他知道铁瑛会那么说,只不过是想提条件罢了;对于一个父亲来说,面对自己疼爱的孩子时,他就是天下最硬的汉子也会软下来的。   父母,拿孩子永远没有法子,就算知道他们在调皮,可是那高扬的手也舍不得落下来。   铁瑛嘿嘿一笑:“当然,当然。”他在心里补了一句“当然要过份了”,不过份的话,他又何必威胁自家父皇呢。   他的脸色正经起来:“以后,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他才不要这个赐个婚,那个赐个婚,他就要准备做新郎倌儿。   他定要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心折的姑娘,然后也把她宠到天上去——给江铭那个小子看看,哼哼,咱太子爷自然也是有人疼的。   铁瑛是铁了心,不会再让人左右他的亲事,他的皇后肯定要他来选。   皇帝看一眼阿凤,心下又是一声叹息:没有叹出来,是怕皇后再多心。但,多好的孩子,如果成为孤竹国的皇后,肯定是孤竹之福啊。   可惜的是,他的儿子慢了一步。就像他当年一样,就迟了那么一点点。不过,慢了一步也许就是上天的意思吧,或许阿凤真的不是瑛儿的命中人。   他点了点头:“三年为期。三年之后你还不立后,那自然就要听朕的安排。”他可不会任着铁瑛玩儿,要知道铁瑛是要做皇帝的人,岂能宫中无后?   铁瑛想了想:“十年吧。”要找一个阿凤这样的人,不容易吧?十年,他都认为可能短一点儿。   皇帝瞪起眼睛来:“胡说八道。四年!”   “八年。”铁瑛不紧不慢。他在江铭那里学到的,讨价还价的时候就要不慌不忙才成。   皇帝冷下脸来:“五年。多一天都不成。”   铁瑛眉开眼笑:“好,五年就五年。”五年之后的事情再说,至少有五年的自由了不是。   皇后恨恨的道:“你们父子还真是情种啊——人家明明看不上你们,你们偏还要事事为人家考虑。”   她说到这里看向李龙儿:“你当真要咽下这口气?你救了他的性命,还救过她,难道他们不能给你一个名份?!天下间的男人三妻四妾多了去,他们说的好听,无非就是什么也不给你。”   “你连这个也听不出来?”她看向阿凤:“还是说,李龙儿你怕了她这个宁国公主?!是不是认为她是个公主,所以你才会随便找个借口让自己退出?”   皇后就是不想看阿凤顺心如意。虽然她不想铁瑛娶阿凤,可是阿凤如今和铁瑛解除了婚约后,她心中反而更堵的难受。   因为阿凤心想事成,因为阿凤利用了她的儿子,为大楚谋得了利益后,就可以和江铭一起远走高飞了!   想到阿凤得偿所愿,她的心里就如同千万根针在刺一般:为什么她们母女总能得到她们想要得到?不,她不会再让阿凤如此的顺风顺水。   李龙儿挑了挑眉头,没有理会皇后看看江铭,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江铭,再见。”   她看到了自己的真心,可是一时间要放下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她不想再看到江铭——江铭和阿凤会离开的,如今他们的任务完成,想来这两天就会离开;她,不会送江铭的。   她提前向江铭告别了。   “希望,还可以再相见。再见时,我有良人在旁,希望你不会生出悔意来。”她说完微一抬下巴,带出了三分的小骄傲。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会相见的,希望到时候可以共谋一醉。”再相逢时,能够还是朋友,让所有的恩怨都随风而——真好。   阿凤看着李龙儿抿了抿唇:“李姑娘。”   “什么也不用说了。”李龙儿回头看向阿凤,认真的道:“你一定要幸福,因为你的幸福里有我的一份。如果你不幸福了,那我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如果阿凤和江铭最终不能在一起,或是阿凤和江铭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那李龙儿怕是会按捺不住的想:是不是当初她坚持下去才是对的?   李龙儿不想有悔,所以她盼着阿凤和江铭幸福;这不只是祝福,也是她对江铭和阿凤最后的念想。   “还有,”她笑了一下,可是眼中却涌出了泪水来——她真的不想哭,可是那泪却不听她的话,一滴又一滴的拼命往外奔跑:“我李龙儿有我李龙儿的骄傲。”   “宁国公主,你还记得初见面时你所说的那番话嘛,我真的很佩服你能说出那样的话来,证实你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女子。”   “今天,我可以说一句,我虽然不是公主却一样有着骄傲——心中有其它女子的男人,白送我,我都不会要!”   她说完泪水滚落的更急,可是她并没有隐去唇角的那一丝笑意。因为她知道,将来她肯定也会有阿凤今天的幸福。   祝福阿凤和江铭,也祝福她自己。   心中有其它女子的人,白送我也不要。这是答皇后的话,这也是送给江铭的话;只凭这一句,江铭和阿凤就知道李龙儿真的打开了心结。   放下不可能一下子做到,可是心结已经打开,李龙儿的眼界不同了,她很快就能找到属于她的那份幸福。   阿凤用力点头:“李姑娘,说的好。你,是我们女孩子的骄傲。”   铁瑛喃喃的了一句:“这么好的姑娘家,江铭你真是没有眼睛。”他从前真的没有认真看过李龙儿,因为这个女孩子太能闹了。   江铭叹口气:“龙儿是真好姑娘。可是,对于感情来说,那都是极好极好的,却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是我喜欢的。”   铁瑛听的一愣,低下头看一眼江铭,在心头翻来滚去的念叨着江铭的那一句话,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阿凤递过去手帕,李龙儿接了过去。   不给李龙儿拭泪,是因为李龙儿是顶天立地的女孩子,不是柔若无骨的小女人,所以她的泪水她自己会擦。   李龙儿需要的那只为她拭去泪水的手,不是阿凤的手。 ☆、318.第318章 传位   李龙儿转过身去把泪水擦干净。   这次流泪不是她想的,但是流了她也不后悔:她痴恋了江铭多年,虽然她的用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么深,可是那依然是她几年的青春年华。   在将来的记忆中,陪伴着她的肯定是有关江铭的记忆。思念江铭时的苦,幻想江铭与她在一起时的甜,已经成为她过去时光中的组成部分。   哪个少女不怀春?笑过,那就再哭过,青春的疼痛总会过去的,而她会抛下、忘掉今天的伤痛,去寻找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李龙儿再转过身来时,眼睛虽然是红的,可是目光里却已经有了神采:“这手帕,殿下可否赠与我?”   上面全是她的泪水,这帕子她不想给任何人。洗干收起来,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拿出来,但是她会永远记忆她收起来的那些泪水。   阿凤轻轻的点头:“李姑娘,保重。”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唯愿上天疼爱好人,可以给李龙儿一个幸福快乐的将来。   李龙儿把手帕收起来后,向皇帝深施一礼后告退。这里,不再有她的事情,她也不想再留下来了。   江铭目送李龙儿离开了。在离开时,李龙儿又看了一眼江铭,只是她的目光不再那么的咄咄逼人,就像她和江铭初遇之时一样。   她没有再和江铭说什么。这个男人不是能伴她一辈子的人,现在明白了,那还用得着再说其它吗?   如果还有相见之日,一杯酒水就可以代表今天所有未尽之言。   李龙儿走了,走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就如同她来的时候一样。   皇后娘娘的这步棋几乎没有起作用,也不对,在霞儿算计阿凤时,幸亏有李龙儿的相救:只是没有对皇后娘娘有帮助罢了。   “该死的,没有骨气的东西!”皇后气的脸上胀红,却也不能左右李龙儿的心意:“宁国公主,你以为你赢了吗?”   她瞪着双眼,脸面有点扭曲。现在她看起来不但不和善,几乎丑陋的让人无法直视。   阿凤叹口气:“有谁赢了,谁也没有赢,好吗?我不知道皇后娘娘你认为的赢是什么,但现在真的没有谁赢了。”   皇后咬牙:“真会说风凉话!现在你占了上风自然会这样说,如果换作是我,这样的风凉风话我也会说。”   阿凤摇头:“占上风?皇后娘娘,您不要只管盯着我了,也不要只看江铭,你也看看陛下,也看看太子殿下。”   “所谓的输赢,在你看来就是你把我和江铭杀掉便是你赢了吗?可是你想过吗,你的所为会让陛下如何伤心,又会让太子殿下如何面对?”   “我赢了?嘿,请皇后娘娘看一看,太子殿下如今是什么样子,而陛下又是什么样子?这样的事情,自皇后娘娘要做的那一刻开始,就不会有赢家。”   “因为你所为是仇者快而亲者痛的事情,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此事永远没有赢的那一方。因为受伤的除了我和江铭外,还有太子殿下及陛下。”   皇后是个精明的人,可是她却看不明白此事,还在纠结什么输与赢:看看铁瑛的痛苦,再瞧瞧皇帝的伤心,就算事情的结果如了皇后的意,皇后就真的能开心吗?   “是啊,谁又赢了呢?”皇后的神色终于变了:“那人已经死了,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有反应的。嘿,就算我赢了又如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赢过那个女人的。”   她说到这里忽然扑向了阿凤:“可是,我要让她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安生!”   皇后是恨极了阿凤的母后,这么多年来她感觉自己无论多么的用心,也无法和其相提并论,因为她是个死人了。   她留在皇帝心中的印像永远都是好的,没有半点的坏处;可是她呢,她今天做错了事情,在皇帝的心中已经成为了一个恶人,连和其争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一切是谁害的?当然是阿凤。所以,她要和阿凤同归于尽!   皇后没有扑出去,她也没有把手里的药丸捏开:皇帝抱住了她,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中。   而她手中的药丸,当然也被皇帝拿走了。   皇后的心思全在阿凤和江铭的身上,得知铁瑛爱的人不是江铭后,她的全部心思几乎全在阿凤身上了:她恨透了阿凤。   她看着阿凤的脸,就会想皇帝在这张脸上会看到几分其母后的影子?这个念头啃咬着她的心,让她一刻也不能安宁。   所以她不知道皇帝一直在注意她。皇帝的心本来一分为二,一半在儿子身上一半在皇后的身上;当得知铁瑛爱的人不是江铭时,他的心思就全部在皇后身上了。   夫妻多年,他真的不知道皇后的心底压着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皇后为此事自苦了多年。   在皇后动的霎间,皇帝的身形就动了:他不是把皇后推开,也不是把皇后丢到一旁,而是把皇后抱在了怀中。   铁瑛的目光一闪,他的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听到母后说父皇爱的女人不是她时,他做为儿子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可是,就在皇帝抱住皇后的那一刻,他明白是母后想多了。他的父皇从前爱过一个女子,可是这么多年来父皇爱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母后。   阿凤和江铭齐齐一叹,他们也看出来了,只希望皇后能迷途知返,不要再做出什么疯狂之事来。   皇后却在挣扎在怒吼:“放开我,放开我!你越是如此护着她,我就越要毁掉她!”   皇帝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傻瓜,朕这些年来爱的人只有你啊。不过,让你误会了,却是朕的错。”   皇后静了一下,然后她再次怒吼起来:“你骗人,骗人!为了救她,你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江铭真想给她一句:皇帝为什么要骗你,她不爱你的话,凭什么骗你?你要死要活皇帝还在意吗?一个女子傻到如此地步,嘿,真是让人无语。   皇帝紧紧的拥着皇后:“朕不会骗你的,你知道的。”   皇后终于冷静下来抬头:“真的?不是为了救她?”   “当然不是。朕这就下旨传位给铁瑛,然后就你和我,我们去踏遍这天下的山山水水,去做一对神仙眷侣好不好?就只有你和我,没有朝政、没有儿女,什么也没有,只有我和你。”   皇帝的轻语让皇后的眼中闪出了泪花:“你还记得当年答应我的话?” ☆、319.第319章 真傻了   皇帝和皇后缠绵时,大殿上石化了三个人:铁瑛、江铭和阿凤。   他们听得明明白白,皇帝的每一个字他们都没有落下,可是他们真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今天的事情真的和皇帝的话无关。   错的人是皇后,就算看在铁瑛的面子上,阿凤和江铭不追究什么,皇帝也应该意思一下责罚皇后的。   可是,这是责罚皇后吗?这有点像是自罚啊——传位?!皇帝在正当壮年时传位的真心没有。   虽然孤竹国皇帝的年岁不算小了,可是身子骨很强。这也是孤竹国皇帝活的比较久的原因,所以孤竹国的皇帝在位时间都比较长。   可是现在,皇帝说了他要传位于铁瑛,然后带着皇后离开皇宫周游天下:退位!这当真是天大的事情,不只是对于孤竹,对于他的邻国来说也是天大的事情。   真正的国之大事,不但要朝中重臣相商,也要皇室之内相商才可以;哪怕孤竹国的皇帝比较强势,这样的大事也不是皇帝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   可是看皇帝的意思,他就是要这样决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铭呃了一声,抬头看向阿凤眼中流露出无奈来:说实话,他没有想料到皇帝会有如此的神来之笔。   他和阿凤只是临时应对皇后,他们认为最后就是皇帝带着皇后去处置:皇后不可能当着他们定罪的。   而阿凤和他关心的也不是皇后会如何,而是阿凤和铁瑛的婚约、以及孤竹对大楚皇帝的支持。   但是万万没有料到,孤竹国的皇帝居然如此不靠谱,江山不如美人重要,大手一挥就要退位了。   如果阿凤和江铭不在这里,如果皇帝的退位和他们没有关系,退就退呗:反正铁瑛做皇帝,他们更安心也更喜欢。   可是,皇帝要退位,连李龙儿都不在这里,能做见证的人只有阿凤和江铭——想想要面对孤竹国上下那么多的大臣们,江铭的头就痛了。   “那个,陛下,事关重大还要从长计议才可以。嗯,先召重臣来相商是正途,陛下以为如何?”江铭很小心翼翼的打扰了帝后的凝视。   铁瑛也苦着脸:“父皇,这事儿可不是您让我吃饭我就吃饭那么简单,咱商量着来是不是?再怎么着也要商量个十年八年的,稳稳妥妥的……”   他没有人争,他就是孤竹国未来的皇帝。所以,那张龙椅他可不想早早的坐上去,把自己死死的绑在皇宫里。   他还没有二十岁呢,他还没有玩够呢,他还想和江铭、阿凤去其他国家转一转——那个,宁国公主总需要人保护的是不是?   总之,铁瑛想着能晚点就晚点,做个太子多逍遥啊,他才不要去做那个什么皇帝呢。还有,他连皇后的人选都没有呢,就登基多不好,是不是?   到时候朝中得有多少人盯着后位啊,他可不想把皇后的位子做交易。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成了皇帝就能让那帮子老奸巨滑的大臣们听话,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给他们机会。   皇后的人选有了,娶回家中,然后再登基才是铁瑛的计划:要找皇后当然不能坐在宫里找,他要出去找嘛。   所以,打死他也不要现在接过父皇的位子来,他还要出去玩啦。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皇帝拿出了他的威严来,一句话就让铁瑛的嘴闭上了;至于江铭,他微微一笑看过去:“传位之事很麻烦的,可是朕一生当中大半的时光都交给那把椅子。”   “如今朕可不想等了。朕记得,朕刚刚可是对你和宁国公主都有恩情的,什么施恩不望报的屁话,你们是不信的吧?所以,现在朕要求你江国公为朕做点事儿,也很正常嘛。”   “瑛儿太直、太纯真了,绝不是那些老臣们的对手;朕的要求也不多,江国公你只要能让瑛儿安安稳稳的登基就成。”   江铭的嘴里都能塞进鸭蛋去了:“陛下,那个,臣可是大楚人,这事儿臣不便、不便说话啊。”开什么玩笑啊,铁瑛做皇帝很好,可是这事儿真心不是他江铭能管的。   那些孤竹国人说不定会因此,反而对铁瑛生出借口来,指责他登基当中有什么猫腻。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的,可他还是如此要求,岂不是故意难为人?   不会是为了报刚刚自己骗他的那个仇吧?堂堂一国之君的气量,实在是有点小啊。   他腹诽是敢的,说出来还是不敢。   皇帝微笑道:“那还不简单——朕下旨赐婚你与阿凤,如何?这又是一笔恩情啊,你还不好好的谢谢朕?”   铁家人都是直肠子?!江铭咬牙,以后再敢有人这样说,他肯定打落那人一嘴的牙。   不过,他没有听懂皇帝的话:就算皇帝赐婚了,那阿凤和他还是大楚的人,插手孤竹国的皇权更迭,那就是讨打啊。   “皇上,让人知道孤竹国的皇位有大楚人插手,岂不是让人笑孤竹?还有,这个先例一开,对后世也不好,您说是不是,皇上?”江铭可是实话实说。   虽然他明知道这些话皇帝是懂的,但他还是要说出来,就是希望皇帝再考虑一二:这样的大事,要慎重再慎重才对嘛。   “宁国公主,听封。”皇帝却不再理他:“我与你母当年义结金兰,做为她的大哥我曾答应好好的照顾她,也曾答应会好好的照顾你。”   他看向怀中的皇后,眼中的柔情无限:“你真的误会了,阿凤的母后只是我的妹子。你,才是我爱了一生的人。”   “阿凤,我愧对你母后,是因为我没有做到承诺。”皇帝再次看向阿凤:“但是,看到你如今有了江国公在身侧,我也是很高兴的。”   “阿凤,你以后不但是大楚的宁国公主,还是我孤竹的凤主!”他大手一挥:“即时下旨,通告全国,阿凤受封为我孤竹凤主,封地十城。”   阿凤本来已经跪下。   她对皇帝要封她,和江铭的猜想一样,认为不过是给孤竹国的大臣们一个交待:没有一个身份,如何能助铁瑛呢?   可是,她真得没有料到孤竹国皇帝会封她为凤主,还有十城的封地。   这下子,她真的傻了。 ☆、320.第320章 外人   江铭一向反应很快,这次当然也不是真的呆住没有反应,只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阿凤有孤竹国凤主这重身份很好,非常的好,对她回大楚之后有极大的方便;说不高兴是假的,可是看眼下的情形,他又高兴不起来。   凤主对于孤竹国来说,那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不同于一般的公主们:孤竹国也有公主,她们也有封地,但是她们也只是收一收封地内的银粮罢了。   凤主在自己的封地里却是可以有兵有马的,几乎可以说是孤竹国当中的国中国。在孤竹的历史上只封过两位凤主,那两位当然都是皇帝极为宠爱的女儿。   阿凤是孤竹国第三位凤主,却并非是皇帝的女儿,也不是孤竹的人。如此尊贵的身份,在此时真的不能算是好事儿。   孤竹国的皇室如何反应先不说,孤竹国的大臣们会如何想也不说,只眼前皇后眼中的愤怒就足够让人头疼的。   皇后恨透了阿凤,恨到了非要除阿凤而后快的地步,现在呢她不但没有除掉阿凤,皇帝还张口就封阿凤为凤主了。   那可是孤竹国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皇后和凤主比起来也顶多只是平起平坐,那还是凤主看在皇帝的份儿,很给了皇后三分面子。   江铭抿了抿嘴,感沉嘴里的味道有点苦,看看皇帝他终究没有开口。这事儿,不是他能代阿凤决定的。   阿凤傻傻的看着皇帝,她震惊极了。   皇后恨恨的叫道:“皇上,凤主岂能封外人?!您还说爱的人是我,你分明、分明……”此时皇帝说的只把阿凤的母后当妹子,那是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皇帝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如同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朕骗过你吗?朕不会骗你的,朕说爱的人是你就是绝对是你,再不会有第二人。”   “阿凤,也不是外人。她是朕义妹的女儿,也就是朕的女儿啊。”他看着皇后的眼睛:“你知道朕的难处吗?朕现在还是皇帝,并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有那么多的眼睛看着呢。”   “处事不公会带来的后果太重,朕也不想被人骂一句昏君。可是朕不想让人伤你一根头发,却又要给大楚一个交待。”   要打发朝臣们,要打发霞儿的家人,对于皇帝来说都不是难事,因为大家倒底是孤竹人,皇帝给霞儿的家人些好处,给朝臣们一个解释也就应付过去了。   可是大楚呢,孤竹国的皇后要杀人家的长公主,且还动了手,不是一个解释就可以交待的;除非孤竹不想再和大楚继续交好,可是两国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啊。   因此皇帝念在阿凤母后的份儿上,再想补偿阿凤堵上大楚的嘴巴,干脆把阿凤封成了凤主。   如此阿凤也是他们孤竹的人了,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为“家事”来处置,大楚当然不会再罗嗦什么。   至于十城的封地,阿凤带不走;至于十城之内的兵马,皇帝相信阿凤和江铭不会留在孤竹的,那十城名义上说是阿凤的,其实根本就是给铁瑛的。   如果阿凤和江铭真的到孤竹封地去生活,那就表示他们对大楚已经完全的死心,从此之后不会再当自己是大楚人,那对皇帝来说更是好事儿。   不过是十城的封地,而江铭的将才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孤竹能添如此虎将,他孤竹国就像是插上翅膀一样。   所以,十城就算真的给了阿凤和江铭,这生意皇帝也赚了——江铭为孤竹征战,岂只是十城之地?   孤竹国皇帝是个开明的人,所以他在最初相信铁瑛是爱江铭时,能够劝着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在此事上,他也不认为阿凤和江铭是大楚人有什么不好,这样更好。   这是他给铁瑛拉来的臂助,阿凤可是大楚皇帝的心尖肉,有阿凤在一天,大楚就是铁瑛永远也不会变的后盾。   皇后看着皇帝的眼睛,她的眼中没有悔也没有愧:“就算如此,凤主也实在太重要了;她,如何能做凤主?那些误会也不过是本宫一时想左了,给她赔个不是也就是了。”   在她的眼中,阿凤连她的小脚趾也比不了,所以她所为只要一个对不起就能交待过去。   可是皇帝却知道不可能的。不管大楚皇帝这些年来是如何待阿凤的,如果阿凤的头发在孤竹掉一根,那个皇帝肯定会发疯的。   一个聪明人发了疯,做出来的事情铁定能让天下人看的眼珠子滚出来:宣战都不算什么,恐怕他不把皇后捉到杀掉,那个疯子是不会罢休的。   每个人都有逆鳞,那是碰不得的地方。   再说一个凤主的封号罢了,本来就没有什么,还能堵上大楚皇帝的嘴巴,何乐而不为?还有,本就是有赚无赔的买卖,他才不会让皇后搅了呢。   只是有些话当着阿凤和江铭的面儿,他还不便同皇后说;等一会儿只剩下他们夫妻时,他可以好好的向皇后解释,会让皇后明白此事并不是阿凤占便宜,真正占便宜的人是他们的儿子。   阿凤看到了皇后眼中的恨意,只一眼她就知道皇后并没有放弃要对付她——对于皇后来说,她阿凤就是长在其心中的一根刺。   并不是皇帝的几句话就可以拔掉的。   “女儿给义父叩头。”阿凤很干脆的跪下了,对着皇帝连叩了三个响头。她本就是铁瑛的义妹,此时又得封为凤主,认个义父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至于义母就不必认了,只希望皇后能想明白,不要再来找她的麻烦就足够了。如果再来找麻烦,她如今也有了一个凤主的身份,对上皇后半斤八两大家谁也不低谁一头。   还有,她不再是外人了,她现在是皇帝的义女,孤竹国的凤主也算是名正言也顺。   皇帝对阿凤母后的情份阿凤很清楚,她相信自己这一拜皇帝肯定不会拒绝的。就如阿凤所想,皇帝的眼圈微微一红,放开皇后弯下腰亲手扶起了阿凤来。   “好,好。阿凤以后就是朕的女儿,这天下间看谁还敢动阿凤一根头发。”他这句话是指大楚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包括了大楚的太后。   但是此话落在皇后的耳中,却感觉皇帝是说给自己听——事情就是这样,只要人心中有鬼,不管人们说什么她都能联想到自己身上。   至于人们对她说的真话,她反而是一点也不相信的,哪怕皇帝为了她都要退位了,她依然还是坚信皇帝最爱的女人是阿凤的母亲。 ☆、321.第321章 执念   皇后当然知道阿凤认下义父的用意,但是她这次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立在皇帝的身后看着阿凤,袖中的手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刺破了她的掌心,可是她却没有半点的知觉。   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阿凤能得到众人的喜爱:她的丈夫喜欢阿凤,她的儿子喜欢阿凤——这是让她最最无法忍受的,那根刺在她的心里埋的更深,也就更痛了。   铁瑛笑道:“好了,现在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他这样说话,其实是向阿凤求情,希望她可以原谅自己的母后。   “江铭,你现在不但是大楚的驸马,还是我们孤竹的驸马。以后,你敢欺我小妹,小心我的铁拳。”他此话也是向江铭讨人情,希望江铭看在他的份儿上不再和皇后计较。   阿凤和江铭都笑着应下来了,并没有对铁瑛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解释一个字;要知道,皇后可是铁瑛的母后,就算让铁瑛知道了皇后的心思他又能如何呢?   江铭和阿凤都不是那种希望看到人家母子反目之人,他们现在只希望皇后能放下心中的执意。   皇帝在铁瑛、江铭和阿凤说话的时候,挥笔写下了传位的诏书。   皇后过去挽住他的胳膊:“你是答应过带我走遍天下的山水,可是也不急在这一时对不对?瑛儿的登基大典,没有你我他会有遗憾。”   “我也会有遗憾。”她看向铁瑛:“儿子终于长大成人了,在他最重要的日子了,我真的很想看着他登基为帝。”   皇帝闻言笑了,转头看着儿子眼中全是骄傲:“说的有理。再说,我们要离开总也要准备准备的,那就等他登基后再走吧。”   “说不定,正好可以和阿凤他们两个同路呢,路上也有个伴儿。”他笑着回顾皇后:“你说是不是?”他当然不放心,所以想试探一下皇后现在的心思。   皇后点点头:“是啊,阿凤总要回大楚的。再说一路上有年青人,更热闹。”她的笑容温柔如故,就如同初见阿凤时一样。   皇帝没有看出异样来,便挥了挥手让铁瑛带着江铭、阿凤离开,他要和皇后做长谈了。   传位的事情定下来了,根本不容铁瑛反对。铁瑛听到皇帝说他也应该为父母分忧时,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   总不能让父亲再辛苦下去,而他只为了玩儿吧?铁瑛离开大殿后,看着阿凤和江铭道:“谢谢。”他知道自己母后很过份,如果不是因为他,江铭和阿凤绝对不会就此算了的。   江铭和阿凤笑着摇了摇头,两人牵着手离开了。   他们是真心希望,皇后再也不会伤皇帝和铁瑛的心了,希望她真的明白,她的丈夫与儿子对她的爱有多么的深,又有多么的真。   因为皇帝急着带皇后去周游天下,所以登基大典准备的很快。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铁瑛多少是有点紧张的,虽然早知道自己会是一国之君,可是这一刻到来时,他的掌心里依然满是汗水。   江铭和阿凤都在陪着他,看他如此紧张并没有安慰他,反而笑了他几句倒让铁瑛心头的紧张消散了不少。   三个人正说笑着,皇帝和皇后来了。   铁瑛看着皇帝和皇后跪了下去,眼圈发红的连叩几个响头,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却哽咽的根本开不了口:他长大了,可是他的父母却已经老了。   在从前他没有注意过,直到今天他才看到常服的皇帝头上有了不少的白发。   皇帝的眼眶也微微有些湿润,但今天是儿子的大日子,所以他笑着去扶铁瑛:“你……”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感觉到了身侧微风的变化。   皇后伴着皇帝进来的,就立在他的身侧。可是此时皇后已经不在了,她的身子已经冲了两步上前,而她自袖中掏出了一柄匕首来。   在阳光下,那匕首闪着妖异的蓝光:居然是淬了毒的!   皇后也是不得已。她留下来当然是为了除去阿凤,可是等来等去,江铭和阿凤却没有给她半点机会:没有近身的机会,她如何能除去阿凤?   至于有计谋,皇帝天天守着她,而江铭和阿凤在皇后眼中那是奸猾似鬼的人,她想要布置都有难度,想要成功的话更无可能。   所以最终她只能选最简单的法子,却缺少接近阿凤的机会。等来等去,她终于找到了机会,便是在铁瑛的登基大典上。   在这一天,阿凤和江铭就算再防备,也总有机会的:阿凤和江铭再也无法躲开她,再也无法不和她同处一室。   虽然,皇后也不想搅了自己儿子的大典,可是没有办法之下,她依然还是决定今天行事;不过,为了给铁瑛面子,她选择在大典之前一刻动手。   这一次,她不会失手的。   武功再高的人,也不是万能的;只要她距离阿凤足够近,那么江铭就算是长了八条胳膊也救不了阿凤。   皇后知道自己不会武,刺伤阿凤很容易,在江铭、铁瑛以及皇帝这三个高手的眼皮下,想一击就杀掉阿凤有点难。   所以,她才用了毒,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毒她选的依然是君莫言,因为此药无解:就算她一刀不能要了阿凤的性命,阿凤也死定了。   而让江铭束手无策的看着阿凤死在其面前,想一想就让皇后心情好了不少。所以她匕首刺出去的时候,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完全没有想过会收势。   她,就是要让阿凤死。这个世上,有她就不能有阿凤。   最先发觉的是皇帝,因为皇后就在他的身侧,皇后只是一动他便察觉到了身周的变化;然后就是江铭,最后才是跪倒在地上的铁瑛。   铁瑛和皇帝都是没有想到的人,因为今天是铁瑛的大日子,是他登基为帝的日子;说实话,比起大婚来,这一天都要更重要三分的。   他们都没有想到,皇后会破坏铁瑛的登基,居然会想在这一天见血:怎么说都是不吉利的。   江铭发觉的同时,他的胳膊已经伸出把阿凤往怀中带,同时他的身子转动,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为盾:因为,皇后距阿凤太近了。   就算他以自己为盾,都不一定能救下阿凤来。而皇后脸上、眼中那兴奋的笑意——兴奋是因为她要得手了,就在江铭的眼前。   江铭无比的后悔,为什么他之前不杀掉皇后?! ☆、322.第322章 放心不下   杀掉皇后,会引发两国之战,会杀的血染大地、会让无数人丢掉性命:这些,是江铭和阿凤放过皇后的理由之一。   但在皇后那张笑脸近在眼前之时,江铭恨的眼角都要裂开了——什么血流成河,什么连年战争,在这一刻什么都不是。   他也不在意了,他,只要阿凤活!只要阿凤能活着,其它的,他江铭不管。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江铭肯定不会手软,定会杀掉皇后然后带着阿凤离开:不管之后发生什么,至少阿凤会活下去。   至于历史的骂名、世人的指责、良心的不安,这一切都由他江铭来承担。他可以做一个罪人,却不可以看着阿凤死在他的眼前。   他也好恨自己,为什么功夫不能再上一重,如果他的功夫再好一点,也许就可以救下阿凤了。   铁瑛只来得及惊呼,因为声音总比动作要快:他已经作势要跳起来了,但是他在看到皇后动手时,就已经知道救不下阿凤了。   他的心,碎了。   不只是因为阿凤会死在他的面前,更因为杀了阿凤的人是他的母后。   铁瑛真的不明白,他也真的无法接受,为什么他的母后就非要杀掉阿凤不可:就算他的父皇和阿凤的母后有过从前,就算现在他的父皇对其母后念念不忘,那也不关阿凤的事儿啊。   那是一代的事情,为什么要把帐算到下一代的身上?他真的无法面对,自己的母后居然是这样一个不分是非、穷凶极恶之人。   鲜血在江铭、铁瑛还有阿凤的眼前绽开,血并不多,可是鲜红的颜色依然是触目惊心!那一抹艳红,在他们的眼前绽成了一朵妖异的花。   在阳光下,那朵血花盛放,让所有人都无法移开目光;因为,那是以生命为所有代价,才盛开的花朵,自有着惊人心魄的力量。   君莫言。这是一种毒药的名字,却有着莫名的诗意。   据说,是一位女子配出来,她要毒杀的却是她最最心爱的男人:就因为是她最最心爱的男人,所以她怕自己会在听到对方临死前的痛号与哀求时,再心软、再后悔。   因此,这药只要接触了血,那身中此毒的人就无法再说出一个字来!君莫言,君莫言,君从此以后莫要再说一句话。   无论是生前还是身后,那女子都不想再听男人说一句话,因为他说的实在太多了,而她就是被那些话骗的太苦。   此药无解。因为女子是一心想要男人死,但又知道自己的弱点:只要男人的一个眼神,她怕就无法控制自己。   没有解药,就算男人有天大的本事可以迷惑她,她就算再想救他,都没有任何办法。   这种药的霸道并不显,因为人中此毒后,看上去死的平平静静;可是所有懂毒的人都知道此毒的霸道之处:你就算是想哼一声都不可能。   那血花溅起时,就注定有人一定会死。   惊呼声响起:有江铭的,有铁瑛的,也有皇后的。   却没有皇帝的。   皇帝软倒在地上,他的眼睛看着的人是皇后;他的胸前有一柄匕首,深深的刺入了一半。不过他的功夫很好,所以他还没有马上死去。   但是,他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来,所以只能用眼睛看着皇后,直直的看着他:他的眼中是伤心。   没有责难,也没有愤怒,更没有恼恨,有的只是伤心,深深的伤心——皇后非要杀掉阿凤,还要在自己儿子的登基大典上如此做,真的让皇帝非常的失望、非常的伤心。   伤心至碎。   皇后扑倒在皇帝的身上,抱起了皇帝来:“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泪滚滚而下,看着皇帝同样也是心伤至碎。   她要杀的人是阿凤,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皇帝。她爱着皇帝,爱的那样深、爱的那样沉,所以她才容不下皇帝心中的那个人。   皇后就是宁可自己死,也不会想看到皇帝掉根头发的;但,最终皇帝却死在她的手上——皇后就算再悔,她却无法改过。   因为,匕首上的毒是她亲手选的,她就没有想过要救那个中了她刀上之毒的人:她认为,那个中了毒的人一定是阿凤,或者会是江铭。   她选的时机很好,因为她怕铁瑛会做出傻事来,所以她刺出那一刀时,铁瑛正跪在地上;如此铁瑛就算是有那个心,他也无法第一时间救人。   皇后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皇帝会舍己而救人,所以此时她就算想以自己的性命去换皇帝也不可能。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的眼中的神采一点点的消失,她只能看着皇帝的生命一点点的流失:就在她的怀中。   这本是她想要让江铭品尝的滋味,此时却落在她身上。她无法承受,她哭的不能自已,但无论如何谁也救不回皇帝的性命。   皇帝没有移开目光,他就那样看着皇后的脸,脸上、眼中除了伤心外也只有伤心:他太伤心了,因为他爱的女子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他带着这样的伤心与遗憾,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他当然是死不瞑目,可是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想再看到皇后的那张脸了。   合上了眼睛,他就能看到漫山的青翠之中,那一道嫩黄的身影,还有那如银铃般的声音:“大哥,你一定要给我找个性子温柔的嫂子,一定要找个很疼爱你、很疼爱你的嫂子。”   皇帝无法说出一个字,所以只能在心中对那道嫩黄的身影道:“对不起。”   因为他没有做到。不管是他对那道身影承诺的保护她,还是答应她要给自己找个温柔善良的人相伴,他都没有做到。   而且也无法再弥补,所以他只能对其说一声对不起了。不过,他至少还有脸在九泉之下与其相见的,因为他还是保护了其女儿。   不管如何,他做到了一件答应对方的事情。其实,他也知道,不管他有没有做到,那道嫩黄的身影也不会责怪他,她只会嘟着嘴说:你怎么让我放心得下?! ☆、323.第323章 错认仇人   君莫言。   所以君当真莫要言语。   皇帝说不出一句话来,不管是他对皇后的失望与伤心,还是对儿子的牵挂不舍,他都只能放在心中。   最终他对皇后放弃了。这个他疼爱了一辈子的女子,这个他想要爱一辈子的女子——如果他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也以性命相偿了。   所以皇帝最后没有半点的愧疚,走的时候对皇后也没有了半点的留恋:欠皇后的,他还了;可是欠旁人的,他也只能去九泉之下还了。   铁瑛本来已经跳了起来,大手已经抓到了阿凤的胳膊,然后他就以这样的姿势呆立当场。   他看着皇帝倒在地上,他看到自己父皇眼中的无限失望与伤心,他看着自己的父皇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他是皇帝的儿子,知父莫若子,他最了解皇帝;他能确定,父皇最后不是因为死亡的力量才合上眼的,是父皇自己合上的眼睛。   皇帝身中巨毒,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所以他对不喜的、讨厌的,也唯有合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铁瑛的心,一点一点零落成尘。他都感觉不到痛,一点都不痛,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的父皇死在他的面前。   君莫言很霸道的,所以给皇帝的时间并不多:至少铁瑛还没有回过神来,皇帝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江铭和阿凤是震惊的。   尤其是阿凤,她没有想到皇帝会救她,尤其是以身来挡那有毒的匕首;如果不是皇帝相救,现在躺在地上死去的人就是她阿凤了。   阿凤的眼中滚出了泪水来。她对皇帝并没有什么感情,因为相处的时日很短,且她也不能和皇帝每天都呆在一起、   因此,皇帝就是皇帝,那一声义父也纯是为了气皇后才喊的;就算皇帝说了阿凤的母后是他的妹子,阿凤也没有把皇帝当成亲人来看。   可能,是因为皇帝的身份吧,阿凤对做皇帝的人都没有好感——她那个生父也是个皇帝啊,却把她扔在一旁十几年。   但就是皇帝挡在她身前代她受了一刀时,她的心痛了:这就是她的亲人!这是她的义父,还是她的舅舅,不是亲人又岂会为她舍身?   阿凤跪坐在地上泪如雨下,明明知道皇帝是疼爱她的母后的,是想和她多说几句话的,为什么她要躲着他呢?   现在,她就算想和他再说几句话也不可能了。   江铭没有劝铁瑛,因为那是劝不了的;他也没有劝阿凤,因为皇帝为阿凤所做的一切,值的阿凤永远记在心中。   他只是冷冷的盯着皇后。如果不是这个恶毒的女人,阿凤和铁瑛都不会如此的伤心;而皇帝,那么好的一个皇帝也不会横死在这里。   就在昨天,皇帝还对江铭说,他要带着皇后踏遍天下,要找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为皇后盖一座茅屋。   这个皇后,真的不值皇帝待她的那一份心与那一份情!   铁瑛在阿凤跌坐地上后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目光在皇后的身上一转,终于抢过去把皇帝自皇后的怀中抢了出来。   他知道,他的父皇在最后的那一刻,已经不再想看到他的母后;虽然,他不能对自己的生身之母打骂,可是他能成全父皇最后的一个心愿。   皇后被铁瑛撞倒在地上,就势伏在地上她痛哭出声:“瑛儿,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   她现在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儿子对自己的恨了。她亲手杀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再被儿子记恨的话,她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是她们母女哄骗你父皇太甚,所以你父皇才会为了她们母女不惜性命,反倒你我母子都被你父皇放到了他们母女后面啊。”皇后心伤皇帝之死过后,念念不忘的却是皇帝救了阿凤。   皇帝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了阿凤,这让皇后真的、真的无法原谅皇帝——他倒是一走了之了,可有想过她和铁瑛成了孤儿寡母?   铁瑛还没有登基呢,而她呢,他答应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去做,为了那个女人的女儿居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妻儿更是没有放在他的心上啊。   铁瑛抱着父亲,感觉着他身体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再听到自己母亲的话,他落下泪的同时大吼:“闭嘴!”他是个孝顺的孩子,所以在发现母亲的所为后不知所措。   他当时有多么的茫然、有多么的为难,此时就有多么的后悔;如果,他能坚持让父皇赏罚分明的话,此时也就不会有如此惨剧。   如果真要死一个人的话,怎么也不应该是他的父皇离开这个人世啊。而犯了错的母亲,此时不知道悔改的大叫着,还在埋怨着他的父皇。   也难怪父皇在临死的那一刻不想再见她,就是因为父皇知道她不会悔改。   皇后被儿子一喝反而怒了:“你怎么对本宫说话呢?!我是你的母亲,你生身之母,你居然敢对我如此说话,孝道何存?!”   铁瑛红着眼珠子转过身来:“母后,你亲手杀了父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为父亲报仇是为大不孝——你认为,我是不是应该杀了你为父报仇以全孝道?!”   他真的是忍无可忍了。父皇的尸骨未寒啊,她的母后居然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她有没有想过,她的所为置他这个儿子于何地!   皇后明显一愣,然后更愤怒了,她站起来指着铁瑛的脑壳道:“你傻了是不是?!真正害死你父皇人是那个宁国公主,现在我们孤竹的什么凤主?!”   “不是她们母女,你父皇会死吗?现在你不为父皇报仇,不为你母后出口气,反而在这里对你母后口出恶言!你还没有登基呢,你的眼中就没有母后了吗?!”   她反而比铁瑛更加的理直气壮,也喝骂的更为用力。因为她恨极了皇帝是为救阿凤而死——她原以杀掉阿凤后,也就是被皇帝说两句。   因为上一次她要害阿凤和江铭,皇帝和铁瑛不是也没有说她什么嘛,反而要求阿凤和江铭原谅她。   皇后认为,她是铁瑛的母亲、是孤竹国的皇后,不管她做了什么,皇帝和铁瑛都只能站在她这一边。   所以她才会在今天决定杀掉阿凤,反正过后也不过是挨几句骂罢了;过去之后,她依然是孤竹国的皇后、铁瑛的母亲。   可是,破坏了这一切的不是她,是皇帝。皇帝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她和铁瑛,对那个女人、甚至是那个女人的女儿,看得都比她及铁瑛重。 ☆、324.第324章 功败垂成   皇后盯着铁瑛的眼睛,用尽力气的喊道:“你是不是也要为了这个女人,而不要你的母后?!是不是你也要和你父皇一样,非要死在她的手上才能甘心?”   她当然知道是她杀了皇帝,但是这件事情是她无法面对的,痛苦的让她不得不找个借口来为自己辩解。   所以,阿凤和其母亲便成了她最恨的人——她自己越说越相信,所以她说话也就更加的气势汹汹。   皇后认为,铁瑛现在应该恨的人是阿凤,为什么会是她这个母后?要么是被阿凤迷了心窍,要么就是铁瑛心中没有她这个母后——总之,都是铁瑛不孝。   所以,她才要唤醒铁瑛,想让铁瑛和她齐心协力,把阿凤和江铭杀掉:为皇帝报仇。   铁瑛泪流满面:“你、你——”   屋门一下子被人踹开了,屋外的清风吹了进来,让屋里的人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江铭轻轻一转就把阿凤护在身后,同时眼睛在屋里转了一下,在案几上摆放的长剑上扫过:他知道那不是开刃的兵器,但也比赤手空拳更好些。   铁瑛抬头看过去,虽然殿外站的人让他有点意外,但他并没有流露出来:“退下去!”没有疑问,没有质问,只有一句命令。   因为,他是皇帝。   本来他的父皇要传位于他,他登基之后就是皇帝;可是,现在他的父皇死了,所以不管他登没登基,此时他都会即位的——所以,他已经是皇帝。   是皇帝自然要帝王的范儿,他岂会对殿外之人假以颜色?再说殿内之事也不是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所以他干脆让人退下去。   殿外的人是铁瑛的皇叔。陪他前去大楚的皇叔,而在他的皇叔身边是铁瑛的王兄——他皇叔的长子,他自小玩到大的兄长铁珏。   铁珏人长的比铁瑛要壮实不少。个头比铁瑛高出一头来,身体也能抵铁瑛一个半,看上去就气势逼人。   “太子,”他开口了:“皇上,怎么了?”他和其父的脸上都有惊讶,显然眼前的事情并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皇叔已经抢了进来,并没有跪倒在地上痛哭皇帝的驾崩,反而上前拭了一下皇帝的鼻息;完事之后,他还不死心的用手掌按在皇帝的脖子上、又按在皇帝的胸前。   最终他回头看向铁珏:“死了。人,都凉了。”   他对皇帝没有什么敬意,对太子和皇后更是没有放在眼中。   江铭拉着阿凤往铁瑛的身边靠去:此时不要说只面对着皇叔和铁珏,就算是面对着千军万马,他也不可能把铁瑛留下的。   一世人两兄弟,就是要同患难。   皇后皱起眉头来:“大胆!你们父子还不向先帝跪下,还不向新帝跪下?”她倒底不是平常妇人,此时当然明白再争什么皇帝心中的女人是谁不重要了。   此时如果有个变故,她和铁瑛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皇叔抬起头来,看着皇后笑了一下,然后站起来取出手帕擦了擦手,把手帕丢在了地上他才开口:“本来,我们还认为事情还要多费些手脚,没有想到你倒真为我们省了力气。”   他看一眼地上的皇帝:“皇兄是个好皇帝,只可惜太过守成,没有半点铁家子孙的英雄气概。此时,大楚内乱,正该是我们孤竹雄之时,他却非要支持什么大楚的皇帝。”   “大楚要乱就要让他乱,还要努力让他更乱才是;此时,当然要明着支持大楚皇帝,当然那不过是一句空话,事实上要暗中真正的支持韩家才是。”   “大楚乱了,对我们孤竹才是机会。吞了大楚,我们孤竹就能傲视所有小邦,从此之后我们孤竹为君他们为臣,哪个不服,哼哼。”   皇叔背负起双手来:“多好的机会,可是皇兄却说什么也不同意,认为孤竹刚刚缓过来,要让百姓们好好的过几天好日子。”   “嘿,百姓们的好日子就是,灭了大楚——那片花花世界都是我们的,我们的百姓就不用再在这苦寒之地苦守、苦熬。”   铁瑛抱着皇帝缓缓的站了起来,他把皇帝放在了桌子上:死了的皇帝也是皇帝,当然不能让他躺在地上。   “所以呢?”他并没有看向皇叔,更没有看身在门槛外的铁珏,只是仔细的整理着皇帝的衣饰。   今天的事情都出乎众人的意料,但再出乎意料,也不是他束手就缚的理由。他,是孤竹国的皇帝,在他父皇身死那一刻,他就是皇帝!   他不能丢了父皇的脸面,更不能丢了祖宗的基业。   皇叔嘿了一声:“好,果然沉得住气。皇兄把你教的很好——我只问你一句,太子,你要支持谁?”   他到现在依然称铁瑛为太子,就算在确定皇帝死了之后,他还是称铁瑛为太子,其心意已经昭然若揭了。   “所以,我父亲想要让皇上改变主意,或者是由我来开创孤竹的霸业。”铁珏一步踏进了大殿:“我,怎么看都更像铁家的儿孙。”   铁瑛长的眉清目秀,穿身秀才袍没有人会怀疑他是练武之人;可是铁珏不同,他往那里一站就带着铁血之味。   “这样啊。”铁瑛整理着皇帝的头发:“你们父子这算是在逼——”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最后一个字“宫”都没有吐出来,他就扑向了铁珏。   而江铭就仿佛和铁瑛早就商量好了,同个时间扑向了皇叔!变故是突然而起,就算皇叔和铁珏一直在盯着铁瑛,也没有发现他什么时候和江铭有过眼神的接触。   开口说话更是不可能。他们父子怎么可能允许铁瑛和江铭在这个时候说话呢?就是因为没有发现,所以两个人动手时还真得让皇叔和铁珏手忙脚乱。   铁珏的功夫只比铁瑛高那么一点点,当然是不如江铭的:但是他想短时间压住铁瑛那是完全不可能。   而皇叔却根本不是江铭的对手,不过是一两招江铭就已经锁住了皇叔的脖子——不过几句话,皇叔父子就要成阶下囚了。   却在此时,江铭和铁瑛同时怒喝,一个转身抖手掷出身边所带的玉佩:因为距离太远,扑过去根本不可能;而另外一个却纵身扑过去。   皇后居然趁铁瑛和江铭动手之时,拔下了皇帝身上的匕首扑向了阿凤! ☆、325.第325章 谢谢帮忙   皇叔和铁珏的出现,本就不在铁瑛等人的预料之内。   再说了,皇帝皇后和太子说话,没有宣诏任何人都不可能到这座大殿来打扰他们:就算登基时辰到了,也应该是由太监们在门外提醒,而不会有人把门踹开。   在门被踹开的那一刻,江铭和铁瑛就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只一眼,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他们都是聪明人,江铭还是上过战场带过兵的人,应变能力当然都是常人望尘莫及的;因此,在皇叔和铁珏开口之前,铁瑛和江铭已经打算捉人了。   外面的情形,江铭他们不知道;但是铁珏和皇叔敢现身,应该整座皇宫都在其控制之内了。   不管是要翻身重新夺回一切,还是要逃出皇宫再另图他法,重新拿回属于铁瑛的一切:他们都需要拿下皇叔或是铁珏。   铁珏的功夫如何江铭不清楚,可是铁瑛非常的清楚,因此才由铁瑛上前去缠住铁珏,由江铭拿下皇叔。   只要拿住了皇叔,就有了和铁珏谈的筹码;至少,他们不会是人家案板上的肉。   一切计划的都很好,虽然只是一眼,但是他们已经决定好如何做;而事情也如江铭和铁瑛所想那样顺利:皇叔不过两招就被江铭压住了,再一招就把皇叔擒在手里。   可是就在此时,皇后却向阿凤下手了。   阿凤手里拿起了案几上的长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她的注意力全在江铭和铁瑛的身上,知道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全在江铭和铁瑛能不能拿下皇叔或是铁珏来。   她没有去注意皇后——都到生死关头了,她哪里还能想到皇后不去帮铁瑛、不去担心铁瑛,还要想着要杀她呢?   不过皇后刺过来时,阿凤还是知道了。她们两个都是女子,又都没有练过功,再说此时两人间的距离也较远,所以阿凤知道的晚了点,还来得及用长剑架住皇后的手。   阿凤没有叫,因为她不想惊动江铭或是铁瑛——他们在做的是正经事儿,不只是关系着他们几个人的性命;此时,他们不能受到干扰。   可是皇后却不肯放过阿凤,一下子没有刺中,她马上收回胳膊再次刺得阿凤,她的匕首和阿凤的长剑相击发出的声音,终究还是惊动了江铭和铁瑛。   而这个时候,江铭刚刚擒到皇叔,而铁瑛和铁珏斗了一个旗鼓相当:铁瑛恨极了。   他恼恨母后,可是一肚子的恨意却无处发泄,铁珏送上门来,铁瑛自然没有什么客气的,他的攻势凌厉至极,招招都如同拼命。   原本比铁瑛还要强一点点的铁珏,完完全全被铁瑛压着打。   可是,皇后出手了,向阿凤出手了。江铭当然不会不顾全阿凤,铁瑛此时更加不能让阿凤出个意外,尤其是伤在他母后的手下。   那他真的就算是自尽在江铭的面前,他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以,铁瑛完全不管铁珏了,回身取玉佩狠狠的掷出去了。   而铁珏本就是高手,这样的好机会岂能放过,立时一掌拍出正中铁瑛的手心,拍的铁瑛一口鲜血喷出!   原本铁瑛都要胜了铁珏,却因为皇后的缘故,铁瑛伤在了铁珏的掌下。铁瑛回手挡去,才没有当时就死在铁珏的手下。   江铭那里扑了过去,一脚踢飞皇后的同时,把阿凤抱在怀中后退了几步才站住。   此时,铁珏借着和铁瑛互拼一掌的力道,反身扑向了皇叔:还是铁瑛的拳头及时击出,铁珏在自救之下,不得不放弃和皇叔汇合,反身落在了门槛外。   皇叔摇了摇,一屁股坐在地上。江铭发急之下,一掌击在他的肩膀上借力反扑过去,那一掌用力过猛,他伤的不轻。   但就算伤的不轻,他现在依然还有自保之力,并没有落在江铭和铁瑛的手上:本来能反客为主的局面,全因为皇后而再次对阿凤出手落入下风。   铁瑛又恼又恨,一脚把椅子踢了出去;椅子自铁珏的身侧飞过,落在地上摔在粉碎!   “你,你!”铁瑛怒瞪着皇后,他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皇后亲生的了,在这个时候还要拉他的后腿,还要害他!   皇后难道和皇叔、铁珏是一伙的?   江铭不客气的问了出来:“你和他们父子联手了?”他真得不能不怀疑,因为眼下的情形是个人都明白的,皇后在此时出手真的真的太让人无法理解。   除了她和皇叔父子联手外,真的没有其它的解释。   皇后没有理会江铭,她瞪着太子叫道:“你真气死本宫了,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一举拿下铁珏,为什么要回身打伤本宫?!”   “你就这样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们父子的手上,还有你父皇传给你的皇位,你也要双手奉上了吗?!”   她叫的更大声,仿佛她更有理一样。   听她的话知道她没有和皇叔父子联手,可就算如此,也把铁瑛气的眼前发黑:从前,铁瑛认为气到眼前发黑是骗人的,现在他不但知道此事是真的,还相信人真能活活被气死。   他就快被气死了,真的就差一点点。   “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还要杀阿凤?!”铁瑛真的不能不吼了,不吼他无法发泄自己胸中的闷气:“为什么?!”   皇后一样气的脸色铁青:“本宫做什么,和你要做什么有关吗?你是皇帝就要夺回你的大位来,为此你就应该什么也不顾。”   “天塌下来,你也应该把他们父子先杀了再说。可是看看你,居然在快要得手之时,为了救一个女子而放弃了,还被人打伤了,你、你太伤本宫的心了。”   错的人依然是旁人,错的人永远是旁人,皇后永远都是对的那个人,不管她做了什么皇后都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   铁珏欠了欠身子:“皇后,我要多谢你的相助。没有你,我们父子险些就上了当,差一点就落入了太子的手中。那真就是大势已去,皇后的相救之恩,我记下了。” ☆、326.第326章 弑父   江铭和阿凤没有开口。   因为皇后已经做了,这种人让她认为自己错是不可能的;为她再伤了铁瑛的心,真心的不值:铁瑛是个好人,也是他们的好朋友、好兄弟。   他们不想因为斥责皇后的几句无用之话,再让铁瑛心中增添更多的愧疚。其实,此事铁瑛没有错,铁瑛一直都没有做错什么。   至于皇后是铁瑛的母亲,这本就不是铁瑛能做主的,更不是铁瑛能选择的。所以,江铭和阿凤对铁瑛有着无限的同情,有这样一个母亲,铁瑛真的是太不幸了。   他们不说话,可是铁珏却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所以他向皇后欠身施礼相谢,为得就是气铁瑛。   人在生气的时候很容易就做错事,尤其是在动手相斗的时候,更容易出现漏洞:生死相搏啊,铁珏当然不介意可以在动手的时候杀了铁瑛。   皇后冷冷瞪一眼铁珏:“你莫要得意。”   铁珏扫一眼屋里的人:“皇后,你说不要让我得意,可是小侄发现不得意都不行呢。原本,我还真的没有多少把握拿下太子的。”   “要知道,一个太子就已经让人头痛了,更何况太子还交了一个好朋友呢。可是这样的事情,我们父子又不便假手于人,唉。”   “唉,谁让我们孤竹皇室从来没有过争大位的事情呢?如果假手与人走漏一点风声,只怕我们铁氏一族及满朝文武,都容不得我们父子啊。”   “我,可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费了这么多的心力,最终你们死定了,我们父子却也要丢掉性命,反到便宜了我们铁氏一族其它的人。”   “说实话,我们父子原来想,趁着你们不注意的时候,捉到你来威胁皇帝和太子;可是没有想到,皇后你真知道我们父子的难处,早一步替我们除去了皇帝。”   “不过,我们父子还不是太子和他朋友的对手,我们还是打算用你来威胁太子束手;却没有料到太子和其朋友那么的狡猾,居然先下手为强了。”   “如果不是皇后你再次相助,我们父子的大事只怕不成,还要搭上我们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大恩,我们父子当然要铭记于心。”   铁珏说完对着铁瑛一笑:“不过,话说回来,有这样一个母亲,做哥哥的都替你心疼呢。唉,这样的女人,真心不应该让她活着。”   “她活着,就只会害你们父子啊。可是,要杀掉的话,太子不方便动手吧?要不,为兄的来替太子除去心头之患?”   江铭和阿凤很无奈,他们不得不移动一下身形:把皇后护在他们身侧——可又不敢把后背交给皇后;如此,替她挡下了皇叔那边。   阿凤和江铭一直在交换眼神,他们想要用江铭换过铁瑛来:铁瑛受伤了,皇叔也受伤了,可是受伤的铁瑛对付皇叔还是绰绰有余的。   由江铭去对付铁珏,他们还有几分的胜算的;只是,这一点他们想到了,铁珏虽然长的如同狗熊一样,但心机却很深,自然也想到了。   铁珏是不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只要江铭和铁瑛想要交换位置,铁珏就有机会下手——不管他是去救皇叔,还是去捉阿凤或是皇后,都会让江铭和铁瑛束手无策。   尤其是后者,只怕到时候铁珏一句话,铁瑛和江铭只能乖乖的任人鱼肉。   刚刚情形还没有如此的严重,刚刚铁瑛和江铭还有一搏之力,现在却形成了对峙的局面,还是对铁瑛极为不利的局面。   皇后犹不知错,在那里恨的咬牙:“不是你们父子被人迷了心窍,岂会有今日之祸?!”皇帝都不应该救阿凤,就应该看着她把阿凤杀死。   那现在皇帝还活着,皇叔和铁珏就算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对铁瑛下手。   而铁瑛更让皇后生气,他的父皇已经做错了,他不但没有吸取教训反而还如同他父皇一样行事,才会被铁珏所伤,而失掉了唯一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对父子,实在是愚笨的让皇后心头冒火:“现在,我们母子同心还来得及。”她说着话给铁瑛一个眼色,示意他向她靠的近一些。   只要她去佯装去杀阿凤引得江铭注意,铁瑛偷袭江铭让其受伤,再把阿凤和江铭踢向铁珏,接下来铁瑛带上她逃走。   江铭的功夫不错,可是有个阿凤做负累,被铁珏缠住就不可能逃得掉;而他们母子逃走后,只要见到皇室的人,一声令下就能带兵来捉铁珏父子。   到时候,阿凤和江铭也死了,铁瑛的皇位也夺了回来,她这个皇后自然就是皇太后:尤其是阿凤能死在她面前,这让她怎么想都是值过的。   还有,也算是给皇帝报了仇,她感觉自己对皇帝当真是仁至义尽啊。   一错再错,害的自己儿子被人所伤吐了那么一大口血,她现在所想的还是如何害人。铁瑛忽然间心也冷了下来,收回目光看也不再看皇后一眼。   他不能选择母亲,可是他可以选择远离这个母亲。从此之后,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皇后了。   是,杀掉皇后为父报仇,他是做不到的;可是他可以和他的父皇一样,再也不见皇后,再也不会听她说一个字。   就当作是,母子缘份尽了吧;或者是,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一起死了,他铁瑛已经是一个无父无母之人。   “你敢杀了我们吗?”铁瑛看着铁珏:“你杀了我们的话——我是太子,宁国公主不但是大楚的长公主,她还是我们孤竹的凤主,嘿,这可是先帝生前下的旨意,通告全国了。”   “你杀了我们,你认为你可以得到皇室的支持,可以得到朝臣的认可吗?你,只会死定了。”   铁珏闻言笑了:“太子是聪明人,何必用这样的傻话来激我呢?太子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你们的性命,但却不会在今天取走。”   “我,更不会亲手杀了你们。”他如同猫在看自己爪下的小鼠一样,眼中闪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太子伙同凤主及大楚的江国公还有皇后弑父,此事不定案,我怎么舍得让人杀你们。” ☆、327.第327章 可以瞑目   皇后听到铁珏的话,眼珠转了转:“你,还敢让我们见朝臣和宗室的人?”她也认为铁珏会直接杀掉她。   她倒没有想到铁珏还想让她见宗室的人,那可是一个好机会。而且,铁珏的话给了她启发,让她被皇帝死后刺激的发疯的头脑清醒了一下:这主意不错。   为什么,她就没有想到呢?不过,现在想到也不晚。她要的是阿凤死,至于死在谁手上她并不在意。   所以铁珏如果愿意代劳的话,她也会很高兴的;当然,她还要想法子自救和救出铁瑛,不能让铁珏真的夺了皇位去。   铁珏没有看皇后,说实话他极为不喜欢皇后,认为这个女人根本不配母仪天下;但他还是答了皇后的话:“当然要让你们见宗室了。”   皇后闻言马上站了起来,她把原来就已经乱了的头发又扯了两把:“皇叔你们误会了吧?皇上,不是铁瑛杀的。”   她说到这里一指阿凤:“皇上是死在她的手上。是她让江铭用匕首刺杀了皇上,一刀毙命啊。如果不是皇上那么相信他们,他们绝不可能得手的。”   “这事儿,我会向皇室、向朝中大臣们说清楚的,也一定会为皇帝报仇的。”她说完看向铁瑛:“是不是这样,铁瑛?”   皇后说到这里再次给铁瑛使个眼色,意思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当然是自救最重要。弑父的罪名,当然不能由铁瑛来背。   铁瑛冷冷的道:“父皇,不是死在皇后你的手上吗?”他真的无法再称呼皇后为母后了,虽然他不能杀之,但是那声母后他真的叫不出来,真的无法再把皇后当作母亲来孝敬。   皇叔笑起来,因为受伤的缘故,他一面咳一面笑:“哈哈,去见宗室吧,让宗庙里的人都听听,皇帝倒底是死在谁的手上。”   “依我看,就是死在你们全部人的手上。如今事败,你们是互相推诿啊。”他说到这里得意的很,因为皇后和太子的相残看得他实在太痛快了。   如此,也让他心中的负罪感减轻不少:真的不是他想夺位,实在是皇帝不好,只看他的皇后和他的太子吧,他们这样的人怎么能做皇帝、皇后和太子呢?   孤竹应该有个明君了。   那个明君,当然就是他的儿子。也唯他儿子的英勇,才能带着孤竹走到霸主的地位上去,才能让孤竹的百姓们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孤竹就应该是天下的霸主,因为孤竹的男儿是天下最英勇的男儿,孤竹的铁骑天下无人能挡。   皇后气的过去拉扯铁瑛的衣袖:“你还要傻到什么时候,啊,是不是要看着母后被人害死,你才能明白过来?现在,只有我们母子同心才能度此一劫。”   铁瑛拉过自己的衣袖来,躲开了皇后:“父皇就在那里,他的英灵不远,皇后你如此说话真的不怕父皇晚上托梦找你吗?”   皇后的脸色一变,怒而拍向铁瑛:“你——”   铁珏见是好机会,马上扑向铁瑛:这个皇后实在是个好帮手啊,如果没有她的捣乱,他还真的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不过铁珏慢了一步,他攻上前的时候,铁瑛就向后退:他没有忘掉拉上自己的母亲一起后退。   铁瑛退后的时候,江铭也扑向了皇叔,一招都没有用,他就把皇叔拎到了手中:皇后的糊涂他和铁瑛都知道了,一直都在找机会看皇后能不能引得铁珏动手。   皇后真的做了,而铁珏也真的没有忍住,所以结果就是皇叔落到了江铭的手上。   阿凤微笑着向铁珏欠了欠身子:“谢谢帮忙。不是你先动手的话,我们还真是没有机会拿下你的父王。现在,不要乱动,否则你的父王性命有碍啊。”   她把铁珏的话还了回去,还不忘用长剑拍了一下皇叔的头:“你要支持韩家是不是,你是想要本宫的命是不是?现在,你的性命在本宫的手里了。”   皇叔的脸色有点发白,他做了多年的富贵王爷,对国事并没有怎么过问,虽然自认是英雄但胆子真心不算大:至少,他现在发现他还是很怕死的。   “你、你敢?我儿就在这里,宫里也埋伏着我们的好手,你敢伤我一根汗毛,我儿就会把你砍成八段儿。”他却没有开口求饶,反而威吓阿凤。   皇叔说完看一眼门外的儿子:“你们再不放了我,我儿就要叫人来了,你们到时候谁也不要想活命。”   阿凤冷笑:“你们敢叫人嘛,如果敢的话,又怎么会只有你们两人进来?”她看向铁珏:“你是自己跪下等人绑你,还是你自己把自己弄个半死不活以谢罪?”   她如此说,是相信铁珏会跪下认输,等人前来绑他。因为铁家的人都是至孝之人,看铁瑛就知道了。   铁珏为难的挠了挠头:“这不好吧?要不,你看这样好不好,他就交给你们杀了吧——你们杀了他,咱们就可以继续了,谁也没有了退路,谁也无法后悔了,只能至死一搏。”   “怎么样,如此可好?”他看着江铭,一双眼中全然没有担心,也没有半点的不忍。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不在意他父亲的死活。   铁瑛稍稍一愣就点头道:“是我们高看了你,是我们的错。你能说出弑父的话来,做这样的事情就很正常嘛。我们倒是以我们之心度你一个小人之腹,就不应该拿你父亲威胁你。”   他把铁珏给骂了,可是铁珏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只有微笑:“弑父这种事情只有太子做得出来,我的父亲也是你的皇叔,你杀了父亲再杀皇叔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如果要动手就请快一点,总还要给我一点悲伤的时间。”他说到这里看向皇叔:“父亲,您早走一步也不要担心,儿一定会完全你的心愿。你,可以瞑目的。”   皇叔大急:“儿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快来救为父。”他可不想死,一直指望着儿子来相救呢,可是他儿子没有半点要救他的意思。   “父亲可是不放心家中新纳的姨娘,还有那几个庶出的弟妹?”铁珏欠了欠身子:“我和母亲会送她们下去和您相聚,你在黄泉路上好歹等她们一等。”   他不止是不会救父亲,还会在父亲死后杀掉他所有的妾侍及其所出的子女。   什么叫狠毒,这才叫狠毒啊。 ☆、328.第328章 狡诈   皇叔听到这里猛烈挣扎起来:“逆子,你敢,你敢?!”   那几个姨娘和所出的子女,可是他心肝上的肉,扯一扯都痛的厉害,更何况是有人要杀了他们。   如果不是这个长子一直表现的很疼爱那几个庶出的弟妹,对姨娘们向来礼敬有加,皇叔怎么可能会愿意推他登上皇位?他更属意于自己最小的儿子,虽然是庶出但就是长在了他的眼中。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在他面前孝顺有加,事事听他话的儿子,居多包藏着这样的祸心:不但想害死他这个父亲,还要把家中所有的姨娘和庶出的弟妹都杀死。   铁珏安安静静的面对着怒发如狂的父亲:“我有什么不敢?自今日之后,我便是孤竹国的皇帝,我的母亲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那些个敢糟踏她,敢让她伤心落泪的女人们,该死!”他说到这里笑了笑,其实他笑的很温柔,只是他的脸上全是横肉,所以看起来极为狰狞:“不,不能让她们这样死了。”   “父亲你宠爱她们这么久,她们也欺侮了我母亲这么久,就这样让她们去九泉之下相会,是太便宜她们了。”   “应该让她们去做她们本份的事情,她们不是惯会勾引男人嘛——说到这里你可能还不知道,你最宠爱的四姨娘,还有给你生了你最爱的儿子的大姨娘,她们的滋味儿,嘿,真不错。”   他的笑容变了,说不出来的下流无耻,看得皇叔再次怒吼连连,几乎想冲过去把铁珏撕成碎片。   “父亲是在生我的气吗?”铁珏微笑如故:“您为什么要生儿子的气呢?要知道,可是她们勾引的我。”   “大姨娘不甘寂寞是我十三岁的时候。”他一脸回忆的模样:“父亲知道,我身子骨一向长的开,所以十三的时候看上去就像十五六了。”   “不过,大姨娘事后对我说,我的某样东西却不像是小孩子的,比大人的都大呢。所以,大姨娘向来疼我,父亲现在知道原因了吧?”   他看着皇叔,眼中的神色说出来的轻蔑:“她在嫌弃你,老不死的,可是你却把她当成一块宝。还有四姨娘,啧,那身子白的。”   “父亲的眼光不错,那四姨娘更是放的开,每一次她都要点着灯才可以;然后,她也喜欢儿子大,还喜欢儿子有力气。”   皇叔气的脸色铁青,呼呼喘气,瞪着铁珏的目光都想要把铁珏吃掉了。   阿凤偏过了脸去,真不敢相信王府之内如此的混乱;而皇后皱着眉头打量铁珏,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倒是铁瑛和江铭不时就交换一下眼神,两人正在计较着什么:不过铁珏父子已经进入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里,根本就顾不得其它了。   想来,铁珏把这些话也压了好多年,此时有机会说出来,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这就要气死了吗?这还算不得什么,父亲不知道享受过没有,大姨娘、四姨娘迷倒了三姨娘,她们三人伺候儿子,那滋味儿真是不错。”   铁珏说到这里摸摸下巴:“但,就算她们再会哄儿子开心,再不要脸皮,儿子也不会对她们怜香惜玉的。因为,她们让母亲伤了心。”   “儿子永远不会被这种女人迷了心窍的,所以,儿子认为她们如此喜欢伺候男人,还喜欢夜夜有男人,不如送她们去青楼里。想来,她们会过的很开心。”   铁珏看着皇叔,眼中闪着残酷之色,但脸上却偏一副老实的模样:“父亲不是常说,只要姨娘们开心你就高兴了嘛。”   “儿子这些年来都是有孝心的,在姨娘们身上可是尽心尽力,哄的她们很开心。父亲在黄泉路上稍等一等,儿子送她们去了青楼,定要让她们开心个够才会让她们去陪父亲。”   他说到这里舔了舔嘴唇:“儿子,是不是很孝顺?父亲说过的话,儿子都记得,且还会做的很完美。”   皇叔大吼一声:“你个该死的——”他向铁珏扑了过去,完全不是有年纪之人的身形,也完全不见受伤的影子。   江铭很及时的放开他,所以他才能冲出去,向铁珏冲了过去,出手就是杀招:恨不得一掌就把铁珏拍成肉泥。   铁珏也出招了,但是他攻的人却是铁瑛,而他出招也是杀招:至少要打的铁瑛重伤难治。他说过,他今天不会取铁瑛的性命。   铁瑛也狠狠的打出了一拳、踢出了一脚:拳头的要是近在他身边的皇后,而那一脚却是踢向皇叔的。   皇叔拍向铁珏的手掌,半途之中改变方向,狠狠的抓向阿凤:他本来就不是要杀儿子,他要的就是靠近江铭的机会,然后好拿下阿凤。   只要拿下阿凤,他们父子就能让江铭和铁瑛乖乖的听话——让他们去南边他们绝对不敢去北边。   江铭也动手了。就在他松开皇叔的同时,他就攻向了铁珏,拳脚招招都攻向铁珏的要害,没有半分的犹豫:此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论奸诈,大家可谓是半斤八两,不过论无耻铁珏父子更胜一筹:他们不惜以家中姨娘的名节做引子,为得只是吸引江铭和铁瑛,为得就是让他们上当。   但是铁瑛和江铭没有上当,打的主意和铁珏父子一样,都是要攻其不备:他们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目标,却不约而同都不是摆在表面上的那个。   皇后被打了出去,她的匕首却向皇叔丢过去:她看到皇叔要去抓阿凤——她要的不是阿凤能活下来,她就是想要阿凤死。   至于皇叔能不能接住匕首她不在意,反正皇叔也该死不是吗?如果死在匕首之下,那是老天长眼了。   皇叔是练武之人,一个不会武功之人丢过来的兵器,他当然接得住。而他,正缺少一把兵器。   说起来慢,事实上却是电光火石之间,那快的没法说。   皇叔接到了匕首,而铁瑛的脚也踢到了他身上;他抓向阿凤的手空了,因为阿凤蹲下滚向远处。   而阿凤的蹲下滚出去显然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比如说皇后。   皇后被儿子一拳打出来,原本会停在阿凤比较远的地方,可是她硬是再次冲过来,并把匕首丢向皇叔。   她冲过来也不会来得及杀人,可是阿凤在地上一滚,就拉近了她和阿凤间的距离:皇后撞到了阿凤的身上,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 ☆、329.第329章 匕首惹的祸   皇叔父子是想缠住铁瑛和江铭,趁他们分心他顾的时候,捉到阿凤。   江铭和铁瑛发难的时候,他们自然是想算计皇叔父子,但同时他们还要兼顾到阿凤的安全,当然不会把皇后再留在阿凤的身边。   皇后只是个普通人,只要让她远离阿凤,那铁瑛一击得手捉到皇叔后,回身保护阿凤的时间是很充分的。   这些,当然是江铭和铁瑛的谋算,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至于皇叔父子的谋算,相对就简单的多,只要捉到阿凤也就是捉到了江铭和铁瑛;但是当双方都动手的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全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不管是皇叔父子,还是江铭和铁瑛,有些事情都出乎了他们的预料:皇后的举止。   皇后还想杀阿凤并不让江铭等人意外,意外的是她居然把有毒的匕首丢向了皇叔!为了杀了阿凤,她连敌人之手都借,不惜送上凶器。   皇后就没有想过,皇叔如果杀掉阿凤后,那把匕首要杀的下一个人可能就是她,也可能就是铁瑛?!   斥责的话此时叫出来是没有用的,好在阿凤足够机灵,在江铭放开她、皇叔冲过来的时候,她就地一滚躲开了,没有让皇叔得手。   铁珏看到了一切,心中的恼怒都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也只来得及叫一句:“要活得!”他是要用阿凤威胁江铭和铁瑛,要个死的阿凤有什么用?   阿凤当真死在他们父子的手上,那江铭和铁瑛肯定会疯了的,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他们父子的。   所以,皇后丢出来的匕首对于铁珏来说,那是十足要害他们父子的举止;而他的父亲居然蠢到伸手接住了匕首,接到还不知道丢出去。   活的阿凤对他们父子才有用,死了的阿凤那就是他们父子的催命符——铁珏被江铭的拳脚逼的很紧,就算有再多的话要说,他也没有那个功夫说出口。   皇叔有伤在身,赤手空拳的心里也没有底,何况铁瑛那个家伙的拳头冲他来了呢?所以匕首到手后,他心中当真是一喜。   听到儿子的话他也没有丢下匕首,因为他不知道那匕首上有毒:匕首上沾了血,遮住了那蓝汪汪的光芒,就连铁珏也只当那是一把普通的刀子。   皇叔也来不及丢掉匕首,因为阿凤虽然就地一滚离开了,可是皇后又扑了过来;他的招式已经用老了,就算是想收势也做不到了。   他是真的想收势,因为铁瑛的拳头就要到他身上,杀人与捉人都不如要护着自己重要啊;他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一步,希望可以躲开铁瑛的拳头。   至少,也能让自己所受的伤可以轻一点儿。   铁瑛是要捉皇叔的,同时看到皇叔要去捉阿凤,他的拳头当然用得更快更急,就是想抢在皇叔得手之前把皇叔打出去。   哪怕皇叔就算是得了手,一拳也要让皇叔少半条命,那阿凤自然就救了下来。救人的心急,铁瑛的拳头自然也收不回来,狠狠的砸在了皇叔后背上。   皇叔本来就在向前冲,如此身子冲的更快,和皇后狠狠的、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成了滚地的葫芦,在地上滚作了一团。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都太快,没有人能料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但好在,阿凤安然无恙。   江铭还在缠斗铁珏,一时间想要拿下铁珏是不太可能;但是皇叔真的没有多少力气,铁瑛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个箭步上前就把皇叔踩到了脚下。   匕首上的血弄了皇叔和皇后一身,此时刀身倒是干净了不少,那蓝色的光芒自然就在光线下显现出来。   皇叔在看到匕首有毒的霎间,因为铁瑛的一脚踏在自己身上,那匕首轻轻的在他手背上划了过去:皇叔当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因为冲力的缘故,手不受控制的动了动。   他握着匕首的手如此一动,就割破了他自己的手背,血自手背上奔涌而出:血的颜色还是红的,只是皇叔养的太好,那血和旁人比起来有点粘稠。   看到自己受伤流血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刀身上那妖异的蓝色,吃惊之下抖手就把匕首丢了出去;他张开嘴巴想要大喊,并不是要喊什么,其实只是吓到了惊呼而已。   可是他的嘴是张开了,却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君莫言。   中了这个毒的人,是无法说出一个字的,哪怕是一声受到惊吓的“啊”,你也叫不出来。   皇叔张开了嘴想要大叫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当即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却没有人知道他是想惊叫的,因为无人注意到他张嘴想要大叫。   铁瑛看向阿凤:“你没有受伤吧?”同时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皇后——不管他有多恼恨皇后,那倒底是生他养他的母亲,那份牵挂不是想丢掉就可以完全在心中消失的。   他依然还是关心她的,只是不想和她说话,所以扫一眼看看皇后是不是也无事:他的一脚踹出去是有分寸的,目的就是让皇后离阿凤远一点,并不会弄伤皇后的。   但,他倒底是踹了皇后一脚,所以他心里还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做为儿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对自己的母亲动手。   皇后伏在地上挣扎着,看样子想起身,可是却没有起来,最终也只是翻了一个身;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吭声,翻过身来后眼睛看的人也是阿凤。   她对铁瑛的目光是没有半点的察觉。   皇叔丢出去的匕首,飞向了江铭和铁珏两个人;江铭本来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但他却闪了闪躲开了。   铁珏也就在那一个霎间看到了匕首刀身上的蓝色,知道那是有毒的:想要安全拿到刀子,只能是捉到刀柄才可以。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再说铁珏也没有那个把握能不碰刀身,所以也只好闪身躲过匕首。   他和江铭都是闪躲,区别在于,江铭是有准备的,听到风声他就便猜到是有毒的匕首;可是铁钰是仓促之下闪躲,自然就没有时间去备下后手。   江铭的后手却来了,他一脚狠狠的踢在了铁珏的心口上,看到铁珏张口喷出鲜血后,他又是一脚踢到了铁珏肚子上。   铁珏重伤摔落在地上,而那把匕首也终于落在地上,就落在铁珏身后不远的地方。 ☆、330.第330章 报应   铁瑛问阿凤的时候,江铭把铁珏重伤,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情。   然后,江铭立在地上,盯着地上的铁珏问身后的铁瑛和阿凤:“都,还好吧?”他真的很想回头看一眼阿凤,可是此时他还不敢轻敌。   江铭在战场上,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大头兵:因为不少将军最终都是死在无名小卒的手上。   在战场上,任何一个人只要机会合适,都会要了你的性命。因此,江铭从来都把身周的人当成对手,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他现在是否重伤。   他自己就带着伤在敌境之中被追了千里,他也杀了敌军千里: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让他明白哪怕是重伤之人,依然有一搏之力。   只要人没有死,那就要把他当成对手。何况,铁珏还是个高手,他的心机还很深沉,在这一点上来说,真的不像是铁家的子孙。   阿凤没有答铁瑛的话,也没有答江铭的话:虽然两个人的话一前一后没有间隔多少时间,问的又是同一件事情,她只要开口就能让两个人都放下心来。   她的目光盯着地上的皇后——因为对于她来说,皇叔父子并不是最大的威胁,皇后才是那个一心一意想要她性命的人。   可是此时她的目光中没有惊惧,也不是防备,那目光里只有震惊与不敢相信:皇后的一条胳膊半压在身下,只有在阿凤的那一边才能看到,皇后的胳膊受了伤。   皇后是没有力气把身子完全翻过来,所以一条胳膊才会半压在身下;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条胳膊上受了伤,凉凉的感觉自伤口一直延伸到她的心里。   不是因为怕生出来的凉意,也不是因为绝望而生来的凉意,就是伤口的感觉,那么的真实。   皇后其实很想看一眼,但她却已经动不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皮还能动,怎么能看到她受伤的胳膊呢?   她的唇边有一点若有若无的苦笑,因为她的心里在苦笑:君莫言?!   她真的有点不敢相信,真的不想相信;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想起她是如何受的伤,她只记得她和皇叔撞在了一起,然后就撞倒在地上。   皇后真的没有感觉到受伤,直到她想起身时才发觉到不对,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像她对霞儿说过的那样,这个药的名字是君莫言;此时再想起她对霞儿说过的那些恶狠狠的话,对比她现在真的很可笑也很可悲。   皇后要用来害人的东西,最后她要杀的人还好端端的活着,可是她的丈夫死了,如今她自己也要死了:都死在她亲自弄来的毒药上。   如果那把匕首上没有毒,那么皇帝如今是活着的,而她这个皇后也不会死:胳膊上的那一点伤连养都不用养的。   她真的很想叫铁瑛过来,感觉到死的时候,她才发现她实在是错的厉害:为什么要一直去盯着那个阿凤,她应该盯着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啊。   那才是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也应该是她放在心上的人;可是,她被嫉恨给蒙住了心,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儿子对予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一切,都晚了。现在,发觉她受伤的人,却正是她要杀的人。   皇后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是好笑又仿佛是伤心,她也说出来那是什么滋味,只是她很不明白,为什么老天非要如此的安排。   “皇后,受伤了。”阿凤的声音并不大,她抬头看向铁瑛,可以说此话说的很及时。虽然皇后的心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其实时间过去的并不多。   铁瑛闻言用脚点了一下皇叔,确保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力气起身,才过去看皇后;说实话,他还没有原谅皇后呢。   “好像是被匕首所伤。”阿凤看着铁瑛,目光都有点发直——她没有看到,可是皇后袖子的切口那么的整齐,而整个屋子里也只有一把匕首能做到。   铁瑛闻言身子一震,伸手先把皇后受伤的胳膊拿到手里,只一眼他就断定皇后是被什么所伤了,再看向皇后的脸,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知道皇后现在就算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而他此时脑中心中都是空白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看着皇后的眼睛,他终于伸手把皇后抱了起来。没有把皇后的头贴到自己怀里,但他还是抱起了皇后来,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皇后。   无人能救皇后,就像铁瑛面对自己父皇死去时一样:这个世上就无人能救得了他的父皇。   江铭听到了阿凤的话,他微微侧身,可以注意到两边的情况,但也只能匆匆扫一眼铁瑛和皇后: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皇后的可恶就不用多说了,害阿凤和他在此时还真的算不上什么,而是她的丧心病狂:在被铁珏父子算计的时候,她还不忘要杀阿凤,一直不放弃任何机会的要杀阿凤。   哪怕是陷铁瑛和她自己于险地,她还是要杀掉阿凤。但是,她没有成功,最终就是因为她的疯狂,她死在自己准备好的刀子上,死在了她自己弄来的毒药上。   这就叫做报应吧?   本来不相信什么神鬼的江铭,在心中莫名的闪过了那么一个念头;他没有说出来,是因为皇后还是铁瑛的母亲。   铁瑛在今天本应该登基为帝,本应该是他最为喜庆、一辈子当中最重要的一个日子,可是他却在这一天里,先后失去了父亲和母亲。   换作是江铭,江铭都不知道自己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儿。   皇后看着铁瑛,她有满心的悔意要说:她想告诉铁瑛她错了,她不应该只记着要杀阿凤,她应该好好的疼爱铁瑛。   她更想告诉铁瑛,她真的很对不起他,居然会想到在今天动手杀阿凤,而让铁瑛不但没有登基为帝,还让他失去了父亲。   她还想再摸一摸儿子的脸,感觉一下儿子的温度。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悲伤的看着铁瑛外,她什么也做不了;而就算是凝视也没有多少时间给她,她能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皇后很想很想一切能够重来,那她不会去弄什么君莫言,也不会在今天动手去杀阿凤:那她此时就可以看到儿子登基为帝,就可以和皇帝一起去踏遍千山万水。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太晚太晚了。   江铭发现铁珏的脸皮有点抽搐。他刚刚大半注意力都在铁瑛的身上,只有小半颗心才放在铁珏的身上——也只是防着他忽然暴起发难罢了,没有注意到他的脸。   铁珏可没有被匕首所伤,他的脸皮抽搐什么? ☆、331.第331章 最后的一眼   江铭很认真的看着铁珏的脸,想看清楚他倒底是在做什么:是有什么隐疾犯了,还是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看了半晌,江铭顺着铁珏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铁珏一直在看的人是皇叔。   此时皇叔正好面对着房门:高高的门槛没有阻止住皇叔和铁珏父子的目光,只因为皇叔的半边脸并没有直接贴在地上,而是贴在了皇后的鞋子上。   铁珏是在努力的向皇叔使眼色,用力的眨眼、飞眼,用上了他能想到的,可以用眼做到的动作;为得就是想让皇叔明白他的意思。   此时是多好的机会,铁瑛在伤心,阿凤身边没有人,而江铭又在门边注意着他——皇叔还距阿凤那么近。   只要皇叔拼一拼,应该可以把阿凤捉到的;这样好的机会,皇叔为什么就没有看到呢?但这不重要,反正铁珏想到了,他就是想让皇叔领会然后快点发难。   因为铁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铁瑛就会自伤心中醒过来,那个时候他们父子就没有机会了;还有,功夫真的不短了,他们父子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   皇叔的眼睛睁的很大,看着铁珏却没有半点反应。并不是他不想动,也不是他没有看懂儿子的暗示,而是他真的真的动不了。   现在皇叔的心中全是惊恐,他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解药在哪里,更不知道江铭和铁瑛他们有没有解药:他听到皇后也中毒了,可是铁瑛为什么不救他的母后?   难道皇帝当真是皇后杀的,所以铁瑛才会如此待皇后?!皇叔心中是七上八下,他的所思所想全在解药上,全在铁瑛为什么不救皇后上。   如果铁瑛不救皇后,那自然也不会救他这个要谋逆的皇叔;还有,皇叔最怕的就是,铁瑛他们手上根本就没有解药。   皇叔,还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越不想死就越怕死,越怕死就越想活,但是他却无法求饶,也无法求取解药。   可是他的儿子此时不来救他,还想让他再动手——他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现在那个宁国公主要杀他易如反掌,他杀人那是难如登天了!   铁珏使眼色使的自己脸都抽筋了,但是他的父亲却趴在那里装死一动不动:他没有看到皇叔身上的伤,所以他很不明白父亲在做什么。   此时,如果再后悔所为的话是不是太晚了?铁珏气的脸都有点扭曲了,如果不是他受伤太重的话,他真想纵身过去给皇叔一脚。   江铭终于明白了铁珏的想法,很好心的提醒他道:“你父亲,中毒了。”   铁珏听到后想起了那把匕首,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因为江铭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他气恼的道:“你就算是中毒了,趴在那里不动就有用了?!”   “解药啊,你不明白解药就在他们身上吗?”他认为匕首是江铭等人的,那解药自然就在他们身上。   江铭不得不再好心一次:“没有解药。那毒的名字好像是叫做——君莫言。”   铁珏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落在江铭的眼中也没有引来惊讶:江铭早就料到铁珏肯定还有自保之力。   “君莫言,你们、你们的心也太黑了,那么霸道的毒你们也敢用?就不怕伤到你们自己人吗?”铁珏吼了起来,吼完想起皇后中毒的事情:“皇后中毒就是报应!”   就算是他,也不会在刀剑之上用“君莫言”这种毒,因为怕万一伤到自己人,到时候无救岂不是悔之晚矣。   江铭没有解释,只是冷冷的喝道:“闭嘴。”   铁瑛放下了皇后,因为皇后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缓缓的站起来:“让他说就是,无碍的。”铁珏这样的人都不会用的毒,他的母后却不只一次的用。   “她是她,我是我。她要走的路是她选的,可是我要走的路当然是我选的。”他长长的吸气再吐气:“我没有事儿。”   阿凤站起来伸手扶住他:“你先坐下来。”她看得出来铁瑛现在内外俱伤,根本就不是他所说的什么无事。   不过,铁瑛能想明白皇后所为和他以后要做个什么样的人无关,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能放下此事重新站起来。   江铭回头看了铁瑛一眼没有说话。不是他冷酷,他认为现在这种情况对铁瑛虽然有打击,但并非没有好处。   有那样一个母后活着在铁瑛的身边,才是对铁瑛最大的惩罚:现在,铁瑛可以放下他母后杀了他父皇的事情,从此也不用再被他的母后所牵累。   当然了,这样的话是不能对铁瑛说得。   铁珏逃走了。   他身边有暗器,并且不顾他父亲,在暗卫的接应下,他逃走了。江铭没有去追,铁瑛也没有去追:铁珏现在已经不可能成事,要对付他有的是法子。   江铭和铁瑛丢下阿凤以身犯险,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   宫中的一切平静了下来,看上去一切都和往日没有区别;可是铁瑛知道,这里已经完全不同了。   铁瑛还是没有登基,因为他的父母双亡,总要先办丧事让他们入土为安,然后才能再选定登基的日子。   不过,他在皇帝的灵前即了位,朝臣们也已经向他行了叩拜之礼。   江铭和阿凤原本是想留下来的,可是铁瑛却让他们离开:如今铁瑛不可能再陪他们上路,而他们还要去其它地方,再说了阿凤总要回去大楚的。   把大楚皇帝的事情办完,阿凤也就到了该回去的时候。铁瑛也很想阿凤能早点回家,所以他先一步送走了江铭和阿凤。   江铭看阿凤在马上发愣:“可还是担心铁瑛?我也有些不放心,可是他的性子是很要强的。”   阿凤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大哥那里我是不放心,可是就像他说的,皇帝还是他去做,总不能依靠旁人的。”   “我只是在想皇后死时合眼前看我的那一眼,总感觉怪怪的。”她看一眼身后不远处:“还有,这个护国公主跟在身后也让我心里不舒服。” ☆、332.第332章 我不是坏人   护国公主和铁瑛的亲事自然不了了之:铁瑛不可能娶她,当然也不会留下她来,因为宫中已经没有女眷了。   铁瑛打发人送护国公主离开,护国公主早也不离开晚也不离开,偏就选在和阿凤离开孤竹的日子才启程。   虽然在前面她就要阿凤江铭分道而行了,可是阿凤依然感觉护国公主另有所图似的。   想想也是,护国公主并非是大楚皇家的人,而现在韩家虽然没有对皇帝翻脸,但是其心已经昭然若揭。   她没有嫁给孤竹国太子成为太子妃,此时回去不论是韩家还是皇帝,都不可能给她好脸子的;还有,她这个公主也成了一个笑话——被退亲的公主,自古到今也没有过一个啊。   护国公主是个有小聪明的人,她当然知道自己回去会面对什么,但必须要回去后,自然会想握住点什么可以自保的:比如说,一份功劳。   江铭和阿凤并不惧她,是因为护国公主身边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人,所以要动手她是不够看的。   “不用理会她,她还能翻起什么浪来?”江铭看了一眼身后:“如果她什么事情都不做,那是她真正聪明,否则的话正合我们的意。”   他一带缰绳和阿凤打马疾驰,把护国公主甩在了后面。   护国公主坐在车里,自然不会吃到什么灰尘,听到阿凤和江铭已经疾驰而去,她的嘴角闪过讥诮:“让他们走就是,我们在前面转弯,不要走错了路。”   “她一个堂堂的长公主不识得家门,我们却要回大楚的。”她说完靠在软枕上,让宫人给她捏肩膀,垂下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一路上行来,阿凤和江铭平平安安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江铭没有放松,反而让他的亲兵前后都盯的紧了些,却也没有发现护国公主的人,更没有发现护国公主的车队有什么异常。   路上饥渴了,有人家就给银子做点吃喝的,没有人家就在山中找点能吃的;这样的日子,在江铭和阿凤看来都不算苦。   两人牵手相依,一起送夕阳下山,一起看朝霞满天,自有一份甜蜜在心头。   这一天,江铭和阿凤在山脚下看到一户人家,家中只有一对老夫妻,他们给了些银钱投宿:还是江铭上山弄来了野鸡山兔,才让他们全部都吃饱饭。   晚上,老妇人给阿凤烧了热水,让阿凤泡一泡脚说会睡的舒服些;她年纪大了,送了热水后便和老头子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江铭起床后洗了一把脸,去敲阿凤的门时,老夫妇还没有醒:老人家嘛,江铭想先去山上弄点吃的,回来怕再惊动两位老人家。   门开了,阿凤看着江铭:“你、你是谁?”她的脸色有点发白:“牡丹呢?你把牡丹弄到哪里去了?”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门,关节因为用力有点点的发白,而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中的晨风有点冷的缘故,居然有点发抖。   江铭眨了一下眼睛:“阿凤,等下再开玩笑,莫要惊动了老人家……”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阿凤的声音微微大了些,一双眼睛也瞪的老大,还扬声喊道:“牡丹,牡丹。”   江铭终于发觉到阿凤的不对劲,可是完全不知道阿凤为什么会如此。   而此时的护国公主身前有一只鸽子,她手上有一张刚在鸽子身上取下来的纸条,看完后她把纸条点燃了:“终于,发作了啊。”   她看着那纸条变成了灰烬,微微一笑道:“接下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   在这一天,护国公主的车队改了方向,而她的前行方向正好就是阿凤所在的农家。   阿凤的大叫也没有让宁静的农家小院有什么反应,仿佛这个院子里除了江铭便只有阿凤一样。   老夫妻的房间里很昏暗,可是依然能看清楚两个人早已经死去多时,血已经在被褥上凝结。   阿凤没有尖叫,她只是后退了几步,然后一步一步退到了院子中间,看着江铭眼中有着惧意,却没有绝望。   她记得和牡丹在一起的,可是牡丹不见了,而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也不知道;而院子的主人明显被人杀掉了。   而她眼前却有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虽然看上去长的不错,可是她能感觉的到,此人肯定杀过许多许多的人。   江铭知道中计了。   可是一路上他都没有放松过,阿凤为什么一夜之间就会忘掉他?如果说是着了道,阿凤被人下了毒的话,他和阿凤吃的喝都一样,为什么阿凤出了问题而他却安然无恙?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阿凤是在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   不过,江铭想起了阿凤离开孤竹时说过的一句话:皇后最后那一眼很古怪——阿凤如今的情形,难道和皇后有关?!   皇后已经死了,所以江铭无处去问人;他除了写了封信让人送给铁瑛外,也只能着人细细的查一查他们一路上走过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阿凤如今情形的原因。   阿凤一直很小心的戒备着,看到江铭只是吹了几声口哨,就有大汉们推门而入:她更加确定对方不是善类。   只是,要离开的话怎么才能做到?   她感到了十二分的危险,因为那些大汉每一个都像是杀过人的:她也说不出理由来,就是一种感觉。   阿凤的手抚过自己腕上的手镯,想到了这手镯的妙用,心下微微的安定了一些。如果真的不成,她还有一样保命的手段。   当然,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藏起来,到时候眼前的匪人找不到她,自然会离开的。   江铭吩咐完后,回头发现阿凤的一双眼睛里全是紧张,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是坏人,也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阿凤微微撇嘴,心想哪个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呢?倒是好人永远也不会对人说我是个好人。   “嗯。”她不想激怒这个坏人,所以很乖的表示赞同他的话:“我们要上路了,是不是?那我进去换身衣服,拿我的东西。”   她没有问可以吗,因为对方说了他不是坏人,不会伤害她,她表示相信后就不要表现的那么小心翼翼。 ☆、333.第333章 公主的惊喜   阿凤的理智告诉她,那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一个好人不会把她掳来这里,一个好人更不可能杀掉那一对老夫妻:那血淋淋的一幕,真的让阿凤受了不小的刺激。   可是阿凤进屋之后,在抚摸手镯想要藏起来时,心中生出了万分的不舍来——她不舍得和那个男人分开!   阿凤差点被自己吓到了。那个坏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就因为长着一张桃花脸,所以自己就不舍得他?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痴了?   她很是鄙夷了自己一番,在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后,当即匆忙的躲进去了手镯的空间之中。   阿凤进了空间后,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好久不曾来了呢。   然后她自己愣了一下,她好像在宫中进来昏睡后又进来过,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拍了一下头却就是想不起来,仿佛她就进来过一次。   阿凤转了转身子,在空间看了又看,直到注意到地上有一些带血迹的破碎布条时,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进来过。   那些破碎的布条也看不出什么来,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她下意识的认定那是男人衣服的碎片。   阿凤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皱着眉头想:有男人被她带进过空间?那她得多相信那个人啊,那为什么她不记得有那么一个男人让她可以如此信任呢?   她翻来覆去把衣服碎片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能确定这衣服碎片是不是那个匪人的:如果是那个匪人的,他岂不是能猜到自己藏到了哪里?   最主要的是,她不能在空间里久留,如果一直留下来,最终就会和在宫中那一次一样,昏睡很长时间才会醒过来。   如今她可是一个人,又身在险地,她哪里敢让自己昏睡。   此时的江铭已经敲响了阿凤的房门,可是他敲了好几次屋里却没有半点声响;而阿凤的情形很诡异,所以江铭马上就感觉不对劲儿,也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没有人。   屋里的所有东西都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没有凌乱,也没有打斗或是挣扎过的痕迹,什么看上去都那么的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阿凤人不见了。   江铭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这间屋子没有后窗,前窗与门都朝向院子,他可以肯定没有旁人进来院子。   能进院子的都是他的亲兵。   难道说——?他的心中霎间生出一个不应该有的疑问,随即被他丢到脑后;要知道,那都是跟他一起在敌境中杀了千里,又一路跟随他回京,又一路护送他和阿凤到现在的人。   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绝对不可能的。还有,江铭还能确定,在阿凤进屋后,除了他之外这屋子再没有人接近过。   那阿凤怎么会不见了?!想到阿凤不相信的眼神,江铭的心中便是一痛:他刚刚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因为那不是阿凤的本意。   可是,阿凤不见了,在她消失之前这屋里没有半点声响传出去;难道说,阿凤是自己愿意同某人离开的?   那个某人的功夫如此之高,居然在自己身侧,没有惊动自己就带走了阿凤?就算有那么一个功夫高强的人,没有阿凤的配合,也不可能不声不响就把人带走的。   江铭合了合眼睛,努力让自己回想阿凤消失前的一切事情,他要找到蛛丝马迹,因为他要救阿凤。   不管阿凤现在当他是什么人,不管阿凤是不是相信他,他都要保护阿凤的,绝不能让阿凤受到半点的伤害。   “将军,这一路上除了这里,只有一个地方有可疑,但是那个地方的主人也死了,并且屋子都被火烧了一个干净。”   有亲兵回来禀报,立在屋外声音一个不落的都进入了江铭的耳中。   江铭转身出屋:“看来,果然是有人在谋算。那个护国公主——?”   “她的车马在今天早上忽然改变了方向,向我们这边而来。在之前,有一只信鸽进了她们的营地,属下们没有拦住。”   “那只鸽子,像是军中极品,很懂的如何掩藏自己。”亲兵有些愧疚:“属下们还是太过大意了,才会让那只鸽子送了信进去。”   江铭摆了摆手:“不对,你们放过那只鸽子是对的。”他想了想后道:“我们走。”   没有什么比救阿凤更重要了,而现在他连阿凤在哪里都不知道——大楚京城之外的那种痛与悔,再次出现、再次啃咬着他的心。   江铭曾经发誓,绝不会再让阿凤独自面对危险,可是今天他又食言了;有人就在他的眼皮下,居然把阿凤掳走了。   虽然阿凤忘记了他,但是阿凤那么配合那人,就说明他平日里做的不够,没有让阿凤在心底留下绝对的信任。   不然的话,此时的阿凤再怎么说也应该对他有点感觉才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和人离开。   江铭离开不久,阿凤就又出现在的屋里,不过她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静静的听了一会儿院中的情形,确定没有半点异响,她才走到窗前往院中看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院门是不是关着她在窗子这边却是看不到的。   好吧,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阿凤决定赶快离开,然后——然后她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只是隐约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还没有做完,还有就是她现在不能回京城。   韩家的人,现在可等着要她的性命呢。   阿凤稍一收拾,屋里也没有什么,可是她现在身上长物,当然要把能带的都带在身上:带的破烂东西多了也有好处的,比如像刚刚,不是破烂的东西太多,那镯子很有可能被江铭发现。   她背起小小的包袱打开了房门,才走出房门她就站住了。   院门并没有关上,而院门外有很多人,当前的一个人她并不认识,但是下意识的她感觉那人很讨厌。   站在院门外的人是护国公主。   她只是得知江铭带着人离开了,其中并没有阿凤:她虽然不敢相信江铭会丢下阿凤,但是阿凤不可能上天也不可能入地,没有离开应该就还在院子里。   所以她带着人来了。   而正巧的是,她来时阿凤也自空间里出来了,她的侍卫发现了屋子里有人就退了出来。   护国公主听到阿凤独自在,当然是极为高兴的,所以便特意等在院门外,想给阿凤一个“惊喜”。 ☆、334.第334章 送礼与谢礼   护国公主是真的想不明白。   就算阿凤中毒后不记得江铭了,也忘了许多的事情,但依江铭的性子他绝对不可能丢下阿凤的。   如果说这是个陷井,那也说不通;因为阿凤可是江铭的心肝肉,打死江铭他也不可能会用阿凤来做诱饵。   所以护国公主就算亲眼看到阿凤自屋里出来,依然还是想不明白,江铭怎么可能会一个人离开的。   “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姐姐风采依旧,妹妹这心里是真的高兴。”她微笑着开口,仿佛和阿凤是极好的姐妹一样。   她还不能确定阿凤忘了多少东西:因为连皇后也说不准——药是皇后给她的,让她如果在皇后失手之后用来对付阿凤。   皇后是真的不弄死阿凤不能死心,一招接一招,哪怕她就算是死了,她依然还留有后招来对付阿凤。   这药不像是君莫言,那是很有用的药:说了不让你开口,你中毒后就不能开口;但是皇后给护国公主的药却不同,因为此药并没有确定最后的配方。   药力还不能十二分的确定,可是制作此药的人却已经死了;所以这药虽然有点神奇之力,可以让人忘了自己心上最念念不忘的人,却有一点附加作用,那就是会忘掉近期的一些事情。   这个近期却没有确切的时间,也有可能是两三年内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几个月内的事情。   除了能让人忘掉心上的人外,它没有其它的作用:它的名字就叫做忘忧。是一个女药师穷其一生,想为自己妹妹一解心头之忧。   但是,她的妹妹服下此药后,忘了心头的男人却也忘了很多的事情,这是女药师没有料到的。   女药师穷其一生,也没有让此药趋于完美,它的缺点到现在依然在;这种药在男人看来就很无聊,可同时药方又很匪夷所思——无人能改动,更不要说完善了。   皇后认为这药没有太大的作用,可是护国公主的想法不一样,她认为阿凤之所以难对付,就是身边有个江铭的缘故。   如果能让阿凤忘掉江铭,那再用点法子让他们反目成仇,那结果简直是妙不可言啊。   所以,护国公主向皇后讨了来,并且早早布置了这一切,才会一路上没有让江铭和阿凤发现异常。   护国公主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一路上二十多户山村人家,她只安排了两家:真中有假才能骗得过人。   现在,护国公主是得意的。只是,她还需要确定阿凤忘了多少事情,如果阿凤还记得她的所为,想要取得阿凤的信任便不容易了。   没有阿凤的信任,想要挑拨阿凤和江铭反目成仇更加不可能。   阿凤挑起眉毛来:“你很讨厌。”她不认识此人,但是听对方说话却认识自己,因此阿凤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她说着话后退了两步,身后就是屋子:大不了她进屋再闪进空间里躲一躲,找不到她这些人总会离开的吧?   唉,怎么走了一拨匪人就又来了一拨坏人呢——阿凤很不喜欢护国公主,同时她还记得韩家要害自己。   因此,她很自觉的把护国这群人和韩家联系了起来,认为可能是韩家的人来害她的:虽然是蒙的,但她还真的蒙对了。   护国公主闻言翻了一个白眼:“你居然还记得我?!”她很失望,原本还指望着自己能骗过阿凤呢,却不想阿凤一见面就认出了她,还直言很讨厌她。   不过,没有关系。她早就有了准备,否则怎么可能会有信心能让阿凤和江铭反目呢。   她不再和阿凤废话,因为她认为阿凤还记得她嘛,再多说也没有意思;轻轻一拍手,她看着阿凤:“有个人,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护国公主身侧冒出一个人来,看到阿凤先喊了一声:“公主。”   阿凤看到后愣了一下:“牡丹?!”她刚刚在醒来时被匪人吓了一跳,就算是想藏起来逃命,也还在担心牡丹的安危。   这个自幼就陪在她身边的宫人,可以说是她最亲近的人啊。她见那对老夫妻的惨样,也不是没有想过牡丹可能也被那个匪人杀掉了,但她还报着一丝希望的。   此时看到牡丹,她心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我、我还以为你被人杀了呢。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   牡丹想要扑过来,却被护国公主给拦住了:“我说长公主殿下,我救下了你的宫人,还特意把她送来给你,你不会就想这样把人带走吧?”   “人情来往就是有来有往嘛,我给你送来一份大礼,你没有点谢意,我心里可不会舒服的。”   牡丹哭着跪倒在地上:“护国公主,我们公主现在一个人,哪里能有什么谢礼?等你护送我们回宫,皇上当然会重重的赏你。”   阿凤听的拍了一下额头,很无奈的道:“牡丹,你是被人吓傻了,还是脑子被门夹过了——她怎么可能会送我们回宫。”   她听到了对方是护国公主,但是在她的记忆中没有这么一位公主姐妹,所以她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可是对方的恶意却摆在脸上,阿凤就算是想假装没有看到也不可能,因此她被牡丹的话给雷的不轻:牡丹真是傻透气了。   护国公主看着阿凤微笑:“你倒是聪明的。送你们回宫那不可能,但我是真心给你送大礼的,讨个谢礼也不为过吧?”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跪在地上给我叩三个响头,要么你就看着你的牡丹人头落地。”   阿凤闻言翻了一个白眼:“你是向天福拜过师吗?张开嘴就是三个响头,就不能来点新鲜的?”说实话,离开宫这么久了,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想念过天福。   如果不是护国公主说什么叩头,阿凤还真的想不起那个老冤家对头来。   “叩三个响头也不算什么,只是我叩完了你当真放人?”她才不会相信护国公主的鬼话,一双眼睛打量着四周,思索着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人。   护国公主笑了:“聪明。叩完三个响头我当然不会放人,但是你现在不跪下,牡丹就会人头落地。你,看着来吧,看你是不是真的心疼伺候你的人,还是你一直在惺惺作态收买人心。” ☆、335.第335章 说话要算数   护国公主笑眯眯的看着阿凤。   她从前只是一个贵女,还是京城里一众贵女当中算不得出彩的人物:韩家的姑娘不是她一个,而她很不幸不是韩家中最得宠的那个。   所以,阿凤在宫中不显山不露水的时候,她一样在韩家无人注意;到了阿凤一鸣惊人之时,她在韩家还是不被人重视。   阿凤成了宁国公主,一朝站到人前便不肯再后退半步,不管太后还是德贵妃在其手上都吃足了苦头。这一点,护国公主是听说了的。   护国公主曾在心多少次的幻想,有朝一日她也能成为宁国公主,能让所有的韩家这些姐妹都跪在她的脚下,仰她的鼻息而活。   她,成功了。被封为护国公主,被赐婚孤竹国太子,一夜之间她就成了万人瞩目的焦点;然后,她发现那些韩家的姐妹已经不算什么,而从前她那个她心底佩服的人却成了压在她头顶的山。   她被赐婚了,虽然也是正妃,却只是正妃之一;在她之上,还有一个宁国公主,皇帝的嫡长公主,她这一辈子就算成为皇后,也无法越过其一步。   护国公主真的不想再回到从前的生活里去,再也不想活在旁人的影子里,所以她在听到韩家要她除掉阿凤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但是,她一直没有成功。机会不多,她真正出手也只有那么一次,可是却失败了。   宁国公主永远高高在上,宁国公主永远都在她的前面,而她只有跪拜其的份儿。但是今天,宁国公主身边的江铭不在了。   虽然江铭和阿凤没有反目,但是阿凤落单了,那个江铭不在,她终究可以享受一下把阿凤踩在脚底的快感。   如果不是知道阿凤和江铭一日没有真正反目,江铭就会是阿凤最有力的保护者:如果阿凤有个好歹,江铭一定会为其复仇的话,她现在就杀了阿凤。   她是想回到大楚后还做她的护国公主,还想成为人人眼中羡慕的人,但是那也要有性命在才能够享受的。   所以阿凤是要除去,但却并不能急在一时;护国公主认为皇后说过的一句话很有道理:如果宁国公主死在了江铭的手上,那才叫做真正的大快人心。   护国公主琢磨着,如果计策成功,江铭能杀掉阿凤最好,如果不能至少江铭也不会为其复仇;没有了江铭的阿凤,那就是一个任人捏圆搓扁的人,没有半点的可惧之处。   现在嘛,她可以好好的折辱一番宁国公主,享受一下做为公主的真正乐趣。   “你不跪?本宫可告诉你,你现在只是跪下已经不成了,要跪下爬过来,把本宫的鞋了舔干净了,本宫才能放过牡丹。不然,本宫就用牡丹的血洗一洗鞋子。”   她说的极为凶狠,瞪着一双眼睛瞧阿凤:“你想好没有?!”   阿凤看一眼牡丹,她当然不能让其死在这里,要自救不难可是要救人,却真的难为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她想好了。”一个声音冷冷的响了起来,就像是三九天的寒风一样,钻进了他们的耳朵,冷到他们的心底:“你跪下,爬过去,舔干净她的鞋底。我想,这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阿凤抬头,墙头上坐着的不是那个早已经走了的匪人又是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在焦急的心,在看到那个应该让她感到害怕的匪人时,居然莫名其妙的踏实了下来。   “你说是不是?”江铭看着阿凤,脸上是极其认真的表情,可是他眼底的笑意却是满满的——人,终于找到了。   他没有半点的生气,有的只是高兴,因为人找到了,且人还好好的没有伤到半根头发:实在没有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   所以他现在心情很好,才会没有一上来就“招呼”护国公主。   护国公主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没有想到江铭会再出现,明明她打发人查探过了,回报的消息是江铭带着人急急的走了,仿佛要去追什么人一样。   可是现在那个应该在几十里地之外的人却出现在她的面前,护国公主真的很想把那个查探的人叫来:不把那人的屁股打开花,她真的难以出口闷气。   她转了转眼珠后,把牡丹一脚踹出去:“人,给你们。”她倒也真的干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直接把人交了出来。   “我,可以走了吧?”没有成功的欺到阿凤,这让护国公主心里很遗憾,但来日方长嘛,她有的是时间。   因为此时回去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倒不如慢慢的走,到时候带着一件大功回去,相信韩家的人会很欢迎她的。   有了韩家的支持,她自然可以做她尊贵的公主,还能再找一个令她满心欢喜的驸马爷。   在回京之前,她有的是时间和阿凤耗:今天放过阿凤,他日定可以让阿凤跪在她的脚下,把她的鞋子里里外外舔个干净。   “公主走的这么急是有要事吗?”江铭一招手,墙下有人举上一个包袱来,上面有些血迹;江铭把包袱丢到护国公主的脚下:“公主不用着急了,人,我给公主带了来。”   护国公主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退了好几步:“拿开,快拿开。”她哪里敢看一眼,至于里面是谁的人头,她也不关心。   活着的人、能为她所用,且还真正有能力为她办事的人,才是她会关心的人;死了的人,就算再能干,以后也不能再给她做事,她当然不会再关心了。   江铭自墙上跳下来,就那么赤手空拳、一个人悠闲的向护国公主走去:“刚刚,公主说要跪在我们阿凤面前,还要舔我们阿凤的鞋子。”   “说了不做就要走,公主是在拿我们开心吗?”江铭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让护国公主吓得脸白如鬼——她看江铭就真的如同见到了鬼。   不管是不是真的忠心,做为护卫护国公主的侍卫,还有伺候护国公主的宫人太监们,他们不得不出来挡在护国公主面前。   挡了,他们可能会死;不挡上一挡,等到煞神走了,他们是一定会死。   江铭完全不在意那些拦在他身前的人:“公主,人说话要算数的。” ☆、336.第336章 鞋子   江铭现在还不知道阿凤是如何离开,又如何回来的:他的亲兵搜过这个院子,他们说阿凤不在那阿凤绝对不会在的。   不过,真有高手带走了阿凤,此时那个高手也不在这里。   江铭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救阿凤他当然是不惜性命的,但前提当然是要能把阿凤救出去;所以他在现身之前,已经在暗处仔细的查看过护国公主的人。   绝对没有绝顶的高手。他还不放心,让人搜寻了附近方圆三里的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江铭猜不透,但此时不是让他猜的时候,他不可能看着阿凤受辱,也不可能让护国公主把阿凤带走。   哪怕是阿凤身边的人,他也不会让其受伤,因为那是阿凤看重的人。   至于现在拦在他身前的人,江铭自信缚住自己的双手都能把这些人打的满地找牙,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些人当回事儿?   他的眼中,现在只有护国公主——刚刚护国公主有多么的张狂,现在江铭对她就有多么大的威压。   敢欺辱阿凤,在江铭看来那就是找死啊。   护国公主的脸色白了,她的确是不想阿凤活,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韩家的意思;何况,刚刚她真的没有想过要杀阿凤。   可是,她没有想到江铭居然会对她的公主身份并不理会,就那么一步一步的逼过来:“你、你想做什么,江国公?!还不给本宫退下。”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底气,知道自己这个公主完全不在江铭的眼中;所以她看向阿凤:“江国公如此放肆,你就不管?”   阿凤闻言眨了眨眼睛:这人不是匪类,居然还是个国公?不过她对朝中的人也不熟悉,听到江铭是朝中王公,她就更安心了三分。   她,可是公主。如今就算是韩家要杀她,也只会暗中使人来杀。   看江铭和护国公主对峙的架势,阿凤琢磨着,至少这个江国公和韩家应该不是一伙的吧?   “江国公有什么放肆的,刚刚你说过的话不会忘掉了吧?食言而肥可不像个公主——你不要给我们皇家丢脸。”   这个时候救护国公主,那她就真的有病了。虽然那个所谓的江国公,还不一定能信得过:不是韩家的人,却把她掳到这种地方来,又是什么用意?但,眼下江国公至少在帮她。   牡丹当然是要救的。   护国公主还要说话时,江铭已经快要逼到她面前了:那些拦在他身前的人,也没有看江铭如何动手,便不是飞起摔下、就是跪倒在地上。   没有哪一个人能拦得住江铭的脚步。   江铭看着护国公主:“您说要跪下的,殿下。”他称呼的还很客气,可是他的话声一落,护国公主膝盖一痛人就跪倒在地上。   “你说要叩几个响头来着?”他皱起眉头来,显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费时间:“那就先叩十个吧,少了我们公主殿下也不会和你计较的。”   护国公主听到后脸色都青了:什么少了,她真的没有让阿凤叩十个响头!   江铭是一个君子,他也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那都要看他对谁,对阿凤他连腰杆都是软的,可是面对护国公主时,他就是一个恶魔般的存在。   他一只脚在护国公主的身上,根本不给护国公主说话的时间,一下一下踏下去,真的让护国公主叩了十个响头:每一次叩头,护国公主的脸都扑在了地上。   护国公主还想说话?她能有时间喘上几口气没有憋死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时间分辩什么。   江铭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护国公主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看来那都是一个样的。   护国公主自己当然不这样认为,如今的她已经不只是狼狈了,鼻子也破了,嘴角也不知道是硌在什么地方也破了,脸上全是土。   又是血又是土的弄了一脸,还有泪水和口水,护国公主认为自己当真是丑到家了;她这一辈子也没有如此丑过。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自然是护国公主认为的,丑比死还要可怕。因此,护国公主把江铭恨到了心里。   她在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把阿凤挫骨扬灰,一定要让江铭痛不欲生,否则难报今日之仇:如此想不仅仅是因为阿凤是江铭的心头肉,更多的原因是她知道自己想要对付江铭太难了。   所以,柿子要拣着软的捏: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阿凤有江铭撑腰,可她不还是要救牡丹嘛。   护国公主虽然自己受了辱,但她的计划还是在顺利的进行中。因此,她在心中才有恶狠狠的发誓。   “您还说,要舔干净宁国公主的鞋子,是里里外外都要舔干净。”江铭说到这里看向阿凤:“我们殿下的鞋子不多,此时脱下来可没有更换的。”   他摸摸下巴:“再说,我们殿下是什么人,那是尊贵的长公主,她的鞋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舔的。至少护国公主殿下你——,不配。”   江铭看阿凤的那一眼,便知道阿凤依然不相信他,此时去讨鞋子怕是阿凤不会配合:阿凤肯定不会和护国公主走,但她想来也不愿意跟自己走。   阿凤现在自然转的念头就是如何逃离,对一个想逃走的人,鞋子当然很重要,阿凤会给他才怪呢。   江铭自己就把话圆了过来,目光转到牡丹的身上,他的目光闪了闪:“牡丹,你的身份刚刚好,护国公主殿下要舔鞋子,虽然要求有点奇怪,但我们做为臣子的也要满足不是。”   “你把鞋子脱下来,摆到公主殿下面前吧。”他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还有,你还不去伺候我们殿下?”   牡丹闻言看看护国公主:“国公爷,咱们、咱们还是和公主快点离开吧。”她认为此时逃命最要紧。   再说折辱护国公主已经足够了,已经给阿凤出了气,再这样下去那岂不是结个死仇?到时候护国公主肯定下死力也要找到阿凤报仇的。   江铭微笑着:“鞋子。”他不会改变主意,也不是牡丹能劝得了;能让他改变心意的人只有一个,不过此时阿凤却不会阻止的。   因为刚刚如果不是江铭刚好出现,现在跪在地上叩头,并且被逼着舔鞋子的人铁定就是阿凤自己。   阿凤不会在自己被救后,还有那个肚量对要害自己的人回报她的善良:这个世上,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才能真正的国泰民安。 ☆、337.第337章 敬畏   牡丹不敢再对江铭开口。   虽然江铭在笑,那笑意在江铭的脸上也很灿烂、很好看,可是落在牡丹的眼中,却让她心底泛起了寒意来。   她抬头看向阿凤:“公主,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她终于起身向阿凤走了过去,现在真的没有一个人过来阻拦她:“正好外面有马匹。”   阿凤淡淡的道:“江国公的话你没有听到吗?鞋子脱下来放到护国公主的面前,你伺候着她把鞋子舔干净,咱们就可以走了。”   她没有听牡丹的话,因为她此时能逃过被辱是被人所救,而不是护国公主一时心软饶过了她:如果护国公主肯饶过她,此时阿凤便能开口让江铭也饶过护国公主。   如果没有江铭的相救,她跪下叩头时、她要舔护国公主鞋子的时候,有谁会为她出头说话呢?   牡丹,实在是有点烂好人了,或者是被护国公主吓破了胆子。这让阿凤很不满,她把这种不满摆到了脸上。   牡丹是最了解阿凤的人,也是一直陪着阿凤的人,此时看到阿凤放下脸来,她的眼中闪过慌乱,然后低下头慢慢的除掉了自己的鞋子。   她转身把鞋子想要交给江铭,但是江铭只是看着她,微笑着看着她,就让她心底再次生寒,乖乖的把鞋子放到了护国公主身前。   牡丹没有再留下来,飞快的行到阿凤身侧,伸手挽起阿凤的胳膊来:“公主,我们、我们走吧。趁着他们都不注意,我们悄悄的溜出去。”   “那边,有个狗洞。”她轻声的在阿凤的耳边出着主意:“这里实在不宜久留。”   阿凤摇了摇头:“江国公,他可不是一个人。”她见到了那些大汉,现在想来那些人应该是大楚的精兵,所以才会有那种铁血的味道。   想在江铭的眼皮下、他所带精兵的包围中溜走?阿凤自问没有那个本事——看江铭刚刚的身手,她也知道此人不是靠祖荫而得的国公封号。   “等吧。放松些,我们越是放松,他们才会跟着放松,到那个时候才会有机会。现在,不成的。”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自己不认识,也不能确定来历的人手中。   牡丹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婢子听公主的。您的意思,我们要让江国公放松是不是?”   阿凤看她一眼:“当然是他,不然还有谁?”   “嗯,婢子就是怕公主被江国公骗了,此时再见到江国公救您和婢子,就认为他是一个好人。他,可是污了公主的闺誉呢。”牡丹小小声的说着话,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在远处江铭身上扫过。   阿凤闻言只是微一点头:“那些事情,等到安全的时候再说,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   牡丹便闭上了嘴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感觉到地面的湿凉,心里想的却是:公主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现在没有鞋子,而让人给她一双鞋子呢?   江铭盯着护国公主,让其捧起牡丹的鞋子来舔:不要说是舔了,只是拿起鞋子刚刚凑近,护国公主就吐的一塌糊涂。   护国公主从前也是韩家娇生惯养的姑娘家,她所认为的不公、冷落的生活,在平常人的眼中那就是天堂啊。   所以,她何时曾把鞋子捧在手里过?她自己的鞋子绝不会穿两天,而她的鞋子都是丫头们给穿的。   牡丹的鞋子并不脏,也没有什么异味儿。护国公主那纯是心理作用,可是她越是不能接受,那鞋子在她的眼中就越发的脏污不堪。   于是,护国公主受的折磨就更大——江铭都没有再做什么,所有的折磨就是护国公主自己加给自己的。   江铭见其吐了又吐,却没有如她说所说舔一下鞋子,他把长剑轻轻的拔了出来架在了护国公主的脖子上。   他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用什么恶狠狠的目光去瞪她,只是把剑在护国公主的脖子上来回扯了两下:留下了两道不深也不浅的伤痕。   血,流了出来浸湿了护国公主的宫装;疼痛也让吐到头昏脑涨的护国公主清醒不少,然后她才明白此时她就算吐死对方也不会放过她的。   护国公主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的后悔,这一辈子她也没有如此后悔过自己说过的话:她为什么要让阿凤舔鞋子?!   如果不是她临时起意的话,此时她也不必捧着一个丫头的鞋子了,更不必因此而吐的身体发软。   她不敢再拖延,虽然她还是想吐,但也只能强压下那一阵一阵的恶心,闭上眼睛伸出了舌头:鞋子是很恶心,她本来认为自己就是死也不会碰一下的。   可是真的面对死亡时,她才明白过来,没有什么能比死亡更可怕;所以,那只鞋子也就不是那么的不可忍受了。   阿凤翻了一个白眼转过身去,真不想看护国公主那个模样,真心给皇家的公主们丢脸;她此时忽然想到了天福和无双:如果是她们姐妹的话,会不会也像护国公主一样?   她感觉应该不会,因为天福和无双自打出生起就是公主,有一份傲骨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那是皇家的尊严。   牡丹也没有看向护国公主,呆呆的看着地面。   护国公主的舌头终于舔到了鞋子,虽然只是轻轻一触,她却再也无法按住心中的那股子恶心,当即就吐了自己一身:这次太恶心了,她都无法照顾到自己。   她真的不敢想像那个味道——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味道,但是护国公主却感觉有味道的,却不敢去想。   就算她不想,依然要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护国公主大哭着伏地,对着阿凤叩起头来:“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对皇姐不敬了,请皇姐饶过我这一次吧。”她终于知道应该向谁求饶了。   江铭不是为了折辱而折辱,他只是想让护国公主知道敬畏,对阿凤的敬畏:因为阿凤是长公主,所以阿凤不能被侵犯一点点的尊严。   半点的不尊重都不可以。   听到护国公主的哭诉,江铭抬头看向了阿凤:他手中的长剑并没有收回——最终是不是要饶护国公主,他要让阿凤说了算。   他知道阿凤忘了他,但是他相信阿凤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心意,总有那么一天,就算阿凤想不起从前他与她的事情,却依然还会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338.第338章 一定要稳   阿凤看向江铭。   这个男人依然是陌生的,她能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可是就在江铭的目光里,她又感觉到一种熟悉之感,仿佛曾经什么时候他也这样看着自己过;就连眼前的事情都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熟悉之感,就像是江铭曾经为她做过。   她皱起眉头来对牡丹说:“你说,人会不会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在今世遇到某人或是某事时,就会生出熟悉之感来?”   牡丹愣了一下:“啊?啊,公主,你、你……”她看着阿凤的脸:“你感觉到什么熟悉了?”   阿凤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只是左右无事就和你胡乱聊一聊。”她迎着江铭的目光,却还是在问牡丹:“你说,我们要不要饶过护国公主?”   牡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护国公主,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她那么可恶,是不应该饶过她的,不过……”   阿凤却已经开口对江铭说话了,并没有再让牡丹说下去——牡丹还是把话说完了,可是阿凤却压根没有听,说了和不说一个样。   “江国公,牡丹在她的手里吃了不少的苦头,我刚刚问过牡丹了,牡丹的意思是不能饶。我想,我这个做主子应该为牡丹出这口气。”   阿凤说的轻描淡写:“我倒真的看不下去了,到屋里坐一坐;牡丹在这里看着吧,倒底能出口气。”   她说完当真转身进屋了,不过她就好像知道江铭不放心什么,她就在屋门里面拉过一把破旧的椅子坐下:没有离开江铭视线。   江铭没有说话,他看着阿凤笑了一下,这次的笑意是和面对牡丹时不同的:阿凤有那么一霎间的错觉,就好像那太阳的光芒暗了一暗似的。   阿凤撇了一下嘴巴,不再看江铭看向自己的衣袖,在心里对自己再次鄙夷了一番:不过就是长的好看而已,上一世的时候电视上多少美男没有见过?   这么没有出息,真就有点对不起见过许多美男的眼睛啊。她如此这般的建设了一下自己的心防,然后才抬头扫了一眼牡丹。   牡丹立在房门外当真是一动没有动,就是立的有点太直了。   此时,阿凤当然看不到牡丹有点发白的小脸,也看不到牡丹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她在怕,怕的要死。   江铭的长剑微一用力,就让护国公主明白了应该如何做。   护国公主听到了阿凤的话,也看到了阿凤进屋——她看不到阿凤了,因为在她和阿凤之间立着一个牡丹。   就算是想再求饶,她跪的也好像是牡丹一样。   “小蹄子,本宫、本宫杀了你全家——”护国公主瞪着牡丹,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想想也是,阿凤做为公主都有心不为难她了,可是牡丹这样一个宫人却不肯放过她。   换作是哪一位公主或是贵女,都不能痛快的。   牡丹的全身一震,双腿感觉有点无力,差一点就跪在地上;是身后阿凤及时的咳了几声,她才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子。   “不用怕,牡丹。”阿凤及时开口了:“你都没有家人了,她想要杀你的全家就让她去杀吧——她有那个本事,就让她到阴间去找你的家人来杀。”   牡丹的脸色灰败的吓人,却还是侧转身弯下腰:“是,公主。”这句话她说的干涩无比,就像是一个月没有喝水的人般。   护国公主没有再说话,并不是她不恼不恨了,而是江铭的长剑用力让她添了新的伤口,在疼痛的提醒下她知道此时不是说狠话的时候。   她能做的就是乖乖的把鞋子里里外外舔干净。   “这不是我们殿下的意思,是牡丹的意思。”江铭看着护国公主:“不过,我们殿下向来疼牡丹,所以为了她下了命令,你还是照做的好。”   他说完看向摇摇欲坠的牡丹:“你过来。”   牡丹的脸色由灰一下子变白了,显然江铭的一句话就吓得她不轻,以至于她不自禁的向阿凤靠近了两步:“江国公?”她不想过去,这个想法就摆在她的脸上。   阿凤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江国公叫你呢,牡丹。”见牡丹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看过来,她轻轻一叹压低声音道:“如今你我主仆是人在屋檐下呀,牡丹。”   牡丹闻言知道自己不过去不成了,脸上的神色就像是刚刚见到了鬼一样,一步一步蹭到江铭身前三尺的地方,她就是死也不再往前走一步了。   “江国公有什么吩咐?”她不敢失礼,所以当下屈膝蹲下施礼,很是尊重江铭的模样。   江铭却道:“过来些,你在怕我吗,牡丹?从前,你最是喜欢和我开玩笑的,现在怎么一副见了老虎的模样?我不吃人的。”   他自认为幽默的话语,却让牡丹的小脸又白了三分;可是牡丹却不敢不过去,只得走到了江铭的身前。   “江国公请吩咐。”牡丹双手垂立,完全就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江铭点点头:“你照顾我们殿下这么多年,和我们殿下那是情同姐妹;我呢,很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阿凤的好,只是一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他的话很诚恳,十足的心里话:“不过今天却有了机会,我想正好可以算作一份大礼,能稍稍感谢你一下。来,拿着剑。”   江铭说完话,不由分说的把长剑塞进了牡丹的手里:“让她舔鞋子也是你的意思——我和阿凤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狠心的人,想来她是欺你欺的狠了。”   “正好,此事就由你看着她完成,也让她尝尝被人欺的滋味儿。一还一报这才叫做天公地道。”他说完还拍了一下牡丹的肩膀:“拿稳了,这剑可是名器,利着呢。”   “我们讨一个债无妨,如果你手一抖而把她杀了,那可就是大事了。不管怎么说,皇上还没有下旨废了她公主的身份,我们可不能杀掉她。”   江铭再次正一下牡丹手中的长剑:“拿稳,一定要拿稳,就算你手抖的轻不能杀掉她,可是在她身上添的伤口太多了,流血一多也会死人的。”   “稳,知道吗,手一定要稳。好了,她就交给你牡丹了。” ☆、339.第339章 真不敢   江铭说完,是真的转身走了。背着双手,一步三摇,施施然的走向阿凤,没有再回头看一眼牡丹。   阿凤看着他眉眼之间隐藏的笑意,就立马瞪了他一眼。瞪完后,她自己愣住了:自己怎么能看出他隐藏的笑意,又为什么因为人家藏着的笑,就要瞪人家呢?   江铭走到了门外就止住了脚步,倚在门框上看向牡丹和护国公主:“阿凤,你说胖子他们两人现在到南丽没有?”   阿凤闻言微微一愣就想起了两个人,一人胖的如同肥猪,却最忌讳人家叫他肥猪;还有一人长的很清秀,可是那拳脚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   “柔柔姐和郑小侯爷。”她喃喃了两句:“他们去了南丽?”她马上对江铭心生警惕,因为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没有理由去南丽啊。   他们两个人可都是两个侯府的宝贝疙瘩,老人家们怎么可能舍得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管去做什么,老人家也不会同意的。   不过,他们两个人都无官职又无实差,去南丽除了游玩似乎也不可能有其它的事情。但,他们应该不会去那么远的地方玩,更何况两人虽有婚约,可是胖子怕鲁柔柔的很,不可能想和她出游的。   江铭一句话,就让阿凤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来:他不会想骗自己去南丽吧?这个江国公,掳了她倒底想要做什么啊。   “是啊,他们去了南丽。可是一直没有信,我真的有点担心了。”江铭当然看到了阿凤眼中闪过的疑虑,但是他当作没有看到,依然按着他的思路说下去:“我想,我们应该去看看。”   果然。阿凤眼皮垂下来:“好啊,我也想念柔柔姐了。”如果鲁柔柔真在南丽,江国公你还敢带着我去南丽吗?看她不打破你的头!   她此时更加不相信鲁柔柔会在南丽了,但她并没有说出来;刚刚她对牡丹说要让江铭放松的话,真的就是她的心中所想。   她要逃走的话,必须要让江铭放松下来才可以;不然的话,她根本就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牡丹没有注意到阿凤和江铭说话,护国公主也没有心思去听江铭和阿凤说话:虽然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可是她们全部都没有听进去。   护国公主的人也没有听进去——他们的心思全在牡丹手中的长剑上,同时也在担心自己的下场。   他们的主子都被收拾成这个模样,那他们的结果可想而知:谁还有心思去注意江铭和阿凤说些什么,他们现在更担心牡丹真把护国公主给杀了。   可是无人敢在此时喝斥牡丹,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牡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江铭的话:稳,你可要一定要稳啊。   牡丹也想稳,可是她的手根本不听使唤;她越着急、越想手稳稳的不要动,那手就抖的越厉害。   剑,真的是把好剑,剑锋只要接触到了护国公主的衣服、脖子等,就肯定会留下伤痕:绝对不会有完整的时候。   护国公主又恨又怒:“你,你抬高些,真想杀了本宫不成?你没有听到江国公说嘛,他还不能杀了本宫呢。”   她说着话把鞋子向牡丹丢过去,正中牡丹的脸:鞋原本是干净的,现在上面却有不少的污秽之物,都是护国公主吐时弄上去的。   那些污秽之物自然也就留在了牡丹的脸上,鞋子倒是滚落在地上,就在牡丹的脚边。   牡丹虽然一直想要再穿上鞋,可是现在鞋子就在眼前,她也宁可光着脚了:那鞋子已经没法要了。   护国公主含怒出手,那力道本就不弱;而牡丹只注意着手中长剑,没有防备护国公主动手,被砸个正着也就被吓了一跳。   人一受到惊吓,手脚自然不会静止不动,这是本能反应,牡丹也不能例外。可是,牡丹手中却握着一柄要人性命的长剑,她一抖就在护国公主的肩颈处留下了一条深深的伤口。   江铭刚刚故意用力的时候,都没有在护国公主身上留下这么深的伤。   护国公主痛的大叫一声跳起来,自然就撞到了牡丹;牡丹在割伤了护国公主后本就心慌,脚步不自禁的向后退去,却不想护国公主的头撞在了长剑上。   牡丹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叫出来,虽然她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可是接连的变故让她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叫,她是不敢叫出来的。   看到护国公主撞到长剑上,牡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这次她的小命真的完了。   杀了一位公主,她一条命真的不够赔啊。   牡丹不叫,可是其它人都在叫,有怒叫的、也有悲呼的、更多的是尖叫,不过全是一个意思——你大胆,你敢!   牡丹真的很想回他们一句:她的真不不敢,她也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根本就不会有解释的机会。   也不会有人听她说,听她说的人也不会相信她的话——她都挥剑砍了护国公主,再说她不敢没有那个胆子,谁信?   护国公主的惊叫声最大,也是牡丹听的最清楚的,就连护国公主高亢的叫声半途戛然而止,她也注意到了。   牡丹的心,也随着护国公主的尖叫声凉了下来,她的呼吸差点跟着那声尖叫一样戛然而止:她吓坏了。   真真正正的吓坏了。   她虽然闭上了眼睛,可是眼前却都是血色,艳红艳红的,那么刺眼。那一片红,她知道那是她的罪孽,就像是血落在衣服上永远洗不掉一样,那罪孽也是她逃不掉的。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牡丹最后一个很清醒的念头闪过,她真的不明白,事情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护国公主的人也不再跪着了,人人都扑了上去——公主殿下要死了,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还活着也活不久了,回去后肯定会被问罪打杀的。   保护不力就是一条天大的罪名儿。 ☆、340.第340章 头发也能救人   阿凤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混乱,看着那些人哭爹喊娘一样的扑向护国公主,她微皱眉头:这些人哪里是在哭护国公主,他们是在哭自己啊。   还有不少人扑向了牡丹,看样子他们很想把牡丹生吞活剥以解心头之恨。   没有一个人看向阿凤和江铭,也没有一个人扑过来:他们很清楚什么人是他们能动的,而什么人是他们不能动的。   如果没有江铭在,只有阿凤自己,现在这些人能冲过去把阿凤打个鼻青脸肿。有江铭在,他们无比清楚自己冲过去的下场,所以没有人去讨打。   人,没有多少会真正的失去理智,所为从来都是再三衡量后的结果。每个人都知道趋吉而避凶,那几乎就是本能。   牡丹没有落在侍卫、太监或是宫人的手里,她的人飞了起来,然后落在了门外,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她摔的很重,一时半会都没有起来:至于发生了什么,她也并不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高亢的声音尖叫道:“本宫的手,该死的,你们统统要死,该死的,本宫的腿、本宫的肚子!”   在这个院子里,眼前只有两个人会自称本宫,一个是阿凤,另外一个就是护国公主了;可是,护国公主不是撞在长剑上死了吗?!   牡丹被护国公主的尖叫声惊的坐起来,可是对面太多人了,而且人们是手忙脚乱,半数的人都跌倒了,就是没有跌倒的人也都摇摇欲坠中。   在那么多的人影中,想要找到护国公主还真的很困难。牡丹看了半晌也没有找到护国公主,如果不是护国公主那高亢的声音还在叫骂,她几乎认为自己刚刚八成是听错了。   牡丹顾不得其它,连滚带爬的回去,拉扯着拦在她前面的人:她就想知道,护国公主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护国公主还活着,那她就没有杀掉公主,自然也不会背上杀身之罪;此事当然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不管有多少人踩到了她的手、脚,有人踢踏了她的身子,她依然执着无比。   终于,把眼前的人都推到了一边——也是有些人自己努力的想躲开,所以才让牡丹比较顺利的来到了中间地带。   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人,看身上的服饰,依稀就是护国公主。不是牡丹记忆力不好,也不是她的眼神不好,而是那人身上的衣饰脏污的很,除了脚印还是脚印。   那人的头发也散乱的盖住了脸,随着呼吸,头发有几络还会起伏几下。至于人,如果不是还有呼吸,都不能断定是不是还活着了。   因为,躺在地上的人——如果她是护国公主的话,她的下巴上还有一个明显的脚印;说实话,就凭那些大小不一的脚印子,说她是位公主真的不会有几人相信。   牡丹爬到近前,忽然又生出惧意来,伸出手好几次都没有敢动躺在地上的护国公主。   还好,还好,人还活着。   “她当然活着。如果不是本国公发现不对,一脚把你踢开了,现在护国公主就人头落地了。”江铭的声音闲闲的响起:“虽然她说过让你牡丹的人头落地,你也不能杀了她啊。”   “我只是让你出口气,还再三的提醒你,此人可千万不能杀。你怎么就那么冲动啊,就算她说要杀你全家,你也不能杀了她啊——再说,你哪有全家让她杀?”   “真是太冲动了,你这脾气真的要改,必须要改啊。”江铭说到这里瞪眼:“你们还不过来伺候着,是不是想看你们殿下死在这里?”   “我刚刚可是救下了你们殿下,现在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你们伺候不力所致;和我们家牡丹没有关系啊,听清楚了没有?”   他喝完低头看牡丹:“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去吧,等护国公主缓过气来,她不抓花你的脸才怪。快去,快去。”   牡丹愣愣的看了半晌江铭,然后才在他的催促下回到阿凤的身边;只是,此时她没有心思再和阿凤说话,立在哪里不停的抖着身子。   惧意,已经把她的身子穿透,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冷,说不出来的冷;自她的心里向她的身体到处的蔓延着,冻的她血都几乎流不动了,心都冻的有点痛。   “你干嘛要杀她啊,”阿凤轻轻的道:“咱们不能惹那样的大麻烦上身的,懂不懂?牡丹,你从前可没有如此的冲动啊,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不然,我哪里敢带你在身边,还不如把你留在这里藏身更安全呢。你这是找死啊,牡丹。”   “幸亏护国公主梳的是正经的宫延头式,那高耸头发有一个人头那么高。不然的话,你那一剑可能真削到了她的头,就算是只削掉了她的鼻子,你也要偿命的。”   阿凤说到这里长长叹气:“不过,她命大你的命也大,总算是有惊无险吧。那么重的假发,也难为她能天天戴在头上,她不累旁人看着也累啊,你说是不是?”   牡丹没有回应,她还在发抖。她的眼前只有那一道剑光,只有护国公主撞过来的一幕;她的耳中也只有护国公主戛然而止的尖叫声。   “她,她叫了半声!”她忽然抬头看出去,一双眼睛里还全是惊惧:“她只叫了半声。”如果不是那半声,她也不会认为自己杀死了护国公主。   阿凤叹气:“她自己吓昏了,所以才叫了半声嘛。牡丹,你也可以出气了,因为她倒底吓得比你重——你只是发个抖,她可是当场就吓昏过去了。”   牡丹闻言再次愣住了,忍不住看出去,正好迎上护国公主的眼睛;那目光里的凶狠与愤怒,让牡凡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护国公主伤的不轻。   脖子上以及肩颈间伤口较重,可是身体其它处的疼痛,都让护国公主分不清楚身上倒底哪里最痛:以至于她差点忘了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那些人过来以为她死了,扑向牡丹的人大半都踩到了她的身上,踩在她哪里的都有:最痛的莫过于手指了。   可是此时她看过去,根本就分不清倒底是谁踩到了她。护国公主也不想了,反正她回去之后,这些伺候她的人都要死,一个都不能留! ☆、341.第341章 铁证如山   护国公主目光里闪动的凶残,自然也落在了跟着她的人眼里:经过刚刚的混乱,谁都想知道他们家主子是如何想的。   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低下了头,每个人都在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牡丹跪在地上后,发现护国公主的目光更加凶狠,她的心猛的一收缩,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会让护国公主更加的震怒。   阿凤咳了一声:“牡丹,你这是做什么?你不用跪下的,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你我情同姐妹,这些俗礼是不用理会的。”   “你不跪下相求,我也不会任你被人问罪的。牡丹,有我在一天,谁也动不了你一根汗毛的。快起来吧,我怎么可能会让人伤害你呢,真是傻了。”   牡丹终于明白过来,她看一眼护国公主,对着阿凤再叩一个头:“是,公主。婢子也是吓坏了,刚刚婢子认为真的杀了一位公主呢。”   她说着话想起来,可是接连两次用力都没有起得了身,最终不得不拉着阿凤身下的椅子才能起身。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是软的,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站起来,说实话还真的不如跪在地上更舒服些。   阿凤转过眼睛来看一眼牡丹:“我刚刚说错了一句话呢。她的头发是高耸不假,但她撞过来本就是头发撞到了你的剑上。”   “无论如何,你也不会杀掉她,只会割掉她的头发罢了。所以,你本就不会有什么杀公主的罪名儿。现在,可放心了吗?”   牡丹闻言喃喃了几句连她自己也听不懂的话后,只清楚的答了一句:“婢子是吓、吓坏了。”   阿凤点点头:“知道你是吓坏了,我都吓坏了,要不岂能说错话?”她说完后又看向院子里,没有再提说错话的事情。   牡丹的神色却更加的不安起来,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就应该听出那句错话来?但她刚刚满心都是惊惧,还真的没有听出来。   “只是,护国公主会如何看你那一剑呢?”阿凤忽然轻轻的来了一句:“可能,她的看法和本宫不同吧?”   牡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却垂头答道:“婢子有公主在呢,不怕她。”   江铭把长剑收了回来:“护国公主,不是我要说你,以后多少积点德吧。不然的话,今天这样的错手一杀,怕是以后会经常发生呢。”   “你们说是不是?”他看向护国公主身边的人们:“你们在公主凤体上踩来踩去,还把公主的凤爪给踩伤了,唉,你们说你们公主会不会大人有大量的不记恨你们?”   “如果那些踩到公主的人,肯出来认罪让你们公主出口气,可能这事儿还有个活命的余地。可是,那些踩了公主的人,你们敢出来吗?”   “公主殿下现在可是憋着一口气呢,就想砍几个人头出出气。不过,我们这边的人,你们公主是砍不动的,所以喽。”   他摇摇头:“难就难在,就算那些伤了尊贵公主的人肯出来认罪,但你们殿下会相信认罪的人就是全部伤到她的人吗?嘿嘿,这事儿,你们主仆在路上可以慢慢的想。”   护国公主大吼:“你、你挑拨我们主仆?!”   江铭看她一眼:“叫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好用的很。是不是挑拨就要见仁见智了,如果你没有存了回京就要杀个痛快的念头,那我的话就是挑拨。”   “否则,那我就是实话实说。嗯,还可以这样说,他们如果相信你不会杀他们,我的话就是挑拨;如果他们本就不相信你会放过他们呢?”   江铭哈哈一笑:“殿下,重要的不是我说了什么,而是你在想些什么,还有就是他们是如何看你的。”   说完他把长剑收回,转身背起双手来一摇三晃的向阿凤主仆走过去,理也不理身后的护国公主:“我说时辰不早了,你们不是想让我送你一程吧?”   在将军的口中说出“送你一程”来,那就表示他要追杀的意思:没有人会愿意被江铭送上一程,所以不用护国公主开口,那些人上前簇拥起护国公主就往后退。   来时,护国公主是仪容整齐,到时她的头发都被斩断了,头发都只剩下半截:就算是想戴假发,她现在的头发也包不起假发来。   在头发长起来以前,她和繁复的宫廷发式无缘了,她再喜欢也梳不起那样的发式来。   护国公主的衣服脏乱的仿佛是难民一般,再加上她的人走的急,如同丧家之犬夹着尾巴霎间就逃的干干净净。   牡丹在看到护国公主走的那一刻,脚下居然忍不住向前冲了几步,到了门边对上江铭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她才清醒过来停下脚步。   “你还要追杀护国公主?”江铭的声音里带着不赞同:“你一个人追上去,看他们不把你分成八块喂狗。”   阿凤也很奇怪的看着牡丹:“江国公的话可不是吓你的,护国公主现在恨死你了,你再落到她手里,怕是根本就等不及我们来救你。”   “你要去做什么,牡丹。”她看着牡丹的眼睛一眨不眨:“你这次,好奇怪啊,和原来一点都不一样。牡丹,你怎么了?”   牡丹的头垂了下去,脸上的惨白也就不会落在江铭和阿凤的眼中:“没有什么。只是看到辱公主的人就这样走了,心里替公主感到委屈,很想再为公主出口气。”   江铭闻言:“哦?我还以为你不赞同对护国公主动手呢。”   这句话听的牡丹心肝都在发颤,好在江铭的下一句话就变了:“看你自己动手的模样,我才知道你有多恨那个护国公主。不过凡事都要从长计议,你做事不能太冲动了。”   “要知道,你是我们殿下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们殿下。你真杀了护国公主,那些人定会杀掉你,也会咬住我们殿下不放。”   他正经的看着牡丹:“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做了,记住了吗?”   牡丹很想分辩说,她真的没有要杀护国公主的意思,但是此时她还能分辩吗,又如何分辩呢?   所以她只能点头答应:“是,以后婢子不会再冲动了。”   江铭此时做了一个噤声手势:“嗯,好了,人走了。我想,应该是护国公主的人。”这一句话差点让牡丹再次跪到地上。 ☆、342.第342章 忘忧   阿凤完全没有看到牡丹的异样:“护国公主?她为什么还要留下人来?”   牡丹也支起耳朵来听,希望听到的答案和她猜想的不一样:护国公主留下人来,不会是为了她,一定不会是为了她。   “不知道。”江铭纵身上房,然后又回到房门外:“如果是来探听我们的行踪,那人不会在屋顶上伏了一会儿就离开。所以,还真的挺奇怪的。”   牡丹听了眼圈都红了,眼泪都要下来了,唇抖啊抖的,脸色更是灰白的吓人:居然,真的是为了她!   可是,她真的真的没有想过要杀护国公主啊,她真的没有那个胆子,也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不管她在心里怎么申辩,现在护国公主也不在这里了,而她也不可能追上去解释:就算是解释,担心的不是会不会相信,而是护国公主她会不会听。   护国公主根本就不会听她说,半句话的机会也不会给她。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牡丹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阿凤和江铭,看到阿凤对江铭的防备,她心头微微一松:有那么一霎间,她真的很后悔留下来。   因为她感觉到了危险,已经被人发现,而且还落入了他人算计之中的危险。比如说护国公主的事情,她明明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可是事情的结果就已经是板上钉钉,再也无法更改了。   但是听江铭和阿凤说话,她又没有任何的发现:两人都没有对她生疑,尤其是阿凤,对江铭的疑心,她更是没有隐瞒的告诉她。   还有之后阿凤想要逃离的想法,更是没有瞒着她,还和她有商有量的;这又让牡丹认为那种感觉是自己多想了。   至于她砍掉了护国公主头发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是江铭或阿凤动的手脚嘛。剑,在她的手里,而护国公主也不可能会听江铭的话。   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牡丹终于让自己的心定了下来,开始转身为阿凤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左右不过一个小包袱。   她把包袱背在身上后,先看一眼阿凤,才在阿凤的示意下看向江铭:“江国公,我们要去哪里?”   江铭看着阿凤:“我,不会伤害你的。”他知道不管说多少遍,阿凤现在也不会相信他;但是,他还是要说。不止是要说还要做到,总会让阿凤相信他的。   他现在就需要耐心,极大的耐心——就像曾经阿凤待他一样;现在阿凤只是不认可他了,根本不算是伤害了他。   只是,他那个时候是病,所以会有好的一天;可是阿凤是中了毒,而他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毒,更不知道要如何解。   他之所以没有问护国公主,就是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只能希望他的亲兵早日请人来,早确定阿凤身中何毒,早点把阿凤的毒解开。   江铭最为担心的就是,那个毒对阿凤的身体是不是有伤害:这一点,根本无法证实,所以他的心一直提着放不下来。   阿凤没有看他,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去南丽是不是?走吧,路还很远吧,那我们骑马好了。”她很配合,配合的完全不像是她。   江铭知道阿凤还在想逃离他身边,但是他没有点破,反而按她说的让人准备了马匹。   他也不介意让牡丹见到了他的亲兵,对这个小丫头,他可是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   “咦,你们就这样走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在留几天,找一找中毒的线索呢。”一个男声突兀的出现,把江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在此人出声之前,他没有发现此人。如果这人想要偷袭的话,他如何能保得住阿凤的平安。   江铭第一时间把阿凤护在了身后,同时不忘把牡丹和阿凤隔开一段距离:皇后执着于要杀阿凤,这给他提了醒;所有他不相信的人,在危险之中他都不会让那人近阿凤三尺之内。   男人是樵夫的打扮,一张脸有半张脸全是胡子,所以他脸上最引人注目的除了胡子也就只有眼睛了:其它的想看也看不到。   胡子在他的脸上张牙舞爪,仿佛每一根都想叛逃出他的黑脸去。   那么好听的声音,居然是这样一个模样,还真的让江铭和阿凤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樵夫看着江铭摇头:“我不是你的对手,嗯,我三个也打不过你一个,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他看一眼牡丹:“我喜欢你。”   牡丹闻言瞪起眼睛来,脸上还是红了;她转过头去,又啐了一声:真没有见过这么直白的人。   樵夫笑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小姑娘。我喜欢所有看上去无毒,其实却剧毒无比的东西。”这句话可不是恭维了,也和刚刚话的意思完全不同了,牡丹狠狠的瞪他一眼。   这人,也太没有礼貌了。   江铭发觉樵夫的话没有错,自他走路的声音,还有呼吸等等的细节,他也断定此人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刚刚没有发现此人就伏在左近,还是让他无法放松下来。   “阁下是何人?”他沉声问了一句,并没有马上叫他的亲兵。   樵夫没有看江铭,他围着江铭和阿凤转了一圈,然后又反着转了一圈,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全在阿凤的身上。   直到江铭快要发作时,樵夫才站住不转圈了,可是目光还是在阿凤身上收不回来:“忘忧啊,忘忧。”   阿凤看着他:“你什么说?忘忧是个人名吗?”听起来真的很像人的名字,但阿凤能断定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忘忧:“你认错人了。”   樵夫摇头:“忘忧不是人名,是药名。你中的毒就叫忘忧。”他指了指自己:“那药,原本是我的。”   江铭的拳头差一点就挥出去了——如果不是他身经百战,依他的年纪血性,真的一拳就把樵夫打个满脸开花。   “后来,皇后派人夺了去。我愧对师父、师祖,保不住药也只能跟在药的周围,然后终于给我等到有人服了忘忧!”樵夫说到这里双眼放光,看阿凤就像看到了世上最美的美人儿。   江铭不得不移动身形,让樵夫不能再看到阿凤;可是不想他一移动身形,樵夫也跟着移动身形——论打架樵夫可能打不过江铭,可是如果论逃跑的话,樵夫的轻功能甩江铭三条大街。   江铭无论如何移动身形,樵夫都能随之移动,使他无法阻在樵夫和阿凤之间。 ☆、343.第343章 无忧   樵夫有点不耐烦了。   他倒不是快不过江铭,但是江铭如影随形般的动来动去,晃的他眼晕:“你让一让不成吗?不知道什么叫讨厌嘛,为什么好人不做,非要做个讨厌的人。”   “你再这样,比起死了的皇后还要讨厌,我是说真的。”他说到这里还极为认真的看了一眼江铭,不过他也只分了江铭这一眼而已。   江铭却没有樵夫的轻松,如临大敌的般盯着人,眼中全是戒备:此人来历不明,自称是阿凤所中之毒的原主人——虽然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但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还真的难以取信于他。   就算樵夫真的是那个“忘忧”的真正主人,但是被皇后夺了去,他也不用如此跟着阿凤;再说了,樵夫瞧阿凤的目光也让江铭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阁下说,药名忘忧?”但是江铭对樵夫的话还是有兴趣的,所以想多问几句,为得就是打探出樵夫所说是不是真的。   如果药真是樵夫的,那樵夫十有八九会有解药的,给阿凤服下去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樵夫忽然立住脚,伸出胳膊——没有用一分真力,他只是如同和江铭相熟的人一样,自然而然的伸出胳膊要把江铭推到一旁去。   江铭自然不会相让。   樵夫看着他很苦恼的样子:“你说,我要是能打得过你,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他说到这里挠挠头:“你想知道忘忧的事儿,我告诉你,你就让开好不好?”   他一副做生意要有商有量的模样,还用那双威猛的大眼睛看着江铭,目光里却全是盼望:不是那种成年人眼中的盼望,正像是一个三岁孩子看到桂花糖后的盼望。   那么一个大个子,那么一脸的大胡子,那么一双豹眼——偏看着江铭的目光有着三分的委屈,这让江铭都移开了目光。   “不好。”江铭很干脆的拒绝了。虽然樵夫打不过他,但是樵夫的轻功之强,江铭是望尘莫及,他哪里敢让樵夫有接近阿凤的机会。   说不定,刚刚就是此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屋里的阿凤带走了:江铭当然也明白不太可能,因为阿凤和樵夫很显然是第一次见面——把人掳走了,只看樵夫的目光也知道他不可能把阿凤送回来。   樵夫看阿凤那简直就像是在看绝世的美人儿,而且还是他最心爱的绝世美人,如果他掳走阿凤绝不会再让阿凤回来。   至于阿凤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江铭,她也不可能要求回来的。   樵夫更苦恼了,还有点生气的道:“那你说,你倒底要怎么才肯让开?你说说你,阻止我向公主殿下行礼,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说完一双豹眼盯着江铭眨也眨,眼眶居然有点泛红了。   江铭被他瞧的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了:“你只是要见个礼?”他回头看一眼阿凤:“公主如今在外,一切俗礼全免了。”   可是他的话一说完,樵夫一双眼睛看着江铭,眼眶里真的有了泪水!   江铭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嗖嗖的窜了起来:“好,好,我能让开;你告诉我那个什么忘忧的事情,然后再后退,退到我认为可以的地方我就让开让你见礼。”   他不知道樵夫是在做假,还是真的脑子有毛病;但他还是妥协了:被一个大男人,还是长的极其男人的大男人,以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瞧他,他真的受不了。   樵夫马上点头:“行啊。我会站到就是我全力发挥,冲到公主身边的时候,你也能拦下我的距离上。”他一点也不笨,居然能懂江铭让他后退的用意。   阿凤认为自己可以说话了——江铭和奇怪的樵夫达成了协议,一时半会樵夫应该是无害的:“你说,我中毒了?”   她眨了眨眼睛:“我很好啊,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怎么说我中毒了?”   樵夫看着阿凤:“你如果知道你中了毒,那又怎么会是忘忧呢?”他叹口气,眼睛看向天空,满脸都是追忆的神色:“忘忧其实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忘忧,我的师傅要炼的药是无忧。”   “只忘了那个让人牵肠挂肚的男人,只忘了那个害人茶饭不思的男人,那日子自然就会像原来一样开心幸福;所以,师傅为没有炼成的药取名为无忧,服下再不会有忧愁烦恼了。”   他说到这里长长一叹,只听声音就仿佛是深闺女儿在叹春愁般,听的江铭再次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樵夫叹完气收回目光看向江铭和阿凤:“虽然我师傅是世上用毒最强的人,也是医术最好的人,可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她用尽了所有心力才炼出她要炼的药,但是药效却和师傅所想要的差太远了——能忘了人心中最最放不下的人,但却同时能忘掉很多人与事情。”   他看向阿凤:“我的师叔因此忘了我的的师傅也忘了我,因而离开我们,不久她就遇害了。”   “师傅因为愧疚,所以一病不起,但还是心心念念的想改良药,却最终也没有完成。就因为药和师傅所想不同,因此师傅临终之时对我交待,那药不能叫无忧只能算是忘忧罢了。”   他又长长的一叹,其中所带的伤心如果是个姑娘家,当真能让听者心碎;可是他一个威猛如斯的大汉,就真的让江铭再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阿凤听了半晌,瞪着眼睛又瞧了樵夫半天:“你是说,我服下了那个忘忧,也忘了我心上最放不下的人,还忘了其它的一些人与事情?!”   樵夫摊开手:“服过忘忧的人,加上你只有三个人而已;依着我师父的手记还有我的观察,服下忘忧的人一定能忘了心上最放不下的人。”   “至于还会忘什么人,或是还会忘什么事情,那就不得而知了。每个人都不同的,我师叔连我师傅和我都忘了,而那个一心要寻死的姑娘,服下后只忘了三个月发生的事情。”   “公主,你是第三个服下药的人,我要跟着你,一直到能找到解药为止。”他说到这里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我名字叫傅小天,请公主允我所请,让我能永远追随公主殿下。”   江铭一听马上翻脸了:“你要永远追随?不行!”   阿凤瞪江铭一眼,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傅小天:“为什么要永远追随我?就算依你所说,你也只是想找到解药——没有解药?!” ☆、344.第344章 不能用毒的理由   最后四个字是江铭和阿凤一起大叫起来的,两个的四只眼睛一齐瞪着傅小天,凶光四射把傅小天吓得不轻。   “没、没有解药。因为师傅只是想让师叔忘了那个伤了她的男人,并没有想过还要再让师叔记起从前来,所以师傅没有想过解药的事情。”   傅小天被阿凤和江铭吓得都有些结巴了:“直到师叔忘了师傅和我,师傅才想要炼制解药,可是、可是她病的太重了,所以没有想出解药的方子他就死了。”   江铭移开了目光,把嘴边的一句骂人的话咽了回去:阿凤还在呢,他岂能骂人呢?但是,他真的真的很想骂一句。   没有解药,没有解药你们弄什么毒药?!真是太没有良心了,没有半点人性啊:傅小天的师傅就是个疯子。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那个君莫言也是你师傅炼出来的药?”   “不是。”傅小天答的很干脆,然后他瞧了一眼江铭和阿凤,眼神有些闪烁,分明就是告诉人家他隐瞒了一些他不想说的事情。   阿凤都被他的神色勾起了好奇心来:“那是谁炼出来的?你不是说,你师傅是世上最懂毒的人吗,不是他还能是谁炼出来的药?”   “我师傅是最强的,比我师叔只强了那么一点点,所以他才是掌门。”傅小天挺了挺胸,仿佛要力证他师傅是最强的用毒之人:“不过我师叔也很强啊,她非常的厉害。”   江铭回过头来:“君莫言是你师叔弄出来的药?!”他并不是在质问,他已经能确定了。只是他有点不敢相信,世上居然会有那么两个人——这个世界变疯狂了吗?   傅小天的师叔爱上了一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有负于她伤了她的心,所以她炼出“君莫言”来杀了那人。   只是杀了那人,傅小天的师叔也没有忘了那个男人,日夜为那人而伤心,所以傅小天的师傅就弄出了忘忧来:想要让自己的师妹真正的忘掉那个男人,以及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一切。   然后,那两个聪明的疯子——就算是江铭无法接受世上有傅小天师傅、师叔那样的人,但也不能不承认,炼制出那两种药的人是极聪明的人——可是,这两个聪明的疯子,却害苦了他和阿凤!   对了,还害苦了铁瑛。   不管怎么说,铁瑛的父母都是死在“君莫言”这种药上的;而阿凤险险也死在“君莫言”的毒下,只是逃过了那一劫,却没有逃开忘忧。   傅小天也是个聪明人,又对江铭和阿凤近来的事情很清楚,所以看江铭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说过了,我师傅比我师叔要强上那么一点点。”   江铭和阿凤齐齐瞪他。   傅小天很委屈却还是很坚持:“本来就是啊。君莫言再毒,你们不还是躲过去了,但是忘忧却能让人完全在不知不觉之下中毒的。”   “要知道,那是给我师叔吃的药,我师叔也是用毒的行家啊,能让他不知不觉吃下去的药,世上也只有忘忧了。”   他看出了江铭心中的所想,但是他所想要分辩的只是他师傅比他师叔强上一点点:不过,江铭和阿凤才不会关心此事呢。   江铭深呼吸按下想要把傅小天打一顿的想法:“你,是不是得了你师傅所有的真传?”   傅小天点头:“当然。我告诉你江国公,只要我愿意,弹一弹手指就能让一村子的人死个干净……”他说到这里一皱眉头:“咦,我打不过你,可是我能毒倒你啊。”   阿凤和江铭听得心头直跳,两人齐齐后退同时开声:“你不能用毒!”   傅小天抬头很认真的:“为什么?”   阿凤看着他有点无语,也不知道这个傅小天是不是天天和毒打交道的缘故,所以脑子已经被毒的有点不灵光了:“那个,皇后要夺你的药时,你为什么不用毒对付她和她的人?”   傅小天很委屈:“那可是皇后!”然后他更委屈了:“她还让人把我师傅的尸骨弄走了,说如果我敢毒死她,她的人就会把我师傅挫骨扬灰,让我师傅永远也不能投胎转世。”   江铭咳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阿凤;他直到和阿凤的目光相撞,才想起一件事情来:现在的阿凤是服下忘忧的阿凤。   但是阿凤目光里的东西,江铭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就热了一下;因为,不管阿凤是不是忘了他,他们之间的默契还在的。   忍不住,就让他想起了第一天见到阿凤就带她回江府的情形,那个时候他们初相识却有着惊人的默契。   阿凤和江铭看向对方,只有一个念头:皇后的法子他们用不了。因为傅小天只有一个师傅,而且他们也不知道人家师傅师叔葬在何处。   还有,那种法子,阿凤和江铭也不能用啊——打扰已经长眠的人,真的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傅小天却没有忘了追问:“为什么,我就不能毒倒江国公?我打不到过他的,可是我会用毒,放倒了他,我就能带着公主殿下去南丽。”   阿凤有点奇怪:“你也要带我去南丽?”   “不是。是公主殿下原本就是要去南丽的。”傅小天看着阿凤:“你只是忘了而已。”   阿凤闻言翻个白眼:此人的话,也不是那么能信得过吧?毕竟傅小天也不能算是个好人,他所谓要追随自己也不过是为了观察自己,嗯,还想拿自己来试药吧?   江铭咳了一声:“你不能毒倒我。因为你需要追随公主殿下,而我和公主殿下是一起奉旨行事。”   傅小天闻言愣了一下:“没有你不行?”   “当然不行。”江铭看着他:“你知道去了南丽之后再去哪里吗?公主殿下可是奉旨行事,真要误了她的大事,还是因为你的药才误了她的大事,你说你怎么对得起大楚和孤竹的百姓。”   不能确定傅小天是大楚人还是孤竹人,所以江铭就把两国的百姓都拉上了。   如果是铁瑛或是郑小侯爷在,他们肯定会嗤之以鼻:毒倒你江铭,和大楚、孤竹的百姓有半文钱的关系吗? ☆、345.第345章 出手了   阿凤吃惊的瞪向江铭。   她虽然不记得江铭了,但是自她重新认识江铭后,至少在她的印像中江铭是个聪明人:一个聪明人,怎么能想得出那么烂的借口?   傅小天的脑子虽然有点那个啥,但他并不是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真的把傅小天惹恼了,或是让傅小天发现江铭在骗他,傅小天肯定会用毒的。   而毒,绝对不是阿凤和江铭能应对的东西——他们是纯粹的门外汉啊。   “你说的太对了!”傅小天自地上跳起来,闪身就到了江铭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幸亏你提醒我,要不我就犯下大错了。”   他的手落在了江铭的肩膀上,而他知道只要江铭不想他的手沾到江铭的一片衣角,那他就不可能沾到江铭的衣角。   所以,他笑的越发开心。用毒的人没有朋友,因为大家都对毒懂的不多啊,天知道这些用毒的人身上带着多少毒,又会在举手投足间给自己下什么毒。   因此,大家都不喜欢用毒之人接触自己,更不用说让其拍一下自己的肩膀了:那简直和在阎罗王的家门口打转没有分别。   傅小天从前跟着师傅和师叔的时候,没有和人交往过,因为他的师傅和师叔都告诉他:没有世人会和用毒的人交朋友。   之后,他也想有个人能说话,可是每一个知道他是用毒的行家后,没有一个面对他不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戒备。   在得知他身份后,还能如此容易就让他接触到身体的,只有一个江铭。   阿凤看着傅小天笑眯眯的眼睛,感觉此人忽然就变成了一只活生生的小白兔,还是被江铭随时能卖掉却还要替江铭数钱的小白兔:“你,真不毒倒我们了?”   她也怕毒啊,无形无影的,根本就无从防备啊。   傅小天点头。   没有人会相信的理由,傅小天却真的相信。虽然他也不太明白两国的百姓和江铭被毒倒有什么关系,可是他听江铭的话还是感觉,毒倒江铭的话事情太大了。   嗯,他一直记着师傅的话,千万不要做出惹怒天下的事情,更不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最最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是直接或是间接的害死无辜的老百姓。   越是懂毒之人越要在用毒上谨慎小心,千万不能做出没有人性的事情来——这是他们的门派之训,傅小天可不敢违背。   “我们门派之训就是,绝对不能为祸天下。”傅小天很认真的解释:“而让两国百姓都被害的话,那真的就是为祸天下了。”   “我师傅和我师叔九泉之下知道了,那是真的无法瞑目。我不能那么做的,就算现在门中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还是不能违背祖训。”   阿凤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又扫向江铭,发现他气定神闲,便猜想:他不会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吧?   江铭和江湖人没有交往,他自出生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怎么可能会和江湖人有交集;他刚刚找那么一个借口,也不过是试一试。   试一试傅小天是不是在假装傻乎乎,也想试一试自己的猜想对不对:一个有如此用毒手段的门派,他却从来没有听闻过,自然是没有恶迹没有引起朝廷的注意来。   那便是说,此门派的人要么为人低调,要么就是在约束他们的门人不能为祸天下。   江铭猜对了——直觉,他认为傅小天不是坏人。虽然这人古古怪怪的,但他所言应该都不是假的。   没有解药,想要凭傅小天的话或是江铭的话,就让阿凤相信他们是绝无可能的。   因此,上路虽然是上路了,可是阿凤却和牡丹在一起,并没有再和江铭、傅小天有过多的交谈。   这让傅小天和江铭都很郁闷,却让牡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一直到了晚上,江铭和傅小天都因为有牡丹的挡驾:当然是阿凤的意思,他们都没有再接近过阿凤。   阿凤仿佛也真的相信了必须要去南丽,除了不和江铭再多说话之外,赶路一事她倒是很重视,还让牡丹向江铭讨了一张地图来看。   江铭不认为阿凤能看得懂。   晚上用过饭后,阿凤就早早的睡了。牡丹在叫了她几次后,确定她真的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出去。   牡丹出了门就看到院子里的傅小天:他正在火边鼓捣什么,看到牡丹出来他迎上来几步,也就让牡丹无法看到他鼓捣的东西。   “姑娘有事儿?”傅小天看着牡丹,一张脸上全是笑容;可是他长得太过男人,所以就算笑的再和善,也只会让胆小的姑娘家止步。   牡丹不是胆小的姑娘家,她走近了几步:“傅公子,你这样如何能观察公主的情形,又什么时候才能找出解药来?何况,你弄的解药,有江国公在只怕我们公主也不可能会喝的。”   傅小天挠了挠头:“是啊,我正在烦恼呢。可是,眼下也只有如此了,反正我时间多的是,慢慢来吧。”   牡丹垂下头:“其实,你毒倒江国公并不会引起什么祸事来;因为,你可以只是迷昏了他几个时辰,只要对他的身体无害就可以。”   “到时候你带着我们公主和我走得远了,江国公醒来也追不上。你就可以安心的给我们公主解药,我们公主就能早一点醒过来。”   “还有,你如果能把江国公迷晕——他可是功夫极好的高手,真要迷晕他几个时辰不是易事儿,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你师傅的骨灰我知道在哪里。”   傅小天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你真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的?”   牡丹却不肯多说:“我们公主想离开,可是江国公是不会允许的,所以我才来找傅公子。”她抬头扫一眼傅小天:“事成之后,我自会告诉你骨灰的所在。”   她说完转身走了,没有再和傅小天多说话,也没有理会傅小天的喊叫:她似乎并不在乎傅小天是不是会惊动江铭。   牡丹是巴不得江铭能听到,因为她说过了,她是奉了阿凤之命才来找傅小天的:江铭听到了,那才正中她的下怀呢。 ☆、346.第346章 只要你开口   江铭听到了。   他一个字不落的听到了。   听到阿凤要让傅小天把他迷倒时,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是眼睛微微的收缩了一下。   傅小天回去继续鼓捣他的东西后,江铭飘身到了阿凤的窗外,却引得傅小天看过来:江铭也只是瞪了他一眼,傅小天就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了。   他要不要迷昏江铭?傅小天看着手里的药丸,心里是很想把江铭放倒的,可是想到江铭让他拍了肩膀,他又感觉不能那么做。   在纠结的时候,听到一声轻响,抬头就看到江铭抱起阿凤飞身上了大树。   傅小天大吼一声:“要走?!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儿。”他纵身跟了上去,却迎上了江铭的两脚,他不得不再落回地上。   江铭平淡的声音自枝叶里传了出来:“明天一早才会上路,你好好的休息,不许过来偷看。”   傅小天撇嘴:“乘人之危。”他很不服气,不过打不过江铭又不能用毒,除了去休息好像也没有什么法子,便把手中的药丸收起来进屋去睡了。   他还真的相信江铭的话:江铭说今晚上不会离开,他就相信江铭不会离开。他的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树上阿凤恼怒的瞪着江铭:“你,这是君子所为?”她的脸红通通的,一双眼睛瞪的再圆,也无法掩饰她眼底的羞意。   江铭居然抱起她来!   男女授受不亲的。   “我告诉你,我是定了亲的,是我母后的遗旨。你最好老实些,不然他日,哼哼。”她不得不警告他两句。   只是阿凤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在警告江铭呢,还是在提醒自己——那个味道好好闻,如果不是让她的身子微微发热,那个怀抱中的味道她真的还想再闻一下。   阿凤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江铭怀抱中的味道,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对的。   江铭的眼中闪过了追忆:“曾经,你也说过你是有未婚夫的。我,没有忘。”他拉起阿凤的小手来:“你真的想让傅小天把我放倒?”   “你应该知道,那个护国公主不公放过你我,如果我被人迷昏了几个时辰你就会落在她的手上。那后果,唉,我不说你也能猜到的。”   他定睛看着阿凤:“你真舍得,真狠得下心来?”那眼神就像是要被主人家抛弃的小狗般,居然还有点泪汪汪的意思。   阿凤狠狠的瞪他一眼,可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会落在护国公主手里时,心猛的一缩。   她,那是什么反应,不舍得,狠不下心来吗?可是为什么呢,就因为傅小天的话,所以她真的把他当成了那个被自己忘了的,自己心头最放不下的人?   可能有那么一个人,但他又没有说过会是他:如果真是他的话,此时他应该向自己解释才对吧,会拿出一两样信物来吧?   什么也没有。阿凤在心中鄙视了自己一把,然后又瞪了江铭一眼:“那个牡丹有问题,你不是真的想让我一直带着她吧?”   “我就是想知道,真正的牡丹是不是安全。你有法子……”   江铭没有再让阿凤说下去,伸开双臂不由分说的把阿凤拥在了怀里,然后他的唇就覆了上去。   他有多么的担心阿凤会一辈子想不起他来,有他多么的担心阿凤会在忘了他的时候再看上其它的人:很有可能啊,因为阿凤是那样的好。   这世上长了眼睛的眼睛男人肯定不是他一个。   阿凤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果然是个坏人!然后就生出一个模糊的想法来,应该一脚把这人踹出去。   之所以是模糊的想法,是因为她的脑子不能思考了,紧接着她就沉浸了进去;甜蜜的、如吃醉了一样感觉、如火燃烧的身子,这一切都是这样的熟悉。   身体比阿凤的头脑更早一步接受了江铭,因为对江铭的爱意没有半点的抗拒:身体本能的认定了江铭,知道他并不是陌生人。   阿凤再吸入一口新鲜而有点凉意的空气时,她的脑子还没有真正的清醒过来,耳边却听到了一句灼热的话:“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去死。”   “阿凤,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开口,我不用傅小天下药,我自会去赴死——只要你是安全的,只要是你真的想我去死。”   阿凤的身子一震,忍不住抬头看向江铭,在枝叶间的月光里,她看到了一双痛苦的眼睛:那种痛直接自他的眼中射入她的心里,几乎刺穿了她的心。   疼痛让她完全的清醒过来,陌生的感觉又重新占领了她的脑子,可是心底的疼痛却还在提醒着她:此人,也许真的不是陌生人。   因为,他的伤痛也能让她心痛。可是,阿凤却还是想不起一点和其有关的事情,脑子里的陌生感觉提醒着她,此人现在的所为对她可是一种伤害。   她是公主,她也是一位未出阁的姑娘家,此人却在轻薄她!阿凤手上微用力推开了他,转过头去没有质问他对自己的轻薄——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可是她就是没有质问他。   也不想质问他。   “你在胡说什么!”阿凤很不高兴听到的那些话,对于江铭提到的死字,让她真的真的很不开心:“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那个牡丹是假的,这才是当务之急。”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忘了我,阿凤。我一定会让你想起来的,但在之前,我想我们还能有之前的信任。”   “至少,你能信任我一部分,而我要完全的相信你。所以,阿凤,如果你真的认为我去死是必要的,是你需要的,就是你想要的,那你就开口。”   “不要假手于人,也不用去想什么计策,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不会皱一下眉头。除此之外,不管是计谋还是其它的人,想要我死都不可能。”   他可不想被什么人挑拨他和阿凤,可是阿凤现在偏偏不相信他,而他能想到也只有这么一笨法子:我的命,交给你。 ☆、347.第347章 不是你的错   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我的命,交给你。”   阿凤能看得出他的认真来,只是不知道那份认真她应该不应该相信:会骗人的人,总能把假的弄的比真的还像真的。   可是面对江铭的那一双眼睛,她心底的犹豫与怀疑虽然还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为什么?”她轻轻的开口问了一句,然后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想要我怎么做?”用他的性命来交换的,是她永远的自由还是她的性命?   江铭看着阿凤:“我只要你相信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或是遇到什么人,或是你听说了什么,我只要你能够相信我。我,宁死也不会伤害你的,阿凤。”   阿凤的眼睛眨了眨移开了目光,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虽然江铭的话说的很诚恳,但他是练武之人,而她仅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就算她说了要江铭性命,江铭如果不自己动手,她还能收取江铭的性命吗?   “无事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让人去死的。”她最终开口没有给江铭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如果你真要伤害我,那一句承诺就是一句空话。”   她现在脑子里并不是空白的,还记得很多事情,但是江铭此人对她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哪怕知道自己中了毒,她也无法相信一个陌生的人。   阿凤喜欢掌握着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另外一个人去掌握:且,那人还不在她的记忆中。   江铭看着阿凤,轻轻一叹把她轻轻的拥进了怀中:“我不知道我要如何做才能让你相信我,但,至少,让我抱一抱你好不好?”   两人从相识到相知,共同牵手经历了那么多,在离开孤竹之前他们都已经知道没有对方是不可以的。   可是现在,阿凤不记得了他了。   “我会让你记起一切来的,阿凤,一定。”他轻轻在阿凤的耳边喃喃自语着。   阿凤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挣扎的原因是她知道自己不如他力大,还有,就是她莫名对那个怀抱有着喜爱:被他轻轻拥着时,她的心里居然是那样的安宁。   “如果,我永远也记不起从前来呢?”阿凤看着江铭:“你,倒底是我的什么人,你为什么不说呢。”   江铭看着阿凤漆黑如墨的眸子:“你现在记不起我来了,我告诉你再多从前的事情,那也只是我说得,不会改变什么——予现在的你来说,我就是一个陌生的人。”   “所以,我不能强加给你,我是你的什么人;你现在认为我是什么人就是什么人。”他微笑起来:“如果你永远也记不起来了,也不要紧。”   “我们过去的那叫记忆,从现在开始到以后也会成为记忆——记不起来了,我们还会有新的记忆,更好的记忆。阿凤,不管怎么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生命。”   他用额头抵上阿凤的额头:“你的存在,几乎已经是我活下去的意义,阿凤。所以,想不起来之前,我不会强迫你接受我是你的什么人,只求你相信我,好不好?”   江铭依然没有放弃的努力着,阿凤相信他,他们两人才能面对接下来的凶险:那些人不害死阿凤是不会死心的,就如江家的人不看到他死也不会死心一样。   阿凤听到江铭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避开他的目光后她才能很好思考——那双眼睛有种让她莫名心痛的感觉,仿佛她不相信他是错的,是对他的伤害。   而伤害他,让她的心感觉到一点点的收缩。   “你怎么就断定我们会有新的记忆?你也说了,现在你不再是我的什么人,那你也不能强迫我做什么是不是?”她没有直接说出江铭不能强迫自己留在其身边。   江铭有足够的耐心,因为他知道阿凤现在只是忘了他而已:“一定会有新的记忆,因为你会重新认识我,然后我们重新再一次的相识相知,你会愿意嫁给我为妻。”   阿凤的脸微一红,瞪起眼睛来:“脸皮真厚,我才不会和你相什么的,更不会想要嫁给你。”   江铭笑起来,伸手给阿凤整理头发:“因为我真的很不错。你从前就是因此才会和我相知相许,现在你只是忘了那些,可是我相信你的心还是一样的。”   “所以你一定能发现我的好,然后依然还会爱上我。”他说到这里仿佛也解开了自己的一个心结,轻轻的吻一吻阿凤的头发:“我们,还会像原来一样。”   阿凤听着他的话,很想再说他一句脸皮真厚,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无端的感到甜丝丝的,正是那甜让她没有再反驳江铭。   “原来的时候,你是没有公主封号的皇长女,想要借着大婚离开那个皇宫能够自己做主;而我呢,千里之外杀敌建功,回来之时看上去是荣耀之极,可是却被家人背叛,想着狠狠的报复回去。”   江铭的话低沉起来:“我也想借着公主之名,能够离开江家,能够找出真凭实据来让那些害我的人,也尝尝那刀剑加身的滋味儿。”   “我们都知道那一纸婚约,我们都没有反对,只因为我们需要它。可以说,当时我们的目的都不纯。”   “可是,我们依然相知相许最终决定相守,我几乎要忘了还要去报仇。现在,你忘了没有关系,这一次让我们重新开始,只为了最后的相守而开始。”   重来,可能就是上天想要给他们的考验,也是给他们再一次的幸福开始。   阿凤看着江铭,他的话其中有一些她是记得:比如,她知道自己有婚约,也的确是想打算借大婚而出宫自主——这些,她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为什么江铭会知道?   至于其它的,她没有印像可是偏有种淡淡的熟悉感觉,尤其在听到江铭被家人背叛时,她的心里也居然还闪过了怒意与痛楚。   “我、我不知道。”她的确是被感动了,可是就这样交出她的一生,她真的做不到。   江铭看着她微笑,笑容里全是宠溺与深情:“你只要按自己的心意去行事就可以,如果最终你没有再次爱上我,那只能是我不够好,不是你的错。” ☆、348.第348章 尝尝味道   听着江铭剖白自己,就算江铭现在对阿凤来说是个陌生人,但是那份真诚阿凤依然能感觉的到。   江铭说,你一定会再次爱上我,因为我真的很不错:带着三分的霸道,却有着七分的调皮;那霸道中又透出了他强大的自信——自信男人很有魅力。   江铭说,你如果没有再次爱上我,那是我不够好,不是你的错:比那三分霸道更让阿凤动心;他,就算有些霸道也不会强迫阿凤什么,因为强迫对于阿凤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伤害阿凤,那不是江铭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阿凤听懂了,阿凤也听明白了:江铭不会放她离开,江铭也不会离开她,但江铭也不会强迫她什么。   虽然这样还不能让阿凤有安全感,但却让阿凤的紧张减少了许多。至少,眼前是没有危机的;没有危险,那阿凤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弄明白一切,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这一切。   江铭看着阿凤:“所以,不管你想做什么,至少告诉我一声儿好不好?包括你要离开的时候——你真的要走我不拦着你,但你要让我知道你去哪里,要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   阿凤轻轻挣开了江铭的怀抱,晚风吹过来,她感觉到了一丝的凉意:那个怀抱比她想像的还要温暖呵。   “暂时我不会离开。我也想知道,那个傅小天所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我想知道你倒底是我的什么人。”她说到这里看向江铭,想在心底找到哪怕一点点的记忆,可惜的是没有。   她还有自保的手段,因为那个手镯,怎么也能让她逃过任何的危险。   江铭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虽然结果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但阿凤的承诺也不错了,怎么着他和她也算有了一点点的信任。   虽然很薄弱,但是江铭很珍惜,也很有信心能让这一点点的信任变的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说过了,就当作一切重新来过;所以,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焦急,而他多的是时间:和阿凤纠缠一辈子他也不会感到疲累的。   “你们好了没有?”傅小天扯着嗓子的大叫声清晰的传入江铭和阿凤的耳中:“那个公主殿下,你最好不要让他占便宜啊,谁知道他是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小截树枝疾飞而来:如果他不闪躲,那和小指一样长短的树枝肯定能刺穿他的嘴巴。   傅小天对自己的嘴巴向来很重视,认为这是他脸上最最重要的地方:吃饭要靠它,说话尤其要靠它。   因此为了救自己嘴巴,他不得不咽下了后面的话,用他那几乎独步天下的轻功躲过了树枝:“江国公,你这是想杀人灭口吗?”   傅小天的脸色是雪白的,显然那截树枝把他吓得不轻:“你这样,还能不能让我好好的跟着公主殿下了?”说的好像他跟着阿凤是出于阿凤和江铭的肯求。   江铭带着阿凤自树叶中落在地上,对傅小天的质问理都不理会,只是打量了一下阿凤,发现阿凤的鞋子要掉下来:应该是刚刚她在树上时挣脱自己时弄的。   他自然的蹲下身子,伸手就握住了阿凤的脚:“不要动,穿好鞋子。夜里地上不只是凉还潮气重,鞋子不穿好对身子有伤害。”   阿凤本来还真的想挣扎的,但是她的动作不如江铭快,被捉到一只脚也就不敢挣扎了;再挣扎她就会跌倒了。   江铭的动作不但是自然而且还快,把阿凤的鞋子重新给她穿好,还帮她拍了拍鞋子上的灰尘:“好了。”   他说着话站起来,又自然的去牵阿凤的手,这次却被阿凤甩开了:这个男人真是厚脸皮,得寸进尺了!   阿凤偷偷的瞪一眼江铭,又飞了一眼傅小天,那意思是——没有看到有人在嘛!真是的,多丢人。她真的有些害羞,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江铭一个大男人给她穿鞋子?!她还真得挺吃惊,可是看他的模样,就仿佛做过很多次了:她的脑中有点熟悉的感觉闪过,仿佛在什么时候有人也给她穿过鞋子般。   但是,那感觉只是一闪而过,阿凤再去想时却什么也没有了。   江铭这次却不理会阿凤那恶狠狠的眼神,看向一旁呆如木鸡的傅小天:“有什么事儿?”   傅小天这才转了转眼神,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迎上江铭的目光他认为还是不要说的为好,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说出了他原本想要说的话,也是他唤阿凤的唯一目的:   “试药。”他说到药人马上就神采飞扬起来:“这是我最新的药方。”他把一碗药端起来往阿凤面前送:“趁热喝吧,吃凉的对女孩子可不好。”   阿凤借着火光看清楚了碗中东西,说实话,那卖相实在不怎么好:粘乎乎的、还泛着说不出是绿还是蓝的颜色。   味道倒是不错,闻起来好像空谷中刚刚盛开的幽兰,似有若无的,却让人心旷神怡。   再香,这药阿凤也不敢喝。又不是什么糖水甜汤,有人端过来让她趁热喝她就趁热喝,那可是药,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   都不知道吃了什么她就中了毒,如果连这种可疑的东西,有人让她吃她就吃,那她的小命连三个月也活不过去啊。   江铭伸手接了过来,他对着火光认真的瞧了瞧,可是他又不懂药理,自然也看不出什么来:“解药?”这也是他答应傅小天跟着的重要原因。   眼下看来,能解阿凤身中之毒的人,好像也只有一个傅小天了。   傅小天连连点头:“对,解药。快点喝啊,公主殿下你喝了,我才能知道有没有效果,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如此,我才能再修改方子,才能找到真正的解药。”   这次连阿凤的眼睛都瞪起来了:“这,并不是真正的解药?”她连连摇头:“我不喝。”她说到这里看一眼江铭,想起了他刚刚所说话,更加坚定了不吃药的想法。   “大不了,忘了就忘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她说着话还后退了一步,对那碗药她是绝对连碰也不想碰的。   傅小天瞪大眼睛:“你忘了那么多事情和人,你真的不想记起来?万一你忘的事情人与事很重要怎么办?”   江铭却一把拉住了傅小天的衣襟:“这药,有毒吗?按着宫中的规矩,公主殿下要服的药,开药与煮药的人都要试一试药的。”   “我看,傅公子先来一口试一试味道如何?”他的眼睛眯着,怎么看都很危险。 ☆、349.第349章 小人物   江铭是想解了阿凤所中之毒,但却不会因此就置阿凤于危险之地;所以,傅小天端出来的那一碗不明液体,他当然不会真的让阿凤去喝。   就算他能确定那碗药没有坏处,且还是真的解药,阿凤就是不肯喝,他也不可能相助傅小天强迫阿凤的。   他只会相劝而不会相逼。但现在,他要逼的人是傅小天,因为他要让傅小天知道,对阿凤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解毒,而是阿凤的身子。   是药三分毒啊,就算傅小天没有半点的坏心,就这么一路试药,那阿凤的身子也肯定受不了的。   傅小天是个涉世不深的人,也因为满脑子的毒啊、药啊,脑子有时候所思所想和常人不同;正是因此,对傅小天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是解毒。   他不关心阿凤的身子如何,也不在乎阿凤是什么宁国公主,他只是想解了忘忧的毒,以圆他九泉之下师傅的遗愿。   可是,这不是江铭想要的。江铭认为,现在应该好好的和傅小天“聊聊”,让他明白应该如何正确的去解忘忧的毒。   阿凤看到江铭动手,她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她刚刚真的很担心江铭会和傅小天一起逼她服药,因为她很清楚江铭很想她能恢复记忆。   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更何况两个人都是会武的;如果他们真的用强,她也没有其它的法子。   阿凤后退的时候,都在想要不要在他们面前进入镯子的空间里:反正,那碗药她是不会喝的。天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而且今天有这么一碗,明天呢、后天呢?   天天要喝这种东西,她真的宁愿那些忘了的都忘了吧。   江铭的反应却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他真的做到了——他对阿凤的承诺,真的做到了,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傅小天的力气不如江铭,又因为他答应过阿凤和江铭,绝对不会对他们两人用毒,所以他看到那碗药离自己的嘴巴越来越近时,终于大叫一声:“要试药找牡丹啊。”   他说完后自己就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很庆幸有牡丹在;如果不是有一个牡丹在,那他岂不是要喝自己弄出来的解药?   傅小天虽然想解毒,他也认为自己的药没有问题,但是他对喝药真的没有爱:他可是被他师傅、师叔从小灌药灌到大的!   “刚刚她可是来找我了,她可是想让我对你江国公下手的。我认为最好的试药之人,就是牡丹。”他再次开口,毫不犹豫的把牡丹给卖了。   “要不,我们岂不是平白养着她?”他看向了阿凤,想要把阿凤先说服——他认为江铭不太容易相信他,可是女人家总是好骗的;这可是他师傅告诉他的话,当然是正确的。   阿凤转头看向门口:那里黑沉沉的,而屋里也静悄悄的——是现在静悄悄的,刚刚她可是听到了明显的磕碰声音。   “出来吧,既然已经醒了。”就凭傅小天刚刚那么大的嗓门儿,屋里有多少人也被惊醒了。   门打开,牡丹立在门口,她看向阿凤并没有说话。   因为屋里没有点灯,而院中的火光还照不到牡丹的脸上,所以她的神色阿凤等人都看不清楚。   傅小天为了自救抢先大叫:“公主让你出来呢,你是没有带耳朵吗?”他说着话就冲到了门前:到了门前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江铭放开了自己?   他回头看了一眼江铭,虽然距离的远了,江铭再想抓住他是不可能的;但是,想让阿凤吃下那碗药,没有江铭的同意是想也不用想的。   还有,他以后还要继续跟着阿凤,所以是逃得过今天也逃不过明日。只略一想,傅小天伸手就把牡丹给捉住拖到了火堆旁:“试药。”   他老实不客气的把药递给牡丹。   牡丹没有接药,只是看着阿凤轻轻的唤了一声:“公主?”她能依靠的只有阿凤。江铭和傅小天哪一个要她的命都易如反掌,可是只要有阿凤的话,他们谁也不会碰她一指头。   阿凤轻轻的叹息:“不要再叫我公主,真正的牡丹从来也不会叫我公主;她,习惯于唤我殿下。”   “还有,牡丹和我过惯了穷日子,是个极为精细的人,一双鞋子她也会和护国公主拼命的——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就算不能拼命,牡丹也不会丢下鞋子不要,她会洗干净再穿。”   说到这里她摇摇头:“我也真的很想相信你是牡丹,要知道我身边连个熟悉的人也没有;如果牡丹真在,那我会很开心的。”   十几年的艰苦岁月里,都是牡丹陪在阿凤的身边,她们主仆之间的情义绝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可惜的是,你一开始就犯了错,还一而再的犯错,就算我想假装没有看出你是假的来都不成。至于你那些粗鄙的挑拨,不提也罢。”   “不过,也幸亏是你的挑拨,才让我生出要留下来的心,想要看看江国公倒底是什么人。否则,我只怕早就想法子逃离了。”   她说到这里走上前两步,再看一眼那碗药:“我最初留下你,只是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后招,显然你的脑子也想不出更好的东西来,除了挑拨也就是挑拨。”   “或者是,护国公主不那么相信你,所以你知道的也不多吧。反正,我刚刚就在想,再留下你来有什么用处呢?就像傅公子所说,岂不是平白养着你?”   阿凤指了一碗药:“现在,傅公子给我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可以继续留下你——试药。辛苦你了。”   江铭抚摸着下巴:“她这样试药也只能证实药无毒,却不能证实药有用啊。可还有忘忧?”   傅小天没有好气的道:“你以为那是大白菜吗?当然没有了!忘忧的方子我有,可是我师傅说了,我一辈子都不能炼制忘忧,我只能炼制无忧。”   可是无忧这种药,他的师傅都没有炼出来,他现在当然也不可能炼的出来。   牡丹已经跌坐在地上,脸上的苍白、身子的冰凉都显示她受惊不小;可是身边的人没有哪一个在关注她。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就是一个小人物,根本就入不了面前三人的眼。 ☆、350.第350章 大美人   牡丹也不是没有想过,她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她甚至想过,被发现后会面对什么:这种情形,护国公主也和她说过,叮嘱过她一定不能胡乱说话。   牡丹认为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各种的酷刑,各种的逼问;可是,没有。阿凤三个人都没有怎么在意她,反而因为忘忧和无忧的方子又争论起来。   就连那一碗言明要让她试药的药,也没有人如她所想般的,捏着她就灌下去。   她从前是个小人物,在韩家一直默默无闻的当着她的丫头,做着自己的份内事儿;没有人夸过她,但也没有人找过她的麻烦。   直到有一天,韩家人发现她长的居然和阿凤身边的牡丹有八九分的相似,她才一下子入了韩家主子们的眼。   她从此之后的差事,不再是洒扫也不再伺候哪一位主子,只是不停的听人说牡丹的事情、牡丹的喜好、牡丹的琐事等等。   她所有的生活里只有牡丹,只剩下牡丹了。那样的生活当真如同恶梦一样,远不如洒扫更让她轻松自在。   好在,只用短短的十几天,然后她就不再是韩家不起眼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了韩家姑娘身边的大丫头。   再然后,她跟着成为护国公主的韩家姑娘离开大楚来到孤竹,最终她来到了阿凤的身边:护国公主真的不好伺候,她真的很怀念自己从前洒扫的时候。   可惜的,她一个小人物是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因此她现在才会跌坐在地上,等着面前的三个人想起她来。   就连死,也不是她能做主的,谁让她是一个小人物呢。   牡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做错过什么,因为她是身不由己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子们安排好,然后让她来做的。   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但和伺候主子一样的道理,主子犯了错倒霉的永远是其身边的人。   只能说,她比较倒霉罢了。   阿凤和江铭都不再理会牡丹,他们只是逼问傅小天能不能炼得出来忘忧;傅小天却是一副打死我,我也不会炼制忘忧的样子。   那一碗所谓的解药就丢在火堆旁,在夜色之中渐渐的变凉,就像被遗忘在地上的牡丹一样。   牡丹看着那碗药——她不应该再冒用牡丹这个名字,她也是有名字的:柳芽。   柳芽忽然伸手拿起那碗药来,仰脖就全喝了下去,然后把碗丢在了地上。   傅小天马上蹲下来瞧着她:当然不是关心她,而是在关心他的药;因为柳芽喝的太快,所以傅小天都没有来得及让其留下一些,所以此时他有点不快。   柳芽都喝了,那药就算证实了无毒,又怎么还能让阿凤喝下去?柳芽喝上十碗八碗也没有用啊,他要的是阿凤喝下药。   他一面给柳芽诊脉一面埋怨柳芽浪费了他半个晚上的辛苦。   江铭伸个懒腰,留下一句他累了就转身回房;阿凤见没有药了,心中大定打个大大的哈欠也回房去补觉。   傅小天在确定他的药当真无毒,也对人没有什么坏处后,把柳芽丢下同样回房了。   柳芽看着那快要熄掉的火堆,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没有人为难她,也没有人说要发落她,一碗药下肚后阿凤都没有同她说句话——那她接下来怎么办?   事情已经败漏,而且她之前还让护国公主极为恼怒,此时回去会有好下场吗?护国公主的性子她很清楚的,现在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不回去那能去哪里?她一个弱女子又无一技之长,且没有银两还没有路引,就算现在她能逃走,可是能去哪里?   柳芽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料到会面对这样的境地。回又回不去,留下来?已经败露了的她,留下来试药吗?   试药,真的并不是非她不可。   柳芽看着火堆一点点的凉下去,最后一点火光消失不久,天边就泛起了霞光:天,快要亮了。   柳芽终于自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她行到阿凤的房门外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韩家人曾教过她,你想要活就要证实你有用。   她是个小人物,面对护国公主根本就不存什么自保之说;而现在能救她的,也唯有阿凤和江铭三人,只是人家为什么要救她?   她可是来害人的,没有害成也不是她下不去手,而是人家没有上当罢了。   门打开的时候,柳芽没有抬头只是大声的道:“公主,婢子柳芽知道的事情不多,可是婢子却可以为公主探来更多的消息。护国公主和韩家那边,他们并不知道婢子已经败露。”   这是她的用处。   阿凤看着柳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韩家,果然没有一个笨人,都是聪明人啊。”说完她自柳芽的身边行过,没有再多看柳芽一眼。   傅小天自窗子里跳出来:“你还跪着不动,是想我们伺候你呢,还是如你所说,你可以伺候好公主殿下?”这样的人也能叫聪明?他撇了撇嘴。   江铭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脸大胡子的傅小天撇嘴,不知道是不是晨风太凉,他当即浑身发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柳芽的投诚是她自己想明白的,也只有如此柳芽才可以用,才不会再想什么歪主意。   柳芽按着江铭的主意给护国公主留了消息,然后跟着阿凤等人再次启程。   可是足足十余天过去,护国公主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都让江铭他们认为柳芽可能已经被护国公主放弃了。   夕阳西下时,江铭他们看到了山脚下的人家,几个心头都是一振,暂时把护国公主丢在脑后,打马直奔那户人家而去。   十几天了,能再看到人家不容易,终于不用再睡在树上,终于有床可以睡,实在是让江铭和阿凤等人很开心的。   到了院门前由柳芽去敲门,门一敲就开了,只是当门而出的人不是江铭他们认为的山野村夫,而是一位艳光四射的大美人。   大美人笑的很开心:“十天前就接到了护国公主的消息,你们来的可真有点慢,我都要怀疑你们走了另外的路。”   “好久不见了,长公主殿下。”她看向阿凤时眼睛眯了眯,目光如针尖一般。 ☆、351.第351章 理想与现实的距离   阿凤一眼就看到了门里的大美人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是谁?”   美人儿长的不错,笑的也很美,可是阿凤只一眼便不喜欢她。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所以她还皱了皱眉头。   眼前的情形当然不对劲儿,因为荒郊野外的,一户山脚下的猎户家中,怎么会走出来如此一个明艳照人的女子来?   此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此户人家的主人:她身上所穿的衣衫,怕是这户人家的主人辛苦一辈子所积攒下来的银子也买不起的。   “你,是韩家的人?”阿凤说到这里忍不住道:“韩家为什么不让你去孤竹呢,护国公主的封号放在你身上,还有那么一两分的意思。”   此女身上有一份贵气在,绝不是护国公主可以相比的。   美人脸上的笑意隐了下去:“你,连我都忘了?不会是装的吧?”她认真的看了看阿凤,满脸都是失落与失望:“你不记得我了,那我特意前来迎你,岂不是少了九成的趣味儿。”   她说到这里才看向江铭:“看到我,高兴吗?”   她没有等江铭回答,反而轻轻的欠了欠身子:“欢迎来到南丽,希望你们到这里后乐不思归。因为,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   “小天,你还不动手?”她说完抬头看向了傅小天,一张脸的笑容从来没有的明媚:“终于,我也等来了今天。”   此人,还真就是阿凤的熟人,她如今已经不记得了的熟人:客南凤。   护国公主给她送的信儿,所以也难怪柳芽的消息留下后,护国公主那边一直没有回应:护国公主的回应是在客南凤的身上。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傅小天居然会是客南凤的人——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阿凤和江铭刚和铁瑛分手,就遇到了他。   “我知道,聪明如江大将军自然会问,傅小天怎么会是本宫的人。”客南凤笑着翘起了兰花指,一道媚眼飞向江铭:“因为,傅小天他可是南丽人。”   江铭回头看一眼傅小天,怎么也在那张满是胡子的脸上,找到半点南丽人的影子:“你是南丽人?”   “不是。”傅小天有点闷闷不乐:“只是在遇到师傅之前,被南丽人养过几天。我是大楚人,正正经经的大楚人,我师傅、师叔都是大楚人。”   江铭眨了几下眼睛:“不会,正好收养你的南丽人,就是她这位孔雀公主吧?”   傅小天更加不快了:“是她。只不过,不能说什么收养,人家可是孔雀公主!我,不过是凑巧在公主高兴的时候买下的一个小仆罢了。”   “后来我师傅说有天份,很适合给他做徒弟,所以就在她的手里把我买走了。”他翻了一下白眼:“不过,如果当时不是她买下了我,说不定我那几天就要死了。”   “我当时正在病中,拉肚子拉的厉害,已经虚脱了。所以,多少来算吧,她能算是我的恩人。”   傅小天显然对客南凤很不喜欢,所以说到恩人两个字时,他皱了一下眉头。   客南凤却不同,她笑的越发迷人:“小天,你们门中从来不欠人情的,今天到了你还我人情的时候——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她忽然对傅小天呵斥起来,语气严重厉的很:“你还不动手?”   傅小天看一眼江铭,回头对客南凤很委屈的道:“我倒是想动手,可是、可是我打不过他——你想让我去送死也不成,他也捉不到我。”   他很委屈很委屈,因为客南凤的声音当真不小,但他又没有做错事情,她凭什么那么呵斥自己?就算是他师傅也从来没有如此大声教训过他呢。   客南凤感觉满口的牙都在痛,可是满口的牙根却又痒的很:“你打不过他?!”一个用毒的大家,甚至可以说是世上最懂毒的行家,居然对她说我打不过人。   用毒的人还用得着和人动手吗?只要毒放过去,那还不是想要人倒人就倒,想要人死人就死的嘛:和人比拳脚,傅小天的脑子有问题吧。   傅小天更加委屈了,因为这客南凤居然不相信他:“我是真的打不过他嘛。还有,我自跟了师傅后,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谎话,你、你凭什么不相信我。”   客南凤现在手都痒了:“你的毒呢?”她原本的设想是,打开门对着江铭和阿凤一笑,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   然后,她再对他们说一句“欢迎来到南丽”,再来一句“傅小天”,就能看到江铭和阿凤齐齐软倒在地上。   可是江铭的神色很漠然,而阿凤干脆不记得她了:她出场就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完全和她所想的就不同。   接下来可好,傅小天不但没有动手,还用那么一张胡子脸来恶心她,连番的顶撞她,白痴的让她几乎要抓狂了。   所有的设想都落空了,她不但没有惊到人,反而要被傅小天给活活气死了。   傅小天看着她很认真的道:“我不能对他们用毒。”   客南凤终于吼了起来,所有的得意在这一刻全不见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在江铭和阿凤面前像个傻子:“为什么?你答应我的话呢,你发过的誓呢?”   “不要忘了,当年没有我的话,你已经死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准备好的一手好棋,此时成了砸她脚的大石头。   傅小天叹口气:“我师傅说过了,如果你当年不买我,师傅也会去买下我的;只是看你买了,师傅又正好有事儿,才给我服了药就大方的让你照看他徒弟两天。”   “我的病不是自己好的,更不是你叫的那个大夫能治好的,是我师傅的药救了我的命;因此,师傅说我们师徒欠你一个人情,但也只是小小的、小小的人情。”   “如果你不让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你不让我做有违师门之训的事情,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听了;反之,我师傅说了,这么小的人情一块银子足够了。”   他自身上摸出一块银子来:“左右也不过是几顿饭两身衣的事情,这块银子足抵得上那样的饭菜十天、那样的麻衣十件了。”   傅小天把银子丢在客南凤的脚下:“银子给你,现在咱们是互不相欠。所以,你不要再说是我的什么恩人。”   阿凤和江铭齐齐看向傅小天,都不知道如何佩服他的那个师傅了——妖孽到什么程度才会如此安排啊。 ☆、352.第352章 最后的机会   傅小天不是傻,而是脑子里缺了一根筋。   客南凤当年带着弟弟到大楚做质子,在去的路上遇到傅小天而买下她,不过是当时她的一时兴起:也是她当年还小,没有经历过后来的太多事情,才能对傅小天生出怜悯之心。   傅小天的师傅却安排了后手,免的自己的傻徒弟让客南凤利用。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门规啊。门规所限,我不能对他们用毒。”傅小天很理直气壮,没有半点的愧疚或是不好意思。   阿凤终于开口了:“听到这里我想问一句——傅公子,他是你的人?”   一句话就噎的客南凤半晌喘不匀气儿。本来,傅小天真是她的人,不是护国公主她也不可能知道忘忧的毒落在了孤竹皇后的手中,更不可能知道护国公主要用此药来对付阿凤。   就是因为她知道,才会知会了傅小天,才能让傅小天赶去孤竹国:不然的话,以傅小天的脑子,怎么可能会发现夺了他药的是孤竹国皇后的人。   只是,现在傅小天真的不是客南凤的人了,因为傅小天反水了。   傅小天不但不再为她客南凤所用,而且还不认可她这个恩人。这样的变化,真的不是客南凤能预料的,因为傅小天的脑子少根筋,可是却极讲理的人。   “宁国公主,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你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记起忘掉的人与事,你才是那个最可怜也最可笑的人。”客南凤努力的抬高下巴。   “还有,在我们南丽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儿。不管你们大楚人怎么待我的,在这里我才是长公主,才是那在九天之上飞翔的凤凰。”   江铭淡淡的道:“这里是南丽?孔雀公主还是慎言为好——刚刚第一次你说错话,我还可以当你是失言,再犯错我就不能当你是无心之失了。”   “你们南丽想同大楚开战?居然还强占我们大楚的国土,孔雀公主你的所言是你一人的想法,还是你们南丽的想法?还望你向我们长公主说个明白。”   他完全的公事公办。在客南凤和他打招呼时他没有出声,此时开口说话也没有掺杂半点的私人交情,就仿佛他也不记得客南凤是谁了。   客南凤的脸色微微一变:“这里只是一荒凉的大山,大山那边是大楚,另一边便是南丽——山中除了平常的树木外别无所出,大楚向来没有把此山当成一回事儿。”   “更是从来没有驻兵。而这山里经常是我们南丽国人在打猎,所以我们向来……”   江铭打断了她的话:“这样的山我们大楚有的是,所以山中所产我们大楚人也并不当回事儿;因看你们南丽人艰辛而允你们入山讨个生活,但你们却就此把此山据为己有,嘿!”   “果然,这天下间就没有什么知恩图报的南丽人,只有得一而进三的南丽人。”江铭放下脸来:“孔雀公主,这里是我们大楚的国土。”   “现在,要么你带着人退回南丽,要么就此向我大楚宣战。”他的目光非常的冷,但很坚定:“身为大楚之将,寸土也不可能让于他人。”   客南凤看着江铭:“你、你为何如此苦苦相逼,半点故人之情也不肯念吗?”   江铭拔出了长剑来:“我等身受皇恩,食大楚之粮、穿大楚之衣,守土卫国之责不敢相忘一刻。”他用剑指向客南凤:“现在,就请孔雀公主给我们大楚一个说法。”   “你脚下的土地,是南丽的还是我大楚所有?”   客南凤咬牙再咬牙:“是大楚所有。总可以了吧,你满意了吧?”她的眼眶微红泛起了泪光,因为她实在是很伤心。   江铭却没有放过她,也丝毫不为她的伤心所动:“既然是我大楚的国土,那孔雀公主你就是抗了我大楚皇帝陛下的圣旨——你已经被驱赶出大楚,永远不允许你再踏上大楚一步。”   “如今你抗旨了,孔雀公主;”他眯起眼睛来盯着客南凤,眼睛也缩的如同针尖一样:“你的皇弟、当今的南丽国君可知道?”   客南凤盯着江铭的眼睛:“你可知道,我此来是为了什么?”她的目光如同粘在了江铭的身上,抬手却指向了阿凤:“你不会认为我是特意为取她的性命才来这种地方吧?”、   “你知道我为了赶到这里,是日夜赶路不敢停下休息,只怕你们会赶到我的前头去,而让我们无缘再见一面。”   “你可知道,为了赶到这里,舒服的马车我没有用,而是一路骑马才能早早在这里等到你?”   “你可知道,为了见你时没有那一路上的尘土,我在这里用的都是凉水!江铭,你应该知道,我会来全是因为你。”   她上前一步:“江铭,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话吗?你说过,你会迎娶我为妻。”   “现在,南丽国已经安稳了,虽然南丽不如大楚富足,可是我是南丽的长公主,我们在这里生活,绝对比在大楚要自在如意——在这里,我们就是那个天!”   “江铭,留下来吧,为我留下来。我,以后一定做个贤妻良母,一定会成为你所想要的妻子。”   阿凤转头看向江铭:“你真答应过她?”她还认为江铭是个君子呢,原来只是一个混蛋啊,到处留情、到处拈花惹草。   她很不痛快,心里还泛起苦意,那苦泡的她的心都有点发紧,紧的她生疼生疼的。   江铭看着阿凤:“我同她说那句话的时候,还只是不懂事的孩子。”   “不管你是什么时候说的,你总是说过的!”客南凤看着江铭大叫:“江铭,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答应我吧。”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放她一条生路。”她说着话开始后退,退了几步后一挥手,院中冲出了很多的弓箭手来,而远远的树林里也显出了人形来,每个人手中所拿也是弓箭。   林中的人更多,正好围住了江铭和阿凤等人,没有任何一个死角。   “只要你答应留下来,我就放宁国公主离开。”客南凤看着江铭:“她的生死,就在你的手上。” ☆、353.第353章 一路顺风   客南凤盯着江铭的眼里有一丝疯狂,但更多的却是信心。   她知道,她这次捏住了江铭的死穴,江铭只有答应她。至于阿凤,就算今天她客南凤放了人,也自有不想让阿凤活下去的人。   没有了江铭的阿凤就是没有丝毫自保之力的羔羊——此时可不是在宫中,在宫里阿凤的公主身份摆在那里,不管如何也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阿凤下手。   现在阿凤只身在外,死了便是死了,只要做的利落没有人会忌惮于阿凤的身份。   所以,客南凤才会乐得大方一点儿:不然的话,就算江铭答应她留下来,予她而言阿凤一日不死,她就一日难以安心。   因为她很清楚江铭对阿凤的心意,也只有阿凤死了才能让江铭真正的死心。死人纵有千般好,也抵不了眼前是活生生的人啊:男人,向来都是极现实的。   客南凤再次移目看向阿凤:“你想要活着离开,就把江铭留下来。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就可以放你离开——你要马匹我有上好的马给你,你要盘缠金银要多少我给多少。”   有马有银子,阿凤也就没有多少后顾之忧了,她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阿凤闻言忍不住看向江铭:此人可以相信吗?如果客南凤所说都是真的话,倒真的是个很好的脱身机会,可是客南凤和江铭相比起较,阿凤还是更愿意相信江铭一点。   “有上好的马,有大把的银钱在身,孤身一个女子在外,还用得着韩家的人动手吗?只要让那些无法无天的人知道,只怕连这座山都翻不过去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傅小天悠悠的开口了。   “这主意好啊,杀人还能不见血,实在高明的很。”他摸下巴:“我师傅早就说过,女孩子越漂亮越要小心的。”   客南凤狠狠的瞪过去:“没有你的事儿,靠边站。你不动手拿下他们,可是你留下来不成问题吧——我手里还有一份药呢,你不会是真的不想要了吧?”   “药?”傅小天闻言想了想,然后伸手在全身上下左右的摸索起来,终于在腰间的一个破旧小包中找出一个小盒子来:“你指的是它吗?或者说,你还有第二颗?”   “你偷……”客南凤没有想到傅小天会做贼——她认为傅小天的脑子有问题,应该是很好控制的人,却不料傅小天让她接连吃瘪。   傅小天收起药来:“那不是偷。你答应过会给我,我也不过是早取到手里两天。你不要生气,我是验验真伪,再查一下药性什么的而已。”   “你给我了当然就是我的东西,我取我的东西不用和你打招呼的吧?”他说完看向阿凤:“要不要答应她,你答应她咱们可以一起走。”   傅小天又看向江铭:“我看她对你不错,你就留下来呗;以后你就要好好的做南丽的驸马,我呢好好的解我的毒。”   他认为江铭很碍事儿,但又打不过江铭,所以他很希望江铭能留下来。从此以后,只有他和阿凤两个人,那么找到忘忧的解药也就不是难事儿了。   阿凤想了想摇头:“不好。我不想天天喝药,还有,我信不过她。”不过她还是有担心的,所以问江铭:“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江铭回望她:“你想让我答应呢,还是不想我答应?”   “我不知道。”阿凤倒是很老实:“你答应呢,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信守承诺;你若不答应——那么多的人,你有法子带着我离开吗?”   江铭叹口气:“你就只担心这些?我还以为,你会担心我的安危呢。就算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可是昨天晚上,你难道还是不能认可我?”   阿凤偏过脸去:“有没有突围的法子?”现在除了脱身外别无大事啊。   客南凤看着江铭:“逃不出去的。我想,你对这些弓箭的了解比我还要清楚,如此多的人,你一人能护得宁国公主周全吗?”   “我没有害人之心,我只是想找一个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罢了。江铭,你好好的想一想,就答应我吧。”   江铭抬头看向远处:“没有法子。”他这话是对阿凤说的。他的功夫再不错也有人力的极限,万箭齐发之下他自己都难保自身,更何况还要保护阿凤呢?   他看一眼阿凤才看向客南凤:“你,如何能让我相信?”   客南凤闻言愣了一下才狂喜:“只要你答应,我马上就让人放开一条路,任由宁国公主离开。”   她知道这次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但是听到江铭的回答依然还是让她惊喜万分:江铭在她的心目中总有点无事做不到的感觉,所以她再周全的安排心中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柳芽听的一愣,看着江铭如同不认识这个人一样:怎么可能会答应?   傅小天也不相信:“你当真答应了?那可是太好了。”他提马就靠近了阿凤:“公主,你也不用担心,以后你的安危就由我来保护。”   他说完看向客南凤:“说话算数,你倒是让人让开啊。”   阿凤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江铭。原本她就不相信江铭,在此时江铭的选择在她看来很正常:难道江铭不答应,然后他们几个人一起死在这里才是对得吗?   可是,她的心底依然有一点不舒服,那一点不舒服自心底泛上来,一点一点的吞食着她的心。   昨天晚上他那样待她,让她刚刚有那么一种错觉,认为江铭是不会答应客南凤的。   江铭跳下马来,把马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交给傅小天:“这些东西收好,你带着她走,按我们原本商量好的,到了地方见到人,自有人会带她去该去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阿凤:“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想逃离,在我的身边逃离?”   阿凤看到他的眼底深处,过了一会儿沉默的点了点头:她的确是想逃离的,江铭没有说错。   “那好,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江铭后退了两步:“一路顺风。” ☆、354.第354章 默契   阿凤看着江铭的眼睛,好久好久才道:“保重。”   江铭如果真是她忘掉的那个最重要的人,此时江铭又怎么可能会离开她?或者,江铭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她却不是江铭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人吧?   昨天晚上的事情,也许是梦一场。她当真就只能是她太过天真了,再说,现在也是最好的解决法子:对大家每一个人都挺好的。   所以,她再回头看向傅小天:“那药,你不能强迫我喝;否则,我宁可一个人离开。”从此之后江铭不在她身边了,只有一个傅小天,她必须要把话说清楚。   也直到此刻,阿凤才忽然发觉,有江铭在身边的日子里,她还真得不必考虑这么多;不过,以后就要靠她自己了。   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人谁又不是靠自己呢?她想,她靠自己也可以过得不错。   傅小天摸了摸头,看看四周那些弓箭手:“好,好吧。”他说完又看一眼江铭:“咱们,可以走了吧?”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没有江铭的前路,好像并不是那么的好走。   可是,他虽用毒很不错,却不能把在远处的那些弓箭手都放倒;所以,除了接受客南凤的条件外,他也没有其它的法子。   客南凤一直没有再开口。在得到了她最想要的答案后,她反而有点不敢相信,所以一直在观察着江铭和阿凤:她可是深知江铭的机变,所以江铭的一句话并不能让她相信。   江铭眼中的受伤,阿凤眼中一闪的不舍,都落在了客南凤的眼中,让客南凤的心中信了五分。   “你,真的就这样走了?”江铭看着阿凤一夹马腹就走,忍不住开了口:“就没有其它要说得?就算你忘了我,这些日子的相处你又不是木头,居然、居然就这样离开了?”   把他一个人丢下,阿凤就这样离开,还真的很伤人。   “其实,你只要开口说一句,我就不会答应她,哪怕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他看着阿凤的目光不只是失望。   阿凤回头看向他:“你说,你要留下的。”她不明白,江铭为什么一副要责怪她的模样。   江铭恼道:“我认为你会有不舍,我认为你会挽留,可是没有想到我在你的心里如此的、如此的……,为了要离开,所以我如何都不重要是不是?”   阿凤看着她很平静:“是你说,你要留下来的。”没有人逼迫江铭,也没有人要求江铭,是他自己的决定。   江铭看着阿凤绝望了,后退两步后收回目光:“好,好,好。枉我江铭千里相随,枉我江铭以命相护你周全。我懂了,我也明白,你走吧。”   “从此之后,永不相见!”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伤心的不能自已。   客南凤终于相信了——江铭如果和阿凤平平静静的分别,那她还真的不能相信江铭;可是现在看起来,江铭果然是被服了忘忧的阿凤伤的不轻。   这个时候是多好的机会。只要她温柔相待,那江铭肯定能看到她客南凤的好,也能接纳她。   客南凤走了几步到江铭的身侧,弯下腰去扶江铭:“不必伤心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由得她去吧。”   她的话说完,双手也扶住了江铭的胳膊。   江铭忽然翻手,客南凤只感觉帮助一痛,再回神却发现她人已经落在了江铭的手中;而江铭还把她扭在身前,以她来做肉盾。   同个时候,阿凤被傅小天带下马来,而离他较近的那些弓箭手都软倒在地上: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忽然间手脚无力、不由自主就摔倒在地上。   江铭提着客南凤向前,傅小天护着阿凤向后闪入院落:在进入院落之前,傅小天当然没有忘了清理——扬扬手,院子里就响起一片响起,都是人跌落在地上发出的。   阿凤和傅小天进了院落,江铭才拉着客南凤也退进了院落;至于柳芽,没有人理会她,但是她自己机灵的很,早在江铭之前就进了院落,不需要人照顾的。   “反应不错,你还是挺有用得嘛。”江铭先夸了傅小天一句,却没有忘了把客南凤绑个紧紧的。   傅小天早就放开了阿凤,此时正一脸懊恼的道:“我还以为你是说真的要留下来呢,结果,还是要动手。我师傅说了,能不动手最好,因为只要一动手不是伤人就是伤己啊。”   江铭没有理会他的埋怨,只是飞快的扫了一眼阿凤,脸上、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阿凤就算忘了所有但她还是阿凤,他和她的默契几乎就是天生的,一个眼神就足矣。   就如同他们两个人刚刚相识时,没有经过商议也能把江家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阿凤被他看得有点生恼,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那么做了:虽然只是眼神的交流,但她就是确定江铭想要做什么。   “现在呢,你有法子能脱身?进了这个院子可不算什么顶好的主意。”她开始挑事儿了。   江铭好脾气的很:“有她在,还怕脱不了身?在大楚她虽然不算什么,但是在南丽她可是真正的长公主。”   客南凤怨毒的看着阿凤:“都是你的主意是不是?我都有意要放你一条生路了,为什么你就不肯放过我?在大楚害我还不够,现在你还想要……”   江铭抬起手来:“你再不闭嘴,我就掌嘴了。一个字一掌,说到做到。”   客南凤马上不再谩骂阿凤,可是却看着江铭:“你最重承诺……”   “两条路,要么你死在那些乱箭之下,要么你就让那些人都到院前来站好。”江铭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如果不是为了骗客南凤靠近,他又何必演那么一场戏?如今客南凤已经在手上了,他当然不必再和客南凤多说:直来直去,他们已经撕破了脸,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客南凤合上眼睛:“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反正到时候也不过是我在黄泉路上等一等你们。想要逃?不可能。我说过了,你留下我才可能放宁国公主一条生路。”   她死了,阿凤等人也逃不掉的,所以她很清楚江铭不可能杀她;所以,她为什么要助其逃走? ☆、355.第355章 踩进泥中   客南凤不是不怕死,而是有恃无恐。   她完全不担心,因为江铭不在乎她的性命,却一定会在乎阿凤的性命:甚至江铭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还是会拼死护阿凤的周全。   她知道,所以她有恃无恐。不过,在有恃无恐的同时,她还有着伤心,伤心于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却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当然了,这一切不是江铭的错,错的人是阿凤;如果没有阿凤,那现在被江铭放在心上的人就是她客南凤了。   江铭很平静的回视着她:“相信我,这世上有许多法子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你,不会想尝试;我呢,也很诚心的希望你不会想尝试。当然了,你想尝试的话我也不会阻拦。”   他话中的威胁很清楚,但是说的却极为平常,没有半点阴森的感觉。   客南凤咬一咬牙:“江铭,我发誓,只要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今天宁可一死也要让宁国公主不能活着离开。”   她最大的倚仗却是她仇视的人,想一想这事儿就让人心中不只是悲伤;但,她除此之外根本不可能让江铭有所顾忌。   傅小天走过来:“我至少有了上百种药可以让她生不如死,让她知道世上真的有她不能忍受的感觉——不一定是痛啊,痒啊、麻啊什么的会比那个更为难受。”   江铭和阿凤齐齐看向他,那意思自然就是:不要废话了,还不拿出来?他们不需要上百种药,他们只要一种药能让客南凤乖乖听话就足够了。   傅小天摸了摸下巴:“可是,我不能这样做。她当年倒底收留了我几天,在我师傅接我之前,我能有个地方立足。”   “虽然这点事儿不能算什么恩情,但是我也不能完全不讲情面的对其下手。除非她对我下手,那我自然不会客气。”他看向客南凤:“你有没有想要我的性命?”   客南凤当然是摇头。她恨不得马上杀掉傅小天,但在杀掉傅小天之前怎么可能会对其说出心里的打算来?   一个用毒的大家,要成功杀掉的话当然是其没有防备、不知情最好;否则,最终死的是谁还真不好说。   傅小天摊开双手:“你们看到了也听到了,我真得没有法子向其下手。你们自己想办法吧,再说用毒也不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对吧?”   阿凤瞪他:“你也好意思说?!”却也拿傅小天无法。再说,傅小天本就不是阿凤的人,也不能算是阿凤的朋友,阿凤和江铭还真的无法要求他做什么。   阿凤看着客南凤眼中的得意,轻轻的摇了摇头:“你愿意耗就耗着吧,反正现在做了阶下囚的人不是我们。”   她听到了江铭的话,但是她并不相信江铭能做得出来;她就是直觉江铭不是那种人,也说不出为什么来。   柳芽忽然走过来,轻轻的道:“婢子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她很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字说的不对再惹来阿凤或是江铭的怒火。   她想表现出自己对阿凤的忠心来,但那也是阿凤想要让她表现才可以,否则她强出头便很有可能是自寻死路。   在韩家她早就懂了这个道理,才能在护国公主身边活到现在。   江铭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里连惊奇也没有,看过一眼后他就收回了目光,并没有开口说话:柳芽现在是阿凤的人,决定的人当然是阿凤而不是他。   阿凤打量了一番柳芽:“说吧。”她看得出来,柳芽很有把握的模样,仿佛对付客南凤对她来说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现在没有其它的法子,那就听听柳芽的主意也没有什么:更可以好好的看清楚柳芽的人性。   柳芽听到阿凤的话知道这是个机会,决定了她以后能否在阿凤身边有一席之地:从来没有人会养一个废物的,她想要活的好就一定要让人知道她是有用的,且还是有大用的。   她垂下头,尽量表现出自己的恭顺来:“她是南丽的公主,对于公主来说,她们自认尊贵无双——公主,婢子不是那个……”   太过紧张了,一开口她就说错了话。   阿凤却不在意的摆手:“你说就是,我知道你没有在说我。”她从懂事开始就知道自己并不尊贵,宫中也没有人认为她尊贵。   “是,公主。”柳芽更加的恭顺,这次她想了想才再次开口:“客南凤自视甚高,自认是高高在上的凤凰,一般人在她的眼中就是蝼蚁、就是虫子。”   “不要说和她并立在一起,就是她对别人说个话,那都是对一般人的恩典。所以,什么苦、什么痛她都能忍受,但是却绝对无法忍受她的尊贵被人踩到脚下。”   就连江铭也不得不认为柳芽说的有道理,他也没有放过客南凤眼神的变化,因此故意问了一句:“那,如何把她的尊贵踩到脚下?”   柳芽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客南凤——因为客南凤如今是阶下囚,被绑了放在地上,她看客南凤不需要仰视,微一转目光就能对上客南凤的目光。   柳芽的目光里带着仇恨。她没有和客南凤有什么交集,可以说在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客南凤是谁。   可是,她恼恨客南凤的身份:公主殿下。护国公主就是一位公主,而柳芽在其手中可是吃了数不清的苦头。   柳芽太过卑微,再多的苦与痛她也只能忍受,就连反抗或是报复的念头都没有生出来过:她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她的心底有着如此深的恨。   她就是想看到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人踩进泥中,就是想看着所谓的凤凰变成了掉毛的公鸡——还是由她来动手。   想一想,她就激动的全身发抖。原来她不曾想过,可是今天有机会的时候,那个念头强烈的她无论如何也收不住。   尤其对上客南凤的目光后,看到客南凤的眼中也有了一丝丝的畏惧:就像从前她在护国公主面前——没有做错事情,她都存着惧意,打心底生出来的惧意。   因为,她知道她的性命就在护国公主的手里;而现在,她知道客南凤明白其性命就在她小小的婢女手中。   这种感觉,真好。 ☆、356.第356章 恶人磨   阿凤和江铭看不到柳芽的目光,却能看到她的脸:她脸上的神色让两个人心中一凛,感觉真的不想被柳芽这种人恨上。   傅小天蹲到地上,这样他清楚的看到了柳芽的目光:“如果我不是认识你好几天了,我都要人为你是蛇成精了。啧,那小眼神,真比刀子还要利啊。”   他一开口,柳芽的目光就收了回去,脸上的神色也隐藏了起来,同时在心里无限的懊恼:她真的不应该一时太过激动而忘记了身处何地。   其实也不是她太过大意,而是做了多年的婢女忽然间能修理公主了,猛然间翻身的感觉,任谁也无法做到心绪平静的。   江铭没有作声,低下头看向了客南凤。   客南凤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了。她一面劝自己说婢女而已能有什么法子,连江铭他们不都束手无策吗?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心惊于柳芽的话与柳芽的目光。   就如傅小天所言,她刚刚感觉自己就是被毒蛇盯住了的感觉。   阿凤抿了一下唇,左右看了看,把包袱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客南凤不是好人,但柳芽显然也非善类。   由自己来动手收拾客南凤的话,怎么说都会脏了手;再放过客南凤的傻事儿,她是真得不会想了——此前不是她能做主的,此时她可以做主再放过客南凤,那真就是脑子有病了。   客南凤不会放过她,且不止一次的想要杀了她。阿凤不能再这样放过客南凤,不想再一次被客南凤算计了。   可是,为了客南凤这样一个人脏了手,想想还真的不值;此时有柳芽愿意出头,阿凤当真是求之不得。   还有比看着两个坏人自相残杀更痛快、更赏心悦目的吗?客南凤以为阿凤或是江铭拿她没有办法,但现在正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阿凤微笑着看向柳芽:“说啊,江国公等着呢,我也等着呢。而且,我想孔雀公主的耐心也不大,柳芽咱们可不能让人家久等了是不是?”   柳芽听到阿凤的话后心下一宽,以为阿凤没有看出什么来,或是不在乎——也是,客南凤想要杀宁国公主呢,宁国公主怎么可能会在乎旁人如何对待客南凤呢?   她放下心来当然就要想得到阿凤更多的认同,还有,她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马上就开口道:“公主说得的。孔雀公主是个坚毅的女子,在韩家为婢的时候婢女就听说过。”   “一般的折磨自然无法让孔雀公主低头的,婢女想也不能用平常的法子,那也是小看了孔雀公主。”   她说到这里环视了一眼四周: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只是因为中了毒而不能动罢了;那些人都是客南凤的人,本来是想埋伏江铭和阿凤等人的。   “这些人,可是孔雀公主的心腹,一直跟着公主殿下辛辛苦苦的,公主想来会好好的赏赐——婢子想到一个很好的赏赐,公主殿下听一听?”   柳芽的笑容明媚起来,眉眼间全是春意,浓的就算是秋风也吹不散:“殿下,这些将士们为了公主您出生入死,公主您何妨以身相许呢?”   “在大楚,公主的艳名就无人不知,不知道大楚的男人有多少都是公主的裙下之臣;如今,公主回到了南丽,岂有厚此薄彼的道理呢?”   “更应该厚待南丽的人才对,是不是这个道理?这些将士们最是忠心于公主的,那公主就以身相许,相信他们以后为您赴死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客南凤的脸一下了就变了。她真的不是一个良善之人,在大楚和阿凤结下冤仇后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此无耻的法子。还有,她也没有想到,她在大楚的那些所为,会被一个小小的婢女而耻笑:不管她有多少理由,此时她也无法为自己曾经的所为辩驳。   做了就做了,世人才不管你是为什么而做,只记得你做错了,只记得你不是个好女子。   还有,比难堪更多的却是惊惧,从来没有过的惧意让她的身子都缩了缩:她可以经受世上最为残酷的刑询,但是却真的无法接受被那些臭男人们……。   是的,柳芽看的无比准确,在客南凤的眼中,人是有尊卑高下的;因此,就算从前她在大楚艳名广搏,但她都是在和大楚真正的权贵们欢爱。   至于院子中的那些人,真就是一群虫子,死了也不会在客南凤的心中留下印记的虫子;她是高贵的公主,就算一片衣角被那些人摸一下,那些人也该死!   客南凤抬起头来看向江铭,她的脸色惨白中还透着一丝灰败:她只能指望江铭和阿凤,因为她知道这两个人是好人。   好人怎么可能会允许她被人糟踏?那种恶事只有恶人才会做的,好人当然会阻止的。至于她对阿凤的所为,此时她当然不会记得半点儿。   江铭咳了两声走开了两步,抬头看向天空:“傅小天啊,那些人动也不动的也挺碍眼,丢屋里去吧。”   “那个,他们不能动一动也挺可怜的,你有没有什么药让他们跑不了,手脚还能自由些的?”他没有直接应和柳芽,但这几句话无疑把客南凤送进了地狱。   客南凤没有想到江铭如此的狠心:“不,不!江铭,你不能如此的待我,你我可是一起长大的,就凭这个情份,你岂能让人辱我?!”   江铭淡淡的答了一句:“伤阿凤者,死;辱阿凤者,死;谋害阿凤者,死。”他一连三个死字后便不再理会客南凤。   傅小天“嘿”了一声:“那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他一面说一面自身上摸出一包药来丢给柳芽:“你的主意,你去做吧。人,我可以替你弄进屋里。”   他说完回身就走:“我这样的正人君子,真是连听都不敢听啊。”就好像那药不是在他的身上摸出来的——带了害人的药还敢说自己是正人君子,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柳芽说完后脸色也有点红,有说了大胆话的羞意,但更多的却是修理公主且让公主要崩溃了的快感:她实在是太兴奋了。   因此她接过傅小天的药后,抬头看向客南凤笑了一下,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客南凤浑身发冷打了一个寒颤,身子想要往后缩可是却动弹不得,看着柳芽一步一步向屋里走去——傅小天已经丢了几个南丽将士进去;客南凤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357.第357章 爷赏你的   阿凤的眉头微微皱起,看着柳芽心里极为不舒服:假扮牡丹前来害她可以说并非她一人的错,因柳芽倒底只是一个小婢女嘛,没有什么是她可以自己做主的。   但是现在的事情却是柳芽自己选择的,没有一个人强迫她,甚至没有一个人要求她。   阿凤偏过身去,不想再看柳芽了。她知道柳芽不是个好人,却没有想到柳芽居然坏到如此程度。不说其它,就凭大家都是女孩子,柳芽岂能想出那样的法子来折磨客南凤呢?   还不如直接给客南凤一刀把客南凤杀掉来的好呢。   江铭走过来轻声道:“不会的。”   阿凤抬头,看到江铭眼中的了然,心下有点奇怪:自己又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居然能猜的到?   “放开我,放开我。”客南凤已经大叫起来。她没有想到阿凤身边有这样一个狠毒的丫头,能想出如此可怕的法子来。   可是她的叫喊并没有让柳芽有什么反应,柳芽笑的依然,走到屋门前她转身:“孔雀公主殿下您稍待,婢子不敢让你久等的。”   这种话说出来那叫一个痛快,柳芽才会一而再的说,因为她喜欢看客南凤脸上的惊恐。   说完话,柳芽推开了屋门。   客南凤终于承受不住了:她可以不怕痛,也可以不怕苦,但是她的确不能接受被那些虫子糟踏。   “你们说什么我做什么,让那个该死的丫头离我远一点儿就行。”她几乎是大哭着喊出来的。就算她当年是个孩子时,带着弟弟远去大楚也不曾哭成今天这个样子。   柳芽在她的眼中那已经不是人,那完全就是鬼怪,能活活吓死人的鬼怪。   客南凤对江铭是势在必得,她也认为没有什么能让她低下头的,她更是准备好了吃苦头;可是,她遇上了柳芽。   江铭没有作声。   阿凤看看他也没有作声。   没有人会同情客南凤,只不过是因为人性的不同,大家选择的法子不同罢了:客南凤不会因为有柳芽在就忽然成了好人。   今天,江铭和阿凤放过了客南凤,他日客南凤会放过他们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绝无可能。   就因为坏人做事一而再的都没有得到应该的惩戒,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害人——大不了也就是被骂一顿,还能怎么样?   傅小天在一旁看着客南凤:“你就这样开口了,实在是有点可惜。我是代柳芽说的,你再坚持一下下,多少进了屋子再说嘛。”   柳芽还真的很失望,非常的失望。就如傅小天所说,再怎么样客南凤也应该多坚持一会儿才对。   就此收手,让柳芽感觉有点不上不下的,心里的感觉那真是太难受了:“殿下,您真的什么都听我们公主的安排?刚刚,您可不是这样说得。”   她的一张脸上全是希望,就是希望客南凤此时还能冒出勇气来,对她来一句:对,我就是说过,现在我还是这样说。   但,客南凤却没有如柳芽的愿,此时的她很清楚不能强嘴;在大楚的那些年,早就让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低下头来的:此时再强硬,那就是要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我马上把所有的人都叫到院外,还让他们把弓箭都留在原地。”客南凤如今脸上的妆糊成了一堆泥,人真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   现在她不止听话,而且还在讨好江铭和阿凤,为得就是在柳芽的手里逃出来:她真是宁死也不要再和柳芽有半点的交集。   或者说,换个地方她会很高兴和柳芽见面:她不是阶下囚而是南丽长公主时,一个柳芽只需要她一个眼神就能让其粉身碎骨。   江铭看向傅小天,那意思就是你准备好了吗?由他去动手那可真要费些功夫的,所以有傅小天在,他真的不想麻烦自己了。   傅小天叹口气,认命的起身就想向外走。   客南凤鬼使神差的开了口:“江铭,你就这么相信他?他的来历不明,且带了一身的毒——我带来的人,现在可以说都被他控制起来了。”   “他想让那些人不动,那些人就动不了;可是他如果想让那些人动手呢?”客南凤十分的恼恨傅小天。因为不是傅小天的反水,现在她才是那个赢家。   江铭没有理会客南凤,反而看着傅小天道:“这人,就交给你了。”客南凤是不能放的,如何处置还真的是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杀之,没有人会为了客南凤而愿意脏了自己的手。却不料,客南凤在此时却对傅小天发难,就让江铭有了借口把客南凤推给了傅小天。   傅小天瞪起眼珠子来:“你怎么如此的不知死活?你认为他们能收拾你,我就不能收拾你了是不是?如果我刚刚愿意用毒的话,现在你爹娘都认不出你是谁来。”   “不过,毒可是极费银子的东东,用在你身上有点浪费了。”他摸了摸下巴,回头看到了站在屋门前的柳芽。   尤其是柳芽那一脸的失落,让傅小天的眼睛马上就亮起来:“杀个把人,爷也是眼睛都不眨的主儿。可是杀你,爷还真的怕脏手。”   “就给你找个最合适的去处吧。”他对柳芽招手:“你过来。这人,就交给你发落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不放她离开就成。”   “哪怕你现在就是想要杀掉她,也没有人会反对的。”傅小天回头对着客南凤一笑:“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柳芽你倒是可以好好考虑。”   “让她给你做几天丫头再杀掉,是不是更好?当然了,一切你做主了,她是你的人了,爷赏的。”他说完大手一挥走了。   柳芽的脸上重新亮了起来。   客南凤的脸却灰白灰白的:“江铭,江铭,你答应我的。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不能让傅小天如此胡来。”   她最怕的人自然就是柳芽,却没有想到最终却被傅小天丢给了柳芽——做几天丫头没有什么,就是死也没有什么,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柳芽会想出什么法子来让她生不如死。 ☆、358.第358章 远来的消息   柳芽的可怕,客南凤如今是最清楚:不过是想让她开口就能想出那么恶毒的法子来,如果落在其手上几天,那她会被折磨是什么样子?   客南凤都不敢想像。   但是江铭却没有理会她的叫喊,默许了傅小天的话。如此自然是柳芽开心了,客南凤却要哭出来了。   有了客南凤的信物与命令,那些南丽忠心耿耿的军士们都站到了院门外。傅小天不过是扬一扬手,那些人都萎顿在地上。   没有了危胁,阿凤不想再在此地久留,因此他们一行人上马离开了小院子;这让柳芽未免有些失落,因为她无法和客南凤好好的相处。   柳芽在马上几次回头,使得阿凤不得不问她:“你遗落了东西?”   “不是。那些人还活着吧?一会儿他们不会赶上来吧?”柳芽在担心那些被傅小天放倒的南丽将士们。   傅小天闻言很不高兴:“那些人当然还活着,难道你想让我一下子就杀掉上百人?我可不是那种以杀人为乐的人。还有,我的毒有什么可怀疑的,没有五个时辰他们动弹不得。”   “五个时辰里,他们就是想抬一下手指头都难;五个时辰后,他们就是生龙活虎的南丽将士。我们,五个时辰都跑到哪里去了,还追上来,追什么追。”   他说完还不忘给柳芽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柳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哦,这样就放心了。婢子见识少,傅公子不要见怪。”她一面说一面拉了一下打横放在身前的客南凤。   客南凤的脸色已经泛青了,嘴唇都有点发紫,最不能让人直视的,是她嘴角及衣服上的呕吐物;美?此时任谁再见到她,也不会想到美这个字。   她可是天生的贵女,就算去大楚做质子的时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踩她一脚的,而大楚在表面上也没有亏待她一分。   因此,她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柳芽哪里把她当作人来看待了,完全是把她当成了货物啊:打横放在马上,颠簸起伏让她把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但是她凶狠的目光盯的却不是柳芽,而是江铭和阿凤。她一是不敢那么盯柳芽,她知道柳芽肯定还会想出更加恶毒的法子来对付她;二来,她把所有的一切都算在了江铭和阿凤的头上。   是的,这次她连江铭也恨上了。   客南凤终于在柳芽的手中认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江铭对她完全没有半点心思;不管有没有阿凤,她也不会是江铭迎娶的妻子。   她是伤心的,但是伤心也只有一成,有九成却是恼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铭,从来没有想过害江铭,反而有人要害江铭她都会与其拼命。   可是江铭却视她为无物,眼中根本没有她,哪怕她为其做了那么多,他依然能允许柳芽如此的待她。   客南凤恨不得一口一口把江铭身上的肉咬下来,让他也体会一下她现在的感觉。   阿凤迎上了她的目光:“你在看什么?”真的不明白客南凤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去过自己的日子,为什么非要和她过不去。   “你恨也恨错了人,我记得早就告诉过你,有今日你最应该恼恨的人是你自己。”阿凤并不是介意客南凤的目光,因为目光又不能伤害她。   客南凤一字一字的道:“我发誓,只要有半点机会,哪怕是以我的性命来做代价,我也要你和他生不如死。”   她不是故意要一字一顿的说话,而是她被颠的根本不可能流利的把话说出来;而且开口对于头朝下的她来说,还真的就是找罪受:只飞进她口里的灰尘就足够让她咳上一阵子。   阿凤耸耸肩膀:“聪明人要害人也就罢了,你笨成这个样子也学人害人那不是找死?虽然我没有那么多的心机,但也知道在此时我是绝不会说出你那样的话来。”   “因为你是放在案板上的肉,叫嚣着非要杀掉执刀的人,那不是找死是什么?最起码,你也没有机会害人了。”   “笨成这个样子也就算了,你还好意思对我表现出来。倒也不错,路上无聊的很,你愿意让大家知道你有多么的蠢,也算是我们的一个小小乐子吧。”   阿凤说完轻轻拍了一下马:“跑快点儿。”客南凤都那么不客气了,她也不用再照顾客南凤不是?就让客南凤吃点苦头,她才明白身为阶下囚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客南凤没有再来的及说话,马儿的飞奔已经让她几次差点昏过去,又几次被颠的痛苦到昏不过去。   柳芽还故意纵马跳跃,更是让客南凤吃足了苦头:“你敢对我们公主如此无礼,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当然不会忘记教训客南凤两句。   江铭一直不曾说话,只是护在阿凤的身边,不要说是客南凤了就是柳芽他也懒的看一眼。   这一路上倒是平静了,看来客南凤是真的很有信心,并没有安排任何拦截、埋伏他们;天色将晚之时,江铭和傅小天找到一个背风之处过夜。   客南凤被放下来后,她已经瘫倒在地上完全动不了;可是柳芽却不肯放过她,又是打又是踢的,逼着她去拣柴生火,又逼着她去打水做饭。   江铭和阿凤没有理会柳芽和客南凤,他们刚接到了一只鹰送来的消息:是南蛮国那边送来的,郑小侯爷让阿凤和江铭尽快赶到燕国去。   说是他们截住了一支韩家使往燕国的马队,那是韩家的信使,要去和燕国谈合作的事情。   燕国比起大楚和孤竹来要小上一些,可是他们国的人善战且爱战,如果不是人数上有点少,燕国怕是不会允许大楚和他为邻的:与燕为邻的小国都被他蚕食掉了。   因为大楚的强大,所以燕才和大楚算是友好的邻居;除了在冬季的时候偶尔有燕的“马贼”为祸大楚边境,抢夺大楚百姓的钱财与粮食外,他与大楚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如果韩家得燕相助,还真就是一场麻烦。用皇帝话来说,韩家如果有底气掀起战事来,那死的都是大楚的百姓啊。   江铭把信丢在火里烧掉,给阿凤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声张,自己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并没有提起要不要改道奔向燕的话头。   傅小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探头几次也没有得到结果,干脆凑到阿凤身边:“出什么事儿了?” ☆、359.第359章 加两份   傅小天没有得到答案,因为他被江铭拎走了,理由是他的轻功好,让他去捉个把野鸡兔子回来加菜。   傅小天很想梗一下脖子,或是瞪几下眼睛,可是最终想到自己打不过江铭,他只能带着一肚子的不快去追野鸡与兔子。   因为傅小天不高兴了,所以今天晚上的林中的山鸡与野兔就倒了霉:他虽然只捉了两只鸡一只兔,可是却把整个林子里的鸟儿都惊了起来,更不用说那些可怜的鸡与兔了。   等到傅小天身体活动开了,心中的不快也就消失不见了,他才带着鸡与兔回来。   饭已经煮熟了,香气四散开来,钻进了傅小天的鼻子,引得他肚子咕咕直叫;飞奔到火堆旁,他把鸡与兔一丢就坐下了:“谁去收拾?再叫我去,小心我给你们加料。”   他有的是千奇百怪的东西,他不会把人毒个好歹,但是可以让人痒也可以让人大笑不止:对身体没有真正的伤害。   傅小天感觉,自己再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来,以后就要沦为柳芽第二了;他是打不过江铭,可是他会用毒啊。   想想他师父带着他行走江湖的时候,到哪里人人都是礼敬三分,谁敢给他师傅半点脸子看?可是他呢,居然被人奴役了。   江铭和阿凤齐齐出声让柳芽去收拾,没有敢再让傅小天动手;傅小天偶尔“欺负”一下可以,但谁敢把一个用毒的人得罪了?   反正江铭可不想吃完饭后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   傅小天对此很满意,很快就忘了此事,开始在身前摆弄他的瓶瓶罐罐,准备熬制他的新配方解药。   阿凤看的眼角有点抽搐:“那个,我也不是那么着急,你也用不着天天晚上尝试;再说,上一个配方不成,你是不是应该仔细认真的想过之后再写出新配方来?”   傅小天这样熬制解药,任谁看了也感觉不靠谱啊,这样的解药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解毒的,如果说服下去会中毒倒是会让人十成十的相信。   傅小天摇头:“我在马上想一天了,昨天晚上失败后就在想了,这次肯定能成的。嗯,以毒攻毒,这次我把断肠草加重了一点……”   江铭打断他:“你所说的一点是多少?”   “不多,只是比昨天又添加了两份而已。”傅小天说的云淡风轻,阿凤和江铭听得倒吸凉气啊;那可不是多了两分,而是整整又增加了两份。   断肠草可不是蔬果,吃多一点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东西误食一点点就有可能去找阎罗王下棋的,傅小天居然大手一挥就加两份。   解毒真心不像,要人命倒真是没有半分虚假。   傅小天刚想说话,抬头看到柳芽一张小脸白到的吓人,连忙摆手:“今天晚上不用你来试药,你不是有丫头了嘛,自然是由你的丫头来试药。”   柳芽连忙屈膝道谢,很殷勤的过去把鸡与兔都串起来,说要给大家弄个最最好吃的烤鸡: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的人是傅小天。   很显然,最最好吃的鸡,阿凤和江铭就算有份,那也只是柳芽顺手而为罢了。   阿凤叹口气,这世人怕的永远是可以伤害她的人,至于对她好的人、或是她应该尊敬的人来说——都是可以忽略的。   做恶人好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去做恶人。   客南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断肠草啊,那她还有命在吗?虽然生不如死的时候,她恨不得去死,可是人能活的时候谁会想死呢?   她身子一晃,阿凤就往后缩了缩身子,不想被她砸到自己;却看到了一个让她无比惊奇的事情:客南凤没有先稳住自己的身子,反而先去照顾自己手上拎着的鸡与兔。   她不想让鸡与兔落在地上,哪怕她会跌倒在火堆旁,很有可能会被灼伤也要先护住手中干净的鸡和兔。   江铭轻轻的道:“她是怕柳芽。”他一面说话一面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树枝:“阿凤,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子,但不是人人都这样。”   他可不想阿凤把世界或是将来看得太过黑暗,他和她都有不幸的过去,但是这个世上依然有待他们极好的人。   阿凤回头,火光就在江铭的脸上跳跃着,忽然间那张脸莫名就温暖了起来,嗯,还挺好看的。   等到阿凤回过味来,却发现江铭正在笑吟吟的看着她,使她的脸上有点微红连忙转过了脸去:她在做什么,盯着一个大男人的脸看到失神,真是太丢人了。   江铭轻笑:“好看吗?”   不知道是不是靠火堆太近了,所以江铭的话落在阿凤的耳中居然也有几分暖意,但她还是被他的话逗的有点点恼:“丑的很。”   她说完还转过头来挑了挑眉头,特意用轻蔑的眼神在其脸上滑过,以示自己刚刚真得不是看他看到入迷。   可是,再看一眼过去,她的心底也只有一个想法:该死的,他怎么能长的如此好看呢?这还能算个男人嘛。   柳芽此时转身,伸手接过客南凤手中的鸡与兔,对其半跪坐在地上视而不见:“还好,你如果弄脏了它们,哼。”   她没有说会如何,却把客南凤吓得头低的更厉害,根本就不敢吭声。看来,在河边收拾鸡与兔时,她又吃了柳芽的什么苦头。   客南凤如此也没有让柳芽能给她个好脸,反而喝斥她是不是死的,居然不知道过去帮忙:在柳芽的声声责骂中,客南凤被使唤的团团乱转。   柳芽对阿凤和江铭也越发的恭敬了,对傅小天更是照顾有加,绝对不敢怠慢他半点;只有客南凤在吃饭的时候,看到傅小天身前那嘟嘟冒着热气的罐子,连饭都含在嘴里吞不下去。   药需要好长时间,怎么也要到三更左右才能好,所以在柳芽的殷勤下,傅小天去睡了:把看药罐的事情交给了柳芽。   那是因为药只需要时间了,除了不让火灭掉外,已经不需要其它的照顾。如果不是这样,傅小天也不可能把药交给柳芽。   阿凤当然早早就睡了,因为明天还需要赶路;江铭就守在她的身旁,呼吸听起来也很平稳。   客南凤终于等到了机会——洗剥鸡兔的时候,柳芽站的离她较远,根本没有法子交谈,因为声音略大说不定会引起江铭等人的怀疑。   “你只要肯帮我脱身,我就给黄金百两,良田千亩……”她的声音又快又急,全却压的极低极低。   合着火烧树枝的轻微“卡嚓”声,稍远一点的人就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这是唯一的机会,在她被毒死之前离开的唯一机会,客南凤是真的不能不拼一把了。 ☆、360.第360章 好处   火舌舔着枯枝,一点一点的缠绕上去,最后用它无比的热情把枯枝化成了灰烬。   柳芽看着火堆中的枯枝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眼神非常的专注,除了那些火外她已经不在乎其它的了:此时,也没有人或事再让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火光在柳芽的眼中闪烁着、燃烧着。   客南凤的语速不得不加快,因为她怕江铭或是傅小天醒过来:她不怕阿凤。   “山庄、四五进的院子都给三五座,不是在南丽而是在大楚,或是在孤竹,或是在其它地方都可以;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让人去给你买下来。”   “只要你能助我脱身。”她说到这里也没有看柳芽一眼,只是在盯着江铭,生怕下一刻江铭就会醒过来,就会对着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柳芽终于转过了头来,看着客南凤目光从来没有过的平静——自客南凤落在她手里后,她就没有这样平平静静的看过客南凤。   “你为什么就认为我会帮你?你在我手上吃的苦头还不够吗,居然敢向我开口,就不怕我会向公主殿下告发你?”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没有刻意的放大去惊醒谁,也没有刻意的放低不想让谁听到她的话;就如同她平常说话的声音大小一样。   客南凤有点不自在,在听到柳芽开口后,终于回头看了柳芽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她便又去注意江铭了:柳芽的反应让她心里有点忐忑了。   “你跟着他们有什么好呢?再好这一辈子你也就是个奴仆,顶好也就是嫁个小厮或是平头小百姓——你真的想要过一辈子苦日子,不想尝一尝当公主的滋味吗?”   柳芽的声音微微一变,带着了三分的笑意:“公主的滋味?”笑声不但轻而且短,所以客南凤不能断定她是在嘲笑,还是因为动了心才对她展示的善良之笑。   “说是公主的滋味有点过,但就是那个意思。你以后也可以奴仆成群、一呼百应,可以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活,可以有大把的金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客南凤说到这里舔舔有点干的嘴唇,感觉她这一天之内就老了许多许多,在大楚的那些日子和此时相比,真的是如在天堂啊。   “想一想吧,跟着他们真的就那么好?你的所做,你真的认为能得到他们的赏识,能得到他们对你的信任与重用吗?他们的为人你不懂,你已经犯了大忌。”   柳芽的目光没有变化,只是因为偏脸所以火光不在出现在她的眼中:“我问你的话,你还没有答我——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客南凤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认真的看着柳芽:“因为我了解你。虽然我不过才认识你,但是相信世上再无人如我这般了解你,就像你那么相信我一样——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我才会知道你会助我。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取得他们的信任罢了。你做的很好,现在正好利用这一点来,我们一起逃离这里。”   “你跟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过上那种日子的。你告诉我,柳芽,你真的不想吗?”客南凤看进了柳芽的眼底,在那里她看到了贪婪。   她知道,她不会看错柳芽的,就在柳芽想出那种恶毒的计策对付她时,她就已经知道柳芽是什么人了。   柳芽看着客南凤,目光没有什么变化,静静的看了她半晌才道:“你现在,什么也没有;可是离开了,你就是天,而我与你相比起你来,比尘土还不如。”   “到那个时候,你会给我那些财物?你只会选择让人杀了我,而且还不会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你说过了,你是我,那么你认为我会自寻死路吗?”   “空口白话你就想让我动心,是你太蠢,还是你认为我很蠢?”柳芽说到这里露出牙齿一笑:“你吃的苦头还是太少吧?”   客南凤的脸色没有变,因为柳芽的话虽然听起来很不妙,但是她的声音没有提高,反而压低了那么一点点:她就知道,她不会看错了柳芽的。   如柳芽这样的人,有的是野心也有的是贪婪之心,她是不会甘于人下的;如果没有机会,她可能平凡一辈子,但是如果有可能,那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相信我。”她看着柳芽很认真的道:“我们可以找到一个互相信任的法子。我的确没有银钱带在身上,但你知道我真的能做到。”   “可是,有一点就是,我不能等。”客南凤说到这里看向那罐冒着热气的药:“这药,我真的不能喝,喝了只有死啊。你帮我,你说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吧?”   “要不,你把我绑起来,由我写信你送去,到时候你拿到钱财再放我?”她看着柳芽很真诚,也很着急。   柳芽淡淡一笑:“你真有诚意?送信,只怕我送了信后,人就回不来了;落在你的人手上,相信他们有不止百种法子让我开口,到时候还能救不出你来?”   “孔雀公主,你还有其它的法子吗?”她抬头托住了下巴:“没有的话,到时辰我就只能喂你喝药了。昨天,我也喝过了,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的时间并没有那么紧,或者你不用那么着急,可以慢慢的想?!”她说到这里转身伸手拿起树枝来挑了挑火堆,让火燃烧的更旺了些。   客南凤闻言看一眼远处的江铭和傅小天,终于咬牙道:“我在大楚多年,自然是存了一些家底的;有些东西在明面上,现在自然归了大楚皇室。”   “但还有一些东西不在明面上,我可以告诉你藏了那些庄园地契、还有我收起来的珍宝黄金藏在哪里——这样,你就可以直接去取。可以信我了吗?”   柳芽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往火堆里添柴:“听着不错,可是我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真有那些价值,又怎么知道你告诉我的地方就是真的呢?”   “还有,也有可能你所说的地方是真的,可是我去取的时候,已经有人守在那里,为得就是取我的性命。”   她如果不是个小心翼翼的人,又如何能活到现在? ☆、361.第361章 看错了?   客南凤口干舌燥,她的目光不止一次扫过柳芽身边的水壶。   可是她却没有开口讨要,柳芽想给她喝水的话,不用她来开口;因为柳芽伺候了一辈子的人,岂会看不出她口渴来。   她没有看错柳芽,却也没有想到柳芽如此的难应对:说到她口干依然不能全相信她;可是,时辰已经不早了,那药味也重了很多,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看看那药,想了想终于一狠心自脖子上取下了,一直贴身藏着的一枚钥匙:她是真的在大楚藏了东西,那些东西也真的是极大的一笔财物。   不过,那里是大楚,而她是瞒着大楚人及南丽这边私存的财物,所以庄园里的人并不知道她是主人,而钱庄的人也只认一枚印鉴。   能打开她藏地契、银票及珍宝盒子的也只有她带着的钥匙:那个盒子有机关的,如果没有钥匙,敢动那盒子的人肯定死定了。   原本她是真的想引柳芽去送死的,但柳芽贪婪却并没有因此而失了理智,现在没有比脱身更重要的事情——她逃掉了她就是南丽的长公主,不管是谁她都可以慢慢的收拾。   如果逃不掉,就算是金山银山留在那里也没有半点的用处。不需要多想,也不是什么太过艰难的选择,她决定拿出私财来救自己。   看到那把钥匙时,柳芽的眼睛亮了。   客南凤的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只要柳芽帮助,她就很有可能逃掉的;她看着柳芽刚想开口,柳芽却突然一脚就把她踹倒在地上:“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厉喝自然就让睡梦中的阿凤三人全醒了过来,只不过阿凤三人的眼中都没有睡意罢了:柳芽岂会真的让他们三人放心呢。   “你居然还敢打我的主意,想让我帮你逃走?你认为你的鬼话能骗过我吗?你就是说下老天来,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只有跟定了公主殿下才有活路。”   “你所许下的那些空头之言半点用处也没有,再多的银钱也要有命在,何况你都是马后炮。你蠢,不要认为我也会和你一样蠢。”   柳芽骂完回头,看到阿凤三人注视的目光,她连忙跪在地上:“公主殿下,婢子惊扰了您,请公主殿下恕罪。”   “实在是客南凤越说越离谱,婢子才忍不住的;原也只是想逗她来解个闷的,没有想到她真的想收买婢子……”   阿凤淡淡的道:“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客南凤的脸灰白灰白的,她现在可以断定刚刚她和柳芽说话的时候,江铭三个人都没有睡着;阿凤也许不能听清楚她和柳芽的对话,但相信江铭和傅小天都听清楚了。   她倒在地上没有挪动身子也没有呼痛,现在再说什么也无用了,倒不如什么也不说更好些;她只是把手悄悄的缩进衣袖中,用衣袖遮住了她的手掩盖不了的钥匙。   柳芽跪在地上:“婢子自幼就知道最无耻的就是三姓家奴,婢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想做那个三姓的家奴。”   她说到这里微微抬头,却和江铭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惊的她马上垂下头来:“婢子知罪,婢子再也不敢巧言——婢子只是自知除了公主殿下外,再也无人能保婢子万全。”   “所以婢子只有忠心伺候公主殿下,才能换一个将来的平安日子。孔雀公主说的再好,她是什么人婢子最为清楚,她如果能逃出去,绝不会放过婢子的。”   “而韩家也不可能放过婢子,婢子助客南凤和话公主和大楚也不会再饶婢子一次——婢子那才真是死路一条,天下再大也没有婢子的容身之地了。”   她说到这里叩头:“这就是婢子的想法,请公主明鉴,也请公主容留婢子。”她说完又连叩三个响头。   阿凤终于点了点头:“你的手段我的确不喜,也没有打算把你带在身边;不过看你刚刚和客南凤所言,你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你还知道一点进退,虽然不能大用,但给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以,怎么说你也没有必死之罪。好好的做事吧,将来我总会给你一个安排的。”   她说完摆了摆手:“药好了,记得给她喝下去。至于药效如何自有傅公子来断定,你只要看好药还有看好她就成了。”   阿凤和江铭不是神仙,他们不能事事都照顾到,所以他们才需要朋友与自己人;虽然柳芽不能算是自己人,但现在还能一用,总能替他们分担不少。   比如眼下,至少不用阿凤或是江铭亲自盯紧客南凤,晚上可以多歇一歇,到白天的时候也就有更多的精力去做其它的更重要的事情:郑小侯爷的信就是极重要的事儿。   无论是江铭还是阿凤或是傅小天,他们现在都需要养好精神,才能赶到燕国去。   客南凤没有再说话,此时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她不明白柳芽眼中的亮色,分明那就是被她打动的神色,为什么最终柳芽还是选择了江铭他们么?   客南凤更想不明白是,她怎么可能会看错了柳芽:柳芽分明和她就是一类人,怎么可能会不想离开阿凤他们,而甘心为他们所用?   更何况,柳芽还不是阿凤和江铭的人,原本是护国公主的人呢——换作是她客南凤,此时也绝不会一心一意的跟着阿凤。   什么天下之大无处安身,一个小婢女隐姓埋名是那么好找的?还有,就算是客南凤也不得不承认,不会为柳芽浪费太多的精力。   柳芽已经走过来拉起了客南凤。她的动作是用力,没有对客南凤有半点客气的意思,只是她拉住客南凤的却是那只握住钥匙的手!   客南凤的眼皮一颤,却及时压住心中的惊愕与狂喜,没有去看柳芽:终究,她没有看错了柳芽。   她及时松开了手,钥匙也就到了柳芽的手中;而她被柳芽再次一脚踹在身上:“不要装死,好好的起来去打水!”   柳芽转身去看药:“应该好了吧,傅公子?”她没有半点的异常,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 ☆、362.第362章 遇伏   客南凤微微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柳芽,眼中有着怨毒。   谁被如此对待,心中肯定会有恨意的;她对柳芽自然也是如此,不必作伪,只要把心思流露出一二分来,就足以让人看出她想在柳芽身上咬块肉下来的意思。   她也不是因为有谁在盯着她,实事上她没有看向阿凤或是江铭,正是因为不知道阿凤等人是不是还在注意她,所以她才会那样看一眼柳芽。   然后,她默默的转身离开,取了锅子去打水:她再恨柳芽也不会对柳芽如何的,向来她怕的人就是柳芽。除了乖乖听话外,她也不敢做什么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的,不管是柳芽还是客南凤,包括柳芽对阿凤和江铭的辩解:她说的那么合情又合理。   傅小天长长的伸了一个腰:“药,还要再等上一个时辰。你看好它,到时候就叫我一声儿。这一路上,真把人累坏了。”   他说完有点幽怨的看看江铭:“哪有这样赶路的,一路上的好景色都没有顾得上看两眼。”   江铭淡淡的道:“我们本就不是出来游玩儿的。”他走到火堆旁,看了一眼药,又扫了一眼四周——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平静。   他心里还是有点不安,只是把能检查的都检查了一番,却还是没有异常,最终他又回到了阿凤的身边。   可能,是他多疑了?被追杀的时候太长,难得有一两天清静反而感觉不正常了吧。他靠在树干上合上眼睛,就算是有什么变故,还有他应付不来的吗?   空气中的药味儿越来越浓,火堆中的树枝差不多烧透了,再没有什么声响传出来:安静的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客南凤看着那罐药真着急,几次偷看柳芽,都没有和她的目光相撞;她又不敢再开口,生怕江铭和傅小天依然没有真正的睡着。   难道她要真的喝下去?她看着那罐药,肚子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真喝下去天知道会如何呢。药,她是真的不能喝。   柳芽已经拿走了她的钥匙,现在为什么还不动手?再过半个时辰,药一熬好,至少傅小天会醒过来的,那她如何才能逃得走?   客南凤有点坐不住了,就在她每三次挪动身体的时候,柳芽看了她一眼。   柳芽什么也没有说,可是客南凤却看得懂她的眼神,那碗药她一定要喝,非喝不可。如果还要喝药的话,她为什么要在之前那么着急取得柳芽的信任?   “喝药之前是走不脱的。还有,凭你我二人也走不脱,此事要从长计议。药,是给宁国公主准备的,绝对不会毒死人。”   柳芽就像是无聊至极,用树枝在地上乱画一样,写出三四个字她就是抹掉,写的时候也没有再看客南凤一眼。   无奈的客南凤,知道唯一的生机就在柳芽的身上,也只有乖乖的把药喝了下去;结果,当然是不成的,傅小天便真正去睡了。   一个晚上就这样平静的过去,接下来的好几天,除了柳芽会折腾一番客南凤外,一路上没有其它的事情发生。   江铭心中的不安依然存在,只是怎么也找不到不安的来源。   直到这天晚上,他和傅小天发现了追兵:傅小天留下来断后,他带着阿凤等人上马急驰。   多日来的平静果然是有问题的。南丽国的长公主不见了,他们不可能不寻找;而且客南凤带来的人也没有被杀,他们肯定会说出客南凤被人捉走的事实。   如果不是因为要沿着南丽国的边境一路走,江铭又岂会带着客南凤呢?就是想用她来对付南丽的大军:小队的追兵他或是傅小天可以应对,但真的对上大军,个人再强也没有用武之地。   没有跑出去多远,江铭就勒住了马匹:前面有大队人马在,显然是在等他们这几个人。   看装束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南丽人。   柳芽轻呼了一声:“他们,他们是护国公主的人,也是韩家的人。”这些人居然和南丽人一起出现,自然不会是巧合。   江铭闻言看向阿凤:“你跟紧了我。”只这么多人,他还没有放在眼中;再说了,他的亲兵就在左近,也不过是盏茶的功夫就可以来到的。   如果不是怕人太多而引来南丽的大军,他也不会化整为零了。   阿凤闻言点头:“你放心。”她现在对江铭自然是多信了三分的,此时如果不是怕妨碍江铭杀敌,她更愿意和江铭共乘一匹马——才不至于在乱军当中走散了。   江铭一手牵着阿凤的马儿,一手一拍跨下的马儿就对着韩家的冲了过去:韩家的显然也知道他的亲兵就在左近,所以看到他们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直接就冲了过来。   柳芽带着客南凤紧紧的跟着阿凤,有兵刃招呼过来,她就大叫一声:“南丽长公主在此,你敢杀她?!”还真就能化险为夷。   韩家是有备而来,这次的人已经不算少了,而且身手都极不错,江铭一只手应对还真就有点难。   “婢子来护住……”柳芽上前要接过阿凤的缰绳来,却差一点被江铭的刀所伤——江铭是不可能把阿凤交给柳芽的。   如果是傅小天,江铭还能信他个六分;如果是铁瑛那当然没有问题,但柳芽显然是不能相信的人。   柳芽没有想到此时江铭还如此的谨慎,刀光闪过后,她被吓得脸色苍白:死,第一次距离她如此的近,近到她几乎能听到死亡在呼唤她。   客南凤一拉柳芽的衣袖,示意她此时赶快远离江铭为好;在乱军之中走散很正常的,就算一会儿江铭能突围,也不能对她们如何的。   至于阿凤,她当然也想带上,那可是最为保险的护身符;可是,江铭是绝不可能把阿凤交给她和柳芽的。   所以,还是逃命要紧。   柳芽抿了抿唇,看一眼阿凤心里还是放不下:没有阿凤在手,她还真的没有那么大把握能真正的逃走。   “江国公,您这样岂不是引人来攻公主殿下?你护她的一片心就成了害我们殿下。” ☆、363.第363章 有那么一句话   柳芽开口说的话,并不是在提醒那些在围攻江铭和阿凤的人:那些人都不傻,打不过江铭,但是发现江铭极为着紧阿凤,自然是要攻阿凤而引江铭来救。   如此才能让江铭应对的十分吃力,身上已经挂了彩。虽然伤的不重,但事实就是摆在眼前,他越是护着阿凤,那些韩家人就越是攻击阿凤。   他不护着阿凤?韩家人本就是来杀阿凤的啊,他就是死也要护阿凤的周全了。因此,柳芽的话一入耳,他也只能轻叹一声。   傅小天,为什么他还没有追上来?按理说,傅小天对付那些人不用费太大的功夫,此时早应该赶过来了。   江铭还没有决定把阿凤交给柳芽时,阿凤马匹的缰绳就被韩家人给斩断了。   阿凤自己一带缰绳就到了柳芽的身边:“用客南凤做盾,我们往这边走。”那些韩家人都围在江铭的身边,他就是长八只手也不可能应付的过来。   她看得出来,江铭是真的为护卫她而不顾性命;此时,再说什么有没有记忆岂不是太过矫情了?   江铭做了什么才是重要的,所以她马上决定要为江铭分担一些:她不会杀人,但是能把人引开一些,对江铭来说也是帮助。   只要有客南凤在手,只要把客南凤这块盾用好,她就能护得自己周全,还能让江铭占住上风:她知道,江铭有一群大汉跟着呢,相信只要再有一点点时间,那些人就能赶到了。   柳芽没有想到阿凤会如此果断,但这正是她想要的,自然答应着跟上去;客南凤也没有想到事情如此变化,当然要配合好:她不用柳芽用力拉她,自己就挺起身子来做肉盾。   韩家的人与南丽的人都是她招来的,而韩家和南丽如今可是盟友:当然是隐在暗处,他们小小的南丽国还不敢明着反大楚的。   正是因此,韩家人是绝不会也绝不敢伤她一根汗毛的——她如果伤在了韩家人手中,那韩家还想指望南丽的相助,岂不是白日做梦。   阿凤当然也看出来韩家人和南丽人是一伙的,才会想用客南凤来引敌;江铭百忙之中,居然还回身捉到了客南凤,把她丢到了阿凤的身前!   他也知道,客南凤现在就是最好用的盾,让柳芽带着哪里有让阿凤带着更让人安心?   阿凤揪住了客南凤的衣服,居然还抽出了一把不长不短的匕首架在了客南凤的脖子上:不要说是客南凤吓一跳,就连柳芽也不知道看上去娇弱的阿凤居然随身带着凶器。   有了客南凤做盾,阿凤还威胁要杀掉客南凤:这一招果然是管用的,她的离开引了至少一半的人追上来。   人再多,却因为投鼠忌器阿凤并没有受伤;还要多亏了柳芽,她以身子做盾挡着了阿凤的后背,让韩家人没有可乘之机。   因为柳芽很清楚,韩家人是不在乎她的死活,而客南凤此时如果脱困,那她肯定不会有活路;所以,只有护住了阿凤,让客南凤没有挣扎的余地,她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客南凤恨的牙痒。她和柳芽本是一伙的,此时如果两人合力,阿凤绝对会落在韩家人手中:那江铭就是通天之能,也只得束手就擒。   可是柳芽完全不理会她的眼色,居然是一心一意的保全阿凤,让她在困境之中脱不开身,当然只能乖乖的做肉盾。   阿凤的处境也并不好,暂时无事不表示永远无事:她没有练过武,不可能长时间揪着客南凤——事实上,现在她的手已经酸了。   阿凤不敢放松,没有见到江铭身边的那些大汉前,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坚持;也为了给江铭和傅小天争取时间,她带着柳芽和客南凤不断向前再向前。   她并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   江铭见阿凤以身犯险眼珠子都红了,下手哪里还有分寸,只要近他身的人不是死就是重伤:他要追上阿凤,不能让阿凤落在韩家人的手中。   阿凤和柳芽终究只是普通女子,不管她们机变如何强,她们的体力却真无法和男人相比;因此追逃下来,柳芽那里还是因为没有跟上,一个韩家人举刀自她的身侧冲过去斩向了阿凤的后背。   柳芽看的大叫,她是真的焦急:阿凤的死活她不在意,可是她的性命如今和阿凤的性命连在一起啊。   她扑过去,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根本无法阻拦那个人——那人也不是要杀阿凤,但是只要伤到阿凤就能捉住她,然后就能救下客南凤来。   那个时候阿凤不能活,她柳芽自然也会死在客南凤的手中。   柳芽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线悔意:如果一切能够重来,她还会不会同意和客南凤一起逃走?   阿凤听到了风声,除了身子前倾外她做不了什么;而且她前倾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那把刀的速度:她知道,这次她可能真的会死。   她没有再捉紧客南凤,也没有理会身后柳芽的大叫,反而抬头看向了江铭——就在这一刻,感觉到死亡临近的这一刻,她只想再看江铭一眼。   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她的本心就是如此:在合上眼睛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只想再看江铭一眼。   江铭就在她的身侧不远的地方,她一直都知道的:他不会远离她。   阿凤抬眼看过去,见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马匹。本来应该端坐在上面的江铭,此时已经身在半空扑了过来。   在我的眼前,永远无人能伤害你。   这样一句话闪现在她的脑中的同时,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但她没有忽略那一声微微的轻哼:江铭受伤了!   阿凤的眼泪奔涌而出,她却没有时间去想也没有功夫去理会心中的痛,用力的推掉客南凤、用力的踢打马腹:她需要带着江铭冲出去!   就算她什么也不记得了,可是她很清楚,她不想看到江铭死,也无法承受江铭的死。   “我,没事儿。”江铭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平常和她说话时一样;同时,他出手还斩落了一名韩家人。   可是阿凤知道,他在说谎。所以,她拼命的打马,快,快,快!她只想马能跑的再快点儿,能撞倒所有的人带着她和江铭冲出去。   泪,飞起,向后飞落,落在了江铭的唇边。 ☆、364.第364章 我爱你   客南凤掉落下去,却比在马上还要危险的多:因为四周全是马的大长腿,每一匹马都在移动,那一条条的腿,在她的眼中全是向她踏过来的。   她滚,她叫,她喊。   她希望有人能救她起来,她真的不希望身体被马儿踏上一脚:她的希望没有实现,可是不希望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尽管韩家的人尽量避开她,可是事情发生的突然,依然有人不慎让马踏在了客南凤的腿上。   客南凤痛叫,因为她的腿断了。那种疼痛也绝不是骨头断裂的疼痛,还有被马踩踏生出来的疼痛,使她抱着腿又哭又叫起来。   什么阿凤、什么江铭,在此时都不在她的脑子里;她现在唯一所想的就是自己的腿,就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   终于有人伸手拎起了她,而且还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勉强算是拖到马上——不管如何,她总算在那些马蹄下逃得一条性命。   “是你?!”客南凤终于定神的时候,才发现救了自己的人是柳芽;这哪里是救她,在柳芽的手中也不比在地上安全多少。   柳芽看着她的眼睛:“你应该学会说谢谢。”她抬头看向前方:“还有,你的猎物要跑了。”   客南凤抬头看过去,才发现阿凤居然真的带着江铭要冲出去了,这使她的大怒:“你们都是死的嘛,还不去追?!”   如果刚刚不是为了不伤到她,韩家人又怎么可能会让阿凤带着江铭冲出去那么远?但是面对客南凤的大怒,谁也没有解释。   解释是没有用的,如果他们不能捉到阿凤、不能杀掉江铭,那今天的任务就失败了;到时候,韩家的主子们也不会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江铭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痛,很清楚那道伤口有多么的大。那是经验,受过无数次伤的经验。   在此时受这样重的伤绝对不是好事儿,可是他却并不悔。被韩家人围住,就算再纠缠一个时辰,他们也不要想伤到他一根汗毛。   可是,韩家人要伤阿凤却易如反掌;在刚刚,如果他不扑过来相救阿凤,那么现在他后背的伤就会出现在阿凤的身上。   而且还要比他现在的伤口要深要长:因为阿凤没有经验,不知道在那个时候要如何应对,才能让伤轻一点。   现在阿凤好好的,那就值了。所以江铭的心头并没有懊恼,只是在想着要如何脱身:他的人就快要到了,但他怕自己在重伤之下,根本无法支撑到自己亲兵到来的时候。   “这么重的伤,你还想逃走?”韩狂生除掉了脸上的灰布,看着江铭眼中是全是得意:“其实你想逃走并不难,一点也不难。”   阿凤只看了他一眼便看向了他处,因为韩狂生不会放过她和江铭的,此时看韩狂生还不如好好的观察一下四周,看看接下来往哪里逃更容易些。   对于韩狂生的话,她都没有往心里去。   江铭咳了一声,身体靠在阿凤的身上——并不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而是太久没有和阿凤亲亲热热的相处了,此时能借伤而亲近一下阿凤,他是很乐意的。   阿凤没有反应,默许了江铭的举动:她认为是江铭伤重所致,因此心里越发的焦急。   不能和韩狂生废话的,和其废话的越多,江铭的血就流的越多:她的衣裙上都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她知道那是江铭的血。   江铭看着韩狂生倒是谈兴很浓:“你想要放过我?用阿凤来换一条生路——这句话你不用说了,拾人牙慧可不是你韩狂生会做的事情。”   韩狂生看着他:“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所说的生路就是,其实你只要轻轻一推,马上只有你一人,凭你的功夫护着自己要逃走,我们这些人还能拦得住你?”   他说的是实情。只不过用心太过险恶了,一来可以挑拨江铭和阿凤,因为现在的阿凤忘记了江铭嘛,自然对其的信任不像从前;二来也在提醒阿凤,你们在一起,你会拖累死江铭的。   此时的阿凤如果知道为江铭着想,那她就会自己跳下马让江铭逃走;如果此时的阿凤依然不能相信江铭,那么接下来她就会防备着江铭,对于韩家人来说当然就是机会倍增。   江铭点点头:“好法子,你这法子我还真的没有想出来……”他的话音没有落,阿凤就用匕首在马身上狠狠的一刺。   马吃痛立时就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而首当其冲的人就是韩狂生。因为之前阿凤一直很安静,就像原来有什么事情只要江铭开口,她就会全由江铭做主一样。   韩狂生真的没有防备阿凤会突然刺伤了马,当即也不顾不得伤人,更顾不得拦住阿凤和江铭,他急急的拨马避向一旁。   马带着阿凤和江铭,如同一阵风般自韩狂生的身边冲了出去!   江铭咳了两声,伸出双臂圈住阿凤:“你也不让我把话说完。”他只是在撒娇而已,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换句话说,他就是在调戏阿凤。   阿凤无奈的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到江铭刚刚的那一扑,接下来的话她无法说出口来,只化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马不能久跑了,它受了伤。一会儿它狂性收到,我就……”阿凤想和江铭分开,如此才不会连累江铭。   而且只要他们两逃出去一个,另外一个就算落在了韩家人手中,也终究会有人想法子相救另外一个啊。   比起两个人绑在一起要强上不少。只不过,这是阿凤的想法,而在这个时候,能做主的人根本不是阿凤。   江铭伸出手掌轻轻的捂住了阿凤的嘴巴:“什么也不要说。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到你;就算我真不走运,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也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阿凤急道:“你胡说些什么,听我说好不好?”她是感动的,但此时不是感动的时候,她和他最需要的就是逃命。   “阿凤,我爱你。”江铭伏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他才不要和阿凤谈分开逃走的事情。   他从来要的就不是一个人活,他从来也不会丢掉任何的自己人:从前,他没有抛弃任何一个兄弟,现在他更不可能丢下阿凤。   阿凤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算了,你还是听我说吧,我们……”   江铭用尽力气,迎着疾驰带来的风大叫:“阿凤,我爱你!” ☆、365.第365章 太值了   不只是阿凤听到了,她身后所有追来的人都听到了。   还有,半座山都听到了:因为山间回荡中江铭的的话——阿凤,我爱你,爱你,爱你……,一遍又一遍的连绵不绝。   阿凤的脸红了,但是她更多的是气恼;都到这种生死关头了,江铭不去想如何脱身逃命,却说些疯话,实在是要把她气死了。   她的眼眶又有点湿润了,是被江铭气的。她气江铭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至于江铭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儿,她却为其生气——凭什么呢?她没有想到。   她只是在生气,非常的生气。   江铭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凉凉的耳垂:“阿凤,不要生气嘛;我就是怕,万一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又不记得我们的从前,我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我说的,你听到了吧,阿凤?”他把阿凤抱的更紧一些,因为马跑的太快风太大,阿凤肯定会冷的。   阿凤闻言胸中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掉了大半:“江铭,你不要再发疯了好不好?不管我们从前有什么,现在我只想你能活下去。”   话一出口,阿凤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她从来不曾发现,原来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此时她也有性命之忧,却只想着如何让江铭能保住性命。   她流泪是因为她怕,怕江铭会死,怕她万一活下来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叫江铭的男人,会时时刻刻来粘着她。   会无赖的对着她说些疯话,会无端的来逗弄她生气着恼,更会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她的需要。   还有,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就在;哪怕是需要他付出性命,他依然会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阿凤的心好痛,她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男人的心,为什么不能早一点点呢?   可能他们有过从前,也可能他们没有过从前,但那重要吗?重要的是他们的现在啊,只要他们现在有彼此,只要他们想将来还在一起,那从前真的无关紧要。   阿凤甚至想,如果当真和江铭从前是生死仇敌,自己这一辈子都想不起从前来也是好事儿,因为她就可以只记得江铭的好。   她只想记得江铭的好。   江铭的手指在她的眼角滑去,拭去了那滚出眼眶还没有被风吹开的泪:“阿凤,不要哭;我不会死的,因为我不放心你独自活下去,我也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比我更好,能把你照顾的更好。”   为了你,我也会活下去,绝对不会死。   阿凤的泪再次滚落下来:“不要提死,好不好?”她的泪水向后飞去,她的眼睛却只看着前方,恨不得马能插上翅膀飞过这座山林。   “好,咱们不说。那我的话你听到没有——阿凤,我爱你!”他又大声的叫了起来,那回声伴着马蹄声,惊起了一群又一群的飞鸟。   阿凤自然能听到身后的追兵,也能听到他们距自己越来越近;而前面的路越发不好走,马的速度在明显下降。   她知道,她和江铭逃走的机会真的很小。   “我听到了。”阿凤终于答了江铭的疯话:“我也相信。”她知道江铭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苦恼,所以她补上了一句。   她顿了顿后又开口道:“江铭,我也欢喜你。”她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江铭,但是江铭真的在她的心底,她并不能再骗自己江铭是个不能相信的人。   相信江铭,喜欢江铭,和所谓的从前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她看到了江铭的所为,只因为她为现在的江铭而心动。   江铭闻言欢呼一声:“阿凤,阿凤,我爱你,我爱你!”话声扬起,他的人也自阿凤的身后消失。   阿凤的心中一惊,同时还有痛:空的不只是她的后背还有她的心,那种空荡荡的感觉让她痛到了极处——不,江铭不能这样离开的,江铭不能自己做决定以他的性命来换自己的生路。   她不同意,她也不允许;如果真的不能逃出生天,她宁愿和江铭死在一处,而不是独自逃生。   如果真的只让她活了下来,那她以后要如何度过没有江铭的每一天,如何面对自己空落落的心?那不是活着,那就是煎熬——江铭,你怎么可以如此的自私!   阿凤又急又担心又有一点怒,用力过猛把马拉的几乎人立而起:她并没有理会马,她转头看向的是身后。   身后江铭飞身扑了出去,手中的长刀在阳光下带出了一道明亮的七彩之光,然后落在了一个韩家人的身上。   江铭一刀斩了一名韩家人,便落在其马上,转身又连番斩了两个人,最后一刀把韩狂生的腿斩了下来!   “你一路疾追很辛苦,现在有理由可以去休息了。”江铭的话是如此说,其实他很可惜没有杀掉韩狂生——如果不是有韩家人为其拼命,他那一刀斩下来的就不会只是一条腿。   江铭说完一夹马腹就疾冲了回来:“我认为,你们真的不用送了。”驰到阿凤的身边,他伸手就把阿凤抱了过来,安放在他的身前。   阿凤的心落了回来,可是那口气却怎么也顺不过来:“用得着如此犯险吗?”   江铭笑道:“你如果再说一句你听到了,你相信了,你也欢喜我——我还扑过去斩上几个人。”一句话,能让他生出无穷的力量来。   阿凤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想要啐他可是想到他的伤,最终还是道:“我们只要快一点儿,争取一点时间出来给你包一包伤。”   江铭笑道:“那你就再说一遍,只要一遍,我就能争取出时间来,让你给我包一包伤。”他的伤,流的也是他的血,这样的话真的没有半点理由。   可是阿凤却真的无法反驳,也不忍反驳:因为这个男人如此的拼命是为了什么?只为了她。   所以她真的在意他的伤,也真的在意他在流的血:“我说过的话,自然会记得。”让她再说一遍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却不介意让他知道,她所说的话可不是玩笑。   江铭闻言大笑起来:“阿凤,阿凤——”   阿凤无奈却也有点被染上了疯意,居然开口应了他:“江铭,江铭——”   “阿凤,我爱你!”江铭喊完,还在阿凤的耳垂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今天的伤,太值了。 ☆、366.第366章 有种催命符叫做阿凤   江铭大叫着再次扑向紧追他们不放的韩家人。   阿凤这次知道他并不是要丢下自己,可是心一样提了起来:江铭带着伤去杀敌,怎么可能让她放得上心来?就算江铭无伤,她也放不下来心来,因为这是生死相争。   江铭心情大好。他自从阿凤中毒后,想过许多的法子,两人在一起谈都不知道谈过多少次了,可是阿凤对他的防备一直都在。   他江铭在阿凤的心中,不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不是一个可以托付性命的人。   今天,他不过是偶尔来了兴致,不过是想逗弄阿凤,以免得阿凤太过紧张,却不想居然引得阿凤开口:阿凤说了,她也欢喜他!   她也欢喜自己呢,是她亲口说得。还有什么比起这句话来更能让江铭兴奋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现在的江铭感觉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江铭一开心,什么伤都不在话下,他全身都是力气!他的刀法也从来没有过的精妙,他的轻功自我感觉都要赶上傅小天——想到这里,他才在脑中闪现了一个念头:傅小天人呢?   接着,他便开始杀敌。他每一刀挥出都不会落空,不过他并不贪功,三四刀后他就打马走人:韩家人反应过来要合击他时,他早已经跑的远了。   阿凤不在重围中,江铭有的是心情和韩家人相斗相争,就如同是猫儿逗鼠一样,自有一番趣味在其中。   他赶回阿凤的身边后,抓着马儿的缰绳又落在阿凤的身后:“节省马力,我们可能要跑不短的路。”事实上,他很清楚他的亲兵马上就要到了。   阿凤也知道跟着江铭的那些大汉们应该快要到了,可是却并没有揭穿江铭的谎言,任由他又挂在自己身上。   两人共骑一乘,本来后面有追兵也不会生出什么其它的念头来才对;可是江铭就有这样的本事,把一件本来惶急的逃命之事,弄得仿佛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江铭自己撕下衣服来,胡乱的把后背绑了绑:多少管点用吧,反正只要傅小天或是他的亲兵到了,阿凤就能安全了。   阿凤在马上无法帮他,只能回手拉紧了他的身子,生怕他会跌下马去:其实,江铭的骑术极好,但是他并不反对阿凤如此的关照自己,事实上他很享受的。   江铭再次亲一下阿凤的耳垂:“好凉,你是不是很冷?那些人的衣服太脏了,不然的话抢过来可以给你用。”他知道阿凤是不会穿用其它男人的衣物,可是他的体温并不能赶走所有的凉意。   阿凤摇摇头握住他的手:“你的手,也有点凉。”她的担心和他的担心是不同的,她的凉只是因为风太大,可是他的凉就有可能是因为血流的过多。   江铭一笑:“没事的。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我还会照顾你一辈子呢。”他说完再次大喊起来:“阿凤,我爱你!”   人随话声再次飞扑而起,韩家人当中打头的几人不自由主的就勒了勒马:江铭就是一头虎啊,他们哪里是其对手?   江铭扑过来一次就杀他们二三人,还会重伤他们一两人;谁都是爹生妈养的,哪个会不怕死不怕痛的?如果拼一把能留住江铭也成,可是他们根本就留不住他。   江铭的骑术比他们强太多了,而江铭也比他们更懂的什么叫做战术。   所以,接连两次的飞扑,江铭在韩家人的眼中已经不是一个人,那是一个死神:让他靠近就是要向世界、向远方的爹娘告别啊。   没有人愿意的,所以两次之后人们已经学的乖了一点,听到江铭大喊:“阿凤,我爱你”,打头的人便让马儿跑的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身边的伙伴冲上去送死那是他们运气不好。   江铭扑过来又是接连四刀,最后一刀挥出时他已经拍马向前冲了,却还是重伤了身侧的一个韩家人:真真就吓破了这些追兵们的胆子。   可是这些人是为韩家卖命的,他们的妻儿老小都捏在韩家主子们的手里,所以他们胆都吓破了,却依然不得不追。   尤其是在韩狂生重伤后,他们如果就这样不追了,回去铁定会被问罪的;追了,没有追上是一回事儿,不追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所以,他们不敢追的那么急、那么紧了,马跑的开始放慢;现在他们反倒盼着江铭和阿凤的马能长出翅膀来飞走,也免得他们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的难受。   阿凤看到江铭回来,先问他的伤口如何,然后才埋怨他为什么非要大喊那种疯话:那是两人私下悄悄说的情话,怎么可以当众一次又一次的喊出来呢?   江铭回头看一眼韩家人,也放慢了马的速度:“因为,有一种催命符就叫做——阿凤,我爱你;我要让他们永世难忘,敢来伤你、害你会是种什么结果。”   该死之人死了没有什么,那是他应有的下场;如果让他吓破胆的话,让他以后只要听到阿凤两个字,就吓得腿脚发软,就吓得四肢着地也要赶快逃避:那才有趣嘛。   江铭,是动了真火。他定要这些人永远都会记得今天,也永远都记得他喊出来的那句话:代他高兴嘛——看他今天就真很高兴,可是无酒无菜的只有让韩家人铭记做为庆祝了。   阿凤没有听懂江铭的话,可是江铭没有再解释,又大叫一句“阿凤,我爱你”飞扑向后面的韩家追兵。   就算听多少次,阿凤也不会没有羞意的,多不好意思啊;不过,如果江铭肯悄悄的只说给她一个人听,她肯定会只有甜意的。   韩家的追兵看到江铭的马也放慢了,都在心中大骂起来:有这样的嘛,这倒底是不是他他们在追杀,而江铭和宁国公主在逃命了?   他们慢了江铭也慢,这江铭是要和他们死磕吗?磕就磕——他们是真的怕啊。   这次,打头的马儿放慢了,后面的人也学乖了:大家在听到江铭的大喊后齐齐放慢了——那真不是什么疯话,也不是什么情话,那就是江铭给他们下的催命符啊。 ☆、367.第367章 默契   韩家人看着身在空中的江铭,打头的几个人大喊一声,拨转马头就跑:不跑难道等死吗?凭他们两三个人根本就不是江铭的对手啊。   江铭那不是过来拼命的,他是过来给阎罗王送人的。打头的人本来就慢了一步,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后面的人不往前冲了,所以等到他们拨转马头的时候,后面的人当然就更慢了一步。   后面的人也想拨转马头,可是他们已经来不及了,看到江铭的刀光时想要举刀剑招架,却依然是徒劳的挣扎:他们最后的念头就是,这次真被自家的“兄弟们”给坑死了。   江铭落在马上,挥刀又是两下子,然后一点也不留恋,也不理会事实上已经吓飞了魂的韩家人,打马他又去追阿凤了。   当然了,他还是落在了阿凤的马上,还是要省马力,就好像身后跟着的不是一群吓破胆的人,而是一群穷凶极恶的人。   把江铭围住,还有阿凤做拖累的时候,韩家人还真有可能杀掉江铭;现在?现在就是江铭做猫,韩家人做鼠的时候。   阿凤回头看一眼后面的人,那些追杀的人真的不能提追字了,因为他们的马根本就不跑了嘛:那一步一步踩着点儿,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这是来游玩的,真正的不紧不慢。   “那么多人,真的追上来,我们是跑不掉的。”老虎再厉害,也架不住一群狼咬;所以阿凤真的不懂,为什么江铭不趁现在韩家人追的不紧了不赶快打马疾驰,反而和他们逗弄起来没有完。   江铭没有回头,把下巴放在阿凤的肩膀上,可是这次他不是为了亲吻阿凤的耳垂:虽然他一看到那仿佛半透明的、晶莹的耳垂,就想亲一个,但他这次没有“无礼”。   “我们如果跑,在他们的眼中就是失了胆气与勇气,这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他们会因此涌出胆气和勇气来,会一窝蜂的冲过来。”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他们真的有了勇气冲上来,只要把我们绊住了就会很容易再把我们围起来;只要把我们围起来了,那么多的人,我真的不是对手。”   江铭的声音很平静:“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紧也不能急,更不能让人看出来我们有担心来;我们反而要吓得他们没有了胆气,没有了勇气。”   “那才是我们的机会。一个人面对一群人时,最主要的不是要有勇,而是要有谋。”他说完还是含住了阿凤的耳垂。   一阵电流自阿凤的身体里飞快的闪过,让她本来想说的话一下子就自脑中消失了:那酥酥麻麻的感觉,嗯,怎么一点儿也不陌生呢?   虽然她没有什么记忆,但那种感觉就是不陌生。因为这样的分神,虽然脸红了的她却没有及时的开口喝斥,这便让江铭得到了机会,居然在耳垂上轻轻的咬了一下。   这不是一阵电流,而是被天上最暴烈的闪电给击中了!阿凤的身子一软,如果不是江铭搂着她,她肯定会摔到马下去。   “你——!”阿凤恨恨的瞪过去,本来好好的骂他的一句,可是看到他眼中全然没有半点调戏的意思,只有浓到化不开的情意,到嘴边的话不由自主就咽了回去。   还因为咽的太急,差一点呛到她自己。   “你一心一意对付他们吧,总这么胡闹,我、我以后就不理你了。”阿凤的威胁没有什么威力,软绵绵的话里全是对江铭的担心。   江铭微微抿嘴:“就是为了对付他们啊。首先呢,让他们放松,认为我是真的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再者呢,这也是给我止痛啊。”   “阿凤,你不知道的,人家的后背很痛很痛的,也只有靠近你的时候才能忘了那疼痛,然后才能生出力气来与那些人拼杀。”   还人家?!阿凤听的真的很想瞪眼,可是看着江铭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心就先软了,那瞪出去的眼神哪里还有什么威力?反而更像是嗔意,还是那种情意浓浓的嗔意。   江铭被阿凤瞪的心里一痒,后背的伤还真的就不痛了,可是他却不得不移开目光;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就是从前他逗阿凤的时候,最终难受的人还不是他?   唉,总是不长记性,不过不长记性就不长记性吧,实在是逗弄阿凤的时候其乐无穷啊,他怎么可能戒的掉。   阿凤正想开口的时候,江铭忽然回过头来,唇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滑过:“我江铭,爱阿凤!”   声音一起,他人就向后面飞扑了过去:一肚子的火气,总要想法子消消火不是?不然的话,他怕自己长久以往身子会受伤的,嗯,身体健康很重要嘛。   韩家人一直在紧紧的注视着江铭,耳朵立的老高,就是想在第一时间听到他大喊那句“阿凤我爱你”;可是这次,江铭忽然改了口,这就让其中有些反应慢的人吃了亏。   反应快的人都勒马的勒马、拨转马头的拨转马头,那些反应慢的已经冲到了前面!   看到那在空中的人影,奔到前面的韩家人根本就没有准备好面对:他们一直在后面嘛,认为这次还轮不到自己,却不想江铭不按套路来,一个失神他们就面对死神了。   接连三次早已经吓破胆的人,看到江铭来,什么规矩、什么家人还在韩家主子的手里,在这一刻恐惧充满了他们的脑子,把其它的东西统统的自他们的头脑里挤了出去。   所以,他们齐齐发了一声喊,一带马就向一旁冲了出去:四个方向哪个方向都有人策马奔逃,就是面对江铭的那一面没有一个人。   有人跑,自然就会让人们更加的恐惧,那些本来没有没有生出奔逃意思的人,也忍不住打起马来。   有人逃了,那留下来的人就要面对江铭。没有人愿意和江铭面对面遇上,而且还是在不知道有没有帮手的情况下。   有人逃了嘛,谁还能确定自己面对江铭的时候,身边还有兄弟肯和他一起举起刀剑来砍过去?!那些死掉的人,可没有一个人是独自对江铭挥刀的,可是他们都死了呢。   现在,有可能是独自面对江铭时,他们哪里还有那种胆量留下来,所以大家发一声喊都开始奔逃起来。   不过他们除了逃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默契在,那就是无一人是冲向江铭的方向,也就是阿凤那个方向:江铭能为了阿凤不要性命,这一点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他们。 ☆、368.第368章 可有后悔   阿凤看着那些四散而逃的韩家人,再看向已经落在一匹马上的江铭,心中忽然涌出来了一阵心疼:她现在知道江铭是位将军,是要经历过什么,才会能如此的置之死地?   她知道江铭是为了她,但是江铭这种法子不是偶然想出来的,他用起来那样的得心应手,张驰有度,显然不是第一次用了。   他从前面对过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境地,能让他这样一位高手要用出如此手段才能逃出生天?   江铭纵马回来,看到阿凤一脸的郑重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如果是从前的阿凤,他能猜到她此时会想什么,但是现在的阿不同以前真的让他无法猜透。   他也怕阿凤忽然间再告诉他:我还是不相信你,现在追杀的人已经走了,你我也到了应该分手的时候,再见吧。   他甚至还在脑中替阿凤想出一句话来:谢谢你救了我,我不会忘了你的。他要的不是阿凤感激,而且现在也没有安全呢。   阿凤看着江铭的眼睛:“你愿意……”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的事情,从前的、她不知道的或是她忘掉的那些事情。   可是三个字吐出来后,她忽然打马冲上来:“趴下,快趴下!”   江铭看不到他身后的情况,可是他听到了风声,那是一道极为凌厉的风声:自风声中他判断出那是一枝箭,而且不是一般的箭,是用特制的弓弩射出来的箭。   速度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箭越快代表着杀伤力越大,而他还是有时间躲开的,可是他却无法同时做到相救阿凤。   他和阿凤面对面,虽然距离不算远,但他还是无法在躲开箭的同时救下她来——他没有想该怎么办,也没有去想一定要救阿凤。   那箭太快了,他感觉后便知道结果,便直接把身子往外侧了侧,只为了让开要害:他没有去想要不要躲开,也没有想去要救下阿凤,他直接那么做了。   不经过思考,脑中也没有什么念头,他就直接避开了自己的要害,用自己的身体再一次为阿凤挡下了那道箭。   这次不像上一次那柄刀,他看到了,脑中就闪过了要救阿凤的念头;因为他很清楚他不能失去阿凤,而这次箭快到他什么也没有来得及想,身体却做出了他绝不会后悔的举动。   箭重重的撞在他的身上,然后刺入他的身体,力道依然没有消失,直到箭穿透了他的身体后才静止了。   箭尖自他的肩膀上穿出来,鲜血染红了箭尖。   江铭并没有理会那枝箭,他把马拨转,用他的人挡在了阿凤的身前:那枝箭威力太大,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枝。   他现在没有其它的法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挡在阿凤的身前。   “阿凤,不要紧的,我没有事儿,不用担心。”他看到了远处的敌人,可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安慰阿凤,不想阿凤为他担心。   阿凤及时勒住了马,才不至于撞到江铭的马上。这次,她没有落泪,因为她不想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而让她无法看清楚江铭。   还有,她更不想错过看清楚射箭之人面目的机会;她定要看清楚那人,如果她今天能逃出生天,她对天发誓绝不会放过那个人。   泪水不能解决问题,还有江铭救下她也不是为了看她流泪;这个时候,对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说,她能为江铭做的就是不让他分心。   “没有,”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是开口却发现这是一件极难的事情,所以不得不说几个字就停顿一下:“没有伤在要害处。”   江铭听到阿凤的话笑了,举起完好无伤的手来坚起大拇指:“好,果然是我们大楚的宁国公主,不愧是我江铭的妻子!”   他知道阿凤的心思,所以他放下心来,知道只要自己无性命之忧,那阿凤就能挺得住;有多久他与阿凤不曾这样的心意相通?   不需要眼神的交流,只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让彼此的心紧紧的靠在一起。他轻轻的挥了一下刀子,看向前面那道身影。   一匹马上驮着两个人:柳芽和客南凤。   那箭是柳芽射的。她的手臂还在举着,而小臂着帮着的就是一具小巧的弓弩:上面已经空空如也,而她或是客南凤并没有再装一枝箭的意思。   江铭的心安了不少,知道那种箭也只有一枝:再来一枝他还能应付,可是接下来他却无法再应对更多的箭、也无法再护住阿凤的周全。   这个世界向来都是公正的,太强的东西总不会人手一件,也不可能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的。   这很好,非常的好。江铭笑了笑:“你们终于追上来了。她答应你的条件,你真的相信,柳芽?那些韩家人不止是在追我们,一会儿他们怕是就要追杀你了。”   “江铭,居然连穿云弩也不能杀死你。”客南凤淡淡的开了口:“可是,现在你已经重伤了,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她轻轻一挥手,身后不远处的林子里缓缓走出来了一队人马,有骑马的也有带弓的。   “现在,你还不束手就缚?”客南凤看着他:“如果,你想让宁国公主少受一点折磨,那就乖乖的丢下刀子。我至少不会用柳芽的法子对付宁国公主,如何?”   她一面说一面缓缓提马上前,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江铭,你可后悔了?如果你不是如此的心硬如铁,此时我也不会让人取出穿云弩来对付你。”   “我不是没有法子杀死你,只是从前我不舍得而已;可是你却把我的心踩到了脚下,如今可有后悔?”她微微抬高下巴,仿佛如今的她已经是想要江铭死江铭就只有死了。   柳芽一直没有说话,多半个身子都躲在客南凤的身后,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眼下,是她被客南凤控制了?   客南凤不再理会江铭看向了阿凤:“柳芽很喜欢用公主做丫头,现在我想应该还你一份大礼了——把你送给柳芽做丫头才正经的合适呢,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   “阿凤,多么像个丫头的名字,是不是?你自出生就注定是个丫头,永远是个丫头!” ☆、369.第369章 一个人   客南凤痛恨阿凤,真可谓是新仇旧恨,就算真把阿凤千刀万剐了,也不能消她心头之恨的一半。   她是不会让人杀掉阿凤的,她要活捉阿凤,还要活捉江铭:折磨阿凤时让江铭看着,折磨江铭的时候让阿凤看着——看到他们脸上的痛苦,她的心里才能舒服一点。   阿凤没有看客南凤一眼,因为对这种人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她只是看着身前的江铭,在想要如何才能让江铭独自逃走。   江铭独自逃走无人能阻拦他,而他逃走了养好伤,肯定会来救她,也一定能救出她来;只不过在之前她会吃些苦头,但是江铭为她吃的苦头还少吗?   他身上那鲜血淋淋的伤口,不是因为要救她,那些人又如何能伤他?阿凤咬着牙,感觉开口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江铭听得进去。   江铭对着客南凤一笑:“还记得你初到大楚的时候吗,那天的天气真好,我在宫中第一次……”他的话说到这里,忽然挥刀磕在阿凤的马身上:“跑!”   同时他跨下的马儿也如箭冲出,两骑一前一后疾驰:江铭当然是要为阿凤断后的,因为南丽人手中有弓啊。   他们并非是向客南凤冲过去的,而是向另一侧冲出去:那边不远处就有山石,可以阻挡不少的弓箭,能增加他们逃生的机会。   南丽人追了上来,却让江铭也松了一口气。因为有人追上来,那些弓手就不能再射箭,阿凤就安全许多。   他又磕了阿凤的马一下子:“他们到了,你先去;我先顶一下子,马上就去找你。”他所说的他们就是指亲兵,而那些大汉们也真的到了。   就在另一侧他们冲了出来,跑的如同风一样快。   阿凤回头的时候看到了那些大汉,心终于放回去一半儿;可是她想让江铭一起走,江铭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把她的马打痛了使马跑的更快。   马儿吃痛根本就不受控制了,阿凤无法勒住马儿,只能回头看向江铭:可是山路都是弯弯曲曲的,不多时她便看不到江铭了。   再过不久,她连那些喊杀声也听不到了,能听到的只有耳边的风声。她从来没有如此的孤单过,虽然她曾想过要自江铭身边逃走,可是最终她还是留了下来。   现在,只有她了。满眼之中,除了山野之中的颜色与声响,再也没有一点的人声;阿凤的心中开始发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慌神,但她的心底就是空空的、空到让她生出错觉来,仿佛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从前,她在宫中也只有一个牡丹,认真说起来,她是习惯了孤独的;那现在,她为什么会害怕孤单呢——孤单是她最熟悉的才对。   江铭要顶一顶,就是因为他就要被追上了;虽然亲兵就要到了,可是眼下是远水救不了近渴,为了阿凤的安危,他只能让阿凤先走一步。   只要亲兵赶过来,他就能去追上阿凤,然后带着阿凤去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保护好她,和她永远不分离。   也不过是抵挡了一阵,他便等到了援兵,然后他马上带上几个亲兵追了下去:那是迫不得已,可是阿凤不在他眼前,他就感觉到心慌。   一定要尽快追上阿凤,一定要看到阿凤安然无恙,他才能真的放下心来,才能去让人收拾他的伤。   在没有看到阿凤之前,他根本就不会让人治伤的。他不是不相信他的亲兵,只是无法控制自己心底的慌张罢了。   一条山路直通山顶,迂迂回回之中,江铭带着人来到了山顶上:风,山风呜咽着掀起了江铭的衣角。   除了风,山顶上只有石头。   山顶上没有阿凤,山路上也没有阿凤。   江铭的脸色大变,回身就向山下冲去:“那些人,捉活口!搜,给我搜山,把这座山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宁国……”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能顶到现在只凭一口气:担心阿凤的那个心,如今没有找到阿凤心神受到冲击,他的伤势再也压不住了。   山风依然在呜咽,没有人能听懂它在说些什么,自然也就无人知道这里倒底发生了什么,阿凤又去了哪里。   阿凤醒了过来。   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是一顶半旧的绣花帐子。无论是颜色还是花样,都不是阿凤喜欢的:这不是她的床。   她眨了一下眼睛,感觉肚子饿的同时,她也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她独自一人逃往山顶,江铭还在和人拼杀。   后来呢?后来的事情她不知道,完全没有印像。而江铭现在如何了,是生是死,还有她身在何处?阿凤小心翼翼的起身,掀起帐子来向外小心的看了看,外面没有一个人。   她轻轻的下了床,看了看身上,已经不再是原来她穿在身上的衣裙:无论是颜色还是样式或是用的料子,也不是阿凤喜欢的。   阿凤不喜欢绸缎,更不喜欢绫罗,她最喜欢的还是棉麻织物,穿在身上最舒服也最为自然。   屋子里摆设都极好,每一件就算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也都不是平常之物;整间屋子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富丽堂皇。   这样奢华的屋子,也不是阿凤喜欢的;就算她成了大楚的长公主,她的屋子也不想要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比起那些不能吃不能用的东西来,她更喜欢书。   阿凤环顾了一圈屋子,没有发现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最后只好取了一柄鸡毛掸子,聊胜于无吧。   她小心的靠近窗边,没有弄破窗纸她就发现现在居然是晚上了:外面似乎有灯光。   阿凤听了听没有动静,走到门旁打开一条缝,咦?外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她还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不管她是落在恶人手中还是好人手中,屋外都不可能没有人啊。   恶人需要人看守着她,而好人当然要安排人在这里照顾她;那现在是情况?阿凤感觉自己更是糊涂了,完全不能断定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好还是歹。   轻轻的推开门,小小的院子收拾的很干净,还有所谓的不具匠气的雅致:当然还是阿凤不喜欢的。   院子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在。就好像阿凤在山路上的感觉一样,这个世上仿佛只剩下阿凤一个人了。 ☆、370.第370章 喜气洋洋   阿凤没有马上向院门走去,她先是左右看了看。   厢房里倒是点着灯,但是在窗纸上并没有印出一个人的人影来;那些烛火摇动中,只有光影的变动。   阿凤想了想便轻轻的咳了两声:如果院子里真的隐着人,她想偷偷走出去并不可能,因为院子里并没有给她藏身的地方。   她既然没有被绑起来,也没有被关在房里,那么这些人就算是有恶意,也是需要遮掩一下的;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她暂时还不会有危险。   那么,她不如主动些,表明她也没有要逃走或是什么其它被人防备的心思,还有可能会套出点情况来。   像现在她是一团雾水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走出这处小院子,她又能做什么呢?她连自己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逃走那是当然的,却不是当务之急。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情况冒冒然逃走,十有八九会坏事的。   可是她咳了又咳,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半点的声响:这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阿凤有点无奈,也更加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不过站在这里是不可能弄清楚的,她抬脚向院门走去:也许院中有人,只是现在没有显身而已。   如果真有人不想让她走出这个小院子,那到时候自然会有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直到她推开了院门,也没有出现一个人。   院子里当真只有她一个人——恶人还真的不像了,因为真对她有所图谋,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她一个人的。   阿凤走出院门,抬头向远处看去:入眼的全是红色,大红色。俗艳但极为喜庆的颜色,在她身处小院之外到处都是。   只有她刚刚踏出来的小院子里没有红色,也就没有了那种喜庆与热闹。虽然眼前还是没有人,可是那片红色却依然让仿佛是空荡荡的院子有着莫名的热闹。   阿凤皱了皱眉头:这是有大喜之事?主人家有大喜,所以就把她这个客人丢在客院里不闻不问?那这主人也实在是太不好客了些。   还有,她放眼看出去,此处极大,绝不是普通的三四进院子可以相比:当然了,和皇宫比起来还是不够看的。   阿凤能确认的就是,这应该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而最近她接触到的人,最富贵的莫过于客南凤——她弟弟做了皇帝,她当然不可能住在皇宫里了。   只是,如果是客南凤的话,她如今应该是在地牢之类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把她安置在客院当中?   阿凤现在都有点茫然了,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摸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立了半晌也没有人路过——只放眼一看,她也知道这小院子很有点偏远。   她游目四顾半晌,决定不去最热闹的地方,当然也不能去最安静的地方;再说了,最安静的地方莫过于她出来的小院了。   她要去有人但人还不能算很多的地方,如此方便她隐身也方便她听听此处人的说话,希望可以探听到一点内容。   阿凤决定后,就向一处张灯结彩,但人来人往并不是很多,距她所在也不是很远的院落行去:最主要的就是,到达那处院落的路上,不是有湖石就是有树丛,很方便她藏身的。   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终于遇到了第一个人;当然了,她看到了人家,那个小丫头却没有看她。   “快点,一会儿姐姐们生了气,那还不是我要挨骂?”小丫头回身叫人,在她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粗使的婆子。   婆子们陪着笑:“谁不知道咱家的小鸾儿嘴最甜了,姐姐们舍得训哪个也不舍得训你啊。你啊也体谅一下我们,这么大的喜事,我们可真是忙到不成。”   “不是你小鸾儿来叫,我们几个是真的要逃一把懒——我们心实嘛,那些油滑的人最会溜须,哪里肯真正的出力?我们也是真的累到了。”   她们嘻嘻哈哈的和小鸾儿说着话,一路在阿凤的身侧行过去,看样子居然好像是要去阿凤想去的那个院落。   阿凤悄悄的跟上去,但在小鸾儿和几个婆子的口中也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左不过就是一些仆妇们之间的事情。   行到院子外面,小鸾儿把婆子们打发走了,她自己进去唤人。门前安静下来,门里也没有什么声响传出来。   稍一等阿凤见小鸾儿还没有出来,便大着胆子潜行到门前向里面张望了一番:院门前只有婆子们抬来的水,而院子里却没有什么人。   院子里的人都在屋里,屋中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证实此间的人们正在欢乐中,怕是一时半会没有人理会小鸾儿的。   阿凤也没有多想,摸了一把手中的镯子,她心中安定不少,便跨进了院子里藏在了一块大石后。   屋里的笑声很欢快,隐约间也只听得到似乎有一个男人,其余的都是女子的声音;半晌后,小鸾儿和几个大点丫头自屋里出来,把水抬进了屋里去。   丫头们开始忙碌起来,人人都互相交待着,不时有人飞快的向院外行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差事要做,很快院中便只余两个丫头。   两丫头转身再次进了屋。   阿凤想了想,闪身进了放水的房间,进去才发现原来是个洗浴的地方:比起她在宫中所用那可真是豪华许多。   她左右看了看,藏身在重重的帷幔间。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很快就有人进来了,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且都还是她认识的。   一个是客南凤,另外一个人就是江铭了!虽然只有半边脸,但是阿凤一样能认出那就是江铭。   江铭的脸就像刻在了她的心上,当然是不会认错的。只是,江铭怎么可能也在这里?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为什么不在那个小院子中,反而和客南凤在一起呢?   是不是客南凤谋算了江铭呢?   阿凤的心提了起来,此时她更感觉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决定逃走是对的:不然的话,只怕江铭就要被害在客南凤的手中。   江铭可是受了伤的。不过看现在江铭的状态,身上的伤好了不少;这让阿凤不自禁的想:难不成自己睡了好几天?   “这都快二十天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客南凤的话让阿凤大大的吃了一惊——近二十天了?!那她这二十天里一直在睡吗? ☆、371.第371章 看清楚   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点点的薄雾。   阿凤没有注意到。她自醒来就一直很紧张,要一心几用:又要考虑是不是应该马上逃走,又要考虑会不会被人发现,还要想这倒底是什么地方等等。   所以她进屋的时候,发现没有人后想的就是马上躲起来;而那个时候屋里还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之后的那一点点的薄雾也是慢慢出现的,阿凤根本就没有发觉。   更何况看到客南凤和江铭后,她哪里还有什么其它的心思?有太多的疑问在她的心中生出来,对屋里那一点点的薄雾更不可能发现了。   薄雾里的人脸有那么一点点的模糊。   二十天!阿凤只震惊于客南凤的这句话:已经过去了二十天啊,那她这二十天里一直就在那个小院里吗?   阿凤还没有来得及想更多,就看到了让她几乎惊掉下巴的一幕——江铭握住了客南凤的手!他轻轻的握起了她的手,轻的仿佛那是世上最为珍贵的宝贝,他是那样的温柔。   这怎么可能?!阿凤不记得从前了,可是自打客南凤出现后,江铭一直在做的事情她是看到眼中的:客南凤绝对不可能是江铭的朋友,更不可能得到江铭如此的温柔相待。   如果江铭接受客南凤的话,又何来她和江铭被追杀,江铭身受重伤之事?反正她不记得一切了——就算记得一切,江铭只要告诉她一声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和客南凤走啊。   但,那就是江铭。阿凤努力的睁大眼睛看过去,怎么看那也是江铭,无论是神情还是举止,都是她熟悉的。   如果说有什么让她陌生或是感觉别扭的话,那就是江铭握住客南凤的手?阿凤自己也说不清楚,盯着那两只紧紧相握的手,她感觉自己的心猛的一痛。   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幸亏阿凤自己发觉了,努力让自己的呼吸放缓,才没有惊动那两个深情对望的人。   “这些伤,不算什么。倒是你吃了不少的苦,真是让我太过心疼了。”江铭的话语更是温柔若水,每一字都带着十二分的深情。   每一个字也都化成利箭刺入了阿凤的心里。阿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了被追杀时,江铭那一声声的大叫“阿凤,我爱你”。   江铭伸手把客南凤搂进怀中:“你不知道,当把你绑起来丢在地上时,我的心都碎了。你知道的,我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想看到你受半点伤害,可是我却不得不那么做。”   他长长的叹一口气:“你可有怪我,可有气我?”他是那样的愧疚,是那样的悔恨,仿佛做下了世上最最不可饶恕的错事。   客南凤伸手抚上他的脸:“你乱说什么!看到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知道不知道我几乎要痛昏过去了?就算知道那些伤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可是、可是伤在你的身上却痛在我心里。”   她把头埋进他的怀中:“阿铭,阿铭,以后再也不要如此了,我们再也不要用苦肉计。我真的受不了,我当时真的就要冲过去抱住你了。”   江铭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声音就像是哄小孩子般:“乖了,我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嘛?那些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是看上去伤的很重,其实伤的并不重。”   “二十天已经将养的差不多了。再说了,为了我们的大业,受这点伤并不算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只要我们以后能在一起君临天下,那今天吃多大的苦也不算什么的。”   他抚着她的发:“孔雀,你知道的,只要是你要的,我定会为你取来。哪怕你要的是这个天下,我一样会为你取来。只要你能开心,只要你高兴就好。”   五雷轰顶这个词,阿凤并不陌生,只不过她从来不知道为什么叫做五雷轰顶:因为雷那种天威,只要一个就足以要人命了,还用得着五个这么多吗?   此时,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五雷轰顶,那不是死亡的滋味,却比死亡更加的让人难以承受——怎么可能,江铭一直在骗她,江铭原来和客南凤是一伙的?!   深夜大树上,江铭看着她曾对她说:请你相信我,我把我的性命交给你,只要你说要我死我便不会活——只为了让她相信他。   两人被追杀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以身相护,甚至是如同疯子一样的大叫什么“我爱你”!这一切,全是假的?   他那黑亮如星子的眼睛,看着她一眨不眨时的深情流露,也是假的?他唇的火热,仿佛还在她的唇齿之间,难道那一刻的心动也是假的?   阿凤的确是想不起从前来,可是江铭用他的所作所为取得了阿凤的信任;阿凤一点点放下戒备的同时,也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就在她的心里。   她并没有担心也没有害怕,因为江铭是那样的可靠;更何况,他还说了:从前都不记得了也不要紧,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你一定会再爱上我!   有着几分的霸气但是更多的却是可爱,就是在那一刻阿凤才认真的去看江铭,才在不经意间把这个男人印在了心上。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那些让她感动的话语,那些让她流泪的举止,全部都是骗她的!   阿凤的心碎了。她看着江铭和客南凤四目相对时的缠绵,想着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她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她的眼中已经全是泪水,只是她倔强着不肯让它们滚出眼眶:她心底有个冲动,很想很想冲过去,看着江铭的眼睛问他一句——你,倒底是谁?   现在,她知道江铭肯定不是她中了忘忧之后忘掉的那个男子了,那他如此费尽心思的让自己误会,那他所图是什么?最最重要的就是,她真的很想知道,江铭倒底是谁。   江铭在她不记得的从前里,倒底和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完全不记得这个人?   阿凤死死的握着自己的衣袖,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任由鲜血自咬破的唇边流下来,她的眼睛只是死死的看着江铭:她要把这个男人看清楚。 ☆、372.第372章 要成亲了   屋里的雾气更浓了一点儿,因为浴桶里已经注满了热水。   热气翻腾间,屋里多了很多的水汽,使原本屋里就有的一点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当然不是真的消失了,只是隐在了那水气之中。   其实,就算没有那些水气,此时的阿凤也不会去注意雾气的;就算那些雾气让她看不太清楚江铭,她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眼中的泪水所致。   阿凤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江铭已经不仅仅是好感了。人非草木啊,江铭在她身边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岂能看不到眼中?   如果只是感动也就罢了,可是江铭的为人真的有让她心折的地方:那样的男人,那样的有担当……;每一个优点都是她喜欢的,她才会一点点的让其走进了她的心中。   一切都是假的!阿凤碎掉的不只是心,还有她对很多人与事的看法,以及她的一个小小的世界:都崩掉了,全部都崩成了碎片。   客南凤和江铭并不知道屋里还有人,所以他们情话绵绵不断,最终开始了宽衣解带:他帮她除去了衣衫,而她也帮他除去了衣衫。   虽然在水气之中,阿凤并没有看清楚那具身体,但是没有了衣物她还是很确定的。只是,她除了合上眼睛不让某些东西污了自己的眼睛外,她还能做什么?   她此时冲出去质问江铭的话,那不只是自取其辱,那还是自寻死路。她被骗了已经足够笨,如果此时还要再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她就不只是笨了。   阿凤咬着唇,用那一点点的痛来提醒自己,没有什么比能活下去更重要;虽然,她现在心痛的恨不得现在就死掉,可是她却知道自己此时死了什么也不值。   就连世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而死,也无人知道江铭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她此时寻死真正的亲者痛而仇者快,伤害的只是那些真正爱着她的人。   疼痛让她感觉死了是种解脱,可是理智告诉她如此做是大错特错:因为此事错的人是江铭不是她,被骗走了一颗心不算,还要再赔上自己的性命?   然后,江铭还有可能借着她之名,继续去伤害那些爱着她的人?不,绝对不能如此。至少,她也要让自己的至亲好友知道江铭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要再被他所骗。   而她,当然要活下去,还要活的好好的;真为这样一个坏人去死,那就是蠢到家了。活下去,活的精彩,找到那个真正爱她、而她也爱的男人,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她不断的给自己打着气,努力的平复着心中的疼痛,想让自己多一点勇气、再多一点勇气;她现在实在是需要勇气面对这一切的。   那些翻腾的声音,那些水花溅起又落回桶中或是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如同响在阿凤的耳边。   阿凤没有睁开眼睛去看,但是她也知道客南凤和江铭在做什么——那对狗男女,他们居然如此的不知廉耻,居然没有成亲就做了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她不想看,一眼都不想看;可是客南凤那绵长似吟似痛又仿佛是欢愉的声音,却一刻也不放过她的耳朵,不断的告诉着阿凤,她正在和江铭合二为一。   江铭还在讲着情话,只是更加的无法入耳了,而且他不时的低吼,那放浪的言行更是一把把凶狠的刀子,直直的插在了阿凤的心上。   江铭,那是阿凤的心上人。这一刻,阿凤是真正的心如死灰。   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在阿凤的感觉里,却仿佛有十几年那么长:终于,客南凤和江铭不再折腾了,他们呼呼喘气着安静下来。   阿凤的手指已经苍白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罢了。就算客南凤和江铭安静下来,阿凤的心也被撕扯的完全没有一点完全的地方。   江铭长长的吸了口气,声音有着激情之后的嘶哑:“想到明天,我的心就痛不可当。如果明天是你我的大婚,那该有多好?”   他抬起手来抚摸着客南凤,唇落在了客南凤的头发上:“可是,明天的新娘不是你。虽然知道那只是做戏,虽然我很清楚我不会把那个当成真事儿,但那还是我第一次与人拜堂。”   “我真的只想把第一次,每一次都只给你。这世上的其它女人,都不配拥有,只有你才是我心头的爱。”他痛苦的叹气:“想到明天晚上还要和她同床共枕,我、我就……”   客南凤微笑着抚摸他的胸:“那只是一场戏。再说,这种事儿你一个男人也不吃亏,怎么说那也可是货真价实的公主,还是大楚的长公主呢。”   “你还有什么牢骚?!”她轻轻一拍江铭的脸:“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本就是我们的计划,你只能委屈一些了。为了我,阿铭。”   江铭深深一叹:“就是为了你,你这个小妖精!”他抱起客南凤来:“想到还要让她为我生儿育女一次,我、我真心的不好受。”   “不管她生的是男是女,我也不会当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只有你所出才会是。”他紧紧的抱住客南凤:“就算她是大楚的宁国公主又如何,在我的眼中和青楼女子没有区别。”   “我宝贝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他的声音越发的深情:“你知道不知道,我看着她的眼睛时,只有把眼前人想成是你,把那句阿凤想成是在喊你,才能喊的出来。”   阿凤的身子完全的僵硬了,被她听来的话惊到完全无法移动一根手指:那些艳红的、喜庆的装饰,不是因为客南凤和江铭,而是为了她这个宁国公主准备的。   江铭他还要继续骗她,还想要娶她,还要她为其生儿育女,还想她一辈子心死踏地——不是一辈子,在客南凤和江铭图谋成功之前,他会一直骗她。   如果不是她凑巧来到此处,可能她会被骗到死的那一天;相信到那时,江铭的刀子插进她的心口时,她还不能相信发生的一切吧?   原来,她明天就要成亲了。阿凤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无声无息的落在了她的衣服上,连她的发丝都没有沾湿。 ☆、373.第373章 礼尚往来   阿凤感觉,她的泪就和她的情、她的心一样,根本没有在这个世上留下应该有的印记。   她没有再去强忍泪水,反而任由泪水在她的脸上纵横:至少,就让她哭一次吧,就哭这一次,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默默无声的哭上一次。   为她的心送葬,为她的情送葬,为她曾经的天真送葬!   阿凤在闷热的屋子里,又身处重重帷幔之中,理应感到很热才对;可是,她却手脚冰凉,连身子都是冰的,因为心已经死了化成了灰,她岂会不冷?   客南凤的笑声是如此的刺耳:“我知道的。因为你自从唤她阿凤后,和我一起的时候你就唤我孔雀。阿铭,明天苦了你。”   她说的很伤感:“没有女子愿意把自己心上的男人送与她人,我也一样。想到你明天要守在她的身边,要做出幸福的样子来,我的心已经碎了。”   “你不会假戏真做吧,阿铭?你知道的,虽然我想要大楚的天下,可是和那个比起来,没有了你我根本不可能活。阿铭,你只会爱我一个人对不对?”   江铭紧紧的抱着她,轻轻的亲吻着她:“当然,我只爱你一个人,永远只爱你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假戏真做,世上还有女子能比得上你吗?”   “你放心吧,孔雀。而且,你知道我为了取悦她而说违心的话,对我来说那真的、真的很难过。”   客南凤轻轻的“嗯”了一声:“我知道,我只是偶尔会瞎担心。还有,我只要想到你在她身边,就心里酸酸的。就算明知道那是假的,我的心一样会痛。”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让她也得到你。你,只能是我的,也永远只会是我的。”她任性的叫嚷起来,就像是一个委屈无比的小孩子般。   阿凤听在耳中没有半点反应,因为她已经麻木了。在听到江铭的话后,她的心已经不再会有任何的反应:除了痛外,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哪怕客南凤和江铭如此的可恶,哪怕客南凤和江铭如此无耻的认为他们自己才委屈,阿凤也没有一点的反应:江铭不是她所认为的江铭,其它的真的已经不重要。   她现在只能等下去,等到客南凤和江铭离开这屋子,她才能再想法子偷偷的溜出去;然后呢?然后她还不知道,等到离开这个肮脏的让她喘不过气的院子再说。   客南凤娇弱的说累了,江铭马上就说要抱她回去休息:他们说,这是江铭和阿凤成亲前他们唯一能在一起的晚上。   所以,客南凤说,那满府的红色都是为他们准备的,因为他们两个事实上在江铭和阿凤成亲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成了亲。   就算人们不知道,可是他们两个人知道。因此,今天晚上就是江铭和客南凤的洞房花烛夜。   阿凤的手指又动了动,握的更紧了,因为那句洞房花烛: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就这样被客南凤和江铭给毁掉了。   自己难道就这样听着,自己难道就这样看着,然后悄悄的离开这里就算完了?让客南凤和江铭真的顺心如意,真的去度过他们的洞房花烛?   阿凤的心里响起了一个又一个声音,不断的问着她自己,也不断的给她的胸中增添怒火:她感觉如果就这样任江铭和客南凤去洞房花烛的话,岂不是老天没有长眼睛?   更何况,她不认为江铭和客南凤是第一次在一起,还好意思说什么洞房花烛!等到阿凤听到门响时,屋里已经只余她一个人。   过了好一会儿,阿凤才能活动手脚,然后她才自藏身的地方出来,走到门边上看向院子里:院中空无一人,那些丫头们一个也不见了。   阿凤并没有意外,因为江铭和客南凤要洞房嘛,那些丫头当然要溜出去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一盏盏的灯烛,她不自由主的走过去,把灯盏都推倒了:大半都丢到了帷幔上。   阿凤最终还是认为,她如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什么也不做的话,那她真的对不起自己。   为了她死去的心,为了她心中的痛,她总要做点什么;阿凤向来不是吃亏不作声的人,她是个恩怨分明且痛快的人:你对我好,我肯定要待你更好。   你如果对我不好,我肯定要立时还以颜色,绝对不会来什么从长计议:她奉行的就是痛快两个字。   活了十几年,窝囊了十几年,她在自己及笄生日的那天就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自己委屈半分。可是今天,她又何止是委屈。   所以,阿凤不想就这样算了——她当然是要悄悄溜出去的,但是在之前她感觉自己应该送点礼给客南凤和江铭,否则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人家都说了,今天晚上可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她阿凤做为唯一知情的人,自然要送上一份大礼才对。阿凤想起了李女官的话:做人要世故,世故的第一要务就是礼尚往来。   阿凤看着火苗舔上了那些帷幔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觉脑子清醒不少:而心就更痛了。   接下来她要去何处呢?阿凤真得不知道,因为江铭是很能干的,所以她后来相信了江铭后就没有再想过这个问题。   此时,她已经是一个人了,真正的一个人;此时再想起在山路上的感觉,她认为那应该是老天对她的提醒:她,就是一个人。   阿凤看一眼正房,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吃吃笑声,微一咬牙抬脚向院外走去:眼下,她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为上。   再留下来,明天等着她的可就是成亲了。   阿凤知道此地已经不宜久留,一会儿火舌就会窜上来,到时候这里到处都会是人,想再离开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只是,她不知道她离开那个自己醒来的小院一事,是不是已经被人发现了——连夜逃走是正经的,但在走之前总不能两手空空啊。   没有吃的,用的,她独自一个女子就算不会遇到恶人,也会被活活饿死或是冻病的。所以,她要先弄到点东西才对。 ☆、374.第374章 再来一把火   阿凤的心思全是乱的。   其实她根本没有自江铭和客南凤的对话中醒过神来,她的心依然还在痛;所有的思绪只为了分散那份痛意:所以,她思索的东西不但杂而且乱,没有真正的条理性。   阿凤抬脚向前走去,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她是想找些东西,可是那些东西要如何才能安全的得到,她却没有去想个清楚明白。   事实上,她此时的状态比起梦游来也就是多了一分的清醒罢了。刚刚所听到的一切,还在影响着她,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阿凤的身影在院门口一消失,客南凤和江铭就推开了房门,而屋内的吃吃笑声自然就停止了。   客南凤立在当中,江铭立在她的身后,多半个身子隐在她的身影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   “公主的计谋,成功了。”江铭的声音低沉,和刚刚阿凤在时完全不同了:“只是如此的大费周章,真的有点……”   客南凤头也没有回:“你是在论本宫做事的对错吗?”她的声音没有了娇媚,也没有了那股子的情意,此时的她冰冷而且高高在上。   江铭马上退后一步:“臣不敢,臣绝对不敢。臣只是不明白,所以才会多嘴,请公主恕罪。”他诚惶诚恐,真的怕客南凤一句话就会要了他的性命般。   客南凤哼了一声:“不敢最好。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嘿,无非是死对她来说太便宜了。对一个人来说,最痛苦的不是死亡——不过就是一刀的事,一了而百了,能有什么痛苦?”   “最痛苦的就是痛失所爱,最痛苦的就是,自己亲手伤了、杀了那个自己的心头所爱。我所尝过的苦,要让他们一一尝遍。”   “再说了,如此才有趣嘛,如果一刀杀之岂不是无趣的很?”她说到这里笑了笑,只是笑容说不出来的冷,也说不出的狠。   江铭欠身:“公主说的是。那现在可以让人把她引出去了?虽然来时,我们备下的那么多引她前来的人没有用上,但是要离开,怕她不会一下子就找对路呢。”   客南凤沉吟了一会儿:“不,还要再加一把火才对。此时,痛虽然痛了,可是恨怕还不够。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她是个聪明人,你不要小看了她。她能找到了这里来,虽然有那个小鸾儿的功劳,不过没有小鸾儿,她怕是也会摸过来。”   “要离开的话,她可能也不需要有人引路的。”客南凤想了想还是道:“还是按你所说的布置,不过让那些人引而不发,如果她真的找不对路再让那些人引路。”   “一定不能引起她的警觉来,定要做的天衣无缝才成。”她说到这里转过身来看向江铭:“如果有个差池,你知道结果的。”   她说完转身进了屋里,江铭看了一眼院门立了半晌,看向屋里的时候,他的眼中只有痴迷:不只是男人对美色的痴迷,还有男人对权势的痴迷,以及男人对钱财的痴迷。   客南凤只要愿意,可以给一个男人这辈子所想要的所有一切:她,是货真价实的南丽国长公主——就算南丽相比其它国家再弱,以一国之力而养南丽皇家,客南凤也有着世人想不到的权势与财势。   江铭没有跟进去,是因为客南凤很快出来了,对已经有火势的浴房看也没有看一眼:“准备好了吗?这把火一定要烧的更旺一些才可以——她倒真是不肯吃亏,居然还敢放火。”   “那我就给她在心里安放一把大大的火,不但能烧得死她自己,还能烧死她身边所有的人。恨,才是能害人一辈子的东西。”   她说完后扶着丫头们的手离开了,把事情丢给了江铭去处置。   此时的阿凤当然不知道客南凤和江铭再次说过的话,她只是在黑暗中向前走着,一直走着。   “走水了,快,走水了!”如雷般的响声才让她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去,她离开的地方已经火光冲天。   嗯,客南凤和江铭今天晚上的洞房,很热闹啊。她的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夜风吹来,卷起了她的衣角与头发,带来了夜的凉意。阿凤却不觉得更冷,因为她的心已经冷了,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什么还能冷过她此时的心。   “找到了没有?没有?天,她去了哪里,万一让国公爷知道,还不打断我们的腿。”一个丫头急急的走过来,和另外一条路上的丫头在大石旁说悄悄话,却被阿凤听的一字不落。   “就是啊,为什么会不见了呢?天天她都会喝国公爷喂给她的汤,喝完就会睡一天,天天如此——谁知道今天会出岔子呢。”   丫头们急的不行,却也无法可施只能再去寻找;她们分手前,还互相确认了此时江铭身在何处——他正在看给阿凤准备的饭菜。   阿凤看着丫头们离开,抚过肚子才感觉好饿好饿:原来,她是吃了有药的东西才会一下子睡了二十天!   因为一天只吃一顿饭,所以才会醒过来就饿的前心贴后背。可是,现在她却并不饿,一点也不饿,完全没有刚刚醒来时的饿意。   江铭现在没有和客南凤在一起,她要不要去质问他一下?这个念头在脑中生出来后,就疯狂的鼓动阿凤。   最终还是残存的一点理智占了上风,阿凤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现在,没有什么比离开更重要的。   在离开前,她想先去厨房一趟,因为那里有很多吃的东西;在路上,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衣物和棉被什么的。   独自一人上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太多了;从前,这些都由江铭来考虑,她只要到时候等着吃喝、等着有一个温暖的、可以睡个好觉的地方就可以。   想到这里阿凤摇摇头,仿佛如此就能把江铭自脑子中赶出去一样;她不要再想江铭,她要忘了这个男人。   忽然间,有大队的人提着灯火向阿凤这个方向奔来:只远远一眼,阿凤就断定那是江铭和客南凤带着人赶了过来——他们发现了她吗?! ☆、375.第375章 毒计   那群人走的非常急,灯火摇晃、人声鼎沸,直直奔着阿凤的方向就冲了过来!   阿凤还真的被吓了一跳:火是她放的,客南凤和江铭肯定会被火赶出屋子,他们肯定会带着人另外换一间房——这地方那么大,客南凤和江铭为什么会直奔她而来?   难道说,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此时是带着人来捉她吗?不要那层伪装了,也不要再演下去了,现在他们要和她撕破了脸了?   阿凤焦急之下,又是在脑子最为混乱的时候,一时间她哪里想的清楚,只来得及左右看了看,就向最近的院落躲去。   她本藏身在大石之后,可是来的人太多了,灯火通明之中,她根本无法再藏身:此地除了大石外也没有其它地方可供她藏身了。   唯有躲进院中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再说。   这院子不小,但是灯火却不多:门前的灯笼早就熄了,而院子里也只有一盏灯笼:就算是有人,在黑漆漆的夜里也不容易发现溜进来的人。   正巧的是,院子里根本没有人。阿凤左右看了看,想要躲进厢房的,可是她接连推了两次门,厢房的门都锁的紧紧,她根本就进不去。   而院外的人声已经越来越近,阿凤无奈之下只能冲进正房,左右看了看也只能躲进了里屋帐子后面:厅里只有长案与椅子躲不了人。   阿凤刚躲好,就听到人打开房门的声音,接着就是客南凤气急败坏的叫嚷:“那火是怎么回事儿,查,给本宫好好的查个彻底!”   江铭把人打发出去查找失火是何人所为,这才轻声细语的哄着客南凤进了里屋:“你也不必生这么大气,那个院子就是烧了又值什么呢?”   “这笔帐,要记得她的头上!”客南凤却怒气难消:“我所有的不快都是因为她,她活一天我就不会得了好。”   “现在还不能杀她,但也不能再这样便宜她了。我,我今天晚上居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明天岂能让她快意?!不行,绝对不行。”   客南凤如同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着,在屋子里一圈圈的踱步,根本就坐不下来。   江铭并没有同她讲道理,反而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公主,绝对不能让她快意了,绝对不能便宜了她。”   “嗯,我的公主殿下,你看这样好不好——”他上前抱住了客南凤:“孔雀,咱不气了,你再这样气下去,我只会更心疼。刚刚,可真把我吓坏了。”   “我不知道你已经自屋里逃了出来,还以为你在屋里呢,所以才非要进去寻你。在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会失去你的。”   “现在,宝贝你要什么都成,只要你好好的,就是要月亮我都想法子给你摘下来,更别提是让那个宁国公主难受一下了。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大业,我早就想收拾她了。”   江铭抱着客南凤坐到了床上:“我有法子你听一听好不好?绝对能为你出这一口气,而且以后她还不敢在我面前大声一点儿。”   “明儿不就是我和她成亲的时候嘛,到时候给她下点那种药,然后让她和几个男人事先那什么;然后,我再‘无意’的撞见……”   他吃吃的笑了起来,笑声说不出来的恶毒:“我再痛心疾首,却还是不舍得杀她更不舍得毁掉她的名声;她的清白已毁,在我面前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至于同房同床,她当然更不能提及;到那个时候,再随便找个男人,再给她下点药应付一下——让她认为那就是我好了。一年里有那么几次,她还能好意思对人说独守空房?”   “如此,我就还能为你守身如玉。等到最后大业成了的时候,我们再把她的丑事告诉世人,再把她的野种孩子丢到世人面前——看人们会如何唾弃她。”   “她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可是我们偏还不杀了她,就让她活在人们的鄙视中。”他说到这里亲了一下客南凤的脸:“这个法子,可好?”   客南凤终于高兴了:“好,好!还是铭你最知我的心,还是铭你最疼我了——就是要让生不如死,就要让她在世人眼中变成一个人尽可夫的东西。”   “到时候,在她面前杀了她的野种孩子,嘿嘿,却偏不杀她。”江铭的声音透着阴狠:“让她看着她孩子的血浸透她的衣袍。”   “这是她欠我们的,让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还不肯答应你和她共侍一夫。如果当日她肯答应,我们也就不用受相思之苦。”   “她太可恶了,如果不如此岂能出我心头之气?”江铭再次亲吻客南凤的额头:“我还会再细细的想一想,定会让她以后永远都活在痛苦之中,痛到疯掉却无法摆脱那个痛苦。”   客南凤笑了起来:“行,那一切就交给你去做。”   帐子后面的阿凤听的一字不落,对江铭所说的法子,她是真的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她不是无意中得知了江铭的真面目,那以后岂不是会被江铭给害到求死不得?!   江铭好狠的心啊。   阿凤的心里已经不是伤痛了,她痛到麻木的心里生出了愤怒来,在怒火熊熊之中生出了恨意来:就算江铭要帮客南凤夺大楚的天下,也不用如此待她吧?   她阿凤没有做对不起江铭和客南凤的事情——如果江铭你真爱客南凤,可以去和客南凤成亲,她阿凤绝对不会以那一纸婚书而约束其。   可是,为什么要如此的害她,而且还要再细细的想一想,还要更狠一点才能高兴?   就在阿凤气到的身子颤抖,弄出了声响的时候,门被人推开:“公主,国公爷,不好了,宁国公主不见了!”   正因为这个丫头的及时撞门才让江铭和客南凤没有去注意帐子后面——这是阿凤认为的。   客南凤和江铭惊的都站了起来,都没有顾得上责问那个丫头的撞门而入,只是问现在人可找到了。   人,当然没有找到;因为人就在他们身后的床帐后面。   阿凤努力的贴墙站好,不想再弄出声响来惊动客南凤或是江铭。   找不到阿凤人了,客南凤和江铭哪里还顾得上其它,马上就急急的离开了;这一切当然在阿凤看来很正常,没有引起她的怀疑来,只是让阿凤更加着急于离开这里。 ☆、376.第376章 戏子   客南凤和江铭走的很急,但是江铭依然很好的照顾着客南凤,不忘扶着她的手及她的腰,根本就不避讳那些丫头们。   直到出了院子又转过一个弯儿,丫头们也自觉的四散开,由着客南凤和江铭两人向前慢慢行去——远远看到,还认为这些人分开在找人呢。   其实,她们不过是在替主子们注意着闲杂人等,不要胡乱走而冲撞了主子们的私密罢了。   丫头们虽然大都避开了,可也有两个是客南凤心腹之人,自然不会走的很远,相距江铭和客南凤也不过只有七八步而已。   客南凤脸上的神色全变了,变的冰冷而且高贵不可侵犯;完全不再是刚刚那个依偎在江铭怀中的小女子,现在她才是主子、江铭的主子。   她用力甩开了江铭的手:“越来越没有规矩!你要时刻记得自己是谁——你不过是一个不出名的小生角儿,如果不是本宫,你这一辈子也只能做个人下人!”   “是本宫赏识你,才会给了你机会,封你在礼部做了一个小吏,一下子自人下人变成了人上人!你要记得本宫对你的恩情,更要记得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说到这里猛的转身,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那张脸:“不要以为你的妆化的好,能有那么一张脸就能在本宫这里为所欲为。”   “不是说本宫让你伺候了几夜,你就成了本宫的男人。本宫的男人岂会是一个戏子?说出去都会让世人笑掉大牙,你,要永远记得,你就是一个戏子,在本宫这里,你永远都是个戏子。”   “你可以演江铭,演的好本宫当然有赏;但本宫可以入戏,但你不能!你是个戏子,你永远不可能是江铭,也成不了江铭,更不可能代替他。”   “安安份份的做好你的事,哄的本宫高兴了,”她的声音忽然又柔和下来,伸出手去,用中指轻轻抬起所谓的江铭的下巴来:“本宫自然会疼你,自然会有好处给你。”   “如果你忘了自己是谁,想了不该想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本宫翻脸。”她说完,眼睛在那张脸转了转,轻轻一叹:“就算你再好的技艺,可惜的是你长的只像他三分。”   客南凤说完说有些失落,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身后的戏子。   是的,那只是个戏子,因为长的和江铭有三分的相似,且他能化一手极好的妆,才会被客南凤给看上。   因为是戏子,只要用点心思,扮谁像上几分本都不是难事:更何况,他为了得到客南凤的欢心,对扮江铭是下了苦功的,所以才会在一点药物的作用下,让阿凤完全错把他当作了江铭。   没有药物的话,又能面对面,就会如客南凤所说:妆化的再好,你也不过只像他三分——扮的再像,你也不会是他。   阿凤如果是在白天,或是在灯光下看到此人,就算他能学江铭学的惟妙惟肖,阿凤也绝不可能把他当作是江铭。   只因为那浴房里有一点药物,再加上水气蒸腾,还有他与客南凤的对话如此的让人震惊,才会骗过了阿凤。   “小的,谨记公主之言。小的,永远都是个戏子。”他弯下腰,很恭顺的跪倒在客南凤的脚下,完完全全的臣服之势。   江铭又怎么可能会对客南凤如此的恭顺,江铭又怎么可能如此的奴颜婢膝?如果此时阿凤看到了这一幕,不管之前客南凤的局布的如何巧妙,也不会再骗得过阿凤。   可惜的是,阿凤并不在这里了,她在着急要逃掉:被人找到的话,她没有性命之忧却当真活着不如死了的好——江铭所说的法子当真是太过恶毒了。   阿凤在客南凤离开的屋子里翻找了一下,找到了几床崭新的被子:长公主殿下嘛,在她所居的地方岂会没有新被褥?   新衣服也有好几身,阿凤虽然不喜欢,但是眼下没有时间给她再去找其它,也就收了一些在手镯中。   这个手镯的好处就是,她可以收不少的东西,而不用背在身上成为负累。   接下来,她用干净的手帕等东西,把屋里能吃的东西全包了起来:不管是水果还是点心,她是一点都没有放过。   在收东西的时候,她还往嘴里塞了几块点心——她是不饿,但是要逃跑肯定需要体力,如果没有力气她能跑到哪里去?   不饿她也强迫自己吃了一点东西,同时她还想起自己醒来的屋子里,好像也有点心与水果之类的东西;她很有点后悔,为什么不知道吃点再离开那个院子呢?   左右看了看,她确定再也没有什么是对自己有用且能带得走的东西后,才悄悄的推开后窗的窗扇跳了出去:她不敢再自前门出去了,现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她不见了。   万一被人看到的话,她就真的插翅也难逃了:和刚醒来时不一样,那个时候无人发现的话,她再回去还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此时被捉到,怕是客南凤和江铭为了知道她去过何处,没有什么法子是想不出来的;再为了他们的大业,天知道他们会对她做什么恶行来。   因此,阿凤知道要更谨慎、更小心才可以。   现在逃走是必须的,可是有一点却很重要,那就是阿凤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大门与后门在何处,更不知道此处有没有能容她爬出去的狗洞。   不过,她还是先离开这个院子再说吧,留在这里迟早被找到。   阿凤先辩别了一下方向,想起刚刚好像经过了一个花草比较多的地方,也许那里会是此处的后园?   不管如何先去那里碰碰运气吧,至少那边要空旷的多,且多有湖石与大树之类的东西,能让她很容易找到藏身的地方。   实在不行的话,她可以利用镯子躲上一时半刻:因为镯子里不能久留,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打算用这个法子。   花草的多的地方居然不是园子,那里只是一处院子,比较大罢了。   阿凤不得不趴在一丛矮树下躲过不远处的灯火:有人找了过来,幸亏是有人说话嗓门大让她没有看到灯光就听到人声,不然她就会被捉到了。 ☆、377.第377章 养不熟的狗   阿凤紧紧的贴在地上,甚至不顾矮树丛会刺破、刺痛她,而紧挨着树丛,只为了不被人发现。   她并不怕痛,因为这点痛实在算不上什么。在经历了心碎之痛后,没有什么痛是她不能忍受的了。   人渐行渐近,火光四处晃来晃去,两个粗使丫头一面说话一面行了过来;其中一个又胖又高的丫头嗓门特别的高。   而听此人身边的另一个丫头的话,现在她的嗓门还是压低了不少呢,相当平常人在说悄悄话:却不知道她的悄悄话全一字不落的进了阿凤的耳朵。   “这事儿真稀奇,明儿要成亲了,新娘子不见了。”   “就是啊,不是说宁国公主和江国公是两情相悦吗?因为他们情比金坚,为了不再让人打他们的主意,他们才决定明天拜堂的?宁国公主不见了,是她要悔婚?”   “谁知道。反正做公主的人嘛,都有任性的习惯。她想成亲就成亲,不想成亲了谁还能逼她不成?”   “说的是啊,这公主就是任性,只是苦了我们,大半夜的不能睡还要满园子里找人。你说东边的大门紧闭着,南边的后门也有人守着,宁国公主是飞到天上去了?”   “不会是爬了北边的狗洞吧?那个狗洞可大,是原本园子主人养的爱犬出入所用,听说那狗趴着都有半人高呢。”   “你瞎说吧,狗能有那么高?再说了,宁国公主那可是金枝玉叶,她到门前站在那里说——给本宫开门,谁还敢不开?她绝对不可能去爬狗洞。”   “不会爬?也不一定吧,要不咱们去看看。”   “看什么看,公主就绝不可能去爬狗洞,那可是公主!委屈一点都受不了,不走门去爬狗洞,她又不是我们。还有,亲事又不是谁逼她,她不想成亲要悔婚又不是要逃命,干嘛委屈自己去爬狗洞。”   两个丫头一大声一小声的争论着走远了,她们没有去北边的狗洞,而是去了南边找:她们认为依着公主的性子,不走大门当会走后门。   阿凤听的眼睛都直了,然后想到了天福和无双——她们姐妹真的打死也不会钻狗洞,所以说丫头们没有看错公主殿下。   还真要谢谢天底下所有任性的公主们,要不然今天晚上她阿凤还能逃得掉吗?阿凤真的没有底儿,这么多人找她,要逃出去谈何容易啊。   可是,人们认定了公主不会钻狗洞,嘿,那是人们不了解她;想她阿凤在宫中十几年来,就没有做过几天公主,哪里来得那么多的公主才会有的臭毛病。   只要能逃走,钻个狗洞真的没有什么。阿凤当即就向北边行去——不是遇到了这两个丫头,她还真的不知道要自哪里去找狗洞呢。   连狗洞的大小都知道了,也免了她千辛万苦找到,再发现狗洞根本就钻不出去。   阿凤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改了主意向东行去,找了一处不错的院子,然后把其中能用、能吃还能带得走的东西都收到镯子里:她放了一把火。   她认为就要走了,再给客南凤和江铭点一把火吧,刚刚那把火实在有点小,除了把他们吓一跳外也没有其它的作用。   这次她把火放的大了点:因为所选院子的关系,这里烧起来会一直烧向东边所有的院子,一路能烧到哪里阿凤不知道,反正能烧上一大片那是肯定的。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让人们集中过来救火,她才能安然的自北面逃掉啊;那两个粗使的丫头不相信她这个公主会钻狗洞,可是江铭却肯定知道她会钻的。   因为特意为之,又有弃足的时间,所以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火光都映红了半边天!   阿凤此时才飞快的向北而去,一路上她还真的没有遇上什么人。   客南凤看着那熊熊大火,喃喃的道:“这庄子,毁了。宁国公主如此可恶,我饶她一命还让人引她逃走,她却在临走前还要毁我一座庄子!”   她的财物并不像戏子所认为的那么多:因为被柳芽弄走了她藏起来的所有积蓄,所以这些明面上的东西,那真的是毁一点就少一点了。   南丽国是她兄弟的,并不是她客南凤的,所以她就算在南丽能弄到不少的好处,却也不是想要银子就能伸手去国库中拿的。   心疼啊。要知道,这是她所有明面上的庄子里最喜欢的一座,也是最临近大楚的庄子;却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会毁在阿凤的手上。   戏子看着客南凤的脸:“公主,要不要让人拦下宁国,此时还来得及。不管是杀是打,都可以为公主出一口气。”   客南凤正是又气又急又心疼的时候,闻言反手一掌就甩在戏子的脸上:“闭嘴!此时追她回来这庄子就能恢复原状吗?让她去,让人给本宫盯紧了。”   “还有,那个柳芽,你找的如何了?!”她心情不好,所以发作起来时记得的都是不好的事情:“你还没有找到了人吗?本宫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戏子恭顺的跪在地上叩头,没有半句辩解;因为客南凤要的不是解释,她只是要结果:因为地上跪的就是她养的狗,需要给狗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客南凤一脚把戏子踹了出去——她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可是戏子却可以演的逼真十足,让客南凤心头的火气消的快上不少。   “还不滚去给本宫做事,再做不好,再出差错,看本宫如何收拾你。”客南凤大骂起来,就连那经常端出来的公主架子也不见了,和一个泼妇也没有什么两样。   戏子马上叩头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就是客南凤养的一条狗,但是狗也有狗窝:如果主人不给狗一个窝的话,它自己搭出来的窝主人肯定不会留意到的。   戏子的家,在一条长长的、看上去极为破旧的巷子里,门也只是小小的。   门打开后,里面却全然不同,没有半点破败的模样,反而极为奢华。而在家中等戏子的女主人,更不是客南凤这个主人知晓的——柳芽。   客南凤严命戏子去寻找的人,就被戏子藏在他的狗窝里。有时候,狗如果养不熟,咬伤的就不单单是仇敌,还有可能是主人家。 ☆、378.第378章 顺手牵羊   柳芽看到戏子后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茶也刚刚好的,洗澡水也正好——老爷你是先洗澡,还是先歇一歇再吃饭?”   她一面说一面殷勤的伸手挽住戏子的胳膊,门当然没有忘了关上:宅子并不算大,但是只有三四个人,这宅子就真心不小心了。   门那么小,可是里面是正经的两进院子:最里面的当然是戏子和柳芽住,而外面的住着一对夫妻——他们是戏子和柳芽的奴仆,男的姓牛。   牛大和牛嫂此时并不在跟前,刚刚牛大还在的,但是这个时辰,再加上那敲门的独特声音,柳芽一听就知道是戏子回来了。   所以,她才会亲自应门。戏子不在家的时候,她可不会事事都要亲手为之,要不然的何必要买奴仆呢?   柳芽的笑容很温暖,柳芽的话也很温暖,直接就能暖到人的心里去;而最暖的还是她的眼睛,她的眼中只有温柔、只有崇拜。   对于戏子一身的狼狈,她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也没有问上一个字:她永远都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不应该说的话她是不会说的。   就像现在,如果关心的问一句戏子怎么了,或是直接说那个她又欺辱你了,那就是在提醒戏子做为一个男人,他是多么的无能:天天要被人欺辱才能换来一家人的幸福安康。   每一个男人都不会想被自己的女人揭开伤处的,尤其还是在他必须如此做,除此之外他没有其它法子、没有其它路子可以出人头地的时候,他更加不愿意听到自己女人这样的关心。   因此,柳芽的话恰到好处。有着对戏子的依恋,也有着对戏子的关心:有饭有洗澡水,就算戏子此时想喝茶,也已经泡好了他最喜欢的茶且温度都正正好。   她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戏子她的知足,告诉戏子她的感恩,告诉戏子她是多么的离不开他。   戏子在客南凤那里受到的所有伤害,在柳芽的温柔中被抚平了;他感觉自己就是个男人,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大丈夫,甚至他都认为自己是英雄。   看到柳芽再想想客南凤怒吼的嘴脸,戏子的心里就有一种难明的欢喜:你当我是一条狗?哈,看谁才是被耍的那一个。   我这只被你不放在眼中的狗,不但是耍了你,还且还耍了你很长时间,且还会一直耍下去,直到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时,才会把你狠狠的踩在脚底。   想到客南凤会跪在自己脚下,想到客南凤会祈求自己放过她,戏子的心里就是一热,同时他身体的某个地方也热了起来。   因为热所以他的声音有点粗哑:“先洗澡。”他的大手拍在了柳芽丰满的屁股上:“你来给爷洗。”   柳芽没有避开他的手,反而红着脸吃吃的笑着握住他的手:这个小模样是戏子最喜欢的,所以她才会如此做。   客南凤当然不知道她养的狗在做什么,她认为那条狗此时肯定在上窜下跳的为她做事:但她并不放在心上,因为她养的狗就应该为她上窜下跳。   她此时正听心腹丫头向她说阿凤的去向:“已经向北面的狗洞去了——她居然真的肯钻狗洞,她可是堂堂的大楚公主。”   客南凤不屑的一笑:“她算什么公主!只要是能活命,她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公主,更不要说公主的尊严了。”   “那个狗洞是我特意给她留的,她如果不钻岂不是白费了我一番心意?”说到这里她笑了,只要想像一下阿凤钻狗洞,她心里就莫名的开心。   仿佛她已经让阿凤跪在了她的面前,仿佛她已经把阿凤变成她养的一条狗,就像戏子那样的一条狗。   丫头点点头:“离开我们这里,那就是茫茫山野,她那样一个人可以走的出去?我怕她连一个晚上也过不去,就吓得哭喊着又滚又爬的回来。”   客南凤没有答话,因为她比丫头更了解阿凤;当然了,如果正如丫头所言,那也是一桩乐事啊。哪怕她不能当面嘲笑阿凤,却还是能看个热闹不是。   “公主,这庄子毁了一半,那些红灯笼什么的是不是取下来了?”丫头没有再提阿凤:“您是不是应该移驾了?”   客南凤合上眼睛仿佛是睡着了,却在半晌后轻轻的道:“不要动那些灯笼之类的,天一亮你们就使人出去找,喜事当然要准备着。”   “还有,那条狗儿回来后让他马上来见本宫。只怕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不能让他总在外面野跑。”   她说完后脑中闪现的是江铭的脸,然后才是戏子扮出来的那张脸:她并不喜欢后面那张脸,因为那张脸上没有江铭的神韵。   但是,那张脸又是她喜爱的,因为和江铭的脸相差无几;她已经不可能和江铭在一起,她要的就是让江铭后悔一辈子、也痛苦一辈子。   可是,她却总是在合上眼睛的时候看到江铭,让她一夜又一夜的无法安然入眠。也只有戏子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看着那张能以假乱真的脸,才能合上眼真正的睡一会儿。   “确定是她带走了那些东西吗?”客南凤睡不着,便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丫头摇了摇头:“监视她的人,不只一个都证实她双手空空,身上也没有带着包袱之类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离开了,不曾带一点长物在身上。”   客南凤丢了不少东西:衣物、被褥和点心她当然不放在心上,可是她屋里摆放的东西很多都是上好之物,不能说件件价值连城吧,但是卖上几百、上千两银子还不成问题的。   阿凤后来到过的屋子,里面最好的东西几乎都不见了。客南凤认为是阿凤带走了,她还在想用什么法子再自阿凤身上取回来——她也认为阿凤带着那些东西走不远。   一个女子带那么东西不嫌累吗?她一直认为阿凤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逃命时候还如此的财迷,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听到丫头的话,客南凤一下子坐了起来:“什么?!那一定是有人在混水摸鱼,我就说宁国不是一个笨人嘛,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给本宫查,好好的查,看看哪个如此大胆敢动本宫的东西!” ☆、379.第379章 想要一匹马   阿凤钻出了狗洞,拍了拍衣裙。   她的确是顺手牵羊带走了客南凤不少东西,和财迷没有多大的关系:一来是她自小苦惯了,知道精打细算,能带走的时候为什么要放过?   二来就是她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还很远很远,只有衣物什么的她不可能到的了。出门在外最需要的当然是银子。   客南凤没有在明面上放银子,她也只能顺手牵羊取些值钱的东西,方便在路上换成银子花用嘛。既然取了,一件也是取两件也是取,镯子里还是能放不少东西的,她干脆就多取了几件。   却没有想到客南凤因此而大动干戈,在她离开后又闹的鸡飞狗跳,让其身边人是人人自危:阿凤不是故意的,她单纯的认为客南凤不会在意那些东西。   因为天福和无双就是视金钱为粪土的人,客南凤也时常端着公主的架子,那么的高贵、那么的清贵,怎会为了几件东西而着恼呢?   阿凤认为如她这般小气的公主,天底下也只有她一个了。所以,她钻出狗洞来时,根本就没有想过她给客南凤又添了一个极大的麻烦。   客南凤不是天福,客南凤也不是无双:她很小就和弟弟到大楚为质,岂会如天福一样不把银子当回事儿?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银子的作用了。   只不过她并不像阿凤一样直率的让世人知道这一点,她掩饰的很好,让人以为她根本不在意金银。   阿凤只来得及辩别了一下方向,便向山上的树林飞快的跑去:此时躲起来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相信江铭和客南凤不会罢休,在庄子里找不到她肯定会让人出来找的。   她要在今天晚上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或者是能找到一个极好的藏身之所,藏上她几天再走也是好主意:要看具体的情况而定。   她刚要跑进树林里,一道风声扑向她——阿凤不会武,可是和江铭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这扑面而来的风声是怎么回事儿,马上就停下了脚步。   她其实是想转身再跑的,可是对方的动作太快,她只来得及止住脚步,那人已经到了那她面前。   “我的老天爷,谢天谢地,谢过满天的神佛,我终于找到了你。”来人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还拍了两下地来表示他的激动。   如此不靠谱的人自然只能是傅小天。他的眼中全是欢喜——找到试药之人的欢喜,和其它的没有半点的关系。   如果阿凤不是身中忘忧,傅小天才不会因为阿凤脱险而感到高兴:这同他何干?他这一辈子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药物了,除此之外他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   阿凤被他差点吓死,不过看到他后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还怀着一丝希望:因为她和江铭在山路上逃命时,傅小天被南丽人拖住一直不曾出现。   也许,现在傅小天只是独自一人,并没有和江铭在一起——如果和江铭在一起的话,那她岂不是才出虎口就入狼口,铁定会被傅小天给送回去。   她醒来的时间不算长,还没有一个整夜呢,所以在庄子里没有看到傅小天时,她也没有想起这个人。   “江铭呢?”阿凤很紧张的四下看了看:“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说他也和你一起来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刚逃出来就被捉到了。   但,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因为傅小天不是江铭,这人还是很单纯的,如果江铭和他没有在一起,阿凤想自己可能会说得动傅小天和自己一起走。   傅小天闻言不太高兴:“你就不能不问他?看到我不够高兴吗?”他很讨厌江铭,因为就有江铭在让他的试药一直不是很顺利。   不然,现在他说不定早就找到了忘忧的解药,那他也就不必再跟着阿凤和江铭了:太累了,而且他也不喜欢这种生活。   “他在那边,约好过半个时辰就打个暗号的;他还说,发现你之后不要妄动,也让我先发暗号。”傅小天再不乐意了,还是如实的告诉了阿凤。   阿凤闻言心头就是一跳,知道江铭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是傅小天先发现的自己,这也是个机会啊。   她的脸上有点血色了,认真的看着傅小天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找到忘忧的解药?”   傅小天当然点头:“那是师傅的遗愿,必须要做到的。”   “那你还等江铭做什么,等到他来了,和他在一起你还能好好的琢磨解药吗?”虽然想到那些解药,阿凤的心中就直打鼓,可是相比起江铭的可怕与恶毒来,那些药真的没有什么。   只要能逃离江铭的手心,阿凤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所以她努力的说服着傅小天:“现在我们两个离开,然后我们两个就可以找个地方,好好的找出解药的配方来。”   傅小天闻言大喜:“当真?公主你当真要丢下江铭,带着我一起走?”真是天上掉馅饼啊,一下子全砸在他头上,砸的他有点不敢相信。   要知道,阿凤一直待他都是不冷不热的,反而更相信江铭一些。   阿凤认真的点头:“你如果同意的话咱们现在就走,晚了让江铭发现,咱们就走不成了。”是她走不成了,但是她不会告诉傅小天真相的。   不是不相信傅小天,而是凭傅小天的脑袋,结果是要么他想不明白、要么他就不在乎。   傅小天闻言看一眼远处,当下二话不说就握住了阿凤的手:“好,咱们走。公主你不要怕,免得被江铭发现咱走不成,我先用轻功带您一程。”   “等找到马匹,我就能省力些。”他说着话再看一下远处,实在是有点胆小的模样:“公主你知道的,我打不过他,万一让他知道我带了你走,他会把我打个满头包的。”   阿凤正是求之不得:“好,现在咱们快点走。”只要能快点离开,一点点的男女之防阿凤可以放弃的——反正傅小天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傅小天点点头:“你等一下,我去树上取点东西,都是随身的药。唉,如果现在有马就好了,没有两匹有一匹也是好的。”   “我就不必做公主的人形马了,带着一个人跑起来很费力的……”他罗里罗嗦的说着话。   “我这里有马,你要不要?”江铭平淡的声音突然穿插了进来。 ☆、380.第380章 点燃世界的怒火   阿凤听着傅小天的罗嗦,从来没有感觉他的话是如此的给人以希望:那些罗里罗嗦的话一点也不讨厌了。   她只是想催一催他,想让他快一点再快一点。因为只要没有离开庄子的附近,她便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远离这里,才能远离恶梦,才能远离危险。   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什么揭穿江铭的真面目等等,她可以等安全之后再从长计议;现在,她所想的还是越快远离越好。   她可不想给江铭机会,让他把自己计划的事情当真做出来。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催促傅小天,因为傅小天的话还没有说完:她是有求于傅小天的,所以想等他说完话再催他,却没有想到此时会听到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阿凤听到了,她的背脊一下子就挺直了,僵硬的让她自己都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疼痛:但是她就是动不了。   她甚至在此时生出一个不可能的希望来:那只是幻听,那只是她自己吓自己;因为自己在庄子里被吓坏了,所以才会在此时听到那个她最为厌恶的声音。   一定不会是真的,一定不可能是真的。因为傅小天说了,他在另一面,而他会等傅小天给他暗号的。   可是她已经阻止了傅小天的暗号,所以他不可能此时出现的,应该在她和傅小天走了之后才会来到这里。   江铭应该晚一会出现,然后在这里大怒雷霆,然后在这里暴跳如雷,然后他会再追下来。   但,绝不可能是现在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背后——阿凤找了很多的理由来说服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其实证实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回个头就可以。   阿凤却没有回头,她不敢,她担心,她害怕,她真的怕回过头去看到江铭那张脸;尤其是江铭会对着她微笑的脸,或是一张深情的脸!   她不只是会恶心,还会感到寒意,怕到骨子里才会生出来的寒意:江铭平常让她感觉有多么的能干,此时她就有多么的惧怕此人。   阿凤只是看着傅小天,认真的看着傅小天,甚至是有点可怜兮兮的看着傅小天:她想在傅小天的眼中得到答案,当然是她想要的答案。   傅小天的脚下一顿,听到江铭的话他感觉很不开心;但也仅仅是不开心,因为江铭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当天如果不是江铭回去救他,他怕是要被南丽人给捉到了。   药,他是有的。但药是要炼制了才能用,而毒这种东西炼制起来非常的麻烦,所以他身上的毒经过几次使用后本就不多了。   再加上南丽人太多,所以最终他的毒用光了!只凭功夫,他还真的是双拳难敌四手,可是他也明白不能让这些人追上去,所以只能靠轻功来周旋。   那些南丽人短时间里也拿他没有法子,只能和他缠斗在一起;不过,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如果不是他答应了江铭会拖住那些南丽人,他早就逃走了。   凭他的轻功,还真的没有人能追上他;他是个守承诺的人,所以答应他师父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因此他明知道自己体力不行了,再没有看到江铭或是阿凤前,他依然不肯放弃。   这样的死心眼儿,很容易会被捉到的,而他也真的要被捉到了;幸亏江铭来的及时把他给救了下来。   也因此,江铭把他当成了朋友。这二十多天来,江铭和他的关系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当然了,江铭再好也不能和傅小天师父的遗愿相比,所以傅小天才会被阿凤说动,然后才会被江铭被捉个正着。   傅小天抓了抓头发转过头来,看一眼阿凤再看向江铭:“你能不能当作没有看到我们,再回到原地上等上一盏茶时间再过来?”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还有,你也听到了,不是我用强让公主相随的,是公主如此要求的我的。因此,我认为你还是当作没有看到我们吧。”   他真的不是在说笑,他是真的在和江铭商量:“咱们是朋友了嘛,我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应该成全一二?”   傅小天不是傻,只是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走过脑子,所以他才会有时候显得很傻:除了毒与解药外,什么事情在他看来都不重要。   不重要的事情当然不去用脑子了。旁人绝不会说、也绝不会做的事情,傅小天说出来、做出来时那么的天经地义。   就像他知道江铭再把他当朋友,也不可能让阿凤给他当试药的人一样,所以他现在还是想把阿凤带走。   傅小天一开口,阿凤的脸上就白的没有了血色:真是那个魔鬼!他怎么会如此快的找到自己呢?自己明明没有惊动人就逃了出来。   她听到了傅小天的话,也很清楚江铭不会答应的:因为江铭有他与客南凤的大业要完成,岂会答应放她和傅小天走?而傅小天此时还不知道江铭的真面目。   阿凤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的惧怕一个人,可是再怕此时她也只能面对,依靠傅小天对付江铭的话,最终傅小天肯定会双手把自己送给江铭的。   她缓缓的转过身子,可是目光却不自由主的投向自己的脚尖: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惧怕,就算再想面对江铭,再三的告诉自己做错事的人不是她——那该害怕的人也不是她才对;但,无用。   她就是怕,因为她很清楚,江铭不管是想要毁掉她,还是要想杀掉她,都易如反掌。她的长公主身份,在此时在什么人也没有的情形下,根本不能让江铭有半点顾忌。   江铭没有理会傅小天,因为很清楚知道这家伙说话就是头上一句、脚上一句;他所有的的注意力都在阿凤的身上。   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他也移不开目光:阿凤,还好吗?   “你,还好吗?”他开口了,声音有着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颤抖:“我和傅小天找了你好久,今天才找到这里,正想趁着夜色进去探一探呢。”   “你,是自庄子里出来的?”他看清楚阿凤没有受伤后,心底的担忧消失了大半,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阿凤猛的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几乎可以把整个世界都点燃的怒火。 ☆、381.第381章 同归于尽   阿凤在确定江铭就在身后,心中也只有惧。   怒意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生出来的,至少也要在自身安全或是已经完全豁出去的时:阿凤还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所以她刚刚逃出来就遇到江铭,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怕。   但是江铭对她开口了,还问她——你好吗?就仿佛他当真在担心她,就好像他一直在关心她,事实上如何不但他江铭知道,阿凤如今也是知道的。   知道了,就不会再被骗。不会再被骗,听到这样关心倍至的话语时,又如何不怒?太无耻了!阿凤没有想到江铭会如此的无耻。   她阿凤已经独身自庄子里逃了出来,聪明如江铭者岂会不明白事情出了岔子:至少,阿凤对他已经没有了信任。   可是江铭依然还是以那副伪善的模样出现,依然开口就是虚情假义——居然在看到阿凤逃出庄子后,知道事情不可为了,他马上就想套问阿凤的口风。   你是自庄子里出来的?这还得着问嘛,她不是自庄子里出来的,难道还是自天上飞下来的吗?这个江铭真真是让阿凤怒火中烧。   “江国公,我好与不好你还用得着问我吗?我是不是自庄子里出来的——你为什么不问的更直接些呢?”阿凤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上了江铭,想要看这个伪君子还有什么话可说。   江铭被阿凤的怒火弄的一愣:“你,怎么了?我是来的有点晚,这片地方太大,我和傅小天已经尽力,但找到此处也用了尽二十天。”   “不管怎么说,让你吃苦就是我的错。阿凤,是我不对。”他很认真的道歉:“咱们先不要生气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分别后的情形如何?”   他说着话看了一眼庄子:“此处的情况我还不清楚,正着人查呢。但是这庄子真的有古怪,被我们发现的好手就有十几个之多了。”   阿凤没有想到江铭还想骗自己,而且还是随着事情的变化换着法子的来骗她:在庄子里的时候,他还在安排要和自己成亲——这事儿,她可不记得答应过江铭。   现在呢,她逃离了,江铭便以一种来救人的姿态出现,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庄子有古怪:当然有古怪,古怪就是你和客南凤居然是一对儿!   “江铭,离开是要离开的,刚刚我和傅小天也在说此事儿;你也说庄子有古怪了,不如我和傅小天先行一步,你和你的人探一探庄子再追上来?”   她并没有再发作,反而顺着江铭的话说了下来;她当然知道江铭不会就此放她离去,但她就是想让江铭自己说出来。   她就是想看江铭这个伪君子还能伪装多久。   江铭闻言看一眼傅小天马上摇头:“不成。现在咱们还是先离开,然后再着人来探查也不晚。眼下,没有什么比阿凤你的安全更重要。”   他当然不会再把阿凤交给旁人,也不会再让阿凤独自一个人;二十多天啊,这二十多天的日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担心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啃咬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此时再看到阿凤,他如何肯再让阿凤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阿凤闻言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只有两匹马,是你们共乘一匹,还是你江国公要和我共乘一匹?”她很清楚江铭的打算。   江铭就是想要把她带走,再次把她和傅小天等所有人分开,然后才慢慢的炮制自己:骗自己成亲,在成亲的时候下那种毒手,使自己一辈子再也无法抬头做人。   她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江铭的答案,所以在听到江铭要和她共乘一匹马时,没有半点意外:“行,那我们就共乘一匹马。”   阿凤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此时被江铭捉到了,在其眼皮下想要逃那是不可能的;而江铭在众人的眼中是个好人,又对她是一往情深,众人当然会把她交给他来照顾。   所以,她此时就是一个困境,根本就无法挣脱的困境。   但,阿凤当然不是束手就缚的人,也不会是甘心任人摆布的人;既然江铭不肯放过她,那她也只有拼了。她是没有功夫,但是她有一条命在。   哪怕是死,她也不要受那种侮辱,也不要成为江铭的工具。   要揭穿江铭的真面目,只怕傅小天都不会相信。阿凤咬了咬牙,把手伸向了江铭:“我跑的有些累,你拉我一下吧。”   她的手在颤抖,因为江铭倒底还是她所惧怕的人;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愤怒,因为江铭曾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她渐渐爱上的人。   江铭不疑有他的伸出手来握住阿凤的手:“这么凉?”他马上松开阿凤的手解下身上的外衣披在阿凤的身上:“感到好点没有?”   他这次没有去握阿凤的手,而是伸手抱起了阿凤来:“我会抱紧你,不会让你被风吹到的。”   阿凤听着他的甜言蜜语,每一个字都在往她心上扎一刀;因为她知道他的毒计,清楚此时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只是为了要害她。   还要害的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是她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的孩子,已经在他的谋算之中。   他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只因为那是她阿凤的孩子!   想着听到的那些恶毒之计,再听听此时江铭的温柔话语,阿凤真的很想很想一掌甩到江铭的脸上。   她没有如此做的原因就是,如果那样做的话,打不打得到是一回事儿,接下来江铭知道事情败露,会如何对待她——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啊。   所以她努力的压下心头的怒火,低下头佯装依在他的怀中,却在无人看到的时候偷偷在手镯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这是一把上好的凶器,一直就在阿凤的身边,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   想一想,阿凤忽然间感觉,这把匕首好像是有人送给自己的——是谁给自己防身的呢?她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当然了,此时的她也不会去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她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可以和江铭同归于尽,为自己报仇的机会:如果失手,就只有她死于江铭之手的结果,而她若想伤江铭便再也不可能了。 ☆、382.第382章 妖艳的红花   阿凤的头低垂着,有点散乱的头发遮住她大半的脸。   头发上还有些她钻出狗洞来时挂上的草屑,随着山风和她的发一起轻轻的拂动着。这样的狼狈阿凤并不在意,因为她认为自己钻出狗洞就能逃离江铭和客南凤。   然后,她就有大把时间可以好好的和这两个人算帐,可以揭穿江铭的真面目,让他和客南凤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最终,她刚刚离开了庄子就被江铭捉到,就连那一身的狼狈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她并不是在乎自己外表的人,只是面对要谋害自己的仇人,她还真的不想如此的狼狈。   就仿佛是死囚还会洗漱后才被押出去赴死一样:这种比喻当然不恰当,可是阿凤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就是不想再被江铭看到她的狼狈,尤其是在她要赴死的时候。但是,这只是小节,最主要的是,她不能逃掉的时候,是不是能够做到手刃仇人。   阿凤知道在江铭的手里逃不掉,所以此时她已经抱了必死之心,求的就是要带着江铭一起下地狱。   所以她的神色很平静,她的手也很稳。多半还要归功于她那只神奇的手镯,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多的神奇用处,但是取物之时的无声无息却是她此时的先机。   她刚刚手上是什么也没有的,这一点江铭肯定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此时她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匕首当然不会在江铭的预料之中。   唯一让她有点不确定的就是,她从来没有杀过人,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杀掉一个人:听人说的时候,无非就是心口啊、脖子什么之类的。   但是她此时的姿势,是绝不可能去抹江铭的脖子:她只要一动江铭就能发觉,一定会功亏一篑的。   所以她只有胸腹之间能选。她很遗憾的就是,江铭这人非常的小心,就算是抱着她的时候也在防备着要害:他的心就在她的身下,她紧紧的贴着她的心。   匕首太短,不可能刺穿她自己身子再刺到江铭,所以心脏也不是她能出手的地方。   阿凤在思索着,非常的认真也非常快的思索,因为只有一次机会,她在得手之前绝对不能引起江铭的怀疑或是警觉来。   她没有杀人的经验,不知道人身上除了脖子和心脏之外,有很多要害之处。还有,她知道时间不多,如果江铭把她放在马上的话,说不定就会发现她手中的匕首。   而且,在奔跑的马上,她没有把握自己能一定刺中自己想要刺中的地方。唯一的机会啊,她只有一次机会可以为自己报仇。   反正,她是不可能活了:活着让江铭和客南凤那么糟踏,真的不如一死来的痛快——如果不是阿凤发现真相后心伤太重,她此时绝对不可能认为自己非死不可。   其实,在她发现江铭的真面目后,她的心已经死了,她整个人求生的欲望已经没有了;而此时,她不过是找到了一个对自己可以交待过去的、可以死的理由。   现在,活着对阿凤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但她又清醒的知道,寻死是不对的,所以她才会坚持着、挣扎着、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可是,她被捉到了。她的努力付之东流,再次面对江铭时,心中的恨意无法压抑,她还是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她认为自己已经到了绝路上。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绝路,只要你想活下去,总会有法子的;只是人们放弃了,只是人们不想再忍受痛苦,只是人们不想再坚强,才会对自己说那已经是绝路。   江铭感觉到阿凤身体的重量轻了不少,心疼的低下头来:“你好轻。这些日子吃了不少的苦头吧——我每次在你受苦后总说以后不会了,可是总不能做到我所承诺的。”   “对不起,阿凤。”他只想对阿凤道歉。没有保护好阿凤,就是他的不对;要知道,他可是阿凤的驸马!   是这个世上仅有的两个应该好好保护阿凤的男人之一,还是那个会保护也应该保护阿凤最长时间的那个男人。   他的轻叹落在阿凤的耳中,那暖暖的一口气不止是激起了她耳边的小小疙瘩,也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   无耻!阿凤真的再也想不到还有比江铭更无耻的人。   因此,她没有再想下去,而是用手中手匕首狠狠的刺进了江铭的身体!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她刺的足够深应该都会杀死江铭吧?   就算江铭死不了,也要让他重伤!阿凤在死前的唯一想法就是,要为自己复仇:为自己付出的真心讨一个说法,讨一个公道。   阿凤动手之前没有一点预兆,或者说在傅小天的心中,这世上绝对不会伤害对方的人就是江铭和阿凤,所以傅小天完全没有往阿凤会杀江铭上去想。   江铭更不会去想。他曾说过,阿凤你如果想要死只要你开口:他把自己的性命早就交到了阿凤的手上,他又怎么可能会去防备阿凤。   当身体上的疼痛传来时,他犹不相信的看向阿凤。他有着太多的不明白,不只是因为阿凤现在要杀他,而是阿凤为什么要偷袭他?   其实阿凤真的要他死又何必自己动手,只要开口就可以了啊。所以江铭的目光里除了震惊与不解之外,有的就唯有伤心,不被信任的伤心。   江铭认为,他已经让阿凤重新信任了他,重新爱上了他;可是结果,阿凤之前一直在骗他——只是为了这一刻,然后她就可以逃离她认为的危险了?   江铭此时还认为阿凤会出手,只是因为忘忧的缘故,只是因为阿凤把他忘了,不再相信他。   傅小天看到了血,他惊呼出声的同时出手:下意识的他想要救江铭,所以他的一掌就拍向了阿凤。   不是想要杀阿凤,可是他着急之下的一掌肯定也会伤到阿凤的。   阿凤毫发无伤。   不是傅小天没有打中,而是江铭伸手接住了傅小天的一掌,随后他就跌坐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血有一半吐在了阿凤的衣裙上,仿佛一朵妖艳到惊心的花盛开于裙摆上。   “不、不要伤到阿凤,保护好她。”江铭看着傅小天,脑中想起来却是阿凤和傅小天的对话——是的,阿凤原本就是想要和傅小天离开他的。 ☆、383.第383章 新驸马   江铭的声音还是很响的,因为他很着急,怕傅小天会再出手。   他本就重伤,虽说养了二十多天,但现在伤势并没有完全的好;此时再中了一刀,他能接下傅小天一掌,却不可能再接下第二掌甚至是第三掌。   最主要的就是,他怕傅小天真的会伤到阿凤。他不清楚阿凤为什么会想要他的性命,但他说过他把性命交给了阿凤:那句话并不是玩笑,也不是为了取得阿凤的信任而随口说的。   他是真正的把性命交到了阿凤的手上,所以阿凤是开口要他的性命,还是亲自动手给他一刀,他都没有怨也没有悔。   因为,他爱阿凤;所以,他认为是他做得不好,或是哪里做错了,才会让阿凤对他下手。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人在他的面前伤害阿凤的,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他都要护阿凤的周全:此事没有前提条件,他就是想要保护阿凤,和阿凤如何待他无关的。   傅小天转身落地,看着阿凤喝道:“为什么?!”他在江铭的帮助下自南丽人手中逃出来后,就和江铭一直在一起。   他最清楚这些日子以里,江铭夜夜难眠的原因;他最清楚二十多天来,江铭为阿凤提了多高的心;他更为清楚的是,这二十多天来江铭所思所想全是救阿凤。   江铭甚至都对傅小天交待过,如果万一需要用他来交换阿凤的性命,请他一定要护好阿凤先行离开;江铭说,他会追上来的,可是傅小天却知道那肯定是九死一生。   江铭却逼着他发誓,一定要保证阿凤的安全,除此之外无大事。江铭日思夜想要救的人,却在刚刚见面就给了他一刀!   傅小天怎么也不能接受,在这一刻他也忘记要试药的事情,瞪着阿凤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阿凤刺出那一刀时,心中同时一痛,痛到她全身都抽了抽:仿佛那把刀子同时也刺进了她的心里,狠狠的刺穿了她的心。   那痛,她还是有准备的,因为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江铭并没有在她的心底消失;之所以有怒是因为恨,之所以有恨那是因为她还爱着他!   所以再痛她也没有后悔。只是杀人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简单:她原本想着不管伤在江铭何处,只要她到时把匕首转上几转,江铭肯定会死的。   匕首刺了进去,她却无法转动一分;她痛到自己再无力气,也痛到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虽然她认为自己不应该落泪,虽然她认为江铭不值的她落泪,可是泪水还是义不返顾的冲出了眼眶。   她的不悔只坚持到江铭挥掌为她挡下了傅小天的一掌。   阿凤是吃惊的,阿凤是震惊的:她根本不能理解江铭所举动——江铭是要害她的,为了害她才表现的待她好;但那只于表面,江铭是绝对不会对她付出性命。   不要说是性命了,就是让江铭为她流一滴血江铭也是不肯的吧?当然了,如果是他和客南凤的阴谋所需要,江铭也会做出不要性命的样子来。   可是,现在是她要杀他,他为什么要回护于她?现在,不应该是她和他撕破最后一重脸皮,以真相来对质的时候吗?是江铭要杀她的时候吗?   “为什么?”她也问了出来,和傅小天几乎是异口同声。   江铭低下头看着阿凤:“你知道的。”他绝对不会伤害阿凤的,不管阿凤做了什么,此时都绝非阿凤的本心——这一点,江铭无比的确定。   阿凤看着江铭的眼睛,泪水迷蒙中依然能看得清楚那份深情:就如同她亲眼所见的,他面对客南凤时的目光。   他曾说过,他叫阿凤的时候想的人是客南凤,不然的话他是叫不出来的,也绝对无法叫得如此深情。   难道说江铭是为了取得她再次的信任,所以才用了这样苦肉计?!阿凤的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仔细的再看向江铭,脑中还在回想着他向客南凤献出的毒计。   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事情很难能够改变的。而且,人们会下意识的更相信那些偷听来的话,而不会相信面对面听到的话。   阿凤此时就相信她在庄子里所见所闻,那才是真正的江铭;而现在的江铭只是一个假相,他如此做只是想让自己再相信他,以便他和客南凤还能利用自己得到大楚的天下。   阿凤想明白之后,再看江铭的脸就发现他是如此的可恶,那神色、那眼神、那每一句话,无论是看上去还是听上去,都真实的如同他发自真心。   她差一点点就再次上当,就像前些日子她相信了他一般;就是因为他的所为、他所说的话打动了她嘛。现在,他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她却差一点就上当。   傅小天在一旁看着江铭和阿凤四目相对,发现两个人都没有理会他,他气的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儿:“你们是一个要杀人,一个想要被杀是不是?”   “我是谁,我谁也不是,我为什么要管此事,反正你们也不让我管!我就懂毒也只懂毒,对你们这些破事儿,我根本弄不明白。”   他吼归吼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并且一直小心的看着阿凤,怕她再对江铭下手:“公主,我说公主殿下,你是被谁骗了——你的刀哪里来的,你从前可不会这样无声无息的偷袭。”   能暗算江铭,那可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了能做到的;可是阿凤她就是做到了。   阿凤看着江铭一字一字的道:“放开我。”   江铭当真放开了她:“我不怪你,阿凤。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如果是你的本意,就一定是我做错了事。”   “对不起了,阿凤。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说出来吗?不管是死是活,至少能让我明白?还有,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我?”他看着阿凤非常的诚恳。   傅小天的话提醒了他,让他开始琢磨阿凤的古怪之处:他还是相信这不是阿凤的本意,那阿凤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   阿凤看看他又看了看傅小天:“好,我告诉你。我要嫁给傅小天——傅小天,现在就是我未来的驸马,是我宁国公主的未婚夫。”   她是被江铭要气疯了:他明明知道为什么却还要问,那她偏不说自己早已经知道他的面目! ☆、384.第384章 一刀两断   傅小天本来正在生气。他在生江铭的气,也在生阿凤的气,更是在生他自己的气:明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嘛,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因为想不明白,所以他更生气。   正在气头上,还找不到发泄的方式时,傅小天就听到了阿凤的话,把他当时就惊的张大了嘴巴:一堆胡子当中,那张嘴终于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脑子里一下子就乱了,眼睛都变直了:“江铭,你刚刚问公主什么了?你说什么话,把公主刺激的这是要疯了啊?!”   傅小天当然不会认为公主殿下对自己青眼有加了——他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一个天天想着往别人嘴里灌药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青眼?没有给他一拳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江铭的脸色也很古怪,有伤心也有惊讶;他看得出来阿凤在生气,可是他不知道阿凤在生什么气。   阿凤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就算吃的苦头再多,也不可能因此就把所有的错全怪在他的头上:阿凤不是那样的人。   因此,江铭就更不明白了,阿凤这是要闹哪样。至于傅小天,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再清楚没有,阿凤对傅小天没有一丝半点儿的男女之情。   “不关我的事。我也在想。”他答了傅小天一句后,握住刺入身体的匕首:“那个,你真不想看我死的话,是不是能过来瞧瞧我的伤?”   江铭猜不透,不过他也不打算问了。因为问了阿凤也不会回答他,现在他还是先照顾一下自己吧,同时也给他和阿凤思索的功夫。   他真的需要冷静一下。   一刀之后,阿凤还给自己又弄出一个新驸马来——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可以如此,他还真的不想听到阿凤如此说。   这比起刚刚的那一刀来,伤他绝对要更深一点儿。江铭垂下头认真的想,阿凤为什么会如此恨自己。也不过是二十天左右的时间,阿凤倒底遇到了什么?   江铭想到此处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座庄子,知道想要找到答案,此处是要好好的探一探才可以了。   阿凤虽然是在生气之下所说,但并不是完全的气话,她也有着她的考量:想要在这座大山里走出去,想要平安离开南丽,凭她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需要一个帮手。江铭那不是帮手,那是一个要害她的凶手,所以唯一的人选便是傅小天了。她必须要争取到傅小天,必须要让傅小天心甘情愿的跟着她离开。   “傅小天,你就不想找到忘忧的解药了?”阿凤看着傅小天,声音不算大听上去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心:“你要找到解药的配方,除了我之外你还有第二个人可以试药吗?”   傅小天马上摇头:“没有了。”他说完后看向了一眼江铭。虽然此时他还不太明白阿凤的意思,但是能感觉出来他需要在江铭和阿凤之间选一个。   他不想选的,他还是宁愿三个人打打闹闹的在一起,也比现在要强太多了;但是,他师傅早就教过他,有太多事情都不会如自己意,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其中让自己舒服些。   傅小天叹口气走到江铭跟前,把匕首拔了出来。没有血喷溅开来,是因为他的手法老道,且他炼出来的药当然是世上难寻的上好伤药。   阿凤的眼角抽了抽,没有想到傅小天居然对江铭如此的好:江铭此人当真太卑鄙无耻了,把傅小天哄的几乎要把江铭当成大哥了。   想想自己,原来自己何尝不是把江铭当作好人呢?她转过头去:“傅小天,你自师傅死后,就算再想一心一意琢磨你的毒、你的药,是不是也不可能呢?”   “你要吃饭还要穿衣,天冷了屋里要用炭,天暖了屋里还要用冰——你是不是很为这些而头疼?这些琐事占去了你太多的时间了,让你根本无法专心是不是?”   傅小天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他真的要被这些事情烦死了,可是没有了师父也没有师叔的他,只能靠自己。   阿凤看着他:“我是公主,你想要不停的给我吃药,想没有想过我的父皇会不会同意,想没有想过大楚的臣民们会不会同意?”   “如果你是我的驸马,那你炼药给我解毒,不过就是夫妻间的事情,只要我同意谁也不能多说什么;还有,你成了驸马就再也不用去为琐事操心,所有的一切都自会有人为你备好。”   “你只要每天专心的去琢磨你的毒就可以,不用为银子发愁,也不用为和人打交道而发愁。大楚的驸马爷,想要什么样的药都会有,只不过就是时间快一点或是慢一点的区别罢了。”   傅小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当真?!”他从来没有想过做驸马会有这么多的好处,如果早知道的话,他说什么也要去迷倒一位公主殿下,从此之后岂不是高枕无忧了。   当然不是真的。做驸马也有做驸马的应酬与难处,绝对不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但阿凤绝不会告诉他。   “当然是真的。”阿凤的头点的很郑重:“所以,你做我的驸马绝对不亏。”她看一眼江铭,心里琢磨着——自己和傅小天离开的时候要不要再补上一刀?   她会如此想,其实心底就已经有答案了:如果不是她不想再补一刀,如果不是她不想看到江铭死,她又为什么会去想这种问题?   因为她听到了江铭和客南凤设计的毒计,此时江铭落在了她的手中,自然是除之而后快:何况她已经动手和江铭已经成为仇人,难道还要等江铭伤好还报仇杀掉她吗?   傅小天站了起来:“好,那我做你的驸马。你说话可要算话。”   阿凤点头:“不过,你要听我的话,然后我回到大楚后咱们马上大婚;如果你不听我的话,那我还会另选驸马的。”   傅小天为了将来的衣食无忧,为了能顺利的找到忘忧的解药,很高兴的点头把自己卖给了阿凤:他是完全没有机心的,所以连个条件都没有讲就把自己卖了。   阿凤此时看向江铭:“现在,傅小天是我的驸马。”你江铭,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 ☆、385.第385章 不能说   阿凤看着江铭的眼睛,本想说的话还有更多——回答江铭问出来的话嘛。   可是江铭衣袍上那妖艳的红色,让她的心里生出莫名的东西来,堵的她只说出了那么一句话,听着很想是堵气的话。   事实上,阿凤就是想告诉江铭,从此之后咱们一刀两断。你江铭不再是我的驸马:这一点她能确定,因为客南凤和江铭不就是要利用这一点嘛。   她不想再被江铭利用。还有,她很确定自己无法再刺江铭一刀,哪怕是再有一次机会,哪怕她可以下手一刀就让江铭毙命:她做不到了。   那一刀刺下去后,她感觉自己的生命都被斩掉了一半;那种痛绝非是心碎可以相比的,她不想再体会一次。   江铭欠她的,她给了江铭一刀就算两清了吧。是不是真的两清了,能不能两清,已经不是阿凤能考虑的,她也无法想清楚这个问题,只是很想两清。   从些之后她和江铭再无瓜葛,从此之后她和江铭不再见面:老死不相往来。或者江铭会伏诛,但是她并不想知道:半点江铭的消息她都不想再听到。   要杀江铭其实不难,最难的是她无法过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关。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心一软,那匕首肯定会全部刺入江铭的身体,而不是只刺入了大半。   她的伤心与她的心底的软弱,不足为外人道,自然也无法让人理解;她自己都理解不了。   江铭闻言抬起头来:“阿凤,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说到这里咳了几声,勉强站了起来:“你只要记住一句话,永远也不要忘记。”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要阿凤记住的是什么还没有说,却和傅小天如同两团风扑向了两个方向:他们扑到的时候那里也有人影要跃起,却晚了。   在傅小天的轻功下,还没有人能跑的过他,自然也就逃不掉;至于江铭,他的确是有些虚弱,但还没有弱到站不稳,刚刚不过是为了骄敌。   阿凤很吃惊。她没有想到周围还有人,而且江铭还会和傅小天动手——那些人应该是自庄子里出来的吧,可能就是为了寻找她。   庄子里的人就是江铭的人啊,他为什么要出卖他们?只为了取信她吗——可是,她根本没有发现那些人,如此做真的有那个必要吗?   还是说,这已经是江铭最后的手段,为了要取信她才会故意如此做:为得就是让她相信,他江铭和庄子里的人没有瓜葛?   阿凤眨了眨眼睛,如果真的没有瓜葛又何必证实呢?江铭越是想证明什么,就越能证实一件事情:他还在想骗取她的信任罢了。   那两个人捉到了,可是却没有问出一个字来,因为那两人已经死了。   在江铭和傅小天捉到他们后,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自尽了。傅小天丢掉手中的死人:“我还以为能问出点什么来呢。这些人,还真干脆。”   江铭回身看向阿凤:“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好,”他没有理会死掉的两人,反而接上了刚刚的话:“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   “阿凤,你不能伤害自己,因为那还不如直接让我死掉更好些——那才是对我最重的惩罚,比剜了我的心还要痛,那才真是要了我的命。”   “我的话你要记住,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也是我的;你能伤我、杀了我,却不能伤自己也不能杀了自己。”   他很认真的。因为失血脸色有点白,唇上都没有多少血色,可是一双眼睛却无比的认真,盯着她的眼睛在等她的回答。   阿凤看着他的目光,心底一点一点的软下来,然后她猛的合上眼睛,扬手给了江铭一记耳光:“你能不能不要再骗我?!”   她真的再也受不了了。   她宁可江铭直接拿刀放在她的脖子上,她宁可江铭现在就按献给客南凤的计策来谋害她:她只要江铭的真面目,不要再面对深情如许的江铭——那些深情总是能打动她!   可是阿凤却无比清楚的知道,那都是假的,假的!那是假的啊,所以阿凤的心如刀绞,她真的不能再看江铭那双眼睛,那双可以乱真的眼睛,就仿佛她真的是他心尖上的人。   “江铭,我都听到了,一个字不漏的听到了!我知道你和客南凤在图谋大楚,我知道你想要利用我、谋害我,甚至是连我将来要降生人世的孩儿也不放过!”   阿凤的泪水奔涌而出,所有心中的苦与痛都奔涌而出:“我都知道了,江铭,算我求求你,不要再装了,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装了!”   江铭的眼睛微微一眯:“客南凤?!”他回头看了一眼庄子,现在他终于知道这庄园是谁的了——本来他就在怀疑此事。   阿凤在山上消失了,除了客南凤之外他想不到第二个人;可是,自那天起客南凤也消失了,他和傅小天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客南凤。   想不到,客南凤却躲在这里,还是带着阿凤躲在这里。他还不清楚客南凤对阿凤做了什么,但是阿凤今天的所为有了答案:和客南凤脱不了干系。   江铭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他想明白了一半儿,下意识的就想告诉阿凤,可是话到嘴边看到自己身上的伤他又闭紧了嘴巴。   如何说呢?此时让阿凤知道她是被客南凤算计了,那她会不会生出悔意,甚至会痛恨她自己敌我不分?他所求只是阿凤的平安喜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阿凤受到伤害。   此时他开口真的好吗?江铭最终认为不好,所以宁可阿凤再误会他一段时间,也要让阿凤有段冷静的时间。   嗯,他还要想个法子能让阿凤面对此事而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来:他刚刚对阿凤所说的话,就是怕将来阿凤记起现在的一切而生悔意。   不管阿凤在哪里,不管在阿凤身边的是不是他江铭,他江铭就是想要阿凤平平安安的。   至于他自己:如果阿凤开心他自然会高兴,如果阿凤平安他自然会心安;所以,他只要阿凤好好的就足够了。 ☆、386.第386章 第三把火   听到在江铭嘴中吐出来的三个字,阿凤微微的一愣:太冷了。   那种冰冷绝对不应该自江铭的嘴中出现,因为客南凤才是江铭心尖上的人啊:就算是装,也不可能装的出来这样的冰冷。   “对,就是客南凤!”她当然还是认为江铭在骗自己,所以她大声的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不会认为你继续装模作样就可以再骗到我吧?”   阿凤伤心的转过身去,因为就算她再痛那泪水也只是为自己而流,同江铭没有半点关系:那为什么还要让他看到?她不愿意自己如此软弱的一面让江铭看到。   从前她当然不介意,因为那时她当江铭是自己人。   “江铭,你欠我的,一刀也了断了。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她咬牙丢下这样一句话,没有其它的纠缠,转身就向马匹走去。   傅小天看看江铭又看看阿凤,听的是一头雾水;他感觉两个人都有话没有说完,至少阿凤也不应该就这样转身走吧,是不是应该再指责江铭几句?   阿凤当然不会和江铭算什么帐:两个人之间如果还有情在,那自然就有各种的帐在;如果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再说从前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不过就是让人听了感觉好笑,不过就是让男人听了心里得意——我是多好的一个男人啊,天下间的女人只要我愿意都会跪倒在我的脚下。   她不想让江铭得意,更不想让自己失去最后的尊严,了断就是了断,一句话就足够;那些从前的事情只是回忆,此时根本不必提一个字。   她不喜欢纠缠不清,所以她才会转身转的干脆,走的那样决绝。   江铭的唇抿的更紧了。他知道阿凤的心一定在痛,可是如果此时让阿凤知道真相,只怕阿凤便不只是痛了。   他压下了想要挽留阿凤的话,只是给了傅小天一个眼神:是托付也是警告——好好的照顾阿凤,一定要照顾好阿凤。   他会去找他们的,分开只是暂时的。   傅小天想要笑一笑,可是看到江铭眼底的痛,再看看他身上的血,最终他的笑消失了;他只是沉默着一抱拳跟上了阿凤。   嗯,以后自己就是阿凤的驸马爷?!他琢磨着:可是江铭显然还会再回来的,到时候他和江铭又是什么关系——是不是要兄弟反目成仇了?   傅小天有点纠结了。   阿凤不知道傅小天在想什么,她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傅小天在想什么,因为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回头,不再去看一眼江铭。   那个男人为什么在她的心底扎根如此之深?在他做出了那些事情后,她居然还不能真正的把他自心底抹去。   这让她对自己很生气,认为自己太过没有出息了,对这样一个坏男人还要念念不忘。   马儿带着阿凤和傅小天走远了,林外只余下一个江铭:他的目光还在跟着阿凤,虽然阿凤早已经走的不见了踪影。   直到亲兵们出现,江铭才回过头来;他的脸上再也没有表情,只是冷冷的盯着不远处的庄子。   江铭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来:“烧。”不需要去搜什么,也不需要去找什么,他只要一把火烧了这庄子,有什么人逼不出来的?   一声令下,亲兵们就活动起来,不多时庄子自外向内主燃起了大火来:只有一个地方没有火,庄子的大门处。   而江铭带着人就端坐在大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他身下铺着虎皮,身上披着黑色锦锻的大氅,虽然是坐着却有一种霸气向人扑去。   此时的江铭已经和在阿凤面前的江铭完全不一样,此时的他一身铁血气息,面前就算有千军万马,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死人而已。   庄子里的火刚扑灭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客南凤也刚刚才躺下休息:她想明天再离开,因为她在等阿凤离开庄子的消息。   她在想,如果此时的阿凤遇上了外面那个真正的江铭,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想到两人反目成仇,她心里就如同喝了半斤美酒一样,岂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   客南凤还在想好事儿的时候,丫头奔进来报庄子走水了,让客南凤赶快避一避。   一个晚上三次失火!客南凤真的有点按捺不住了:“宁国公主已经逃走了,此时走水又是因为什么?!”为了谋算阿凤损失几座院子她还能忍。   可是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断重复,她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了。   丫头的脸色都发青了:“大火是自庄子外面烧进来的,火热非常猛;听侍卫们说,是有人有意为之,根本就无法自火中逃出去。”   客南凤闻言脸色一变,推开窗子一眼,入眼的全是红色的火舌,她猛的转身:“跟着宁国公主的人呢?”   她不相信阿凤能有这样的手笔:阿凤有这个心可是她没有这个力,此时在外面火烧她庄子的人不问而知。   如果江铭和阿凤遇上了,那此时他们两个人肯定已经打死打活,江铭又怎么可能有这个闲心来烧她的庄子?没有遇上不太可能,因为阿凤刚刚离开江铭就到了,那个江铭又不是傻的。   发现了阿凤的踪迹会不追上去,根本就不会来得及管她的死活。   丫头摇了摇头:“侍卫们说,已经发了暗号,可是却一直没有回音。不知道是出了意外,还是走的远了。”她说完看了一眼客南凤。   客南凤一掌甩在丫头的脸上:“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你也想看本宫的笑话,真就是吃熊心豹子胆。”她说着话推开了门,门外早已经站满了人。   每个人的脸都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出了红色来,却没有让人有红光满面的想法:因为那些人的眼光太过慌乱了。   “整个庄子都被人放了火?”客南凤不相信没有生路,因为江铭如果是冲她来的,绝不可能只是想烧死她。   江铭只是想逼出她来。   “那个戏子呢,让他藏好了!如果此时让人发现了形迹,不要说本宫不会保他。”她又想起了戏子来,在奔向大门的时候又吩咐了一声。 ☆、387.第387章 暖脸   戏子就在庄外。   只不过是在后门那边,而且远远的并没有接近。所以他看到了江铭那些亲兵,可是亲兵却没有发现他。   戏子就伏在大石后面看着火光冲天的庄子,一张脸上一时发红一时发青,眼神上也变化不定:时而恶狠狠的,时而又有些痛心。   他在他的窝里和柳芽亲热了一番,心底的不舒服都消失了,就连忙赶了回来。在他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时,他不会放开客南凤这棵大树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远远的就好像看到了火光;这让他心头一惊,却又不敢相信:因为他离开的时候一切还是很正常的。   他不能接受的是,好不容易抱上的一棵大树,居然就这样毁掉了!他不死心,所以明知道危险他也没有离开,只是远远的伏在那里看着。   最终,大火吞掉了庄子,戏子恨恨的合上了眼睛。他真的不能接受,却不得不接受,此时除了快点逃外,他没有其它的法子。   富贵路就此断了!这让戏子痛的心好像被剜掉般,至于要去救客南凤的想法,他压根就没有去想。   他只是要抱客南凤这棵大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为这棵大树打生打死:如果要打生打死的话,他还用得着抱大树吗?   戏子不敢直接回去,因为他不确定那些大汉是真的没有发现他,还是假装没有发现他;他转了一个圈子,然后确定无人跟随后走向回窝的路。   打马飞奔的他差点就撞到了傅小天,幸亏傅小天的骑术不错才躲过了他。   “你没有长眼……”傅小天气的就想破口大骂,回神看到人后一愣:“你这么快就赶上来了啊?”他往后看了看:“就你自己?”   他不明白,江铭如果就是一个人的话,在那里留了这么一会儿有什么用意。   阿凤皱起眉头来:“你来做什么?!或者,你现在不想放我一条生路,是来取我性命的?”   戏子直到看到阿凤才知道遇到了谁,不过他并不认识傅小天。当即他一提马的缰绳走到树下:这里比较阴暗。   他是扮好了才来的,但是他也很清楚他和江铭并非是一模一样的。   “就是要取你的性命!”戏子想到那被火烧掉的庄子,想到庄子里的那些珍玩,他的心就在淌血:“你不是认为我还会放过你吧?!”   阿凤怒道:“江铭,你、你当真是无耻。刚刚那一刀,我为什么没有杀掉你!”她此时才真的看明白了江铭:“你是又回去问过你的主子,是不是你的主子认为事情已经败露,才让你来追杀的?”   戏子冷冷一笑:“你知道了还要问?”他听到江铭已经被刺了一刀没有死,心中多少还是遗憾的:“你是自尽,还是要我动手?!”   傅小天终于不得不开口了:“你真是来追杀公主的?”阿凤已经把庄子里的事情告诉了傅小天,但是他并不相信。   此时听到戏子如此说,他还真的不能不信了:“就为了客南凤,她有什么好,你不会是眼瞎了心也瞎了吧?”   戏子听到客南凤三个字,想到差一点就到手的荣华富贵,他大叫一声:“你们哪一个也别想逃,我定要杀人灭口。”   傅小天怒了:“你连我也要杀?”还没有等到答案,听到远处奔来的马蹄声,他的脸色一变——他终于知道江铭为什么身上有伤还敢独自追下来。   分明就不是独自一个人嘛,江铭当然就有了追杀他们的胆量。   傅小天不再和戏子说话,打马就冲了出去:他当然没有忘掉阿凤,两个人的马跑的很快,把戏子一个人丢在了原地。   戏子没有去追,他哼了一声后那些马蹄声消失不见了:是他弄出来的鬼,又哪里有什么人来。   江铭没有死?那很好啊,你敢坏了爷的大事,爷就给你整   几个会要你性命的仇敌,让你活不了几天。   戏子咬牙切齿了一番,回头再看一眼那火光冲天的庄子,终于打马走上了另外一条路:虽然此路回他的窝远了一点,但终究是能回去的。   如果他沿着阿凤和傅小天逃走的路走下去,说不定会遇到傅小天,到时候他怕就没有性命能回窝了。   “逃走”的傅小天和阿凤,在短暂商量之后,决定了他们新的路线:原本傅小天是要按和江铭事先商量的路走,如此方便江铭追下来。   刚刚江铭就追上来了嘛,差一点就让让人再围住他们两个人;因此,傅小天认为他们不能再按江铭所说的路走下去。   两个完全没有江湖经验的人上路了。其实,如果刚刚是江铭在的话,戏子装成任何人也瞒不过江铭的眼睛去:至少,戏子是不会武的。   可是阿凤本就不会武,她当然不会有那样的眼力;而傅小天却没有半点经验,根本就不曾留意戏子的其它,只看了一眼人家的脸就把他当作了江铭。   此时的江铭正看着自大门走出来的客南凤,完全不知道傅小天如今也误会了他,带着阿凤真正的远走高飞:他就是追下去,也不可能追得上他们了。   客南凤看着江铭,怎么看也看不出江铭有什么有不妥来;她也就越发拿不准江铭是不是和阿凤碰到过:“江国公好大的架子,要见本宫说一声就成,非要放火烧了我的庄子来知会本宫吗?”   她当然不会不打自招,所以开口就问罪于江铭。   “你对阿凤做了什么?”江铭没有废话,一句话就直接问到了他最关心的事情上:“你可以答,也可以不答,但是我不希望听到的话是假的。”   “更不希望听到的话不详不尽。”他说完一拍手,立时有人把七八个一身又脏又臭的大汉丢在地上:“他们是我们遇到的马匪,想着送给你做礼物很合适便带来了。”   “我有两个法子你可以选,其一就是柳芽当日的建言,虽然傅小天不在这里但是他的药在我的手上;其二就是——”   他一挥手,马上就有人送上一枝火把:“用它来暖暖你的脸。” ☆、388.第388章 弱点   客南凤所谓的问罪,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她现在落在了江铭的手上,生死都在人一念之间,她还有什么问罪的资格?   那不过是她想拖延时间的把戏,也是想探一探江铭的虚实。   江铭没有让她再探,直接给了她答案:他和阿凤遇上了,所以他来找她要答案了。   客南凤很不满意。对眼前的结果没有一点满意——她会再度落在江铭的手上是一重不满意,最大的不满意就是没有得到她预料的结果。   按她的计策,阿凤再遇到江铭肯定会拼命的,而阿凤还是个聪明人,在江铭不设防之下杀死江铭都不算难事。   可是江铭现在看上去毫发未发,这让她极为不爽快:“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放过我这一次。”她想和江铭谈条件。   因为她知道江铭不是在说笑,江铭说有两种法子就肯定有两种法子,她不选他就会代她选:其实,江铭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傅小天的药。   至于用火烧客南凤的脸,那也只是说出来吓人的。江铭还真做不出来那种事情,人性这种东西就是这样的神奇,嗯,很多时候在人们的眼中它是无用的,但它从根本上决定了你是人还是兽。   江铭是个人,他就算再恨一个人,如果那人罪无可恕的话可以杀掉那人,他却不可能百般折磨那人。   不过,他的名声却不太好。这要得益于大楚之敌的宣扬,还要感谢江家人的不遗余力:因此,他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怀疑,尤其是自认很了解他的人。   江铭看着客南凤:“你只有三息的时间。一、二……”他不是来和客南凤讲条件的,他是来找答案的。   还有,他的时间很急,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算,而且他也不放心把阿凤交给傅小天:傅小天那人不是很靠谱啊。   客南凤马上就开了口,把一切都推到了戏子的身上:她还真的没有说假话,因为她做的事情又不是她和戏子两个人就可以的,还要不少人的配合。   虽然那些人安排好后很多都没有派上用场,但是他们却多少都知道一点实情。所以客南凤很聪明,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唯一的谎话就是,想出这个恶毒主意的人不是她而是戏子。反正戏子不在这里,且就连她也不知道到何处去找戏子,江铭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对质。   江铭听的过程中,头上的青筋一次又一次的暴起,恨不得马上出手就杀掉客南凤;让他没有动手的原因还是因为阿凤——客南凤很恶毒,但她倒底是饶过了阿凤的性命。   如果客南凤的疯狂不是眼下的这种,而是另外一种极端的话,阿凤落在其手上当时就不会再有性命。   江铭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救回阿凤的性命来。因此,江铭对客南凤的疯狂还生了一丝的感激来,感激上天没有让她杀掉阿凤。   事情的经过江铭都知道了,可是他却发现想要让阿凤清楚明白此事并不容易:除非是找到那个戏子,然后再让他来对阿凤说明一切。   当然了,在之前他一定要保证阿凤知道后,不会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来。   江铭移动一下身子,牵扯到了胸腹间的伤口,那疼痛提醒着他:此时他有多痛,阿凤知道真相后就会有多悔。   客南凤的恶毒就在于此:不管阿凤最终能不能得知真相,结果都是不变的——客南凤就是要阿凤生不如死嘛。   江铭听完了客南凤的话,他的亲兵们也问完了其它人,两相对照之下证实客南凤的话还是真的。   看着客南凤,江铭半晌都没有说话,他在想如何发落客南凤:杀掉她并不难,可是杀了她就只是杀了她未免有些无趣了。   对客南凤而言,只是杀掉她也太过便宜她了。   “来人,给皇上写一封密信,请三道旨意。第一道旨意,封南丽孔雀公主为摄政皇女,由她来代南丽国君处理政务。”   客南凤猛的抬起头来,十二分不解的看着江铭,她是真的不明白江铭为什么还要为她请封——难道说江铭真的有反心,只是埋的太深她没有看出来?   不然的话,此时的江铭千刀万剐她的心思都有了,怎么可能还向大楚皇帝请封她为什么摄政皇女呢?那她可就不单单是长公主,而成了南丽事实上的国君。   她倒不想抢弟弟的宝座,不过做个被供养的长公主,哪里比得上自己手里有实权?   江铭看着她一笑,居然笑的很温和:“第二道旨意,请赐婚南丽公主为南蛮国皇妃。要特准其在南丽和南蛮相交之地建城,可以方便其统领南丽国事。”   客南凤的脸色终于变了。以南蛮国王妃的身份,统领南丽的国事,那南丽成了什么——她这个摄政皇女的嫁妆了吗?!   不要说她的弟弟不同意,就是南丽上下的臣民也不会同意;两道旨意一下,她马上就成了南丽国的叛国之人,成为了南丽人想要先诛杀的罪人。   “第三道旨意,”江铭笑容越发的温和:“请皇上要言明是孔雀公主所请,是给南丽国君的——他的王后公主认为不贤应该废之,另为其迎立南蛮公主为后。”   客南凤的唇抖成了一团:“江铭,你、你……”她的确是有手腕有心机的女子,也有一定的野心,才会在大楚得到助力,帮她的弟弟最终归国登上了国君之位。   但是她是极疼爱这个弟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她的弟弟;她的野心还没有那么大,顶多也只是想帮她的弟弟扩大一下领土罢了。   此时江铭的所言如果当真发生,第一个恨上她、第一个容不下她,第一个想要除去她才能安心的人便是她的弟弟,她最疼爱的弟弟。   她这一辈子算计的太多,对人当真没有多少真心实情;但是有一个半人是她全心付出的:第一个就是她的弟弟,为了其她可以连性命也不要。   另外的半个就是江铭了。不过那是指从前,所以只能算是半个;现在的客南凤是恨死了江铭,巴不得他去死。   客南凤知道江铭今天不会放过她,她还想着如何脱身呢,却不想江铭没有想杀她:不是不想杀她,而是把杀她一事交给她的弟弟。   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在乎的人,唯一会以性命相守护的人。   每个人都有弱点。这句话没有错,只是客南凤忘了,这个弱点不只是江铭有、阿凤有,连她客南凤也一样有。 ☆、389.第389章 自作孽   客南凤的弱点几乎大楚的权贵无人不知,也正因此,她才会成为大楚权贵的玩物:一个质子,还是个漂亮的质子,当然会有人想要染指。   但是客南凤再是个质子,她也是南丽的公主,所以除非她自愿,如果用强的,哪怕是大楚的皇子,大楚的皇帝也不能放任不管的。   所以,客南凤的弟弟就成了权贵们要胁客南凤的把柄。只不过,在这样的游戏时,客南凤发现了可以利用的地方,才到后来不必人们再来威胁她,她也会主动的去找某些人。   艳名高帜的她,当然是有着难言的苦与痛。这一点,江铭当年看到了,所以他并没有因此而疏远她,还是把她当作朋友来看待。   但是,江铭却不认同她。世上可以达成目的法子的有太多了,选了客南凤这条路的人,用一个被迫无奈是无法对自己交待过去的:真的到了别无他法的时候吗?   这个世上就没有别无他法。   江铭知道客南凤的弱点,但他并没有动过这个心思,也因为对客南凤的了解。但是客南凤越过了那条底线,江铭才会如此对她。   看到客南凤一张脸上的不敢置信,江铭淡淡的道:“我不是个坏人,但并不表示我不懂如何做个坏人;平常我不做并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不想那么做。”   “你是恶人可以害人,我不是恶人却也有对付你的法子。你,要自求多福了。”他站起来拍了拍手:“在第一道旨意没有送到南丽国主的手上时,你还要和我多待上几天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完全不给客南凤开口的机会。不是他怕自己心软,而是他知道自己不会改变主意,所以也就不用浪费那个时间了。   如此做,不但能让客南凤再无法害人了,而且还替大楚皇帝除去了心头的一颗钉:南丽现在已经快要脱出大楚的掌控了。   与其让南丽被韩家所用,倒不如让南丽陷入混乱,让其无法掺和大楚之事的好。至于客南凤和其弟,那就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姐弟情深了。   这种法子想要破解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彼此的深信不疑:只要南丽国君相信他的姐姐孔雀公主,那江铭再请来几道旨意也没有用的。   江铭却很了解南丽国君。那是一个很谨慎的人,非常的谨慎、非常的小心:因为自幼为质子,所以他的性子还很多疑——源于他的不自信。   再加之登上国君之位后,南丽国君就是孤家寡人了,这个世上还有几个是他能完全的相信的人?已经没有了。   所以,他知道三道圣旨就足够了。不管是对付客南凤,还是对付南丽的国君都已经足够了:客南凤死在她弟弟的手上,那才是客南凤应得的。   客南凤大哭着伏地:“江铭,我真的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会去害你和宁国公主了,你放过我吧。”   她以头触地,叩头叩的山响:“江铭,求你了,放过我和国君吧,求求你了。”她有她要守护的人,她有她想要保护的人。   她死还是小事儿,而是南丽有太多的人不服她弟弟能登上那个宝座,如果没有了她在,那她的弟弟如何面对那些明枪暗箭?!   她死也不会放心的——那是她一手养大的弟弟啊,她怎么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能吃人的人!   江铭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客南凤的求恳;因为此时客南凤的真心悔恨已经太晚了——她已经越过了江铭的底线,江铭无法原谅她。   还有,客南凤几次三番的所为也证实,只要此女认为危机已经过去,她就会再次动手:再放过她让她去害阿凤吗?江铭不能再放任这条毒蛇为害了。   也不是没有让客南凤痛过,可是客南凤好了伤疤就忘了痛,继续想谋害他和阿凤;江铭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她不放过阿凤。   所以,这一次客南凤真心的悔了,这一次客南凤是真心的怕了,但是江铭却已经有了决定,再也不可能放过她。   客南凤哭倒在地上,如同一个弱女子般嚎啕大哭;她曾经最瞧不起的就是只会哭的女子,可是今天她除了哭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也唯有哭了。   她在奔向唯一的生路大门时,还在想着江铭绝对不会杀掉她:只要她活着她就能再次逃出来,就像上次一样。   因为阿凤那里,江铭肯定需要她的解释。就凭这一点,她认为自己就不会死,所以她才会从容的步出庄子的大门。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次江铭如此的狠:虽然没有动她一根头发,却让她再也无力翻身了——她的弟弟她最了解,如果这样的旨意接二连三的到达,她那个弟弟不生疑才怪。   不管她说什么,她的弟弟都会在面对大楚皇帝圣旨之时生出疑心和猜嫉来,都会对她设防,然后会抢先下手的。   她,是要活还是要死?要活就要对她的弟弟下手,否则她就只能等着被她一手养大的弟弟杀死。   客南凤是想看阿凤和江铭自相残杀,看江铭如何面对阿凤疯狂的恨意:你要活就要杀掉阿凤,否则你就等死吧——她就是要看江铭的痛苦,就是要看阿凤最终的痛苦。   却不想,江铭轻轻几句话,就把她所有的图谋加到了她的身上:现在,她在自己的性命和弟弟的性命之间选一个。   这种痛苦,真的不是人可以承受;这种选择,也不是人能够面对的。   没有人怜惜她,因为她的所为已经让人无法再生出半丝的怜惜来:怜惜她的话,怎么去面对被她所害的人?恶人根本不需要原谅,只为了那些被他所害的善良人,就不能给予他原谅。   阿凤和傅小天正在岔路口上,他们两人的意见不同:一人认为应该向左,一人认为应该向右,谁也无法说服谁。   他们两个现在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虽然已经离开了那座大山,可是他们走到哪里,又往哪里走才是正确的方向,他们完全不知道。   一路人烟稀少,就算偶尔遇到人,对于他们的问路人家根本说不清楚:人家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他们所说的地名儿。   这是阿凤和傅小天从来没有想过的——这些当地的人一辈子都不曾离家三十里地远,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问的路? ☆、390.第390章 很合心意   傅小天和阿凤并没有遇到他们所担心的马匪啊、黑店之类的,反倒被一些想也没有想到的小事给难倒了:比如说,不认识路;比如说,不知道如何找到水源等等。   所以他们是一路吵过来的,两个人的意见总是相左,谁又不服谁;直到此时,就连傅小天都认识到,江铭在的时候可不只是给他找麻烦,有太多的事情都是江铭解决的。   当时并不觉得,此时没有了江铭,这些小事儿却成了他们的大麻烦。   两个人商量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简单的方法——远的地方当地人不认识,可是他们总知道据他们最近的城镇在哪个方向吧?   于是,阿凤和傅小天就依着这个法子一路打听着终于不再迷路,也终于在几天几夜的风餐露宿之后,看到了不远处的城池。   城,当然不大,但是对于阿凤和傅小天来说,能看到城就极为高兴了;至少,他们可以睡一下床、洗一下澡、吃一顿热气腾腾、有菜有肉的饭。   而在他们身后几里远的地方,江铭带着两个人是一脸的茫然,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路。   “将军,按着痕迹来看绝对不会错!”亲兵一说的斩钉截铁,要知道他的追踪在大楚可是首屈一指;他如果说自己是第二,那绝对无人敢在他面前称第一的。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脸上的神色就很尴尬了:“但是按着这样走下去,好像、好像是真的错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怀疑过自己。   亲兵二也是一脸的犹豫:“要不,再让兄弟们撒开再找一找?不会是我们又中了什么计吧,一次这样也就罢了,再来一次我们可以都去吊颈了。”   他左右看了看,又摸了摸头,就算话说完了,依然对现在的情形很迷茫。他自当兵以后,就没有像今天这样摸不着头脑。   江铭却对手下极为相信:“你们不会错的,既然痕迹是如此的,那人就应该在前方。我们跟下去,按你们的估算不是说不远了吗?”   “错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了,追上去看看。”他说完一夹马腹疾驰起来。   两个亲兵对望一眼,摇摇头叹口气也跟了上去——他们,是真的没有信心,完全的没有信心。你说,这要是万一错了,他们可怎么去见那些兄弟们?!   把他们的公主大嫂给弄丢了,那真就是吊颈也难以赎其罪啊。   城门前还有兵把守,倒让傅小天看得一乐:这样的兵,他一手能捏死五个。不过,看到城里人来人往,城外也是热闹非凡,傅小天的心情极好当然不会去守城兵的麻烦。   阿凤拉着东张西望的傅小天进了城,打量一下傅小天然后又看看自己身上:“这里可是南丽国,我们还是变一下装,免得再让南丽人发现。”   天知道客南凤会不会着人各城搜查,小心无大错嘛。于是她和傅小天先去了当铺,又去了成衣铺。   再回到街上,傅小天的眼睛红肿,眼角还带着泪痕:那个委屈模样就不要提了——不过认识他的人此时都不会注意他的眼睛,就算一个大人眼珠子红肿的如同核桃。   因为他那一脸的大胡子不见了!如今的傅小天虽然没有变成白面书生,但真的白净了不少;至少大姑娘小媳妇看到他不再想躲着他走了。   傅小天对阿凤犹自难以消恨:“我的胡子,你知道我留了多少年嘛,那可是我一个男人的尊严。”   阿凤不为所动:“吃饭。”不把傅小天的胡子剃了,走到哪里都很容易会被认出来的;她真的不是在为难傅小天——不过剃掉傅小天的胡子,那感觉还真有点小爽。   当然阿凤是不会告诉傅小天的,免得他再抓狂。   两人找了一家店匆匆点了菜,看的老板和伙计眼睛都直了——那伙计吞着口水对老板道:“咱家大师傅的气艺一下子就好了?”   也幸亏店里没有几个人,所以阿凤和傅小天的吃相才没有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再接下来就是找住处了。可是对于阿凤和傅小天来说,他们住店还真的有麻烦:没有路引嘛——城门前的守兵不检查,可是住店的时候店家肯定要路引的。   不过这事难不倒阿凤和傅小天,因为他们有钱啊:当了客南凤不少好东西,银子那是大大的有。   所以两个人一商量,有银子还能找不到地方,找个人家借宿就可以了嘛;正好还可以打听一下城中谁认识最远的路。   要找人家借宿当然不能是随便找一家就行的,一定要找那个不引人注意的:首先,太富有的地方不能去,那个地方权贵太多,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怕跑不了。   太穷的地方也不能去,那种地方龙蛇混杂,阿凤和傅小天都知道自己的江湖经验太少,在那种地方被人害人,他们怕还不知道怎么被害的、又是何人下得手。   最终他们找到了一条很合心意的巷子:不算很深但还算清净,而且看上去有些破旧,却还没有到不能住人的地步。   这条巷子头上两家人家他们不住,因为他们在巷子头上嘛,人来人往的人太杂:他们两个非南丽人如此扎眼,还是要住的深一些才安全。   最合心意的当然就是巷子里尽头的人家。家里也没有像其它人家传出嘈杂之音来,应该人口不多;门不大,里面的院子应该也不大,这样的人家当然不会很有钱,所以才会因为银子接纳他们。   于是,阿凤和傅小天第一次意思完全相同,一齐拍手决定:就是这一家了。   当然是由傅小天去敲门。傅小天为了给人家留下好印像,还整理一下衣袍,又清了清嗓子,这才上前轻轻的拍了三下门板。   门里立时就有了响声,然后突然就静了下来,完全没有了一点声音。   傅小天眨了眨眼睛,便又抬头拍了三次门:“可有人在家?外客至此有些难处,想要请主人家给行个方便。”   门里此时两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听到傅小天的声音,两人才齐齐的松了口气。   “柳芽,你去开门。”戏子这几天在家中心情并不好,因为没有了收入,可还要养家。为了节约些,他都把买来的那一对夫妻给发卖了。 ☆、391.第391章 风水宝地   戏子被敲门声吓得不轻。   这几天来他正闹心呢。不止是为他要抱的大树不见了,他没有银子的来项而烦,更重要的是心,他还担着心呢——堂堂的公主殿下不见了,那万一有人找到他头上呢?   绝对是说不明白的事情啊。所以,他很想离开却又不敢离开,生怕万一他带着柳芽走的时候被官兵盘问:因为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孔雀公主的消息。   公主殿下出事都多少天了?按理说南丽国上下都应该震动了,可是没有,一点事情也没,大家都在该干嘛干嘛。   戏子有点拿不准了。他在深夜时分摸去了庄子,除了想去找些值钱的玩意儿,最主要的一点他就是想确定一下公主殿下是不是已经遇难。   庄子全化成了灰,可是整个烧成灰的庄子里没有半个人;就连鸡都没有烧死一只,狗到都回到附近,听到他的脚步声都扑了过来:终于见到熟人的亲热,让他很是有点招架不住。   被狗扑在地上滚了几滚后,他爬起来到处确定了,这庄子是烧了可是公主殿下没有死在这里;庄子里的人也没有死在这里,半点尸骨也没有。   庄子的金银之物只要没有烧掉的,大半都还在的,只是埋在了灰烬里;人,去了哪里?   戏子是百思不得其解:公主殿下不会是不满意他,所以趁他不在庄子里的时候,带着人瞒着他回京城了吧?   可是他又感觉不像,因为他和公主合谋的事情还没有结果,按公主殿下的性子应该不会就这样丢下他的。   怎么想这事儿怎么不对,怎么猜这事儿都透着古怪;所以,戏子很闹心,非常的闹心。   在这个闹心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敲门声儿:戏子在这里无亲无友,那扇门除了他回家之外就没有被人敲响过。   他的心当即就是一突——不会是官兵来捉他的吧?虽然他认为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心里却总是不安,所以第一个反应就不是好事儿。   不是好事儿当然不敢应声,才会在傅小天敲门后,他和柳芽都屏住了气。   柳芽也放下了拎起的心。她的比戏子更害怕,因为戏子没有对她说发生了什么,只是回来后就各种的脾气不对,她也不敢乱开口相询。   但她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而且还是很不好的大事,才会让戏子如此的心神不宁。   她一边走一边开口问:“谁啊?我一个妇道人家,你们有什么事儿我怕也是帮不上忙的。”当然不能让人进来了,因为她首先就是不能见光的人。   傅小天咳了两声,回头看向阿凤,那意思是:来的是个女子,你来说话呗。但是却被阿凤狠狠的瞪了回来——现在阿凤也是男装,谁开口都是一样的。   阿凤听到柳芽的声音后眉头就皱了一下,因为这声音太熟了,熟的让她以为耳朵有了毛病:要知道她可是和傅小天走出大山,又走了好几天才来到这么一座小城。   怎么可能找来找去,找到一个如此合心意的地方,里面的主人家居然是她以为的那个人?!不可能的,柳芽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阿凤摇摇头又摇摇头,还忍不住笑了一下,笑自己可能是太累了,不然的话怎么把主人家的声音听成了柳芽的。   傅小天又咳了一声,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胡子没有了,他感觉各种的不习惯;就连声音,他听着都不像自己的。   摸了摸下巴,他忍不住又哀怨的瞪一眼阿凤,才对门里面道:“我们兄弟出门在外,访亲不成如今想问一下路,不知道大姐可否指点一二。”   这也是他和阿凤商量的好的,不要一开口就说借宿的事情,最好是引着主人家自己说要留他们住下来。   柳芽闻言心下安稳了,打开门后看着傅小天愣了愣,都忘了想要说出口的话了:一打眼,她感觉这个后生好面善!   但是仔细再一看吧,她绝对不认识此人的。她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当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后生哥,你……”   傅小天看到柳芽也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柳芽——虽然和柳芽相处过几日,但是他和柳芽没有说过几句话。   对柳芽的记忆只有她的狠毒,就像他给柳芽的记忆只有一脸的大胡子一样,他们彼此之间还真的不熟。   可是再不熟,傅小天再看到柳芽后还是一眼认出了她,真的太意外了!然后,他在柳芽的脸上绽开笑容的一刻,忽然伸手就捏住她的脖子。   完全没有犹豫,完全没有怜惜,一出手就捏住了柳芽的脖子;柳芽不要说是叫了,就是她要喘两口气都难了。   柳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一打照面就被人制住了,但她只是认为倒霉遇到了劫匪——她很奇怪,没有听说城里闹匪啊,这两兄弟不会是穷疯了才临时起意的吧?   阿凤在门的一侧,又有傅小天的身子,柳芽并没有看到她;可是阿凤微一侧头就看到了柳芽的半侧脸:真的是她!   有那么一霎间,阿凤感觉肯定是老天爷在开玩笑:柳芽落在了客南凤的手中——她一直这样认为,所以才认定自己逃离了客南凤的庄子,又逃了多天后,已经离客南凤远远的了。   怎么可能还会听到柳芽的声音?却不想真的是柳芽。   她看着柳芽真的不明白了:就算柳芽在她和江铭的话中听到了蛛丝马迹,她逃得性命后不避开自己,还要一路追随自己去他国?!   柳芽是有所图谋呢,还是说她如今还是被人指使的?阿凤当即轻轻一推傅小天,两人挤进了院门,同时把院门关紧了。   因为听到柳芽说了几句话后就是关门的声音,戏子有些不耐烦的出来:“怎么回……”那个“事”字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吓得连连后退了两三步。   他不认识傅小天了,但是他识的阿凤!他看到阿凤的那一刻,终于想明白这几天自己为什么闹心了:客南凤有没有出事儿,还有一位公主殿下在呢,他可是谋害人家的帮凶!   “风水宝地啊。”傅小天也没有认出戏子来,但是一打眼他就瞧出此人和江铭有几分的相似:“柳芽你真是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他认为此处是柳芽做主呢。 ☆、392.第392章 回来了   可不就是一块风水宝地。   戏子在城里城外找来找去,认为大隐就是要隐于市,才会相中这处宅子;而阿凤和傅小天两个人来到城中,转来转去也是一眼就瞧上了这处宅子。   不是风水宝地岂会被人接二连三的相中?所以说,这处宅子当然是好地方,上佳的好地方,才会先有了戏子和柳芽做主人,又来了阿凤和傅小天想要成为座上宾。   柳芽没有听进去傅小天的话,她的眼睛全落在了阿凤的身上;她认为她已经逃了出来,她认为客南凤就算是长出八颗头来也找不到她。   她从来没有想过阿凤会找她,因为阿凤根本就是自身难保嘛,就算能逃出生天还有那个功夫来找她?逃命都来不及呢。   柳芽想对了一半儿,客南凤到现在依然在找她,可是却不知道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但是,她做梦也没有担心过的阿凤,今天却带着人来到了她的家门前。   她不知道阿凤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戏子那里有了破绽,所以阿凤才会追上门来?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从来没有抛头露面,绝对不可能是她招来了阿凤。   至于傅小天,她认为是阿凤的护卫。在柳芽的印像中,如阿凤和客南凤这样的天之骄女,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护花使者?   阿凤没有注意柳芽,虽然她知道柳芽在看着自己,她盯着的人是戏子;她感觉此人有点熟悉感,可能是因为那双眼睛——十足像江铭的。   但是,她能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但是戏子的眼神还有他脸上的表情,都向她表明:他认识她,且还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阿凤眯起眼睛来,缓缓的向戏子走去,看着戏子一步又一步的退后;她心中很迷糊,此人眼中的恐惧是为了什么,他在怕什么?   他怕的人不是傅小天,因为他的目光一直就在阿凤的身上,这一点阿凤看得再清楚没有。也因此阿凤很不明白,一个大男人怕自己什么;还有,他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自己?   傅小天一面注意着戏子,一面就此取材把柳芽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是江铭,生怕自己绑的不够结实再被柳芽偷偷解开,所以他把柳芽是绑了一道又一道,绑的柳芽呼吸都有点困难了才罢手。   柳芽只能轻声的求饶,认为是阿凤要此人如此对待自己,哪里想到傅小天只是怕自己绑的不结实呢?   戏子终于碰到了桌子上,把桌上的壶啊、杯子什么的撞的摇摇晃晃,可是他连看一眼也顾不得看。   他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被大楚的公主给找上门来了,此时他却没有南丽长公主撑腰,那他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戏子的脸雪白雪白的,一双手都在发软,当他看到阿凤站定冷冷的目光时,当却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上。   他叩起头来就如同捣蒜般:“公主殿下饶命,一切全是孔雀公主所为,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小的不敢不听从啊,实在是被逼无奈,您高抬贵手饶过小的吧。”   有客南凤的时候,在听到韩家许下的好处后,他对当时只有一个人的阿凤没有半点惧意:就算是大楚公主又如何,还不就是一个弱女子。   但是逃出牢笼的阿凤再次出现,虽然身边只有一个傅小天,但是在戏子看来,阿凤敢找到门上来,当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他可没有少听客南凤说阿凤是个聪明人。   所以此时再想到阿凤大楚公主的身份,他怕的把肠子都要悔青了:那可是公主殿下,那是九天之上的凤,而他呢,一个小小的戏子,是泥污之中的尘啊。   他怎么敢去害大楚公主的?他现在自己都想不明白,当时自己哪里来的胆子——这种人就是如此,有人撑腰时做恶人做的目空一切,成为阶下囚时却没有半点的承担。   阿凤闻言心头一震:客南凤指使的?客南凤指使了他什么,为什么他见到自己就要请罪呢?   她还没有来得及问,院中就传来了响声,惊的傅小天也来不及捉戏子,先把阿凤护在了身后:傅小天的长处就是,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还有,他现在可是阿凤的未来驸马,所以当然要把阿凤保护好;有没有感情先放一边,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到的。   屋门和窗子同时被刀剑破开,然后三个大汉看到屋里的情形一愣,然后齐齐唤了一声:“公主?!”他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阿凤。   他们是江铭的亲兵。江铭听完客南凤的话后,留下一小队人马探查戏子的下落,这三个大汉今天才找到这里,想进来捉人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阿凤和傅小天会先到一步。   傅小天和阿凤的脸色齐齐一变,他们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江铭居然也赶到了?!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江铭的动作如此之快。   他们拼了命的逃,想尽了能想到的法子,最终还是被江铭的人找到了。   三个大汉推开门进来,先跪倒在地上向阿凤行叩拜之礼,然后为首一人才道:“末将李卫国,敢问公主殿下一句——您怎么又回来了?”   他和另外两个同伴都一脸的不解,很不明白阿凤为什么还要再回来:现在宁国公主殿下不应该急急的赶路才对吗?韩家那边可是真的有点等不及了。   阿凤见他们执礼甚恭,也不知道是江铭在这些大汉们面前也装好人,还是这些大汉也是江铭的同谋。   不过她在他们的话中听到一个重点:“什么回来了?”她和傅小天逃出大山后就一直在逃命,天天睡不了一二两时辰才逃到这座城里。   她感觉她走的路都可以绕大山一周了——现在距离客南凤当初害她的地方应该很远很远了,所以一句回来了让她心中生出极大的不安来。   阿凤问话的时候还看一眼傅小天:她和他选过太多的岔路,而且大半时候没有人可以问路,后来才找到法子问路的。   难不成,他们真的在人指点下,绕着大山跑了一圈?!   李卫国咳了一声,认真的道:“此城就在公主和我们将军重逢山庄山脚下——多日前公主殿下就已经离开了,末将不知道公主殿下又凤驾转回。”   他看一眼身后的同伴:“末将认为,现在国事正紧,公主殿下当以国事为重。这里有什么事情,公主您交给末将等人可否?”   “末将等,一定会把公主的事情办妥,就算是把性命留在这里,也不敢耽搁公主殿下的大事。” ☆、393.第393章 人,齐了   阿凤和傅小天都把李卫国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两个人的脸都红了,都红过了耳朵:他们居然绕着大山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路痴,他们两个居然是路痴。   平常时候做个路痴也没有什么,可是有时候,比如像阿凤此时,很有可能路痴就会害她丢掉性命的——都不用人来追,她自己就有可能再自投罗网。   这省仇敌多少事儿啊。但是,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名满京城的宁国公主,在京城人眼中威武霸气、又明理贤德的宁国公主,居然绕着大山逃命自己又跑回来原点。   阿凤感觉此时有条地缝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李卫国当兵是把好手,李卫国上阵杀敌是把好手,李卫国追踪敌情是把好手:可是,他在洞察人心,尤其是女孩子心思方面绝对不是一个好手。   他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阿凤的吩咐,当即就急了,抱拳扑通就跪倒在地上:“公主殿下,您不是皇上一人的公主,您是我们大楚的公主!请殿下以国事为重,把这里事情交给末将吧。”   他一跪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同时抱拳对着阿凤道:“请公主吩咐,末将等万死不辞!”   三个大汉都是军伍中人,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且他们都忠君爱国,尤其是爱国两个字,那当真是刻在三个人的心里,比什么都重啊。   所以大楚如此有难,皇上让公主带着密旨与他国联络援兵,此事在他们的眼中当真是急的不能多待一刻:公主殿下怎么可以再回来呢,什么事儿也大不过国事儿啊。   当然了,他们不敢指责公主殿下,所以他们只能苦谏;他们认为宁国公主如此贤德,当然能听得进去他们的话。   阿凤听得进去,对他们的爱国之心也很有几分感动,但是她却无法对其解释:本宫可不是要回来,本宫是要赶去那个什么什么国的,只是在见你们之前,本宫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这话让阿凤怎么说得出口?傅小天也说不出口啊!他可不是无名之辈,他可是他们宗门唯一的传人,江湖中威名震天的用毒宗师。   他会不认路?!这事儿打死也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说啊。   所以他的脸皮抽搐了几下,然后又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别过了脸去:人家是在问宁国公主话嘛,他这个未来的驸马爷就不要乱掺和了。   阿凤不知道如何回答李卫国,只能先亲手扶起他们三个人;李卫国可不敢让公主殿下亲手扶起来,所以他只能起身。   接下来阿凤没有同他说话,反而转身看向戏子:“你还不从实一句一句给本宫讲个清楚明白?”她不知道要如何应付李卫国,所以打算来个顾左右而言他,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还有,她本就放不下戏子的话,很想知道客南凤倒底还有什么阴谋,又对她做了,或是想要做什么。   阿凤只是来借宿的,却没有想到能遇上柳芽,更没有想到会听到有人提及客南凤;现在,她还真的不能一走之了,她要问个清楚明白。   院门响了,被人轻轻推开的声响;可是院门分明就是被拴上了,刚刚李卫国他们还是跳墙进来的。   傅小天又把阿凤护在身后,李卫国的眉头皱了皱,过去把傅小天挤到了过去:“末将保护公主。”   宁国公主可是他们将军的未来的妻室,他们这些人的公主嫂子:这个人是谁,怎么如此不知进退呢?要知道,男女是授受不亲的!   屋门在此时也被推开了,当前进来的人就是江铭。他看到阿凤和傅小天都好端端的心头一松:“你们真的转了回来,真、真……”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他和他的亲兵几乎要认为自己追错了方向呢,却不想阿凤和傅小天是不识得路!   人生地不熟的,阿凤和傅小天也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走错了,就这样一种狂奔回来:整整围着大山转了一个圈。   害的江铭带着人也追着转了一个圈:这一路上,他是提心吊胆啊,因为傅小天没有带着阿凤按他交待的路线走,他真的怕又出了岔子。   李卫国上前见礼:“将军。”他一指戏子:“此人便是南丽公主青眼有加的戏子,我们已经查的再清楚没有。”   柳芽本来就呼吸困难,此时看到江铭带着一大群人破门而入,她很干脆的一闭眼就晕了过去:因为她知道这次她没有机会再逃了,更不会再有机会害人。   戏子听到大汉的话吃惊的抬起头来:“那火,是你们放的?!”他这几天一直给自己催眠,说服自己相信那庄子是被客南凤放火烧掉的,只为了除去骗宁国公主的痕迹。   阿凤后退了两步,看到江铭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心口难受:如一块大石压在上面,哪里还能喘得过来气?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离开这里。   “五皇子打发人送来的信,牡丹落在德贵妃的手中;他让你不必太过着急,他会想法子周全牡丹。”江铭先说了一个阿凤在意的消息,免得阿凤马上再同他翻脸。   阿凤却不相信他,理也不理睬他,只是和傅小天在交换眼神:他们,要如何才能逃走?两个人却都没有好法子。   “找到那个戏子了?”客南凤的声音传了进来:“他居然有这么一处院子!”她极为惊讶。   等到进了屋,看到一屋子的人时更为惊讶,最惊讶的莫过于她看到了柳芽:“你也被捉到了?”她认为柳芽是落在了江铭的手中,没有想到柳芽是被戏子金屋藏娇了。   柳芽刚刚醒过来就看到了客南凤,双眼一翻又差点昏过去:如果不是看到客南凤也被绑着,而且狼狈的差点不能认出其是客南凤来,她只怕又昏了。   客南凤也是阶下囚了。   还有什么比自己仇人倒霉更让人开心的?所以柳芽感觉今天自己终于也遇到了一点好事情。 ☆、394.第394章 狗咬狗   江铭听到客南凤的声音就有点头疼。   他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向阿凤说明一切,此时客南凤和戏子却已经面对面了:他没有想到戏子会被他们一起找到——他把找戏子的事交给李卫国了。   “人找到了,就把他押走吧。”他向李卫国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快带人走。   李卫国很不情愿。他当然知道自家将军被公主殿下误会了,此时正是解开所有误会的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将军不肯说出真相来,居然还想要再瞒下去。   难道将军没有看到嘛,那个傅小天和公主殿下走的很亲密?再让公主误会下去,被公主当成坏人的将军,铁定会被公主丢到脑后的。   有朝一日就算公主知道了真相,那个时候公主怕是已经和傅小天情深义重了,哪里还有他将军的份儿?   所以他抬头看向江铭:“末将还有几句话没有问。”他在提醒江铭,不想江铭再如此的委屈下去。   可是他一个没有老婆的人,哪里懂的男女之事?所以他的想法当然不可能得到江铭的支持。   江铭瞪了他一眼:“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耽搁。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他不想再让李卫国多说,生怕再让阿凤听出点什么来。   他的伤还没有全好呢。此时阿凤没有一点准备下听到真相,她要如何面对她所做出来的一切?他太了解阿凤了——阿凤误会的时候有多恨他,知道真相后就会有多恨自己。   不,比起恨他来更恨自己。他不想阿凤承受这些,想要找个好法子可以让阿凤慢慢的明白过来,能够一点一点的接受,而不是一下子就把真相砸到她头上。   李卫国梗着脖子:“回将军的话,人,末将可以带走;但是先到这里捉到人的不是末将,而是公主殿下。末将要带走公主殿下的人,还要公主殿下允许。”   他说完向阿凤拜倒,他还没有说话,那边柳芽已经开口了:“孔雀公主认为自己聪明,却没有想到如此快就让人家握手言和了。”   她看着客南凤的脸:“还有,我可不是被谁找到的,我——”她拖着长长的音儿:“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他嘛,你眼中的狗儿,这院子是他买下来给我住的。”   柳芽看着客南凤:“想不到吧,你找来找去,找了尽一个月的人没有半点踪影,其实就藏在你的眼皮底下?你现在清楚了吧,你的人找不到我,是因为我被你的人藏了起来。”   “对了,对了,你还并不知道这处狗窝的存在。对于你的狗,你还真的不了解呢。”她看一眼戏子,现在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半点的温柔:“只可惜,这条狗有点笨。”   她不想再闭上嘴巴了,因为此时她再不说话,以后也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机会了:江铭和阿凤是不会放过她,她无比清楚这一点儿。   所以,她要把想说的话尽快的说出来,说给客南凤听。戏子和她所做的事情,如果客南凤不知道,那她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柳芽就是不想让客南凤好过,哪怕同为阶下囚了,她依然还要给客南凤重重的一锤:打的客南凤不分东西南北,她才高兴呢。   阿凤的眼睛自江铭的身上飘过,然后落在了柳芽的身上:江铭不想让她知道什么,而柳芽所说的“握手言和”是怎么一回事儿——在柳芽的眼中,她和江铭居然还是一伙的?   她心中生出了疑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晃来晃去,她很清楚那很重要,却就是捉到它们。   客南凤闻言愣了一下,扫视了一眼屋里,然后她瞪着柳芽:“你让他来找我的?是你安排他出现在的我眼前?!”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中柳芽的计,打一开始就是柳芽在算计她。   戏子根本不是她的人,戏子一开始就是柳芽的人。   柳芽笑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自己骗自己吗?我一个大楚之人,在你们南丽人生地不熟的,还身无长物,就算是我先找到了戏子,他凭什么会愿意成为我的人?”   “是你发现的他,也是你把他当成了身边的狗;而我,只不过是让你的狗变聪明了一点,对你不再忠诚罢了。”她说到这里吃吃笑起来:“然后,他就把我养在这里。”   客南凤的脸色紫胀紫胀的。如果她是一开始就被柳芽算计了,还好接受些,毕竟柳芽本来就是她的仇人,而且她还在暗处。   但,不是。她以堂堂的公主之身收了一个戏子,可是这个戏子却为了一个丫头把她这位公主出卖了!   她无法接受这个。   “你说话!”客南凤瞪向了戏子,如果她还是公主殿下,此时她早叫人把戏子拖过来狠狠给其两脚再问了;但是现在就算她肯自己动手打人,却也无法动一根手指头。   她被绑的不比柳芽强到哪里去:绳子是少些,可是力道却要大的多。   戏子没有理会她,这么半晌他已经想明白厉害关系了:客南凤完了;他想要活命,只是阿凤的一句话。   他不顾一切的跪倒在阿凤的脚下:“公主殿下,您听我说——全是她的错,都是她让我做的,殿下不信可以让人问她。”   “小的只是一个戏子,被她看上后经常让我扮成江国公的模样;小的扮不像,她还要让人打小的。小的当初学着扮着江国公时,并不知道她要让小的做什么。”   “其实,就是小的当时知道小的又能如何呢?小的只是个贱民,只是小小的戏子,她可是南丽的长公主啊;想要捏死我,比捏死只虫子都要容易啊。”   他是一面说一面哭,偏还能咬字清楚,不会让嘴巴里的话模糊掉。这就是他身为戏子的本事了,就算痛哭流涕也能让人把话听个明白。   阿凤没有让傅小天踢开戏子,但她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只手撑在了桌子上,看着伏在地上的戏子痛哭。   傅小天闻言的眼睛瞪大了:“你经常扮成江国公?!”他喃喃的道:“我就说嘛,那个时候江铭居然还有心情换衣袍,原来那根本就不是江铭。” ☆、395.第395章 胡子的秘密   江铭看到戏子扑过去时,就想阻拦的;可是,戏子就在阿凤的脚下,他做得太过明显岂不是让阿凤更生出疑心来?   他向来不是一个前怕狼后怕虎的人,此时面对阿凤却感觉怎么做都好像不对,都对阿凤不太好般: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没有主意过。   等到戏子说出这番话来,他尝试着想开口说几句什么,但是刚咳了一声,就被阿凤狠狠瞪了两眼。   被阿凤一瞪,他到嘴边的话不知道去了哪里,当即移开眼睛看向他处:就像他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被阿凤捉到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阿凤明显生气了,心中就会生出一种惧意来——他怕阿凤?他把两条腿一只胳膊都绑起来,都能把阿凤打的满地找牙!   但是,他真的怕阿凤。明明是不需要怕的人,明明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他惧怕的人:打也打不过他,论嘴皮子好像阿凤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阿凤一个眼神就让他不敢再开口。   李卫国看的嘴角抽了抽,真的不懂自己的将军为什么会怕公主殿下。那么娇怯怯的一个姑娘家,有什么好怕的?半点也不可怕好不好?   他看一眼将军,认为他很有责任替将军解决此事,因为他们的将军在他们的心目当中,那可是如山如海般的存在:这样的男人怎么可以怕女人,还是怕自己的女人呢。   傅小天一开口也收到了阿凤白眼,他被瞪的闭上了嘴巴,讪讪的转过头去看李卫国:“我看你也不是很会做人,要不要跟我学点本事?”   他当然不是要收徒,只是想掩饰一下自己的窘境。唉,被一个姑娘家给收拾的服服帖帖,他感觉自己真丢尽了宗门的脸。   不过,转念想到他的师叔瞪自己师父时,自己师父也吓得不敢吭一声:嗯,这个好像是他们宗门里的传统?他马上放开了,不再为此事而纠结。   反正,世人是不知道宁国公主的可怕啊,他这些日子伴在阿凤的身边,真是太了解了。他有时候都在想,如果阿凤不是位公主的话,只怕这一辈子也找不到婆家的。   当然,这句话他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如果说出来的话,他怕自己头上会长包的:他是能跑啊,轻功了得啊,可是阿凤一个白眼过来,他哪里还敢跑?!   不说了,说多了那都是泪。傅小天有时候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呢,为什么不把阿凤丢下来自己走呢?可能就因为他是个好人吧。   “本宫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本宫知道的事情,还要向你傅公子说明?”阿凤的声音有点清冷,其中还包含着一些怒气,听的傅小天连连摇头——他哪里敢答一个字啊。   客南凤抬起头来:“傅小天,你的胡子呢?!”   傅小天白她一眼,可是脸上却浮上来一点扭捏的红色:“要你管。”他说完还警告的投过去一抹目光。   客南凤却不怕他:“你找到你要娶的女人了?!你不会像你师父一样,看上一个永远只把他当师兄的女人吧?!”   “你也没有傻到人家还没有答应你什么——就像你师父一样,就把自己的胡子剃掉了吧?谁让你剃掉的胡子,不会是宁国公主吧?”   她虽然一句又一句疑问,但是口气却无比的幸灾乐祸,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一样。   江铭也是看了好几眼,才能在眼睛上确定没有胡字的傅小天就是傅小天;此时闻言他心里一颤:“你、你怎么把胡子给剃了,不是,你的胡子不能随便剃?”   “也不是。你先告诉我,你的胡子剃了会怎么样。”江铭都急的有点语无伦次了,因为他还记得阿凤和傅小天走时说过的怄气话。   不会是真的,阿凤不可能当真的,傅小天也不可能当真啊——他瞪着傅小天,很希望自己是想错了。   阿凤的心思全在戏子的身上,听到大家都对傅小天的胡子感兴趣,很不耐烦的道:“我让他剃的。”想到傅小天到时要死要活的模样,她很不满的道:“他还为此掉了眼泪。”   傅小天更加不满意:“我都说过了,胡子不能乱剃的,你偏不听!”他对天发誓是真的拼力反抗了,可是阿凤就不是他能对付的人,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他的胡子没有了。   客南凤笑眯眯的看着江铭:“人家正忙着打情骂俏呢,哪里有功夫理你?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傅小天他们宗门里的男人自冠礼之后便不能剃须。”   “直到遇到他们心仪的女子,想要娶回来的女子时,他们才会剃掉胡子以本来面目相见;不过呢,如果女子愿意嫁他,他剃了胡子当然就是迎娶女子洞房。”   “如果女子不愿意嫁他,他剃了胡子后就只能等其回心转意,否则只能孤独一生。”她看着江铭:“你听到了,是宁国公主让傅小天剃掉胡子的,而傅小天也真的剃掉了。”   “宁国公主和你江铭是有婚约的,还是大楚的先皇后下的旨;可是你没有了宁国公主还可以再娶妻,而做为你的朋友,傅小天除了宁国公主之外这一辈子只能打光棍儿。”   她笑的越发高兴了,那笑容和刚刚柳芽眼中的笑意是如此的相似:“现在,江铭你来告诉傅小天和宁国公主,你是要成全兄弟伤了宁国公主的心,还是要美人而不要兄弟?!”   客南凤说完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的不可自抑;她自打成了阶下囚后,也悔过、惧过,甚至是哭过、求过,但最终她确定了江铭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只想在死前如何能让江铭不好过,如何让宁国公主不好过:反正她是要死的,能看到仇人活的生不如死,那和大仇得报有什么区别?   却没有想到,上天真的很宠爱她啊,居然在今天让她看到如此一幕。   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个没有胡子的男人是傅小天,不然的话她不会忍到现在才说出真相来:要兄弟还是要心上人?   客南凤盯死了江铭了,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很难很难回答,而且无论怎么选,最终江铭都会遗憾一生:因为总要对不起一个人。 ☆、396.第396章 认定之人   柳芽此时也不开口了,她在阴影处一会儿看看江铭,一会儿看看阿凤,对傅小天却看也不看一眼的:她对傅小天的恨意并没有对江铭和阿凤的重。   她就是想知道,江铭会说出伤阿凤心的话,还是会说出伤害傅小天的话来。她很清楚客南凤的意思,可不单单是江铭会伤害一个人的事情。   如果江铭伤了阿凤,那大楚的皇帝会放过他吗?他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可是他为阿凤得罪过多少强敌,不说其它一个韩家就足够江铭喝一壶的。   何况还有一个江家在旁边盯着,恨不得江铭早一天死掉。所有这些人都在等江铭倒霉,所以他只要伤了阿凤他也就完了。   可是选阿凤而伤傅小天就好吗?当然不好。江铭如此做的话,伤的人可不是只有一个傅小天,还有他所有的手下兵将们:跟着他出生入死几千里的人啊,会怎么看他?   不用说远了,就在眼下的李卫国会如何想他,会不会认为他江铭是要美人不要兄弟的人;以后他还怎么带兵,以后他还怎么取信于他手下的兵将们。   没有兵相信他,没有将军相信他,他就算是大将军,他就算是江国公又如何?那就成了一个空壳,成了一个笑话。   所以,江铭无法选、根本就不能选。选哪一个他都不会有好——而这个就是客南凤要的结果,她就是要江铭没有好结果。   江铭没有答客南凤,他看着傅小天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完客南凤的话,阿凤终于把心思自戏子身上抽回来:“傅小天,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她是真的不知情,还有,她对傅小天宗门的规矩实在很不满。   傅小天抓了抓头:“你肯让我说吗?我说不能剃,你就又是瞪眼,又是跺脚的,还威胁我说要不要找到忘忧的配方了。在师父的遗感和我的胡子之间,我能有其它的选择吗?”   “再说了,你说我是你的新驸马了,所以剃胡子就剃胡子吧,反正早晚都是要剃的。”他倒是真想的开:“当时不想剃,也只是想着没有到成亲的那一天,说不定事情有反复。”   阿凤被他的话堵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总不能说她只是说说而已吧?此时,人家傅小天的胡子已经剃了,还是她先说要让傅小天做驸马,此时改口对得起傅小天吗?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目光自江铭的身上溜了一溜,心中的不是滋味似乎都是因为他:虽然她已经怀疑戏子的话中有话了,但就算没有戏子的这番话,她自问也无法真的嫁给别人吧?   这一点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这一点她却无法说出口。不能对傅小天说,更不能对江铭说;还有,她不喜欢被人选择。   两情相悦就是两情相悦,你欢喜我就是欢喜我,我爱你就是我爱你——我爱着你就不可能爱上旁人,爱上了旁人,那不要再来说爱我:这样的爱已经不是爱了!   所以,从来没有什么选择,不是谁来选你或是她,而就是老人家的那句话: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又何必强求呢。   阿凤看着客南凤:“你虽然只是南丽的公主,但也是在我们大楚长大的,怎么一脑子的南丽人想法?我们大楚的公主殿下们,会让人来选我或是旁人吗?!”   “你,成了真正的公主,不是你做过什么,也不是你是不是质子,而是你的脑子里就没有当过自己是公主。九天之上的凤自有九天之凤的骄傲。”   她教训完客南凤后,才正眼看向江铭。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拿正眼看江铭;如果不是眼下的情形有点那个啥,江铭非得在心里乐开花不可。   江铭听的懂,她在为自己解围。因为不能选,因为选不了,所以最好的法子当然就是不必选。   阿凤看完江铭后又看向傅小天,顺便还扫了一眼李卫国:“客南凤,你的小心思谁看不透呢?你让江铭选的不是傅小天一人,而是他身后千千万万的将士们!”   “我宁国公主不知道你们南丽的将士们如何,但是我大楚的将士们、我大楚的男人也自有铮铮傲骨,岂会让人来选!”   “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同我这个大楚的公主一样,只有我认定的人!我们认定的人,刀山火海也绝不回头,千辛万苦至死不悔。”   阿凤说到这里微一撇唇:“你不懂,你也不明白,因为你根本不是大楚人,你也根本就不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我同你说这些,真就是向夏天的虫子说——冬天的雪花很漂亮你知道吗?”   傅小天听的大声一喝:“就是这个道理。只有我们认定的人,没有什么人可以来选我们去做其的什么人!头可断血可流,一身傲骨不可丢。客南凤,你懂吗?”   李卫国的脸微微一红。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如此解决:刚刚,他真的很想知道江铭会如何选——宁国公主待将军是不错,可是他们却是和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   此时听到阿凤的话,他双手抱拳对着阿凤单膝跪地:“殿下懂我们所有的兄弟,末将代他们谢公主殿下的话——末将当不起,可是那些兄弟们当得起!”   他说完把头盔摘下:“殿下,从此以后您只要一句话,末将万死莫辞。”他想到对阿凤说过的国之大义,脸上的颜色更红了。   这样一位贤德的公主,还用得着他来说什么国之大义吗?不是惭愧而是羞愧,羞愧于他看错了宁国公主,而宁国公主却没有看错他们这些军中粗人。   阿凤对李卫国点点头:“将军为国杀敌,护国护君护民,如此大礼从此尽可免之。”她再次看向客南凤:“收了你的小心思吧,几句话就可以挑拨我们大楚人反目的话,又何来今日之大楚。”   她说完看向戏子,想到有可能的那一面,脸上微微一白:她心中的激荡已经不用说了,有希望,非常希望就像她自己所想的那般;可是她又怕,怕什么她自己也很清楚。   客南凤没有想到阿凤会说出如此堂堂的大道理来,让她的小心思粉碎成尘:“好,我就不是公主之尊了。你尊贵,你是九天之凤,我就是那山上的锦鸡!”   “我这只锦鸡要请问你宁国公主殿下,现在一个是你母后给你定下的驸马,一个是你自己又选的驸马——这事儿,你总要给他们两个男人一个说法吧?” ☆、397.第397章 全是屁   客南凤不是李卫国,不是阿凤三言两语就能激出一腔的热血,完全忽视了事情的本来面目。   此事,根本不是阿凤的几句话就能遮掩过去的:江铭是不必选,但就像客南凤所说,她阿凤却应该给江铭和傅小天一个说法。   一个公主不可能有两位驸马。   如果没有听到戏子和柳芽的话,阿凤此时当然是毫不犹豫的说傅小天是她的驸马;可是,事情有了变化,阿凤心里隐隐有点明白,当日的事情只怕是她中了计。   不过这事儿还没有问清楚呢,所以这时的阿凤还不能认定江铭就是好人;还有,就算江铭是个好人,就算是她误会了江铭,她又怎么能说出江铭才是她驸马的话来?   她把傅小天置于何地?傅小天是个活生生的人,他可不是个物品:当日一句气话,傅小天也有所图,两人结伴离开原也没有什么。   可是傅小天的胡子不见了,此时又当着众人的面儿被客南凤如此相逼——阿凤如果不给傅小天一个说法,她首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但,阿凤的目光一闪,自江铭的身上飞快的溜过,仿佛目光只是不经意间在江铭的身上路过。   她很清楚,她的心里没有傅小天只有江铭;这种情形下,她又如何能给傅小天一个说法?   客南凤见阿凤不说话冷冷一笑:“宁国公主是九天之上的凤,眼中岂会有凡人?所有的男人在你看来,也不过是可以踏足的石头罢了。”   “在这一点上来说,你清高的宁国公和我这个你眼中的坏人有什么不同?顶多是你手段更为高明罢了,什么也不用付出,却有不少男子肯为了你连性命也不要。”   她卑夷的看着阿凤:“利用完了,没有用了,你还要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仿佛是男人们欠了你的!啧,这手腕我可是不会的,不然的话,江铭又岂会把你当成一块宝。”   她不但把阿凤和她自己相比,且还把阿凤说的一文不值——客南凤在大楚京城权贵的眼中,也就比青楼女子好上那么一点点罢了。   这样的相比,对阿凤来说本就是侮辱。最为气人的是,阿凤之所以要面对这样的情形,还是全拜她客南凤所赐。   傅小天白了客南凤一眼:“你行了,不要往高阶上爬;不是说你硬爬上来,你就高贵了。你不是凤凰就是粘再多的凤羽也变不成凤凰。”   他斜斜的看向江铭:“来,来,咱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傅小天拉着江铭就走到一旁去了,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而且两个人说的还不是很和气:不是江铭就给傅小天一拳,就是傅小天给江铭一脚。   旁人也听不清楚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他们也不理会其它人,自顾自的在那里说了半天:只看江铭的脸色,谁也猜不出什么来——他打人归打人,脸上平静的什么也没有。   至于傅小天的脸上就精彩多了,不是挤眉就是弄眼,要不就是一脸的痛苦仿佛他师父刚刚过世,要不就是一脸的坏笑,仿佛刚刚偷了谁家的小媳妇。   众人看也看的迷糊了:这两个大男人在做什么?   阿凤本来还想详细的问一问戏子的,此时看到两个大男人如此,哪里还有心思去问人,也盯着他们猛瞧:“喂,你们好了没有?傅小天……”   傅小天现在可以算是她唯一的同伴,可不想被江铭就这样拉走了;而且,傅小天好端端的为什么拉江铭到一边去咬耳朵呢?   阿凤收回目光看向戏子:“你假扮江国公扮的好像嘛,而且你在庄子里说过的那些话,尤其是你献给客南凤的计谋——你总不能也推个一干二净吧?”   她心底模糊的影子,搅的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倒还不如来个干脆利落:江铭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是中了客南凤的计误会了江铭呢,还是江铭原本就在谋算她,不如直接问个清楚。   是对是错总要面对的,所以阿凤直接把话问了出来。装糊涂不是她的长项,她也不愿意骗自己。   戏子本来在看江铭和傅小天,看的那叫一个目不转睛;其实,他心里在琢磨要如何才能逃出去。   听到阿凤的话他连忙叩头:“公主殿下,你听我说,你听说啊,真不关小的事儿。”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被江铭给打断了。   傅小天也走到阿凤身边,一脚就把戏子给踢开了:“你理他做什么?”在山路上他都没有发现此人是假扮的,在夜色里此人骗过了阿凤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这事儿适合阿凤和江铭两个人私下说,而不是由着这个小人在这里胡说八道:是戏子要害阿凤,还是客南凤要害阿凤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江铭没有想过要害阿凤,也不会去伤害阿凤。   江铭看着客南凤道:“你要阿凤给我们两个人一个交待?”   客南凤的神色已经很不安了,因为她猜不透应该反目的两个大男人,咬了半天耳朵会说什么。   “江铭,事情就在这里摆着,就算我不问,难道天下人不会有疑问吗?宁国公主,嘿,好贤德的公主殿下啊。”   她讥讽了一句,就是想激阿凤开口。   阿凤却被傅小天的目光给制止了,让她听江铭往下说。   江铭的声音很平静:“有何可说得?宁国公主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有什么需要交待的?我不需要,我身后的几万将士们也不需要;傅小天,我的兄弟当然更不需要。”   “就如公主殿下所说,我们只有认定的人。我们认定的人彼此间自然也不需要解释,至于其它人——”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过去:“我们小两口拌两句嘴,不需要向天下人交待吧?”   “还有,不管是宁国公主与我、或是宁国公主与傅小天如何,都用不着向你一个南丽人交待什么!真是给你脸了。”   傅小天拍起手来:“就是,太给你脸了。你说,人家小两口拌两句嘴,你凑什么热闹?那叫耍花枪好不好,他们小两口愿意怎么闹那也是人家的事情。”   “只是我那么不小心,被他们小两口给算计了。”他摸了一把头仰天一叹:“交友不慎啊。就算如此,那也是我乐意,用的你着多嘴吗?”   客南凤没有想到傅小天居然会如此说:“你、你当真要孤独终老?要知道,你的胡子……”   “胡子,什么胡子,屁!。”傅小天狠狠给他一个白眼:“那全是屁!”他说的咬牙切齿,他说的愤愤不已。 ☆、398.第398章 哼哼   傅小天几乎是恶狠狠的骂出了那句话来。   他尤不解恨的在地上跺了几脚,仿佛那地上有什么和他深仇大恨的东西般,他踏的是那样的用力。   傅小天的话与举动,把李卫国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傅小天如此的无法无天,就算他的门宗中只有他一个人了,那些门规也不是摆设啊。   客南凤尖叫道:“傅小天,你如此做就是欺师灭祖,不要以为你们宗门内没有其他人,你就可以胡来。江湖中的人,尤其是和你们宗门有仇的人,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现在有理由可以联合在一起,光明正大的来找你的麻烦,替你们的宗门清理门户,其实却是要灭了你这一门。傅小天,你不为自己着想,也不为你们宗门想一想吗?”   “你的师父把掌门之位给你,可不是让你……”   傅小天大大的“呸”了一声,阻止了客南凤的大叫大嚷:“你闭嘴吧。还掌门之位,你不说的话,以为有几个人会想起来?我师父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忘了他还是一门之长。”   “我,我孤家寡人一个还掌门,屁!我师父在死前就说了,这一切都是屁,我们宗门里除了祖宗们留下来的医术与毒术外,其它的都是屁。”   他撇了一个大大的嘴:“再说了,我是掌门啊,门规当然是由我定。我说大胡子不能剃就不能剃,我说大胡子剃了没事就没事——我高兴,你咬我啊。”   傅小天显然被门规弄的一肚皮的火,此时全被客南凤逗出来,因此全喷到了她的脸上:“我师父快死的时候,把门中的规矩毁掉了一半,直接丢火里烧掉了。没有了,听到了没有,关于大胡子的那一条,我师父给烧掉了。”   他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偏过了脸去。他的师父和他的师叔恩怨纠葛一生,是,他的师父爱着他的师叔,可是他的师叔却爱着旁人。   但是最终陪着他师父的女子却并不是他的师叔,而师父也放下了师叔想要给他娶个师娘;但是门规所限,最终他的师父也没有同人成亲。   傅小天不知道他的师父倒底爱着谁,但是他却知道没有那个破门规,他的师父可能会生活的开心些。   现在,听到客南凤又拿他们的门规说事儿,傅小天当然一肚子的火气;他的师父毁在了上面,客南凤还想把他毁在上面?!门也没有啊。   客南凤还真的没有想到傅小天的师父毁了他们宗门的规矩:“那又如何,江湖之上很多人都知道你们的门规,你说毁了就毁了……”   傅小天冷冷一笑:“是啊,全托了我师父和我师叔的福,我们门中规矩大家都不知道,只熟悉这么一条。”   “毁了就是毁了,信与不信我管你们呢。”他说完拍了一下胸:“不过,你以为我师父傻啊,把门规一毁就认为能解了我这个独传弟子以后可能的麻烦?”   “他老人家补了两条规矩,其中之一就是掌门和长老都同意之下,任何门规都可以更改;其二就是永远废掉了我们门下男弟子要剃胡子才能成亲的规矩。”   “所以,就算江湖同道找上门来,我也有凭有据,怕你啊。”他瞪一眼过去:“不服气,你不服气过来咬我啊。”   傅小天最后又丢给了客南凤一个大大的白眼珠子:“你以为我拉江铭到一边去做什么了,自然说是我们的新规矩去了。他问的话,我当然要答。”   客南凤没有想到傅小天师徒如此的随性,想了想道:“就算如此,宁国公主也说过让你为驸马的话吧?此话不假吧,刚刚她还承认过此事。”   傅小天摸了摸下巴:“你有病没病啊,没有带耳朵吗?江铭都说了,那是人家小两口耍花枪呢,气话岂能做准儿?”   他说完回头看向阿凤笑了,笑出了一个大大的花在脸上:“对吧,公主阿姐?”   阿凤本来也没有想要点头,不过任傅小天去和客南凤胡搅也不错,因此她一直在听着;忽然间听到傅小天叫自己阿姐,她还真的愣了愣。   傅小天却走过来,伸手就揽住了阿凤的肩膀:“客南凤,好叫你知道为什么我阿姐要拿我来气江铭,因为我早早就被公主殿下认成了义弟。我们是姐弟,姐弟懂不懂?”   “你和你家弟弟开玩笑会当真啊,真是的。”他在江铭的轻咳声中收回胳膊,还不忘拍了两下手掌:“按江国公的话,用不着给你解释,因为太给你脸了。”   “不过我呢,想来想去,你也是快死的人了,所以做个好事儿让你死个清楚明白。现在你懂了吗?江国公他不用选,宁国公主也不需要给任何人交待。”   “我是公主的弟弟,她是我姐姐,我们姐弟开玩笑你一边凉快去。”他说完给了客南凤一脚,回头又给了阿凤一个大大的笑容。   当然开心啊。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江铭那里讨来的好处——说起来要感谢客南凤啊,不是她的话,他岂能和宁国公主成姐弟?   做驸马当然好,可是有个江铭在啊,傅小天感觉自己还是不要搅和的好;如果江铭是个坏人也就罢了,他权当是安慰阿凤也给自己找个安身之所。   但现在江铭明明不是个坏人,他再要做驸马就真的不太地道了。但是,阿凤当天游说他的好处他却不想放过,所以才拉了江铭到一旁去咬耳朵。   不然的话,胡子的事情几句话就说明白了,用得着去咬耳朵嘛。   傅小天的脸上笑出了花来,是因为他琢磨着自己是公主的义弟,又一路保护公主有功:万一再把公主身上中的忘忧给解了,那又是一件大功。   左一件功劳、右一件功劳的,皇帝不赏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吧?怎么也能封他个王侯做吧?到时候他也可以开府建牙,自己有自己的家多逍遥快活。   就算皇帝不封赏他也不要紧,他可是宁国公主的弟弟,所以宁国公主的公主府就是他的家——谁也赶不走他,他就是要赖皮了。   唉,餐风露宿的日子、被江湖人算计的日子,还有被孤竹皇后欺负的日子他过够了!他,好不容易找个姐姐,谁敢说个不字,他肯定会拿上百种毒药泡制那人的:不让我好过,哼哼。 ☆、399.第399章 空了   傅小天现在心里有点没底,因为他个这个弟弟是江铭代阿凤认下的,他不知道阿凤会不会承认呢。   其它人如果不同意,他当然可以用毒药泡制人家,但是阿凤不同意他却没有半点的法子的;所以,他才会对阿凤笑的那么灿烂,如同一只要讨好阿凤的小哈巴狗。   阿凤被他笑的心里有点发毛,感觉傅小天仿佛不是要认个义姐:说不出来的怪——傅小天看她的目光,就仿佛是只狗看到了一根永远也吃不完的肉骨头一样。   认下这个弟弟也没有什么坏处。傅小天人并不坏,只是为人单纯所以做事经常欠点考虑,但也不算什么大麻烦。   最主要的是,傅小天的毒术天下无双,而且他的医术也不错;有这样一个弟弟可真比找到一座金矿都强。   但让阿凤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是,傅小天要认自己做姐姐,这事儿居然不和自己商量,居然江铭同意了他就认为大事已定。   阿凤很想给傅小天一个白眼,可是想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幸亏他的照顾,且还给他带去了一点麻烦:虽然客南凤所说的胡子规矩不存在了,但是她当初还真的不应该用其来气江铭的。   成亲不是能随便的。你可以随便,但是却要想一想对方的感受啊,人家凭什么要因为你想随便找个人过日子就要答应你呢?   任性一次就足够了。   阿凤招手叫过傅小天,轻轻的问了他一句:“你真的比我小?!”   傅小天很委屈:“我只是比江铭小,和你是同年的。可是他说他的大舅哥已经足够多了,所以我只能做弟弟。我才不要做他的弟弟,所以我就做了你的弟弟。”   阿凤听到后真的很想很想给江铭一个大白眼:弟弟还有这样认得吗?但是傅小天的话也说出去了,就算要更正也不是眼下,她只好点了点头答应做傅小天的姐姐了。   说实话,她初见傅小天的时候,看他一脸的大胡子真把他当成三四十岁的大叔了;没有想到人家和自己同年的,比自己也不过是大几个月罢了。   客南凤没有想到说来说去,自己不但没有挑拨成功,人家还成了一家亲:谁也不是外人了!她岂能看不出来傅小天是刚刚认下的姐姐?   可是看出来又如何,此时已经不是她高高在上的时候,所以话语权在人家的手里:人家说是姐弟就姐弟,全天下人都会认为他们是姐弟。   有谁会在意阿凤和傅小天什么时候成的姐弟呢?没有人会在意的。   柳芽“哈”一声笑了出来:“你认为你真的那么聪明,可以把天下人都玩弄于手掌之上吗?你倒真是用尽了心机,不管是找到的那个戏子,还是现在用的手腕,但又如何呢?”   “你就不是九天之上的凤,你就只能做地面上再平常过不的雉!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了吗?就恨你们这种非要把我们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人!”   “我长的像牡丹,就被韩家害成今天的模样;而他不过是长的有那么一点像江铭,也被你找出来扮成江铭的模样。”   “我们明明也是有名有姓的人,我们明明也有自己的家、自己的朋友,可是就因为你们有权有势,你们就可以随心所欲的摆布我们的人生。”   “在你让他扮成江铭去骗宁国公主,让其误会江铭从而两人反目成仇时,你可曾想过有今天?真要成了,我会佩服你。”   “但当时我听戏子一说就知道成不了,因为假的就是假的,根本成不了真的。你认为天衣无缝的计谋,其实漏洞百出。”   “他们没有反目,他们反而借你的计谋而骗了你,骗了我们——你害得我们都成了阶下囚!”她看向阿凤:“你应该知道谁才是最可恶的吧?”   谁也不可能活,现在争的不过是谁先死一步。她柳芽就要先送客南凤去死,如此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戏子那里如梦方醒一般,想到刚刚阿凤所问的话叩头不止:“那计谋真不是我想出来的,小的怎么想得出来——殿下和客南凤的事情,小的所知并不多。”   “那计谋里的有些话,小的当初还问过她才知道的。殿下,你只要稍一想就会明白,那计谋真的不会是小的想出来的。”   他看向客南凤:“我鞍前马后的伺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功,你是死定了就给我一条活路吧——我和宁国公主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啊;你就说出实话来,就让宁国公主饶我一条狗命。”   客南凤被柳芽骂的本来就有心头火,但她的确没有挑拨成功,才没有理会柳芽的话;此时听到戏子求饶的话后她嘿嘿一笑:“你好能干的,居然把柳芽藏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不对,应该是告诉宁国公主,你藏起柳芽来想要做什么?”她眯起眼睛来盯着戏子,如果此时但凡有三分的力气,她也不会放过这个小人的:“你敢说出来吗?”   她不知道戏子为什么要藏起柳芽来,但其用心肯定不会是好的;放过他?凭什么要放过他,她堂堂的南丽长公主都要死了,他一个戏子却还想着偷生,真就是该死一万次。   戏子的脸皮微微一变,然后马上就哭诉道:“是柳芽骗小的,公主殿下。她骗小的说她能给大楚的护国公主送信,能带着我回大楚去过人上人的日子。”   他想在客南凤身上捞些好处——要捞好处自然不可能对客南凤那么忠心,捞到好处要走,以他对客南凤的认识,客南凤是不会容他活在世上的。   所以,他想要借柳芽与大楚的关系,到时候有了一点金银后,就带着柳芽去大楚。   阿凤的脸色白的几乎透明。不用再问了,此时再回想那天晚上的事情,才发现虽然要到哪里去是她的自己的主意,但一路上却有着太多的蛛丝马迹。   她却没有留意到:身在陌生的地方可能太过紧张了?反正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是她错了而不是江铭错了。   想到她刺江铭的那一刀,想到江铭衣袍上那妖艳的红色,她的心——空了。 ☆、400.第400章 同样的煎熬   阿凤的异样不只是江铭发现了,同时注意到的人还有客南凤。   江铭一直看着阿凤:有些事情已经不能阻止,他清楚阿凤已经发觉了,此时再阻止的话对阿凤来说更不好。   他最急的就是,自己居然没有好的法子能开解阿凤。见阿凤看过来,他柔声道:“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在庄子外你我分开之时,我说过的那句话?”   阿凤抬起眼来看向江铭,脑中却有点模糊,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话;现在,她的心思不在江铭的话上,全在她当时刺出的一刀。   她不能明白也不能原谅自己居然对江铭下了重手,当时她还后悔不能把江铭一刀毙命;此时再想一想便只有后怕,如果当时她真有机会取江铭的性命,那现在她要如何面对自己?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就算江铭现在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就算江铭没有质问她一句,可是她自己依然记得,她曾经在江铭的怀中满怀心机的刺了江铭一刀。   江铭问她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吗?她记得:江铭曾经说相信我,只要你相信我,我就把性命交到你手上;江铭曾经说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她都记得,从来没有忘过,可是她还是刺了江铭一刀,就在江铭抱住她万分欣喜的时候!   阿凤看着江铭的眼睛,感觉心口堵的全是话语,却偏又说不了一个字来:她还有什么脸对江铭提那一刀,更是无法问出原谅两个字来。   因为,首先她就无法原谅她自己。   客南凤看着阿凤暂时放过了戏子,猜测着一种可能:“你怀疑过江铭?”她是在阿凤的脸上发现了不对,感觉阿凤不像是知道了一切。   不然的话用得着一脸的愧疚,脸色还苍白到比她这个阶下囚还要白的地步吗?她感觉其中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阿凤回过头来看向她:“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杀了我,反而要骗我?”   客南凤眼也不眨:“杀了你不太便宜吗?我以为我的计策完全无用,现在看你的脸色,你说我心里怎么就那么的痛快呢?至少,成功了三成是不是?”   她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人无用,不然的话我现在看到的就是你们已经反目成仇的样子——就算是我死了,都值啊。”她认为是戏子无用,才会让阿凤看出破绽来。   却不知道阿凤根本没有看出破绽,她也不知道阿凤对江铭当真反目成仇过,甚至想要杀掉江铭。   阿凤没有再问下去,问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客南凤和戏子骗了她,可是却没有让她杀江铭;要杀江铭的人是她,对江铭下手的人也是她。   客南凤和戏子再可恶又如何,都和她做的事情没有直接的关系;做错事的人就是她。   “那伤,不要紧吧?”阿凤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因为她真的、真的很担心;可是有一句话她没有问出口来,因为她知道,江铭伤的最重的地方不是身子而是心。   江铭摇了摇头,然后突然上前抱住了阿凤,也不顾屋里人的大眼瞪小眼,抱着阿凤就自屋里跃到外面,几个起落便到了最高的屋顶上。   屋里就交给了傅小天和李卫国,他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客南凤等所有人都逃走了,他们的性命加在一起也没有阿凤的一根头发重要。   阿凤合上眼睛依偎在江铭的怀中,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声,多日来的忐忑终于消失了:她还是记不起她,但是听到他的心跳,她就很安心很安心。   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再依在其怀中,她也知道她和江铭再也不可能是朋友了;江铭不怪她,可是她却无法不怪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在刺了人家一刀后,还赖在人家身边的?   她做不出来那种事情,所以她放任今天这一刻,让自己好好的享受这个怀抱。今天之后,这个怀抱就不再属于她。   江铭抱着她坐在屋顶上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阿凤坐在那里。   阿凤也没有说话,她要静静的享受一会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们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也不想知道终究过去了多少时间:他们就想留住这一刻,就想在此时什么也不想,只要好好的依偎着对方,感觉到对方就在身边就好。   阿凤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因为她不能总这样赖下去,不能一直赖下去;事情是她做的,此时就是到了她应该面对,到了得到结果的时候。   她认为自己静一会儿就能平静面对,但是真到了面对的时候才发现,不管她静多久,真要把话说出来时,她的泪水还是要涌出来。   长呼吸并不管用,她再在心底对自己说多少话都不管用,都不能让自己真正的平静下来。   “对不起。”阿凤微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不是她真想离开这个怀抱,而是她不能、也没有资格再享受江铭给她的切:“一句对不起当然不够,可是我……”   话要说出来也比她想像的要难很多,话出口后她总感觉说的不对:再多的话语也无法表达出她心底愧疚的万分之一来。   江铭没有说话,胳膊微一用力就把阿凤再次抱紧,然后低下头用唇堵住了阿凤所有的未出口的话。   他要的不是道歉,他所求一直就是阿凤能平安无事;现在她好好的就在自己怀中,对江铭来说真的就够了,太够了。   还有,他也不想听阿凤说什么对不起,阿凤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他就在身受阿凤一刀时也没有怪过她,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她的心意。   江铭只是想告诉阿凤:我好想你。你不在我身边加一起一个月都有多,这么长的时间你可知道真是度日如年。   阿凤没有避开江铭,她没有推开江铭,只是感受到江铭的热情后,眼中的热泪奔涌而出,自她的眼角滚落下来,却没有在脸上横流:因为江铭把她的泪水每一滴都吸允掉了。   她终于伸出双臂抱住了江铭,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倍受煎熬:刺完了江铭后,每天晚上都会在恶梦中惊醒,梦到的全是江铭血淋淋的模样,以及他临死之前对自己的呼唤。   她真的担心他会死,非常的担心;可是同时她又愤恨自己的担心,认为自己太过软弱了,对自己一个要害自己的男人如此的牵肠挂肚——每一天她就是在这样的交战中熬过一天又一天的。 ☆、401.第401章 明亮的世界   阿凤可以骗过傅小天,可是她骗不过自己。所以当她今天在屋里第一次看到江铭的时候,心中涌出来的不是恨也不是怒,更不是厌恶而是欢喜。   因他还活着而欢喜,因他看上去无恙而欢喜。虽然阿凤当时依然认为自己的欢喜是不对的,但是心底涌出来的欢喜却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就是高兴,只因为他还安好!   江铭把她的泪都吸到了嘴中:“我尝到了你的苦,阿凤。我说过,我不喜欢看你流泪的,我也不能让你流泪。”   阿凤只是反复的说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多少句对不起,也不能让她的心轻松些;但是,她真的很需要让他知道,自己真的、真的很悔,也真的、真的很痛。   因为江铭待她的好,所以她要让江铭知道,就算是她中了计后对他下手,自己的心依然是痛的。   江铭再次吻住她:“不要说对不起。”他捧起她的脸来:“我好想你,阿凤。你想我了吗?”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泪水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想了,我想你,我好想你!”在这一刻她真的什么也不顾了,只想告诉他自己这些天来没有一天忘记了他。   “我天天做梦都会梦到你,身后传来马蹄声我都会忍不住放慢一点速度,就因为我盼着那追上来的人是你。哪怕再见面就是生死之别,我还是想见你,想的发疯。”   她说完放声哭倒在江铭的怀里。她这些日子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还是矛盾的,还是彼此冲突的,只有天知道她是如何在傅小天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   阿凤几乎认为自己了死了一半,就在她刺向江铭那一刀后,就已经死了一半;所以她对日后的生活根本没有半点的想像。   活着,对她来说不再是快乐的,而死亡对她来说却仿佛成了解脱。   江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阿凤,你的人就是我的心。只要你安心,我就一切都好,懂吗?不要再说对不起,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你千万不要再让我天天的想你。”   “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漫长的让我无法忍受。阿凤,阿凤,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相信我,让我伴着你一起回京城。”   江铭抚摸着的阿凤的头发:“我们要在京城大婚,你不是真的不要我这个驸马了吧?还有,我们说好的,我们要生几个娃,要有一个温暖的家,然后看着儿女成群,咱们再含饴弄孙。”   “没有你,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可做不来。阿凤,就算你不记得了,可是这些话都是你说过的,都是你答应我的。你,不可以说话不算数的。”   阿凤只是哭,她除了哭之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是哭又好像不对,因为不是江铭欺负了她,而是她刺了江铭一刀:哭的那个人真的不应该是她的。   “我不哭,我不应该哭的。”她一面说不哭可是却哭的更痛了,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听不清楚。   江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阿凤,你知道的,你也最明白——我要的是什么;我不要你伤心落泪,我也不要你日子过的辛苦,我只要你过的幸福快乐。”   “如果你不想我,如果你离开我可以过得快乐,那我可以放你走。可是你明明是想我的,就像我也离不开你一样,你不会狠心的丢下我吧?”   “你说过的,你会给我们准备一个盛大的亲事,要让世人都看看长公主的驸马是多么的英武非凡。”   阿凤轻轻的捶了他一下:“乱说。就算我不记得了,可是你也骗不过我——我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是你应该准备一个盛大的亲事。”   她哭过之后心里清亮不少,可是还是不好意思抬头去看江铭的眼睛,伏在他的怀里看自己的手指头。   江铭见她心情好了一点儿,低下头在她的耳边道:“你再不答应我,嗯,我相信你不会喜欢做了娘之后再成亲的。”、   阿凤猛的抬头,看到江铭眼中的促狭心上有羞意,可是却没有生出恼意来——他只是说一说,也只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都懂的,所以江铭的好才如此的明显,如此的让她感觉自己何其有幸。   “江铭,我、我真的不想说对不起,但是……”她看着江铭的眼睛:“我最悔最恨的不是那一刀,而是我为什么不相信你。”   世上的事情并不是你亲眼所见又或是亲耳所听就是真实的。阿凤现在知道了,也把肠子都悔青了。   江铭拿起阿凤的手来放在自己胸腹间:“阿凤,不要再说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才让你不能安全的相信我。至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我们两个人要在一起,一生一世,真的是很长很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圣人都会犯错啊,人谁不会做错事情呢?”   “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不要对我说出分开的话来就好。以后,不论是你我谁做错了事情,想到今天的时候,都要记得不要怪对方也不要怪自己。”   “只要知道错了,我们不会再做同样的错事就好。阿凤,你如果怪自己的话,那就是再往我心上插刀子。你必定是不忍心的,对不对?”   他说到这里抱起阿凤来:“你再不答应我,我就只能耍赖了。因为自我知道你被骗了之后,想到现在也没有想到一个好法子能让你不责怪自己的。”   “我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了;如果你非要离开我,那我就抱着你一直坐在这里,看你还能去哪里。”   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你连我的怀里都走不出去。”   阿凤看着他:“江铭,你真的不生气?”她问出口后摇头:“不要怪我,是我不应该问的。”她抱住江铭,告诉了他这些日子以来,此时才是她最踏实的时候。   江铭知道要打开她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只是轻轻的哄着她,希望时间可以让阿凤真的想明白。   阿凤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任由他抱着自己。这一刻,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都是明亮的,只不过那明亮没有点亮她的心。 ☆、402.第402章 不脏手   江铭的好,已经不用说了,那也不是用语言能形容的。   正是因为江铭如此的好,所以阿凤的心就越愧疚:她感觉自己太可恶了,也感觉自己不配和江铭在一起。   真为了江铭好,她也不应该就这样霸着江铭的。江铭为她做的还不够多吗?如果没有她的话,江铭的日子必定不会如此的辛苦。   但是这些话阿凤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说出来江铭就要说服她。一直都是江铭为她在做什么,也到了她应该为江铭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江铭安抚好阿凤后,带着她回到屋里:屋子里的事情已经问的再明白没有,李卫国和傅小天的关系好的已经可以称兄道弟了。   客南凤、柳芽和戏子看到江铭和阿凤后,都知道自己到了最后的关头;不过,他们三个人居然都齐齐的抬头开口说话,为得就是要做最后的挣扎。   只不过因为三个人齐齐大喊,除了在不防备下被他们吓一跳之外,阿凤根本没有听清楚他们在喊些什么。   江铭先习惯性的拍了一下阿凤的背,然后才冷冷的看了客南凤三个人一眼。只一眼就让客南凤三个人闭上嘴巴,谁也不敢再胡乱大喊大叫了。   客南凤早知道自己会死在江铭的手上,但事到临头她才晓得要平静的接受死是不可能的:她不想死,她想活。   她看着江铭,做出了最可怜的模样来:“江铭,你真的要让人杀了我?你不是说过,除了在战场上之外,你不会手染其它人的血。”   江铭没有理会客南凤,反而柔声对阿凤道:“想什么呢,居然想的这么入神。”阿凤不是一个胆小的人,如果不是想东西想的入神,怎么可能被三个人大叫几声就吓到?   阿凤摇了摇头:“他们,要如何处置?”她也没有看戏子三个人:“不要再让他们祸害人了。”不管是柳芽还是戏子,如果他们本身不是坏人,也不可能和客南凤纠缠不清。   姑息坏人就是要害好人啊,所以她才加了一句。但是,她并没有说如何处置客南凤三个人:她也没有具体的想法。   不放过客南凤是肯定的,但是杀人可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可以的。她经历了用刀刺江铭后明白,杀一个人真的不是简单的事情。   自己杀人杀不了,所以就开口让其它人去杀,让其它人去手染鲜血?阿凤也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是的话,她就是天福和无双了,又岂会和江铭走到今天。   江铭点点头:“你先歇一会儿,马上就好。”他从头到尾没有问阿凤要如何处置客南凤三人,因为他清楚现在阿凤的心情还很乱。   他说完扶阿凤坐下后,才看向了客南凤三人;轻轻一眼扫过去,就让客南凤三个人都低下了头。   傅小天冷冷的道:“事情都明白了。不过他们三个人都不值的人可怜,因为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们也没有真正的认错,而是为了活命拼命把错推到旁人的身上。”   “这种人真的不能放出去了,一离开这里,他们所想的第一个念头肯定是如何杀掉我们。我是真的看透了,你可千万别放过他们。”   他说了半天,只有最后一句话才是最真的——你可别放过他们;要杀人,傅小天举手投足之间,都不用废什么力气,一抹药粉撒出去,就能让客南凤三个人死的无声无息。   如果是在敌我双方争斗之中,傅小天真的不会手软;但是此时让他杀三个毫不还手之力的人,他还真的不想为此脏了自己的手。   江铭当然明白傅小天话中的意思,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们处置完了呢。”   傅小天和李卫国都是嘿嘿一笑转过头去。他们都恼恨客南凤三个人,就像人们厌恶耗子一样,但是要杀耗子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愿意:恶心啊。   客南凤也听出了三分的意思,而柳芽却比她还要抢先一步开口:“我们是该死,可是为我脏了你们的手,不值。”   戏子也就是比柳芽慢了一点:“就是,就是,为我们脏了手不值。小的也知道错了,以后必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小的可以向天发誓。”   客南凤反而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盯着江铭;她知道,有刚刚那一句话就足够了,管用的话江铭就会放过她,不管用说再多结果还是不会变的。   江铭轻轻的点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们可恶至极,但为你们而开杀戒还真的不值。”他的这一句话说完,客南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其实就连客南凤自己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临死之前不说一句不甘心罢了:她认为江铭这次不会放过她的。   却没有想到江铭还是放过了她——所以说,江铭和阿凤他们才是好人嘛;所以,自小到大听来的故事中,好人都不长命嘛。   客南凤在这个时候脑子居然冒出了这些念头来,但她没有在意,因为她实在是太高兴了:突然之间不用死了,换谁在鬼门关前打个转都会高兴的。   柳芽却还在紧张中,紧紧的盯着江铭的嘴唇,生怕听到“但是”之类的话;她不如客南凤了解江铭,所以对听到的话还不能一下子就全相信。   戏子微张着嘴巴,四下里看了看,最终吞了一口口水,又看向江铭;显然他也有点不相信,还有点被听到的好消息给惊到了。   他以为,就算能留下一条小命,也不可能如此的简单啊。如果求上两句江铭就会饶过他们,那他早早就求了,江铭又何必把客南凤绑了好多天呢?   江铭看着他们:“你们三个人,我都放了。我不想脏了我的手,也不想你们脏了我朋友兄弟们的手。”   “放倒是不难,但是在放之前我要对你们说几句话,你们都要听清楚了。”他说完也坐了下来,下意识的去摸茶盏,抓到才意识到那是戏子家里的。   他又嫌恶的放了下来,还在衣袍上摸了一把手。   阿凤也被他话的惊到了:“你,真要放了他们?”随却她想到,可能江铭是有其它的目的,不然的话不可能就这样放人的:“你说了算,我就是有点惊讶。”   江铭微一摇头,示意阿凤他可不是想放了客南凤,再让其去害人;至于戏子和柳芽也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但他嘴里还在说放人,谁都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做假,是真的要放人。 ☆、403.第403章 借刀   阿凤看明白了江铭的意思,知道他是不是会让客南凤三人再去害人的;可是,放人两个字,江铭也不是说着玩儿,那他要怎么做?   她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她感觉自己最应该学会的就是相信两个字。就凭江铭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应该相信江铭的。   哪怕她不明白江铭在做什么,她也要相信他,因为江铭绝对不会做出对她有害的事情来。   客南凤因为阿凤的开口有点恼火,想要说什么的,但想到此时是关键时刻:她很清楚此时开罪阿凤的后果——阿凤就是江铭的逆鳞。   她对阿凤低下了头,甚至还向阿凤叩了几个头,为的只不过就是让江铭相信她真的知道悔改了。而事实上,她现在确定江铭会放她一条性命后,已经在开始琢磨要如何复仇了。   她如何甘心呢?不甘心,且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受的苦,她认为也应该为自己找回公道来。   江铭看了一眼戏子和柳芽,琢磨着他们两个人的罪过:柳芽的罪过当然要大,至于戏子却是初次犯到他手里,还有,戏子只是客南凤的一颗棋子。   并不是所有做了有害他或是阿凤的人都要死,因为错有大有小:如果一律要死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但是,他和阿凤此时却无法把人交到衙门去。   所以,他想要以另外一种方式给客南凤等三人一个应有的惩罚,却绝不会是由他来动手。就如客南凤所说,除了在战场上他不会杀任何人的。   不是保家卫国的时候,他就算是大将军也要安份守己才对。他认为,越是他和阿凤这样的人,越应该把律法放在心中。   江铭看着戏子和柳芽:“我是不会杀人的。以你们的错,应该把你们交给衙门,但我们没有那个功夫把你们送到大楚的京城去;所以,我只能放了你们。”   他说到这里扫了一眼客南凤:“柳芽,我能放过你,这没有什么问题。我要说的话就是,韩家的人能放过你吗,护国公主能放过你吗?这还不是大事儿。”   “最重要的是,现在护国公主的人可是听南丽公主的,而他们就在南丽,就在离此不远的地方。我放了你,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说实话,就像放生一样,我不要你们的性命,也就不想看到你们再有个性命之忧。”他弹了一下手指发出清脆的响声:“所以,柳芽,在放你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你两声。”   “要知道,这里可是南丽,在这里人家的长公主只要得了自由,一声令下就可以调动千军万马呢。唉,我想,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南丽公主怕是无法不放在心上的。”   傅小天听到这里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客南凤,终于明白了江铭的想要做什么;然后他想到自己刚刚小小的威胁过江铭,才成了阿凤的弟弟,忽然间后背有点发凉。   唉,他对自己的胆子有了新的认识,对自己非常的佩服,居然、居然敢威胁江铭还让他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嗯,这也算是一点成就吧?也许下次给师父上坟时可以拿出给师父说一说。   让师父在九泉之下知道,他的弟子如今那也是了不起的人啊——傅小天的思绪飞开了,眼神也就不在客南凤的身上。   客南凤没有想到江铭要说的几句话居然是这个:“江铭,你要借刀杀人?!”她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江铭的意思——什么放过她,只不过是江铭不动手而已。   江铭看了她一眼:“要不,你喜欢自尽?反正我是不会动手的,也答应放过你,如果这样你还不满意的话,那我也想不到其它法子了。”   柳芽忽然道:“江国公,您放了我们后可以把她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找一个能让她满意的结果。”她知道江铭的意思,可是更明白江铭所说半点也不假。   就算江铭不点出来,那客南凤就能放过她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客南凤的公主身份,只要一得自由要想要她的性命,还真的易如反掌。   所以,她此时为了活命当然没有什么不能说、也没有什么不敢做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就要遭殃了。   客南凤恨恨的瞪了一眼柳芽。虽然柳芽在打什么主意她不知道,但她很清楚自己落在柳芽手里绝对比死还要可怕。   “好,只要你答应的事情做到,我、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她不得不向江铭低下头:“我也承你的情,从此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你和宁国公主的面前。”   她还以谎话来骗取江铭的信任。因为江铭放过她,就算有柳芽和戏子不怀好意,她还是有生机的:只要让她看到南丽的官差或是将士们,她不但能安全还能杀了柳芽和戏子。   如果江铭把她给柳芽,她就没有半分的生机了;她有多想杀柳芽,此时柳芽就有多想杀了她,且不会再给她半点逃跑的机会。   江铭点点头看向戏子:“你呢,也是个聪明人,我看得出来;所以不用我多说什么,你也知道南丽公主不会放过你吧?”   戏子看一眼客南凤用力点头,这一点他比江铭更清楚:他私藏了柳芽,又在刚刚把事错都推到客南凤的身上,客南凤一旦再得势岂会饶过他?   江铭看一眼柳芽:“南丽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是不是想和柳芽回大楚?可是柳芽就真的能让你信任吗?”   “她已经不能回大楚了,如果有什么大错或是大罪的时候,你认为她如何做说、如何做?”   江铭叹口气看向柳芽:“你也是一样——就因为你和戏子都不是好人,所以我才不得不把话说的更清楚明白一点,免得你们都着了对方的道。”   柳芽和戏子对视一眼,然后都飞快的避开了对方的目光:他们很明白江铭的话半点也没有错。   他们想要活命就要先下手为强杀掉客南凤,绝对不能让客南凤见到任何一个南丽人:在南丽人的地界杀了他们的长公主,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柳芽和戏子信得过对方,相信对方不会说出自己来吗?他们只相信自己,因为他们都是这样的人:除了他们自己,他们唯一相信的就是死人。   为了保命,他们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答案就是,没有。 ☆、404.第404章 等的那一刻   客南凤看了一眼柳芽和戏子,心里也有了想法:她不是没有机会的,因为戏子和柳芽也不是一条心;她怕的就是两人会联手,现在她感觉机会更大了。   因此她在江铭说完后冷冷的说了一句:“戏子和柳芽,你们如果当真敢对我下手,那你们谁也跑不了——要知道戏子你可是我的人,这一点可以说整个南丽无人不知。”   “至于柳芽,当日在追杀宁国公主和江国公的时候,你也是在我的人面前露过脸的。我想只要我有什么不测,很快整个南丽国都会画影追缉你们的。”   江铭听到后点点头:“说的好。”有些话由客南凤来说,可比由他来说要强太多了。现在嘛,柳芽和戏子是放过客南凤就一定死,但是不放过客南凤的话,他们也有可能会死。   但是,如果有一个人顶替了杀害客南凤的罪名呢?另一人就会有适当的机会逃走了——这就是柳芽和戏子的想法。   至于客南凤嘛,只要逃出柳芽和戏子的手,那接下来就没有什么悬念了;所以,三个人里看上去最弱的她,事实上才是最强的那个人。   阿凤眯起眼睛来想了想,感觉客南凤三个人的关系真的很复杂,而且无可解:当然了,如果客南凤三个人都是好人,他们是真的悔改了再不会害人,那他们得到自由后就会各走各路。   江铭说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三个人的选择;而他们的选择和他们的人品是直接相关的,好人就不会再想着害人,而坏人永远也不会放过她认定的仇人。   因此,江铭放人也不能说就是害人,因为这里面是真的有生机,三个人的真正的生机——如果他们对江铭所保证的话都是真的,那他们就会真的回去各自过活,不会再害人了。   那当然也不会再去害彼此。但是,阿凤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不可能的,这三个人都太坏了。放不过他们的不是江铭也不是她这个宁国公主,而是他们三个人本身。   阿凤轻轻的叹了口气:“让他们走吧。希望你们是真的悔过了,是真的知道错了。”她不是菩萨心肠,但还是希望这个世界上的好人能越来越多。   人不是不能犯错的,但是错了只要改过来那也是好人啊。只是,在她开口后,看到三个人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凶光,她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为什么世上的恶人一直比好人少呢,不是因为好人的手段高,而是老本性已经注定他们会自相残杀。   客南凤三个人马上向阿凤叩头,然后看一眼江铭爬起身来,有点迟疑的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后,见真的无人阻止他们,他们才终于快步踏出了房门。   原本以为一定会死的三个人,再次看到头顶的天空时,心里都是欢悦的;可是,他们彼此看对方的眼神,却没有半点的欢喜。   他们有的不只是戒备,而且都在转着心思,要如何的杀死对方——他们三个人都认定,最好保住自己法子就是对方是死人。   其中杀心最强的人是客南凤。就因为她知道她会是柳芽和戏子的目标,所以她才要更快的动手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死在这两个人的手上。   柳芽和戏子也没有走在一起,他们若有若无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两人却把客南凤一左一右夹在了中间:他们很清楚,踏出这个小院子并不能真正的活命。   想要活命就不能让客南凤活着,只要她活着,他们两个人就死定了;只是江铭和阿凤没有给他们机会去好好的想,话说完就把他们轰了出来,柳芽和戏子真的没有来得及商量一两句。   在客南凤死之前,柳芽和戏子还是能相信对方那么一两分的;所以两人的目光不止一次的撞到一起,其实就是在商量下手的好时机。   不能让客南凤走出外面的那条巷子。因为巷子之外就有可能会遇到官差,会遇到南丽的兵将:客南凤不见了这些日子,南丽人终于有了开始寻找的迹像。   这是因为客南凤平常都是我行我素,几天不露面是正常的;但是太长时间了,或是遇上南丽国君想要找她时,自然会有人寻找她的。   只要有人寻找她,那柳芽和戏子的危险无疑就加大了很多。这一点柳芽和戏子都极为清楚,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绝对不能让客南凤走出小院,是柳芽和戏子都确定的一点。   客南凤也在琢磨下手的时机:她只有一个人,面对柳芽和戏子两个人是没有胜算的,而走出小院后,她就算大喊也没有用——不等她大喊怕柳芽两个人就对她下手了。   还有,她很清楚戏子和柳芽不会让她走出院子。因为江铭是放了他们三个人,但是江铭是绝对不会保护他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要动手当然要抢先,她认为也应该在小院子里动手,还要抢先动手,先除去一个人、哪怕是重伤一人,她的胜算就大了很多。   她是有决断的人。身处高位,当然有着柳芽和戏子不能相比的东西:当机立断。她想到的时候就已经在琢磨如何下手,目光就扫向了院子里的人。   院子里有几个人,自院门通向小厅里的窄窄道路上,站着好几个身配刀剑的大汉。   柳芽和戏子走过大汉的时候都会露出笑脸,还会弯下身子做出恭顺的模样来:这对他们自幼就卑微的活着有绝对的关系。   而这一点也被客南凤注意到了。她故意向戏子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身强力壮,对付柳芽不成问题——只要你帮我捉到她,我不但不会追究过去还会重赏于你。”   “我可以对天发誓。”她说着话还举起手来做发誓状,引得戏子皱眉往一边靠去,不想引来柳芽的怀疑。   而柳芽也紧紧的跟着客南凤,闻言看向戏子,却并没有开口。因为她本就不相信戏子,就如戏子不相信她一样,所以此时戏子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又何必多问一句呢。   柳芽和戏子的心思当然在客南凤身上,但客南凤的话还真的分了他们的心思:他们同时看向了对方。   客南凤等的就是这一刻! ☆、405.第405章 不能放过   客南凤自开口说话时,就已经是在算计柳芽和戏子。   相比而言,柳芽比客南凤要狠毒,但却不如客南凤的心机深,更不如客南凤的算计多;至于戏子,他和客南凤的心机相差无几,可论起对事情的把握来,却还是远远不如的。   怎么说,客南凤也是公主,在大楚和南丽相交往的、和为敌的都是权贵,那些计谋和手段很多都是戏子听也没有听说过的。   因此,在先机上,柳芽和戏子就差了客南凤一重,让客南凤抢先了:客南凤此时已经站到了道路边大汉的身边,正好就在其佩戴刀剑的一侧——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向戏子靠过来的原因。   当然有先除掉或是伤掉戏子这个强壮之人的想法,但最主要的就是,客南凤向前走停下来,能靠近刀剑。   另一方面她如果只是靠近刀剑的话,她伸手并不好直接抽出来:需要转一下身调整方向,才能用右手直接抽出刀剑来。   如此的刻意行为,她怕引来柳芽或是戏子的注意,所以才会选了戏子这边;同时开口分散两人的注意力,连举起手都想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发誓嘛。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但是一切全在客南凤的算计之中,她还成功了:就在柳芽和戏子对视的霎间,客南凤的手飞快落下来抓住那柄刀子的刀柄!   她用力抽刀挥出,完全是一气呵成——抽刀的时候她已经在蓄力挥刀了,所以戏子刚有警觉,可是刀子已经到了身前。   戏子大叫后退,可是一个没有学过武,又是一个唱小生的人,哪里会有什么身手?自然不可能躲过去,也不过是让刀子错开了一点点而已。   刀子重重的斩在身上,破开了他的衣袍,割开了他的皮肤,直到撞在他的胁骨上才停下来。   戏子能感觉到的就是痛!他大叫着后退而不是扑上去:自这一点来说,他不如柳芽和客南凤。   两个女子如果拼了命的话,她们都能对自己狠起来,此时知道自己跑不了,肯定会扑上去拉一个垫背的。   可是刀子给他的惊恐太大了,从来没有被刀斩过的他,被伤了一刀后心中脑中只有怕一个字;怕了,最直接的反应当然是跑,所以戏子再次后退,然后转身就扑向了院门。   在受伤后他想到就是逃命,什么杀人啊等等都抛到了脑后,所有的算计都被吓跑了;他,只想逃命。   但是客南凤不想放过他,提刀就丢了过去:刀子太重了,她提着是追不上戏子的;就算不提刀子她也追不上戏子,所以干脆把刀子丢了出去。   “不能让他逃走!”客南凤伤到戏子后,马上就大叫起来;这句话当然不是对那些不动的大汉所说——她知道,这些人是不会帮任何一人的。   因为他们更愿意看到他们三个人自相残杀。所以,她取刀来用大汉不会阻止,但是伸手帮忙是不可能的。   她叫的人是柳芽。此时能帮她的人只有柳芽,因为柳芽应该也很清楚不能让戏子逃走:戏子被他所伤如果逃走了,回过味来,可能会在巷子里伏击她。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因为她很了解戏子。戏子就是一条阴冷的蛇,习惯于在阴暗的地方算计,而没有胆子和人正面相对。   出了院子有戏子伏击,柳芽再后面追击的话,那她就会很危险:只要一受伤,她就是死路一条。   柳芽正好也有不让戏子逃走的理由,因为戏子逃走了,她依然还是要除去客南凤的,不然她就要被客南凤杀死:客南凤死于她之手同戏子无关,可是戏子却知道这件能要她性命的事情。   柳芽岂能放过这样一个人,岂会容许有人可能去告密,或者是在将来威胁她呢?客南凤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对柳芽大叫。   “不能放他走!”柳芽当即就大叫了一声,抬脚追了上去,在经过大汉身边时,如法炮制也抽出来一把刀子。   她当即也斩了出去,但她斩的人并不是近在眼前的戏子,而是在她身旁的客南凤!   所有的一切说来话长,其实自客南凤开口仿佛要挑拨柳芽和戏子开始,也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事情:客南凤伤人,戏子受伤惊走,客南凤当即追赶丢刀大叫,柳芽追上来抽刀再伤人。   一件接一件都是没有半点空隙的,就算在一旁看着的大汉们都感觉眼花缭乱,脑子和眼睛都有点跟不上。   在极短的时间内,人们思索的事情当然会有错漏:比如说客南凤,她只想到了柳芽不会放过戏子,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戏子受伤了,对柳芽而言也是件好事儿,因为戏子对柳芽的威胁也变低了;在这个时候,客南凤对柳芽的威胁无形中又变大了好多,几乎可以算是唯一对柳芽有性命威胁的人。   受伤的戏子跑不远的,可是客南凤好好的却腿脚便利的很,与其去伤戏子哪里有伤了或是运气好能一刀杀掉客南凤来得稳赚?   柳芽在极短的时间里想到的就是对客南凤下手,嘴里答应的话不过是为了分散客南凤的注意力,就如刚刚客南凤对她和戏子所做的一样。   刚刚,她和戏子上了客南凤的当,戏子因此受伤;而现在客南凤同样也上了当,柳芽也一刀斩了过去:客南凤不是太想杀掉戏子的话,她也不会容柳芽奔到她身边。   客南凤怕的就是柳芽和戏子联手,而这一重她是无法改变的,因为只要他们三个人都活着,柳芽和戏子就会联手。除非柳芽和戏子有一人死掉。   死了戏子,客南凤感觉就算对上柳芽胜负也难说,至少她不是九死一生了。就是太想活下去了,所以她才会犯下这个错误。   刚刚她是如何伤的戏子,此时就感觉到了同样的痛:那刀子也切开了她的衣裳、皮肤,同样是撞在她的胁骨上才停下来。   柳芽一刀就伤到了客南凤,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因为,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她赢了。   伤了的戏子和客南凤岂不就是待宰的羔羊?两个受伤的人,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还是等着被她杀死的份儿。   而她嘛,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先杀掉谁的问题。 ☆、406.第406章 不放过自己   柳芽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真的不白活了,尤其是这一次的死里逃生,实实在在是太赚了:试想,天下有几个人能杀掉一个公主的?   就算客南凤只是南丽的公主,但那也是公主殿下!而柳芽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今她却能杀死一位公主。只想一想就足够让柳芽浑身兴奋的发抖,一双眼睛全是按捺不住的快乐。   客南凤不是戏子,她养尊处优——身为质子,大楚也没有在明面上难为过她,吃穿用度上当然不会短了她什么;因此,疼痛和见血对她来说,那都是不能忍受的东西。   她和戏子不同,戏子自幼学戏,吃过的苦是数也不数不清的,疼痛更是家常便饭;因此受伤后戏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而客南凤却扑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客南凤并不怕血,这个不怕是指她看着旁人流血,尤其是她痛恨之人流血,她不止是不怕还会很高兴;可是她很怕自己流血,因此柳芽的那一刀就让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她感到了痛,摸到了自己的血,对于柳芽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手都没功夫去想,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我流血了,我要死了!   柳芽听着客南凤的惨叫,感觉那声音实在是美妙;因此忍不住抖了一下手中的刀,抬头看了一眼戏子。   戏子在客南凤中刀的同时,也被客南凤丢出去的刀砸倒在地上;他因此又再次受伤:刀子砸中他并没有伤到他,可是他跌倒时却让刀子伤到了腿。   伤到了腿可比伤到了胁下更要命,因为他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一双有力的双腿。他跌落在地上后,马上就要爬起来身来,可是腿上的伤口让他的行动很不便。   还有,胁下和腿上的伤都在流血。他很清楚伤口是需要止血的,如果任由它们这样流下去,不用人来追杀,他也早晚会死于失血过多。   戏子跑不动了。他不是不能动的,他很能吃痛,但是受伤就是受伤了,要跑可不是他不怕痛就能做到的。所以,他迎上柳芽的眼睛时,心里就很明白他跑不掉了。   柳芽不会放过他。如果他现在不跑,那柳芽第一个杀的人就是客南凤,但他如果此时敢跑,柳芽肯定会先杀掉他。   戏子干脆把身子转了过来。刚刚他是因为惊惧,本能的就跑;不过刚刚的选择没有错,因为他受了伤,可是还有柳芽可以纠缠客南凤,那个时候他能跑当然要跑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逃不掉了,那他就不跑了,还做出了让柳芽放心的模样来。不过他腿上的伤不算轻,转个身子而已都让他站不稳,最终跌坐在地上。   他苦笑了一下:“你认为我还跑的掉吗?”他嘴里说着话,手却已经握住了被他坐在身下的刀子的把手。   同时,他的轻轻踢了一下身侧的客南凤。他这一跌倒,就在客南凤不远处,长腿直直的伸着,不用特意去做什么,他的脚尖就已经在客南凤的腰间了。   客南凤终于不再叫了。她只是没有受过如此重的伤,惊惧过后她马上就明白眼下的情形,自然知道再大声痛叫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能救她的唯有她自己。客南凤是个能豁出去的人,此时当然也能分得清楚利害知道如何豁出去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她没有起身,只是在地上痛哼着移动,仿佛是不能忍受身体上的痛苦一样;她如同一只受伤的狗一样在地上蠕动,无疑是取悦了柳芽的。   让柳芽本来想举起的刀没有动——柳芽也没有打算放过客南凤,只不过是多想欣赏两眼;她知道时间宝贵,但是她就是无法压抑住中心底的那一份渴望。   一个公主像一条狗一样伏在她的脚下,这给了她太大的心理满足,才会让柳芽想多瞧两眼客南凤;也只是多瞧两眼,她当然知道现在还是早点离开为上。   也就是这两眼,给了客南凤和戏子机会:客南凤蠕动的身子忽然变得用力,一双腿狠狠的踹向柳芽;而戏子同时跳起,举起刀来斩向柳芽——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盟友!   一切,都只是因为利益,都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客南凤想让柳芽帮忙杀掉戏子,而现在戏子却能和客南凤联手对付柳芽。   柳芽成了最大的威胁,戏子和客南凤都很清楚应该如何做了;先杀掉或是让柳芽也身受重伤,那他们两个才有可能活下去。   所以,柳芽只慢了那么一点点,真的只有两三个呼吸,就被客南凤和戏子给算计了!   屋里的阿凤看的当真是惊心动魄。她当然不会担心任何一个人的伤亡,客南凤三个人都不是好人,但是她也没有想到三个人会相争的如此惨烈。   真的是多一双眼睛多一个脑袋都不够用的,在他们动了手后,阿凤才会想到为什么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   “其实,如果他们每一个人都想着先离开,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说,那么他们三个人说不定都能活下来。”阿凤摇了摇头不再看向院子里:“害了他们三个人的不是对方,其实就是他们自己。”   江铭淡淡的道:“恶人嘛,总是不能放过别人,尤其是他们认为的仇敌或是必须要除去的人;他们永远也不明白,他们不放过的人其实就是他们自己。”   只要客南凤真的不再想去害人,肯放过柳芽和戏子;柳芽和戏子同样也有这样的想法,那他们三个人现在早已经离开了小院,而且平平安安的能各自活到老。   他说完后摇摇头:“我们走吧,再看也没有意思。结果已经注定了——不是我们放了他们而注定,是在他们变成恶人一心想着害人时,就注定了他们会死在彼此手上。”   “同我们无关,也不是我们下的手。老天爷嘛,永远都是公道的,所以才不会只有一个客南凤,还有戏子和柳芽。”   阿凤点点头,由江铭带着自后窗而走,没有去惊动在院中杀的难分难解的三个人。   客南凤和戏子的发难,柳芽就算有防备又如何?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因此被客南凤踢中双腿后,当然无法躲的开戏子的刀。   她只来得及举刀相迎,可是没有练过武的人,想架住刀就能架住刀那真只能是想一想的,事实上做出来的时候才会知道有多难。   因为对方的刀子在动啊,你举手的速度有他的刀快吗?你能准确判断他的刀子会在你迎上去时落在哪里吗?差一点,也不可能以刀子迎上刀子的。   当然了,会有巧合的: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那种天大的运气,柳芽三个人今天都不会有了。   所以,柳芽的身子被踹的摇摆之中,匆忙去挡戏子的刀,结果迎上戏子刀的不是她手中的刀,而是她的胳膊。 ☆、407.第407章 知会一声   如果是学武之人动手,可能柳芽的胳膊已经不保了。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戏子不是学武之人,所以他的刀一样只是伤了柳芽。   柳芽痛的捂着胳膊在地上打滚儿:“戏子,你要死啊你帮她!要知道,她想要的是我们两个人的性命。”   戏子提着刀远远的避开了客南凤,所立的位置正好在柳芽和客南凤的中间;听到柳芽的话,他冷冷的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要我的命?”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盯着客南凤不动;现在柳芽一时半会儿不能发难,他要防着客南凤对他下黑手。   客南凤手里没有刀,自然不会在此时去对付戏子:何况戏子对她有防备?所以,她扑向了地上的柳芽,去抢柳芽掉在地上的刀,也是去要柳芽的命。   柳芽虽然在地上打滚,但她并不只是因为疼痛;所以在客南凤扑过来时,她及时躲开了,可是却丢掉了刀子。   下一刻客南凤的刀子就斩在了柳芽的腿上,然后下一刀她没有斩中柳芽,反手一刀斩向了一旁的戏子。   戏子却已经抢先出手,刀子斩的人正是客南凤而不是地上的柳芽:有刀子的人当然要先杀掉。   地上的柳芽本来要去抱客南凤的双腿,此时却不顾身上的伤痛去抢客南凤的刀;客南凤自然保不住刀,因为戏子斩在了她的胳膊上。   柳芽没有抓到刀子,却被落下来的刀子再次伤到了手;不过她还是第一时间拣起了刀子来,没缓一口气就贴地斩向了戏子的脚。   客南凤吃痛却还想抢刀子,身子不稳干脆向柳芽扑去:没有刀子就用手,她掐向了柳芽的脖子!   三个纠缠在一起,这一刻还是客南凤和戏子联手,可是下个呼吸就是柳芽和戏子联手;三个人最终滚在地上,谁也不能放过谁,身上的血也就越来越多,最终都分不清楚身上的血倒底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他们不但不知道屋里已经空无一人,更不知道院子小道两旁的大汉们也早已经离开;他们已经打红了眼,除了想要弄死另外两个人什么也不想了。   刀子最终太沉被他们齐齐放弃,能用上的武器就是手、就是脚,就是他们的牙齿。   在太阳西移后,他们三个人终于相互纠缠着一动不动了:却还是客南凤揪着戏子的头发,戏子用双腿绞着柳芽的头,而柳芽一双手却掐在客南凤的脖子上。   阿凤和江铭极为痛恨客南凤,但最终还是没有动她一根头发;包括柳芽和戏子在内,本来他们是得到了一条生路的。   可是,他们三个人如此难分难舍的死在了一起;如果不是他们脸上的神色太过狰狞,也许会让什么人误会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现在,没有人会误会他们三个人的,因为只看他们咬牙切齿的样子,也知道对方就是他们痛恨想要杀死的人。   江铭一点也没有说错,不放过他们的不是旁人,其实就是他们自己。   阳光拉长了小小院墙的影子,那影子的长度和高大的大楚皇宫宫墙的阴影相比,其实相差并不多。   德贵妃坐在亭子里,亭子外一大篷的不知名花,只是开败了,在花中摇晃着显出了一份苍凉来。   秋末了,冬天已经不远了,所以整个御花园里都透着一份肃杀!   “被承学带走了?!”德贵妃的声音仿佛被秋的肃杀给浸透了,怎么听都能听到冬的寒意。   嬷嬷并不老,面对德贵妃的盛怒也没有惊慌:“五皇子让老奴来禀一声娘娘,说他看那牡丹极好,想要……”她说到这里抬头看一眼德贵妃。   虽然不怕德贵妃,可是自家主子的话还真的有点不好说出口:“五皇子想要把她收到房里。”再不好说的话,主子让她来说,那她再难也要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的。   说清楚不难,难就难在说完之后。一片寂静之中,嬷嬷感觉秋风更冷了,她在心里模糊着想到:今年的冬天可能会来的早一点儿。   德贵妃被气的脸色铁青,瞪着面前的嬷嬷,很想很想让人赏她几记耳光;但是,她很清楚五皇子不是她的大儿子三皇子。   她这个母妃在其面前,不知怎么就是有点胆怯,连带他的人,她这个做母妃的也要给三分的脸面。她可能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可能只是当自己更疼爱五皇子。   “不行。”德贵妃的怒气落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一挥所有的东西都掉在地上粉碎了,吓得她身后及亭子外的人都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   可是嬷嬷没有什么变化,她依然还是老样子——德贵妃都不认为这个吴嬷嬷还能有其它的样子,自打她记住此人后,就不记得其有过表情。   “五皇子已经向皇上请旨了。”嬷嬷没有抬眼,因为她不抬眼也知道如今德妃的脸色如何。   她已经尽自己的力,用她能想到的最委婉的话向德贵妃说出了事实来:五皇子不是向德贵妃请旨的,他只是打发人来知会自己的母妃一声儿。   当然了,也不是五皇子因为怕所以才打发身边的嬷嬷来,他只是另有要事在身,所以才使了身边最得用的人过来知会母妃。   五皇子是个孝顺的人,对自己的母妃当然有着极大的尊重;就是尊重,这一点宫中几乎无人不知——因为五皇子曾经当着皇上的面儿对德贵妃说过,您不是我的母后,所以不能教我。   孝是孝,但这个孝并不能让五皇子低下头任其摆布。自幼,五皇子就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从来不是德贵妃可以左右的。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更喜欢五皇子一些?德贵妃没有深究过,因为五皇子是自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能得皇帝喜欢当然是好事儿,她这个做母妃难道还有什么不满吗?   德贵妃感觉眼前一黑:“本宫说过了,不允!”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让她极为骄傲的儿子,会如此的和她做对。   牡丹,那可是她用来对付阿凤的人,那也是整个韩家都想要的人;好不容易没有惊动皇帝弄到了手里,却不想就被儿子截了去。   吴嬷嬷很想舔一舔唇,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嘴有点干:“娘娘,事情皇上已经准了。”她的话刚刚可能说的不够明白?不然的话德贵妃为什么还要再强调一遍她不允呢。 ☆、408.第408章 顺顺利利   吴嬷嬷的话没有其它的意思,很平平的一句话,没有一点的起伏,也不夹杂半点的感情。   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她从来都是就事论事,从来不会涉及其它的。   德贵妃却在听到吴嬷嬷的话后跳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居然敢讥讽本宫?!”她对这个老嬷嬷是真的很不满,非常的不满。   她不能拿五皇子如何,她也不舍得拿五皇子如何:她所出的儿女,每一个都她的心头肉,尤其是儿子们,那更是她心尖上的肉,怎么舍得动其一根汗毛?   骂上几句,她也会心疼的。但是,她儿子的身边人当然不会让她心疼的,所以她的怒火已经大到她没有办法控制之时,自然就想做吴嬷嬷出气。   五皇子的人,德贵妃轻易不会动,但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有点惧小儿子才不动他的人,所以此时她盛怒之下,就想对吴嬷嬷下手了。   吴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到来时五皇子对她说,晚上会让人给她弄她爱吃的小酥肉——原来是因为德贵妃啊。   “娘娘言重了,老奴哪里敢。”她说的平平无奇,没有一点惊慌的意思,自然也就听不出她的诚意来:“五皇子还让老奴对娘娘说,太子的事情有了点眉目,所以请娘娘千万要成全他。”   德贵妃的火气一下子全消了,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吴嬷嬷:“你这个老货,不会是因为怕本宫的责罚,所以才扯出太子两个字来吧?!”   大楚朝中宫里最大的一件事情,莫过于是立太子一事了:当然了,这一点在韩家看来不算什么,可那却是德贵妃最想要的结果。   如果她的儿子能被立为太子,也就不必那么的大动干戈了——韩家起兵拥她的儿子为帝,和皇帝把皇位传给她的儿子,那可真的不太一样。   五皇子向来和三皇子不同,他嘴里出来的话绝对不是虚言;自幼就是如此,他做不到的事情,甚至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向来不会应承也不会对人提起的。   但凡只要他说了,那事情就已经是十拿九稳了。   吴嬷嬷点点头:“五皇子是这样说的,老奴并不懂这些,也不知道五皇子在做什么;所以娘娘有什么疑问可去问五皇子,老奴实在无法为娘娘解惑。”   德贵妃再看一眼吴嬷嬷,又发现这老货看上去还不错,不是那么的碍眼,便抬起手来轻轻一挥:“行了,行了,你退下去吧。好好的伺候你们主子,本宫自然会重重有赏。”   吴嬷嬷伏身:“是,娘娘。”她先答应了德贵妃后又抬起头来:“五皇子让老奴特意带来的一句话,再三的叮嘱老奴必须要对娘娘言明。”   “太子之事没有成功之前,请娘娘不要对人提及,就算是皇子舅舅家的人也不要提及。”她说到这里微一顿:“五皇子的性子娘娘最清楚了。”   德贵妃点了一下头表示那是自然:她的儿子她不清楚谁清楚?至于不让对其外祖家的人提及,想到儿子那个臭毛病——极爱面子,事情没有成功前他是绝不会让人知道的。   她再次点了一下头:“告诉你们主子,本宫省得了,必不会多说一个字的。嗯,这事儿本宫回头还有几句话要问他,让他得空了就到本宫这里来一趟。”   吴嬷嬷这次再没有话,向德贵妃施礼之后,便倒退几步转身离开了。在她身后,德贵妃的神色还算平静,仿佛那一地的狼籍同她无关一样。   阿凤并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情。但是因为相信了江铭,自然就想起了牡丹的事情,便问他事情可是真的——她不是不相信江铭,而是不相信消息是真的。   五皇子和她没有半点的来往,那何来的交情?更何况德贵妃是其母妃,他也没有理由来帮自己的。   还有一点,她相信凭她安凤阁的人,应该不会被德贵妃等人欺负的;要知道,只一个肖公公就是极难对付的人。   江铭摇了摇头:“我已经送信回去问了,可是还没有接到回信。放心吧,有郑、鲁两府在,你的人他们会照拂的。”   阿凤想起了郑老王妃和鲁老王妃,忽然间就有点想念那座已经离开很久的京城了;她本来认为自己是不会想念那个地方的,但是此时她却发现,那里有太多她放不下的人。   还有,她母后的地宫失火一事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她不是不着急,可是凭她只身在外,又经常面临各种各样人的追杀,哪里有法子去查她母后的事情?   李女史——阿凤最后想起了这个在宫中一直教她的冷宫女官来,心中的思念就愈发的多起来。   还有安凤阁里的人们,现在想,他们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可爱:所有她想念的人,都还好吧?   去燕国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很远。阿凤在一天比一天更想家的煎熬中,终于抵达了燕国的京城。   燕的京城名为凤凰。凤凰城中一样的热闹非凡,可是人生地不熟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强烈——因为阿凤又想起了孤竹的京城,自然便想起了她的那个兄长来。   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有没有给自己找到一个皇嫂?想想也真是的,离开孤竹这么久了,他为什么也不知道给自己写封信呢?   阿凤有点小心眼的想着,却忘了她一直也不曾给人家只言片语。   事情很顺利,顺利的让阿凤都有点不敢相信:她和江铭凭着大楚的国书与印信等,很快就见到了燕国的皇帝。   皇帝对他们很客气,当即就表示大楚有什么需要,只要说一声他们大燕的兵马随时可以助大楚一臂之力。   当然了,皇帝也有不客气的时候,对大楚的铁与盐等物,很是提了一番大大的要求:他们燕国不出产这两样东西,此时当然要好好的讨要一笔。   这种事情阿凤不懂,便安静的坐在一旁听江铭和皇帝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为了一个数字两个大男人能争个面红耳赤。   倒不是燕国没有大臣可以做此事,只是燕国皇帝看到江铭和阿凤年纪青青,认为有便宜可以占才会狮子大开口的,不想却一下子踢到了铁板。   不管如何,这是阿凤所做的最为顺利的一件事情,没有一点的波折,两方是一拍即和;她还受到了极为盛大的欢迎。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遇到的危险太多,她居然始终有种不真实感,总感觉事情不会就这样顺利的。 ☆、409.第409章 早知道的   阿凤心里的不安一直都在,可是却没有遇上一件麻烦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好!   燕国的公主们个个都有好身手,上马就能带兵,下马还能绣花、写诗:看的阿凤只有一个羡慕的份儿,嗯,还有就是很不好意思。   因为阿凤既不能上马带兵,更不能下马写诗;相比起燕国的公主来,阿凤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般的存在。   可是这样一群天之骄女,却没有一点点的不友善,对阿凤那叫一个好:自己有什么东西是最好的,统统都拿出来给阿凤。   其中还包括一匹在燕国顶好的汗血宝马!那是所有燕国公主皇子们心目中最好的座骑,可是长公主谁也没有给,最终却小手一挥大大方方的送给了阿凤!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礼物都这样的珍贵,比如说其中还有七公主自己亲手做的战袍一件:论价值可能和马无法相比,但是论情谊和那匹马是不相上下。   七公主的女红在燕国那是数一数二的,她最拿手的就是做女子的战袍;但就算她的姐妹们也不是人手一件她做的战袍——十几位公主仅有两位有她亲手做的战袍。   她却把自己做的最好、留给自己出嫁时穿的战袍送给了阿凤。   这里没有一位公主对阿凤有恶意,这里也没有一位公主对阿凤用心机,这里更没有一位公主看上了江铭要与阿凤一决高低。   还有,燕国也没有再冒出一个江铭的救命恩人来,更不曾有什么江铭从前就认识的贵女们前来和江铭相聚。   不是说燕国的女子们不理睬江铭,正相反,不论是公主还是贵女们,她们都对江铭很热情:只是这个热情和对阿凤的不同——对阿凤,她们是保护欲望过强。   对江铭,她们是非要和其决一个高低上下;一个输了,不要紧,明儿我们再接着来,直到所有的公主和贵妃们都败下阵来、或是有人赢了江铭,她们才会弄个宴会来庆祝。   自大楚的皇宫走出来,到了孤竹的皇宫,再来到燕国的皇宫,阿凤还是第一次过的如此舒心:燕国的公主们不是巴结奉承阿凤,她们是真心的想和阿凤成为朋友。   世人都说燕人豪爽。阿凤在燕国公主和贵女们的身上,就知道了什么叫做豪爽;最终,她完全放松下来,和她们打成了一片。   阿凤的确不能带兵,也不会做什么诗——当然了,真要做诗她也能惊艳四座,但那是背诗不是做诗,对好朋友阿凤当然不会存什么争胜之心。   但是她的见识却不是燕国公主和贵女们能相比的,因为公主能带兵不表示她们会去带兵,她们长这么大,不管是不是嫁了人,她们都没有离开过京城三百里。   之所以说是三百里,那是指凤凰城外有燕国皇室的狩猎场,就在几十里地外;所有的燕国公主最远就是去过那里。   如果燕国的公主不是这样教养长大,可能她们对于见识一下天下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她们并不是弱质女流,每一个站出来都可以和男子一争高下:她们岂会没有想法?   所以,阿凤成了她们最要好的朋友,而她们最喜欢的就是和阿凤在夜晚睡下后,听其讲那些阿凤路上看到的、听到的以及遇到的事情。   在燕国的一切,就好像是老天爷终于知道阿凤和江铭的辛苦与痛苦,想要补偿他们一般:用阿凤的话来说,那就是好的如同在做梦一样。   国事当然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定的,再快也需要一点时间;而且两国之间的交往有时候就像人和人之间一样,也需要一些娱乐活动来增加感情:而这个还真的不能推脱。   燕国招待客人的最高礼节,就是请客人们去狩猎。因此,皇帝陪着阿凤、江铭,带着他所有能骑马的儿女们、还有他的后妃、大臣们,离开凤凰城来到了皇家的狩猎场。   阿凤看到那一眼仿佛看不到边的枯黄色的草原时,还是被震憾了一把:真美!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季节有着不同的美——如果自这一方面来说,阿凤感觉自己奔波几千里地,就算被人追杀似乎也不亏。   一天的狩猎与晚上盛大的宴会后,阿凤和江铭坐下来又细细的想了想国书的内容:以他们看来,已经没有什么错漏之处。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和燕国所签订的国书,绝不可能像朝中那些老臣们弄出来的严谨,但此时非常期,他们也只能尽力做到这一步了。   再回去凤凰城,他们就要和燕国的皇帝正式签下国书来,确定其和大楚的兄弟之盟。   此时阿凤和江铭认为事情不会再有变化,就在江铭要离开时,燕国的长公主和七公主匆匆的闯了进来:是真的闯了进来,没有敲门——虽然只是帐帘,但是她们就直直的奔了进来。   帐外守卫的都是燕国之人,她们没有惊动人倒不会让阿凤和江铭奇怪。只是看两位公主的面色,阿凤便已经站了起来。   她已经把燕国的公主们当成了朋友,看到她们一脸的焦急,当然也为她们着急:“出了什么事儿?来,坐下慢慢说。事情越急时,我们越应该沉得住气。”   长公主燕娥凰抱住了阿凤:“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父皇要反悔和你们大楚皇帝结盟了,因为你们大楚又来了一队使者,带来的却是另外一份完全不同的国书。”   阿凤的心猛的一沉,但同时她的心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事情不可能如此的顺利。   她和江铭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拉着娥凰和七公主英凰坐下:“我很感谢你们能来告诉我。不过不要着急,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这也是我们会来燕国的原因。”   “真的谢谢你们,”她用燕国的习惯抱了抱两人:“你们是我的姐妹。相信我们,我们有法子的,不用替我们担心。我们相信,燕国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肯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来。”   这些其实都是虚话,但却不能不这样说。因为,她是宁国公主,而对方是燕国的长公主和七公主!她们不只是姐妹,姐妹情之外她们还代表着两国的利益。   娥凰和英凰能来报信,已经是她们能为阿凤所做的最大帮助;为了燕国的利益,她们不可能再帮阿凤和江铭其它的。   最终,江铭和阿凤要赢得燕对大楚的支持,能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 ☆、410.第410章 有旨为凭   阿凤安抚了娥凰和英凰后,又把她们姐妹送了出去:她很感激两位燕国的公主,因为这几乎算是阿凤这一段时间第一次感受到的善意,在阿凤的心中是那样的珍贵。   但是朋友再珍贵,也不能让她把国事无视掉。不管她对自己的父皇、那个大楚的皇帝有多少的怨念,可是她依然还记得李女官对她说过的话:旁人如何看你不重要,你认定自己是公主就是公主。   李女官对她不止一次说过,做为公主不只是有尊荣,更要知道自己身为公主还有责任;身为大楚的长公主,她对大楚、对大楚的百姓有着推脱不掉的责任。   当时她不太懂,李女官也只说遇到事情的时候,她就会明白;只是李女官在说此话时,也没有想到阿凤有一天会远离大楚,会担负起真正的国事来。   李女官当时所说的话,不过是认为阿凤在成年之后,遇到予国予民有利之事时,能够站出来直言几句罢了:公主嘛,除了这些还能为国家、为百姓做什么呢?   今天阿凤想到了李女官的话时,却完全是不同的事件——是啊,她遇到了事情,然后就真的明白了。   韩家也赶到了燕国,而且还把燕国皇帝说的意动。   她这大楚的公主,此时就应该放下她对自己父皇的怨念,放下她在皇宫里被人冷落、之后又被人陷害的委屈。为了大楚、为了大楚的百姓,大楚的长公主必须要站出来同韩家争个高低上下。   同私仇无关,同大楚皇宫里所有私怨无关,阿凤此时必须要考虑的只有大楚国以及大楚国的百姓。   从来没有感觉自己肩膀上有如此重的担子,阿凤抬起头来郑重异常:“现在,我们要怎么做?要不要先去瞧一瞧韩家人——我,依然是宁国公主,他们就是臣。”   为臣见了公主殿下只有叩头听话的份儿。也许,用身份压一压,能让韩家退让几分,至少在燕国皇帝面前,能让他们老实一点儿?   阿凤不懂国事,所以她并没有马上去做什么,而是认真的问江铭。   江铭摇摇头:“我们哪里也不去,我们就在这里等。这是国事,所以燕国不会私下和韩家如何的——燕国皇帝只有两边都招呼着,才能让燕得到最大的利益。”   “至于韩家,也不用去见他们;他们可能会来见我们,也应该是他们来见我们。还有,燕国皇帝也会让我们同他们见面的,所以现在我们只有等,也只能等。”   路上遇到韩家的使团,江铭可以让亲兵把他们捉住或者是杀掉,但此时到了燕国,他却不好再对他们下手了。   江铭真心希望可以争取到燕国皇帝的支持,在燕国还是由燕国的人去处置韩家的人:最终,如果燕国皇帝的心意不变,他捉到韩家人也会交给阿凤来处置。   反之,他和阿凤也会被燕国皇帝交给韩家人。现在,最重要的莫过于是燕国皇帝的心思。   阿凤明白后,和江铭商量着要如何通过燕公主和皇子们,争取燕皇帝的支持:商量些什么不是重点,他们此时只是需要说些话。   果然就如江铭所说,不多时便有人来请阿凤和江铭去燕国皇帐,说有贵客前来,请他们前去相聚。   阿凤和江铭闻言心就是一沉:贵客?!大楚如今并没有战事,韩家还是大楚的臣子,在燕国皇帝那里应该没有他们的份量才对。   但是皇帝用了贵客两个字,自然是对韩家身份的认可,居然也把他们当成了正经的使团来对待。   到了皇帐前,自然有人为阿凤和江铭挑起帘子来,人没有进去就看到了大帐内的情形。   皇帝的左侧坐着的一个人,年青、英俊,长的真不错;如果没有那一点阴柔的感觉,此人当的起美男子之称。   这是阿凤和江铭的熟人:韩狂生。   在阿凤看到韩狂生时,韩狂生抬头也看到了阿凤和江铭;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然后就在脸上堆满了笑容:“公主,江国公,你们到的更早啊。”   他说着话却没有站起来:“小王身有缺陷,公主是知道的——请恕小王不能起身迎公主凤驾。”   “靖忠郡王见过公主,公主一路辛苦了。”他说完弯下身子就当作是施礼了。   阿凤微一皱眉头:“身在燕国,你如此轻慢,实在是失礼。”她斥完了韩狂生,向皇帝欠了欠身子:“陛下,我代其向您致歉。”   她一句话就把自己的身份压在了韩狂生的头上,根本不理会韩狂生故意说出来的靖忠郡王四个字:你是什么王爷,见了我这个大楚的长公主也要屈居下位。   同时,她也向燕国皇帝表明,能代表大楚的人只有她宁国公主。   燕国皇帝一笑:“公主不必如此见外,先坐下再说话。”他说着话看向韩狂生:“你们大楚的确是礼仪之地,夫妻之间居然也如此的讲究尊卑上下。”   “靖忠郡王做为驸马,的确是应该护在公主的左右,迟来这么多天,宁国公主生气也是当然的。”   阿凤刚刚坐下,闻言差一点把桌上的茶盏碰翻:幸亏江铭就在她左右,及时出手取走了茶盏,才没有让一盏茶泼撒到阿凤的身上。   驸马?!阿凤吸了一口气后,看向燕国皇帝很肯定的道:“陛下,宁国自幼就由仙去的母后赐了婚,但驸马绝非是靖忠王爷。”   “可能是靖忠王爷说的话有什么不妥,让陛下您误会了。”这事儿不能认下,也不能沉默;不然的话,韩狂生以驸马爷的身份晃来晃去,对燕国皇帝的影响肯定会大增的。   燕国皇帝的脸上全是惊愕:“这事儿——”他看一眼江铭又看向韩狂生:“靖忠王爷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说法?”   “大楚最重礼仪,驸马两个字岂会空口白话?”韩狂生笑着欠身:“陛下,这里有我朝太后与我大楚皇帝的旨意——太后赐婚,皇上赐下的婚期,我自然是驸马,除我之外还有谁会是驸马?!”   他说完看向江铭:“如果有人在皇帝陛下面前胡说八道,自许为我们大楚的驸马,那可是欺君之罪——驸马,总要有个凭证才对,不然的话出使大燕如何取信于陛下呢?”   他说完还向江铭挑了挑眉毛。 ☆、411.第411章 失腿与失仪   韩狂生看着江铭,他的眼中有着得意、快意,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居高临下:是啊,现如今他可是大楚的靖忠郡王,而江铭是什么?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国公罢了。   他恼恨江铭和阿凤,今天得到了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且,他还要借此把江铭踩到脚底,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落在自己手上。   不如此,他如何对得起丢掉的腿?一个郡王之位可不会让他放下仇恨,只会让他的仇恨更加的壮大:因为,他有了可以报仇雪恨的力量与依仗。   韩狂生刚刚赶到。他一路上的行程并不平安,也只有他行走了一路才知道大楚的皇帝从来不是摆设,虽然这么多年看上去是那么的无用。   越是如此他越要为韩家争取到燕国,更要为自己争取到燕国:除了那个傻子般的三皇子,谁会相信韩家费心费力费时的就是为了让其坐上皇位?   最终坐上皇位的人当然是姓韩的,而韩狂生就姓韩啊。原本韩狂生没有这个想法,他一直打算的是如何利用韩家和宫中的关系,为自己谋得一官半职,然后再来个青云直上。   可是现在韩家让他看到了更好的前程,真的有希望可能成功;应该说,在原来的韩狂生看来十有八九能成功:现在,一路的追杀让他改变了看法,但还是有六七成的可能。   如果韩狂生一直不曾掺和韩家的事情,那现在他肯定会躲到一旁去;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不要说有六七成的可能,就是只有不到一半的希望,他还能抽身而退吗?   所以,韩狂生努力着,为了他的性命为了那个无比荣耀的前程:是男人有不想做皇帝的吗?不想那是没有机会而已。   “还有,公主你不管对我身上残缺有什么不满,当还记得太后的话——选婿当选贤;此时以国事为重,还请公主你不要意气用事。”   韩狂生说出这几句话来,感觉胸怀大畅啊。对宁国公主以这样训斥的口气说话,真不是一星半点的爽啊。   是,他眼下只是一个郡王,对宁国公主还要称臣;但,他是她的未婚夫、将来的丈夫,他就有说这样话的底气。   何况,在韩狂生看来,他日登基为帝之时,宁国公主也不过是他后宫中的一个平常妃子罢了:训上两句有什么不可以的?到时候要打要杀都要看他当天的心情如何了。   韩狂生可不是只为了出口气,如此说话也是为了让燕国皇帝知道,这一次的出使是以他为主:就算宁国公主身体再尊贵,能做主的人是他这个郡王。   他也事先封住了阿凤的嘴巴,免得她开口为江铭撑腰——你敢说江铭是驸马?那就你不识大体、不顾国事只为自己一己私情而任性。   江铭微一皱眉头:“宁国公主的驸马为谁,不但不是国事且还是大楚皇家的家事,靖忠郡王你用此事打扰皇帝陛下,咳,咳;陛下,请您勿怪。”   四两拨千斤。你想在燕国面前正自己的身份?我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阿凤当即会意:“靖忠郡王酒量浅,吃多了酒才会胡言,还请陛下海涵。”她和江铭一唱一和就把韩狂生推到了有错的一方——你质问我就要答你啊,你傻吧?!   燕国皇帝笑了笑:“无妨无妨。来,坐,大家都坐,难得相聚,我们今天晚上要不醉不归才是。”   他没有问谁是宁国公主的驸马,就如江铭和阿凤所言,这是大楚皇室的家事,同燕国皇帝有半毛钱的关系吗?人家燕皇才懒的理会此事呢。   利益,能打动燕皇的绝不是韩狂生或是阿凤、江铭的身份,而是他们双方能给燕多少利益。   所以,燕皇才不想介入韩狂生和江铭的争斗中,更不想来个什么明辩是是非非:他只关心利益,除此之外的麻烦你是一星半点都不要带给他。   韩狂生准备好的重拳,当真是一见江铭和阿凤就重重的打了出去,可是却打了一个空:他哪里知道,阿凤和江铭对燕皇及燕国的人从头到尾也没有提过什么驸马。   燕皇及燕国的人看的出江铭和阿凤的关系,不是什么一般的君臣,只是他们看了出来,不是江铭自称是什么驸马:娶个皇帝的女儿,也用不着让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啊。   偏韩狂生当成一回事儿,还特意的拿出来说事儿,在燕皇面前就落了下乘,倒让阿凤和江铭在燕皇面前得了三分的脸面。   燕皇心里开始掂量了,因为利益的最大化并不单单指眼前能得到什么,还有一个长远的利益问题:就此来看,韩狂生还真不那么让燕皇相信呢。   自这样一个韩狂生来看韩家——他们真能成事?!燕皇心里有点没谱了:虽然他对大楚皇帝向来有点看不起,因为被自家臣子拿捏住的皇帝当然不能算是一位人主。   也因此他才会对韩狂生另眼相看。朝代的更迭很平常嘛,而且他国能取得最大利益也正是在此时:小小的帮助就能换来大把的好处。   但前提是那起事的人能成事才成,不然的话他就是为燕找来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大楚的皇帝是有些无能,但是大楚的铁骑却一点也不无能。   看他国打成一锅粥是乐事——燕皇也巴不得大楚能内乱呢,因为如此强大的邻国实在不符合燕的利益;可是,如果战事被引到燕国来,燕皇是绝对绝对不能允许的。   这就是他眼下态度模糊的原因:他需要判断一下,然后才能决定的燕的盟友。至于公道什么的,嘿,在皇帝的眼中唯有国之利益,哪有什么公平公道——那都是打口仗时才会喊的口号。   燕皇只说坐,却没有指向哪里让阿凤落座:帐中的上位当然是燕皇所坐的,他之下为尊的就是左首第一位。   不过那个位子已经有人了,是韩狂生占据着;而他此时低头吃茶,完全没有相让的意思:他代表的是韩家的利益,出使燕国可不想在燕皇面前落个屈居人下的印像。   “郡王,你是失了腿不要再失了仪,我们大楚可是礼仪之邦,你还不起身请公主殿下入座?!”江铭的嘴巴向来都不会饶人的。   而燕也没有强大到让江铭因此而有所顾忌,所以他当然要回敬韩狂生了。 ☆、412.第412章 丧心病狂   阿凤要落座,当然是左首第一位;但是她如果开口,那也是自降身份:为了一个座位而说话,她这个宁国公主还真就是有点尊贵不起来。   但是不说话就坐到右首第一位去,就实实在在的抬举了韩狂生,变相的抬举了韩家;更会让燕皇生出误会来,认为大楚皇室很惧怕韩家的人。   看上去只是一个座位,事实上却牵扯着太多的东西在里面。   阿凤很有点幸庆,一路上她不是没有动脑筋想要离开江铭的;因为只有她离开了,江铭才有可能再遇到好姑娘嘛。   好在,她很不舍的,总想着再等一等,就等几天;结果几天几天的等下来,她和江铭一路走到了燕国。   今天,幸好有江铭在。因为江铭在她的身边时,她就不会惧任何事情:她和江铭联手时,有种天下无敌的感觉。   江铭果然开了口,江铭也果然让韩狂生的脸色变了:激怒韩狂生是最好的计策,因为韩狂生怒了,才会让燕皇看到韩家人的短处,才会让燕皇对韩家失去信心。   韩狂生对自己的腿当真是在意的,非常的在意;哪怕是太后为此硬是让皇帝封了他为郡王,他依然无法释怀:其实,他也不想一想,那些在边关打生打死的将士,拼了性命又有几个为王了?   可是韩狂生就是无法放下此事,在他看来就是亲王也无法弥补他失去的腿。这个想法也没有错了,再高的爵位都不能代替他的腿。   他最忌讳人家提及他的腿了。江铭不但提了,还以那样一种口气说出来,让他的一口气就冲到了脑门上:“你是同本王说话吗?好大的胆子。”   江铭淡淡看他一眼:“你这是在公主面前说话呢,是要谋反吗?”他不介意把谋反两个字说到明处,也是让燕皇更加一层的顾虑。   韩狂生的眼角抽了抽:“你给……”   “都是朕的不是。好了,都不要说了嘛,是朕疏忽了。”燕皇开口打断了韩狂生:“来人,给靖忠郡王移席,为宁国公主重新布置一席;江国公自然是要陪在宁国公主身边的,你们快点儿,不要怠慢了贵客。”   他的一番话无疑就是打了韩狂生一记耳光:他占着位子不放,却被燕皇给赶到右首边去了。   但这也怪不得燕皇,谁让他在江铭面前步步失利呢,最后被江铭几句话就逼的要拍案:燕国是不算很大,无法和大楚、孤竹相比;但是能让大楚皇帝重视,其国力也不是如南丽那般的弱。   要知道,南丽是向大楚称臣的国,所以南丽没有皇帝只有国君;而燕可是有皇帝的国家,它与大楚也一直是邻国:不算太过交好,但也不算交恶。   这样一个国家的皇帝,岂容你韩狂生一个外臣在其面前无礼?韩狂生要发作,那一掌如果真的拍在了桌案上,那不是在喝斥江铭,那是在打燕国皇帝的脸:你韩狂生眼中有人家皇帝吗?   燕皇当然知道韩狂生是被江铭所激,但是两句话就能被激到如此地步:韩家是没有人可用,还是韩家的人个个都是如此?   这样的人如果也能成事,那大楚的皇帝要多无能啊。但是再看看阿凤的淡定与江铭的平和,燕皇感觉那些在大楚的人都白吃饭了:大楚皇帝怕不是无能之人呢。   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去特意相交、深入了解的,只要你看他所用的人就能知道其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一点,燕皇当然是知道的。   所以他对韩家生出了三分的失望来,对阿凤和江铭就又亲热了三分:所有的一切不是因为大楚的利益,而是燕国能在其中得到的利益。   能带给燕国大利益的人,当然就能得到燕国上下所有人的欢迎,以及燕皇亲切而周到的招呼。   国与国之间就是如此的真实,赤裸裸的真实。阿凤原来不知道,但是她现在看得很清楚;而江铭却是深知其中的猫腻,才会把韩狂生激怒的。   座位终于安置好了,韩狂生的脸色却难看的能拧出水来;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顺利——他原本认为,有太后赐婚的旨意,阿凤和江铭就会被震住。   接下来他再言语一挑拨,就让能阿凤和江铭在燕皇面前失仪;到时候燕皇对其失望,他再进言几句,燕国自然就会成了韩家的臂助。   没有想到他却被带的步步倒退,在燕皇面前的印像是一落千丈!   韩狂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此下去只怕燕皇明儿就有可能把他们绑起来,交给阿凤和江铭发落。   “皇帝陛下,我们是带着诚意而来。”他干脆直接切入了正题:“只要燕皇愿意借我们铁蹄十万,我们会以和燕接壤的十城相谢!”   “在其后的十年里,每年都会无偿给燕铁十万斤,盐十万斤。”韩狂生直接道出了韩家给他的底线——因为他非要拿下燕国不可。   不只是关系着他的前程,而且还关系着他眼下的性命;所以,他很大方,没有半点犹豫。   只有大方了,燕才会相信他,也会选择支持他:他身有残缺,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当然要比旁人更努力——谁说他没有机会的,开国之君那都是靠自己的本事。   他只要坐上去了,谁还能说身有残缺之人不能为人主?!   阿凤和江铭的脸色齐齐一沉,这些当然不是他们能给燕皇的;不要说是十城,那就是一城之地那都是大楚的国土,岂能在他们手中丢失?   韩狂生还真是扳到了不疼的牙啊:那些国土不是他韩家的,他当然不心疼了;那些铁与盐也都是大楚百姓的血汗,也不是他韩家的人,他答应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心疼!   江铭的脸色最难看,因为他比阿凤更懂的民情:每年给燕十万斤铁、十万斤盐,可能在韩狂生看来不算什么,可是对百姓们而言那就是在夺他们的保命粮啊。   因为给燕的东西当然是要加到大楚的百姓头上去,害大楚百姓而养燕国之强——这是在饲虎啊!韩家已经是丧心病狂了,这样的条件他们也开得出来。 ☆、413.第413章 提兵去取   燕国皇帝闻言脸色一变,一国之君都忍不住先拿起面前的酒来吃了一口,稳了一下心神他才道:“郡王吃大了酒啊,但是国事不能胡言乱语的,需慎言、慎言。”   大楚不像是孤竹,孤竹的国土面积很广,可是他们的城却建的很小:因为要守着那么大的国土,这是必须的。   因此孤竹国来使说十城之地,燕国皇帝还不至于心神失守:因为孤竹所谓的十城,连人家大楚的一城可能都比不了。   所以,当初铁瑛到大楚提亲张口就是几城几城的——他们父子对阿凤那是极好的,但在此事上还要如此的精打细算,可知人们对国土的重视。   大楚的国土也很广,但是人口众多,所以城建的当然不少;但是大楚的城都极大,城外还有不少的城镇与乡村等等。   所以大楚的十城之广,足有燕国土地五分之一多了!因此,燕皇才会变了脸色,连心神都有些不稳了:哪个做皇帝的不心动呢?   开疆扩土是每个做皇帝都想做的,如果真正做到的话,就算不是开国之君也能在驾崩之后得称号“祖”了——祖与宗两个字可不是乱叫的,一般而言只有开国之君才能称祖,其它只能是宗。   燕皇的心是真的热了。就因为热了,就因为知道韩狂生口中吐出来的好处有多大,他才没有一下子就相信,反而开口要韩狂生再确定一次。   因为这些好处都是将来的,并不是眼下就能兑现的;因此,他虽然心热却没有冲昏了头脑,自然不可能就此相信韩狂生。   燕皇首先要确定此事千真万确,然后还要确定能把十城拿到手:万一韩家毁诺,到时候他们燕国可否有本事把十城拿到手?   韩狂生看了一眼阿凤和江铭,然后才看着燕皇缓缓的道:“臣岂会胡言乱语,如此大的事情,一个字都不敢说错。十城,都与皇帝陛下,聊算十万铁骑的军资。”   他知道燕皇抵不了这样的诱惑,所以他看向了阿凤眼中闪着邪恶的目光——阿凤落在他手中,他有几十种方法折磨其。   “十万斤的铁与盐,当然也不会错一点的。”他说完拱了拱手:“我们的诚意,皇帝陛下应该知道了吧?”   韩狂生说完看向了阿凤和江铭,那意思自然就是要让燕皇把两人交给他:这是燕和他们韩家结盟的前提条件,也是燕最为直接的选盟友表示诚意的举动。   江铭淡淡的道:“十城?你倒真是敢说——你这是卖国呢,还是来结盟的?和燕接壤的十城都有重兵在,且还是我们大楚有名的将帅翁大将军镇守——你有旨意在手吗?”   “你有本事能让翁大将军把十城交给你吗?如果你都不能拿到这十座城,又何谈什么以十城相谢皇帝陛下?”   论军中之事,江铭比其它国事更为精通,因此应对起来不见有半点的为难之处:每一句话就击在韩狂生的要害上。   江铭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然后取了酒一边吃一边笑道:“我们是来出使的,但是听你韩郡王的意思,难不成要皇帝陛下提兵去取那十城?”   听起来像是玩笑话,但绝不只是一句玩笑话——大楚在对燕的边境上布有大军,且是能征惯战的将领在镇守:他们可以守着边境,也可以抽出军力来去助皇帝一臂之力。   想来是韩家发现,几乎所有的军中将领都不像他们认为的那样听话,才会想借燕兵来牵制那十城的大军,让其无法回军去救大楚的京城之危。   燕皇的脸色马上正了过来:“吃酒,吃酒。真是酒后乱言——燕和大楚乃兄弟之邦,哪个让朕向兄弟出手,朕第一个就不能饶了他。”   这话听着仗义!事实上,如果大楚国中战乱一起,燕感觉有利可图,绝对会第一时间发兵去夺城:燕皇不会有半点的迟疑。   此时说这样的话,燕皇只是认为没有可乘之机,平白让其和大楚翻脸相向引来战乱,他是绝对、绝对不会答应的。   哪怕是让他去牵制那十城的兵马,他也不会同意的:因为只是布兵在边境上是没有用的,非要真刀真枪才能把十城的大军牵制住:那些都是虎狼之师,他们燕国男儿也是血肉之躯啊。   就如他刚刚所想:十城虽好,如果燕国的兵力大伤,韩家到时毁诺,燕能把那十城取到手中吗?怕不会取来,还会引来恶狼啃食他燕的国土。   这样赔本的买卖燕皇是不会做的。   “来,吃菜,吃菜。这饭菜可还合宁国公主的胃口?要不要让人再特意做几道大楚的美食——在朕这里,宁国公主可不能长瘦了,免得你父皇还以为我薄待了你。”燕皇说完还哈哈一笑。   就像前些日子韩狂生没有来时一样,待阿凤如同是一位真正关心她的长者。此时的阿凤当然不会再把皇帝的话当真了。   阿凤微笑:“女孩子都想瘦呢,可是燕国的饭菜实在太香,我胖到无法穿下大婚的礼服,还要找皇帝陛下算帐呢。”   她一句也不提十城,更不理会什么十万斤,只和皇帝玩笑着;但是她心里当然记住了韩狂生的话——她此时感到李女官的话再对没有,如果她没有来燕国尽一个长公主的本份,那韩家就真要把大楚卖了。   阿凤感觉自己的父皇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做为皇帝来说他还不错,至少在他的治下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不算苦。   韩家的做法,让她真的不能苟同,也绝对不能让其得到大楚,使百姓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韩狂生没有想到自己抛出这么大的诱饵,居然被江铭两句话就给破坏了:论阴谋诡计,他和江铭可能不相上下;但论起真本事来,他差了江铭太多太多。   不懂军中之事,却想当然的认为把十城抛出来,燕皇就会很高兴的派兵去夺——如果是大楚的皇帝对燕皇如此说,燕皇还有可能信上三分。   但那七分却是燕皇对大楚皇帝用心险恶的怀疑:你不会是要诱敌深入,然后要灭我燕国的精兵铁蹄吧? ☆、414.第414章 没有骨头   燕皇不再理会韩狂生,却和阿凤、江铭吃了一杯酒又一杯酒,话是越说越亲热:韩狂生听着,感觉他们再说下去就要成一家人了!   听燕皇的意思,还想收江铭为义子——阿凤的身份有点特殊,她不只是大楚的长公主,还是孤竹国的凤主;所以燕皇就想要和大楚拉近些关系,也不敢开口要认阿凤为义女。   因为那样一来,燕皇就成了孤竹皇帝的长辈:你问人家孤竹皇帝了嘛,人家孤竹肯同意吗?虽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也不过就是个说法罢了,但是一国之君当然不会犯二,所以他才透露出对江铭的爱才之意来。   韩狂生恨的心尖都痒,可是却又不便在燕皇面前发作,只能打起精神来向燕皇敬酒:“皇帝陛下,臣的话还没有说完,陛下何妨听一听呢?”   他把姿态放的很低。这一点他也不如江铭和阿凤——他们两个人和燕皇面前是不卑不亢,很得燕皇及其儿女们的欣赏。   谁会喜欢一个软骨头的人?就算能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好处,此人在心目中那也得不到半点尊重的。   所以韩狂生如此,并没有得到燕皇的喜爱,反而让其在心中现添一分的厌恶:燕国尚武,为人大多豪气,最在意的做人的傲气与骨气,最最瞧不起的就是没有骨头的东西。   “嗯,你说,朕听着呢。”燕皇的话说的极为随便,完全没有了初见韩狂生之时的尊重;那份尊重不是对韩狂生自己的,还是对大楚的以及韩狂生所代表的韩家。   现在嘛,燕皇瞧不起的除了韩狂生这个人,当然还有那个在大楚要为祸的韩家。   虽然大楚乱了对燕有好处,但是做皇帝的没有谁会喜欢乱臣贼子;只是这一点,江铭想透了而韩狂生没有想透而已。   韩狂生没有说韩家的为难之处,上来就谈什么十城之类的:对燕皇来说,十足十的乱臣贼子嘛——他也是个皇帝,他身后有燕国在,他可不希望燕国有人学韩狂生。   韩狂生没有在意燕皇的口吻,因为他现在需要开口的机会,自然就忽略了燕皇的态度;还有,对他及韩家人来说,最重要的是把事情做好,至于其中的细节他们认为不重要。   “陛下,”他很恭敬:“十城之事我们还可以再谈,十万斤铁、盐,陛下可还满意?”他这句话一出,阿凤直接把一杯酒水就泼了过去。   实在是看不得韩狂生那一脸的奴才样!阿凤忍他太久了,私怨私仇此时她都可以先放下,但是看到韩狂生如此丢大楚的脸,她真是忍无可忍。   韩狂生的心思全在燕皇身上,根本没有想到阿凤会在燕皇面前发作,被淋了一头一脸,那个狼狈就不用形容了。   “好,太好了!”英凰自皇帝身后的屏风转出来拍手:“阿凤姐姐就是爽快,像我们大燕的女儿。你,羞不羞,没脸没皮还没有一点骨气,枉生为男儿身。”   她说完就抱住了燕皇的胳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父皇?”她是燕皇最宠爱的女儿,此时眨着大眼睛看着她的父皇,那眼神里全是恳求——你快点头,快点头啊。   燕皇有些无奈,看着英凰叹气:“是,你说的全对。你不在后帐,来这里做什么?快快退下去,这里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他知道自家的女儿们和宁国公主很投脾气,这个小女儿也定是怕自己会生宁国公主的气,才赶快出来救急的。   燕皇没有生气,他无奈只是因为女儿们和阿凤的交情:他也很喜欢江铭和阿凤,但做为皇帝不能只考虑感情,国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开口打发英凰离开。   英凰嘟起嘴巴来:“人家来讨一杯酒喝也不成?”她说完跑到阿凤身边,拿起阿凤的酒盏来一饮而尽:“还是御酒好喝——父皇可小气了,平常不给我们吃这样的好酒。”   她说着话倒酒,却弄洒了一桌子,又连忙去抹去擦:“哟,阿凤姐姐你不要生气啊。”   她飞快的用酒水写了几个字:有什么让我们帮忙的?   阿凤的眼眶霎间有点湿润,想不到英凰姐妹可以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这份姐妹情谊,她真的记下了。   可是,她不能连累英凰,也不想英凰因为她和江铭再被燕皇责骂,便轻轻的摇了摇头,伸出抹去那些字扶起英凰来:“姐姐才不会生气呢。你先去,一会儿姐姐就去找你玩儿好不好?”   “我们明儿还去赛马,我告诉你一个可以赢江国公的法子。”她用目光让英凰放心,硬是送了恋恋不舍的英凰离开。   韩狂生的脸皮胀的那叫一个红中透紫,可是一肚子的恼怒却半点也不敢发作,而且他还要低下头,不能让燕皇看到他的不满。   因为说他不要脸、没有骨气、不是男人的不是旁人,而是燕国的公主;附和的人更是燕皇本人,他再气还能如何?   江铭看着他的模样转过脸去,很不耻他的举止:如果此时换作是江铭,不管辱他的人是谁,此时身为楚人他都要站起来发作!   有什么不能发作的?被人骂到了脸上却不敢吭一声,你还有脸说你是出使燕国的大楚人?呸!   燕皇看向韩狂生:“都是被朕给宠坏了,郡王不要往心里去,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什么叫口无遮拦——那岂不是说小孩子所说都是真的?   这哪里是道歉,不要说是诚意了,压根就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   就好像有人“啪”打了一下韩狂生的脸,然后对他说:你不要在意啊,我的手也很疼的。   阿凤都听不下去了,低下头去喝酒:她被气的不轻,真的很需要来一杯;不过她的酒量不行,所以在江铭的注视下,她所谓的来一杯也只是抿了一下唇。   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呢?有时候自己还那么怕江铭?阿凤看着酒杯,不知道为什么思绪一下子就飘开了,差点把国事给丢到脑后去。   幸好韩狂生开口了。他一张嘴就能把死人气活,叫醒一个走神的阿凤实在是有大材小用呢。 ☆、415.第415章 长夜细谈   燕皇现在是压根不把韩狂生当成一回事儿了,如果不是因为韩狂生带来了很多的好处,他此时都想把韩狂生赶出去了。   他更看好大楚的皇帝:只看阿凤和江铭,他就认为韩家必定在大楚皇帝的手里讨不了好的。   因此,一句根本就没有道歉意思的话说完,他就看着韩狂生道:“你刚刚要说什么,接着说就是。朕听着呢。”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对着阿凤和江铭笑道:“英凰那孩子,简直是把宁国公主当成了亲姐姐,把江国公当成了亲哥哥啊。”   “我们燕国习俗不同,英凰那孩子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你们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朕,在这里以一杯酒赔罪了。”   这才像是道歉的话,这也是道歉的样子嘛;只是,燕皇最应该道歉的人是韩狂生而不是阿凤和江铭,因为英凰不客气的话都是对韩狂生所说。   可是燕皇认为韩狂生当不起他的道歉,反而是宁国公主和江铭两人对燕国的印像,他这个做皇帝的很在意。   韩狂生听的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可是燕皇所为他又不好指责;如果是大楚的皇帝,此时他早就要讨个说法了,但有求于燕皇的他却半点也不敢表示不满。   其实,他们韩家得大楚皇帝照顾多年,可以说韩狂生就是在大楚皇帝的恩典下长大;可是大楚皇帝的好,韩狂生是半点也没有记得,更因为大楚皇帝待他们这些子侄的亲切而生出轻慢来。   韩狂生反而对一个对他没有过半点好处,而且还处处显出不喜他的燕国皇帝,那是百般的讨好,且还不敢说半个不字。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你待他千般好他只当是应该的,反而那些欺侮他的、让他不得不奉承巴结的人更能得到他的敬重。   “臣,就打扰皇帝陛下的雅兴了。”他还真的挺能忍。在这一点来说,阿凤是自叹不如——如果有人给她这样的没脸,她真的做不到韩狂生这样。   阿凤想,自己八成会站起来走人了,或者干脆向燕皇挑明了一切:你凭什么对我不尊重?!   对这个无耻的韩狂生,阿凤也只能狠狠的丢个白眼过去,然后感觉心里更是堵的慌,还要再来一杯才可以:当然只能是轻轻抿一下,因为有人在旁边虎视眈眈啊。   韩狂生才不在乎阿凤的白眼呢,他知道机会不多的,真让燕皇站到阿凤和江铭那边,他的死期就不远了。   “皇帝陛下,臣这次带来了十足的诚意。”他说完把取出礼单来奉上:“这只是现在这一次的,以后除了铁与盐外,其它的都会照例来一份。”   燕皇接过侍从手中的礼单,一面看一面读了出来:“上好的玉十块,金百斤,银千斤……”他是故意如此,为得就是让阿凤和江铭听到。   他此时更愿意同阿凤和江铭签国书,但是也要阿凤和江铭拿出诚意来:如果阿凤和江铭拿出来的诚意还是原来的那些,他也就只能先同意韩家这边了。   反正国与国之间就是那么回事儿,如果大楚皇帝除去了奸臣,那燕皇肯定会备一份厚礼相贺,两国之间依然是兄弟之邦。   阿凤的心沉了下去,因为她很清楚她和江铭拿不出这些东西来的;不要说她和江铭漂泊在外,就算是自皇宫出来,做为大楚的皇帝备下的国礼也不可能厚过韩家的礼单。   那不是礼单,那就是收买啊,赤裸裸的收买。   江铭也听得在心中轻轻一叹:他破掉了韩家再多的阴谋又如何,最终还是败在了一个钱字、还有韩家的无耻上。   此事他真的无能为力,因为这是拿东西来说话,他就算长出九条舌头也变不出东西来;而做为大楚的国公,他不可能对燕皇胡说八道的许什么空头好处。   所以,他无技可施,只能听着燕皇把长长的礼单读完——听到上面有许多大楚的机密之物,比如说锻造军中兵器铁的配方等等。   那些都是大楚立于世上不倒的原因之一啊,那是大楚人的性命啊,就这样被韩家双手奉给了燕皇。   虽然说那些秘方或是机密要件还没有到燕国,但是礼单到了那些东西还远吗?凭阿凤和江铭两个人,再算上江铭所带的亲兵,根本阻止不了的。   阿凤看着韩狂生那一张发光的脸,心头闪过的只有一句话:人不要脸真的就天下无敌了?反正此时她是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韩狂生得意了。   燕皇读完后看向阿凤和江铭,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他在等阿凤和江铭的回话:其实不用和这份礼单相当,只要其中重要的东西在,他还是愿意相助大楚皇帝的。   可是阿凤和江铭谁也没有开口,因为他们真的再也拿不出什么来了;至于那些重要的、列为国之机密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就算能做主,他们真的能双手奉给他人吗?之后,燕变的更加强大时,让大楚的子子孙孙们怎么面对来自大楚、却握在燕人手中的凶器?!   如此做,那会是千古罪人。阿凤做不到,江铭也做不到,他们只有沉默,在燕皇的目光里挺直了脊梁沉默着。   燕皇的目光带给了阿凤和江铭无比伦比的压力,可是他们除了沉默外什么也不能做。   “嗯。朕要谢谢你们的好意。”燕皇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韩狂生,看其的目光也变得温和了很多:“今天已经太晚了,你又是一路的奔波,朕让人安排你先好好的歇一歇。”   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和江铭:“明天,朕再与诸位欢聚。”他还是愿意再给阿凤和江铭一次机会——希望他们一个晚上能想明白,此时还有什么是不能付出的。   燕皇相信,阿凤和江铭会清楚的,此时此地他们没有什么是不能给予的:“看朕糊涂了,你们多日不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还要另外安排什么住处?”   “来人,就在宁国公主和江国公的帐外为贵客安排下榻。”他说完站了起来,那意思自然就是送客:“长夜漫漫,诸位正好细谈。” ☆、416.第416章 引狼入室   韩狂生闻言是正中下怀,他还真的就是有太多的话要对阿凤和江铭说了:不吐不快啊!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此时燕皇能成全他,实在是让他喜出望外。   “臣,谢皇帝陛下。”他弯下腰去施礼:“那臣就告退了,皇帝陛下也请早些就寝。”   他转身看向江铭:“小王不识路,还要有劳江国公带路。”   江铭看着他微笑:“应该的,应该的;只是郡王你要如何跟我走?没有腿您走不成的吧,要人扶或是要人抬的话,也就不用我来带路了,他们自然识得路。”   韩狂生闻言脸上怒气再现,瞪了一眼江铭后转身对着要离开的燕皇道:“皇帝陛下,臣还有一份心意,明儿奉给皇帝陛下——陛下您一定会欢喜的。”   他说完在燕皇的笑脸中傲然的转过身来看向江铭:你一个要死之人了,还敢对本王不敬?!   阿凤没有理会他:“江国公,我们走。国事当前,我们都是辛苦人,路都要自己来走,哪里还有时间用来浪费?走了,走了。”   不等韩狂生再说什么,阿凤和江铭转身就走了,把韩狂生丢在了原地;韩狂生还真的不用自己走,是被人抬着出去的。   韩狂生的营帐当然不会和江铭或是阿凤同一顶,自有其它的营帐供他休息:只不过就在阿凤和江铭的营帐旁边罢了。   相比起阿凤和江铭帐外的燕国护卫,韩狂生帐外那叫一个人多!   江铭看了一眼韩狂生的营帐,对燕国的护卫首领道:“远来是客啊,兄弟;刚刚皇帝陛下可是对郡王极为不错,那些人也都奔波了一路,还让他们当差护卫一个晚上,好吗?”   “我也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单纯为兄弟你着想啊。要爬一级不容易吧?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只要找对机会……”   他说完拍一下那首领的肩膀,就跟着进了阿凤的营帐。   阿凤的营帐里灯火通明,可是却没有人留在帐里伺候:平常阿凤为了避嫌,总会留下宫人什么的相伴左右。   可是今天晚上所议同大楚的国运有关,她怎么还可能留下燕国的宫人相伴?什么名节,在此时才真的不重要了:就像燕国皇帝所言,此时他们还有什么不能付出的?   皇帝的话里有威胁,极重的威胁,其实就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们不能拿出让燕皇心动的东西来,那燕皇明天就会和韩家结盟。   而阿凤和江铭当然就是结盟后,燕皇给韩家的最好礼物。生死通谍啊,燕皇的话说的再明白没有:在国家利益面前,他不会感情用事的——绝对不会放过阿凤和江铭的。   因为韩家的礼实在是太重了,燕皇当然要给出他的诚意来。   阿凤看到江铭进来:“我们什么也没有带,只是带着善意而来,自然不可能换来燕国的铁蹄相助。”她懊恼的拍了一下手:“可是,要那么多的铁蹄入关……”   她迟疑的看着江铭:“合适吗?”她不懂军伍之事,但是下意识感觉此事不太对;可是这是皇帝让她和江铭来做的事情。   江铭摇摇头:“我们提过多少铁蹄吗?根本不可能放燕的铁蹄入关,顶多也就是几千骑——南丽和南蛮还可以多一点儿,也不能过了万的。”   “请神容易送神难,万一打赢了他们不走,我们岂不是还要向这些邻国开战?万一他们里应外合,我们大楚岂不是危险?”   他扶阿凤坐下:“我们说是要燕相助,但并不是让他们相助我们兵马,钱财粮草我们都要,但是兵马嘛并不需要。”   “那只是个说法,燕皇也明白的,所以谁也没有谈兵马的事情嘛。是韩家提的,不是我们,没有引狼入室的道理。”   阿凤闻言脸色又是一变:“引狼入室?可不就是引狼入室!”大楚的边境可不是说破开就能破开的,否则哪里有这些年的大楚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你开关放人家进去就是两回事儿了——燕国的兵马真的进了关,到时候让他们走,他们就会乖乖的走?   看今天燕皇的表现,也知道韩家就算得势,燕国的兵马也不是韩家想让人家走,人家就会走的。   还有一点,江铭不说阿凤也懂:在边关两国交战,大楚国内是不受影响的,百姓们一样生活,自然也就有充足的粮草供给边关。   但是如果战火在大楚境内燃起,百姓们流离失所,山河到处都是狼烟:大楚那才真的是完了呢。   这一点,阿凤想信自己一个女子都能想到,韩家那些男人不可能想不到的;可是,韩家还是如此做了。   “我们不可能打动燕皇的。”阿凤抬头看向江铭:“你有什么法子就说吧。”她不长于这引起事情,可是江铭不但懂而且还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将军。   她相信,他一定有法子的。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眼下已经成了困局。我们没有和韩狂生在路上相遇,皇上那里的人没有阻杀他于路上,现在我们只有靠彼此。”   大楚皇帝不是不想救他们,也不是不想要燕国的臂助,但此时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那也是鞭长莫及。   “想要好法子没有。”他的神色从来没有凝重:“有的只有一个险招,非常险的一招;有可能会搭上我们的性命。”   江铭握住阿凤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你答应我跟人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等我汇合,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法子。”   在燕国,想要不惊动人把阿凤弄出去,也只有阿凤自己同意才能做到;所以江铭才会直言相告,以目光恳求阿凤离开。   阿凤闻言推开他,回身就在案长抽出长剑来丢在案上:“如果你感觉你护不住我,那我们就死在一起!”险招?那江铭已经报必死之心了,她岂能丢下江铭。   有她在,江铭反而会千万百计的保命,而不是会为了达成目的去不顾一切。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笑了:“我骗你的,你还真的当了真?我只是感觉气氛太沉重了……哎哟,痛,真的痛,这次不是假装的,真疼啊,我的公主殿下。” ☆、417.第417章 风波将起   阿凤松开了手指,瞪着江铭:“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不过她没有真生气,因为江铭还有心思开玩笑,那他就肯定有了法子。   但是阿凤听完江铭的话后,眼角狠狠的抽了几下子:有一点江铭没有骗她,那险招是真的险;不止是险而且还好狠啊。   她看着江铭:“可行吗?”   江铭淡定的很,坐着一边擦剑一边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唯一的法子。”他抬头看向阿凤:“阿凤,这是国事。”   阿凤终于点下了头:“好。”   他们两个人在计议的时候,韩狂生那里也没有闲着;他行动不便也没有让他只留在帐中,反而他很快就收买了燕皇那边的人,把他的东西带进了燕皇的后宫。   上至皇后下到宫人太监,只要是燕皇带出来的人,那是人手一份的礼物:韩家当真也用了心思,居然把东西备的如此齐全。   东西倒也不是多么的金贵,但清一色都是大楚的特产,在燕国那是难得一见的;比如说大楚所出胭脂水粉,那可是大楚后宫里的上好佳品。   但这些东西,就算你有银子,很多在燕国都买不到的;就算买到了,那也不能和韩狂生所送的东西相提并论。   因为韩家所选都是真正的好东西,而商人们运到燕国贩卖的,当然不会是最好的:不错的东西就能卖出大把的好价钱来,比那上上好的货还要赚,为什么要卖那上上好的货?   所以,韩狂生的东西一进后宫,就引来了一片的好评;几乎所有的妃嫔都对韩狂生大生好感,反而对阿凤和江铭生出责怪的心思——在燕又吃又住的,也没见他们送过来什么东西。   公主们和皇后当然不会因此就对韩狂生生出好感来,皇后反而让人细细的查探是谁替韩狂生送了东西进来。   她并没有把此事直接回禀给皇帝,因为还没有查清楚;且,韩狂生的用意,她还要好好的琢磨一番:因为整个后宫都在说韩狂生的好话,她也不敢冒冒然的就对皇帝进言韩狂生的不好。   倒是娥凰和英凰几个公主,把韩狂生所送的东西都给了她的贴身之人:才不想用那个无赖的东西呢,何况还是一个没有长骨头的无赖,她们才不喜欢他送的东西。   娥凰因此还和自己的母妃生了气,被气的回到帐里痛哭一场,英凰哄不好只能请了皇后来:还是皇后哄好了娥凰——原来,燕柳妃居然让娥凰好好的和韩狂生接触一番。   皇后叹了口气,知道娥凰的难处:娥凰自幼就是个好孩子,对她这个母后那真的是诚心诚意,绝对不像有的公主那样为了自身的利益来讨好她这个母后的。   可是娥凰就是因为是个好孩子,才会夹在她和她母妃燕柳妃中间处处为难;那个柳妃就不是个省心的,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看在娥凰的面子上,皇后不知道要整治柳妃几次了。   柳妃不省心也就罢了,没有那个心计手段和城府,偏还有着不小的野心;凭着她的姿色、与她的小意儿哄的皇帝开心,就以为有了本钱可以算计她这个皇后了。   柳妃生有两个儿子,其中大的还和皇后所出的太子相差无几;她的心思皇后跟明镜似的,只是因为娥凰才再三的容忍其。   却没有想到,柳妃拿着这个女儿不当回事儿:重男轻女是宫中的传统,因为只有儿子才是依傍嘛;因为有了儿子的人才有可能将来成为太后嘛。   但是皇家的女儿也是不能轻贱的,那也是九天之上的凤凰!柳妃可好,为了儿子居然作践女儿到如此地步:娥凰可是燕国的长公主,庶出的公主那也是长公主!   皇后可从来没有把娥凰当成外人,真正的疼爱着这个女儿;听到柳妃的打算,她的一张脸都气到紫胀:“混帐!我们大燕的公主岂是让人作践的?!”   不要说是一个韩狂生,就是柳妃自己也作践不得自己的女儿:公主的身份可比柳妃高贵太多了——贵妃在公主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啊。   公主们一般对妃嫔都很客气,只不过是因为她们是皇帝的枕边人,认真算品阶的话——贵妃又如何,贵妃你也只是皇帝的妾室,而公主那是皇帝的女儿、皇帝的血脉!   岂能容一个妃子作践?!娥凰是个孝顺的孩子,对柳妃平常都十二分的恭敬着、规劝着,并非如柳妃所想和她做对,只是不想母妃做错了事情最终回不了头。   柳妃却不认为自己所出的公主孝顺,只认为她是被皇后迷了心窍,居然不认自己这个生母还有嫡亲的弟弟:把个太子捧在手心里,难不成他日为帝还会当真把你当成嫡亲的姐姐?!   娥凰哭着摇了摇头:“母后,她不是一天两天如此了,随她去吧。只是母后千万不要生气,一来凤体安康要紧,二来现在宫中如此母后正是费心的时候,莫要因气而误了事。”   皇后爱怜的抱住娥凰:“你个痴儿!总是想着这个、想着那个,却从来不想想自己?你那个母妃半点也不给你着想,母后却不能不为你想上一想啊。”   “你放心吧,有母后在一天,无人敢作践你一分。你娥凰就是我们大燕的长公主——明儿,我就告诉皇帝,要把你记到我的名下。”   她抚了抚娥凰的脸:“我有这个念头不是一两天了。在我小产后那个寒冷的夜里,你跑来给我送红糖姜水时,我就有了这个心思。”   “但是我知道你的心,她虽然再不好也是生母,所以我才没有提起过。但现在你已经大了,很快就要议亲;名份对我们来说无所谓,因为我就是你母、你就是我女儿。”   “可是外面太多人在意了。所以母后要为你做这一次主,一定要让你成为真正的嫡长公主,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从此之后,再无一人再敢在你面前猖狂。”   皇后抱了抱她:“乖啊。让英凰在这里陪你,你们姐两好好的。我,还真的要去看看,唉。”   身为后宫之主,她要操心的事情多着呢:把皇帝的妃嫔照顾的不好,有个头疼脑热,那都是她这个皇后不贤;可是把皇帝的妃嫔照顾的好,那也只是她的份内事儿,无人会夸她一声。   就算夸她一声贤后又如何?谁知道她无数个夜晚独守空房时的寂寞,谁知道她无数个清冷夜晚里也想找个温暖的怀抱?   那些晚上的泪水,无人知道,其实也无需人知道:因为她在独守空房后的第二天,还要叮嘱人为昨天晚上她丈夫宠爱的女子准备养身的汤水,还要准备赏赐的东西! ☆、418.第418章 女主   贤后。   燕皇后是举世有名的贤后。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两字的背后是多少寂寞冷清的晚上,是多少个生病伤心时只能独自撑过来的日子,是多少个燕皇新欢的开心时她心上多出的伤疤。   日子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皇后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熬过来,终于明白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儿女们是真的:不只是她所出的儿女,还有宫中其它人所出的儿女。   只要这些孩子们愿意亲近她、愿意相信她,她就愿意十心十意的教养他们:尽一个国母的责任,尽一个母后的责任。   贤后,她是如何做到的?如果有人问燕后,她的回答很简单:她是大燕的国母,她是这些儿女们的母后——仅此而已。   她不再当自己是燕皇的妻子,她不再认为自己是燕皇的皇后——她是整个大燕的国母;所以,她是母亲、她是国母,那有什么不能贤良淑德的呢?   燕后每每面对宫中有风波将起之时,都要一次次对自己强调:她是国母,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份内之事,她才能打起精神来处置。   现在,依然一样。为了大燕,为了她的儿女,她总要把宫中的事情打理的妥当:但,绝对不是为了燕皇。   那个人,在燕后的眼中只是皇帝。   娥凰知道皇后的事情很多,懂事的她当然不可能拉着皇后不放,反而不放心的站起来:“我们姐妹陪母后一起去吧。”   她更了解皇后的苦处:偌大一个后宫里却没有一个臂助,所有的明枪暗箭,皇后只能一个人去面对;还要一脸微笑的去面对,还不能对皇帝抱怨一声儿。   皇后摇摇头:“你们就留在这里吧。你们是公主,尊贵的很,那些事情,嗯,多少总是有些脏的,不要污了你们。”她说完又拍了一下娥凰的肩膀,叮嘱英凰两声便匆匆离开了。   这一夜,注定会很漫长。   皇后知道,看起来一切都是因那个韩狂生所起,事实上不过是所有的事情在今天晚上找到了机会而已:韩狂生只是给了她们的一个可以发作的机会罢了。   争风也罢,吃醋也好,她这些年来早已经麻木,甚至可以不去管,任由宫中的妃嫔们自己去折腾。   可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不同,关系着大燕的将来,她这个皇后便不能再装聋作哑的不闻不问。只是,真的好累啊。   倒底是有了年纪的人,哪怕是保养的再得宜,看上去如何的貌美如花,她的身子与她的精力都已经大不以前;现在,她最想的就是躺下能好好的睡一觉,而不是在大晚上还要四处的奔波劳力又劳心。   不过皇后早已经习惯了宫中的身不由己,就算贵为皇后,太多的事情都不可能如她的意、顺她的心;所以,她也只能无奈的打起精神来处置一切。   柳妃已经打发人出去,她让人去请伴驾前来的兄长:兄长当然是要请的,但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让兄长把那个韩狂生请来。   她一个宫中妃嫔要见外男,就算在燕国这样不怎么注重礼仪的地方,大晚上也是极不合宜的;但有了她的兄长在便好说了。   柳妃的脸上粉扑扑的,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坐也坐不住,她干脆在帐中一圈又一圈的踱步,半点也没有劳累的感觉。   有的,只有兴奋。她想不到机会来的如此快,原以为还要再等上一等的;真就是想睡了上天就送了枕头给她一样,实实在在是太好的机会了。   韩家所图她已经着人打听清楚了,而她可以助韩狂生得到燕皇的应允,且还会让燕相助韩狂生:条件嘛,当然就是得了天下的韩家及韩狂生,要无条件的支持她的儿子成为太子。   支持她的儿子,成为将来的大燕皇帝,支持她这个燕柳妃成为大燕的太后!   废后废太子。以柳家之力眼下不可能,几年之内也不可能做到的;可是有了大楚为臂助,这两件事情就易如反掌啊。   至于大燕的利益?在柳妃的脑子里,有的只是她的利益、她儿子的利益以及柳家的利益:她还想不到那么远,或者说,她压根儿就想不到那么远。   在柳妃的眼中,只要燕国是她儿子的、是她的,就成了;至于燕的将来、燕的百姓等等,她从来没有想过:需要想吗?反正燕是她的、是她儿子的,那燕就要听她的、听她儿子的。   燕后并没有放在她的眼中,因为在她看来,那个皇后就是个废物,除了落得一个虚名外,她还有什么?   堂堂皇后却没有得到皇帝的半点宠爱,所谓的尊重有用吗?而且面对宫中的妃嫔,这个皇后也软弱的不成样子,一个两个都爬到其头上去了,她却无知也无觉。   像这样一个皇后,就算她柳妃不取而代之,难道眼睁睁看着便宜了旁人吗?当然不!既然皇后无能,那就由她柳妃来取代。   燕国皇宫早就应该有个像样点的皇后了,而不是一个只知道唯唯喏喏,在皇帝面前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的皇后!   贤后?!屁啊。柳妃撇了撇嘴,为一个虚名不知道培养自己的家族,不知道拉拢那些朝臣,嘿,最后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妃的心是滚烫的,从来没有如此的热切过;她听着外面的声响,感觉那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声音,就像是她在一步一步走向后座的脚步。   是的,已经很近了,近在她的眼前:只要她一伸手,就已经触摸到了那把宝座。   帐外的脚步声消失了,随即有人开口:“臣柳文忠携大楚使节靖忠郡王求见柳妃娘娘。”   柳妃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直接请人进来,反而转身坐到了主位上,又整理了一番衣裙和头发,努力的摆出一副她仿佛为燕国女主的模样来,才轻轻吐出一句:“进。”   只有一个字。无论是她的语气还是她的神色,如果不知情的人都会认为她是燕后呢;可惜的是,她通身粉红与浅蓝却把她的气势消了不少:无论是谁一眼就能在她的衣饰知道她只是妃。 ☆、419.第419章 错认   韩狂生把东西送出去后,便草草的沐浴了一下:虽然燕国的皇帝让人好好的招呼他,但身处狩猎之地,要洗澡还真不是很方便。   因此,韩狂生很有些不快。每次洗澡他的心情都不好,因为要看着自己的断腿,他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只是今天尤其不快,因为洗个澡罢了,燕国的东西也实在是太简陋了。   但他是来求人的,自然不会把不满发作到燕人的头上,倒霉的当然就是他带来的人。   跟着韩狂生的人,大半都是韩家的人;有些本就在韩家当差,有些是韩家在秘密之所培养的人;这些人一路上九死一生才活到现在,但是能活下来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儿。   韩狂生实在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就像现在,人家燕国高看了韩家一眼,让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休息,护卫等事都由燕人接了过去。   韩家的人认为今天晚上至少可以睡个好觉,却不想韩狂生心情不好,没事找事的处置了好几个人,弄得人人自危,都恨不得能出去当差护卫,也不用在这里看韩狂生的脸色了。   好在,老天爷体谅他们这些人的辛苦,就在韩狂生要大怒的时候,燕国的大臣来了。韩狂生的变脸功夫让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当真是大开眼界。   韩狂生和柳文忠聊了几句后,心情才大大的好转,最终和柳文忠离开去见柳妃时,他的心情已经好的无法形容了。   他离开时,不知道是真的想到了身边人的辛苦,还是要在燕人面前表现他的仁善,居然开口让留在营帐的人早点休息,不用等他回来:他身边带着人呢。   韩家的众人逃过一劫,可是哪里敢睡?韩狂生那个脾气一会是风一会是雨的,众人都乖乖的或立或坐的等他回来。   好在燕人知情识趣,居然在韩狂生走了不久,就有人来招呼他们前去入席:说是燕国的侍卫们备下了宴席,小小的欢迎一下他们这些楚人。   和燕人打交道,和燕人套近乎:这可是韩家众人的正经差事,所以无人不应,大家都跟着燕人去吃酒了。   燕人很热情,韩家的人又别有用心,因此双方不多时就像结交多年的老友,当真是放开量的吃喝起来。   就在他们吃喝不远的地方,阿凤和江铭静静的瞧着他们:这一下子就用了阿凤和江铭身上几乎一半的家财啊。   银子嘛就是要用在刀刃上。阿凤和江铭谁也不曾小气,反而生怕给少了——除了酒菜外,不给燕人打赏能成吗?所以他们还给的多了一些,才能让这些燕人如此的热情。   燕人的酒是好酒更是烈酒,绝不是大楚的水酒可以相比的;喝的时候入口有点甜,可是那个后劲,就算是江铭也顶不住的:他第一次被酒放倒就是初到燕国之时。   现在韩家的人如此痛饮,那结果就不用说了。   江铭淡淡的道:“如此,算是成了一少半吧;现在,我们就等韩狂生回来。”所有的计划都比不上变化,他原本的计划之中,此时的韩狂生也应该在酒席之中。   因为他很清楚韩狂生迫切要了解燕皇,要交好燕人的心思,所以认定只要燕人有请,哪怕只是侍卫们,韩狂生也会礼贤下士的和侍卫们打成一片。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燕国居然还有人来请韩狂生;看着韩狂生去的是燕皇营地的后边,江铭和阿凤的心都微微一沉,只是谁也没有点破。   阿凤的手心里全是汗,并不是因为怕只是太过紧张了;此时,她更清楚江铭所说的险招是必须的:韩狂生刚到,居然就和燕国的权贵勾结在一起,如果再给他几天时间,那结果肯定是她和江铭会死在燕国。   夜风很凉,可是无论怎么吹,也无法让阿凤此时感到一点寒意:她全身上下都有股燥热,连鼻尖上都有了汗水。   娥凰和英凰虽然说过,有什么事情阿凤可以打发人去问她们,她们必会知无不言的;就算不知道,她们去打听事情也比阿凤和江铭去打听要容易很多。   可是阿凤和江铭没有想去打听什么,韩狂生去做什么了、或是去见了什么人,都已经不重要。   夜风自挑起的帐帘间吹进了帐内,让抬高了下巴端坐的柳妃感觉到一股寒意,不自禁的缩了一下肩膀:论高贵,她和皇后真的是天差地远。   哪怕燕后此时穿着宫人的衣饰站在一旁,众人也会一眼发现她身上的贵气;而柳妃的身上因为少了一份沉稳、一份大度,所以再如何端出架子来也不会显出她想要的高贵来。   韩狂生踏进来后抬头就看到柳妃,只一眼他就知道此人不过是宫中的妃嫔:就算柳文忠没有事先说,他也不会错以为此人是燕国之后。   可是他微微一愣后,命人把他放在地上,他做大礼参拜状:“臣,大楚使臣靖忠郡王韩狂生,叩见大燕皇后陛下,恭请皇后陛下凤体安康。”   柳文忠的脸色一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帐帘已经放下,门外显然也没有外人,他的心才轻轻的放了下来。   同时在心里,他狠狠的鄙视了韩狂生一番:对楚人的所谓风骨,他生出了轻蔑之心——这就是楚人?不要说是十万的燕国铁蹄,三千都足以灭楚了。   柳妃当然是一愕,但随后心里却是狂喜。她的心事并非没有人知道,可就是她的家人也从没有如此的对她:这个韩狂生倒真是个有眼光的。   “郡王快快请起。本宫可当不起郡王的大礼——郡王看错了,本宫并非燕国皇后,只是宫中一介妃嫔罢了。”   她说的谦虚,但是她坐在位子上是纹丝不动。按理说,她一个妃子和大楚的使臣相见,不要说对方是一个郡王,哪怕就是三品之臣,她都应该站起来给予尊重。   但是她此时正享受被人当成皇后的感觉,居然没有起身,倒真像她是一国皇后般的坐的安稳;她的心里是难言的欢快:看,大楚的使臣一眼就看出本宫身具凤相,是天注定的皇后。 ☆、420.第420章 议亲   柳妃被韩狂生一句话、一个礼就收买了心,怎么看韩狂生怎么顺眼。   她根本不理会自家兄长递过来的目光,让人给韩狂生赐了座,又着人给韩狂生摆好上好的茶与瓜果点心。   “出门在外非在宫中,一切都只能从简;这些粗茶粗点,韩王爷你将就用些吧。他日回宫,本宫再设宴相请王爷。”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韩狂生连连的告罪,韩狂生又连连的称谢,最终坐定后还有点迟疑的道:“臣真的认错了?请恕臣直言之罪——臣观娘娘那就是真凤之相啊,非皇后莫属,怎么会、会……”   他说着话还一脸茫然的看向身边的柳文忠,就像他真能看到什么真凤之相一样。   柳文忠心里又是一阵腻烦,没有想到韩狂生的无耻居然到了如此地步;可是他也不能打其脸,更不能塌自家妹妹的台,只好接着韩狂生的话头言是柳妃真的只是妃子并非皇后。   韩狂生却摇了摇头:“以我们楚人的相术而言,娘娘贵不可言啊。”他说完举起杯子来:“臣失言了,娘娘和柳大人莫怪,莫怪。”   柳文忠听他所言眨了一下眼睛,心中生出了犹疑来:难道此人真的懂什么相术,在自家妹妹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他再三的仔细观看韩狂生,也没有在其身上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他想到自己请韩狂生来时路上所言:自己拜托的是让他打消自家妹妹心头的妄念——皇后贤名远播,绝不可能废掉的。   不要说皇后有所出,而且太子还极为能干,就算皇后无所出,以她今天的贤名、及天下臣民的爱戴:皇帝就算再宠自家妹妹十倍、百倍,也绝不会生出废后之心。   废后,那会朝野震动的,皇帝岂会自毁国家根本?!据他的观察,皇帝对皇后当真是十分的尊重:多年来,只要是皇后开口,皇帝就没有驳过一次。   不论是什么事情:国事也罢,家事也好,皇帝有多么的震怒,只要皇后一开口,皇帝就会全依了皇后。   这份尊重可能就如柳妃所言没有宠爱,但是却重过宠爱多少?!至少,柳妃这么多年来的所求,皇帝都不知道驳回多少了。   可是柳妃就是不明白,那一颗心就是不能安份,这让柳家担足了心事。柳文忠如果不是深知其妹的心意,又岂会初见面就拜托韩狂生?   只因为他不说,他的妹妹见了韩狂生就会相求正相反的一事:柳家如今很好,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再好那就是烈火浇油,大祸不远了。   韩狂生答应的很好,但是却一进帐就向柳妃大礼相见,让柳文忠就像吞了三十只苍蝇般恶心;可是此时,他心里却不自禁的想:难不成其妹之所以日思夜想,是真的有那个福份?   柳妃和韩狂生那是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两人都有所求,也正好都是自己能帮对方的,因此他们当即就答应了对方。   柳文忠没有再说一个字,事情已经如此他还能说什么?再说,此时也只是商量,又不是真的做出了什么来。事情的成与不成,此时说还太早了些。   韩狂生先和柳妃定下毒计:“定要先除去江铭和宁国公主,如此我们才会是一片坦途。只是要除去他们,在燕国臣却有些无能为力,不知道娘娘可有什么教我?”   柳妃笑的眉眼生春——她对韩狂生这个身有残缺之人绝对没有其它意思,只是她生就媚相,所以才会让燕皇宠爱十几年而不衰。   “小事一桩。是要他们惨死,还是让他们死的无声无息,或是让他们身败名裂而死,还是让他们背负叛国罪名而死——本宫都可以让郡王遂了心意。”   她说着话捏起茶杯来:“只是这样一来,本宫就让郡王没有了未婚妻,你们韩家就少了一位公主殿下的媳妃;嗯,不如本宫再赔给郡王或是韩家一个公主媳妇如何?”   柳妃当然不可能十成十的相信韩狂生和韩家,所以想要用联姻来加固他们彼此间的关系;而她正好有一个女儿,还是一个不听话的,认贼做母的女儿。   所以就算让其嫁给韩狂生这个残缺之人,她也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那个女儿几乎就是她的仇敌,让其不幸也能让自己心里痛快不少。   韩狂生没有想到柳妃有如此提议,想到所见到的燕国公主,个个长的不错且有着大楚女子不同的味道:他还真的有几分心动。   燕公主身上的英气与其一身的本事有关,这样的女子当然不会像大楚女子那样娇弱;可是韩狂生身体残缺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   把这样的女子收拾的服服帖帖,才能显出他是一个大丈夫、大男人来。   韩狂生当即点头:“娘娘如此厚爱,让臣如何回报?!那臣就静候娘娘的佳音。”他知道此事可不是柳妃能做的,肯定要燕皇点头才可以。   柳妃却有着把握:“你放心吧。本宫早就对皇上说过,娥凰的婚事要由本宫来做主;皇上是答应了的,只要明天本宫找个机会向皇上请个旨,你就是我们大燕的驸马!”   “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们有什么事呢,大燕不能坐视,而本宫有什么事情,相信郡王也会全力以赴。”   韩狂生满口答应,和柳妃举起茶来共饮。   皇后看着柳妃的营帐,过了一会儿她转身离开,只打发了一个宫人等在原地:她,再给柳妃最后一次的机会,看在她生养了娥凰的份儿上。   如果今天晚上柳妃私会韩狂生之后,依然不知道悔改,那她只能为了燕国、为了她的女儿娥凰动手了。   其实,她真的不想这么做,只想能看着宫中那些厌恶她或是喜欢她的人,大家一起平平安安的变老。   皇后回到营帐后,却发现皇帝坐在那里,这让她微微的一愣。   她当然不是多年不曾见过皇帝,她和皇帝几乎天天见面,只是他是君而她是臣罢了:有多少年皇帝不曾再来她的寝宫了?   对了,这里也不是寝宫,所以他才来了吗?皇后微微苦笑,上前施礼如仪:“这么晚了,皇上还没有安歇?”   皇帝抬头看向皇后:“这次,还是放过柳妃?” ☆、421.第421章 半个时辰   皇帝的一句话就让皇后呆愣了好久,她一直的看着皇帝,不眨眼不错眼珠的看着皇帝:这些年来柳妃的所为,他全知道?   如果他全知道,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管过,也从来没有理会过,就任由柳妃在胡作非为?要知道,她这个皇后说柳妃千万句,也抵不上皇帝轻轻的一句责问。   他没有管过没有问过也没有责罚过,柳妃在宫中、在他的面前一直是红透了天的人儿,就连当日太后在时,都因皇帝而对柳妃另眼相待。   那他不管就是不知道?那不知道的话,今天晚上他特意到自己的帐中,坐等自己回来后开口问的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次,还是放过柳妃——他说这次,那他就是知道有很多次;还是,也说明他知道之前柳妃错过不是一次;放过柳妃,他这是在问自己还是在责问自己?   皇后霎间的脑中闪过了千百个问题:这已经几乎成为她的本能了。皇帝不再是她的夫而是她的君,那么她面对其时当然会用十二分的精神。   皇帝轻轻一叹:“梓童,整整十年了,你还不能放下吗?当真,要记恨朕一辈子?”   皇后的身子一震,抬头看向皇帝:“妾,不懂皇上所言;妾也从来没有恨过皇上,妾更不敢恨皇上。”她是贤后,要做贤后首先就要是个冷静的皇后,是一个不会以感情行事的皇后。   她这么多年来做的很好,非常的好;可是今天晚上皇帝的话却句句出乎她的意料,没有一句是她认为会在皇帝嘴里吐出来的。   皇帝看着皇后的眼睛,然后移开了目光后才道:“朕还有一事要问你,你认为朕应该答应那个韩郡王,还是应该答应宁国公主?”   这是国事,还是国之大事。这样的问题就简单太多了,皇后知道如何答:“妾不知。燕有祖训,后妃不得干政。妾深宫女子,不敢妄议国事。”   皇帝的眼睛合上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皇后的营帐内有两道长长的、安静到几乎静止的身影:一坐,一立。   韩狂生终于和柳妃把话说的差不多了:只是差不多,还有太多的事情要进一步的详谈,但是时辰太晚了,柳妃倒底是深宫之内的女子,他不能再留下去。   于是在柳文忠的提醒下,他起身向柳妃告辞;虽然他没有再唤柳妃为皇后只是口称娘娘,但他所施之礼只有帝后才能承受:他以大礼相辞。   柳妃居然坦然受之。不过这次她倒是记得起身相送韩狂生,虽然就是几步,但她认为已经让韩狂生知道了她的诚意:身为皇后相送你几步,你还能不受宠若惊?   娘娘——这两个字真是可圈可点,因为皇后娘娘也可称之为娘娘,贵妃娘娘也可称之为娘娘,妃当然也能称之为娘娘。   柳妃就算送走了韩狂生,她的心里依然是热乎乎的;因为自进宫之时起,直至今天她终于知道做皇后是什么滋味了,那滋味真是太美妙了。   高高在上,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有人要去琢磨她是什么意思:嘿,她就是皇后,将来这个燕国唯一的皇后、太后。   她因为太过兴奋,就算已经很晚了还是没有困倦之意,居然还起身在帐中转来转去:设想着她的未来,她儿子的未来,每一种设想都让她全身发热。   “娘娘,皇后娘娘使人来了。”帐外宫人的话语,如一盆凉水头浇到了她的脚底——皇后,是的,现在皇后还不是她。   柳妃的脸色沉了沉:“告诉她,本宫已经睡下……”   “柳妃娘娘,皇后娘娘口谕。”皇后留下来等在柳妃帐外的宫人走了进来,看着柳妃小脸绷的极紧,一双眼睛瞪着柳妃。   柳妃再不情愿,她也知道抗旨和不敬皇后的下场是什么:她就算是真凤,此时依然是那只假凤在位,她只有跪的份儿。   她委委屈屈的跪下了:“臣妾接旨。”   “娥凰至纯至孝,性情温和可为诸公主楷模,本宫甚爱之,今特将娥凰记在本宫名下,是为大燕长公主。”宫人说完这话后,起身就走了。   她看到了韩狂生和柳文忠的离开。虽然,皇后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柳妃的帐中是谁,可是这个宫人也没有想到,柳妃居然留人到如此之晚。   柳妃看着那飘摇的帐帘半晌,才忽然跳起来:“凭什么,她凭什么!那是我生养的女儿,那是我的女儿!”   她刚刚把娥凰许给韩狂生,却想不到皇后马上就来破坏——所为还不是破坏她和大楚韩家的联手?居然用出这样卑鄙无耻的手段来,用皇后的身份来压她。   皇长公主,那还真不是她一个妃子能为其指婚的,能为娥凰指婚的人大燕如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皇帝,另外一个就是皇后。   一般而言皇帝不太管这些事情,人选与下旨都是由皇后来做主:柳妃帐中能砸的东西砸了,因为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它的法子反抗。   那是皇后,那是她的权利。只要皇后乐意,她可以把所有的皇子皇女都记到她的名下,给他们一个嫡出的身份。   这对很多皇子皇女以及妃嫔来说都是极难得的,都是很想要的;但不包括柳妃,因为她就打算好了让娥凰为她和儿子如何尽一份力了:那是她生出来的女儿,当然要有所回报给她。   “皇上呢?来人,去看看皇上今天晚上宿到了哪里,速速回报。”她砸完东西后气消掉不少,也就想到了对付皇后的法子。   皇后你想左右娥凰,想要破坏我的布置?哼,真以为你是皇后我就没有法子了吗,不要忘了,在这座皇宫里真正说了算的人不是皇后,而是皇上!   只要找到皇上,柳妃就有把握拿到旨意:就算你把娥凰记到名下又如何,皇后永远也无法更改一件事情——那就是她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她就要为我所用。   不多时宫人回来了:“娘娘,皇上在皇后那里。皇上留了人在帐外,不许任何人接近——奴婢给了银子问到的,也只有皇上和皇后自开始到现在都在一立一坐中,半个多时辰了。” ☆、422.第422章 美梦   没有人知道帝后在做什么,在烛影摇晃下,人们能看到的只有那一动不动的两道身影:自始至终都是一立一坐。   柳妃听到皇帝去了皇后那里就愣了,再听到那样的情形,过了半晌她冷哼几声:“看来是让皇上生气了,哼,明儿就有好戏看了。”   宫里没有什么是不透风的,尤其是关于帝后的事情;相信,明天大家就会知道皇帝为什么发作皇后了。   听到皇后今天晚上不会好过,柳妃心里舒服了,打了几个哈欠:“本宫乏了,安寝。”她想睡了,睡的好才能保养的好,才能精力好。   精力好,她才能在皇上面前妙语如花,哄的皇上高兴才能讨到她想要的赐婚圣旨:有了大楚的韩家,也就是以后大楚皇室的支持,那个伪凤在后位上还能坐多久?   她是真凤,实在不必和一只伪凤生气的;生气生多了,她多长一根皱纹来,都会让皇后半夜笑醒的。如此想着,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韩狂生并不知道,他的第三个公主未婚妻已经快要鸡飞蛋打了;此时,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先后三次被指婚,而且三次都是公主殿下?!   这样的运道说明什么,说明只有凤才能配得上他啊,那他岂不就是真龙?自这一点来说,也难怪他和柳妃能一见如故,因为两人实在是太多的相似之处。   不过,大楚前后的两次赐婚都让他有点不情不愿:那个天福,嘿,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还敢对他挑三拣四;至于宁国公主,赐婚不过就是一个计策,他就没有当宁国是未婚妻。   要说最合心意的,当然就是快要被赐婚的公主殿下了:是燕国的长公主,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助力?且长的不错,性子嘛无所谓了,就算是一匹烈马在鞭子下也只能变成羔羊的。   他正想到得意处,也在得意处有点迷迷糊糊的想睡着时,感觉到脖子上一凉;那股凉意他太熟悉了,因为他感受过那种凉意。   心下一惊他马上就清醒了,睁开眼睛,在烛火之下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江铭和阿凤。   韩狂生的心瓦凉瓦凉的。   他回来的时候,因为没有看到他的人迎出来,心中自然有一分的不快;但是和柳妃谈得太好了,太过兴奋了,所以他也就把不快丢到了脑后。   到知道他的人是和燕人的护卫去吃酒吃多了,才会睡的如同死猪一样,他丢到脑后的不快也消失的踪影全无。   韩狂生当时还很欣慰,感觉自己终于把这些笨蛋给带出来了:虽然他们还不能让他有得心应手的感觉,至少知道为他去打听事情,也知道听他的话主动去做点什么了。   所以他才没有让人去惊扰那些睡下的人,任由他们去睡了;还打发跟着他去柳妃的人下去早早歇下。   也许的确是累的狠了,跟着韩狂生的人回去躺下就睡着了,不多时,这些人就已经是鼾声如雷。   帐里帐外,除了一个韩狂生外,所有的韩家人都睡着了。当时韩狂生也没有多想,因为这里是燕国的腹地,他又在燕人的护卫之下,当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是来出使的,燕国当然会保证他的安全。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换作任何国家都会如此,哪怕是两国已经开战,也不会对出使之人下手。   韩狂生躺下的时候很满足、也很踏实,从来没有过的满足与踏实:因为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势力,他终于看到自己距大楚皇位又近了好几步。   却没有想到,一把冰凉的剑就把他所有的满足与踏实惊散了;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惊恐:他想不明白,江铭和阿凤是如何进到自己营帐的。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楚国,也不是在孤竹或是其它地方,现在他们身处燕国,且他韩狂生此时也不是韩家的韩狂生,他是大楚的靖忠王爷,出使燕国的大楚驸马。   “你们想要做什么?你们还敢杀了我?”他一面说一面坐了起来,对脖子上的长剑完全无视了:“你们真敢的话,一剑就能要了我的命。”   江铭的剑并没有要他的性命,任由他在床上坐了起来:“我就问你一句话,也只问一次——你随礼单带来的东西,此时放在何处?”   今天晚上韩狂生献上的只有礼单。原本当然不能这样做,他是被江铭所逼,才不得不先拿出礼单来:反正东西明天也就到了。   金银之物也就罢了,那些大楚的军国机密却不能由韩家交给燕国:那是不能交给任何国家的东西——孤竹国和大楚国多年交好,这些东西孤竹都没有得到呢。   大楚的立国之根本啊,岂能就这样毁在韩家的人手上。   韩狂生撇一下嘴:“你不敢杀了我,你也不能杀了我;这里是燕,你杀了我,燕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们会把你们直接交给大楚发落。”   “我是出使燕国的正使,你们不能动我一根汗毛的。你认为你问,我就会答你吗?这把长剑摆出来,我就会吓死?”   他不屑的笑了几声:“趁我没有大喊大叫,你们还是滚出去吧。要不,咱们坐下来聊聊也成——不过我是指宁国公主可以留下来,你江铭自然是要滚出去。”   “我和宁国公主那是小夫妻,在这个晚上公主愿意为我暖床,那是……”他有恃无恐之下自然没有什么是不敢说的,居然出口就侮辱阿凤。   江铭一掌拍在了他的肋上,看上去只是轻飘飘的一掌,却让韩狂生当即就没有声响,痛到缩在床上:还发不不出痛叫声来。   “收拾你,还用得着剑吗?”江铭哼了一声,伸手拉起韩狂生来:“你不会认为只有我们两个潜进来了吧?”   韩狂生痛出一头的冷汗来,却还是瞪着一双大眼睛:“你江铭敢,你敢!燕国不会放过你的,大楚也不会放过你。”   “你来多少人都给我乖乖的滚出去,不然的话,不用明天,我只要一喊今天燕皇就会做出决定来——你们,就死定了。”   如果他不是落在了江铭的手上,他都不会废话就直接大喊大叫惊动燕国人,借燕人之刀除去江铭和阿凤了。 ☆、423.第423章 相信了就好   韩狂生此时很后悔,他后悔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可以引诱江铭和阿凤来杀自己,然后他再大呼救命,让燕人杀掉江铭和阿凤。   因为他是出使燕国的人,如果在燕国出事,那就是燕要对大楚宣战:这是国和国之间的约定俗成,没有人会去故意破坏的。   只要燕不想和大楚开战,谁杀了他韩狂生或是要杀他韩狂生,那都是燕的敌人。   这么好的法子他居然没有想到,韩狂生想到自己还向柳妃问计,真想给自己几记耳光:如果他不是在江铭手中的话。   江铭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提起他来走向后面:那里全是韩狂生带来的人——仆役、侍从、护卫等等不一而足,所有的人按着尊卑分占后面营帐。   所有的营帐里都静悄悄的,就连烛火都一动不动,仿佛是被吓呆了不敢动:可能就是被那淡淡的血腥气给吓坏了吧。   每一处都有血腥气,只是很淡;所以开始的时候韩狂生没有注意到,一直到他看到那些死在床上的人时,他才意识到空气里有血腥气。   韩狂生看着在营帐中席地而坐的人——这样,就不用担心被营帐外的燕人发现身影了;他们无声无息的坐在那里,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把刀。   床上的人都没有流太多的血,这才是血腥气淡的原因:因为江铭手下的人都是军中的硬汉,他们精通的只有一样,那就是如何杀死敌人。   用最小的代价、最小的力量去杀死一个敌人。所以,他们完全可以用最小的伤口、让其流最少的血而死亡。   甚至有些人根本没有流血,因为其中有些大汉不用借助刀剑就能杀人。这些,都不是韩狂生能了解的,他一直都是位贵公子,和江铭是完全不同的人。   韩狂生没有说话,他先弯下腰去呕吐,可是无法发出声音,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来:但他胃里、肚子里都在翻江倒海。   他从来没有想过能看到如此吓人的一幕,也终于知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要如何死。   江铭一招手,就有一名大汉无声无息的飘到了韩狂生的身边,自江铭的手中接过了韩狂生。   “他,是军中有名的好汉。他的长处不是上阵杀敌,最擅长的只有两样——探敌情与审细作。他如果说审一个人需要十天不死,就算那人身上的肉被削下来一多半,也绝对能撑过十天。”   江铭的话很平静,可是在昏暗的营帐内,在四处满是死去之人的营帐内,在满是血腥气的营帐内如此说话,却真的极为吓人。   韩狂生没有腿,他不借助外人根本无法站立:不过,此时就算他身体完好,也根本站不住:他被吓得的已经失禁了。   江铭看着他淡淡的道:“我今天晚上是来做什么的,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韩狂生是真的知道了,想到之前自己的认定,感觉自己是无比的白痴:“你、你是来杀人的。”他真的看错了江铭,因为江铭就是一个疯子。   正常人是不会杀他的,正常人也不敢在燕国杀掉出使燕的人:那一定会引来燕国的报复,而且是不死不休。   可是江铭是个疯子,那他会如何做绝对不能以常理来猜度;韩狂生就每每猜不透江铭的想法,他认为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正常人,可是江铭是个疯子。   江铭很满意,所以对韩狂生露出了笑容:“嗯,你终于明白了,也终于相信了,那我要的答案,你现在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你要知道,我这个人的耐心不大呢。”   韩狂生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放过我,你们放过我吧。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主意,赐婚是太后和德贵妃的主意,为得就是让你们在燕国丢人,也为了让宁国公主落在我手上。”   “她们是想借我的手折磨宁国,是想借我的手报仇血恨。出使燕是韩家那些老爷们的主意,这事儿可轮不到我来做主,是不是?”   “我只是被他们选出来出使燕国的人,只是被他们选出来和你们做对的人;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完全不是我自己的主意。”   他现在哪里还像个大楚的郡王,也没有了初见阿凤和江铭时的意气风发,哭的就像一个小孩子般——为了活命,让他做孙子他也肯的。   所以他在哭求也没有放声,那音量压的很小,就怕惊动了帐外的人:他知道帐外的人会救他,可是他更清楚江铭手中的剑,和拎着他的大汉的手有多么的快。   绝对比来救的人更快一步:帐外的人还没有冲进来,他怕已经踏上了黄泉路;因此,他为了自己小命着想,也不能惊动帐外的人。   韩狂生现在怕的要命,就因为他发现江铭和阿凤都是疯子——不管他这个郡王是不是死了,凭阿凤和江铭杀光他所带来的人,就足以让燕国的人对江铭和阿凤下手了。   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如果换作是他的话,他绝对不会为了得到燕国的相助、或是为了破坏燕国和对方结盟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所有谋划,所有的成功,都要有性命才有意义啊:韩狂生在心里大叫,为什么这两个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就算燕不会再和韩家结盟,可是对江铭和阿凤有什么好处?没有好处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韩狂生只想,这两个疯子可以放过自己。   阿凤没有理会韩狂生,她正在努力不去注意空中的血腥气:江铭的险招,她早就知道了,今天江铭的所为是她同意,所以这个结果是她预料到的。   “江铭的问话,你想糊弄过去吗?算了吧,直接杀了他吧,那些东西已经进了燕境,我们想要带走根本不太可能的。”   她的声音在韩狂生听来是那么的清冷,冷的都能把人的心冻坏:“不,不,我说,我说。只求你们饶过我,饶过我这条狗命,行不行?”   这是韩狂生认为的唯一机会,为了能活命他不能不试一试、不搏一搏的。 ☆、424.第424章 十句话   韩狂生把什么尊严、什么脸面都丢到了一旁去;他才不会在乎呢,他在乎的只有性命,他只想要能留住小命。   他拼命的恳求着,拼命的叩头;现在他不但不想让江铭和阿凤跪在他的脚下,如果能饶他一命,他都能去亲吻江铭的脚!   阿凤没有看他。在韩狂生身上看到了太多的缺点——自打认识韩狂生开始,他就没有给阿凤一点好印像;而且,此人最最不能原谅的就是,卖国。   此人死不足惜。   江铭还没有开口,韩狂生的聪明大脑就告诉他现在求饶是不管用的,还是先把人家问的话回答出来才是正经的。   他马上说出了所带礼物的下落:那些东西太过贵重,一路上他又走的很不太平,所以人与东西就分开走了。   不过时常会有消息来往,所以他现在所知道的就是,明天那些东西就会进燕京城;就连东西在哪个城门入城,有几辆车、又有多少人手护卫、带队的人是谁等等,他都说了一清二楚。   就连那些护卫的长处与短处,车队的弱点是什么,他都没有等人问也说了出来。   他所求就是江铭和阿凤能看在他如此坦诚的份儿上,抬一抬手就放过他;活罪他认了,只要他能留下一条性命,其它的都好商量。   江铭和阿凤听后对视一眼,东西只要没有到燕皇的手上就好办:当然了,燕皇已经看到了礼单,肯定会掂记这些东西的。   要如何在燕皇下手之前,把东西平安的再送出燕境去,却是个大问题。不过,眼下要考虑还不是那些,因为江铭和阿凤杀了人,杀了韩家几乎所有的人。   只要再杀了韩狂生,那韩家出使燕国的人就一个人也不剩了。   这真不是小事儿:对江铭和阿凤来说,韩狂生等人丧心病狂的卖国以求一己之私,是人人可以得而诛之的。可是对燕国来说,那就是对江铭和阿凤对燕的挑衅。   人家两边还在谈结盟之事,眼瞅着就要谈成了,你把人给杀了——燕皇能不震怒?还有,你一大楚之人在燕国杀人,还是在燕皇眼皮底下杀人,你又把燕皇放在眼中了吗?   因此,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弄不好,江铭和阿凤就会被燕皇杀掉。   大楚有句话叫做:犯我大楚者虽远必诛,人家燕没有这样的话,可是人家燕向来都是这样做的;只要敢挑衅燕国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得到好下场。   燕人是有骨气的、有血气的,绝对不会允许有人踩到自己的脸上来撒野。所以,江铭说要阻止韩家只有一个办法,还是一个极险的法子。   韩狂生看着阿凤和江铭:“我什么都说了,放我一条狗命吧,求求你们,就放过我吧;从此以后我和韩家一刀两断,不,我和韩家势不两立。”   阿凤微一皱眉头:“时辰不早了,一会儿就应该有人过来;我们,还是回去等着吧,这里实在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适应那些血腥气。   就算她知道叛国之人该死,可是死许多人,还是在她的授意下,她的感觉始终不是很好。现在,她想回去静一静,接下来还有一根硬骨头要啃呢。   江铭明白她的意思,再说他也没有打算放过韩狂生;其它的错事,江铭还真不会要其性命:他没有那个权力。   一个人有没有罪、是不是该死,应该由官府审问定罪,而不是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可是叛国之人不一样。他是个将军,保家卫国是份内之事:韩狂生当着他的面儿丧心病狂的出卖大楚,在江铭的眼中韩狂生就已经不是一个楚人,他是敌国之人。   不,比敌国之人还要可恨的人,是每一个军人都痛恨的人:军人们在边关上拼着性命保卫着大楚的百姓,可是韩狂生这样的人却一张嘴就把大楚卖了。   他卖的何止是大楚,还有那些边关上军人的性命,还有那些为保卫大楚而死的军人的英魂!   所以,江铭才会让人下手除掉了韩狂生的人;这不是私怨,这也不是家仇,这是国恨!   现在,自然是了结韩狂生的时候。只是他不想让阿凤看到那样的画面,所以他让阿凤先离开:“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到。很快的。”   最后三个字是对韩狂生说得。很快的意思就是不会有痛苦,江铭会给他一个痛快:江铭没有折磨人的爱好,哪怕对方是敌国之人、是叛国之人,他也做不出来。   韩狂生闻言全身一僵,然后他扑向去抱住了阿凤的腿:“不,不,宁国公主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阿凤没有挣扎,她知道江铭不会让其多纠缠自己哪怕多一刻呢;果然,下一刻韩狂生就离开了阿凤的身边。   “你快一点。我等你。”她看着江铭轻轻点头。此时此刻,她感觉整个世界只有她和江铭——因为真的只有靠他和她自己的力量,没有任何人能救他们两个。   江铭还没有点头呢,韩独生就开口道:“宁国公主,你不想知道你母后的事情吗?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不会知道了。”   阿凤闻言脚步止住了,可是半晌没有转过身子来;外面是燕人,里面全是死掉的、背叛了大楚的人——今天晚上本就不是私事。   可是韩狂生还是把私事牵扯了进来,让阿凤心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和江铭的时间不多了,就要面对燕皇的震怒,此时还能因为她母后的事情而耽搁吗?   她和江铭命人杀了那么多的人,为得是大楚,为得是大楚的百姓,如果此时她转身去问韩狂生,是不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不纯粹了?   那她还能直起腰来面对燕皇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霎间就想了很多,可是她的身子还是转了过来: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吸了一口长气而已。   “你,只有几句话的功夫,不能超过十句话。要说什么你自己想,但也不能想多过于三个三呼吸。能不能活,全在你要怎么说了。”   她的声音落在韩狂生的耳中,还是那样的冷,如同三九的风吹在韩狂生的心上。 ☆、425.第425章 何为真   韩狂生没有想到提到阿凤的母后,也只是换来了十句话的功夫:这十句话要如何说?   他倒是很有心借着这十句话再让阿凤给他五十句、一百句的时间,但是只看阿凤的神色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韩狂生没有马上开口,因为十句话关系着他自己的性命啊,首先他要先稳下心神:越是慌乱他越容易犯错,他在开口前先要平静一下自己。   十句话,要自哪里说起呢?他抬头又看了一眼江铭,据他所知,江铭虽然身在大楚之外,但是和大楚的人还是有消息来往的,如果自己所说是假的,只怕也瞒不了他多久。   还有,以江铭和阿凤的头脑,他也不敢冒那个险;万一被江铭和阿凤看出破绽来,那他就要用性命来偿了。   因此,他低下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开始想要自何处说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阿凤说完话后抬头看向江铭,眼中带着一点歉意:此时真的不应该牵扯私事,可是她母后的事情如果不问的话,她真的做不到。   江铭微微摇头,走过去握住阿凤的手:“有关皇后的事情,都不是你自己的事,那都是大楚的国事。一国之后乃国母,当然是国事。”   他看一眼韩狂生:“韩家和先皇后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此事我一直在查;此时听听他的话也好,是真是假我一听便知。”   江铭看向帐外:“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他所说的如果是我知道的,那就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对吧?”   阿凤努力想笑一下,可是一帐全是死人此时心情的沉重可想而知,她哪里笑得出来?便点点头,她轻轻的对江铭道了一声:“谢谢。”   她知道,江铭的话只是为了劝解她,其实此时时间很紧的:万一燕国的人早早发现,她和江铭被堵在这满是死人的帐里,说不定燕人一怒就乱箭射杀了他们。   韩狂生听得出江铭话中的警告之意,完全不敢再耽搁:“先皇后当然是被太后、韩贵妃及以韩家谋害而死。”   “太后不喜欢先皇后,而韩贵妃也想取而代之,韩家更是想除掉皇后而能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设局,逼的皇帝不得不下旨逐了先皇后的家族。”   “至于皇上当年下的旨也是假的,那根本不是皇上所下,是太后代皇上下的旨意。”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所说千真万确。”   江铭看着他:“那先皇后的陵寝——”   韩狂生叹口气:“原本太后、贵妃和韩家想借祭先皇后的机会,向宁国公主下手的。但是陵寝为空却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查到现在韩家和太后也只是怀疑先皇后可能被人救走了。”   “无凭无证的,韩家也找不到救先皇后的人;可是皇上那里却逼着韩家要人,因此韩家也是有苦说不出来。”   他抬起头看一眼宁国公主:“不过最近我得到的消息却是,先皇后可能是被葬到了他处——八成是先皇后的家族所为。”   “因为皇上赐死了皇后,不管给皇后什么样的死后哀荣,还是让人感到了绝情。所以,我推算这个消息八成是真的,可能是他们买通了什么人,把先皇后的凤体偷偷移走安葬了。”   他说到这里看到阿凤板着的脸,抬起头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是韩家最怕,也是韩家认为最有可能的——先皇后当年根本没有死。”   “根据就是皇帝没有为先皇后做什么,不管是后来太后代下的圣旨,还是先皇后死后的事宜,皇上是一概不闻不问。皇上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足有九天之久,打开门后就处理国事。”   “当初太后和众人都认为皇上伤心所致,韩家现在认为那九天定是皇上在处置什么事情——比如说救皇后,比如说如何安置皇后的家族等等。”   阿凤听完后看着他:“就这此些了?”她的心中有点失望。没有她母后的确定消息,就连是死是活如今都没有了定论。   如此把人吊在半空中,才是真的难受;没有希望的话,人们很快就会接受事实,但是有一丝希望,那就是把人的心吊了起来,一日没有结果一日就不会落下来。   阿凤真的很想听到她母后还在世,但是每一次的午夜梦回想起此事来,她的理智都告诉她不可能:如果皇后还活着,她也没有在宫中。   一个活着的、却离开皇宫独自生活的皇后,她已经不再是皇后,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重回宫,更不可能在世人面前公开她的身份。   活着,其实和死了也没有区别。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的母后还活着,哪怕已经是洗尽铅华,她还是能看一眼自己的母亲,还能伴在她的身边吃上一顿饭。   除此之外,她还真的别无所求:只要能一起吃一顿饭就好,不管是由阿凤亲手来弄,还是由她的母后来弄,都可以。   韩狂生咬了一下牙:“韩家已经使人去查了皇后的家族,皇后绝对不在那里。不过皇后家族的人,从上到下无一人会提到皇后,他们都仿佛已经不记得先皇后了。”   “这一点,也尤为可疑。”他看一眼阿凤,想斟酌语句却又在江铭的目光里不敢迟疑太久:“因为如果先皇后当真被逼死了,他们一族人又被贬,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想要报仇的?”   “给我的感觉,他们像是在等。可是却没有人能查出来,他们倒底在等什么。”   阿凤想起她只见过一面的舅舅,就在她及笄的那一天,舅舅给她送来了一只手镯为贺;然后就没有了然后,就仿佛她从来没有过舅舅、从来没有过外祖家一样。   沐家就如同阿凤之前的十几年里一样,没有只言片语,也没有一个人再出现在她面前。   阿凤回想多少遍,也没有在那天舅舅的言谈中发现什么;真的什么也没有,真的只是为了送一点贺礼而来。   帐帘被人掀起,外面的冷风吹了起来,打断了阿凤的思绪;进来的大汉轻轻的道:“燕皇那边使了人过来,就快到了。” ☆、426.第426章 我即大楚   江铭和阿凤齐齐点头表示知道了。   燕国之内真的不是查大楚皇后寝陵之事的地方,自然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给韩狂生了。   江铭手微一动,韩狂生顾不得一切的叫起来:“先皇后被灌药前,特意指明留给宁国公主的东西,都被太后收了起来。就连皇上都不知道皇后留了什么。”   阿凤没有回头,她抬脚向帐外走去。韩狂生最后的话她听到了,可是她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   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你不可能事事都想要圆满的,想要一样就必须舍弃另外一样;现在,阿凤身为大楚的长公主要尽她身为长公主的责任。   “母后,你如果你在一定不会怪我,是不是?如果您在天上有灵,也支持我如此做吧?”她默默的一步接一步踏出,可是不管多么的用力,她在脑海中画不出先皇后的模样来。   帐门吹进来的冷风让阿凤冷静异常。其实,并不是因为风,而是阿凤知道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是什么。   身后传来细微的哼声,阿凤不回头也知道韩狂生已经死了:不可能留他性命的,因为他是代表韩家来结盟燕国的。   韩家的人死再多,只要韩狂生活着,燕还是可能和其能结盟的。还有,一个卖国的人岂容他再活下去?   阿凤踏出了营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合着冷意的空气直接钻进了阿凤的胸口,让她机灵灵打个冷颤的同时,也扫掉了不少的疲惫。   这一夜,真的有点长。   天边只稍稍透出一丝红意来,不要说是太阳,连朝霞还没有露脸。天色还是黑的,但是营地内已经有不少人起床了: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们起身就要有热水用的。   阿凤没有回头就感觉到身侧的多出来的人:“走吧,我们去等燕皇的人。”做了便是做了,此时再害怕、再后悔完全没有意义;何况,阿凤还是认为自己所为是对的。   江铭没有作声,抢先两步走在前面,为阿凤挡去了不少的晨风:“我,有点想家了。”他说到这里轻轻一叹:“想的不是江府,而是我们说好的家——公主府或是国公府。”   虽然他和阿凤都没有亲眼见到公主府或是国公府的建成,不知道其会是什么样子,可是他想念的家就是那两个地方。   本应该完全陌生的地方,可是此时想起来却有着无比的熟悉,还有温暖。   “我真的想家了。”他回过头来牵起阿凤的手:“我们不进帐中了,就在这里看一看朝阳也不错。虽然这里是燕,可是这个太阳依然是我们大楚的太阳。”   阿凤依偎在他的身边,看着远方那一点点红慢慢的变大:“我从前答应过你什么我不记得了,不过我今天答应你——如果我们还能活下来,那我们就尽快回家吧。”   “我们来时有几个人,回去的时候只能多不能少。你也要答应我,我们还要去找回柔柔姐和郑小侯爷。”   她说到这里把头搁在了江铭的肩头上:“我,也想家了,早就想家了。”   在他们身侧,有几个燕人正急急的行来,不过他们并不是来请阿凤和江铭的,所以在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施礼,然后转身直奔韩狂生的营帐。   远方的天边,那抹红已经足有一块手帕的宽度了,光线也终于亮了一点点;但是那红色的霞光,却还无法在人身留下印迹。   “太阳,就要出来了呢。”江铭听到了韩狂生营帐内传来的尖叫声,听着那些杂乱的脚步跑出来,他有点遗憾:因为很有可能今天无法看着太阳跳出来了呢。   来请韩狂生的燕人跑走了,并没有着人来捉阿凤和江铭;但是燕人的护卫们却隐隐把江铭和阿凤围了起来——在他们的身后,那些大汉们也走出阿凤的营帐,在晨风中就如同一座座沉默的小山。   这些人让燕人感到了危险,有紧张的都把箭拾在了弓上:只是看他手抖的模样,那箭射出来会飞向哪里,怕是他自己心中都没有数儿。   太阳就在这纷乱之中,露出它一点点的头顶:天地间却在那一霎间就披上了霞光,天地、人及所有草木等等,都被染上了一层柔和的红色。   阿凤轻轻一拍手:“太阳!看,太阳!”她和他在今天还是看到了太阳,虽然只是太阳的“头顶”。   远处整齐的而急促的脚步声,告诉阿凤和江铭:这次奔过来的人不是平常的护卫,而是燕国的精锐之师。   燕皇知道了,燕皇也如阿凤和江铭所想那般发怒了。   江铭很自然的把阿凤挡在身后,却被阿凤坚定的拉到了身侧:“今天,我不是一个弱女子,我代表的是大楚皇室。我,是大楚的宁国公主。”   她的声音不大也很平静,可是每一个字却都如同响在她身后军汉们的心中——她在,大楚就在,近在眼前啊。   江铭的眼中闪过了担心,但是却默许了阿凤的所为:他可以代她承受一切的痛苦,可以为她挡下所有的风雨,但是此时他真得不能挡在她的前面。   因为今天她就是大楚。   来的是一队燕国重步兵,在阿凤和江铭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就停下来,组成方队不算,还在队前坚起了盾墙:真正要打仗的样子。   阿凤和江铭谁都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燕人排兵布阵;他们没有让身后的军汉有所行动,因为他们本就不是要和燕开战。   他们没有忘了他们的任务是什么,所以在杀掉韩家人后江铭和阿凤都没有走: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悄悄而逃,十有八九还是能逃掉的。   “人,是本宫下命所杀——大楚之叛贼,我们大楚人人可见而杀之。”阿凤在对方将军走出来后,平静的开口了:“燕皇陛下那里请代本宫禀一句话。”   “本宫身为大楚长公主没有做错什么,但是本宫来燕不是为了挑起战事,所以本宫才会留下来。”   她不卑也不亢,没有激动也没有胆怯:哪怕是面对燕人的军马,她依然还是在那个燕人熟悉的大楚长公主。   燕将军没有为难阿凤,微一犹豫后,他还是向阿凤和江铭施了一个军礼,然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那些燕国的步兵依然在,他们对阿凤和江铭依然是虎视眈眈。   只要燕皇一声令下,江铭和阿凤以及他们身后的人就会死在燕人的手中:那些盾墙之后的弓箭手,每一个弓都已经拉满,每一支箭就锁定了阿凤和江铭。 ☆、427.第427章 不会忘了你   江铭并肩和阿凤站在一起。   他要和阿凤一起面对这些,一起承受这些:不管燕皇的忿怒是刀剑齐来、还是万箭齐发,他都会以身挡在阿凤之前。   在他无力倒地之前,阿凤是绝不会受伤的;而他的那些亲兵没有离开,也是他的意思——如果万一燕皇当真立即翻脸,那有他和一些亲兵的阻挡,应该能为阿凤争取离开的时间。   亲兵会护着阿凤离开,会护送阿凤去找到郑小侯爷和鲁柔柔: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保护阿凤,虽然江铭认为那两个人不靠谱,但也只有他们才不会出卖阿凤了。   再把阿凤护送到孤竹国,有铁瑛在,阿凤就不会再被人所害。江铭虽然很有点不甘心,认为铁瑛还是不如他好,但是他如果死在这里,那阿凤总要交给可靠的人。   在这一刻,他很想谢谢傅小天:不是忘忧的话,阿凤也不会忘了他和她的从前,那今天的生离死别可能会让阿凤一生都不会快活。   阿凤现在对他远不如从前她对他的感情,希望她可以忘记他,可以重新开始生活。这些事情他没有对阿凤讲,他只对她讲了险招。   因为他说了的话,阿凤肯定不会同意。而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阿凤去死?所以,他只能如此做。   阿凤的小手伸出握住了江铭大手,两个人的手意外的都不冰冷,在这个紧张万分、又寒冷的清晨,他们的手还是像原来一样的温暖。   “其实也没有什么,人谁无死呢。对起得大楚,对得起我那个父皇,也对得起我长公主的名份——知道会有今天的话,我及笄的那天还会不会执意讨要封号了?又想远了。”她嘻嘻一笑,笑容在阳光下一样的烂漫无忧。   “不过,今生得你相伴,又和你一起走到尽头,来生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吧?”她歪了一下头看江铭:“你不要忘了我,因为下一辈子就算有忘忧或是无忧,我也不会再忘了你的。”   江铭听的心头一紧,大手不自禁的一收,看着阿凤那微带笑意,却又有点湿润的眼睛,他喉咙紧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伸出手臂去把阿凤的肩膀揽住,面对着燕人的军队与弓箭,他揽住了阿凤:没有什么能分开他们的,这个世个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分开他们的。   江铭的心头忽然生出了万分的勇气来,感觉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不只是他要保护阿凤活下去,他自己也要活下去。   阿凤以后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他,而他将来的日子里岂能少了她?   燕人的盾墙没有动,可是盾墙之后的人们都动了动,有不少人抬起头来、伸长脖子就想看一看,那个敢当众把大楚长主公揽入怀中的男人——有种!   阿凤没有挣扎,静静的看着前面的枪林箭雨,依偎在江铭的怀中:“我,怎么一点也不怕呢?嗯,就是有点紧张。”   “燕皇不是个慢性子的,怎么这么久也不打发人来?是死是活倒是干脆点啊——我就不相信他问也不问一句,就要把我们杀死在这里。”   她抬起头看向江铭:“燕皇现在,有点婆妈了呢。”她说完又笑了,因为她知道燕皇不是婆妈了,而是气坏了,肯定要被气死了。   江铭也笑了:“做皇帝的,没有不婆妈的。”忽然间他想到铁瑛,还不忘给铁瑛抹黑:“铁瑛现在也是皇帝了,再见他时,他肯定会变成一只老母鸡了,婆妈的能让你受不了。”   他的话音一落,对面的盾墙终于动了:收了起来,但是那些人都没有退走,只是分开两旁让出一条道路来。   燕皇要见阿凤和江铭——就像阿凤所说的那样,就算燕皇想杀人,也肯定要问上几句再杀的;因为她是大楚的长公主,江铭是大楚国公爷。   这两个人可不是燕皇想杀就能杀死的人,当真杀了他们,大楚那边肯定会同燕没完没了的:出使你燕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你说个清楚吧。   ——什么,你说他们是自相残杀?!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们大楚人相亲相爱,怎么可能会有自相残杀之事发生,定是你们燕人的奸计害死了他们,还我国的长公主,还我国的靖忠郡王,还我国的国公爷!   大楚人就是这副德性,想要说理,把所有燕人的嘴巴都算上,都吵不赢大楚的一个老臣子!燕皇是深有体会的。   当然了,大楚的老臣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大楚占了所谓的理后,他们会派大军攻来:大楚的军马,那可当真是世上最可怕的军马之一。   燕,招惹不起。   国和国之间,比的就是拳头;燕的拳头不如人家大楚的大,大楚人的嘴巴还利害,燕皇还能如何?死了一些大楚人在他燕国了,他还能不问情由的再杀上了另外一批?!   那么笨的事情燕皇是不会做的,所以他气急败坏的让人把宁国公主和江国公请——的确,他就算盛怒到要杀了江铭和阿凤了,可是看在大楚两个字上,他还是用了请字——请过来。   阿凤和江铭看到燕皇时,燕皇的脸还是铁青的,脸上的怒火都把他的脸生生撑大了一分,看上去比昨天要胖了那么一点儿。   还有,燕皇的脸通红通红的,看上去比昨天也要精神不少。   这当然是阿凤和江铭的自我安慰,不然还能如何,开口问燕皇老人家你还好吧,没有被我们气死还真是可喜可贺啊——那就真是找死了。   “你们——!”燕皇发誓,他自从登基以来就没有如此的暴跳如雷过;因为帝王之术要求他这个做帝皇的人,要喜怒不形于色嘛。   关于这一点,他有时间、有机会的话可以和大楚的皇帝交流一番,肯定能找不到不少的话题:有江铭和阿凤在,他们不被气死只能说他们心胸气度当真是可以怀天下的。   江铭看着他很平静:“人是我们杀的,一个都没有留。嗯,那些礼单上的东西,陛下想必已经知道,我们少了一个人。”   傅小天被他们两个人赶走了,此时应该得到传书,带着人去劫那些韩家要送给大燕的东西了。 ☆、428.第428章 相谈甚欢   江铭说几句话的时候,挺胸抬头,一副云淡风情、视死如归的模样,还真就配得上他江铭的大将军之名。   可是他说完那几句话后,转个身就四下看了看,自己走过去搬了一把椅子来给阿凤:“殿下你先坐吧,皇帝陛下盛怒之中,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想起照顾你来。”   “一个晚上没有睡,殿下还是要注意凤体的。”他很殷勤的又把燕皇面前的盏端了过来:“臣看过了,皇帝陛下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吃,殿下你将就用些先掂一下肚子。”   那个狗腿子模样,硬把燕皇气的愣在当场,缓了好几口气才吐出胸口被憋住的气:“朕,朕要把你们交给韩家——你们大楚的事情,由你们大楚人自己去解决。”   江铭已经取走了皇帝案上的御茶,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抹把嘴又捏了两块点心吞下去,才抬头看了一眼燕皇:“交给韩家?成啊。”   他回头看阿凤:“这没有什么不成的,是吧,殿下?反正,这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皇帝陛下非要如此做,我们说不也不管用啊。”   他说完又取了两块点心,把皇帝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是气的,还是被气的了。   阿凤慢慢的喝着那一盏分明是炖给皇帝的补品:“这味道不错,和我们大楚的风味不同呢,回头如果能活下来,记得问一下人家怎么弄的。我喜欢吃。”   她放下小勺看向燕皇:“江国公说的是啊,陛下您想把我们交给谁都成,反正这里是燕国,您是燕皇陛下嘛。不过,您能交给韩家的只有尸首。”   “其它的,在燕国内我们都做不了主,也不能做主不是?我们是带着善意而来,可不是为了和燕皇您开战的,所以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宫绝不会有异议。”   “只是,本宫和江国公的性命,还是本宫和江国公说了算的。您要把我们送给韩家人,成啊,什么时候送——您给个时间,本宫绝不会误了您的事儿。”   她说完低下头去喝补品,完全是一副不肯做饿死鬼的模样:其实她是完全豁出去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个死字呗,还有什么可怕的?   燕皇您要杀就杀呗,倒也不劳您动手了;那您的东西,不好意思,您也不好意思和一个将死之人抢东西吃是不是?反正你有大把时间还能吃到大堆的东西。   燕皇从来没有见过阿凤和江铭的这一面:阿凤和江铭为了给燕人留个好印像,那也真是拼了;所以,在燕皇的眼中,大楚的长公主和江国公,那当真是年少但精事通国事,大楚的英才啊。   可是英才有这样无赖的吗?他的怒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心的缘故,居然莫名其妙就小了不少。   江铭又捏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转身又闪回阿凤的身边:“可是,皇帝陛下要三思啊——我们长公主死在了大燕,我们靖忠郡王也死在了大燕,连我这个功夫天下无敌的江国公都死在了大燕……”   他摇摇头啧啧两声:“就算是韩家也无法相信陛下之言呢。”他吃完后很认真的道:“这点心不错,陛下真的不想尝一尝?”   燕皇气的把最后一块拿了起来,放在嘴时狠狠的咬了几下:“你,这是在威胁朕?!”他的怒火又升腾而起。   江铭摊开了双手:“臣不会威胁,臣只会说实话。韩家的人死了就是死了,还是死在了燕国,唉,陛下的不幸啊。”   “但是事情总是要向前看不是?死了韩家自另外一面看也不是坏事,因为他们是大楚的乱臣贼子嘛,您替我们皇上除奸,我们皇上当然高兴喽。”   燕皇瞪大眼睛:“胡说八道!”可是喝斥完后,他呼呼了半晌的气,却发现自己还真的拿江铭和阿凤无法——杀不得又送不得。   好像除了和大楚皇室结盟外,他也没有其它选择了:韩家的人死了,燕皇自己说是阿凤和江铭所杀,韩家人相信吗?   在燕国啊,在燕国人的保护下啊,韩家的人被杀的一个不剩:韩家就算相信,燕皇也没有那个脸说!   “禀皇上,孤竹国皇帝陛下……”殿外的公鸭嗓子显然是受惊了,一句话结巴的要死,但是话还是让殿中的人听清楚了。   燕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另外一个国家的皇帝出现在燕国,这可真是少见;要知道,万一皇帝被扣怎么办?   他正要喝斥胡闹,孤竹国皇帝怎么可能会来燕国时,大殿的门推开了,门当中立着一位玉树临树的年青人。   江铭和阿凤的眼珠子差点滚落在地:“铁瑛?!”他们也认为殿外的人在胡说八道,没有想到真看到了铁瑛。   “陛下,你怎么来了?”江铭马上改口,还向铁瑛身后看了看,发现铁瑛就带了两个人时,心中微微一沉:“长公主虽然有事儿,但臣也只是写信想说一说,陛下怎么能当真离开孤竹呢?”   他的心思转的飞快,马上就给铁瑛了一个台阶下;但是他和阿凤对视的一眼中,都看到了对方心中的担心:孤竹出事了。   铁瑛一笑:“又见面了——阿凤,你还记得兄长吗?”   阿凤站起盈盈一礼:“皇兄。我怎么会忘了您。”她心里却在叫苦,此时此地铁瑛是真的不应该来的。   因为她和江铭自身都难保,铁瑛孤身前来岂不是更险?要知道,他可是一国之君啊。   燕皇站了起来:“当真是孤竹国……”   “对,朕就是孤竹国皇帝。有道是帝不见皇,可是朕也没有办法,听说朕的御妹要被燕国捉了,朕当然要来看一看。”铁瑛坦然的很。   燕皇看一眼阿凤,想起了她的另一重身份:她可是孤竹国的凤主。这人如果当真死在燕,那燕要面对何止是大楚的问罪,还有孤竹的铁蹄。   大楚怎么说还会问上一问,还要吵架吵赢了才会动兵,要占一个理字;孤竹国的疯子们,是绝不会听燕说一句话的,只要他们凤主死了,他们燕国就要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那个代价还得要孤竹国满意了,他们才会撤兵。   “你是误会了,误会了;朕和宁国公主相谈甚欢,因为大楚韩家那些贼人想要离间,朕才一怒替大楚皇帝陛下旨斩去一点麻烦罢了。朕同大楚,那是兄弟之邦啊。”燕皇的念头转的很快。 ☆、429.第429章 换我做主   燕皇说完,连忙走下来亲迎铁瑛: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国之君,而且还是孤竹那个疯子国家的一国之君,他当然就给予尊重。   铁瑛不出现的话,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杀了阿凤和江铭的心是真的有,只是他也真的有顾虑;而且,他很清楚这是阿凤和江铭在逼他结盟。   如果燕皇不杀阿凤和江铭,那他只能和大楚皇室结盟;因为,他已经不可能再和韩家如何了,韩家的人死在了他燕国嘛。   在韩家人看来,那当然就是燕皇的态度,再明白不过的态度了;那韩家会如何看待燕:如果韩家不能得势,也就是他们无法成为大楚的主人,那燕当然不用在意什么。   可是韩家如果成了大楚的主人呢?燕肯定会成为韩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这一点燕皇当然明白,他非常清楚韩狂生等人一死,他已经不可能再和韩家善了,也唯有韩家败了,他才能安枕无忧。   可是,阿凤和江铭用这样的手段来逼他和大楚皇室结盟,以他燕人的血性来说,他是真的无法接受:所以,他才真的有杀心。   当然了,最终会如何还是一半一半的;所以江铭才说是险招嘛:一个对利益两个字看的极重的皇帝,有六成的可能不会杀了他和阿凤,而会选和大楚皇室结盟。   不过铁瑛的出现,让燕皇一下子就想通了,给阿凤、江铭加了分,才让燕皇一扫怒火而含笑以待:没有铁瑛,燕皇就算答应阿凤和江铭,也不可能如此的轻松。   燕皇一面往下走一面看着三个年轻人,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是不是自己已经老了?居然会被三个年青人给逼的无路可走,真就是白多吃了十几的饭菜啊。   江铭看着燕皇:“陛下此言当真?”他可不太相信燕皇了,因为多番交手下来,他才清楚这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皇帝,很不靠谱的。   相比而言还是孤竹国的皇室更好,他们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不会因为利益两个字而随时把你卖了。   燕皇有些尴尬的一笑:“那是当然的,君无戏言嘛。”他心头还有着怒气的——他很清楚是被迫才会和大楚结下盟约,心中当然不舒服。   做皇帝的都喜欢逼人就范,绝对不会喜欢被人所迫。   江铭马上自怀中掏出国书来:“这是我们之前议定好的国书,陛下过目后就盖上大印吧。”打铁趁热,绝对不能再让此事来个夜长梦多了。   燕皇有点恼怒:“江国公,孤竹皇帝刚到,朕还没有尽地主之谊……”   江铭把国书往燕皇手中一塞:“陛下只要是真心诚心要结盟,今天盖印与明天盖印又何不同?大印一盖,咱们不都能松一口气嘛。”   铁瑛点头:“正是如此。朕,正好赶上了,不如我们三国结盟如何?兄弟之盟,一方有难两方支援,如何?”   燕皇闻言眼底闪过喜色:“当真?”他没有想到能和孤竹结盟,有了孤竹为盟,燕国在四周的邻国中——除了大楚外可以为尊了!   铁瑛大方的很:“君无戏言啊,陛下。”他说完还看着燕皇眯起眼睛一笑,笑的莫测高深。   现在换成燕皇担心了,他怕铁瑛一会儿再改变主意:因为燕一直和孤竹都算是点头之交,因为燕没有孤竹需要的东西——燕有的孤竹都有,燕没有的孤竹倒是有。   “不知陛下可带了国宝在身?私宝也可以啊,如此喜事择日不如撞日,此时正正好不如一起盖下国宝,大家从此之后就是兄弟之谊。”   他看着铁瑛生怕其摇头说没有带国宝——他的希望不大,所以才会说私宝两个字;反正才和孤竹国君订下国书来,其它的再说嘛。   如此好事千年难遇啊,可能真到了燕国当兴的时候啊。燕皇在心里热乎乎的想,也许他可以向另外三面扩一下国土了。   “国宝正好在朕的身上。大楚和燕结盟不能少了孤竹,今日你我三国立盟,绝无反悔。”他说完拉过御案上的纸墨来,把江铭手中的国书稍稍一改,其中大意并没有变——两份变三份了。   铁瑛看着燕皇笑道:“地主之谊还没有尽,那燕皇你这地主在这里,朕和大楚都不便争先啊。来,燕皇你先用国宝。”   江铭和阿凤已经换了不是一次目光,只是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脸上也没有半点的神色变化:但是他们都知道燕皇要被铁瑛给坑了。   他们太了解铁瑛了,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原因,燕皇就算是跪在地上请求结盟,铁瑛也不可能会答应的:此时铁瑛主动结盟,却还要骗燕皇先用国宝,这小子的心机手段见长啊!   江铭不自禁的搓了下拇指:要小心了,这小子越来越阴险啊,刚一见面就坑人家燕皇,啧,真是人比人还有心更黑啊。   燕皇闻言没有多想,他只是兴奋的很:因为孤竹的条件和大楚相当,虽然大大的不及韩家的好处,但是两国加一起的好处绝不是一个韩家能相比的。   “好,朕理应先用宝印。”他说完提袖取国宝,然后手起印落就盖在了三份国书上:“接下来,嗯,就请孤竹皇帝用宝吧。”   铁瑛闻言很痛快,回身在随从那里拿过国宝就盖在了上面,然后他看向了江铭和阿凤:“该大楚了。”他说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丝求恳。   江铭瞪他一眼,阿凤干脆白他一眼:他们的动作都很轻微,除了他们三个人外旁人都没有发觉。   江铭和阿凤都怪铁瑛的求恳,他们三个人什么关系,还用得着求恳吗?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皱眉头的交情呢,真是的。   大楚这里由江铭和阿凤来完成,一份关系着三国结盟的国书正式完成!   “禀,禀皇上,孤竹国派使前来下国书。”公鸭嗓的声音颤的不像话。孤竹的皇帝就在这里,还用得着什么国使吗?   铁瑛却坐的稳,茶也吃的香:“居然这么快?不过不要紧了,现在换我做主了。”他的眉眼间闪过的是一份厉色。 ☆、430.第430章 反常为妖   燕皇听不到铁瑛的自语,因此很有些不解看着铁瑛:“这是何故?”   铁瑛放下茶,看着身侧的燕皇——大家都是皇帝嘛,当然是平起平坐,所以他和燕皇一起坐在御座上,只不过他是客人坐在右边罢了。   “小事而已。”铁瑛看着燕皇的眼睛:“自幼朕就听父皇说,当世他最佩服的两个人其一是大楚的皇帝,其二就是燕皇你了。”   “他佩服大楚皇帝的胸襟与胆略,他却更佩服您燕皇及燕人说一不二,只要立誓书盟后绝不会更改的性格——父皇曾说,这一点燕人和我们孤竹人很像,哪怕是撞破了南墙也不回头。”   “朕还没有和燕人相交过,燕皇是朕真正认识的第一个燕人。朕不知道父皇所言是否为真?”他一双眼睛很诚恳的看着燕皇。   燕皇虽然没有放下孤竹来使的事情,但是听到孤竹国先皇帝曾如此夸赞过自己,当然要有所回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孤竹那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如此高看他,自然也就极为高兴。   “燕人就是如此,那是血里就有性子,如孤竹国人一样,想改也改不了的。”他说到这里展颜一笑:“朕与你父皇平辈论交,他的英迹就是燕人也很佩服的。”   最后一句话当然不是顺口夸一夸,燕皇的确对孤竹国先皇帝极为佩服:不像他对大楚皇帝有着疑惑也有着轻视。   铁瑛闻言笑道:“父皇曾说过,让朕游历时千万莫要少了燕国,只是没有想到事情有变,朕不曾来燕便已经登上大宝。”   他站起身来:“燕皇和与朕父皇平辈论交,那私下朕应该称燕皇一声叔父才是。”他还真是会顺杆爬,一句话就把燕皇拱上了天,还为自己拉了一位长辈来。   燕皇闻言摆手:“那怎么敢当……”   阿凤笑着起身:“燕皇前些日子还说我们江国公好,有意要收为义子;此时却是看不上皇兄的性子顽劣?今天倒是好日子,国书已立三国为盟,倒不如再添一喜。”   “江国公,燕皇如此偏爱,你总是装聋作哑可就不对了——知道你是不敢高攀,不知道还认为我们大楚人眼高于顶呢?有燕皇为义父,你江国公可当真是身份显赫。”   她说完对着燕皇又是一礼:“燕皇也知,我自幼由母后赐婚,江国公就是我的驸马;只是大楚人也有好有坏,总有坏人嘛,唉,不说那些烦心的事情。”   “以后有了燕皇为我们做主,想来那些人只能闭上嘴巴。我在这里拜谢燕皇了。”她说完当真盈盈拜倒在阶下,弄的燕皇连忙站起来急呼阿凤起身。   燕皇有点糊涂了——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他要收义子了?他看向江铭,看到其人的一身的气派,想到此人的心智手段,再想到其在大楚手握重兵:认个义子又何妨?   他并不吃亏啊。于是他笑着点头:“朕是有此心的,只是不知道江国公——”他一脸笑意的看向江铭,那意思就在等江铭拜下去了。   江铭还有什么可说的,二话不说上前拜倒,可是没有叩头反而开口道:“燕皇,今天签立国书三国为盟是一喜,臣得燕皇青眼是二喜,何不来个三喜临门?”   他和铁瑛、阿凤那可是奔逃几千里,出生入死的交情,彼此间的了解就像看自己的手一般:铁瑛那里有什么事情阿凤和江铭还不知道,但是铁瑛想要做什么他们却是一眼就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没有不搭把手的道理,所以不管是阿凤开口还是江铭拜倒,他们只是为了铁瑛搭戏台:重头戏还是铁瑛,为得就是让铁瑛心想事成。   “就是嘛,来个三喜临门——燕人和孤竹国人性情最为相似,我看燕皇和孤竹大行皇帝就有七八分的相像。不要说是孤竹皇兄了,就是我看到燕皇都很亲切呢。”阿凤的嘴巴要巧的时候那也巧的很。   只看她是不是愿意了,只要愿意她也能开口哄的那人不分东西南北的。   “孤竹皇兄刚刚失去父皇、母后,一见燕皇就想起了父皇来吧?我是最知孤竹皇兄的心思了——咱们不论国力、不论身份,只论缘份。”   “这不又是一份父子缘份?!”阿凤看向铁瑛笑道:“你快过来吧,”她亲手上前拉过铁瑛来扶他跪下:“恭喜燕皇收得两位当世英雄为子!这是天佑大燕,天佑大楚,天佑孤竹!”   燕皇听的已经激动不已,激动的都不敢想像了,激动的都不能思考了:他是一国之君,孤竹皇帝也是一国之君,想要收一国之君为义子,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当然了,这事儿就不可能了,也只有大楚的宁国公主如此胡乱一说,谁还能的当真不成?虽然看到铁瑛拜倒,燕皇站起来还礼口里连称“不敢”,可是心里还是有这个想法的。   如果当真收了孤竹皇帝为义子,他这一辈子还真的不用再想其它:燕国所有的皇帝加一起,也没有他这么大的成就与体面。   独一份啊。   铁瑛是什么人?那可是一辈子就向着无赖与狡猾努力的人,听到阿凤的话当即就跪倒,和江铭一起叩头:“义子铁瑛,给义父叩头,祝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皇乍着双手傻了,怔在当地看着铁瑛和江铭,一时间都忘了说话:这是真的?这能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   阿凤笑嘻嘻的上前扶燕皇坐下:“您这是高兴坏了吧?还不让他们起来,您不心疼,我还心疼我们大楚的驸马爷呢。”她说着话娇羞的一笑、   燕皇茫然的看着阿凤红扑扑的脸:“平身,平身。”   铁瑛和江铭一起再叩头然后起身了,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转回座位坐好;只是他们对视时,都在眼中发现了对方的一句话:真是卑鄙小人啊!   阿凤拍手笑道:“礼成!燕皇陛下,您不赏点东西给两个英武不凡的儿子——嘻嘻,我可不会忘了这事儿,要知道驸马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呢。”   “也不用太过贵重,您腰上戴的这方龙佩就赏给我皇兄后,他也是一国之君,这龙佩给他添彩;嗯,这是您常用的御扇吧?”   “这种时节也用不着扇子了,就赏给我们家的驸马吧。”阿凤把两样东西取到手里,看着燕皇眼睛眨啊眨:“您不会心疼不舍得吧?”   燕皇当即摇头:“自然不会。”东西都是他心爱之物,但也不是不能割舍的;他只是有点转不过心思来,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堂堂孤竹国皇帝为什么要认自己做义父?!这不合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431.第431章 无耻   燕皇只是先被阿凤和江铭气的半死,当然脑子有些不灵光;接着没有想到铁瑛会出现,一惊之下又添疑虑,不少的心思也就不在正事儿上了:他只在想铁瑛所为何来。   再加上铁瑛三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阿凤三个人的脸皮又奇厚无比,居然就在他一个不查之下,多了两个义子。   就连他贴身的东西都赏了下去:其实,那要算是阿凤夺过去的,但也是他同意的。   燕皇看着铁瑛心头开始不安起来,想到国书他心里更加的不安:难不成,朕被孤竹和大楚的人联合算计了?   他看江铭、阿凤和铁瑛,心里开始琢磨此事从头到尾是哪里不对劲儿了;做皇帝的人,可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不过,显然江铭和铁瑛也并不在乎燕皇是不是会想清楚,他们只不过是想占个名份罢了;而且,在他们看来燕皇真的不亏,要知道能让他们一拜称一声义父,当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   如果不是形势比人强,打死铁瑛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眼下嘛,自然顾不得什么自己的尊严——相比起国事来,他这点小小的自尊算不得什么。   燕皇还没有想明白呢,门外已经传来了洪亮之声:“臣,孤竹国正使铁珺求见大燕皇帝陛下。”   听到这一声,燕皇终于想起来,铁瑛还没有向自己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孤竹皇……”   铁瑛一笑:“这里是大燕,凡事当然是您做主。外面的人见与不见您说了算,至于他们是什么人——”他的笑容一下子没有了:“乱臣贼子而已。”   江铭和阿凤齐齐一震,抬头看向铁瑛,却发现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他们还是在铁瑛的脸上发现了变化:成熟了许多,曾经脸上的那些年少轻狂统统不见了。   铁瑛倒底经历了什么?!阿凤和江铭一直认为其在孤竹国做皇帝做的正开心呢,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燕国看到他,而且好像还成了丧家之犬?   铁瑛的一句话却让燕皇的额头上有点见汗,想要发作但是看到放在桌案上的国书,那上面孤竹的国宝大印清晰无比:此人就是孤竹皇帝不会有假。   燕皇却也知道就算是真的,只怕此时孤竹也不像他所想的那般了;想到铁瑛的所为,他的心更是一沉——他认为自己十有八九被铁瑛算计了。   “宣。”他开口喝了一声后,再看向铁瑛时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孤竹国的事情,在大燕可不适合了结。”   他的意思是,他才不会管铁瑛和孤竹国的人有什么麻烦或仇怨;想要用大燕来做挡箭牌,那是门也没有。   铁瑛眼皮都没有抬:“义父放心就是。朕虽然刚登大宝没有多久,但孤竹从不会害自己人的,朕还是要为孤竹之表率的。”   大殿的门就在这几句话时被推开了,鱼贯进来了几个人:当前一人五大三粗,可是却穿一身的文官衣饰,看上去极为别扭。   铁瑛眯着眼睛看着来人:“铁珺,你来的可是比朕所想慢了许多。其它的闲言先不要说,你先带着人给朕的义父燕皇叩个头吧。”   他说完还抬手指了指身侧的燕皇:“嗯,你们把朕的礼单带来了,一会儿让朕再过一下目。”铁瑛的目光如钢针般扎在铁珺的脸上。   铁珺明显呆愣了一下。他不意外能在大燕皇帝这里看到铁瑛,因为不管是他还是其它人,只要是追杀铁瑛的人,最终都判断铁瑛是来了燕国。   而他们早就知道此时在燕国做客的是大楚的宁国公主,也就是他们孤竹的凤主:铁瑛的义妹。他们猜想铁瑛是来找凤主和江铭求救的,但绝对没有想到,一看到铁瑛会听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铁珺到燕国可并不是单单为了追杀铁瑛,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和燕国结盟:他想和大燕助韩家夺下大楚的天下后,再把大楚分而食之。   但是没有想到被他们差一点就杀死的新君,居然认了燕皇为义父!无耻,太无耻了,堂堂一国之君岂可以认他人为父!   铁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骂的,他的脸都被气青了,仿佛铁瑛丢尽了他们孤竹国人的脸面,让他这个孤竹国人都无法在燕人面前抬起头来。   铁瑛面无表情:“你们暗害我时,可想过我是一国之君,可想过君臣之道?你们追杀时,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为了让南丽人动手,你们许给了南丽什么?!”   “你们拿我们孤竹战马与其交换,你们拿我们孤竹的兵器与其交换——你们不无耻,你们不丢孤竹人的脸。”   “你们为了杀掉我这个新君,就许给给南丽好处,给了南蛮好处,现在又来给燕好处——你们所用的那些好处,都是我们孤竹列祖列宗带着孤竹儿郎们以血换来的!”   “我,只不过给自己认个义父就无耻了,这道理是你们的道理吧?”铁瑛说到最后反而是心平气和:“好吧,算我无耻好了。反正也不过是为你们要杀我再增加一个理由而已。”   铁珺被骂的脸皮有点泛红:他们相助铁珏的兄弟铁琪夺下了孤竹的江山,可是孤竹的大军他们却一个也指挥不动,因为虎符在铁瑛这个正牌的皇帝手里。   所以他们想要夺过虎符来,只能靠自己;他们自己的力量不够,便只能求助于人;既然有求于人,当然要给人好处,所以才有了铁瑛所说的那些交易。   的确是卖国——他们现在要和燕所谈的就是国土,不只是大楚的国土,还有孤竹的国土;因为他们懂得,只慷他人之慨是不可能打动燕国皇帝的。   再脸红又如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只要拿到虎符,所有给出去的好处,他们孤竹大军都再会讨回来的,且还是连本带息。   于是他不再理会铁瑛,也不能再理会铁瑛;必须要把燕皇拉到他们这一边来,不能因为一个义父义子他们就罢手。   义父义子?哪怕就是亲生父子,皇室之中动手的人没有吗?所以,铁珺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对着燕皇大礼拜了下去。 ☆、432.第432章 不用选了   燕皇不动声色的看着大殿中的一切,除了招手示意进来四名侍卫外,他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不管是孤竹内乱还是大楚内乱,都和他大燕没有关系;所以燕皇很能坐得住,且还坐的很高兴,巴不得现在铁珺就能向铁瑛动手呢。   谁赢了谁再来和他谈一谈结盟之事,相信他可以讨到不少的好处。今年,真到了大燕当兴的时候吗?大楚如此,孤竹也如此——燕皇帝的心思飘的有点远,还飞的有点高。   铁珺在来时就已经了解过燕皇的性子,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说什么都是假的:什么大义、什么除贼都不能打动燕皇的,燕皇在乎的唯有利益两个字。   所以他直接把礼单呈了上去,开口就允给了燕国大楚的近一半的国土,还有孤竹的二十城——那里有燕国很需要而燕国却没有铁矿。   因此,就算大楚的国土燕得的少了,可是有那些铁矿燕国并不吃亏。铁珺知道能打动燕皇的:这可是他们在孤竹认真讨论了几天才定来的礼单。   燕皇把东西放下了:“不只是你们有铁矿啊。”他只看一眼,眼角就抽了又抽了,因为其中所言当真让他极为心动。   把大楚瓜一分为二,嘿,那他就真的可以称祖了;就算是那些大燕的先皇们加一起,都不会有他的成就。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就喜形于色。第一,大楚是块难啃骨头,可不是孤竹想要把大楚分了,大楚就任由孤竹施为;第二,铁矿再好,此时那二十城还隔着一个楚,他是鞭长莫及。   所以说,这份礼单很重,但是诚意却远不及大楚韩家的那一份大。   铁珺再弯下腰去施一礼:礼多人不怪嘛,他现在可是有求于燕皇的;而且,他相信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完全可以说动燕皇的。   施礼之时当然不能说话,这是对人的尊重;一边施礼一边说话,那只是平常可以如此做,此时当然是不合适的。   他弯下腰后自然就要直起身来,脸上也带上了他自认为合适的笑容:他的嘴巴在孤竹可是有名的,有着能把死人说活的评语。   但是,他没有把话说出来,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脸上的笑容还在,只是变得有点扭曲、僵硬——人的头被砍下来后,那笑容当然就会如此。   他的身子随之才慢慢的倒了下去,血并没有喷的到处都是:而是被一件衣袍包住了,因而浸湿了他身上的衣袍。   杀人的人是江铭。   江铭的功夫是极好的,好到什么程度呢?这个只有铁瑛清楚,因为他和江铭的功夫相差无几;但是要比决断的话,铁瑛可能要差上一点——做皇帝的和带兵的,脾气当然不可能一样。   江铭的身上、手上都没有血;他的身上也没有兵器,杀人的兵器不是他的,是燕皇手下侍卫的。   宫中都有带刀的侍卫,不管是燕还是在大楚,这是不会变的;因为皇帝好像是天底下最需要保护的人,所以宫中不许这人带刀、不许那人带刀,但是却有带刀侍卫这种人存在。   那把燕国的制式刀具还滴着血,就插在侍卫身侧所带的刀鞘里:那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刀鞘落在侍卫脚边。   那是江铭插回刀子时,不可避免的把一些血沾到了刀鞘上所致。大殿上很安静,所有的人不是愣愣看着死在大殿上的铁珺,就是愣愣看着江铭。   至于铁珺带进来的两个随丛,此时当然也死在地上了,一动也不动:他的头还在,性命却不在了。   刀上带血的侍卫身边的太监,身上的衣袍怎么没有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感觉眼前一花,身上有点痛又好像不是痛,然后就是凉意侵体:衣服没有了。   衣服就包在铁珺没有头的脖子上,那血嘟嘟的在衣衫上往外冒着;老太监经历的太多了,此时并没有被吓昏,只是脑子里胡乱的想着:那衣袍是不能要了。   可是在君前不能失仪啊,他没有衣袍穿像话吗?但没有皇帝的话,他现在也不能退下去再穿一件衣袍来。   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老太监的眼没有离开过那具尸首。他不太清楚此人怎么死的,只是看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阿凤的脸色有轻微的发白,幸亏江铭的大手握住了她,给了她温暖的感觉,也给了她勇气,能让她端坐不动。   只是她没有看那具尸首,也没有敢看离开身体的头;她看向燕皇,努力的以平静的语气道:“皇帝陛下心中有所疑有所虑,不知道如何选择,因此本宫就让江国公帮皇帝一个忙。”   她再努力声音还是有点颤的:“现在,陛下应该没有任何疑虑了。”   燕皇额头上的青筋如小小的青蛇一样游走,他真的很想很想一掌拍在桌案上:又一个国家使臣死在大燕,而且还是死在他这个皇帝面前!   他要如何说的清楚,他要如何对孤竹现在的新君说——虽然他们还没有立新君,但是相信不远了;不管有没有新君,孤竹的铁蹄可不是闹不着玩儿的。   燕皇并不知道孤竹的铁蹄只有一个人能调动,就是坐在他身侧的铁瑛:如果不是铁珺这些人跟的太紧,封死了所有通往大军的路,铁瑛也不会逃到燕来找阿凤和江铭。   不然的话,他还真的很难选:势均力敌的时候最难选。现在,他不用选了,因为孤竹使臣死了。   死在大楚江国公的手上,但是他相信大楚的人不会相信此言,也不会承认此事;而那个铁瑛,理应是孤竹国皇帝却被人追杀至燕的人,怕也不会承认此事。   燕皇的嘴里说不出来的苦:一个计策被人用了一次坑的好苦也就罢了,居然在一天之内还让同一个人在他面前用了两次,而这两次他都不得不顺从!   他真想让人杀了江铭,可是江铭的身手却让他心头发颤:他不想知道是他的兵将们冲进来的快,还是江铭的身手更快。   他宁愿这一辈子都不知道。   铁瑛仿佛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来,看着江铭不敢置信的道:“你这种阴险卑鄙到令人发指的人,居然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 ☆、433.第433章 黑锅之皇   铁瑛是需要帮手的,所以他才来了。   孤竹国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他的手中了,至少目前为止,除了他无人能调动大军;那些听命铁琪的一群人能指挥动的兵相比起孤竹的大军来,实在是太少了。   但对铁瑛一个人来说,对孤竹皇宫来说,却又太多了些。那些御林军被人暗暗下手,埋藏了那么久,在铁珏父子出手的时候,铁琪的人居然没有动,这才让铁瑛又吃了一个大亏。   不过,铁瑛并没有受伤,只是明白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没有和铁琪等人在宫中缠斗,反而让他的人四散突围,而他自己也逃了出来。   来找阿凤和江铭,也并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不过正好可以来找为什么不来呢?他自己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铁琪的发难,他这个皇帝想要离开孤竹的京城,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不要说以后前去大楚去探望江铭和阿凤了——对他来说,活到现在最快活的日子,就是和江铭、阿凤被人一路追杀到孤竹的时候。   铁瑛看到江铭和阿凤时,知道他们有难,开口就解了他们的围;但是他并不认为没有他出手,江铭就解决不了事情。   因此,在看到孤竹国的使臣死在血泊之中时,他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对啊,多好的法子,一刀下去——燕皇你看着办吧,你是要和我结盟呢,还是要和我结盟呢?   换作他铁瑛是燕皇,此时还有选择吗?大家都认为使臣不会被杀,因为杀之就会让两国结下世仇;可是,这样一个点却让江铭玩出了花样来:你不杀,好,我来替你杀。   人,是我杀的,可是黑锅就要你燕皇来背了。此事并不是江铭站到高处振臂大呼:是我杀了孤竹使臣就可以取信于孤竹的。   人嘛,就是有本事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   铁瑛说完话嘬了一下牙,他替燕皇嘬的:燕皇可真是被江铭给坑苦了,不过燕皇遇上了江铭,他如果不是先不老实的话,江铭绝对不会下此狠手的。   他对江铭还是极了解的。所以嘬牙归嘬牙的,他对燕皇只有幸灾乐祸的份儿,绝对没有半点同情之情啊;他还在心里给了燕皇一个新称号:黑锅之皇。   当今世上,除了燕皇外,再无他人能配得上黑锅之皇这四个字了。   江铭听到铁瑛的话不乐意,伸手不客气的就敲到了铁瑛的头上:“你小子有没有良心,啊?!”他杀人是为了谁啊,什么叫做简单粗暴,真是的。   铁瑛现在可不是原来了,就算他被人追杀,但还是孤竹国的皇帝:铁琪等人还没有登基,所有孤竹国的人还认为当今的皇帝是铁瑛。   皇帝的头能随便打吗?那当真是在狮子头上动土啊,铁瑛当即就跳起来:“朕的头你也敢打倒,你是想找死吗?”他不客气的一拳就捣了过去。   他和江铭的功夫相差无几,两人一动手那是满殿生风;这还不算,他们两个人都一招得手就跑啊,跑就跑呗也没有什么,但是他们两个就围着燕皇的御座跑。   你追我跑,或是我追你跑,始终不变的就是燕皇一直在他们中间:他们虽然没有对燕皇下手,不管是出拳还是出脚,绝对都只招呼对方。   可是燕皇却看得心惊肉跳。他也是练武之人,燕国尚武嘛,连公主都精通骑射之术;就因为懂,所以他才看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要说是江铭了,孤竹国皇帝一伸手,他叫进来的、燕国的所谓四大高手,都不可能在人家手里走三招!   三招?一招人家就能要了他燕皇的性命,没有要他的性命那很明白就是留着他还有用;如果他对人家没有用,就看地上躺着的三个人,燕皇丝毫不怀疑江铭和铁瑛会对他下手。   燕皇心里想了什么,他又误会了什么,那不是江铭和铁瑛能管的;事实上,他们都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为国除贼是一回事儿,平白无故的杀人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燕皇帮他们的话那是情份,不帮他们也没有什么错:所以,燕皇如果翻脸,他们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逃。   不过,铁瑛不想逃,江铭也不想逃。而且燕国对大楚、对孤竹来说都很重要,所以他们才会想要吓一吓燕皇——否则的话,又何必围着燕皇打的那么起劲呢。   燕皇心里也和明镜一样,知道此时铁瑛和江铭不会对自己出手的,想到刚刚他还收了两人做义子,此时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胡闹!”他摆出了义父的架子来,不用白不用嘛,如果他再不承认这一重关系,难道真要和他们撕破了脸?   大楚韩家的使臣已经死了,孤竹国弄来的使臣也死了——燕国已经得罪了两国的叛乱之人,此时再开罪两国的皇室吗?那真的不符合大燕的利益。   所以,燕皇很聪明的决定拿出父亲的威严来教训铁瑛和江铭:说实话,一开口他就感觉挺爽。   两个身手极高的、伸手就能取他性命的人,其中之一还是孤竹的皇帝,被他如此喝斥,岂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   “还不住手!眼前就有如此重要之事要商议,你们却如孩子般胡闹,真真是不知所谓。都给朕住手。”他先看向铁瑛:“你如此,可对得起刚刚大行的父皇?”   他又看向江铭:“你如此,可对得起相信你、还在大楚等你消息的楚皇?!”   铁瑛和江铭收手了,他们对视一眼后明白燕皇想通了,当然乖乖的拱手弯腰:“是,义父教训的是。现在,一切全听义父的安排。”   最后一句话绝对是假话,假的不能再假的话:他们两个人相斗的时候,脚都踩上了燕皇的御座扶手,那拳头就在燕皇头顶上飞舞——全听义父的安排?   燕皇的安排可他们心意,他们很乐意做个好义子;如果燕皇的安排不合他们心,嘿,他们如果肯乖乖听话,他们就不是江铭和铁瑛。   阿凤一直端坐着,对两个大男人互追互揍的戏码没有半点反应,只在侍卫们要动时她瞧了一眼:“你们能劝得住他们?莫要刀剑无眼再误伤了燕皇,那你们有几颗头能抵罪?” ☆、434.第434章 落难之人   听了阿凤的话后,侍卫们忽然发现,在他们眼中一直很贤德、很淑女的宁国公主,居然也是如此的邪恶——他们还敢动手吗?他们只能跟着江铭和铁瑛跑,却还不敢接近他们两人。   万一被江铭或是铁瑛拉过去,一甩他们肯定就会冲燕皇而去;护驾是不可能的,刺杀皇帝倒真有几分像。   此时阿凤抬头看着燕皇微笑:“早就应该有人管管他们了,幸亏有您在,要不谁能压得住他们两个?”明着是在捧燕皇,但事实上什么意思,燕皇可真的是太明白了。   如果江铭和铁瑛翻脸,她宁国公主是不会开口的,因为她开了口也不管用。   看看地上死的三个人,燕皇叹口气,知道这黑锅他们燕国又背定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憋气过,但是遇到了江铭和阿凤后,他感觉真就是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使出的感觉。   你要打要杀?行啊,你出手吧,江铭和阿凤还真的不会反抗,他们说了他们绝对会自尽的;铁瑛那里,燕皇已经不用再开口了——大楚的公主驸马死在燕是大事,孤竹的皇帝死在燕,那就是捅破天的事!   孤竹的人甭看现在在追杀他们皇帝,但是只要他们皇帝一死,他们马上就能打出为他们皇帝报仇的旗号来。   不但能让那些叛贼找到借口,可以正大光明的登基,还让他们找到机会、找到借口对燕用兵:皇帝都死了,凭着孤竹国人的德性,那肯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燕皇没有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接受铁瑛之外,他已经没有其它的路可以走。   黑锅真是背的妥妥的,背的让燕皇硬是一肚皮的怒火,却又没有半点的脾气;所以他老人家干脆起身:“你们先去洗漱,这里也要人收拾一番。”   “今天我们直接回京城吧,在这里凡事都有诸多的不便。”他大袖一挥:“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宫里再详谈。”   燕皇的脸色如锅底的灰一样——这很正常,背的是黑锅嘛,那脸上还能不沾上锅底灰?所以他的脸色落在江铭和铁瑛的眼中,根本就什么也不算。   阿凤三人自燕皇的大帐中出来,不约而同的吐了一口气,然后互视一眼再移开目光:“我还以为,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做怕呢。”   一模一样的话,如出一辙的表情。三个人说完再互看一眼,眼底都是笑意:又见面了,又在一起了,虽然情形不太好,但他们都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真好。   “怎、怎么样了?”娥凰带着英凰在一旁转出来,直接奔阿凤而来——她们和江铭也是相熟的,只是不知道还有一个铁瑛在。   所以在看到他们,姐妹两人的脚步一顿,但还是对铁瑛点了点头,由娥凰很自然的伸手把铁瑛给推到一旁去,姐妹两人挤在阿凤的身边:“没事吧,没事吧?咱们还是姐妹吧?”   如果两国为敌,她们的感情再好,也只能来世再做姐妹了。   铁瑛被两个女子莫名其妙的推开了,而且感觉的出来,女子的手劲儿不小:他有点疑惑的看向江铭——这都是什么人?   大楚的女子都很温婉,就算孤竹的女子有学武的,但是礼法要求她们还是要以夫为天的;所以,那些女子们在男人面前都比较谦和。   除了这些平常女子外,公主们就都是另外一种样子,几乎都和天福一样,相差的真不多。   这两种女子,铁瑛都不喜欢:前者,他认为太没有个性,太过压抑,让他全身都不自在;而后者,他实在是招惹不起,也不想家中天天后院起火,所以敬谢不敏。   阿凤就很好,他也很喜欢,可惜阿凤成了他的御妹。   可是眼前初见面就因为有点着急,伸手就不避嫌的推了他一把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让铁瑛看着那叫一个顺眼。   江铭看到了他眼中的贼光,咳了一声提醒他要注意点儿:“来,孤竹皇帝陛下,臣为你引见当世两名不让须眉的巾帼——这位是燕国长公主,这位是七公主。”   娥凰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推开的人是孤竹国皇帝,她还真的被吓了一跳:她认为皇帝都是像她父皇那样半大老头子,而且肯定都是威严无比的。   此人太过年青不说,且太过平易近人了:自己推他,他就让开了。   她还真的很不好意思,抬头看向铁瑛:“娥凰见过孤竹皇帝陛下。”燕国女子个个都不是那种缩手缩脚的女子,她大大方方的看着铁瑛,大大方方的施礼。   不过娥凰莫名的又加了一句:“陛下,好英武不凡。”话一出口,她的脸一下子就飞红了——实在就怪她刚刚抬头的那一眼,因为她没有想到皇帝陛下长的如此好看!   她推开人时根本没有注意铁瑛嘛,心思全在阿凤的身上,也就感觉铁瑛很年纪不算大而已。   英凰笑了起来:“我,英凰。皇帝陛下,我们以后能不能去你的皇宫里玩儿?我们姐妹自小到大还没有离开过大燕呢。”   “听说孤竹国有很多奇景,我们姐妹早就心向往之。”她说完还向娥凰挤了挤眼睛。   娥凰本就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多说一句话——她心里也没有其它意思,真的没有往男女方面想,只是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   顶多就是铁瑛给她的印像很不错,还让她有点小小的好奇罢了;可是让她七妹一说,她的脸就更红了。   想也不想她就瞪了一眼七公主:“闭嘴了,你这样说让人家怎么想?”燕女就是这样的直率,不会凡事都藏着掖着的。   阿凤见三个人初见面就有些尴尬,便想开口打个圆场,不想却被江铭给阻止了;经江铭的眼神一提示,她才发现铁瑛的眼睛几乎要粘在人家娥凰的身上了。   “不会怎么看的,还能怎么看?我一个落难之人,还会认为像故事里一样,会得佳人青眼吗?不会的,我绝不会那样的想。”铁瑛的脸皮之厚,江铭和阿凤是知道的,可是其它人却不知道。   还有,铁瑛的嘴巴也不是那么老实的:“不过,和两位公主一再如故,如果他日真的能请到两位公主到孤竹一游,那真就是我三生有幸了。”   阿凤听的眼珠子差点滚出来:铁瑛,你不如干脆直接问人家——你看我这人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回去做皇后?   她忽然想起来,好像铁瑛当初就是直接问的她:做我的皇后好不好?她翻个白眼,铁瑛这人,没救了。 ☆、435.第435章 心动的感觉   娥凰虽然有着燕女子的直爽性子,但相比起英凰等其它姐妹来,她的性子还是比较温婉的。   因此在听到铁瑛的话后,有些吃惊抬头看向铁瑛——她没有想到世上会有这样的男子;这样的男子是什么样的男子,娥凰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可是没有想到,铁瑛的一双眼睛正在瞅她,她一抬头正好是四目相对;她在铁瑛的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欣赏。   没有其它的东西,就是欣赏。那双眼睛还很亮的,亮的一下子就穿透了她的眼睛,直达了她的心底,让她的心中亮了起来。   娥凰的脸更红了,她心慌意乱的再次低下头,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慌。虽然她不像英凰那样有什么就说什么,却也不是一个扭捏的女子,怎么今天就如此的不像自己了呢?   英凰却对铁瑛的一句话感兴趣,事实上她也是替娥凰问的:知姐莫如妹嘛;娥凰想些什么,没有比英凰更清楚的人了。   “落难之人?陛下这话怎么说?”英凰上下打量铁瑛。虽然铁瑛没有穿着龙袍,但是从头到脚也没有人能看出铁瑛有什么狼狈之处,自有一股子贵气随身,怎么看都是人中之龙。   铁瑛先是叹口气,接着又摇了摇头:“唉,说起来那话就长了。英凰是不是?我能不能这样直接叫你的名字?”他问的是英凰,可是眼睛看的却是娥凰。   “我名字叫铁瑛。”他也不自称朕了,直接就我来我去了:“我叫你们英凰、娥凰,你们就叫我铁瑛好不好?他们都是这样叫的。”   他最后还指了一下江铭和阿凤,没有给英凰拒绝的余地。   江铭翻个白眼给铁瑛,小声的对阿凤道:“这小子还知道我们在身边啊,我还认为他都忘了我们还在呢。”   阿凤深有同感:“这不是还有用我们的地方,不然的话他还会想起我们来?这就叫做那个啥啥,是吧?”她没有说出见色忘友来,但是那意思江铭当然明白。   两人齐齐点头,然后对视一眼又齐齐摇头,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居然有铁瑛这样的朋友而感到伤心。   铁瑛完全不理会阿凤和江铭冷嘲热讽,如果连这么几句话都抵不过,那他的厚脸皮也就练不出来了;所以,他在脸上挂着最亲切、最温和、最得体又自认最帅的笑容,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娥凰。   英凰和娥凰都不是做作的女孩子,当即看向阿凤:对方倒底是一国之君,直呼其名好吗?   阿凤微笑:“当然。我们私下都是直呼姓名的,但正式的场合或是需要的时候,我还是会称他一声陛下。”   她和江铭讥讽铁瑛两句没有什么,却绝不会拆铁瑛的台;正相反,她和江铭都一样的心思,很想铁瑛也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两心相知的伴侣。   而娥凰无疑是个好姑娘,如果他们两个人真的看对了眼,这可是好事儿。   英凰马上就点下了头来:“阿凤姐姐说行那就行。我就你叫铁瑛,你就叫我七妹吧,我兄弟姐妹都这样叫我。”   她很喜欢铁瑛,感觉这人特别有趣儿。   娥凰虽然脸红着,但还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恭敬不如从命。”她说完看一眼阿凤,心中感觉此时应该拉着阿凤走,好好的问问阿凤帐中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的脚却抬不起来,因为她还没有听到铁瑛说落难之事:一国之君会有什么落难的?她很好奇。   英凰果然就是个好妹妹:“那个说来话长也说一说吧,反正我们姐妹左右也无事,你就说吧,说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向阿凤投去一个报歉的眼神,那意思就是阿凤姐姐原谅我,我真的很担心你们的;不过看到你们好好的,我现在就放下心了。   你们的事儿,咱们一会儿再说好不好?她感觉很对不起阿凤,但是娥凰的年纪不小了,正应该到了招驸马的时候。   可是柳妃相中的人,每一个都让英凰恨不得掐死他们:歪瓜裂枣的,没有一个品性好的,让她的皇姐下嫁真就是太委屈皇姐了。   她当然知道,柳妃这是在用她的皇姐拉拢人,为她所出的皇子将来筹谋打算:可是,都是自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女儿就不是人吗?!   招驸马,她的皇姐才不去招什么驸马,直接去孤竹国做个皇后,看不气死那帮子小人。   当然了,在之前要好好的打听一番孤竹国皇帝的事情,不要万一又不是个东西,岂不是害了她的皇姐。   阿凤笑着拉起英凰的手来:“你们姐妹是来看我的,铁瑛也刚到,我们也没有来得及叙话——他的那些落难之事我也不知道呢。”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帐中坐下,我们一边吃点东西一边听他说如何?”她当然不会忘了去拉娥凰的手。   铁瑛有点担心娥凰会摇头,因为娥凰的脸都红了嘛,可能女孩子一害羞就转身走了;等到回到燕皇宫,他想要再见人家就难了吧?   娥凰并不像阿凤,不只是长的不相,性子也不相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铁瑛就像当初见到阿凤一样的感觉:就是感觉娥凰与众不同。   娥凰看一眼铁瑛,然后向阿凤点头:“好。”她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不至于因为不好好意思就做违背心意的事情。   也对铁瑛的落难之事好奇的不行,当然不会放过亲耳听到的机会;还有,她也真的不讨厌铁瑛,就算他总拿那么亮的眼睛看过来,她依然不讨厌此人。   铁瑛闻言心头高兴,更是感觉娥凰不同一般人,忍不住过去拉了江铭到一边去嘀咕,倒给了阿凤三个女子可以说话的机会。   娥凰和英凰问他们父皇对阿凤不会做什么事情吧,如果真那样,她们无论如何也会去求父皇,保证可以让阿凤和江铭平安离开燕境。   阿凤感到很暖心,没有说事情的经过,只说燕和孤竹、大楚签好国书,以后娥凰姐妹可以到大楚去玩儿,也可以去孤竹玩儿——只要她们送个信,阿凤就会来舍命陪君子。 ☆、436.第436章 乳名静静   娥凰和英凰是真心的高兴,抱住阿凤三个人跳了又跳:她们一直担心她们父皇会对阿凤如何的——一边是他们父皇一边是他们的朋友,真的很让她们焦虑。   这样的结果就是她们想要的,也是最好的,她们才会如此的开心。   江铭回过头来看一眼,眼底闪过了微笑:阿凤以前虽然有牡丹相陪,后来还认识了鲁柔柔,可是他和她一路奔波却再也没有一个同性的朋友。   能结识娥凰姐妹,并同她们情同姐妹,江铭很为阿凤感到高兴:他想阿凤的生命中有他,但他知道阿凤的生命中不能只有他。   阿凤需要有她的朋友、姐妹,就如他也有自己的朋友、兄弟一样;这样的生活才是圆满的,才是幸福的。   铁瑛拉着江铭:“给出几个主意呗,要怎么做才能抱得美人归?唉,也不对,是不是应该等我那个复国了,再来对人家下手才好?”   “现在我这个样的,实在是怕会拖累她的。”他忽然间垂头丧气了:“你们去说话吧,我自己去静静。”   “你静静,你静静什么?!”江铭真想狠狠的捶他几拳头,这都是哪跟哪啊;也不过是刚刚认识而已,用得着想那么多吗?   而且,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什么都要依着你的想法来——你是在为对方好,可是这个好是对方想要的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多为对方着想,假想自己是对方来做事才会事半而功倍。   “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还你的,什么你的!”娥凰瞪起眼睛来:“铁瑛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威胁一位刚认识的皇帝,所以最终也只能是我不理你了。   铁瑛的眼睛瞪大了:“你乳名叫静静?”他看向江铭:“我真心冤枉,你快给我解释两句啊,我真没有那个意思。”这误会,真心让人抓狂。   江铭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吗?你如果真没有意思,那我当然可以解释,只是解释了你可别后悔。”   铁瑛都快急出汗来了:“不是,不是。江铭你不地道啊……”   江铭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敢对自己叫板,马上对娥凰大声道:“他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在说他昨天晚上做梦的事情,梦到了一个叫静静的女孩子。”   “嗯,那是他从小……”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铁瑛伸手捂住了嘴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他的功夫居然高过了江铭那么一点点。   他练了好久,从来不敢偷懒就想能追上江铭的功夫,可是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却不想在今天,他一伸手就办到了:江铭居然没有避的开。   娥凰看着铁瑛:“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铁瑛的汗都滚了下来:“当然没有。他总习惯开玩笑,我怕他在公主殿下面前失仪;你知道,他是驸马爷啊,事事都要注意点儿,不能给我御妹丢人的。”   他决定不再问江铭了,因为他感觉江铭真不靠谱,所以拉着江铭跟阿凤等人进营帐;早有人摆放好了早饭等等,众人便一起坐下入席了。   江铭和阿凤一边吃一边听铁瑛说,最终他们都忘了吃早饭,只管盯着铁瑛的嘴巴了:阿凤手中的筷子都在手中滑到衣裙上,她都没有发觉。   铁瑛把自己说的那叫一个苦,九死一生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苦难了:他几乎就要被人千刀万剐了。   首先就是江铭不相信,然后就是阿凤不相信;他们知道铁瑛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铁瑛的功夫摆在哪里,他现在身上又没有伤,能吃的苦真心有限。   可是娥凰和英凰不了解铁瑛,又没有离开过燕境,对铁瑛嘴中的事情深信不疑,听的真是入迷了:时不时的就惊叫一声,为铁瑛而担心——虽然铁瑛就坐在她们姐妹面前。   江铭和阿凤算是长见识了,因为如此面目的铁瑛他们是第一次见:可见这小子的厚脸皮功夫又见长了啊。   居然为了博的美人心,连苦肉计都用出来了:他是皇帝,一国之君!落难能落到什么地方,被他一说,全天下的苦难之人加一起,也不如他的一半苦难多。   铁瑛说完后,娥凰马上道:“你不用担心的,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一定会给你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时。你是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现在三国联盟,相信大楚和大燕都不会袖手的,你回孤竹重掌大宝的时候不会太久的。在之前,你就住在我们大燕吧,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开口,千万不要和我们姐妹客气。”   听到一代帝皇居然如此之惨,娥凰真的动了同情之心,好好的安抚了一番铁瑛;倒让铁瑛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但脸皮厚的人就是脸皮厚嘛,他虽然反思了一下,但他还是向娥凰开了口:“被人追杀不能收拾行李,没有带几件衣袍出来,唉。”   英凰马上道:“一会儿让人量一下,我给你做两双鞋子吧。”她也很同情这个被人追杀的皇帝,唉,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会被人害了呢。   娥凰也道:“想来你也和父皇一样,穿的鞋袜衣袍都要专人所做才会穿着舒服;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女红成不成,倒现成有几件衣袍是给我父皇做的,但是他那人性子固执,说什么太艳了。”   “你的身量和我父皇差不大,如果不嫌弃的话……”娥凰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那边铁瑛已经搓着手笑道:“哪里话,应该是我正需要,只是不敢求之。”   娥凰笑道:“两件衣袍而已,你用不着如此客气。”   江铭幽怨了,他回头看向阿凤:真不明白铁瑛那小子怎么一下子就走运了,几句话就要到了人家亲手做的衣袍,可是他呢?   阿凤看他很认真:“我不会女红,不过可以学的;只是你确定要穿我做的衣袍鞋袜吗?”   江铭想到了在宫中看到的一副绣品,牡丹告诉他那是阿凤绣的——他马上笑着摇头:“你想哪里去了,我正在想,你的衣裳也不多,要找个什么样的人来给做几件衣裳。”   每个人的幸福都不一样,他就是喜欢阿凤,哪怕阿凤不会下厨、不会女红,可是他只要能看到阿凤一笑,心里就甜过了的蜜糖。   哼,不就是一件衣袍嘛,有什么了不起。江铭最后还白了一眼铁瑛,咱没有了咱就去买,咱有银子咱想买多少就买什么——喏,就是这么任性。 ☆、437.第437章 峰回路转   娥凰和阿凤他们早已经吃过早饭,又吃了一上午的茶,现在他们准备要开午宴了:没有谁感觉腻烦了,或是感到累了。   大家只有一个感觉,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吧?怎么刚吃过早饭就到午时呢。不过吃午饭就吃午饭,反正大家还是在一起聊天嘛。   铁瑛所说的一切,在娥凰姐妹听来都是那样的新奇,她们都是从来不知道的;因此,她们也就越发喜欢听铁瑛说下去。   江铭和阿凤有点奇怪:铁瑛所说的那些,有不少都是他们说给娥凰她们听过的,虽然铁瑛今天有点那个啥,说的可能要比他们有趣点儿,但也没有什么新奇的了吧?   就在摆好午宴时,帐外有人来找娥凰,说是皇上请她过去有事商量。   娥凰有点依依不舍,但是她父皇要找她肯定有事儿,所以她也就起身了;英凰不打算走,只是顺口问了一句:“皇姐去父皇的大帐,一会儿就能回来了吧?你知道什么事儿?”   她问的是前来传话的人,但是得到的答案与她所想相差的太远:“不是去皇帐,是去柳妃娘娘的营帐。皇上和柳妃娘娘就在等公主殿下过去用膳。”   娥凰的脸色猛的一变,不知怎么的,她回头看了一眼铁瑛:只是刚刚认识的朋友,她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对其讲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看人家一眼呢?   她看完后又有些后悔,做为朋友而言,铁瑛此时已经麻烦缠身了,她实在不应该再给他添麻烦,不应该指望他能为自己做点什么。   英凰马上跳了起来:“柳妃娘娘?我要一起去,不对,我马上打发人去给母后送信,然后我就赶过去。皇姐,你不要怕,一切自有母后会为你做主。”   她也顾不得和阿凤等人打招呼,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一面跑还一面气呼呼的道:“人呢,人都死哪去了?!”她是有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发作,所以有点事儿就要骂几句人了。   娥凰强自一笑:“这孩子就是毛燥,有点什么事情都像是火上房一样。父皇那边有事儿,我就先告辞了。等回到京城,由我们姐妹做东咱们再聚。”   她虽然没有特意向铁瑛告辞,却单独向他点了点头致意,然后转身跟着来人离开了。   阿凤和江铭的脸都放了下来。他们虽然是客,但是娥凰的事情还是知道了不少,明白这又是娥凰那个母妃在弄权了:就是想要把娥凰卖个好价钱,能为她所出的皇子拉拢几个势力。   娥凰在她的母妃眼中就是一枚棋子,除此之外别无其它。幸好还有皇后在,所以娥凰还能快快乐乐的长大,不然的话天知道娥凰会不会早早就死在了其母妃的手中。   铁瑛不明所以,但是看英凰和娥凰的脸色也知道不是好事儿,自然按捺不住要问个缘因的;江铭和阿凤也没有什么要隐瞒的,便把娥凰的事情向铁瑛合盘托出。   铁瑛没有想到看上去直爽的娥凰居然有那样一个母妃,想到江铭和阿凤的所为,他抬起头来:“你们说,会不会是柳妃认为你们坏了她的好事儿,所以更为着急的想要再找一个靠山?”   “燕之外的大助力没有了,她会不会在燕境之内找?同时,也算是给你们一点脸色看,嗯,可能她还想了其它的法子要出一口气,这也说不定,是吧?”   阿凤站起来:“你想去看看就直说,你现在可是孤竹的皇帝,在这里谁还能拦住你?走吧,咱们就看看,我也不太放心。”   柳妃和皇帝相对而坐,两人的神色都比较严肃。   “皇上,妾所言不是妾的所想,都是老成谋国的柱国之臣的想法,借妾之嘴说给皇上听而已。韩家的人是死了,那又如何?”   “现在就有人能联系上韩家之人,我们再把娥凰赐婚给韩家人,自然能得到韩家的相助——大楚的那么大的国土割给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扩疆,皇上您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她在知道韩家人全死了,包括那个她极有好感的韩狂生,几乎把帐中的东西都砸碎了;但是现在她冷静下来,已经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   而最大的好消息就是,她这些年来费尽心思拉拢的人终于有了用处:大将军蔡唐着人送进信来,说是韩家有意要和柳妃娘娘合作。   韩家助柳妃娘娘之子登上太子宝座,而柳妃娘娘也要助韩家得到燕之相助:最起码,要让燕皇不会相助大楚的皇室。   柳妃没有想到认为没有希望的事情,居然有这样的回转,让她喜不自胜,当然要马上答应下来。   所以她终于把皇上请了来,也尽了心把事情说给了皇上听,就希望皇上能知道其中的好处,答应了韩家的暗中之盟约——明面上燕还是和大楚结盟,燕和韩家结盟之事不要让他人知道。   至于娥凰的婚事,那不过是柳妃的私心,想要把韩家据为己有,在将来她为儿子谋划登上太子之位时,使韩家能尽最大的力量。   娥凰坐在下位没有说话,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无喜也无悲;因为,她在这一刻是真的、真的对柳妃死了心。   韩家是什么样的人家,那是大楚的叛臣!此时韩家还没有明面上造反,也就是说最终结果如何还没有人知道;就算她是个女孩子,也知道以大楚的国力与军马,韩家要成功的话真的需要老天的垂青。   万一韩家失败了呢?一个乱臣贼子的人家,她嫁过去会有好下场吗?可是柳妃没有想——她不是忘了,而是她根本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是韩家对她的儿子能有帮助,而于她这个女儿的生与死,从来就不在柳妃的心上。   她的父皇已经几次看了过来,但是娥凰都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垂着头:倒底是生母,这是最后一次了——这一次在父皇面前再次保住她的脸面。   之后,她再也不会任其摆布,也不再会在柳妃面前伏低做小了;没有用,她就算孝顺,柳妃的眼中也只有儿子没有她这个女儿。 ☆、438.第438章 真的来了   娥凰也没有太过担心,她知道她的父皇:不说话的父皇、沉默着的父皇,就是有着他自己打算。   她的父皇为了国家可以牺牲很多,但是绝对不会牺牲她们这些儿女:这一点,柳妃一直不明白,就算她对柳妃说多少次,柳妃也听不进去。   她做为女儿真的尽力了,真的不想柳妃失去父皇的心,真的不想柳妃被父皇责罚;可是,柳妃不听她的,她也没有法子不是?   娥凰现在的心思不在柳妃和皇上的身上,她在担心的人是皇后;她不想让皇后来,因为她已经给皇后带去太多的麻烦了,今天皇后出现会让其直接对上柳妃和皇帝。   她也不知道父皇怎么回事儿,自她记事起,父皇就不怎么去母后的宫中;而皇帝冷落皇后的事情,在宫中并不是秘密。   娥凰让人去追英凰了,却不知道能不能追上英凰:真希望英凰什么也没有对皇后说,而皇后也不会知道此事,更不会赶过来。   皇帝终于开口了:“娥凰,父皇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是想在燕国内招驸马,还是想远嫁他国?我们燕国,从来不和亲的,你是知道的。”   柳妃把话接了过去:“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婚姻大事在民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是我们皇家呢?身为皇家公主,自然应该为燕尽些力的。”   皇帝缓缓的点头:“柳妃,你的意思是,要让娥凰为燕尽力——让她嫁到大楚韩家,使韩家成为我大燕的臂膀?”   “对啊,陛下。”柳妃笑着奉上一杯酒:“皇上,大楚的皇帝向来懦弱,已经被韩家所制多年;此时韩家要真正的发力,我们助其一臂之力,他们割让大片土地,很合算的。”   燕皇接过了酒:“柳妃,你的意思是,大燕是要靠把自己的公主做礼物送出去结盟,以换取国土的国家;还是说,你的意思是指,朕非要靠把女儿送人为礼,才能开疆扩土?!”   他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其中的怒气谁也听得出来了;就算柳妃被利益弄昏了头,此时也听出了不对。   但是柳妃却是不解与迷惑,不明白皇帝在生些什么气?难道公主们的作用不就是如此吗?在之前的燕公主有好几个就是远嫁他国,才能换回燕十几年平安无事。   燕皇把酒一下子泼到了抬起头来的柳妃脸上:“你,就是如此看朕的,就是如此看大燕的?!”燕之前就是因为送过公主远嫁,所以燕皇才会忌讳此事。   只是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所以柳妃不知道他的心中所念也很正常;但是,娥凰可是柳妃的女儿!这是燕皇无法忍受的。   燕皇可以忍受柳妃为自己的儿子谋划一切,因为那是母子天性,谁不想自己的儿子能得到最好的?所以他可以容忍,可以原谅柳妃,可以不予计较。   但是,柳妃今日所为却不是燕皇能容忍的:为了利益可以不要自己儿女,那与牲畜何异?!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的父皇在临终前所说的那些话。   他的皇姑妈、父皇的亲姐姐,就因为燕邻国相逼,被迫而远嫁;因为水土不服、思乡而郁郁生疾,不足十年便客死异乡!   而他的父皇又看着他的另一个姐姐再被送去邻国,邻国的使臣在他面前所说的话,他到死时还记得清清楚:公主?什么公主,到了我们那里她就是我们皇帝陛下的奴婢!   欺人太甚,但又说的何尝不是事实。所以他的父皇才会发奋努力,才会在临终之前立下遗旨:大燕永不和亲。   现在,柳妃却因为一个韩家所画的饼,还不是已经到手的利益,就要把大燕的长公主拱手送人为媳:韩家会如何看待他燕皇的长女?!   如果夫妻吵几句嘴,他燕皇的女儿会不会被骂——你算哪门子的公主,不过是你们父母送给我们韩家的礼物,不过是我们韩家的一个奴婢罢了。   柳妃被泼了酒吓得连忙跪下叩头,但是她依然不解:她倒底做错了什么,还是说娥凰已经向她的父皇说过了什么?   她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强,忍不住转头骂娥凰:“你个白眼狼,不要忘了你是自谁肚子爬出来的;我还能害你不成,你倒是听了人的挑拨而到皇上面前诬告你的生母!”   “你还有脸坐着,是不是看到你生母跪在地上被皇上责罚,你心里很高兴?!你还不向皇上说明一切,你不过就是不想为皇上分忧罢了,却要如此诬你生母,你不怕下地狱的吗?”   帐帘一下子被掀起,一阵风随之灌了进来,皇后的脸色铁青:“皇上,你就容一个妃子,对我们大燕的长公主如此辱骂?君臣之道何在?!”   她没有提尊卑两个字,而是特意用君臣两个字,就是要重重的压下柳妃的嚣张,让其再也不敢去找娥凰的麻烦。   皇帝看一眼皇后:“梓童你来的有点晚呢。”他拿起茶来吃了一口:“你是六宫之首,宫里的事情朕有皇后在,还用得着朕费心吗?”   皇后被皇帝的话堵的一愣,可是此次她没有退让的余地;从前可以看在娥凰的面子上,她不与柳妃计较,只要来把娥凰带走就可以。   但是今天她带走了,如果柳妃说动了皇帝把娥凰赐婚到大楚的韩家,那娥凰的一辈子很有可能就毁了。   而她比柳妃更清楚一点,皇帝很生阿凤和江铭的气,原本皇帝就有心要和韩家结盟的:她真的怕皇帝在气头上再做出让他后悔一生的事来。   她看向娥凰,心中有所不忍,因为柳妃倒底是娥凰的生母;让其看到生母如此恶毒,实在是太伤这个孩子的心了。   皇后看向了柳妃——柳妃梗着脖子和皇后对视,不退不避不让;因为多年来,宫中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的是她柳妃,而皇后的宫中,嘿,皇上从来不去的。   帐帘再次被掀起,随之的还有惶急之声:“孤竹皇帝陛下,我们陛下正和皇后等有要事相商,您不能……”   铁瑛已经踏进了帐中,他的身后跟着的自然就是阿凤和江铭。   看到铁瑛,娥凰猛的抬起头来,眼圈不知道怎么就红了:他,居然也来了;他,居然真的来了。 ☆、439.第439章 家事   娥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儿:不想皇后来,可是看到皇后来了,听到皇后的话,她的心里又是那样的踏实与高兴。   感觉她真的不是被世人遗弃的,哪怕她的生母不喜欢她,却还有母后真正的关心她,真正的为她着想。   她也不想铁瑛来,也没有认为铁瑛会来,因为铁瑛才和她认识嘛;且,铁瑛也有可能不会知道她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来呢?   她在这样劝解自己的时候,其实内底的深处还是在盼着铁瑛能来的;但是她的理智又告诉她,铁瑛此时不应该来,她也不应该盼着其来,更不应该让其来   但铁瑛来了,她的心霎间就滚烫,眼圈就忍不住红了——娥凰感觉,可能自己不是个好人吧?毕竟她的生母不是好人,所以她也会有遗传?   因此明明知道皇后和铁瑛来了,都会因为她而惹上麻烦,但她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却是那样的高兴。   娥凰霎间的心思就已经百转千回,可是铁瑛并不知晓;因此,他看着娥凰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还给了她一个不必担心的眼神。   燕皇不得不起身,他现在对江铭、阿凤和铁瑛三个人很头疼的,本不想在今天再看到他们,却不想他们硬闯到了柳妃这里。   他想不明白,这三个人此时再来见自己,还会有什么事情!国书都已经签好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事情才对吧?   燕皇真的被算计怕了,所以一看到阿凤三个人,心中生出来的全是不好的感觉,还有就是戒备,十二万分的戒备。   “啊,铁瑛你可是有事儿找朕?朕这里,咳,你们也看到了,有点家事要处理。”他的意思是,现在我不方便,你们有什么事情咱一会儿再说吧。   不要说阿凤三人就是为了娥凰的事情而来,就是算不是为了娥凰、也和娥凰没有交情,他们另有他事前来,也绝不可能是燕皇轻轻一句话就打发走的。   阿凤和江铭先上前给皇后请安——燕国皇后待他们真的不错,所以阿凤和江铭也很敬重这位真正的贤后。   江铭和阿凤不只一次的说过,大燕能有这样一位贤后,实在是大燕之福,也是燕皇之福啊:家有贤妻夫祸少,对于一国之君尤其如此。   阿凤回身又把铁瑛叫过来向皇后施礼:他虽然是皇帝,但他认了燕皇为义父,所以皇后就成了铁瑛的长辈。   皇后轻轻扶起铁瑛来:“今日相见真不是时候,他日哀家再补上今日之礼。”她不管皇帝是怎么想的,应该给铁瑛的尊重,还有应该表现出来的亲热,她都不会少一点的。   国事,她有可能不懂,但是人情世故她比谁都懂;因此,她会在燕皇身后默默的为其收拾一些烂摊子,并且多年来无怨无悔。   燕皇一看就知道阿凤三人不会离开,回头瞪了一眼柳妃,示意她可以站起来了:今天有外人在,先不和你算帐了。   可是柳妃刚要站起来,皇后便看了过去:“本宫可有允你起身?你戴罪之身,还是好好的跪下反省一番。”她完全没有给柳妃留体面的意思。   从前,因为娥凰,皇后对柳妃都是得过且过,从来不曾对柳妃认真过;而柳妃却一直认,那是皇后在怕她——因为皇后不得宠嘛,而她却是皇上的宠妃。   因此,听到皇后的话柳妃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多少年了,她从来也没有把皇后放在眼里啊。   “禀皇后娘娘,是皇上让臣妾起身的。”她看了一眼皇后:“因此臣妾是奉旨行事,不能再奉皇后之命,请皇后恕罪。”   她直接把拿出皇帝去压皇后,没有半点的犹豫、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   娥凰低下了头去,她的脸如同火烤一样,不只是红而且热:她不知道为什么柳妃会如此嚣张;就算父皇再宠她,皇后依然是皇后,一天没有废那她就是皇后,岂是她一个妃子可以当众相辱的?   皇后哼了一声:“看来只有你的耳朵好,本宫就没有听到皇上恕你无罪的话呢?皇上,你恕了柳妃吗?”   皇帝当即摇头:“朕一直在和铁瑛说话嘛。”他回头看向柳妃:“看来是朕太宠你了,让你居然敢对皇后如此无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宠妃而欺后,那岂不是乱国之像!”   “跪下。”他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来。因为他真的很生气,当着阿凤三个的面儿,柳妃要打皇后的脸——那不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吗,那不是在打大燕的脸吗?   妃是什么,妃就是妾!而皇后是什么,那是能在大典之上,和皇帝并肩而坐接受天下臣民朝贺的人,是能和皇帝一样代表大燕的人!   妃也罢,贵妃也好,就算是皇贵妃又如何,那也不是能代表大燕的人:辱一国之后肯定是两国要来个不死不休的,辱一个妃子,这事儿就好说多了。   皇后被辱皇帝什么也不说,天下的臣民也不干啊;如果妃子被辱,而皇帝妄动刀兵,天下的臣民可能就要不乐意了:天下太平几年容易嘛。   这就是区别。   在帐中的人都懂,唯有一个柳妃不懂,把自己看得过高,认为她可以踩到皇后的头上去,最终自然会被皇帝丢在地上再踩上一脚了。   皇后得不得宠是一回事儿,你在后宫里对皇后撒个泼是一回事儿,当众对皇后不敬你还让皇帝偏帮你:那皇帝就是一个昏君。   柳妃想要分辩两句,可是在燕皇冰冷的目光里,她被吓得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上了。她从来没有在燕皇的眼中看到那种冰冷,她最熟悉的皇帝是坐在那里,目光茫然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样的皇帝真的不凶也不恶,但是眼前的燕皇是那样陌生,仿佛只要她再开口说一个字,就会扑过来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家事,家事。你们见笑了。”皇帝回过头来应付两句阿凤三人,看向皇后使个眼色过去:“今天看在铁瑛和宁国公主的脸子上……”   皇后淡淡的道:“铁瑛和江铭是我们的义子,宁国公主在我的心里就如同女儿一般;今天没有外人,议一议家事正好。” ☆、440.第440章 根底   皇帝的为人,皇后再清楚没有。   十年前的旧事,让他们夫妻从此如同陌路:宫中的事情皇帝不理不睬,对她同样也是不理不睬;也不管她遇上了什么事情,也不管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就在当场,他是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谁对谁错,对皇帝而言好像没有区别,他仿佛也不想知道,也不理会。昨天晚上,皇后和皇帝没有说几句话,但是皇后发现皇帝老了,也发现皇帝好像想要揭过当年的事情。   再加上事关娥凰一辈子的幸福,皇后认为在此事上,皇帝应该不会再像原来了;可是好刚到刚开口,皇帝就一句话让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皇帝还是那个皇帝,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什么都不曾变过,也不可能会变的。   皇后并没有时间去感伤什么,也没有时间去深思什么,她只是想把娥凰自柳妃的手中救出来:其它的都不重要。   这样的日子她都过了十年了啊,还有什么是想不明白,或是看不透的吗?没有,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儿女,皇帝如何从来不在她的考虑之内——除非皇帝会左右事情的结果。   所以,皇后才会开口,因为有了阿凤等人在,皇帝不可能再装个死人,也不可能再轻轻一句话就把柳妃带走。   不能再给柳妃机会,不能让柳妃再去左右娥凰这个可怜的孩子。皇后说完话看着皇帝,声音依然平淡,但是其中有那么一丝丝的火气,还是没有逃过皇帝的耳朵。   除了皇帝,就算是阿凤、江铭和铁瑛都没有听出皇后话中有火气来;在他们看来,皇后就是一位贤良的、温和的皇后,几乎不会生气、不会着恼的皇后。   阿凤就认为皇后过得太累了,但是人各有志,且皇后的身份不同,阿凤不可能去对皇后说什么的。   “皇上,大家都在,才能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免得过后再有人说本宫处事不公。”皇后说到这里看向娥凰,轻轻一叹只是上前抱了一下她,并没有对其说什么。   说再多话也不管用,因为有那样一个生母说什么也不能真正的开解娥凰;此时,也不是安慰娥凰的时候。   皇帝抿了一下唇,看一眼铁瑛,发现铁瑛眯起了眼睛来;再看向江铭和阿凤,发现他们笑眯眯的已经坐到了娥凰的身边:这是三位恶客,就算他明言赶人也赶不走的。   他只是不懂,这三个人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搅和他的家事做什么。   “那个,你们有什么事儿,先说吧。你们先说出来,朕也就真的心安了,才能去处置家事。”他很干脆把话挑明了,反正如果比绕圈子的话,他肯定绕不过眼前的三个年青人。   阿凤和江铭差点被问住,是啊,他们是做什么的?不过他们也被燕皇无奈的语气给逗笑了,最终还是阿凤轻轻拉起娥凰的手来:“我们是来看长公主的。”   他们一句话就表明了身份,也等于是告诉燕皇,想要和韩家联姻是绝无可能——不过,现在阿凤和江铭还知道韩家又和柳妃联系上了。   娥凰反手握住阿凤的手,抬起头来看向皇后,然后又转头看一眼铁瑛;她认为自己不应该那么自私的,至少也要让帮她的人知道现在的情形:“韩家人通过蔡大将军和母妃……”   她的话不用说完,阿凤和江铭、铁瑛马上就明白了。   柳妃却是大怒:“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皇后说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了?他们不是大楚人就是孤竹人,你倒把生你养你的娘给出卖了。”   “你可真是我们大燕的好公主!”她恨恨的咬牙,盯着娥凰恨不得过去咬上两口——这个女儿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怎么就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江铭翻了一下眼皮:“我看这事儿还是你来说吧,你最有说话的理由。”他看向铁瑛:“说说吧,免得有些人非要把恶人当好人看。”   韩家的这一手玩的漂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惜的是,要应对起来并不难,只要铁瑛的一席话就能让韩家在燕再无一席之地。   所有燕国之内和韩家有来往的人,都会因此而被燕皇惦记上:从此,再无燕人会和韩家合作了。   燕皇看着江铭:“哦?韩家就是恶人,嘿,你们大楚人有句话忘了嘛,成王败寇啊。什么恶人好人,不到最后盖棺之时,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他不赞成和韩家联姻,但不表示他对韩家的提议不动心;要知道,那份礼单韩家还是会给他送上的。就凭这一点,燕皇就极为动心。   铁瑛向地上“呸”了一声,然后马上回头对皇后和娥凰说:“实在是太过气愤所致,我平常绝不会如此,也没有什么恶习。”   引得江铭和阿凤齐齐抬脚踹了过去:说正事呢,你小子能不能收收心?在两人的武力压迫下,铁瑛不得不转过身来正经的说话。   “陛下,朕的父皇与朕原本都看你是一代雄主,没有想到却都错了;朕就罢了,只可惜父皇已经大行,不能亲眼看到燕皇你是如此眼光短浅之辈了。”   燕皇大怒:“你——!”   铁瑛掏了掏耳朵,根本不为燕皇所动:“朕耳朵好用的很,燕皇你何必如此大声?”他以朕来自称,用燕皇来称呼对方,就是用皇帝的身份来说话。   “你听下去,绝对就会明白朕并非是信口胡说。君,无戏言啊。”他叹口气:“你知道我被国内乱臣贼子所逼才会来到燕,可是你知道为何会有乱臣贼子吗?”   燕皇哼了一声,想要说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如果要讥讽的话,一会儿听完铁瑛的话再说也不晚,不然此时听到一两句就讥讽万一是上了铁瑛的当,岂不是丢人。   他,学聪明了。   铁瑛并不需要燕皇来回答:“他们是和韩家合作的,就如你们的蔡大将军一样,都是手中握有兵权之人。这还是之前我和宁国公主、江国公灭了一伙乱臣贼子,把军权整顿了一番。”   “所以此时,那些人虽然反了,可是却调不动孤竹大军。”他看着燕皇:“我不知道义父您,是不是也早已经有所安排了,不会被韩家和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暗算吧。” ☆、441.第441章 化疯狗   燕皇听到铁瑛的话后,脸色有点泛青;他对韩家本来就有忌讳,因为他身为帝皇当然不喜欢乱臣贼子。   可是就这样被铁瑛说服了,他好像感觉脸面不太好看:其实就是他一直在江铭、阿凤和铁瑛那里没有占到过半点便宜,所以此时他虽然已经对韩家有了警惕,却绝非谁几句话就能让他说出不和韩家结盟。   只是他不想就此低头。因为此时低头认输的话,就好像是欠了江铭和铁瑛什么一样——不是他们开口,他还真的对韩家所提的条件意动。   柳妃没有想到铁瑛开口会说出如此道理来,她心下有些着急;因为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有力的臂膀,可不想再次失去。   她虽然很不把皇后放在眼中,但也知道她和皇后之间的差距,更清楚皇后所谓的贤名对废后来说是多么大的阻力。   韩家如果能取得大楚的天下:在柳妃看来,此事对韩家来说十拿九稳的,到时候大楚的皇室支持她和她所出的皇子,皇后再有贤名又能如何?   因此她梗起脖子道:“孤竹皇帝陛下的话真是吓人呢。可是,孤竹有人做乱,那只能说是孤竹有乱臣贼子,是孤竹原本就有问题才对。关韩家什么事儿?”   燕皇闻言轻轻的点头。他并不是真的认为柳妃所言有理,只是不想再被三个晚辈打脸罢了。   阿凤皱起眉头来看过去,对柳妃如此的不长脑子实在是有点想不到:在宫中还是宠妃,柳妃这样的人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但是铁瑛和江铭都不便和柳妃争执什么,所以便由阿凤开口了。因为娥凰的事情,阿凤对柳妃是没有半点的好感:   “什么叫乱臣贼子?那可不是大楚才有的,也不是孤竹莉有而燕不会有的,每个国家都会有,只看是不是有那个机会摆在他们眼前了。”   “没有机会,他们平常当然也是乖的很,安心的做他们的大臣,安心的表现着他们的忠心;但是如果有了机会,比如韩家给的机会,那他们还能安下心吗?”   “孤竹之乱并非偶然,也不是孤竹内有什么必然的原因,就因为韩家有祸心,他们要乱楚而需要帮手,所以四处游说。”   “可是哪个国家会完全相信一个乱臣贼子呢?他们最好的盟友当然就是他们那样的人,所以才会有孤竹之乱。接下来嘛——我问一句,那个蔡大将军在你们燕国握有多少大军?”   “算了,不问了,韩家不会找那些无用之人的;而蔡大将军肯向柳妃进言,已经表明他和韩家的相交之厚。一个能和乱臣贼子相交,并且还为乱臣贼子奔波说项的人,还用我再多说吗?”   “他存了什么心,他想要什么——这个他,我指的是韩家,也指的是蔡大将军。韩家的所求,不用我来说大家都知道了;可是蔡大将军呢?”   “食大燕之禄,自然应该担大燕之忧,但是蔡大将军为韩家的事情尽心尽力,嘿。当然了,这些不用我来想,我想燕皇会想的很清楚的——韩家的结盟,您看着办吧,我们绝不反对。”   江铭马上点头::“不反对,一点也不反对。燕国之事,我们也反对不来,对吧?”   铁瑛也点了点头:“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反对呢,我们谁也不是燕人。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义父要如何做,那就是义父的事情、燕国的事情。”   他说完还摊了摊手,看着燕皇的目光坦坦荡荡。   燕皇的脸色有那么一点点发白:他知道铁瑛和阿凤所说并不是虚言,而孤竹的内乱更是前车之鉴。   那个蔡大将军本来就手握重兵让燕皇心里颇为忌惮,只是一时半刻还没有法子让他交出兵权来罢了。   却没有想到他这个皇帝还没有动手呢,蔡大将军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如果今天他被柳妃几句话说的动了心,万一和韩家结了盟——和韩家真正结盟的人不是他而是蔡大将军!   所谓的结盟也不过是个幌子,就像韩家所言,让燕和大楚、孤竹的国书成为幌子,以便于燕和韩家下手:事实上,是韩家要和蔡大将军先对他这个燕皇下手才对。   柳妃不懂国事,她的眼中、心中也只有她自己的利益,因此阿凤和铁瑛所言她是没有半句听进去。   因为她只记得一件事情,韩家能帮她;其它的?其它的和她柳妃有什么关系?所以她还没有听明白,还在仇视着坏了她好事的阿凤和铁瑛三人。   阿凤看一眼柳妃,再回头看一眼娥凰轻轻一叹道:“皇后娘娘,咱们刚刚不是要谈家事吗?怎么又谈起了国事来,还是先解决了家事再说,国事嘛,让他们男人去烦心。”   别有用心的人并不是人人都可怕的,哪怕是聪明点的人居心叵测呢,只要法子用对了让其知难而退就可以了:比如现在,如果柳妃足够聪明,她现在就应该知道韩家也在坑她。   但是她却根本不相信阿凤和铁瑛所言,这样笨人、却又一门心思的想谋算什么,根本不知道何谓进退:很可怕的,因为她只会一条路走到黑,谁也劝不了。   为娥凰也好,为自己也罢,阿凤感觉柳妃此人真的应该去歇一歇了:再让她在燕的后宫里上窜下跳,迟早会给他们找个大麻烦的。   柳妃闻言却一下子叫起来:“皇上,你听到了吗?她一个楚的公主,居然让皇后对妾下手——皇后哪里还是我们燕的皇后啊,皇上!”   她膝行到皇帝的跟前:“皇上,这些人已经联手,和皇后、还有娥凰等人;他们说蔡大将军居心叵测,其实是他们真正的居心叵测!”   “皇上,您不能被他们所骗啊,不能伤了真心来结盟之人的心,更不能伤了如蔡大将军这般忠诚无二的有功老臣的心啊。”   蔡大将军更是她最大的臂助。本来柳妃就想结纳蔡大将军,可是蔡大将军那里不置可否,直到今时今日蔡大将军才表明态度。   有了大楚和蔡大将军之助,燕太子非她的儿子莫属。因此,谁要动这两家人,柳妃就能化成疯狗咬死谁。 ☆、442.第442章 脸皮厚的好处   在柳妃的眼中,皇帝都不如蔡大将军和韩家亲啊:因为皇帝又不是只宠爱她与她所出的皇子,皇帝自始至终也没有允诺她让她为后、让其子为太子。   可是她所要的这些,韩家答应给她、蔡大将军认为本就应该属于她。在柳妃的眼中,这些才是她真正的自己人,比起她柳家的亲人来都要近的自己人。   因为她的大哥今儿一早听说此事后,居然还带着她其它的兄弟姐妹来劝她!这让柳妃十分的震惊与难过,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人不但不帮自己,还要偏帮外人。   所以她把兄长等人都赶了出去。要知道,她为后、她的儿为太子,对柳家那是多大的荣光,又有多大的利益?可是柳家的人却不肯助她,还要拉她的后腿。   自己的家人靠不住,她尽心服侍的皇帝也靠不住,那她只能靠自己!不过,幸好还有韩家和蔡大将军在,她知道她肯定能成功的。   皇后冷冷的看着柳妃:“本宫就是燕的皇后,一天没有废后的旨意,本宫就是燕的皇后。你勾结外臣乱政,此乃大罪,你可知道吗?”   皇帝淡淡的道:“柳妃的事情,一会儿再说。要说家事嘛,也不急在这一时。嗯,你们有什么事情?”   他感觉自己的老脸被阿凤等人是踩了又踩,因此更不想让他们听着、看着他和皇后发落柳妃: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所有的人都知道柳妃是他的宠妃。   燕皇看着皇后,脸上平平的,就像是晚上和皇后相对时一样:其中有些什么,自然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   皇后在皇帝的目光注视下,终于收起了怒容:“妾领旨。”她不用谢恩,但这样的一句话也就是把夫妻二人的关系拉远了。   不过,天下间也没有几个人会把皇帝和皇后当成普通夫妻来看待的,所以阿凤等人虽然感觉帝后之间有点怪,却也没有多想。   柳妃的脸上却是喜笑颜开,在她看来这就是皇帝对她的宠爱,就是在变相的保护她不被皇后所欺:有皇帝撑腰的她,还用得着怕谁吗?   就算是孤竹国皇帝等人能口灿莲花又如何,皇帝的心上有她,自然会信她更多一点儿;只要她再好好的想一想如何说,肯定能让皇帝同意的。   至于蔡大将军万一真如阿凤等所说会造反一事——她是压根不相信,所以自然就不会去想蔡大将军造反的话,她与她的儿子也就不用再去算计什么了。   皇帝的目光在皇后的脸上转了好几圈才收回,然后落在了桌上的茶盏里:“朕问你们的话,你们还没有答朕呢。”   “你们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吧,虽然不是在宫中,但这里一样也算后宫之地,你们真的不太方便闯进来的来吧?尤其是大楚,最讲礼仪二字的。”   他没有再和皇后说话,皇后也坐到了一旁——她并没有坐在皇帝身侧,虽然那里明明是有位子的,也明明就应该是皇后的座位。   皇后远远的坐到了一旁,虽然和皇帝坐在了一条线上,但是却一东一西相隔甚远。   娥凰看了过去,忍不住轻轻的一叹;她自身都难保,又哪里能劝得了帝后?十几年了,帝后就是如此,宫中朝中不是没有人劝过,但就算太后在时帝后之间也没有改善。   她只是抬头看向阿凤:“姐姐,我没有事儿的。你们有事儿先去忙吧,回到京中咱们再聚。”   娥凰看得出来皇帝现在气不顺的很,不想阿凤等人再牵扯进来,被她的父皇当作出气筒;说完她还打了一个眼色过去,示意她是真的无事。   她相信她的父皇不会把她赐婚给韩家,不管韩家能不能和她的父皇结盟。只是这一点她此时不能对阿凤明言,因为没有机会嘛。   阿凤有点无奈的咧了一下嘴巴,然后眼神一转向铁瑛瞅了瞅,示意今天能做主的人不是她,是铁瑛。   他们来之前不知道韩家还有暗招,不过是正好撞上了,顺手解决掉:此事原本就不是他们来此的目的,再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前,铁瑛是不可能离开的。   做为朋友的江铭、做为妹妹的阿凤,此时当然要支持铁瑛;所以阿凤根本不会去劝铁瑛,只会留下来和铁瑛共进退。   娥凰的脸上微微一红,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人那双亮的过份的眼睛,她不自禁的低下了头:“真的没有事儿,姐姐你还是带着他们先走,一会儿我就去找姐姐。”   她更不想那人成为自己父皇的出气筒。再说,还有皇后在呢,怎么也不可能由着她的生母胡来;她可真的不想因她,而让父皇对那人生出什么误会来。   误了孤竹和燕之间的国事,那她岂不是个罪人?想到那人被追杀万里才来到燕,她更不想那人失去她父皇的帮助。   阿凤叹气:“我说了管用吗?你自己也知道的吧,想也不用想了;反正也不是咱求谁的,对吧?谁愿意做什么就由着他去做吧。”   她说完还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娥凰别有含意的一笑;她不相信一见钟情,因此她认为娥凰和铁瑛之间只能算是好感。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开一开玩笑,才方便两个人的感情能进一步。阿凤真心的认为铁瑛和娥凰很般配,她也想要有一位如娥凰这样的皇嫂。   娥凰的脸上又红了三分,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听到铁瑛咳了一声,她马上垂下头不再开口:却在阿凤转头的时候,她飞快的、偷偷的瞄了一眼铁瑛。   铁瑛不是没有听到燕皇的问话,只是他的注意力全被娥凰和阿凤的私语给吸引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她们再说什么,会不会自己的突然到来,让娥凰反感了呢?   还是皇后见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才不得不提醒了铁瑛一句,他才回过神来。不过铁瑛的脸皮很厚,自然不会因此而红脸。   他抬头看向燕皇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只是在斟酌词句,再想如何说才能更好些,更有诚意些。”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满意的说词,那我不如直说吧,反正我们孤竹人和燕人一样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我特意前来只为一件事情,那就是向燕皇您求娶燕国长公主为后。” ☆、443.第443章 默默的答应   燕皇的心神也有点不属,时不时的就会眼睛发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所以才会容忍了铁瑛那么久不答他的话。   不过他的问话他自己知道会听到什么答案,无非也就是两国之间的事情——除了孤竹国和燕国之间的结盟之事,他想不出铁瑛还有何事能急急的来寻自己。   至于阿凤和江铭,当然也是同样的事情,只不过他们是为大楚而来罢了;嗯,很有可能是韩家和蔡大将军的事情被他们知道,才会急急的闯进来。   此时事情已经解决了:他这个燕皇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再和韩家结盟了,而且他还要好好的盘算一番,如果发落那个居心叵测的蔡大将军。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他才会走神想些其它的事情;等到铁瑛或是谁开了口,他也就可以送客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铁瑛会说这样一句话来,猛然听到时他怔了怔,顿了顿,然后才抬头看向铁瑛,心里还在想:是不是自己走神太严重,所以才会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惊人的话?   那不可能是铁瑛所说的,应该是他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燕皇看着铁瑛的时候,因为心里有这样的想法,目光就很平静。   他打算再问一次铁瑛,这一次他要认真的听铁瑛说,免得又陷在自己的走神中而自以为听到了什么。   皇后那里已经站了起来,随即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阿凤和江铭差点被呛到——他们并不知道铁瑛会这样说,他们只是为帮娥凰才来的嘛,要帮人有很多法子的,绝对不包括趁火打劫。   你问过人家娥凰了吗?!阿凤狠狠的白了一眼铁瑛,认为这个皇兄做事真越来越不靠谱了,很有点为孤竹国的百姓们担心:唉,摊上这么一个皇帝,只能自求多福了。   以后她这个凤主看来要时不时的去孤竹看看才成,免得孤竹被铁瑛给玩坏了。   江铭看着铁瑛眼中全是佩服:行啊,小子,没有想你真猛,我比不了。换作娥凰是阿凤的话,知道阿凤会被赐婚给旁人,他会怎么做?   江铭想到这里看一眼阿凤,嗯,阿凤心里也只有我嘛,那当然要向皇帝表明心迹:谁要娶阿凤都要先过他这一关,实在不行他带上阿凤就走。   如此一想,他和铁瑛这小子还真有那么一点相像。江铭看着铁瑛,终于懂自己为什么不讨厌这个家伙了。   铁瑛当即就看懂了阿凤的眼神,马上起身整理衣袍,在燕皇和皇后的注视下——其实就是在燕皇一心等待他再次开口重新说一遍刚刚的话中,他对着娥凰郑重一礼。   他双手抱拳弯下身子,非常的正式的向娥凰施了一礼;他的神色也无比的郑重,怎么看他都极为严肃。   因此,他口中吐出来的话也严肃无比:“公主,做朕的皇后可好?”他说完还抬起头来看着娥凰:“燕人不扭捏,公主您可不要动也不动,那我就当你是默默的答应了。”   阿凤真想给他一脚,那么严肃的话居然还要再加一句无赖之语,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   娥凰本来就在震惊中——她没有想到铁瑛会说出来!嗯,她有点知道铁瑛的意思,也知道铁瑛来是为她出头,但是她认为她和铁瑛刚刚见面相识,铁瑛万不会说出什么唐突的话来。   她显然还不了解铁瑛,所以才会误会了:铁瑛的脸皮之厚那是当世无双啊,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   他不但说了出来,还问到了她的脸上。让娥凰的脸红透的如同苹果,想要摇头吧,可是心下又很不忍:人家刚刚被追杀到燕呢,怎么再忍心当众伤害他?   还有,万一她摇摇头铁瑛转身走了,那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如此有趣的人了吧?但要她点头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再直爽的姑娘家也是姑娘啊。   娥凰便瞪了一眼阿凤,那意思是姐姐你还不给我解围?她瞪人的时候都不敢让头稍动一动,免得让铁瑛或是她父皇再误会她摇了头。   阿凤笑起来:“看来娥凰是同意了——铁瑛你不是说一动不动就是默默的答应了嘛,现在娥凰就是默默的答应了,你还不谢一谢娥凰?”   娥凰的脸都像火在烧了,想要踢一脚阿凤,可是却又羞的动弹不得:有心要分辩几句,却又怕众人认为她真的不愿意,所以最终她也只能一动不动保持着默默的答应。   铁瑛当即再对娥凰一礼相谢:“我孤竹国的规矩只有后没有妃,我铁瑛今日得娥凰你青眼,定会比江铭待阿凤更好的待你。”   江铭马上就瞪眼了:你说你要对人家娥凰好就好呗,说什么不行——比如说一辈子都好好的待你不就成了,什么叫做比我待阿凤更好?   “你还能比我待阿凤更好?!”他很不服气:“没有人能比我待阿凤更好的待他的妻,谁也比不过的。”   他说完还挺了挺胸:“我才是那个最疼老婆大人的人。”真是岂有此理,这一点必须要说明,不能因为支持铁瑛就让人误会了去。   铁瑛没有想到江铭会在此时拆他的台:“还是不是朋友了?还有,我说到就能做到,你等着瞧。”他更加的不服气。   燕皇这次听得清楚无比,知道刚刚自己没听错,铁瑛这次来不是为了国事,居然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他看一眼娥凰,只一眼就知道娥凰这个傻女儿八成是被这臭小子骗走了心,他越发看铁瑛不顺眼了:何况铁瑛和江铭吵的热闹,完全把他丢在了一旁——有这样对老岳丈的吗?!   燕皇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居然一见面就被这小子给勾走了魂,当真是不能忍啊:他完全忘了,他疼爱娥凰不假,但并没有辛苦过一点儿。   辛苦的那个人是皇后。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发威:“朕,不允。”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忽然感觉神清气爽,一扫刚刚胸腹间烦闷之气。   我让你小子狂、我让你小子坏,我让你小子心计百出、手段不绝:如今,你还不是一样要乖乖的哄我开心才成?   燕皇马上就找到了平衡,感觉一句话都不过瘾:“朕,不允你所请,铁瑛。”再说一遍还是一样的爽啊,他真想再说第三遍,看着铁瑛的脸色再说上一遍。 ☆、444.第444章 我愿意   铁瑛的脸铁青了。   他转过身来瞧着燕皇,只一眼他就知道燕皇是在公报私仇。像他这么好的乘龙快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这个燕皇居然还好意思开口说什么他不允。   “燕皇,你说朕哪里不好?”他怒视着燕皇,没有半点要低声下气、软声软语的模样:“你凭什么就不允,啊,你说你凭什么就不允。”   他比燕皇的底气足太多了,就好像有女儿的人不是燕皇而是他铁瑛一样;他气呼呼的瞪着燕皇:“你不就是因为我们刚刚逼的你不得不和我们联手吗?可是,那本对大燕就没有坏处!”   “现在你应该知道韩家包藏祸心,如果你真的和韩家结盟和孤竹的乱臣结盟,你就中了人家的计!我们正好是救了大燕,你不应该感谢我们吗,居然还小心眼的生气。”   “生气就生气吧,还小心眼的在我和娥凰的事情上刁难。你看看,当今世上还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吗,啊?你说出一个来我听听。”   燕皇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个世上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为什么要说一个求字,那就是做婿的一定要对老岳丈客气,最好是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才能抱得美人归嘛。   铁瑛倒好,居然指着他的鼻子问:你凭什么不答应!   燕皇怒气冲冲的吼了回去:“我凭什么要答应你?!说你是亡国之君重了些,但你现在是丧家之犬没有错吧?你说,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答应你让朕的女儿去吃苦受罪吗?”他气的刚刚连朕的自称都改成了我,被铁瑛给带着走了,好在他及时发现别扭改了过来:“答应你让朕的女儿也无家可归吗?!”   铁瑛摸了一下鼻子,回头看一眼江铭和阿凤,他真有点垂头丧气了——也是,他能让娥凰跟着他吃苦吗?还有可能会被人追杀?   他实在是应该等到把那些乱臣都捉住,再来大燕提亲的,那是给娥凰的一份体面;现在,娥凰只怕会被人取笑吧?   但,等到那个时候,娥凰就要被她这个恶形恶气的父皇给嫁了吧?燕皇这人,真的不靠谱。   娥凰站了起来,虽然脸很红但她语气很坚定:“禀父皇,女儿愿意。”   语声并不大,比起铁瑛和燕皇的大吼来,她的声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却让满帐的人都屏声静气的安静下来:大家齐齐看着她。   娥凰被看的脸更红,可是她没有低下头,反而看着铁瑛的眼睛道:“我愿意和他一起吃苦受罪,我愿意和他一起无家可归,我愿意和他一起收复孤竹,我愿意和他一起重振国威。”   她每一个字都咬的极为清楚,她每一句话都说的无比认真;再害羞,她依然还是不能按捺住心中的所想:没有什么不可以对人说得,她愿意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铁瑛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娥凰不停的道:“我就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反反复复的说我就知道,就好像在故意打燕皇的脸一样:你知道人家的女儿会站出来,你知道人家的女儿会说愿意?!   阿凤一脚踹过去:“你知道什么?!”话也说不清楚,真是丢尽了孤竹人的脸,连她这个凤主都脸上无光。   铁瑛终于被踢清醒了:“我就知道娥凰是好姑娘,我就知道娥凰会这样的奇女子,我就知道娥凰不会嫌贫爱富。”   江铭真接丢他一个大白眼——你小子就算不做孤竹皇帝你也不会是穷人,妥妥的富家翁好不好?还嫌贫爱富。   不过,如果不是有了阿凤的话,连江铭都要妒嫉铁瑛了:这小子还真是好福气啊,居然能遇上这样一位对他死心踏地的好姑娘。   问题是,铁瑛还没有为人家姑娘做过什么呢,这人的运气真是好的让人眼红。   燕皇的脸紫胀了。他说不允,可是他女儿却站出来明明白白的说愿意,这让他的脸往哪里搁?他想要斥两句话,可是看着娥凰的小脸,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很清楚这个女儿十几年来的日子,但是他却没有为其做过什么;其实只要他一句话,柳妃就不敢再作践她,但是他却没有说。   现在这个看上去没有什么主见的女儿,能拿定这样的主意,他这个做父皇的还好意思阻止吗?   但这脸,可被打的真疼。他动了动脸,还是感觉有点火辣辣的,唉,这巴掌打的;还有,以后铁瑛这小子岂不是要在他面前拽上天了?!   燕皇心里一点也不爽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想到了报应两个字:可能是他刚刚感觉太爽了,还说了两遍不允才有这一报吧?   虽然这一巴掌是娥凰打的,但是皇帝恼恨的人只有铁瑛;当然是铁瑛这小子把他乖女儿教坏了,不然的话娥凰绝对不会如此的。   所以他瞪了一眼铁瑛,琢磨着就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铁瑛吧?   娥凰转过身来,缓缓的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然后起身走到皇帝身侧立定:“但是,我是大燕的公主,父皇的女儿;所以,没有我父皇的话,我就永远也不嫁。”   这句话的意思有两重,第一就是非铁瑛不嫁,第二就是你铁瑛哄不开心我父皇,我也不嫁。   第一重意思是对皇帝说的,第二重意思当然就是对铁瑛。   “父皇和母后生我育我,养育之恩天高地厚,我身为女儿却无以为报;如果以后要终身相伴的人却不知道我的这份心思,不能和我一起向父皇母后尽孝,我、我岂敢放心的嫁?”   娥凰说这番话的时候看着铁瑛说的,显然是对铁瑛之前对燕皇的话很不满:你如果真要迎我为后,又怎么能对我父皇不敬呢?   你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对我父皇大呼小叫,又怎么会让我父皇下不了台,又怎么会和我父皇针尖对麦芒?   娥凰看着铁瑛道:“我爱你敬你,自然也会爱你、敬你的家人,如同爱我、敬我的家人一样。”   她先说我愿意,之后再指出铁瑛的不是来:即说出自己的心中所爱,又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愿——就算她要和铁瑛在一起,她依然还是燕皇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所以,请你敬重我的父皇。 ☆、445.第445章 自作聪明   阿凤的神色郑重起来,江铭的神色也郑重起来。   原来,他们一直小看了不怎么作声的娥凰,认为这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弱女子,却没有想到娥凰是一位很有主见的奇女子。   这样的女孩子根本不会任人所欺的,这样的女孩子根本不会需要谁的帮助。当真配得上铁瑛,是很配得上铁瑛——孤竹未来有这样一位皇后是万民之福啊。   应该说燕皇后把娥凰教养的太好了,非常的好。   铁瑛真的错了,大错而特错了。阿凤和江铭看过去,眼中都有了不赞同:你怎么能那么同燕皇说话呢,怎么对得起娥凰。   刚刚的时候他们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们对燕皇实在是没有半点好感:就像墙头上的草一样,谁会喜欢啊。   而且阿凤和江铭还谋算了燕皇,同样的手法用了两次,迫的燕皇和大楚、孤竹结盟;阿凤和江铭在那一刻起,就不再相信燕皇了。所以,他们才没有感觉铁瑛刚刚说话有什么不对。   此时听娥凰一说,他们齐齐站到了娥凰一边,瞪着铁瑛那意思是:你还不道歉,如果错过了娥凰,你小子就去哭吧,哭下老天来也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好的皇后了。   铁瑛对燕皇的看法同江铭和阿凤一样,所以他看中的人是娥凰,可是下意识把娥凰和燕皇分开来对待了:他才会一眼看穿燕皇要私事报公仇的念头,才会对燕皇那么的不客气。   听完娥凰的话,他深深吸气,然后上前对着娥凰深深一礼:“是我的不是,的确是我做得不对。而且,我现在更为敬重娥凰你,更确信你才是上天给孤竹、给我的皇后。”   他对着娥凰连施三礼,然后起身后退,对着燕皇弯下腰下——不管燕皇有多少的不是,只因为他生养了娥凰,那么就足够铁瑛对他敬重。   没有燕皇就没有娥凰啊,没有娥凰他到哪里去找如此好的姑娘来为后?因此,燕皇对他、对孤竹当真算是有恩德的,绝对当得起他一拜再拜。   娥凰的脸更好了,红的脖子上都如同染了胭脂般;但是这次她没有再开口,只是垂着头轻咬着唇:她的心是甜的,因为她知道她也没有看错人。   铁瑛不是一个无礼与无理取闹的人,他不可能不做错事情,但只要做错了他就会改。而且,他真的把她放在了心里,才会对她的父皇弯下腰来。   她当然知道铁瑛等人在自己父皇那里经历了什么,正因为如此她才更爱重铁瑛,知道这个男人真的很好,是她的运气好才会遇到铁瑛的。   燕皇的脸色已经缓了过来,再看到娥凰走过来站到他侧,听到娥凰再次所说的话后,他的心里暖洋洋的又有点酸,眼睛都有些涩涩的: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他知道自己错怪了女儿,并不是女大不由娘,也不是女儿有了心上人就把他这个父皇丢到了脑后。   因此在看到铁瑛拜下去后,他虽然心里还有不爽——娥凰越好,他越看铁瑛不顺眼啊。嗯,这个不是燕皇的毛病,是全天下所有疼爱女儿的父亲们的毛病。   养的这么好的女儿,却偏宜了这个臭小子——大半就是这么个心理吧;反正自家女儿越是宝,那来抢他宝贝女儿的小子就越臭不可闻啊。   皇后站了起来:“皇上,您是想让娥凰也跪下吗?”她这句话是含笑说得,自然是玩笑话。   此时铁瑛已经跪了下去,娥凰的态度也很明白,如果燕皇再拿一把,非要把喜事变成坏事不可。皇后不能坐视,因此起身来打圆场了。   皇帝哼了一声:“起来吧,起来吧。”他看铁瑛直起身来,看到铁瑛一脸喜色的看向他身侧的女儿,当即就忍不住心中的不快了:“朕,可还没有答应你呢,哼哼。”   娥凰的脸上的红色微微一褪,有点担心的扫了一眼皇帝,便向皇后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她此时可不好再站出来说我愿意了,那会把她父皇逼的绝对不答应他们了。   柳妃都快气疯了。她听到铁瑛的话时就想骂人,但是皇帝开口了也就没有说话的份儿;可是没想到她那个白养了的公主殿下自己站了出来!   她气的真想扑过去给娥凰两记耳光,哪里有这样的姑娘家,明明知道自己的母亲给安排了亲事,却当众对另外的男人说什么我愿意。   气的太过,柳妃一时间缓不过气来,也就没有说话。等她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就看到了娥凰向皇后投去的目光,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儿真真就是白养了!   皇后,又是皇后,就好像生她的人是皇后一样。   柳妃气的抬手就给了娥凰两记耳光,一正一反打的那叫一个快、打的那叫一个狠。   娥凰当场被打倒在地上,嘴角的血都溅了开去,但在倒地后依然流的她嘴边全是:可见柳妃用了多大的力气。   柳妃打完还没有解气,指着倒在地上的娥凰骂道:“看皇后,你看皇后做什么,想让皇后给你说情,好让你嫁给那个破落的、说是皇帝其实早已经不是的孤竹国人?!”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就是再巴结奉承皇后,你也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我也教训得你!我让你嫁韩家人你不干,就为了你找的野男人……”   皇帝惊怒站起,皇后惊怒的奔过来。   江铭和阿凤,连同铁瑛在内都没有防备柳妃——在他们看来,柳妃现在就是个罪人,一个罪人还敢动什么心思?现在的柳妃应该去想如何才能让自己脱罪。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柳妃压根就没有认为自己有罪,她还认为自己帝宠不衰呢,哪里会有什么惶恐?   正因为没有人料到柳妃会动手,才会她得手。   可是她再想打人不可能了,因为娥凰已经落入铁瑛的怀中:如果柳妃不是娥凰的生母,此时她就飞出帐外去了。   皇后本想去扶娥凰,看到娥凰被铁瑛抱了起来,她也就不再奔过去,也没有问娥凰如何:两记耳光也不可能要了娥凰的性命。   所以她到柳妃身边就止住了脚步,抬起手来正正反反给了柳妃的四记耳光!   这次连皇帝都惊的微微张开了嘴巴,看着皇后仿佛被吓到了,到嘴边要斥柳妃的话都被他吞了回去。 ☆、446.第446章 认亲戚   皇后是个很温柔的人。和她认识相处到现在,阿凤几乎要忘了皇后也是燕人出身,几乎要把她当成楚人了——和楚国的女子太过相似了。   皇后是个很沉稳的人。真正的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有多大的事情她总能大事化小,且不会现出惊或是怒的神色来;她是真的不怒,哪怕妃嫔们当面骂她,她也只会该罚就罚不会去动气。   所以当皇后举手给柳妃四记耳光时,所有的人都看着皇后,嘴巴都微微张开:和燕皇是一模一样。   就连被打的柳妃也不例外。被打痛吗,当然痛啊,可是就算是痛她也无法让她自震惊中醒过来,盯着皇后喷火的双眼,她就是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这不是皇后,这也不可能是皇后。皇后,绝不可能动手打人的。   皇后当然不会不打人,但她从不会自己动手:对宫中有错的人该责罚的,她只会依着规矩着人去责罚。   至于自己动手打人?皇后都不会动怒,她又怎么可能会自己去打人?!柳妃真的不能相信刚刚自己被打是皇后下的手。   “你敢动本宫女儿一根头发、你敢动燕长公主一根汗毛,本宫就扒了你的皮。”皇后咬牙切齿的对着柳妃低吼道:“你再敢辱本宫女儿一个字,本宫就拔掉你的舌头。”   如此恶毒的话,也不应该出自皇后之口;皇后是贤德的,皇后就算真的让人去做了这些恶毒之事,她也不会说出来的。   柳妃被皇后吓得脸色有点发白,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一件事实:皇后是六宫之首,她想要自己的小命其实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为什么,她从前没有发现这一点呢?为什么她这么多年来敢在皇后面前那么的张狂不守礼?   柳妃被吓出了一身的汗水,感觉贴身的衣物都粘到了身上,是那样的不舒服;就像她此时的心一样,收缩的让她感觉到那么的难受。   铁瑛没有说什么,抱着娥凰走到一旁坐下来,取出手帕来给娥凰轻拭嘴边的鲜血;然后又取出上好的药来给娥凰撒在嘴边:“不要张嘴,不要舔到它,这药苦的很。”   江铭看的眼角直抽抽:那两掌也不过是力道大些,但是柳妃一个普通女子能有多大的掌力——那伤口也不过是嘴角裂了一点罢了。   其实春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人的嘴角都会裂开的,也都会流血:都不能算是伤口吧?居然敷上好的生肌药散!   那种好东西,在边关之上能救回一个伤重垂危之人的性命啊。江铭心疼的都要流血了,在心里恶狠狠的骂铁瑛败家、   铁瑛头也不抬仿佛也能看到江铭的目光一样:“你不要骂我败家,阿凤手指头磳破了油皮,是谁用生肌散给阿凤敷伤口的?”   江铭的眼一抽、嘴角也抽了抽,有点心虚但还是强硬的道:“那也是我的配额,是我省下来的,我爱怎么用是我的事儿。”   “不就是生肌散嘛,回头我把配方给你。”铁瑛小心的再看看娥凰,心疼的用手指轻轻滑过她脸上的红肿:“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江铭马上走过去:“当真?不要说是一件,十件都成啊。”   “傅小天给你的活血丹给我一粒。”铁瑛看江铭一眼:“这不是我要你答应我的事情——你是我的小舅子,你的东西当然就是我的东西。”   “我要你答应我,把配方给傅小天改良后,记得把新配方给我一份。以后,这就是大楚和孤竹两国的不传之秘。”   江铭已经把药递了过去,他很清楚铁瑛要做什么:活血丹里有什么药他不知道,但是碾碎用在伤口上,不但是活血而且凉凉的极为舒服——伤口都是火辣辣的痛啊。   傅小天的药总是有些奇怪的用处,不过活血丹的这样好像和疗效无关的作用,却极得江铭的赞赏:能减轻边关受伤将士的痛苦,那简直就是一桩功德啊。   铁瑛把活血丹弄碎然后加水,全抹到了娥凰的脸上:“不要动。这药不但活血而且对皮肤好。不然的话,一会儿你的脸肿起来像个猪头,嗯,你想那个样子见人吗?”   娥凰想了想还是乖乖的没有动,任他把药用上了。   江铭撇了一下嘴:“就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饭,行啊,就这样说定了。”   “那个,贤婿啊,”燕皇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来:“你刚刚说的是生肌散,对吧?你我三国结盟,此时还要分什么你我吗?大楚和孤竹都有,我们大燕独独没有,是不是,咳,对吧?”   燕皇那声贤婿叫的那个甜、那个顺,就仿佛他和铁瑛已经是翁婿多年,且脾性相投:真正的一个女婿半个儿般。   阿凤听的翻了一个白眼——燕皇真不是这对奸猾兄弟的对手中啊,那个生肌散绝地是铁瑛再算计燕皇啊。   不过,没有一个国家会不想有更好的药来救治将士,可是生肌散一直是孤竹的不传之密,大楚也只是能买得到药,而燕就更难了些,只能得到些零散的药:被边关的将士视为救命之物啊。   孤竹拿出这样的好东西来,燕皇岂能不心动?他不是不想要铁瑛这个女婿,只是看这个臭小子不顺眼,想要多刁难罢了。   此时有如此大的利益,关系着大燕儿男的性命,燕皇当然就把刁难丢到了脑后,连柳妃都来不及处置便转过身来认亲戚了。   燕皇的女儿是不能用来换利益的,但是如果男人真心相待他的女儿,而他还能在其身上得到些好处:何乐而不为呢?如果用女儿来换,他是绝不会同意的。   如果铁瑛敢那么说,燕皇直接就把铁瑛轰出去,绝对一辈子也不会再让铁瑛见娥凰一面。   铁瑛有点为难的抬起头来:“岳父大人开口自然没有不行的,”他叫岳父也叫的顺口,只是胳膊下一只小手狠狠的拧了他一下。   痛啊,但他却眉开眼笑,半点也看不出他痛来:那个痛里的幸福,没有经历的人是不懂的。 ☆、447.第447章 皇后的陈仓   燕皇连连点头应是,也是眉开眼笑的模样。   当然也不忘查看娥凰的伤势;他看得出来女儿伤得不重,何况还有那么上好的药物——他没有叫御医,就因为娥凰被铁瑛抱到了怀中。   在这种小伤上,当然还是让铁瑛来照顾比较好,御医那都是废物。   不过他最终还是盯上了铁瑛的眼睛,因为铁瑛的话分明就没有说完嘛:自然没有不行的这句话后面,通常是只是或是不过之类的。   燕皇在等的就是铁瑛的只是,他相信这个臭小子不会那么简单就放过自己的,肯定会敲一把竹杠;不过,被敲也认了,因为生肌散真是好东西,能救多少为国流血的大燕儿郎。   他能理解铁瑛的敲竹杠,就算他们是翁婿可是生肌散关系的是两个国家,并不是他们翁婿的私事儿,所以铁瑛要为孤竹谋些好处很正常。   铁瑛的目光一转就看向了跌倒在地上的柳妃。此时的柳妃已经自震惊中完全清醒,伏在地上哭泣着:没有喊冤也没有叫委屈,只是伏在地上嘤嘤而泣。   柳妃并不是完全的没有脑子,只是她的脑子都在另外一个方面,如何应付男人的上面;此时,她知道如果再大闹会引来皇帝的雷霆之怒,那她就真的要倒大霉。   倒不如伏地而哭,引的皇帝心疼自然会为她想到借口免去她的责罚,或是减轻她的责罚。她在这一方面还是有几分脑子的,不然岂能在后宫之中得到燕皇的宠幸。   ——这是柳妃的自以为是,一直她都认为是她成功的吸引了燕皇、左右了燕皇。所以此时她才会如此的做作,就为了能引得燕皇心疼而怜惜于她。   男人嘛,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这是柳妃经常说的话,可是她却忘了有的男人当真有实才、有雄心,这样的男人还真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至少不会被她这样的女色而迷。所以她哭了有半晌了,就连皇后都走开去看娥凰的伤势,她也没有得到燕皇的半句怜惜。   燕皇顺着铁瑛的目光看过去自然就看到了柳妃,再回过头来看铁瑛,见铁瑛挑了一下眉头却没有开口,就明白自己没有误会他的意思。   柳妃伤害了娥凰,这不是铁瑛能够容忍的;可是柳妃又是娥凰的生母,所以铁瑛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燕皇:要生肌散,可以,先把那个惹祸精打发了吧。   燕皇叹了口气,抬头看向皇后:“这事儿,你处置还是朕来处置?”他刚刚明明被柳妃气到了,现在铁瑛又要求他发落柳妃,他却去问皇后的意思。   阿凤的目光在燕皇和皇后之间转了转:“其实,我们还要赶快去处置一下蔡大将军,不要让孤竹的事情再来一次。”   这是她和江铭的意思。想要得到燕国的相助,当然也要给燕国相当的好处;可是她和江铭以及铁瑛能拿出来的东西真心不多。   所以他们就想给燕皇一个大大的人情,如果能解燕国之危,那燕皇自然无法拒绝对大楚、孤竹的帮助。   燕皇摇了摇头:“你们是不是都在奇怪,柳妃这样一个人如何能得到朕的欢心,如何能在宫中猖狂许多年?朕算不得什么当世明君,但也绝不是一个昏君。”   “柳妃的为人,朕再清楚不过;就象朕很清楚柳家的人,和柳妃没有同流合污一样,朕并没有被柳妃所蒙骗——她对皇后的不敬,对娥凰的不慈,朕都知道。”   柳妃听的不哭了,微微抬头偷看皇帝,不明白皇帝此时说这些做什么。   燕皇看向阿凤:“其实,你们大楚早先就欠了燕一个人情,也不算人情吧,当时是一个交易,我们燕也没有吃亏。”   “你的母后,应该还在世上。”他看着阿凤很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听的阿凤眨了好几次眼睛——她母后的事情自大楚什么人嘴里吐出来都不奇怪,最奇怪的就是燕皇会知道。   阿凤有点半信半疑:“您,怎么知道?”   “燕和大楚并不像孤竹和大楚一样,但也绝不是什么敌人,两国之间还算过得去;所以每一年,两国之间都少不了使团走动一番。”   “那一年我们送到大楚的还是平常的那些东西,和上一年礼物虽不相同,但是价值还是相当的。国和国之间这一点很重要,不说这个,说这个和你母后也无关。”   皇后忽然道:“那一年入宫的女子,在宫中住了一年多便暴毙而亡——为此事……”   皇帝看向她:“为此事你小产了,你我夫妻本应该还有一个女儿的,但是……”他摇了摇头:“那不是朕的妃子,那是大楚的皇后,已经死了的皇后。”   不要说是阿凤了,就连江铭和铁瑛都听的呆住了:大楚的皇后在燕的皇宫里住了一年之久?!这怎么可能,又怎么能让他们相信呢。   皇后的身子摇了摇:“柳妃那一年所说都是假的,那人、那人根本就不是皇上你的新欢?!”   皇帝看着她:“你不相信朕却要相信柳妃所言?她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话不能问朕,反而要着人去三番五次的打探?”   “那人不是朕的新欢。当时朕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因为只是和大楚皇帝使来的人秘谈了一番,由使团把此女带到了我们大燕。”   “大楚的人并没有说此人是谁,朕当时虽然也有怀疑,但是一国之后啊,怎么可能?所以朕想可能此女身上另有秘密,但是朕如何查探也没有结果。”   “那是一个哑女。”他叹口气:“大楚皇后果然是人中之凤,当年居然骗过了朕去。再后一年多大燕使团再次去大楚,就把此女做为美人送给大楚的皇帝。”   他摇头:“朕当时还在想,可能是此女是大楚帝的什么心上人,八成身份上有些不便,所以大楚帝不能纳之为妃,才会来大燕修一下陈仓。”   “直到最近传来的消息,”燕皇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彼此彼此,你们不要看朕,是楚在燕没有细作还是孤竹在燕没有细作?接着说大楚皇后的事情——朕才猜到那人八成是当年被传服毒已死的皇后。” ☆、448.第448章 下落呢   阿凤看着燕皇很奇怪的道:“有什么身份上的不便——当时燕皇你是不是有其它的想法,才会答应了我父皇的。”   她不太相信燕皇的话,但同时心里又激动莫名:如果母后真的活着,那不是太好了吗?人,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是谁都愿意有父有母有家有手足的。   燕皇咳了一声,看看江铭才道:“大楚历代帝皇风流多情,有过两个帝皇纳了其父皇所遗妃嫔的,还有一个帝皇收了其子之妻妾的。”   他耸了耸肩膀:“大楚最讲究礼仪两个字,可是皇帝嘛又那个啥;所以,每次皇帝都要想尽办法才能抱得美人归。当时,楚帝如此的相求,自然认为那个女子身份上有些不便。”   “在大楚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对吧?不过是需要换个身份,然后才好给其名份,正大光明的站到众人的面前罢了。这事儿对燕没有什么,朕当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啊。”   最主要的是大楚帝给其的好处实在是让燕皇无法推脱,才会把那个女子接到了燕好好的供奉,然后转过年来做为燕人送回了大楚去。   阿凤闻言咳了两声,对于她列祖列宗的风流韵事,她所知还真的不算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在宫中被人到处议论呢?   皇后那里身子一晃坐倒在椅子上:“当年我小产,也与那个人无关了?”她没有想到恨了多年的人,居然根本就和她没有半点的利害关系。   那人压根就不是燕皇的女人,是人家楚帝的女人;大楚皇帝的女人避到燕来,为得是能重回大楚的皇宫,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会害她的孩子?   还有,如果真的是那人下的手,就算有楚帝的相托,燕皇也不会容许那人安然无恙的回去吧。   燕皇看向她:“当年你有孕时就不稳,后来又忧思过度,所以才会小产的。并没有什么人害你——当年楚帝相托的女子,给你所熬的的确确是上好的补品。”   “如果不是她出手,你早就小产了。可惜的,朕无论如何的劝解、太后无论如何的疼爱,都无法解开你的心结,最终你还是小产了。”   他叹了口气:“也怪朕当年并不知道你的心思,不然和你说个清楚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事后你却不给朕解释的机会。”   皇后看着他的眼睛:“那个女子是楚帝相托,但是禧嫔呢,她也是楚帝相托?还有明妃,她也是楚帝相托?她们恃宠而骄,以身怀龙种为由处处为难于我,也是楚帝相托?”   “后来她们自己相争而致她们双双滑胎,是我之过吗?”她惨然一笑:“我小产了,所以就容不得妃嫔有孕,嘿,当年这个罪名可真是让本宫心寒。”   燕皇的脸一红,咳了几声后道:“这不是说楚后的事情嘛,为什么又说起陈年旧事来?那些事情,倒底也是你的……”他说到这里住口,咳了几声转过身去。   感觉在几个小辈面前说那些往事,实在是很没有面子;可是当年的事情千丝万缕,说是谁的错——谁没有错呢?都有错,怪不得一个人。   皇后把话接了过去:“是我用的手段,这一点不假。从前我没有否认,我只是没有承认而已。皇上不就是想听我承认此事嘛,今天我就承认了。”   “但是,真正让她们滑胎的是她们自己,本宫没有动手;她们如果没有彼此嫉恨之心,如果不是想要对方的性命,又何来那种结果?”   “皇上你要怪本宫,本宫也没有话说。在这个后宫里,所有的女人谁又过得不苦?多少个女子都盼着能得圣宠,嘿,只要一人得宠那就多人失望,你指望这后宫之中无怨无恨?”   “那是你们男人的一厢情愿!就像你们男人不允女人不贞一样,因为什么,因为嫉恨也罢或是其它也罢,反正事实就是你们不能容忍与人共妻。”   “那后宫的这些女子们,哪一个都不是平常女子,不是才学满腹就是心灵手巧——皇上又凭什么认定她们就愿意与人共夫?!”   皇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不要跟我提什么礼法,不要跟我说什么男尊女卑,事实就是如此——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男人无法容忍的事情,女人就非要和和气气?强人所难呵。”   “不过,没有了禧嫔和明妃还有柳妃嘛,皇上何愁没有红袖添香。”她说到这里一顿:“算了,说这些做什么呢。本宫,早已经没有那个心思,本宫只是六宫之首,本宫也只是燕的皇后。”   “如此而已。”她最后的四个字吐出来时悠长如同叹息,她眼中的神色重归平静,整个人又恢复成了那个温婉而贤德的皇后。   皇帝看一眼地上的柳妃,有些恼怒的道:“柳妃不就是你信任的,不就是你宠信的吗?朕就宠你信的过的人,又有什么错?!”   柳妃猛的抬头,错愕的看着皇帝,眼中闪现的全是受伤之色:她认为多年来她是最得宠的妃嫔,自然是她用心才让皇帝待她如珠似宝,没有想到皇帝只是在和皇后赌气。   这一赌气就赌了十年,这一赌气就让她误会了十年!她根本就没有得到过帝王心,她的所有用心,在皇帝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我,我是什么?”她看着皇后:“你还好意思提从前,你还好意思要算旧帐?!我被你害了一辈子。原来,我认为终于翻身了,终于踩到了你的头上,终于不再看你的脸色。”   “我终于不再是你皇后手里的一条狗,却没有想到,我、我……”她忽然伏地大哭起来:“我被人骗了多年,这么多年来我就是一个小丑。”   她此时大哭大叫当然是有原因的,所为不过是想脱罪;她在提醒皇帝和皇后,可是你们先不对起我的。   每个宫里的女子们都不开心吧?阿凤看看皇后再看看柳妃,忍不住想起了德贵妃来:她们也有自己的不得已吗?   江铭咳了两声替燕皇解围:“皇上,那您让使团送回大楚的女子姓什么,又叫什么名字;后来在宫中又是什么位份?”   背着燕的身份,被送回大楚的女子有什么安置,大楚肯定要在表面上知会燕一声的。   燕皇摇了摇头:“朕不知道。人送回大楚后,便再没有人提及过,当年大楚帝也没有封其什么位份——那人的下落,朕是真的不知道。”   “只是后来因为宁国公主祭母,朕知道了大楚皇后陵寝内的事情,再想到当年大楚皇帝的所托,在时间上实在是太巧了些,所以才会有如此的推测。”   他摊开双手:“倒底如何,朕并不知道。因为,那是大楚的皇后。”他说完看一眼自家的皇后有点无奈的道:“朕,实在是不好过问的。” ☆、449.第449章 真迹   阿凤眼中的期盼再次消失。   原本还以为燕皇有什么真凭实据呢,最终也只是当年的旧事加上一点猜测;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对找到她的母后没有半点的帮助。   她母后并不在宫中。因为宫中多年来就把持在太后和德贵妃的手中,如果皇后真的在宫中,哪怕是位份最小的妃嫔,也早遭了她们的毒手。   皇后如果当年真的没有服毒,那皇帝绝对不可能再把她藏在宫中:那会藏在何处?先藏到了燕的话,然后又把人接了回去——虽然只是一个燕女子,但当时也不可能只有皇帝一人知道啊。   阿凤摇了摇头:“可能那个女子有什么其它的身份,对我父皇是很重要,比如说是证人之类的;如果说是我的母后,不太可能的。”   现在就算是真的,她也要说成是假的。   皇后忽然道:“本宫那里还有一些她当年的手迹,宁国公主要不要看一看?”她一面说一面让人去取了过来。   并非是字画,只是一些简单的养身子的方子,但是阿凤和江铭一眼就看的出来,这些方子都是宫中常用的。   阿凤看着那些字迹,心底的震惊莫名:虽然她不曾见过皇后一面,但是宫中有皇后当年的书画——燕后取来的这些方子,每一个字都告诉阿凤,当年在燕皇宫里住了一年之久的人就是她的母后!   皇后果然没有死,皇后果然还在人世。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不,有一个人知道,有一个人肯定知道,那就是阿凤的父皇。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那么他肯定知道阿凤的母后身在何处。阿凤忽然间好想好想回大楚,飞奔到楚帝面前问他倒底把她的母后藏在了何处。   燕后看到阿凤的神色变化,不问也知道了答案:“这些方子我都让人另抄了下来,如今我想它们是等到了真正的主人。”   阿凤谢过了燕后却没有要那些方子:“如果我母后真的还在人世,那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些死物罢了;如果我母后已经不在人世了,大楚皇宫里她的遗迹已经足够多。”   大楚皇后曾在燕皇宫里住过一年之久,这事儿是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知道。燕皇做事还是很谨慎的,至少现在为止没有人发现楚后到过燕国。   那么,在阿凤找到母后、确定她母后的安危前,还是让这个秘密继续成为秘密吧。   铁瑛终于放开了娥凰,扶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没有对燕皇再看一眼;他的要求已经提了出来,燕皇要如何做是燕皇的事情。   柳妃此时已经哭的都要哭不出来了:哭的时间太长了嘛;但是不哭她能如何呢?皇帝根本就没有宠爱过她,自然就靠不住了。   她此时再想到自己平时的所为,心里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后悔;如果有皇帝在她的身后,她当然是什么也不用怕,但是那个皇帝站在她的身后,看的人却是皇后!   她是个女子又是皇帝的女人,知道了皇帝心思后,她很敏锐的知道了皇帝的心思在谁的身上:皇后,只有皇后。   柳妃当然恨,此时知道所有一切的她自然恨透了皇后;可是,她现在要的不是对皇后如何,而是要自保。   在宫中生存有很多的法子,没有了皇帝的宠爱也不是真的没有了出路;她,可是有儿有女的人。   柳妃当即看向娥凰,一次又一次的递过眼色去:她很清楚,只要娥凰往地上一跪,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后,都不可能再追究她的所为。   就算那个自以为是的孤竹国皇帝也是一样。只要娥凰为她求情,那她今天一样是有惊无险。   可是娥凰无动于衷,不再像从前只要她一个眼色过去,娥凰就跪倒在地上为她哭求:今天的娥凰仿佛变成了木头,对她递过去的眼色没有半点的反应。   柳妃又气又恼,但是又不能再对娥凰大吼大叫——她再吼娥凰,只怕皇帝马上就让人把她丢出去治罪。   她只能不断向娥凰使眼色,然后哭泣着除了提醒皇后和皇帝自己是他们讴气的受害人外,就是不断的诉说着她生女养女的不易。   娥凰不是没有看到柳妃的眼色,也不是没有听到柳妃的话,但是她真的不能再次跪下去为其求情:她知道,柳妃是她的生母,她也没有忘了孝道。   就因为孝道两个字,让她真的没有法子再为柳妃开口:皇后为了她这个女儿,所承受的一切还不够吗?   是不是真的要等到柳妃把皇后母子害了,她才去痛哭着请罪,说都是因为自己才让柳妃有机会害了皇后?   今天不管是皇后还是铁瑛等人,和柳妃翻脸相向都是因为她;如果她刚刚被解救出来,不用再被柳妃摆布,就跪下为柳妃求情,她又置这些为了她而不顾一切的亲人于何地?   人可以糊涂一时,因为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但人不能糊涂一辈子啊,她娥凰如何还是一回事儿,柳妃所要做的事情她再清楚没有,她真的不能让柳妃有机会去害皇后了。   柳妃最终无奈了,只得抬头看向娥凰:“你真的不管母妃了?母妃知道错了,这次娥凰你就原谅母妃吧,母妃也是被人骗了嘛。”   娥凰轻轻的转过身子,眼泪涌了出来流了一脸;她真的不能做到两全,从前就是因为她一直想两全,才会让柳妃有今日之错。   如果不是因为她,皇后不会姑息柳妃如此之久,那柳妃也就不会越来越嚣张而去和蔡大将军联手。   柳妃见娥凰居然不理会她,在她开口后还把身子转了过去,当即再也忍不住了:所有的人都欺负她也就罢了,皇帝对她没有半点心她也认了,可是娥凰却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马上破口大骂起来:“娥凰,你知道孝字怎么写吗?是不是看着你的生母我死在人家的手里,你才开心?用你母妃的命和血为你自己铺一条锦绣之道,你以后就算真的飞上枝头成凤凰,你能睡得着吗?”   皇后看向她:“本宫说过的话,你看来没有记得半句。” ☆、450.第450章 朕来替   柳妃闻言直接自地上爬了起来。反正哭也不管用,此时求谁也不管用了,那她还在地上赖个什么劲儿。   她瞪着皇后:“你说的什么话我忘了啊?我骂自己生出来一个不孝的东西也不成,那我就想问一问皇后,是不是每一个皇子公主都要如此对待自己的生母,那才叫做是对得?”   “害了自己的生母来取悦你这个母后,然后踩着我们这些生母的血,所有的皇子和公主们都能得到你和皇上的怜爱——这就是你皇后要说的话吧?”   她也豁出去了。如果不是性子里有股子劲儿,她也不可能在宫中和皇后对着干了十年;此时,她因为害怕也好还是想清楚结果也罢,反正她倒真的没有什么是不敢说、不敢做的了。   柳妃一面说一面还向着皇后走过去:“你来告诉我啊,是不是,啊,是不是?”她说到这里又猛的回头,看向铁瑛道:“你们孤竹国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皇后?”   她又看向阿凤:“你们大楚的皇后是不是也这样教养公主和皇子?”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我错了,我还真的不知道错在了何处!”   “就许你们折腾我,而我就要老实的承受,不能言语不能反抗;就因为你被立为皇后了,我就要俯首称臣一辈子,自甘为奴为婢?!”   “我们大燕的开国先祖,如果不是因为不甘心称臣,不甘心为奴,岂会有今天的大燕,又岂会有皇帝你和皇后你?!我,就是不甘心同为皇帝的女人,却要对其它女子低头称臣。”   “我就不甘心同为皇帝的儿子,却要我的儿子对他的兄弟们低头称臣——就因为,那个皇子是自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说着说着话,忽然伸手一把抓向皇后;她认准的是皇后的脸,如果真让她抓实了,皇后的脸肯定就毁了。   皇帝当然要相救,江铭也把阿凤推到了铁瑛和娥凰的身边,然后想下手先把柳妃擒住。   却不想柳妃抓到一半就止住了身子,侧身向一旁奔去,手里却取出一个小小的、精巧的东西:因为动作太快,燕皇和江铭都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   但是柳妃手中的东西对着的人是娥凰:她拿出东西来的同时,众人就听到耳中有声音响起,然后一道黑影就奔向了娥凰。   皇帝、江铭、铁瑛齐齐大喝:有救人的,有去拦黑影的——殿上已经没有其它人在,因为要说当年的秘辛,当然不可能再留下侍卫或是太监。   柳妃却在此时再次扑向了皇后,依然是张开手指去抓皇后的脸。   江铭一脚踢飞了那道黑影后,转身就向柳妃扑了过来:要保护阿凤等人的最好法子,当然就是捉住柳妃。   燕皇也想到了这一点,同时起身扑过去;同样扑过去的人还有铁瑛,他们都是含怒出手——谁也没有料到柳妃身上居然还带着机关暗器。   柳妃嘿了一声,再次转身这次她扑向的人是阿凤,而她又抬起手来对着阿凤动了动,又是一声嗡嗡之音。   然后,她终于伸手捉到了皇后,把手中的东西指在了皇后的脖子上:“你们是要皇后死,还是要让本宫活?”   射向阿凤的那道黑影被江铭和铁瑛几乎同时踢中,所以并没有飞到一旁,反而被他们的双脚夹住了:那是一支短小的箭矢。   可是尖锐的顶端绿油油的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肯定不会是好东西。   柳妃的目标一直是皇后:因为阿凤和娥凰会被江铭和铁瑛死命相护,她一个不懂武的女子,就算学过舞身子再灵活,也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下伤到阿凤和娥凰的。   如果伤到了她们,柳妃知道自己就死定了;她要的是一个人质,可以要胁住众人的人质:只要她能带着人质离开营帐,走到外面不远应该就有韩家和蔡大将军的人。   她现在唯一的活路就在那里了——原本,只是在等她说服皇帝的结果,不过此时她去求救相信那些人也不会束手不理的。   最好的人质当然是皇后。她一个人立在大帐中央,距江铭和铁瑛都远不说,且没有人会像保护阿凤那样的保护皇后:皇帝是不可能的,因为皇帝最爱的人肯定是他自己。   帐中安静了下来。   皇帝距皇后和柳妃最近,一脸怒容的盯着柳妃,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是柳妃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放开皇后;但是,柳妃怎么可能会听皇帝的。   她是用了多少力气才把皇后捞在手里,为了保命她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江铭和铁瑛把阿凤、娥凰都挡在身后,盯着柳妃的手都在想自己有没有把握救下人来:没有把握。   柳妃手中的机括很精巧,只要轻轻一扳就能射出一枚小小的箭来;如果万一他们踢中了柳妃的时候,柳妃的手一颤都能让箭射出来。   那箭就算不射在脖子上也会要了皇后的性命。   娥凰激动的想要扑过去,却被铁瑛死死的抱住了;她却看着柳妃哭道:“放过皇后,母妃你放开皇后,你捉了我去好不好?”   她没有想到柳妃最后关头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如果皇后真的有个万一,她这一辈子也无法心安了;所以,她宁可在柳妃手上的人是她,她宁可会死在柳妃手上的人是她。   柳妃冷冷的道:“你以为我会饶了你?吃里扒外的东西,看着我去死也不会开口求情的无情的东西,我会收拾你的。”   但是想要换回皇后她不会答应,因为娥凰的份量不够;只有皇后是合适的,因为她的身份在那里,而且她的贤德之名大家都知道,谁也不想伤到皇后的。   皇帝放开了握紧的拳头,上前一步淡淡的道:“朕,来换皇后。你想带着皇后走出去,并不一定能活着离开。”   “皇帝只有一个,可是皇帝的皇后却能有好几个;只有国不可一日无君,却没有国不可一日无后,所以你想活命朕才是最大的保障。”   “朕来替换皇后。”他把双手往前伸了伸:“你怎么说朕就怎么做,是绑了朕还是如何都可以,只要你同意用朕来换你手上的皇后。” ☆、451.第451章 相信他   燕皇看着柳妃的眼睛再确定了一次:“朕来替皇后,你可以把那个东西指在朕的脖子上,相信无人敢动手的。”   “你想要的也不只是活命了,有朕在你手上,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实现吧?没有人会反抗的,也没有人敢违拗你的意思。”   皇帝当然不可能让柳妃带着皇后走出去:他不想皇后有个万一——他不相信柳妃会放了皇后,只要到了柳妃认为安全的地方,她肯定会杀了皇后。   还有,他也丢不起这个脸;堂堂一国之后、他的皇后,居然被他的宠妃要胁了:让人看到,他还真的不如退位算了。   皇后最吃惊:“皇、皇上!”她都忘了应该劝皇上不要如此,因为就像皇上所说,国一日不可无君啊,岂能让皇帝置身如此险地。   她的眼睛都红了,一双眼中的泪水滚滚而落:“皇上——!妾错了,妾真的错了,皇上千万不可以,皇上你千万不能,不然妾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无脸见您。”   皇后和皇帝十年前,因为种种算计也罢、还是种种误会也好,反正他们是夫妻反目成仇了;这么多年来,他们是相敬如宾。   不过皇后的心是死的,所以日子说难过也难过,说不难过倒也算是静静:跳出那个争宠的圈子,不再去想什么恩爱,她反而看得更开也看得更远,心也静了下来。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皇帝会舍得天下、会舍下一切,只为了她:朕来替皇后。   皇后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身子也摇来晃去,弄得柳妃十二分的辛苦与狼狈——因为现在皇后还不能死,所以柳妃又要控制着皇后,又不能真的杀了皇后。   对于皇帝说的话的震惊,柳妃也一下子就抛开了,只顾得上和皇后纠缠:这可她的保命符啊,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江铭和铁瑛都没有动,只有阿凤把娥凰接过去搂在怀中,不停的抚着她的背安抚着娥凰;她说的话声音很小,所以柳妃等人是听不到的。   “你可以哭,但是不要再说要过去的话,更不要分铁瑛他们的心——燕皇再想法子救皇后呢,而江铭和铁瑛一定能救下皇后来。”   “我们不会武,我们帮不上忙,但我们不要帮倒忙。你们燕女比我们大楚女子强太多了,比如说柳妃刚刚那个身手,在我们大楚女子身上可看不到。”   “你,肯定也不能丢了燕女的脸,是不是?娥凰,你如果听进我的话了,你就轻轻的拍我一下后背。好,我知道了,你可以继续哭。”   “你哭是为了分散柳妃的注意力,是为了不让柳妃有怀疑;只要柳妃答应换人,那就是江铭和铁瑛动手的最好时机;而你要学会的就是相信铁瑛,就如我相信江铭一样。”   阿凤的声音很小,伏在娥凰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极慢,生怕娥凰在激动之下听不清楚,或是干脆听不见。   好在娥凰并不是大楚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的心志也要坚强一些,当即就轻轻的拍了一下阿凤。   娥凰冷静了下来,铁瑛那里就可以少担心而可以专注于相救皇后:真让燕皇后落在韩家或是蔡大将军的手中,燕皇就要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因为燕皇对皇后的感情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冷,反而因为藏的更深更沉。江铭和铁瑛都不想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化为无有,所以两人都在等机会。   他们虽然没有盯着柳妃看,仿佛心思在阿凤和娥凰的身上,其实这都是假相,只为了让柳妃放轻松一些。   皇帝看到皇后的反应有些着急,生怕柳妃万一不小心会伤到皇后;不过此时也是机会,他只能给皇后偷偷使眼色的同时,开口对柳妃道:“皇后如此,你又如何能带她走出去?”   “朕会配合你,你带了朕出去也有和韩家、蔡大将军讲条件的……”   柳妃打断了皇帝的话,努力的拎着皇后:“你给本宫老实点儿,不然本宫现在就杀了你。”可是这样的话并不能让皇后冷静下来。   这也让柳妃对皇帝的提议真正的动了心:“蔡大将军和韩家不是要造反,他们只是认为当今太子性子太过懦弱,燕需要的是个英才太子。”   “你能封我儿为太子吗?你能废了皇后立我为后吗?如果能,那你就和韩家好好的谈一谈,答应他们的条件助他们一把,我们大燕就能得到楚的半壁江山。”   燕皇摇头:“你的意思是,用皇后的性命换太子之位?那不可能的,那是国之根本,朕就算能答应,你认为大臣们能答应吗?”   “朕就算下了旨,只怕大臣们也会抗旨的。柳妃,这不是皇后的性命能换来的,朕都说过了,你想要的只有朕在你手上才能让你心满意足。”   皇后摇头再摇头:“不,不,皇上你不能,皇上你在大燕就在,妾的性命不足惜……”   柳妃气的一脚踢在皇后的身上:“你闭嘴,给本宫闭嘴,听到没有?!”   就在她动手的一刻,皇帝忽然用身子撞向皇后:柳妃因为要控制皇后,手中那小小的机括已经不再指向皇后了。   皇帝撞开皇后,就把她伸手揽入怀中再转身,就以后背朝向了柳妃:不是他想找死,而是要护住皇后,现在他能想到的最好法子就是以身以盾。   他在这一刻不再是皇帝,他在这一刻只是个男人,为了自己心上最爱的女人愿意做任何事情的男人:他这一生为大燕做了太多,却没有为皇后做过一件事情。   到了今时今日,如果皇后和他之间必须要死一个人的话,他希望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来换皇后的平安:这是他欠皇后的。   当年的年少轻狂,当年的贪恋美色,当年的意气用事,让他错失了自己一生中最珍贵的人。   柳妃大吼举起手中的机括:“找死——!”她没有想到皇帝还没有到手上,就会失去皇后这张保命的牌。   她刚刚并没有下定决心要换人,因为她能看出皇帝对皇后的紧张;这让她有种感觉,可能皇后在手上更好些。   但是皇帝的话又动摇了她的念头,也认为用皇后来要胁,只怕燕的大臣们不会买帐;正是这样的挣扎才让她分神,再加上皇后的不配合让皇帝有了可乘之机。   皇帝的背宽且厚,就在柳妃的眼前。   柳妃并不是想要杀皇帝,至少在她保住性命之前她还不想杀皇帝;可是急怒之下她抬手对着的正是皇帝的背。   江铭和铁瑛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在皇帝动手的同时,他们也腾身而起。   阿凤和娥凰都看了过去,两人的心霎间就绷急了:来得及吗,他们能救得下皇帝和皇后吗? ☆、452.第452章 都很忙   阿凤比娥凰更为担心。因为燕皇如果当真死了,那燕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给大楚或是孤竹以帮助?   还有,万一的话皇后和皇帝同时死在当场,那就不是燕会不会帮大楚或是孤竹的问题,而是阿凤等人要面临杀身之祸:想想啊,在燕人那里柳妃的话可信,还是阿凤的话可信?   就算有娥凰为阿凤等人说话,但柳妃还是娥凰的生母:她一句娥凰被铁瑛所迷,燕人还会相信娥凰吗?会把娥凰当成罪人来对待的——为杀害自己父皇母后的人说好话,还不是人人得而诛之。   不过,这重担心阿凤不能同娥凰说,只能埋在心里;她相信江铭,可是她却不相信燕皇啊:如果是江铭和铁瑛联手她没有可担心,但其中还有燕皇在,她实在不知道燕皇会不会帮了倒忙。   江铭和铁瑛扑出去动手之际,阿凤的心已经绷到最紧,如果有个万一的话,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昏过去。   阿凤不自觉又想起初到燕国时的顺利以及她那个时候的想法:果然,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且还是一波三折啊。   国书都签了,但事情是一件接一件,没有一件是顺心如意的;而这个柳妃真就是疯子一个,到现在了居然还相信什么蔡大将军会助她儿子成为太子。   娥凰只是屏住了呼吸,一心盼着父皇和母后能平平安安,为此她在不停的求佛祖保佑。   而动手的人却没有这些担心,他们都来不及想这些:江铭直取柳妃,而铁瑛直接去救人——他们之前没有商量过,但兄弟之间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够了根本不用商议的。   皇帝转过身来也并没有就此等死,一手搂着皇后,一手拉过椅子向后砸去:他希望可以砸到柳妃的手上,可以让其手中的机括偏向一旁。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不过,他再是练武之人,动作再快,也没有快过柳妃的抬手:柳妃的手指已经勾住了机括的开关。   一只脚狠狠的踢在了柳妃的手腕上:她手中的机括自手中飞了出去,而方向当然也改变了——机括已经被扳动,只不过箭是向屋顶射去了。   柳妃不但听到了机括启动时的响声,还听到那一脚踢断她手腕的骨断之声:那份疼痛让她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抱住了手,除了大叫外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从来没有过的疼,也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恐怖伤口:断骨穿破皮肉,血与白花花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都在柳妃的眼前。   柳妃的手是宫中最美的手之一,这一点也一直是她的骄傲;她常说,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长的:这句话此时正合了她的想法,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长的,那些白色的是什么东西。   江铭本来还准备了第二脚,再柳妃坐到地上痛叫后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落在地上后他还是把脚踢了出去,一脚就把柳妃踢到了帐边上。   柳妃的身子重重的撞在营帐上,再重重的掉在地上;所幸那不是墙,不然的话柳妃肯定当场就会吐血而亡。   就算如此她也被伤的不轻,落在地上后根本起不来身,就算疼的要命却连胳膊也动不了;她也就只能动动手指头,还是那一只完好的手才动动手指。   江铭收回脚咳了一声:“我不喜欢对女子下手,不过此人真的太可恶了。恶人不分男女,还有就是她如果能动,只怕就会贼心不死。”   “她想活。她想活的法子就是让其它人都去死,所以我不能容她。”他说到这里回头看一眼阿凤,虽然没有再继续说,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柳妃刚刚也对阿凤下手了,是江铭护住了阿凤。而江铭从来都认为没有什么天下无敌,只要是人就有人力难以做到的事情,也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万一的话,他要到哪里去悔?   因此,他不打算再让柳妃有出手的机会,才会对柳妃下了那么重的手;但柳妃没有死,一时半会儿都死不了。   只要给柳妃请个大夫,将养个三五天也就不会有大碍的:江铭要的是柳妃不能再动手,却不会直接取她性命。   不要说这是在燕,就算是在大楚,他也不会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对谁下杀手;能决定一个人是否该死的不是哪一个人,而是律法。   皇帝放开了皇后,然后扬声道:“来人,来人!”他不想再看到柳妃一眼,要让人把柳妃带下去关起来,至于问罪——柳妃是不可能有活路的。   她对皇后下手,对娥凰下手,还对大楚的宁国公主动了手;不管燕皇为了哪一个,都不可能饶过柳妃的性命。   暴怒。燕皇从来没有如此怒过,他多年来经常去柳妃的宫中,知道柳妃是个如何的人,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的歹毒: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下杀手!   如果没有铁瑛相护,今天的娥凰已经横死在当场。   皇后并没有开口,她也没有办法独自站立,依在皇帝的怀中还是大哭:她还无法自刚刚皇帝的话中挣出来——皇帝居然肯为了她连性命都不要!   其实就算从前她对皇帝心有爱意时,也不从曾想过让皇帝用性命待她:甚至于她来说都没有想过皇帝会是她一个人的。   在入宫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是皇后,是皇帝一个偌大后宫的女主人,要和许多的女人一起照顾皇帝和爱着皇帝。   所以,那个时候她只是希望自己会是皇帝心中位子最高的、份量最重的那个人。可是她发现这不可能,因为宫中永远都有比她更年青、更貌美的女子。   做为皇后,她还应该为皇帝又得到新欢而感到“高兴”!她无法高兴,最终的误会让她封起了心门来。   今天,皇帝却做出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皇后一时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按理说应该是高兴的,但她却是满心的酸楚,和说不出来的苦。   皇帝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有劝解也没有安慰;他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做为一个帝皇更应该的是听人多说。   只要听的多了才会知道那人在想什么,而他如何做才是对的;此时,他当然不是在用帝皇之术,就是单纯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便用手轻轻拍着皇后。   可能,哭一下更好?他有些犹豫的看向江铭和铁瑛,因为年青人更善于处理这样的情况。   铁瑛正在瞅帐顶上的短箭,江铭在研究那小小的机括:两人忙的很,没有功夫理会燕皇——夫妻间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帮忙的好,免得越帮越忙。 ☆、453.第453章 多一个人疼爱   没有帮燕皇,那燕皇这个九五之尊,只能继续用手轻拍皇后的后背,脸上有点尴尬。   尤其还有他的女儿在,他真的很想和皇后先离开,或是把江铭等人都赶出去;但是他感觉那么做会更尴尬。   江铭终于抬头说了一句话,但并不是为了给燕皇解围:“机括里只有三枚箭,刚刚那是最后一枚。”   他说完话,起身飞快的把所有射出去的箭都小心的收了起来——有毒啊,他当然要小心些,可不想自己不小中了毒,就算能把傅小天叫回来解毒,只怕他也会被人笑死。   铁瑛有点后知后觉的看着他忙活:“你不用管这些吧,燕人会自己收拾的,肯定也不会伤到自己。”他有点没话找话说,因为此时他忽然感觉有点害羞。   铁瑛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当着这么多人,就对刚刚认识的燕长公主提亲;这事儿做的,不会让江铭和阿凤笑话自己吧?   他偷瞄了一眼阿凤,借此当然不忘看一眼娥凰;他担心娥凰不会因此当他没有正形,或是认为他诚意不够吧?他忽然间又生出无数的担心来。   所以他的话问的很随意,很不上心。   江铭答的很干脆:“阿凤不会武,现在学也来不及了;这小东西不错——不是一般的东啊,我猜就是有银子你也买不到的玩意儿。”   “我把这些收起来,交给傅小天收拾一番就能给阿凤防身了。”他是时刻不忘给阿凤搜罗好东西,尤其是能防身的东西。   阿凤闻言心头一暖,可是心头又是一酸,看江铭一眼偏过头去:她又想起了她刺江铭的那一刀——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只是不提了而已。   铁瑛一下子跳起来:“啊,让你小子抢先了!和你小子在一起,总是我吃亏啊。有这样做兄弟的嘛,也不说一声就把东西据为己有了。”   江铭抬起头来看着他,把手中的机括往前一递:“给阿凤防身的啊,阿凤是你的御妹——你如果要抢阿凤的东西,那我这个未来的妹夫还能说什么,来,给你了。”   铁瑛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回头看向阿凤话都说不顺溜了:“阿凤,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啊,真的不是,你不要听江铭的。我、我……”   他看了一眼娥凰,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阿凤当然还是他心尖上的肉,是他最亲爱的御妹,谁敢动阿凤一根汗毛,他绝对发孤竹大军以讨之。   可是有了娥凰之后,他的心中并不只是有阿凤一个人了;听到江铭那么说,他立时也想到了娥凰,却并不是不顾阿凤的安危。   他不是有了娥凰就忘了阿凤,可是他又说不清楚,所以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看着阿凤和娥凰头上都有点冒汗了。   娥凰是大方的燕女,当即就把话接了过来:“给阿凤和给我有区别吗?阿凤如果有难,难道我还能坐得住?江铭,我和铁瑛都会疼爱阿凤的,你却要小心点儿,对我们阿凤不好了,看我们能饶得过你。”   她说着话挽起阿凤的胳膊来:“我们以后可就是姑嫂了呢。”   铁瑛马上回头瞪向江铭:“听到没有?阿凤是多了一个嫂子疼爱她,哼哼。那个东西给谁都一样,阿凤又小以后又不住在宫中,能满天下乱跑的,当然还是给阿凤更好些。”   “这样,以后我们分开后你要带阿凤来孤竹看我们,我们会更放心些。”于是赃物分妥当了,江铭很心安理得把东西收了起来。   从头到尾江铭和铁瑛都没有看燕皇一眼,就仿佛那机括和燕皇没有半个大钱的关系:事实上柳妃是燕人,她手上的东西不管来自哪里,都应该归燕所有。   如果是其它的东西也就罢了,这样精巧的机括又杀伤力惊人的东西,江铭和铁瑛是不会放过的:此时当然要厚起脸皮来。   燕皇来要?燕皇还要脸嘛,一个堂堂的九五之尊,为了一个小小的机括就和他们讨要,那可真是太不要脸了——江铭和铁瑛绝对会鄙视燕皇的。   好在燕皇此时的心思全在皇后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江铭和铁瑛在争的东西应该是他燕所有的。   江铭和铁瑛终于有眼力架儿,悄无声息的带着阿凤和娥凰退了出来,把空间全留给了燕皇和皇后。   接下来也不知道皇帝如何哄好的皇后,反正皇后从来没有过的开心,当真是春风满面,见谁都笑的甜到心里去。   娥凰没有功夫去伤心柳妃的事情,因为铁瑛和阿凤不给她那个时间,再加上皇帝和皇后的关心,她也就想开了:柳妃并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也不把娥凰当女儿来看嘛。   第二天终于回京了。   队伍太长了,前面在用过早饭就走了,可是到午时皇帝和娥凰等人还没有上马呢:因为人太多嘛。   用过午膳后,皇帝和皇后的车马终于上路,阿凤等人当然是紧随在皇帝的车马之后:来时阿凤等还有心思看风景,回去时哪里还有那个心思?   其中心情不错的可能只有皇帝和皇后了,因为两口子终于解开了多年的心结;而且到了他们这般年纪,再也不会被外物所动,此时两人互知对方心意后当真是情比金坚了。   一路上两旁都是燕的将士们相护,几乎是三五步就有一个燕国的军汉。但是阿凤和娥凰、英凰坐在马车时,三张小脸却绷的极紧。   启程大约一个时辰后,皇帝的车马忽然无端炸裂,同时无数箭矢向马车射来,几个眨眼间就把拉车的马及护在马车周围的人射成了刺猬。   而那个已经破败不堪的御驾上更是一支箭挨着一支箭,根本就没有空隙:车马上如果有人,就算刚刚车马炸开时没有死,此时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但是,御驾里没有一个人,半个人都没有。   阿凤所乘的马车受惊,马儿长嘶人立而起,马车几乎要翻倒在地上;四周的燕国儿郎们却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他们公主的马车要翻倒在地上。   一个人自马车里冲出来,一脚踏在人立的马头上,只一脚就踏的马儿不得不收起性子来:此人身穿明黄衣衫,除了燕皇还有何人?!   他看也不看四周那些人,直直的盯着前面不远处:“既然都来了,既然都动了手,还有什么顾忌吗?出来相见吧,君臣一场怎么也应该道个别的。” ☆、454.第454章 打中了   燕皇身后的车马就是柳妃的。   男人们的马车还在后面,也就是说燕皇身后的全是女眷:要么是燕皇的女儿们、要么就是宫中的妃嫔;除了她们之外,就只有一个阿凤。   至于江铭和铁瑛,此时还在遥远的后面,距离燕皇这里还有很远很远。   燕皇直视着的前方有一大队人马横跨在路上,当众之人顶盔贯甲,年纪大约有二十上下:此人绝非是燕皇要见的人。   在年轻将军身后的兵士当中,有一老人走了出来;虽然身上穿的是兵士的衣甲,但是他往前一站,人们的目光绝不会再去看年青将领一眼。   因为大家都能看得出来,此处真正做主的人是这个老人,而不是那个在马上的年青将军。   老人就是燕国有战神之称的蔡大将军:他自十六岁领兵到现在生平仅有一败,而燕国能有如今的盛世,让其它邻国不敢稍动,此人居功甚伟。   蔡大将军站出来后对着燕皇拱手为礼:“老臣甲胄在身不便全礼,还请皇上恕罪。”这句话并不陌生,几乎是蔡大将军这么多年来每次见皇帝都会说的话。   燕皇也不恼:“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吗?为什么不再等一等,等到朕驾崩呢?”   蔡大将军嘿一声:“臣请皇上恕罪,臣也不得已而为之。臣请柳妃娘娘代臣向皇上进言,怎奈皇上听不进忠臣之言,臣才不得不进行军谏。”   “可否请柳妃娘娘出来一见?老臣之心可鉴日月,柳妃娘娘可为老臣为证,老臣绝无不臣之心,只是请皇上为大燕着想,不要放过可以开疆扩土的时机。”   “皇上可成就万世之尊,臣也可以青史留名。这就是老臣所思所想,还请皇上明鉴。”他说完再次抱拳弯腰,脸上的忠诚可让天下间所有的忠臣都为之汗颜。   燕皇抿了抿唇:“柳妃?她倒是说了,朕也没有不允,只是要多想一想。”他看着蔡大将军:“你当真只是为了此事,别无他心?”   他说完看了一眼那些在他现身后,依然站的笔挺的将士们:如果蔡大将军没有不臣之心,这些他手下的将士岂会目中无君?   蔡大将军再次弯腰相请柳妃娘娘出来对质,并且再次恳请燕皇为大燕着想,同意和韩家结盟一事。   燕皇半信半疑之间,挥手道:“柳妃,你出来说话。”   柳妃的车驾颤了颤,然后有人自车驾中走了出来;一身的宫装外加一个大大的兜帽,轻纱飘扬根本看不到其人的脸。   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宫中的妃嫔在外面抛头露面,岂会不加个斗笠之类的遮面?就算是权贵人家的妻妾,也没有在人前露出脸来任人观看的道理。   柳妃由两个宫人扶着走了过来,不过胆子并不大,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跪下向燕皇请安:但是相隔太远,蔡大将军听不到柳妃对燕皇说了什么。   不过柳妃的身饰及她兜帽外面的装饰一点都不差:当然是柳妃且她的心意没有变。所以,蔡大将军笑了:“柳妃娘娘,还请上前几步说话,老臣耳聋眼花听不清楚您的话。”   柳妃先没有动,直到燕皇开口她在两个宫人的搀扶下走到了燕皇身边:只是燕皇还立在车马上,而柳妃却站在马车之下罢了。   蔡大将军看着燕皇笑的一张老脸所有的皱纹都要开了:“皇上——”他说话好好的,忽然一声暴喝:“柳妃,你想做什么?!”   他看着柳妃总感觉有点奇怪,可是柳妃从头到脚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全是他与柳妃约好的暗号。   因为心中的不安,他才不想再等:只要燕皇死了,燕国就落在了他的手上,到时候有什么对与不对还用得着在意吗?   他暴喝的时候,柳妃的人就动了。很简单的动作,每一个女子都会的,不过就是抬起手来罢了。   只是柳妃抬手的方向有点不对,在蔡大将军身形一晃想要躲开时,看到柳妃的手向燕皇那边移去,才放下一颗心:果然是老了,不过是一个女子就让他吓得差点失态。   柳妃的手颤了几颤,那轻微的颤动并没有引起蔡大将军的注意来:一个不会武的女子,胆气当然会虚一点儿。   燕皇没有看柳妃,他盯着蔡大将军:“大将军这又是在做什么,想吓朕一跳吗?朕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小。”   他的话蔡大将军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没有心思再听了,因为机括的声音响起,一道接一道的暗影,接连三道小小的黑影向他面门飞来!   在阳光下,蔡大将军甚至看到箭上绿色的微光;他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机括本就是他交给柳妃的,那毒也是他让人泡制的。   蔡大将军是真的老了。老了的意思就是动作迟缓了不少:也是他多年来的骄奢的生活养出来的,他已经不再像刚刚带兵之时天天起早练武了。   更多的早上,他都在陪他最心爱的小妾们,喜欢在晨光中看她们那年青、细致、光滑到没有一丝瑕疵的皮肤。   还有一点就是,他本就擅长于马上功夫而不擅于近身搏斗;他瞧不起精于近身搏斗的人,认为那不是做将帅应该会的技艺——那是保镖应该会的。   而蔡大将军就有很多个近身的侍卫,只可惜的是,他的近侍虽然忠心却功夫没有江铭和铁瑛高:世上也没有几人会比他们两个的功夫更高。   所以,侍卫们倒是扑了上来想要救人,但却都晚了那么一点点;蔡大将军也想自救,可惜的是他的动作就慢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也就是这一点点,小小的箭就到了蔡大将军眼前,然后稳稳的盯在了蔡大将军的脸上。   “中了!”一声脆脆的欢呼,一个女子身影的跳起,就是蔡大将军最后看到的东西。   蔡大将军能确定只有一点,那个人绝不是柳妃;虽然她穿着他和柳妃约好的所有衣饰,但那个女子绝对不是柳妃。   面门不是要害,中了也要不了蔡大将军的命;而让他昏迷的是箭上的毒,不过也不要紧,因为毒就是他让人炮制的,他的近侍手里就有解药。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十拿九稳的事情会有变故?柳妃人呢,为什么不在,反而被人顶替了——蔡大将军很小心,他在柳妃出来时注意过对方的脚步,根本就不是学武之人。   不过,他还有大军在呢。不甘心的蔡大将军一挥手,然后他就合上了眼睛:连他的大军是不是真的冲了上去他都没有看到。 ☆、455.第455章 夺气势   在御驾毁掉时里面没有人,蔡大将军的人就知道事情有变;但是燕皇却还在,只是在后面的车驾里罢了。   燕皇居然还敢上前叫阵,这让蔡大将军及他的人都感到有点好笑。他们当然清楚燕皇身边带了多少人,又有些什么布置——所有的一切都是经他们的人之手,他们岂会不了解。   御驾毁掉没有伤到皇帝也不过是一点意外罢了,今天蔡大将军做了周全的布置,绝对不可能再出其它的变故:因为皇帝的牌他们太清楚了,他们就是有这样的信心。   因此,听到燕皇叫阵后,蔡大将军还是施施然的出现了,并且还装模作样的和燕皇对答了一番,目的就是想请出柳妃来。   用柳妃对付燕皇本就是准备好的后招,因为万一皇帝在御驾上没有死或是没有受伤:燕皇倒底是练武之人,因此蔡大将军才会安排好后手。   但是这个后手完全出乎的蔡大将军这边人的预料:柳妃出手了,只不过她伤的人不是燕皇而是蔡大将军。   蔡大将军应声而昏,但是他身后的大军却在他的示意下,在年青将领的带领下要冲了上去。燕皇没有死那就捉活的吧,或是干脆在乱军之中杀死燕皇也是一样的。   至于宫中的女眷,并没有什么人对那些女子有什么杀心。因为后宫里总要是有女人的,而且差不多的新皇都会容留原本皇室的女子:皇帝的女人嘛,长相年龄如何是一回事儿,身份就让男人很有点兴趣的。   蔡大将军挥手就倒,大军就要冲上来:此时柳妃身边的两个宫人忽然腾身而起扑过来,他们直取昏倒的蔡大将军。   没有人注意两个宫人——不管是柳妃出来时,还是蔡大将军昏倒后,谁也没有留意那两个宫人。   小小的宫人,在今天这场大戏里真的什么也不能算;因此紧张的人们不会有谁多看她们一眼,也就更没有想到她们会在此时发难。   蔡大将军身边当然不会没有人,而且对蔡大将军极为忠心;见有人来袭,发一声喊:有人扑上去迎敌,有人护着蔡大将军向后撤去。   他们很努力,他们连性命也不要的要护住蔡大将军:他们是燕军中的精锐,他们也都擅长于近身搏斗,都是经过重重试验才能担任蔡大将军的侍卫。   但是今天他们这些高手遇到了真正的高手,那些迎上去的人接不了人家的一招半式:好像人家伸了伸胳膊腿,他们不是摔的鼻青脸肿就是断了胳膊折了腿。   至于那些要护着蔡大将军退后的侍卫,也就是刚把蔡大将军抬起来,就感觉一阵风吹过来:不等他们有反应呢,他们就飞了出去,撞倒了大片的将士们,倒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两个宫人已经把蔡大将军夺在了手中,一人拉一条胳膊,看着燕军笑的那叫一个妩媚:居然让人生出惊艳的感觉来。   可是此时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这哪里是两个女子,分明就是两个男人。   就是江铭和铁瑛。他们看着骑在马上的年青将领:“这是你父亲还是你祖父?你要是再不下马,他就要变成两半了。”   “不要怀疑我们的话。我,孤竹国皇帝——你们蔡大将军要杀的人之一;他,大楚的江国公,也是你们蔡大将军必杀的人之一。”   铁瑛笑的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光:“你们说,我们要杀了蔡大将军是不是很合情合理?”他说完还看了一眼燕军,脸上没有半点惧意。   千军万马又如何,他想要做的事情,世上就无人能阻拦。   江铭两个人笑的很温和,可是这样温和的笑脸落在年青将领的眼中,那叫一个可怕:年青将领知道江铭他们不会骗他,立时自马上跳下来。   “退后,退后三丈。”江铭抹了一把脸上的脂粉,感觉脸上有点痒痒的很不舒服;他对扮女子很有意见,所以不管他笑的那么和气,其实他的心情都不好。   他说一句,年青将领就下一道命令,那些军士们当即退出去了三丈。   燕皇冷冷的看着蔡大将军带来的人:“你们也要随蔡家造反吗?”他只有一句话也不过是十几个字,却让燕军的大半人变了脸色。   蔡大将军如果所行之计顺顺利利,燕皇此时已经是个死人,自然无人会去想什么造反不造反了:反正皇帝死了,蔡大将军又是他们信服的人。、   可是现在燕皇活着,蔡大将军反而半死不活的落在了对方的手中,且蔡大将军的侍丛们被打的全无还手之力:那些将士们当然要想一想,因为谁也不是自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们都有家有业有父母有儿女。   他们自己可以把性命交给蔡大将军,可是他们无法把家人的性命也交给蔡家。   江铭是掌兵之人,自然知道什么叫做攻心为上;他反手自身边年青将领的腰间拔出刀来举起:“你们都是不明就里之人,都是被蒙在鼓里之人。”   “此时丢掉兵器可免大罪,皇上绝不会追究你等之罪。”他说完用刀尖一指年青将领:“护驾之军就在三里之外,少顷就能到;你们当中可听到那蹄声?所有顽抗之人下场——”   他突然放开了蔡大将军,跨出一步挥刀:年青将领应声而倒,血溅出了很多,不论是江铭身上还是铁瑛身上都有了不少。   “你们不想一想今天送你们出门的家人吗,你们想他们再也等不到你们回家吗?”   燕将士们看到主将被杀,蔡大将军这个主谋又落在人手上,再加上江铭和铁瑛的身手:他们哪里还有士气,有一人手一松兵器掉到了地上,接就就是一片兵器掉在地上的声音。   燕皇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将士们跪在地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此时真的很想坐下来缓口气。   其实那些兵士真的冲上来,他和江铭和铁瑛也只能护着皇后、阿凤等人避上一避等护驾的大军到来:双拳难敌四手啊。   阿凤拍了一下胸膛:“我就说嘛,可以的,是不是?只要江铭和铁瑛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燕皇低下头:“你不也在担心?”他说此话时带着三分的微笑。   阿凤不以为意:“那是紧张。我还真的怕蔡大将军再看出什么来,嗯,这小东西很好用呢,一会儿可要让人把箭找回来还给我。” ☆、456.第456章 太宠你了   柳妃被治罪了,当然不会只是发落她就可以,自有人会细细的审问;而柳妃是个在宫中养尊处优的人,岂会吃得了受刑的痛,便把一切和盘托出了。   蔡大将军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如果燕皇答应柳妃进言,当然不会有什么;但如果燕皇铁了心要一条路走到黑,就是不肯上韩家的当,那他也就不得不提前发动了。   本来能智取不想动武的,可是燕皇不答应韩家的所求,那就肯定会生出疑心来;他蔡大将军成为燕皇的眼中钉也不是一两天了,当然知道此次回京皇帝怕是会对他要下手了。   所以,他才和柳妃议定了后招,以燕皇死助柳妃之子登基为诱饵,让柳妃出手杀掉燕皇:他出来吸引燕皇的注意力,由柳妃动手不会让燕皇有所防备,可以一击而得手。   接下来他就可以杀柳妃母子,向燕臣民们说是为燕皇报仇,到时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杀了柳妃和其子,就是他蔡大将军登基之时。   可是原本很好的计策,却没有想到一步错而步步错:燕皇身边蔡大将军有人,可是燕皇是个精明的,所以真正得燕皇信任却非蔡大将军之人。   对于柳妃的事情,蔡大将军是一点不知道;只不过是接到了柳妃送来的消息,说是燕皇不答应,不过并没有对蔡大将军起疑。   蔡大将军就是因为最后一句话,才决定在路上动手:没有起疑才好下手,真起疑了怕是无法下手了。   最终却是一败涂地。   等到真正护驾的大军来到,重新上路,阿凤等人才完全的放松下来:一切看上去很轻松,但是他们很清楚如果有一点差错,现在死的那个人就会是他们了。   终于空闲了下来,铁瑛才有时间问江铭阿凤的情况,他认为阿凤现在待江铭实在是有点太过客气了,这不太对劲儿。   江铭也有苦笑的份儿,摇摇头没有说什么;有时候心结是最难打开的,他和阿凤经历过太多——他想阿凤相信他,阿凤做到了,可是他们两个人却没有因为信任而走的更近。   这是江铭没有想到的,但是他也想过法子,却都没有什么用处。   铁瑛刚劝了江铭两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想法子呢,阿凤就打发人来请他们:两人急急的赶过去,发现傅小天一身血污的歪坐在椅子上。   江铭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傅小天的功夫的确不如江铭,但在当世也算是高手了;而且他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用毒本事,放眼世上应该没有人能在他的手下讨到便宜的。   阿凤已经无法坐住了:“南蛮那里有变化。”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没有传过多少消息过来,最近传来的消息都是一两个月前了。   江铭和阿凤在燕感觉没有什么事儿,只是等着签国书而已,再加上阿凤不耐烦天天吃他弄出来的解药,便请傅小天去接应一下韩狂生给燕国带来的礼物:当然是劫下来。   本来傅小天就应该回来了,但是他发现了韩家人手中有关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相关的一点东西,便跟着线索追了过去,却不想差点不能回来。   傅小天抬了抬手就算是打招呼了,对铁瑛只是打量了一番,对于江铭和阿凤相信的人,他下意识的认为那就应该是朋友:这人就是少了一根筋嘛。   “我没事儿,这都是那些人的血。”他指了一下桌上的簪子:“他们说这是鲁大姑娘的东西,嗯,我是代你们去上当的,我也是代你们去挨打的。”   “好在我功夫不错啊,要不这次就回不来了。”他说这话时却没有半点惧意,还捏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不过,那些人说了一句很有用的话——如果消息不是真的,怕是无法让你们上当。”   他再指那根簪子:“所以我想我并没有白忙活是不是?南蛮那边肯定出事了。”他并没有半点的担心,因为阿凤和江铭的朋友虽然算他的朋友,但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朋友还真的让他无法生出担心来。   江铭只一眼就确定那是鲁柔柔的随身之物:“当真出事了。”有南蛮国君在,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难道是南蛮国君也是个狡猾的,所以在大楚的一切都是在骗他?   但不管如何,当初决定让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去南蛮的人是他江铭,所以他们有了事情江铭绝对不能袖手:就算天塌了下来,他江铭也要赶过去的。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对阿凤和江铭来说,那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南蛮那里就是刀山火海,他们也闯定了。   因此,不用商量,阿凤和江铭、铁瑛一致同意马上赶去南蛮,此事绝对不能拖延哪怕盏茶的功夫。   看着娥凰和铁瑛的难分难解,阿凤回头叹口气:“看的真心酸。”   江铭给她系好斗篷:“我们去一边,让他们好好的说会子话吧。”时间再紧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此时去催他还真的不好意思。   阿凤点头同意,和江铭向一边走去;看的傅小天连叹几口气:他孤家寡人的,这个时候在哪里都好像是多余的啊,但是没有人理会他,他也顶多只能丢几个白眼给江铭阿凤。   江铭倚在树干上抬头看大树的顶端:“本来,我是想回大楚了。皇后的事情要追查,还有,我们也应该大婚了吧?”   他看着阿凤:“我们会大婚的,对吧?”连铁瑛都发现的问题,他当然不会没有注意到,所以才会问了出来。   既然所想的法子都不管用,那就直接问吧;江铭认为很多事情都是因为说的不够明白才会有误会的,也许,他和阿凤把话说透了,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阿凤避开江铭的目光:“现在哪里还有心想那些,也不知道柔柔姐他们怎么样了,如果有个万一的话,我们要如何向鲁、郑两王府交待。”   她不想谈,因为她不知道答案。   江铭看着她:“你故意回避是不是?反正只要你不喜欢答的,我都不会相强的。”   阿凤闻言被他看破了心中的所想,心中微生恼意:“我就是故意不答,就是不想答,怎样?”她反正就是不想提大婚的事情。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看来,是我宠的你太过了,公主殿下。”   傅小天自树上都想把脖子再长出三分来:这是要打起来了?那他是要帮阿凤这个姐姐呢,还是帮江铭那个姐夫——这真的是个问题。 ☆、457.第457章 暖床   傅小天无事可做啊。想要偷看人家娥凰和铁瑛吧,他和两人都不熟不说,那边有太多燕国的宫中侍卫了:万一被人看到,他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嘛。   所以他就偷偷过来瞧阿凤和江铭:他其实就是想知道,这两人避开自己倒底要谈什么秘密。却没有想到,让他听到了江铭带着三分霸道的话。   傅小天听的差点把眼珠子滚出来,因为他认识的江铭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江铭绝对是头老虎,只他一人就能抵的上一只大军。   可是江铭在阿凤面前连只绵羊都不如,绵羊有什么不满还会叫两声呢,江铭干脆就没有什么不满:阿凤怎么待他,他都没有不满。   傅小天如果不是见识过江铭的功夫,听人说到江铭在两军阵前的威风,他还真的会瞧不起江铭——这哪里还是个男人,对吧?只有女人听男人的,哪有男人怕女人的道理。   今儿,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吧?傅小天一边琢磨着江铭和阿凤真动手了应该帮谁才好,一边看了看太阳确定它倒底是在哪个方向来出来的。   江铭当然知道不远处的树上有傅小天,但是傅小天那种德行的人,你就是把他捉过来打一顿,回头他依然还会爬树的。   因此,他才没有理会傅小天,专心的想和阿凤解决一下他们之间的问题:本来他认为时间长了,阿凤就会想开的。   可是眼前的事实证实,阿凤的心结的反而更重了——不准备和他大婚?!那可真是叔叔能忍婶也不忍了,江铭绝对不能容忍这事儿。   阿凤听到江铭的话心里也打了一个突,因为真论体力或是什么的,她十个也不是江铭一个的对手啊。   不过江铭从来不会欺负她,因此她瞪大眼睛恶狠狠的回视江铭:“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什么宠不宠的?就算要论宠与不宠,那也是本宫宠你才是。”   气势,气势很重要。这是江铭前两天才对阿凤说得,分析燕国蔡大将军所带大军时,江铭就说了气势两个字的重要。   所以输人也不能输阵——还真怕你不成?她努力的把眼瞪的再大些。   江铭抿了一下唇,挑高了眉头:“太宠你了,才会让你认为不论对错都可以胡来了;对与错不重要,可是你居然想用过就扔,对臣一点责任也不想负,这就过了啊。”   他摸摸下巴:“大婚的事情,可不是臣在和公主商量。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你的人,这一辈子就是我的。”   江铭说完伸手就把阿凤拉进了怀中,根本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唇重重的吻了上去。   树上的傅小天一个闪神差点掉下去,然后翻个白眼轻打一下自己的脸:真是高看江铭了,他还会动手?他想太多了,江铭这一辈子只怕也不敢动他阿凤皇姐一根汗毛。   他鄙视的撇一些嘴角,然后偷瞄一下吻到难解难分的两个人,又开琢磨:那是不是以后只要哄好了他的御姐,江铭在他面前也只有做羊羔的份儿?   能欺负一把江铭,那感觉可不是一般的爽吧?如果能在令敌军胆丧的江大将军的头打上两下,那会不会很有成就感?   傅小天越想越远的时候,江铭和阿凤终于分开了: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脸色也就不用说了。   “大婚的事情,公主现在能给臣一个承诺不?”江铭看着阿凤的眼中,浓情都要化成水滴出来了。   阿凤心跳气喘脸红,可是面对江铭如此的惩罚,她也只能一脚狠狠的跺在江铭的脚上:这就是她的答案了。   江铭看着阿凤一笑:“其实我们有的是时间耗,我虽然很想要承诺,却也不是很急着要承诺。公主殿下你可以慢慢想,臣,等的。”   他说完就又重重的吻了下去——他就不相信了,把阿凤亲个头晕目眩之后,让她东西南北也分不清,她还能再坚持不和他大婚。   就算一时半会儿不答应也没有什么,阿凤的唇,好香的:他很喜欢。再说在燕这么久,阿凤总和娥凰她们在一起,让他太久没有找到机会和阿凤亲热一番了。   阿凤没有挣扎,她也挣扎不来了:脑中刚被吻的空白一片了,接着又来一吻,她哪里招架的住?   不管她自己是如何想的,在两个人如此亲热的时候,她的本能就是她心底最直接的反应:她是喜欢江铭的,她喜欢和江铭腻在一起——她也喜欢江铭的唇。   江铭的唇,好甜。   她伸出手抱住了江铭的脖子,只不过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便已经如此做了;她不再只是承受,反而开始主动起来:她的丁香小舌想要更多的甜,便伸进了江铭的嘴里。   江铭被阿凤的丁香一勾,哪里还想着什么惩罚、什么大婚,此时他只想好好的吸吮那份香:多一点再多一点,却怎么都感觉不够多,总想要更多。   “他们,这也太——”铁瑛到了傅小天的身边,还不忘拉他一把免得他受惊过多再掉下去:“啧,啧,真是的,好像他们才是要分开的那一对。”   傅小天拍了一下胸:“被你吓死了。嗯,一时半会儿可能完不了,你赶时间要不去提醒他们一下?”   铁瑛认真的看着傅小天:“你小子不要学江铭,以后要多跟我学一学,怎么能把不好的事情给朋友去做呢?好朋友好兄弟是要两胁插刀的,所以这事儿你应该自己去,不能叫我去,懂不懂?”   铁瑛和傅小天在“商量”谁来提醒一下江铭和阿凤的时候,江铭和阿凤终于再次分开。   江铭看着阿凤粉红粉红的脸道:“你舍得吗?我这人不但嘴巴甜而且还有一好你不知道呢,我血气旺啊,暖床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暖什么床?我有汤婆子。”阿凤的大脑一时间还不能正常的思索,所以想也不想就答了一句。   江铭咬她的耳垂:“大婚后你我要睡在一张床上,我可以整晚都给你暖床啊,绝对比汤婆子好用的多。我发誓,绝对没有骗你。”   他一面说一面轻咬:“阿凤,你说好不好?”   阿凤的脑子完全不能思考了,身上无一处不热,脑袋晕沉沉的:“好,好啊。”她根本不知道了随便的应和一声,就把自己给卖了。 ☆、458.第458章 后知后觉   江铭听到后心头一热,虽然明知道阿凤不是真正的答应了他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又轻轻的亲了阿凤一下:“阿凤,我江铭一生必不负你。”   阿凤听清楚了江铭的话,可是脑子浑浑沌沌的根本不知道江铭说了什么,只是连连点头应承着:“是,是。”   江铭看着阿凤的可爱模样笑了起来,不忍心再捉弄她,便不再“惩罚”她,轻轻的搂着她听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树上并没有叶子,声音听上去有些尖锐;可是,江铭一样听的心里平静如水,因为阿凤就在他的怀中。   阿凤的脑子终于能用了,然后也想起了江铭说了什么,她又答应了什么,脸上飞红的同时她狠狠的拧向江铭的耳朵。   江铭当然躲的开,但是为了阿凤高兴他岂能去躲?于是老老实实的俯下身子,连声的向阿凤讨饶:不过看他笑的那个样子,也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一点点的疼痛。   阿凤真的很想很想下狠心,死死的用力扭一扭他的耳朵:她就不相信江铭的功夫再高,还能练的耳朵不怕痛!   但是她想归想,真要下手时那力气却自心里怎么也送不到手上去,只气得自己连跺几脚,伸手把江铭推到树上去:“笑,你还敢笑!”   江铭靠在树上回眸眨眼:“大婚的事情,臣会时常和公主殿下商量一番的。”所谓的商量是什么,不用江铭挤眉弄眼阿凤也明白。   阿凤想要嗔怒,可是想到自己刚刚两只胳膊抱的那么紧,就仿佛怕江铭会离开她一样,又如何能把话说出口?   “不过,暖床的事情,也不必等大婚之后。”江铭笑的更贼了:“如果公主允许,臣随时可以……”   阿凤弯腰拣起一块小石块还是小土块——她也没有看,对着江铭就丢了过去:太可恶了,不教训他,他是真要造反了呢。   江铭轻轻闪身躲过去,扬声道:“你们看够了没有?咱们还要不要启程了,要知道咱们可是赶着去救人的。”   铁瑛和傅小天齐齐鄙视了他,因为他居然恶人先告状,分明就是他在磨磨蹭蹭的,最终还有脸说别人不着急。   马,都是燕皇给的好马,众人上马后当真是快如风,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娥凰没有落一滴泪,因为她知道铁瑛还会回来;再说,铁瑛此去出生入死,她落泪太不吉利了。她盼着铁瑛和阿凤等人都能平平安安。   她不能跟着铁瑛一起去,所以很是羡慕江铭和阿凤到哪里都能共同出入;但是每个人的情形不同,她也只是想一想就罢了。   回转的时候,英凰过来看了她几眼:“皇姐,你现在是不是就在想铁瑛了?”说完她还嘻嘻一笑,惹的娥凰作势要打她。   到了晚上,英凰悄悄的来找娥凰,取出两件太监的服饰,还打开了包袱:里面有不少的金银之物——她早就想出去玩儿了,可是燕皇不允,她只能再次眼睁睁看着铁瑛等人走了。   但是这次她决定不再听她父皇的话,还要拐上她的皇姐,两人一起偷溜出宫去追铁瑛等人。   娥凰听到英凰的话后很吃惊,但是不得不说她很意动:就像英凰所说,铁瑛刚走她就已经在想他了。   在英凰的不停劝说下,娥凰终于拿定主意去找铁瑛:都是长公主,她燕国的长公主还比大楚的长公主熟悉马上的功夫呢,凭什么阿凤能去她就不能去?   只是她把英凰拿来的太监服饰给丢到一旁了:此时离宫却不能离开京城,因为城门早就关闭了嘛;还有,太监的服饰在宫中是不扎眼,可是出了宫就太过扎眼了。   她让英凰再等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她们姐妹就准备离开;至于英凰收拾的包袱也被娥凰给丢到一边了,因为里面全是宫中的东西,只怕很快就会被她们的父皇找到她们。   娥凰只准备了金银之物,大半还是银票;然后准备了几件青年男子的衣袍,一大早又去看马匹,并没有选宫中最好的马。   太好的马就太引人注意了,她反而选了一般的马,离开宫后又找马车行雇的马车;居然还带着英凰去人牙行买了两个清秀的小厮。   英凰佩服的不行,认为拉着她的皇姐一起出来玩是对的;如果是她自己的话,只怕不是没有走多远被父皇的人捉到,就是被坏人给盯上了:天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此时已经远在百十里地之外的阿凤和铁瑛,根本就不知道娥凰姐妹离开了皇宫,就在身后追了上来。   直到再转过天来,燕皇飞鸽传书才让铁瑛知道娥凰和英凰不在宫中,留了书信说是出来找他。   当却就把铁瑛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两个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皇宫的女孩子,带着财物上路,可知这江湖的危险?   但是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他们就是晚上都要赶路的,实在累了才会歇上一两个时辰。   因此铁瑛让阿凤、江铭等人继续赶路,他回头去迎娥凰姐妹:找到人后是带上还是送回去,阿凤他们都没有同铁瑛商量,因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人啊。   人找不到,说什么不都是白说嘛。铁瑛急急的回头了,阿凤和江铭、傅小天继续赶路:这个时候,江铭已经传书让人去南蛮国查探鲁柔柔的事情了。   希望郑小侯爷他们平平安安。   阿凤和江铭又赶了两天的路后,接到了铁瑛的传书:他没有找到娥凰两个人,不过让他们不要担心,应该是姐妹两个不认路走岔了。   他会去找人,让阿凤和江铭不必再等他——找到人后,他会赶去南蛮的;让阿凤和江铭一切都要小心,且要注意韩家人那边。   傅小天看完铁瑛的信后摇头叹息:“娶老婆有什么好,啊,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嘛,好好的皇宫里不待着,非要跟出来添乱。”   他的话说完感觉脑后有点凉,回头就对上了阿凤冷冷的目光,他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的御姐阿凤也是女人。   傅小天不敢再说什么,一鞭子打在马上:“咱们得快点了,救人要紧啊,姐姐。”他这两天里数今儿跑的最快。 ☆、459.第459章 杨家弟弟   直到阿凤和江铭赶到南蛮,铁瑛也没有追上来,而江铭的人也没有查到有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下落:两个大活人平空消失了。   因为事情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南蛮国也就不能再相信,江铭和阿凤等人进入南蛮并没有知会南蛮国君,就这样悄悄的化装进了京城。   南蛮的京城并不小,只是粗旷的很:城里城外几乎全是用南蛮最多的大青石建起来的,放眼看去也自有一种震憾之美。   阿凤和江铭等人谁也没有看景的心情,找客栈住下后,江铭就去找他先前使来的人:见到人后他才知道,原来他和阿凤赶路的这段时间,他的人已经被南蛮人捉起来了三拨。   就是以细作的名义捉起来的,到现在人的死活无人得知。事情也并不复杂,更不是他的人做事引来南蛮人的误会:就是到了京城打听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下落。   自然就会找到百国驿去:那是南蛮招呼各国来使的地方;而大楚和南蛮的关系还有一点特殊,鲁柔柔二人手上还有江铭的信物,因此他们当然住进了百国驿去。   人住进了百国驿,想要查找他们的下落,江铭的人当然要去查百国驿;但是不管是你明访还是暗查,只要打听百国驿和鲁柔柔二人的下落,不出三天就会被人盯上。   再接下来就是捉人下大牢,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前后三拨最为精明的探子都被南蛮人给捉了,罪名就是细作。   听完后,不但是江铭和阿凤的脸色铁青,就连不长心的傅小天都知道事情不对了:“南蛮国君下的令?他们这是要造反吗?也不对,造反也不能抹去他们被擒的事实啊。”   这次的探子只比江铭他们早到两天,原本是江铭探哨的头儿,因为手下接连失陷所以他再也坐不住亲自来了。   此人很精干,乍一看身上没有几两肉,而且长相平凡的他穿上农衣你就当他是农夫,穿上短袄你就当他是哪府的仆役:没有半点特色,识别他的身份似乎只能靠他身上的衣服。   他姓季,家里排老七,所以大家都叫他季七哥。   季七哥还没有去探百国驿那边的情形,这两天他倒把南蛮的京城探了一个遍:他的本事的确不小,连鲁柔柔他们二人到了此处后,几天之内去过哪里吃饭、买东西都查的一清二楚。   看鲁柔柔二人的行踪没有可疑之处,他们在见过南蛮国君之后,便住了下来等南蛮国君的决定:国家大事当然不是国君一人说了自,还要和朝臣们商议嘛。   就在等待的过程中出了岔子,两人就此消失不见,就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在南蛮京城出现过。   季七哥本想今天天黑后进百国驿看看,却不想江铭他们今天到了:他的脸上有点发红,因为什么也没有查到呢,这让他感觉没脸见江铭。   阿凤相让他坐下,他喃喃的看着阿凤,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知道这应该是公主殿下,可是谁也不没有提阿凤的公主身份,阿凤又是一个邻家妹子的打扮,让他不知道如何见礼才好。   “季七哥你不用太客气了,坐吧。现在我们要救的不止是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还要把先前陷进去的兄弟们救出来。”阿凤给季七哥倒了一杯水:“你不用担心,我们肯定会把人救出来的。”   她安抚过季七哥后,才推了一把江铭,提醒江铭不要只顾着想事儿,而忘了季七哥的心情。   江铭回头看季七哥一眼:“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便不是你的错。此事,不怪你。嗯,接下来你不要再去理会百国驿了,城里你熟,找个清静的宅子买下来。”   他们要做的事情,在客栈里住着可有太多的不方便了:进进出出的人多了,只怕店家会报给官府知道的。   季七哥离开后,江铭让傅小天在客栈里看家:其是就是为了等铁瑛的消息;江铭带着阿凤离开,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路走一路看,有什么好玩的就买一些。   看上去,阿凤和江铭就是在玩耍,和到了南蛮后的那些商家的公子哥们没有什么不同;但就算如此,街上总有那么几双眼睛盯着他们。   江铭和阿凤没有察觉,一路玩耍着走进酒楼吃饭,还因为听到一段不错的评书而赏了说书人;接着,他们离开酒楼继续走,在初点灯的时候他们走到百国驿附近。   这里是个热闹地方,四周都是些卖各国特产的店,还有不少的青楼,里面全是别国的女子。   到了一处卖头面首饰的金楼里,里面的花样多且新鲜,有好多都是阿凤见也没有见过的东西:看个新奇还可以,真要买回去戴在身上的话,阿凤还是无法接受的。   店铺的小二很热情,又是招呼用茶,又是端出珠花等来给阿凤、江铭挑选;可是江铭和阿凤却只笑不说话,店小二最终只好把掌柜的请了出来。   金楼的老板居然是个大楚人。阿凤有点奇怪,可是看江铭的神色便知道他早就晓得,才带着她来些的。   “客官……”掌棺的很年青,长的很不错,白白净净的,再加上一身的书生气,只一眼就能让人生出好感来。   江铭看着他:“还用得着如此吗?我是叫你白二公子好呢,还是你叫你杨二公子?或者是叫你白伟好呢,还是叫你杨宗佑呢?”   年青人一笑:“看您高兴。”他的牙齿很整齐,笑容也很温和,但是他手中却突然多出了一把剑来,而店门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关上了。   “您不是来做生意的,唉,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买东西还要来打扰我们的人。”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我长姐让我向公主殿下问声好。”   “她要您一定要保重,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大楚;因为,她在大楚等着您呢,您不回去她会很伤心的。”   阿凤看着他:“你姓杨,还有一个姐姐,嗯,杨玉兰是你姐姐?”   杨宗佑笑了:“答对了。”他挥了一下手中的剑:“我喜欢聪明的女子,所以才来南蛮一呆数月,只为了能和公主殿下不期而遇。”   “没有想到这份缘份居然需要如此长的时间,但好在公主殿下没有让我失望。”他笑着看向阿凤:“长姐,果然是从来不会骗我。” ☆、460.第460章 真有病   杨宗佑笑的快乐,仿佛他今天一早出门就拣了一个大元宝和一个大美人,高兴的让他想合嘴都合不上。   阿凤感觉他脑子有病:“江铭,杨玉兰那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弟弟。”   江铭答的妙:“杨玉兰那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弟弟,他们杨家人脑子都有问题。因为有毛病所以不知道自己病的不轻,时常要人提点才能想起来吃药。”   杨宗佑不恼,也完全不理会阿凤和江铭的话,只管看着阿凤接着往下说:“殿下不知道吧,我小的时候请得道的仙长算过命,说我命格极贵,命中注意要娶公主的。”   他说完看着阿凤笑的更开心了:“我是聪明人,公主也是聪明人,我还喜欢聪明人——你这个聪明人还正好是公主,我是命中注定要娶公主的人。”   “殿下,你看我这人如何?”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长相算得上不错吧?这个不错当然是自谦,我不好直接说自己长的很好。”   “至于我的本事,那当然也是极好的,不然的话天下闻名的江大将军的手下,怎么会接二连三被我送进了大牢呢?”   他说到这里得意至极的大笑起来,笑的手舞足蹈。   阿凤听的、看的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忍不住靠近江铭:“他居然真的有病。”刚刚她说人有病不过是骂人的话,哪里会想到一句话就说中了。   江铭回过头来看阿凤,然后挠了挠头:“当然是有病了,我都告诉你了。”他又向前探身在阿凤的耳边道:“我看,要不今天晚上就让我给你暖床吧,看能不能把我的聪明借着床传给你一点儿。”   阿凤当即伸手就捉到他耳朵,横眉立目:“你再说一遍?”   江铭果然就是不怕死的,他看着阿凤眨眼睛:“要不反过来也一样,只是委屈公主殿下你了。”他的意思是,阿凤你给我暖床的话我绝对会很高兴的。   阿凤气的大叫:“江铭——!”随着她的大叫,在一旁看直眼杨宗佑忽然感觉手上一轻,然后脖子上一凉。   杨宗佑才发现自己的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而握剑的手当然不是他的手了。他恨恨的咬牙:“我就知道你们故意打情骂俏,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以便能偷袭下手的。”   阿凤托着下巴看他:“那你还上当?”   杨宗佑咬牙再咬牙还是把话说了出来:“那是因为我虽然假装上当想引你们上当,却没有想到江铭的功夫那么高。”   阿凤和江铭都笑了起来,感觉杨宗佑还真的不像他姐姐那么讨厌:“你是聪明人,接下要如何做你是知道的吧?”   杨宗佑点头:“那是当然。还不给我倒?”他说着话看向了江铭,一脸笑嘻嘻的模样,根本不见半点的惧意——他还伸出手指头推开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   江铭的身子应声就晃了晃却没有倒,可是他却摇了摇头,很用力的摇,根本没有理会被推开的长剑。   “果然是好功夫啊,居然这样还没有倒。不过你已经晕了,马上就要倒了,再支持也还是要倒的,你还挣扎什么?倒了算了。”杨宗佑说完伸出手来看,然后对着手指吹了一口气。   “唉,在哪里沾了一点灰?真是脏死了。”他吹了又吹,最后还甩了甩手,依然还是拿出手帕来擦了擦。   他用了三块手帕擦手,每一块只擦一下,然后就把手帕丢掉了。接着他用茶水倒在手中冲了冲,连倒了三杯茶水才作罢。   又取了手帕擦手,这次只用了一块——但已经看得阿凤眼珠溜圆了,她都不知道杨宗佑身上倒底带着多少块手帕。   杨宗佑却没有完呢,紧接着他自袖中摸出两个小瓶来,先拿其中一个倒出来一点水状的东西,两只手互相揉搓了一番。   又倒出另外一个小瓶,有点像油状之物,杨宗佑继续揉搓他的手;最后他把手举起来看了又看,终于在他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把手拿到了嘴边轻轻一吻:“这才是一双好手,比起姑娘和小孩子皮肤还要好上三分。”他说到这里忽然有点幽怨,坐到阿凤的身边也不看地上的江铭:“也不是所有的小孩子啦。”   “就在前天,我居然看到一个小孩子皮肤那叫一个好!我只一眼就知道,再保养也比不上他的皮肤,唉。”   他又举起手来看了看:“最后,我把那个孩子杀了,用它的血泡了我的手。”他把手掌反过来又看:“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的皮肤强过我的手去。”   阿凤听的一身汗毛都站了起来,再也不觉得此人比杨玉兰可爱了,也理解了江铭为什么说他有毛病:这人何止是有病,根本就是丧心病狂啊。   杨宗佑终于放下了他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阿凤:“咦,没有想到你长的一般,但是皮肤倒是不错。在外面奔波这么久没有保养吧,居然还能如此,真不错了。”   “你看,咱们是今天大婚呢,还是明天大婚呢?我也不小了,我哥的孩子都已经七岁了,我弟的孩子也已经五岁了,只有我还没有成家呢。”   “唉,谁让公主不好娶呢?不是聪明的公主我也不会喜欢,娶了回来杀掉总不是太好的——皇上那里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说我杀了公主那真的要算个事儿,对吧?”   “总算今天和你有缘在这里相见了,公主。”他笑的眯起眼睛来:“不如今天晚上我们就大婚吧,明天咱们就可以回去省亲。”   阿凤看一眼地上的江铭:“他怎么样了?”面对一个病得不轻的杨宗佑,阿凤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   杨宗佑皱起眉头来:“这是第一次。你是我的公主,怎么可以还问其它男人?不要说是一个,就是世上所有的男人死在你面前,哪怕是你的父兄,你也不应该去看一眼的。”   “你的心中眼里只有我,只能有我。记住了?”他说完弹了一下手指:“这一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461.第461章 三次机会   阿凤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她在担心江铭,自然一直在想如何救江铭,但首先要知道江铭怎么样才能救。   可是杨宗佑不是从前她遇到的任何人,压根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所以她还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和其打交道,又如何才能和他讲条件或是讲道理。   因为杨宗佑有病,可是她阿凤没有药啊:眼下要救江铭就棘手了。   杨宗佑看着阿凤的眼睛没有移开目光,他很认真的接着说下去:“公主,以后咱们要过一辈子的。算命的说了,我一生中只有一妻,再无第二个女子。”   “所以你嫁给我之后,我可不想你再惹我生气着恼,害得我从此以后要孤独终身。”他的样子很认真,完全不是在说笑:“要知道,我在遇到公主之前的这么多年里,没有一个女子。”   他看一眼自己手:“除了我的手外,我没有让任何女子碰过我的身体;我做到了守身如玉,因为算命的说了,我命中没有其它女子,只有一位公主可以娶来为妻。”   “虽然我这人的脾气有点不太好,但是我是个讲理的人,所以有事情要先说个清楚——说清楚之后,你再犯就是故意的,那就不能怪我了是不是?”   他看着阿凤嘟了一下嘴巴:“所以,你一定要听仔细,不要惹我生气,害得我孤独一生的话,你死了也不会安生的。相信我,我绝不是和你说笑,我从不喜欢和人说笑的。”   “刚刚的第一次,你要牢牢的记住,因为你只有三次机会。第一次,本来我应该罚你一记耳光的,但你是初犯又没有听我说过道理,所以就免了。”   江铭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脸上的血色也越来越少:身上没有伤口,可是如果说中毒了,那他是如何中的毒?   阿凤怎么也想不明白江铭倒地的原因,但是看他那个样子,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可是杨宗佑那里还罗嗦个不停,她便站起身来走到了江铭的身边。   她自怀中取中药瓶来给了江铭一颗,看着他能吞咽下去心下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抬头才发现身侧站着杨宗佑。   杨宗佑从头到尾没有阻止她,无论是出手阻拦或是开口喝止;但是在阿凤站起来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毫无预兆的一掌就打在了阿凤的脸上。   杨宗佑是个学武之人,他那一掌又没有收力道,直接把阿凤打的向后飞去,撞倒了两把椅子、一个茶案后,才落在椅子和茶案的碎片当中。   “你是聪明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儿,还是说你根本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杨宗佑很是痛心疾首:“你如果这样,我怎么才能不会孤独一生?!”   阿凤的脸肿了起来,身上全是木屑,且还有不少木屑刺入了她的手掌、胳膊或是腿上:只要是刚刚飞起衣裙没有护到的地方,全被尖锐的木屑深深的刺入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却没有理会杨宗佑,先看了一眼江铭:她希望傅小天的话不是在吹牛,那解毒的丹丸真的可以有用。   “第二次,刚刚这是第二次。”杨宗佑却还在痛斥着阿凤的错,他的语气就像是阿凤做了非常对不起他的事情——虽然是他在打人,可是他打完人后就像是被阿凤所逼才不得已动手。   他上前去抓阿凤的手,一面给阿凤拔手上的木刺,一面接着说下去:“我这样说吧,你一定能听得明白。这次,你一定要听的认真。因为我说道理从来不会说第二遍。”   “我从小就喜欢一种狗,那是孤竹高原上才有的狗,我们大楚真的不常见。后来大哥在我十六岁生日时给我弄来了一条。”   “嘿,那狗真是漂亮,毛色是那样的亮,那样的柔顺,叫声是那样洪亮、那样的悦耳;可惜的是,它也对着我叫。”   阿凤看着他:“那是条成年的狗吧?狗要自小养大才会认主人的。”她只是不想让杨宗佑认为她没有认真听。   刚刚那一掌她真的很痛,虽然没有哼一声,但她还是感觉很痛,非常的痛。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所以才会适时的开口说一句话,让杨宗佑知道她在听着。   杨宗佑果然很满意:“这样就对了,你要认真些听我讲道理。”他又为阿凤取出一根木刺来:“它对我叫让我很不高兴,因为它是我的狗啊,怎么可以对我叫?”   “于是,在它第一次对我叫时,我对它说第一次;可是它依然还对我吠,于是我只好对它说第二次。”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着阿凤,极为认真的道:“但是它就是不能明白,继续对我吠,于是第三次我就直接一剑杀了它。”   阿凤听的身子一颤,可是她的手握在杨宗佑的手里:杨宗佑没有打算放开她,握的极为用力,让那些没有拔出来木刺在肉中更深了一分。   杨宗佑看着她的眼睛:“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也不是不给人机会的。但是机会不能给多了,给的多了就会让人以为有很多,不会把你的话当成一回事儿。”   “甚至会把你的话当成是笑话来听。所以,我只给人三次机会,如果第三次他还是做错,那我只好让其消失了。因为我无法容忍总犯错的人,那会让我心里很难受很难受的。”   阿凤看着他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湿腻腻的、滑溜溜的,没有一点温暖之意:有的只是湿冷,如同被一条蛇缠住了手般。   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呆呆的看着杨宗佑,僵硬的走不动一步:这人是个疯子,地地道道的疯子。   杨宗佑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你已经犯了两次错,不能再错第三次了,记住了吗?是什么错不能再犯第三次,你说给我听听?”   他说着话轻轻的摇阿凤的手,如同在向母亲的撒娇的小孩子般:“说嘛,说给我听听,我才知道你是不是记住了。免得你没有记住再犯——”   他非常委屈与可怜的看着阿凤:“你再犯,我就只能孤独一生了,再也不能娶妻生子了,我这一支就绝了后。快嘛,说一说嘛。” ☆、462.第462章 杀了他   杨宗佑一掌把阿凤打倒时,阿凤也没有真正的害怕;因为她的心思大半都在地上的江铭身上,想着如何才能给江铭喂一粒解毒丹。   被打之后,痛是很痛,但是药喂给了江铭,这让阿凤心里安稳不少;然后才会开口说话,就是不想杨宗佑去注意江铭,只想杨宗佑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她害怕杨宗佑发现江铭服下的东西是解毒丹,害怕他在江铭的毒还没有解开前发现异状,再一剑把江铭给杀了。   阿凤经历的事情太多,所以面对杨宗佑时,她想的更多的如何应对、如何才能让杨宗佑放松下来:她才好有机会逃脱啊。   直到杨宗佑说出了杀狗之事,阿凤全身的汗毛都是站立的,她看着那开开合合的嘴巴,心中生出来的惧意是从来没有过的多。   从来没有一个人是杨宗佑这样的:客南凤也罢,杨玉兰也好,还有韩家的人、江家的人——阿凤都在心里骂过他们是疯子。   现在阿凤才明白那些人再正常不过了: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疯子,那是她没有认识杨宗佑。   阿凤的手一点一点的在变冷,因为她怕啊,真的很怕。   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哪怕是一国之君也无法让阿凤生出如此大的惧意来:大不了也就是一个死嘛;但是面对杨宗佑,虽然最坏的结果同样是死,但不知道为什么阿凤就是怕。   杨宗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阿凤,手还在轻轻摇晃着阿凤:“说嘛,你快点说你记住了什么,我真的不想孤苦一辈子。还有,我也真的很喜欢你,只有你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   “再找一个,怕是不能够了,唉。”他叹气:“何况算命的都说了,我只能娶公主——这天下间的公主我可是都着人打听过了,除了殿下你之外那些都入不得我的眼。”   “本来,我还以为我命中注定的那人是燕国公主呢,那几个公主还有点意思;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殿下的为人,才明白殿下才是我命中注定之人。”   他很可怜的眨着眼睛:“你真的不能再犯错了,我要保证你知道你不能再犯错。”   阿凤被他一句又一句的紧逼弄的手脚都有点僵硬了:“我、我……”那双眼睛是那么的可怜,但是阿凤却清楚可怜的人并不是杨宗佑。   她张开嘴吐出了两个我字来,却就是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知道自己应该镇定自若,她明白此时自己不可能慌张,应该顺着杨宗佑的话说下去。   可是杨宗佑的眼神还有杨宗佑那湿腻的手,都让她心收缩的紧紧的,让她的身体都有点轻颤。   杨宗佑看着阿凤,然后他低下头看了一眼阿凤的手,然后再抬头:“你,殿下,是在怕我?!”他的语气里没有怒气,也没有兴奋,很平静。   阿凤却被问的又紧张了一分,不知道应该答是还是答不是——天知道杨宗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如果答错的话,他又会做出什么反应来。   盯着杨宗佑的眼睛,她张了几次嘴巴也没有答出一个字来,越着急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无法好好的思考。   阿凤的额头上有了一层薄薄的汗,鼻尖上的汗珠要更大一些;但是阿凤并没感到热,正好相反她感觉好冷,从来没有过的冷,手与脚都有了冰冷的感觉。   她都感觉那只被杨宗佑握住的手,冰冷的都要不似她的手了。   杨宗佑看着阿凤的眼睛缓缓的点了一下头:“嗯,看来你是真的怕我。”他说着话扯了一下嘴角仿佛想要笑,又仿佛只是表示不屑还是不满——阿凤看不出来,阿凤更猜不出来。   “这样也好。你知道一个怕字,应该就不会做错事情。”他说完还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阿凤的手背:“你除了怕之外,还要知道感恩。要知道,韩家可是想要你死的。”   “我们杨家也是要你死。当然了,不能现在就要你死,他们想利用你来控制皇上,然后无用之时或是感觉你有威胁的时候,就会杀了你。”   “韩家现在更想杀死你,不想给你再逃走或是脱身的机会;他们认为你活着用来威胁皇上虽然好,但是让你活着他们也很危险的。”   他的手拍完阿凤后没有拿开,反而放在阿凤的手背上来回的轻抚着,让阿凤的汗毛不但是直立且人都僵硬了——能想像一条无比巨毒的小蛇在你手背上来回爬的感觉吗?那就是阿凤的此时的感觉。   “我们杨家嘛更愿意利用你去威胁皇上,让其能答应退位,如此能少死很多人不是?而且,把握也大一点儿。”   他终于抬起了抚摸阿凤手背的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是我,保住了你的性命。因为不是我,利用完你杨家也不会容你活在世上的。”   “你成了我的妻自然也就是杨家的人,他们也就不能非杀你不可。”他说到这里笑着把手放回阿凤的手背,让阿凤不由自主就颤了颤,下意识的就想把手抽回来。   杨宗佑很用力,当然不会让阿凤挣脱的;阿凤吃痛后没有再挣扎,可是心头的滋味儿那真就是太难过了:恐惧到了极点,也恶心到了极点。   “所以,殿下你要知恩,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要好好的伺候我,做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为我生儿育女。我的要求也只有这么多,虽然我救了你的命,殿下你也不好意思不好好的做个贤妻吧?”   阿凤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看向旁边想着如何才能脱身:再和这个疯子纠缠下去,她真的会被活活吓死。   她现在不能指望旁人,而且她还要救江铭——可是她不能提江铭,因为杨宗佑会发狂的,他会真的一剑杀了自己。   她死了,江铭也就死定了;江铭救过她,此时江铭需要她的时候,她当然不能自寻死路。   只是,面对一个疯子什么法子才会管用?阿凤垂下眼皮,心里的那个焦急真的让她很想很想转上几个圈儿。   杨宗佑忽然重重一握阿凤的手:“我对你有恩,你以后是我的妻,其它男人当然不能想,也不能提。至于江铭——为了表示你听到我的话,也听清楚了我的话,也会乖乖的做我的妻,你——”   他放开了阿凤轻轻的转身:“去杀了他。” ☆、463.第463章 非大丈夫   阿凤呆呆的看着杨宗佑,眼珠就算她想转也转不动:她应付杨宗佑到现在,就算已经怕到极点也没有后退一点,反而还要打起精神强迫自己能和杨宗佑说上一两句话。   为得是什么?为得当然是地上躺着的江铭。她想救江铭,因此才会给江铭喂了解毒丹,又听杨宗佑东拉西扯的说那些吓人的疯话,为得就是不想杨宗佑再去注意江铭。   只要江铭能醒过来,只要江铭能解了所中的毒,十个杨宗佑也不会是江铭的对手。可是,杨宗佑忽然间就对阿凤提了一个要求:   杨宗佑打了阿凤后就没有再提过江铭,阿凤很乐意这样,却不想他话锋一转——江铭和她自己都面临着性命之忧。   “乖了,”杨宗佑的手指轻轻的在阿凤的脸上拂过:“你是我的妻了,从前的种种都死去了才对。不死的,你也要亲手了结他,这才你是做妻子的本份。”   他的手指给阿凤的感觉,就像毒蛇的蛇信子在碰触她的脸,那份阴冷让她的脖子后面起了一层的冷汗。   阿凤看着他还是没有说话:杨宗佑是个疯子,所以他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是玩笑;他让自己去杀江铭,自己不去杀的话,可能在杨宗佑那里就算是第三次犯错了吧?   想到杨宗佑的三次机会,阿凤真的打心底感到可怕;但,她绝对不可能杀江铭,也不会杀江铭。   “杀了他之后,嗯——”杨宗佑收回抚摸阿凤的手:“殿下你就多一次机会好不好?就当刚刚你没有去看顾过他,也没有为他的生死担过心。”   “就是这样。你都把人杀了,当然不会为他着想了,所以刚刚第二次的机会就应该还给你。”   他说到这里又轻抚了一下阿凤的脸:“你杀了他之后就是我打错了你呢。嗯,现在还疼不疼了?要知道疼在你的脸上,却也疼在我的心上啊,殿下。”   杨宗佑说完,自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来塞到阿凤的手中:“去吧。”他说完还推了一把阿凤,推的挺用力,把阿凤推出去了三四步才站稳。   阿凤回头看了一眼杨宗佑,心中琢磨了一番杀掉杨宗佑的可能:两人相距太远了,而杨宗佑还是学武之人,阿凤想要杀掉杨宗佑那根本就不可能。   只要杀不掉杨宗佑,那她和江铭就只有死。杨宗佑是不会饶过阿凤的,他不是说过了嘛,阿凤不能再错哪怕一点点了。   看一眼地上动也不动的江铭,阿凤缓缓的把匕首自鞘中拔了出来。听着那轻而绵长的声音,阿凤的心中却只有一声叹息。   她垂着头看手中如同汪着水的匕首:“我不会嫁给你。”不急不徐,也没有着恼的意思,很平静的一句话。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真的要娶我为妻,我又如何把终身托付给你?”她轻轻的长叹,抬起头看向杨宗佑:“你不想要一个对你不是一心一意的妻,而我何尝会要一个连自己也不看重的男人呢?”   “我可是大楚的长公主,我的驸马当然应该是当世的大丈夫。你,不是。”她看着杨宗佑,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提醒自己她要救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地上躺着的江铭。   所以,她只能成功而不能失败。   杨宗佑挑了挑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又压了下去:“我哪里不看重自己了,又哪里不大丈夫了?”   阿凤听到他的回答知道自己这一次险险的赌对了:杨宗佑不但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很自负的疯子,才会有什么三次机会之说。   “你既然问了,那我就来问你——夫妻一体,有人辱及你妻是不是就是辱你,有人打你妻是不是就是在打你的脸?”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你的妻,你打的、骂的,还是世上的人都打的、骂的?!要知道,不要说是你的妻,就是你身边的人被人打了、骂了,那打人骂人者要打、要骂的都是你!”   杨宗佑恼道:“这些浅显道理不用你来说。我的妻当然只有我能打的、骂的,岂容人轻辱半分?!”   阿凤轻轻点头:“听上去你还有三分像是大丈夫,可惜的是你所为却和你的话根本不相符。韩家的人是不是想要辱我,韩家的人是不是想要杀了我,韩家的人是不是打算过要逼我下嫁韩家?!”   “可是你与韩家是什么关系?!你视他们为友啊——一个辱你妻、算计你妻,还要杀了你妻的人,你却视之为友;如果你不是韩家人眼中的傻瓜,你就是韩家人眼中的懦夫!”   杨宗佑愣了一下:“可是,你还不是我的妻……”   阿凤看着他抚了一下脸:“你刚刚可打我了,说我已经错了两次?不是你的妻,你为什么要如此要求于我?”   “算命先生说了,我命中注定要娶公主为妻的……”杨宗佑眼中的恼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犹豫和困惑——他感觉阿凤的话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阿凤并没有再和他纠缠此事:“咱们就说算命先生的话——你会迎娶公主为妻之事你们杨家上上下下是不是都知道?后来,你确定我就是你要迎娶的命定之人,杨家上上下下是不是也知道?”   她在心中呐喊着:快说,快说,都是知道的!她并不清楚杨宗佑这个疯子的事情,杨家是不是什么都一清二楚。   但眼下她就是赌一个生机,除此之外她想不到第二种法子。   杨宗佑就像是听到了阿凤心中的大叫般乖乖的点头:“是啊,他们都知道。”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他们都知道,却还要帮着韩家人欺负我?还想着让韩家人把我捉了去,还想着让韩家人杀了我?!那他们在打算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杨宗佑瞪着阿凤的眼睛,眼珠里的血色一点点的变浓,牙咬的紧紧的,伸出手高高的扬了起来:“我当然知道!我早已经说过只有三次机会,只有三次机会,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阿凤,恶狠狠的意思让阿凤知道他现在想做什么——当然是杀人了。阿凤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虽然明知道杨宗佑要杀她的话她逃不掉的,但求生的欲望还让她后退了一步。 ☆、464.第464章 无解   阿凤知道自己所为是在行险,是在堵。可是除此之外,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杨宗佑就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又不是学武之人,能拿杨宗佑有什么办法?虽然她身上还带着一两种傅小天给的毒药:可是在杨宗佑的眼皮下拿药,他会注意不到吗?   阿凤不敢做出让杨宗佑生疑的举止来,因为杨宗佑这个疯子杀人不眨眼的,且他也不会多去想一想,更没有什么顾忌。   阿凤不想死,她更不想江铭死,在杨宗佑的威逼之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杨宗佑的思路去说事:把杨宗佑的思绪弄乱,也许她和江铭会有一线生机。   但是不是管用阿凤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所言是不是真的符合杨宗佑的所思所想;一切,只在一个字,赌。   现在,赌输了。   阿凤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她知道匕首不能保护自己,更不要护住江铭了;可是她连试也不试就此束手等死,那她就真的不是阿凤了。   杨宗佑大喊之后,一掌重重的落下:他转身,一掌就落在身侧的桌案上,一下子木屑与尘土四飞而起,把阿凤呛的咳了两声。   他怒气未消的又是一脚踹向旁边的椅子,把椅子也踹翻在地后他再次大叫:“他们都已经犯过两次错了,都已经犯过两次了,为什么非要犯第三次?!”   “为什么非要逼我弑父弑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我只有一个父亲,也只有那么一个兄长和一个弟弟啊,杀了就没有了。”   阿凤闻言才知道自己猜错了,杨宗佑的狂怒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杨家人;但是她的心并没有落下去,因为杨宗佑还活着而江铭还躺在地上生死未明。   她和江铭的小命,现在依然还在杨宗佑的手上。   “他们就是知道他们是你的亲人,认为你所说的三个机会是绝不会用在他们身上的;还有一点,就是他们可能不太喜欢你,或者是害怕你。”   阿凤本想说他们可能把你当成疯子,话到嘴边改成了:“他们害怕你比他们更聪明,他们害怕你比他们能干啊。”   杨宗佑抬起头来看向阿凤,很赞同的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你不愧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没有入门就知道这么多了——他们就是这样的,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他这样一个人,不要说是阿凤这样的外人,就算是他的家人相信也受不了的。所以阿凤猜想他在杨家的日子应该不会很开心。   如果杨宗佑只是一个疯子也就罢了,偏他是一个读过书识的字有点头脑、还有点敏感的疯子。   那杨家人平常待他如何,他心里就算不是如明镜一般,潜意识里也应该有所发现。所以阿凤才开口又加了一把火。   “你如此聪明能干,再成了驸马的话,在杨家还有旁人说话的份儿吗?所以——”阿凤说到这里住口不往下说了,拿眼看向杨宗佑。   有些话还是由杨宗佑口中说出来更好,反正杨宗佑一直认为自己是聪明嘛。   杨宗佑用袖子狠狠的抹了一把脸:“所以他们不想让我成为驸马,他们不想让我有妻有儿,他们想让我孤苦一生!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阿凤叹口气:“杨家人是如此的,和他们联手的韩家人想必没有把你当成他们的盟友吧?不然的话,他们岂会想要杀掉我?为了你——你在他们的大事里举足轻重啊,他们也不会动我一根汗毛才对。”   杨宗佑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对。”   “可是你呢,由着韩家人来,由着杨家人来,你还说什么不想孤苦一生,还说什么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宁国公主的驸马绝不是一个被人如此欺辱而不说话的人,所以,我不会嫁你的。”阿凤看着他的眼睛说的很清楚。   杨宗佑咬牙:“不是的,不会的,我当然不会饶过他们……”   阿凤看着他向前走了两步,到椅子前面想要坐下,然后看了一眼杨宗佑后又放弃了——她如此做让杨宗佑很开心,因为他没有坐是他命定妻子的阿凤当然只能站着。   看到杨宗佑眼中闪过的一丝欣慰,感觉已经摸到杨宗佑脉的阿凤打断了他的话:“空口白话吗?在他们如此待你,如此欺你之后,一句狠话就完了?!”   “韩家的人和杨家的人,远的一时半会找不到,近在眼前的你还要再忍受下去?”阿凤也不知道此地除了杨宗佑外,还有没有其它的人   但是试探一下没有坏处,真有的话只能算他倒霉了:利用杨宗佑来害人?那阿凤很高兴能让杨宗佑去投桃报李——你们怎么来害我的,现在就要面对杨宗佑更多一倍的怒火。   杨宗佑重重点头:“当然不是空口白话。”但他不是一个坏了脑子的疯子,自然没有忘了地上的江铭:“殿下,你还没有杀了他呢。杀了他,我带你去找那些人算帐,所有敢算计我的人,哼哼。”   阿凤的心一跳,眼角都没有敢去扫江铭:“我说过了,我要嫁的驸马一定是伟丈夫——你现在还没有证明呢,我现在就不是你命定的妻子。”   “你没有让我心甘情愿的想要嫁你,那我为什么现在为了要做你妻就杀人?除非你向我证实了你的确是命中注定的驸马爷,那我当然要抹去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或是人。”   杨宗佑想了想感觉对,他点了点头:“那毒无解,让他躺着吧。殿下你跟我来,我要让你知道你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伟丈夫。三次啊,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包括韩家人,他们居然还敢再犯,那就不能怪我了。”   他大袖一挥往外就走:“现在就去,不管是杨家人还是韩家人,他们都会后悔的。我,当然不会让辱我的那些人,或那些自认聪明想辱我而不敢、借辱殿下而辱我的人逍遥,哼,个个都是第三次了。”   阿凤的脸色变的灰白:那毒无解?无解!她的脑中只有无解两个字,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465.第465章 耍我吗?   阿凤如果不是因为江铭还躺在地上,她哪里会和杨宗佑纠缠这么久?她想的法子也不会是拖延而是如何脱身了。   她对傅小天的药还是有七八分的信心,因为傅小天用毒就算不是天下无双,也绝对是当世的大家了:用毒的人给的解毒丹,就算无法完全解开江铭的毒,至少能让江铭醒过来吧?   阿凤对江铭有莫名的信心,她认为江铭只要醒过来,那他就一定有法子带她一起离开。   但是,她用尽了心机手段,费尽了心神后居然听到杨宗佑说什么此毒无解!她的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再也迈不动一步了。   江铭要死了。不,可能江铭现在已经死了——她转过身去看向江铭,那张脸除了白一点外,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死人的脸啊。   阿凤忽然在心中涌了一股怒气,很想很想吼一声:江铭,你还不起来要躺到什么时候?!   江铭很喜欢逗弄她,偶尔也喜欢吓吓她:此时,阿凤倒真的希望江铭又是在发坏,不过就是想让她白担心一场,或者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为他而流泪。   如果江铭死了?如果江铭死了!阿凤的身子颤了颤,感觉心里一下子就空了,完完全全的空了,空的什么都没有:既没有痛也没有泪,什么都没有。   就像她眼前的世界一样,哪怕一样还会有花红柳绿的一天,但和她还有何关?她的世界,从此之后再无四季:空了,完完全全的空了。   阿凤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空了,唯一支撑她的就是最后的一口气:还有那么一丝的不肯不相信,还有那么一丝的奢望。   她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她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追究——现在就算是客南凤复活来寻她要江铭,就算是杨玉兰非要把江铭占为己有,只要她们能救活江铭,阿凤就能答应她们。   江铭活着如果不是她的,她至少还会有思念,至少还会有伤心,至少她还能感受到什么叫心痛!   阿凤的目光移到了江铭的胸前,盯着看了半晌,发现他的胸膛几乎没有起伏:就在一霎间她泪如雨下,希望,就算是丁点的希望此时对予她来说那都是整个世界。   她从来不知道江铭对她是如此的重要。她不记得江铭和她的从前,但是此时不再怀疑她和江铭是不是有过从前了,她真的、真的不能让江铭死。   她死,可以,但江铭不能死;江铭死了,她的世界就真的什么也不会有。   杨宗佑走了几步后才发现阿凤没有跟上来,有些不满的转身看到阿凤正背对他去看江铭,他的心头恼火一下就窜了起来:他都说过了,宁国公主你不能再犯错了,再错就要害他孤苦一生。   不等他怒吼,阿凤猛的转过来身来,抬起手来指着杨宗佑怒道:“你把我当成什么,当成傻子来耍吗?还杀了他——毒无解他马上就会死,让我去杀一个死人有意思吗?”   “还是说你根本不相信你自己,根本不相信你能娶我为妻,所以才会如此的试探于我?!我,堂堂的大楚公主,可杀不可辱!”   “你辱我岂不是在辱你自己,同那些韩家人、杨家人有什么区别?!你说,你给我说,让我杀一个死人有意思吗?!你倒底眼里心里有没有我?!”   杨宗佑被她吼的缩了缩脖子,心头的恼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不过他还是有一丝不快的,所以他先咳了两声:“首先,这不算是什么错,但你如此大声的同自己夫婿说话,很不妥。”   “有什么事情都应该温柔的同夫婿说出来,怎么能大吼大叫呢?女德都到哪里去了?至于让你杀他一事,是你误会了。”   他说到这里看一眼江铭:“他中的毒无解但不会死的,那毒不是中者封喉的毒,如果没有杀他,他只会冻饿而死。”   “像他这样一身全是蛮力的人,真要熬到死没有个七八日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是死人,或者是就要死了,那我干嘛还要你去杀了他?我不会做无聊之事的,殿下还要记住才是。”   他说到这里终于笑了一下:“我早就对那些人说过——我说的那些人就是杨、韩两家的人,只要宁国公主见了我,肯定会为我心折的,眼中再不会有其它男子。”   “他们还不信!”杨宗佑抬高了下巴:“事实就摆在眼前,殿下如今的心思可不在江铭这小子身上了。认为我的话只是一句戏言居然恼怒至此,嗯,我心甚慰啊。”   阿凤闻言心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小小的、小到几乎看不到光亮的希望,一下子就变大到能给阿凤世上最大的勇气。   “原来如此,倒真是我急燥了。”她浅浅笑了一下:“那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等到你证实你当真是位大丈夫,我们回来就收拾他。”   阿凤看着杨宗佑的眼睛:“他们都不懂我,没有人真正的懂我。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真正的做我自己。”她说到这里自己都要恶心的受不了。   因此马上就改口了,她拢了拢衣袖:“不说这些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不教训那些人,他们永远不知道世上有什么人是绝对不能轻辱的。”   “绝对不能把你的话当成耳旁风——相信你这次言出必践后,以后再也无人敢把你的话不放在心上。”   阿凤飞快的转着念头,要如何能让坑掉杨宗佑:她杀不了杨宗佑,但并不表示人人都如她一样手无缚鸡之力。   比如说杨家的人,又比如韩家的人,他们其实都有可以杀掉杨宗佑的本事。只要她能把火烧的足够好,那是杨宗佑杀了他们,还是他们杀了杨宗佑:都是好事儿啊。   最好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如此她才能从容的救人:江铭只要没有死就总有办法的,傅小天那里总会有办法的。   “不过,他们人多吗?”她有点担心看着杨宗佑:“人太多的话,咱们可不能就这样找他们算帐的;他们敢辱我,自然已经不把你放在眼中,万一他们恼羞成怒对你下杀手……”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到哪里再找一个如此懂我,如此英伟的男人去呢?” ☆、466.第466章 你最懂我   杨宗佑听到阿凤的话后,高兴的搓了搓手:“刚刚我还有些疑虑,因为他们都说殿下你和江铭那可是情比金坚;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去杀了他,女人家家的还是不要动刀动枪的好。”   “可是现在听到殿下你对我的关心,才知道殿下你对我当真是有几分心意的——算命的说过,你是我命定的妻,到时候遇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和我有太多相像的地方了;只不过殿下为世俗和规矩所限,而一直不敢做真正的自己,直到遇上了我。”   他抚掌而笑:“果然就是遇到自然就明白,真是老神仙啊。”他忽然一收笑声:“唉,如果当年知道他如此的铁口直断,就不应该那么早杀了他。”   “只要看紧他不让他为人所用,只为我用就可以了。虽然麻烦点,但相信能帮我的地方更多些啊。真是可惜了,太可惜了。”   他说到这里低下头摇了摇:“现在骗子太多,想再找到一位真正的神仙难啊。我杀的骗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些年,想找真正的神仙更难了,连个骗子都请不到呢。”   阿凤听的汗毛再次坚了起来,想不到此人如此的狠毒,居然把那年帮他算命的人给杀了:听他的意思,只是不想那个算命的为他人所用。   之后又想找算命的人,可是找到的都不满意,他就把人都杀了;算命的当然是骗人的,但他们也就是混口饭吃的,你信就多给几个,不信就轰了出去——算个命而已当真是罪不至死啊。   至于说现在找不到人了:你找一个杀一个,这种名声出去,有哪个会嫌命长敢来啊。   杨宗佑的脑子还真是有问题,阿凤想要套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他说,反而听他罗嗦了半天算命先生的事情。   好在他还记得阿凤的话,高兴完了、又后悔完了,终于抬起头来道:“他们人倒不多;韩家就来了两个,都是旁支的子弟,不过都有几分本事才会被韩家重用。”   “杨家人嘛,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是我的侄儿,我大哥的庶长子;另外两人是我的堂兄弟,倒是长在了我父亲的眼中,平常很拿自己当杨家嫡支的。”   他撇了撇嘴:“杨家的他们三人互相间都很亲厚,连我的亲侄儿都把另外两个当成他们的叔父来对待,,我这个嫡亲的倒成了外人。”   “就是和韩家人相比,不管是我的侄儿还是我兄弟们,都比待我要亲厚太多太多了。总之,平日里他们是一伙的,而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自己是一伙的。”   阿凤没有半点意外,如杨宗佑这样的人,谁不惧怕三分?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句说错了,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啊:谁敢把杀神当成自己人来看待。   听到韩家和杨家还有人在,她在心里琢磨了一圈,走到椅子旁边坐下:“坐下商谈几句吧——我猜,他们都是学武之人吧?你可不能单独和他们交手,双拳难敌四手的。”   杨宗佑嘿嘿的笑着坐下,看着阿凤眼中全是满意之色:他长这么大,有多少年不曾听到有人如此的关心自己了?   果然有妻室就是不一样啊,夫妻一体是半点都不假;看看,不过是知道彼此是命中注定的那一个,她已经如此的为自己着想了。   “我当然不会去和他们单打独斗,那是莽夫才会做的事情。”他拿起茶来喝了两杯:“我有准备的——知道我聪明的了吧,没有你的提醒,我也早看出他们对我居心不良了。”   事实上,那不过是他的小心罢了;杨家也是大户,他成年兄弟有两个,没有成年的还有三四个呢,何况还有堂兄弟们。   杨家人对人狠可不止是对外人,对自己人那更狠。为了一个机会、为了一个功劳,手足相残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他这是有备无患罢了:他忽然间心情不好、或是哪个兄弟、晚辈让他不开心了,或是他看中了谁的功劳,一挥手就能让某人的人头落地啊。   还有,这也能防备着有人对他下手时,他也好有还手之力。不过这些他不会告诉阿凤的,因为他一定要让阿凤牢牢记住,他是一个多么聪明的人。   只有如此,他才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之主,让他的女人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为他打理一切,不敢对他有半点的不敬。   要知道,他娶的可是一位公主殿下,所以他更不能折了男人的面子,更要维护他男人的尊严。   阿凤闻言吐出一口气来:“果然是我瞎操心了,要不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呢?就是胆儿小,担不得一点儿事。”   她听杨宗佑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用眼睛的余光去注意江铭,直到她说完话的时候,她发现江铭的手指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轻的勾了一下,但是阿凤心头的狂喜仿佛她得到了全天下。江铭,有救了,她就知道傅小天那个家伙的药绝对不是凡品。   因此她急急的站了起来,眼角眉梢的高兴可不是装的,而是她硬是压也压不住而流露出来的:不过,落在杨宗佑的眼中全是另外一重意思了——宁国公主是真的为有他这样的驸马而高兴啊。   “那咱们就去吧。”阿凤看着他:“你先走,我跟在你身后。”   她说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万一杨宗佑让人进来守着江铭,看到江铭有苏醒的迹像,那一样还是功亏一篑吗?   “还有,让人把门看好。这屋里的一切,还是不要落在人的眼中才好;”她看向杨宗佑:“无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么接下来孤竹国的皇帝、南蛮的国君还不是手到擒来?”   阿凤忍着心头的恶心,继续夸杨宗佑:“如你这样英雄的人——如果你能证实的话,理应拥有天下,更大的天下。”   “我,当然要助你一臂之力;然后你就是这天下之主,而我就是皇后。公主算什么,皇后才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呢。”   杨宗佑哈哈大笑:“好计也是好心机,最重要的是,还是殿下最懂我啊。”他当然不会把大楚的皇位拱手让人,因为他认为全天下也只有他才配坐在那个位子上。   阿凤的话更是让他心怀大畅:有了阿凤的帮助,南蛮和孤竹几乎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啊;那个算命的没有骗他,这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妻。   他在心中忍不住再叹一声:杀那个算命的老神仙,真的杀早了啊,唉。 ☆、467.第467章 毒药的秘密   阿凤见杨宗佑如此大笑终于放下心来,知道在她离开后,杨宗佑是不会让人进屋来守着,那江铭就是安全的。   她在离开之前,真的真的很想转头看一眼江铭。因为她跟杨宗佑去,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刀剑无眼啊,她是不是还能再回来真的不知道。   她倒并不是因为怕死才想回头的,当然了,能活着自然是好的。阿凤并不想去死,但此时万事都由不得她做主。   要救江铭就要把杨宗佑引开,就要想法子除去杨宗佑:解毒丹并不是神丹,它并不是针对江铭所中之毒的丹药,能保住江铭的命却并不会完全祛除江铭体中的毒。   江铭醒来之前或是醒来的霎间,他的神志是不是清醒,他会不会像刚刚那样勾一下手指之类的——谁也不知道;但只要有一点异动落在杨宗佑的眼中,江铭和阿凤都完了。   杨宗佑是个疯子,却还是个聪明的疯子,阿凤是真的不敢掉以轻心;引开杨宗佑,在江铭醒来之前把杨宗佑还有此地那些韩家、杨家的人都杀掉,如此江铭想要逃脱就会容易的多。   因为阿凤很担心江铭醒来后,身手不及原本的一半;如果江铭醒来后身手依旧在,阿凤也就得救了:她知道江铭不会丢下自己的。   不然的话,她就应该为江铭脱身多做点事情,不能再让江铭落在敌人之手;至于她的生死:只要不死在杨宗佑的手上,不死在一会儿的刀光剑影之中,江铭离开后总会想法子来救她的。   她就是怕这一走再也不能看江铭一眼了,才会很想看一看江铭。可是杨宗佑就在她身边,她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渴望,看着杨宗佑笑了笑:“我们走吧。”   绝对不能回头,绝对不能引起杨宗佑的怀疑来;此时,绝对不能让杨宗佑再去注意江铭。   杨宗佑点点头:“走,让你亲眼看看未来驸马爷的威风。”   阿凤轻轻的白他一眼——压住了胃中那一阵的翻滚:“什么驸马爷,应该是未来的万岁爷才对。你,不会忘了刚刚答应我的吧——反正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可是会成为皇后的。”   一句话就让杨宗佑再次的眉开眼笑,连连点头:“是,是,我答应你了;你,就是我未来的皇后。”   他对阿凤实在是太满意了,满意到不行:不但会说话,而且还会帮他实现大业——阿凤不让人看到江铭的样子,就是为了不让世人知道她和自己做过的事情。   当然了,世人也不会知道江铭是死在宁国公主的手里。他想到这里嘿嘿一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是天下的霸主,而宁国公主已经是他的皇后了。   阿凤又白他一眼:“不要再笑了。现在大事未成,我们还要小心谨慎才是,莫要被人听了去。现在,你只是带我去见见那几个人,让他们给我叩个头罢了。”   “宁国公主的凤驾到此,他们还不应该磕头吗?”她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做了一个斩头的手势:“到时候后脖正好露出来,一刀下去干脆利落。”   杨宗佑笑了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过看阿凤的眼神越发的满意了:他是需要一个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妻,但他绝对不需要一个比他还要聪明的妻。   阿凤的心机手段如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他当然是高兴;反之,他有的就是担心了——他要担心有一天他的人头会被阿凤斩掉。   可是阿凤现在给他出的主意太过一般了,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不过也很正常嘛,一个女子的见识有限,也就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他决定先什么也不和阿凤说,到时候让阿凤看看他的手段,让阿凤从此对他死心踏地。   屋中的江铭腿又抽了一下,然后他的胳膊抽了几下,接着他睁开了眼睛却并没有挪动一点身体:抽动不是他能控制的,如果能控制的话,他绝不会让身体动一动的。   直到他确定了屋中无人才轻巧的翻身跃起,然后他有点奇怪:杨宗佑的脑子是有毛病,但他却不会说谎的——刚刚他把杨宗佑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无解的毒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解开?   江铭又运行了一次内力,发现身体再正常不过,没有半点的余毒存在;他皱了皱眉头,然后看了看左右,不敢取用屋里的东西。   他对刚刚中毒之事心怀戒备,绝对不敢再乱碰杨宗佑的东西;他轻轻的掀起了门帘,飞快的出手就把门外两个守卫给放倒并且拉进了屋中。   这下,武器有了。   江铭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其中一个守卫换上,然后把他放在自己躺的地方,只不过让守卫面朝下的趴着。   另外一个守卫他重重一拳,把其打晕放到了门边;然后他就带着刀剑离开了:他现在要去寻找阿凤了。   风在房顶吹过,穿过了金楼的大厅,吹进了后面院子的一间屋中。   屋里会着五六个人,有歪着的也有坐着的,不是在喝茶就是在玩棋:反正每一个都很悠闲自在,完全不像杨宗佑般的辛苦。   韩家旁支大郎韩万鑫道:“咱们不告诉他手中视为宝贝的毒,是出自那个跟在宁国公主身边的傅小天门宗,好吗?”   杨大少爷杨宏才冷笑一声:“韩叔父又动了慈悲心肠,可是忘了他对你我等人的折辱?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还什么就三次机会!”   “不瞒各位叔父,家父在其面前也是如此,被警告有两次了。他可真不是说笑——祖父的爱妾,他可是说杀就杀,眼睛都不眨的。”   “再说了,那毒是出自傅小天的门宗不假,但宁国公主和江铭也不一定正好有解药对不对?”   “如果万一有解药的话,也是让他长点记性,知道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总是一副老天第一他第二的架势。诸位叔父,认为呢?”   杨宏才是恨透了杨宗佑:想想吧,他被这个叔父吓到直到十几岁了晚上还要尿床,岂能对杨宗佑有半点的骨肉亲情?   对其来说,杨宗佑比起江铭和宁国公主来更该死,更是他最最想要除去的人:在杨宗佑和宁国公主、江铭之间选一方来杀,他必会选杨宗佑的。   当然了,此事要做的神鬼不知才行。因为那是他嫡亲的叔父,当众杀人让人得知,那他和杨家在世人眼中成了什么?   所以,他才会一直忍啊忍啊忍到今天,却还是没有找到可以杀掉杨宗佑的机会:杨宗佑是疯子,可是他是个聪明的疯子。 ☆、468.第468章 狗呔   杨宏才的话音一落,屋里就响起了嘻嘻哈哈的笑声。   韩万鑫笑着一点杨宏才:“我倒真是有慈悲心肠的,可那也要看对谁;对你们杨家的杨二老爷还是算了吧——我求他有点慈悲心肠吧。”   “大哥你这话就错了,杨宗佑就是个疯子。你要一个疯子有慈悲之心?就算是佛祖亲来点化,杨宗佑也只会对佛祖伸出三根手指来,喏,三次机会啊。”   “说的太妙了。杨宗佑那货就欠个教训,什么事情都得听他的,仿佛他就是个不会犯错的神仙一样,还三次机会?他怎么不对自己来个三次机会,那他早就自尽了。”   “杨宗佑会认为自己错?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也会认为只有他自己是对的,也只有他自己是人。看看他把我们整治的,我们杨家人也就算了,谁让我们摊上了呢?可是对韩家兄弟也如此,真真是让我们没脸见人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声讨杨宗佑,韩万鑫笑着摆了摆手:“和你们杨家兄弟无关,更和杨贤侄无关了;杨宗佑嘛,他就是一个疯子。”   他说到这里眯起眼睛来:“只给他一个教训,那真是便宜了他;按我们这些日子生不如死的遭遇来算,他是万死也难赎其罪的。”   说到此处他咳了几声给杨家兄弟使了一个眼色——杨家的嫡支只有一个杨宏才在,杨家兄弟在杨家可比不了杨宏才的。   也因此,杨家兄弟才能和韩家兄弟更亲密一些,所以韩万鑫不好直接说出口的话,自然就借由他们兄弟的嘴来说了。   杨家大兄咳了一声:“宏才,想到那天他一掌抽在你脸上,还当着那么多的人,我、我真是气的发抖;说句不该说的话,今儿他杨宗佑得什么教训都不过份,最好是被宁国公主给……”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我们所有杨家人才真的解脱了。唉,想想这些年来的日子,有时候真不相信自己还能活下来。要不,那么多人都愿意离开京城去做事呢?还不是因为他杨宗佑。”   杨宏才的脸抖了一下:“宁国公主和江铭都不是好对付的,尤其是那个江铭可是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倒是有心要提醒二叔父一句,可是,唉。”   他拍了一下腿:“杨宗佑是不听劝的人不说,而且我这个做侄儿的万一说错了话,那可真就是小命难保。所以,那边的事情我们等着吧,如果有好消息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虽然最恨杨宗佑,可以让人知道他想给杨宗佑苦头吃,却不能让人知道他有杀了杨宗佑的心思。   尤其是这屋里还有杨家的其它人,他更不可以授人以柄;不过,他话中的意思相信其它人都懂:这里就没有傻子。   原本,他们这些人出来时,都对杀江铭捉宁国公主是很上心的,很清楚那是他们韩、杨两家的重中之重,也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事情了。   却没有想到,最终杨宗佑却追了上来,然后一切就变了;他们这些人不再想着杀江铭了,他们日夜所思就是:老天怎么还不收了杨宗佑,阎罗怎么还不来叫杨宗佑去地狱呢?   没有什么事情比杨宗佑去死更重要。只是,谁也没有把这句大家的心里话说出来过,因为他们也不是那么的相信对方。   “杨宗佑,肯定会有报应的。”一个声音咬牙切齿,另外的声音都连声附和:“就是,一定会有报应的。”   谁都听得出来,屋里的人都恨不得杨宗佑死,都恨不得能吃其肉喝其血;旁人听得出来,杨宗佑也听得出来。   阿凤没有作声,她只是在杨宗佑身后两步处站着:院子里的人都被杨宗佑的人控制了——不得不说,疯子很可怕,聪明的疯子就更可怕了。   杨宗佑的人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就把屋里放在院中的明暗侍卫及伺候的人都捉到了:人,都死了,却没有流一点血。   可是阿凤却感觉院中的风凉了,同时总感觉鼻端嗅到了一种怪怪的味道;她来不及说一个字,杨宗佑的人就把院中的人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虽然院中的人都是韩、杨两家的人,但是阿凤知道其中有好些人不过是找口饭吃罢了,并不是韩、杨两家为恶的人。   她真的心有不忍,那可是二十来条人命啊;可是看看杨宗佑,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屋里的人在说什么,阿凤听的清清楚楚:她此时更想除掉杨宗佑了,不过却不用她再开口了,因为屋里的人把话该说不该说的都说的太过清楚了。   倒也替阿凤省了不少的事儿。   杨宗佑的脸色铁青一片,他想不到屋里的人居然如此的狼心狗肺:要知道,他教训他们都是为他们好,为韩、杨两家的大业好啊!   三个机会,也不是他对任何人都有的,像路边的人他不会多看一眼,当然也不会去管他们错几次了;他肯指出三个机会来的人,那当然都是他当作自家人的人。   却不想他一番苦心,被这些人当成了驴肝肺不算,还对他恨之入骨,居然想要玩什么借刀杀人之计:借江铭和宁国公主的手除掉他!   杨宗佑转头看向阿凤,一张脸上全是狞笑:屋里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还在做着美梦想让宁国公主杀掉自己。   他们就是不肯相信自己能得宁国公主的青眼,就是不肯相信自己可以娶到皇家的公主;嘿,他们都是一些有眼无珠的东西,居然还敢瞧不起他这个杨家的天才。   “公主殿下,小心脚下。”他看着阿凤的眼睛伸出手去:“几声狗吠想必不会扰了殿下的心情?殿下,请。”   杨宗佑脸上的笑容变的残忍起来,他一脚把门给踹开了:“你们几只狗还不出来迎驾,是对宁国公主不敬呢,还是对我这个未来的驸马不敬?!”   屋里立时鸦雀无声。歪着人的惊而坐起,坐着的人受惊站起,他们齐齐看着打开的门:门外当中立着的人就是杨宗佑和阿凤。   他们的目光落在杨宗佑和阿凤的手上,准确来说,是杨宗佑握着阿凤的手——他们再抬头看到了阿凤的目光。   阿凤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几个死人,让她的脸上平添了几分讥诮。 ☆、469.第469章 我怕疼   杨宗佑的脸上带着微笑,只是笑的残忍、笑的冷酷,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兴奋:在他的眼中,屋里的这些人都是死人了。   因为,他们都已经犯在他手里两次,而他从来都只是给人三次机会。第三次犯错的时候,就是这些人的死期。   他的目光在屋中人的脸上一个一个扫过,心里都热乎起来,手心里都出了一点点的汗——阿凤感到更不舒服了,但是她却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此时此地,阿凤要的是杨宗佑和杨家人、韩家人的决裂,所以被握住手也好,还是被抓住了胳膊也罢,她都不会去计较。   没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更不应该为了一点小小的事情就引来杨宗佑的仇视。就让杨宗佑去恨屋里的人吧。   阿凤轻轻的道:“你们是想杀了本宫,还是想杀了——”她的眼睛轻轻一转看向了杨宗佑:“他?”她清楚的看到杨宗佑眼中的兴奋,嗜血的兴奋。   杨宗佑原来是喜欢杀人的。什么三次机会?那不过是杨宗佑给自己找到的,可以大大方方杀人的借口罢了。   如果杨宗佑杀人当真是肆无忌惮,那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杨家也早已经在大楚的朝堂除名了:他杀的那些人都不是会引来官府注意的。   就如同现在,阿凤猜想着杨宗佑的心思,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猜到的东西:“唉,这次的功劳可不小呢,是不是?”   江铭死了,宁国公主被擒还成了杨家人——当真算得上是大功劳了。阿凤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可惜的是,那江国公身经百战,我们拿下此人可真是伤亡惨重啊。”   杨宗佑笑了,他笑着拍了一下阿凤的手背后放开了阿凤的手:这是他做的最合阿凤心意的事情了。   他看向屋里的人:“唉,可不是嘛,伤亡惨重啊。他们,可都是死在了江铭的手中,我虽然极力想要救人,无奈当时分不开身啊。”   “江铭带来的人也不是等闲的,我如果不是平常练武极为上心,怕这一次也要折在这里呢。可惜啊,这么一场大功劳只有我一个人领了。”   他拍了一下手掌:“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恼或是生气,我会在得到奖赏后,让人给你们烧点纸钱的。嗯,以后我也会时不时的想一想你们,记得你们今天可是给我送上了不错的贺礼。”   得意的挑起眉头来,他转身再看一眼阿凤:“贺我和宁国公主定下终身。这份礼,如果太小了你们也不好意思,对吧?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同你们客气了。”   屋里的人后背都在发凉,胆子小的冷汗都把内衣浸透了。   听到杨宗佑最后一句话,韩万鑫吼道:“杨宗佑,你脑子被门夹了,这个女人的话也能信?!她是大楚皇帝的长女,也是江铭心尖上的人,她岂会心甘情愿嫁给你?!”   阿凤不以为意的看一眼韩万鑫,微笑着对杨宗佑道:“他说,我不会心甘情愿嫁给你呢。”她才不会在乎韩万鑫等人说什么呢。   有了之前阿凤的话,再加上刚刚几个人在屋里想要置杨宗佑于死地的话:此时韩万鑫说阿凤不想嫁杨宗佑,杨宗佑能信吗?   杨宗佑只会相信他韩万鑫是看不起自他,把他当成一个疯子,认为堂堂公主就算是死也不会看上他。   这是正经的火上浇油啊。阿凤本不想多说话的,可是韩万鑫非要浇油,她也就不好意思不再添一把火了。   杨宗佑嘿一声冷笑:“你们还真是瞧不起我啊,不过你们想不到的是,如果不是宁国公主的提醒,此时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居然包藏着祸心?”   “宁国公主殿下对我不但是青眼有加,而且是死心踏地。至于你们这样的货色,自然是不会明白公主殿下的想法。”   他说完轻轻一拍手掌:“给我,拿下!”他突然就发难了。本来他还想和韩万鑫等人说上几句话,好好的品一品把人逼到墙角的那种兴奋滋味。   可是韩万鑫的话让他生恼了,所以他立马改变主意,要把人捉住,然后再好好的收拾他们一番。   杨宗佑说完后又握住了阿凤的手:“今儿我让你开开眼。这人要杀也要有个讲究,让人一拥而上胡乱杀了,是最无趣的杀人之法。”   “我有上百种杀人的法子,我最喜欢的只有三种,都是慢慢来,一点一点能熬上个把月的杀法。只是,很多时候时机不对,我不能用我喜欢的法子。”   “今天不错,上无长辈又不是在大楚京城之中,左右也没有人识得我。我,可以慢慢的一个一个炮制,看他们谁能熬的更久一点儿。”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的光亮从来没有过的放大:他是真的兴奋,非常的兴奋。   不要说韩万鑫等人了,就是阿凤听的都感觉全身发冷,有种一脚踹开杨宗佑转身就跑的冲动: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啊。   一直不曾说话的杨宏才自床头摸出了一把弓驽来:“谁敢动手,我就先杀了二叔。”他咬着牙:“二叔,你要杀韩家的人也就罢了,对自己家人也如此狠,说不过去吧?”   杨宗佑看着杨宏才,把阿凤往身前一推,他就躲到了阿凤的身后,把阿凤当成了肉盾;连头他都没有探出来,整个缩的都小了一号。   “好侄儿,想不到大哥居然把这样的宝贝交给你了,嘿,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就算叔父不动手,你能容得下其它几个人吗?”   “要知道,功劳可只有一份啊,多一个人就分薄一分,好侄儿你能忍得?那弓弩,侄儿你不是为叔父一个人准备的吧?”   他的大手紧紧的扭着阿凤的两只胳膊,为得就是让阿凤不能挣扎,免得在身形晃动之间,再把他自己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显露在他侄儿的弓弩之下。   胳膊腿虽然中箭不会死人,可是疼啊。所以杨宗佑在和杨宏才说完后又低声对阿凤解释了一句:“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是怕疼,此时你就多担待点儿吧。”   “我也不是狠心,你最清楚我可不想孤苦一辈子,但眼下我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你就先忍一忍。我带的人多,不会让他伤到你的,嗯,真的不一定能伤到你。” ☆、470.第470章 你怎么来了   杨宏才在韩万鑫开口后,就一直在想拿出弓弩来,只是在杨宗佑的眼皮下,他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他不知道杨宗佑身边的高手藏在何处,生怕自己一有异动引来注意,而招致杀身之祸。   杨宏才不说话,就是因为他全部的精神都用来找机会了:找到一个可以拿出弓弩来的机会,到那个时候这里就是他说了算。   他手中的弓弩可不是一般的弓弩,而是集合了大楚、孤竹还有善骑射的南蛮人的几乎是顶尖的能工巧匠,才制做出来的一把。   不要看它身形不算大,但此弓驽的力道之大,射穿大楚官员府邸大门根本不成问题;而且准头很好,用起来也极为方便。   这次他出来的时候,他的母亲用尽了浑身的解数哄的他父亲高兴,才把此弓弩交给他防身。   防身只是他父亲的一重用意,还有一重用意那自然就是抢功;虽然他父亲没有明说,但不过他很明白的,在必要的情况下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杀的。   而得了这次大功,把宁国公主握在手中,在杨家他们这一房就是发号施令之人:因为有了宁国公主,才能让大楚皇帝低下头来——杨宗佑所说的话没有半点错。   可惜就可惜在,杨宏才认为宁国公主是杨家最大的底牌,谁得到手中都会小心翼翼的保护:杨宗佑却为了自己的小命,把阿凤推了出来。   杨宏才等到杨宗佑说动手之时,在屋里屋外都有那么一点乱的时候才取出弓弩来,可谓是耐心极好,而且选的机会也挺好。   至少,他骗过了杨宗佑,让杨宗佑认为屋里的人都在其掌握之中,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力。   阿凤也没有惊慌,更没有挣扎,虽然她的脚尖和指尖都有点凉,可是看上去她镇定的就好像刚刚出现在韩万鑫等人面前时一样。   “杨大公子,是吗?”阿凤看着杨宏才轻轻的道:“我刚刚就在问,你们是想杀我呢,还是想杀你二叔呢。”   “看来,现在你回答了我,是要杀了本宫呢。”她轻轻的叹口气:“你可想好了。首先呢,你杀了本宫这功劳可就一下子小了一半儿,还有就是,你杀了你未来的二婶,你二叔能善罢甘休吗?”   杨宗佑闻言心里那个满意,简直就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了,马上接口道:“当然不能善罢甘休!长房想绝了我的后,我自然也要绝了长房的后。”   这句话的恶毒之处在于,杨家大老爷虽然是杨宗佑的大哥,但是他们兄弟相差的年岁很多——杨家大老爷比杨宗佑大了足有十五岁之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杨宗佑的爹呢。   那是因为杨家老夫人成亲之后在老家独自伺候公婆十几年之久,直到公婆去世才和杨老太爷、如今的杨大人夫妻相聚:这才有了杨宗佑。   所以,杨宗佑的年岁不大,还没有成亲呢;可是杨家大老爷那里不止是妻妾成群,而且都要儿孙满堂了——杨宏才今年就要成亲了,明年生个儿子那杨大老爷就有了自己的孙儿。   杨宗佑说要让长房绝后,那就是要杀尽杨大老爷所有的子嗣:现在的以及将来可能会降生的,其中当然就包括了杨宏才在内。   杨宏才不敢把杨宗佑的话当成耳旁风,很清楚他的这个二叔说的出来那就表示做的出来;他敢杀了宁国公主,他及所有兄弟们的性命都会不保的。   除非,他或是他的兄弟们能在杨宗佑杀掉他们之前,抢先杀掉杨宗佑。这事儿,有点难啊,不然的话杨宗佑何以活到现在?   还有就是,没有了宁国公主,那他的功劳就真的小了好多——活着的宁国公主才有价值嘛,杨宗佑可以不在乎阿凤的死活,可是他却不能狠下心来当真杀了阿凤。   阿凤看着杨宏才:“你,护得住自己,可能护得住他们?想要害杨家的二老爷,嘿,真的先要称一称自己的斤两才可以。”   杨宗佑听的连连点头,拉着阿凤一步步后退:他真舍不得让阿凤死掉,这样的合他心意的女子不可能再找到了。   而阿凤的一句话却提醒了屋里屋外的人,原本静下来如同木雕呆立的人们,突然又活动起来:屋里的人想要冲出来逃命,而屋外的人奉命前去捉人。   杨宏才的弩只有一把,他不但护不了其它人,而他能对付的人也只有一个:那么多人冲上来,他就算是想对准了杨宗佑也不可能的。   不过呢,老人们有句话叫做心想事成——此时此地杨宏才最想的就是自己的弩能指在杨宗佑的脑袋上。   他太想了,非常的想。因为那样他不止是脱险,而且还可以反败为胜,把杨宗佑杀掉后独占这份天大的功劳。   因为杨宏才是庶子啊,是个丫头所出,他想要在杨家占一席之地,必须要有足够能打动他父亲的功劳才可以。   老天其实很喜欢成人之美的,这不,杨宏才看着一屋子的人影晃动,手中的弩不知道盯上谁为好时,眼前一花他的弩就顶在了一个人的脑门子上。   这个人就是杨宏才想要杀掉的杨宗佑。他眨了一下眼睛仔细看了看,确定他弩箭所顶的人就是杨宗佑,忍不住在心里道了一句:想什么来什么啊。   杨宏才马上一脚踏在了杨宗佑的身上,弩当然不敢离开杨宗佑的脑门,然后他才抬头看出去:难道,他父亲还安排了一队人马?!   要不然的话,杨宗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到了他眼前呢:刚刚,杨宗佑明明在屋门前的。   屋门前现在只剩下宁国公主了,不过她身侧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杨宏才也不陌生:江铭,大楚的江国公。   杨宗佑被擒,他的人都不敢妄动,屋里屋外再次陷入僵持的安静。   杨宏才看着江铭吃惊之下开口就是:“你,怎么来了?!”他和韩万鑫等人知道杨宗佑手中的毒出自傅小天的宗门,可是他们没有告诉杨宗佑。   这一点,不管是假惺惺的韩万鑫还是恨透了杨宗佑的杨宏才,谁也不认为做错了;可是在看到江铭的这一刻,两人都心生一丝丝的悔意。   虽然,江铭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屋里屋外不是杨家的人就是韩家的人;但心生寒意的却不是阿凤和江铭,反而是杨宏才等人。 ☆、471.第471章 不怕是小狗   江铭站在门口,看也没有看屋里的人一眼,连院中的人也没有看一眼,他的眼中只有阿凤。   “对不起。”他轻轻的开口,却被阿凤狠狠的一眼瞪回去了,还吓得不轻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压压惊:“那个,我都听到了,从头到尾我都听到了……”   阿凤打断了他的话,同样也不再理会屋里屋外的人,伸出手去:“你还不扶我,是不是要看我跌坐在地上?!”   江铭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把阿凤揽入怀中:“我不知道你怕成这样,我刚刚在一旁看的时候,还认为殿下你一点儿也不怕呢。”   阿凤不客气的一脚踩过去,狠狠的踩在江铭的大脚趾上:“谁不怕?不怕的那是孙子!”她都快要怕死了,只是她被逼无奈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刚刚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如果她怕她哭她倒下了,那她和江铭就没有人来救了;所以,她只能不怕,她只能打起精神来。   但是看到江铭的时候,喜出望外的同时她也松了一口气:江铭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然后,她就感觉腿有点软,身上也没有力气了,就连头都有点发晕。   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被吓到了,都快要被那个该死的杨宗佑给活活吓死了。所以,她很不客气的让江铭扶自己一把,因为堂堂的宁国公主怎么也不能坐在地上嘛。   怕归怕,但阿凤向来是输人也不能输了气势,所以她承认自己怕的同时,还强调没有人不怕的:谁敢说不怕——公主殿下说了,不怕的那人是孙子。   没有人喜欢做孙子,那自然也就没有人会不怕。那宁国公主被吓得腿软自然也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了,就算丢人,谁还敢说给阿凤听不成。   江铭笑着郑重点头:“不怕的那是小狗,绝对是小狗。”他和阿凤在调笑,没有看屋里屋外的人,那是因为那些人不在他的眼中。   都太弱了。   但并不表示他真的忽略了他们。看上去他没有把那些人当回事,可是身经百战的他,从来不会把任何一个敌人小瞧的。   所以,他和阿凤在说笑的时候,一直都在用余光注意着屋里屋外的人:有人和他说话他当然不会理,因为他现在很忙嘛。   只有一张嘴,要和阿凤说话的他,哪里会理会闲杂人等在说些什么。   不过,有人有异动的话,他就不会客气了:一抬手,小石子飞出去,一粒打掉了那人手中的暗器,一粒正打中那人的鼻子——那人手腕也断了,鼻骨也断了,哪里还顾得上偷袭?   阿凤本还想再给江铭一脚的,因为他居然还取笑自己是小狗;但是看在他现在很忙的份儿:那么多人要收拾呢,她可帮不上忙,那就先不添乱了。   这帐,记上,回头再和他算。   杨宏才看着江铭,一双手有点颤抖——因为他现在脑中的想法有点混乱,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是先杀了杨宗佑再想法子脱身,还是现在就用弩指向江铭先放过杨宗佑?   他的眼睛盯着江铭,江铭给他的压力更大嘛,杨宗佑已经在他的手中了,当然也不用去盯着了。   可是因为太过紧张,也因为心中生寒,他的一双手不稳定了。颤也没有什么,江铭不是那种因为人家怕到颤抖就会丢石子过去的人。   可是杨宏才却忘了,他弓弩上的箭尖正顶在杨宗佑的额头上:他颤没有什么,可是杨宗佑真受不了——杨宏才颤一下,那箭尖就在杨宗佑的额头上来回划上一划。   虽然划的范围很小,但架不住杨宏才颤的厉害,那箭尖也就划动的很勤:杨宗佑本来还想做个硬汉,可是额头上多出一个血洞来,他是真心忍不了。   杨宗佑的大叫终于让杨宏才低了一下头,这才发现杨宗佑受了伤。他是真心没有想现在伤杨宗佑的,虽然他是要杀杨宗佑,也真心想要狠狠折磨一番杨宗佑,可是眼下他真的没有动过那个心思。   他的心思全在江铭的身上啊,哪里还顾得上杨宗佑;却没有想到,他无心却还是给了杨宗佑苦头吃。   阿凤转过头来,看到杨宗佑的模样摇摇头:“杨大公子还真是记仇啊,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忘折磨人。嗯,你还真是杨宗佑的亲侄儿。”   杨宏才没有说话,韩万鑫脸上的肥肉颤了颤,而没有被杨宗佑手下人捉到的韩家兄弟和杨家兄弟,都悄悄的移了移脚步,离杨宏才能多远就有多远。   而让他们最为心颤不安的是,这屋里实在小,他们离杨宏才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屋外最好了,可是屋门那里站着一尊恶神——江铭,谁敢距江铭太近啊?   阿凤向不远处的一人招手:“有眼力架没有?没有看到本宫还在站着,这腿脚软的一时半会儿可好不了,还不搬把椅子来给本宫?”   那人愣了愣,还是他身边的人机灵,马上反应过来搬了两把椅子过来:不能只让公主殿下坐吧,那江大国公站着万一心里不高兴,那他才真的会人头落地。   江铭没有想到杨宗佑的人如此机灵,看他走路知道他身手并不好,一脚踹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杨、杨小三。”杨小六顺势就跪倒在地上,却只是叩头并没有开口求饶。   江铭看他一眼:“杨小三?这名字真是——,那个不错。滚一边呆着吧,万一刀剑不长眼伤到了你,可就不是你家国公爷不饶你了。”   杨小三叩头后连滚带爬的真到墙边上去呆着了:他知道,现在江铭和阿凤不可能放他离开的,但眼下他的小命是保住了。   杨宗佑看着江铭,杨宏才提高了箭尖他终于不再承受那种疼痛,才能认真的打量江铭;看了半晌他忽然叫道:“不可能,江铭绝对不可能动弹半分,此人必是假的。”   “贱人,你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三次了,爷饶不了你!”这一句话他当然是对阿凤讲的,因为阿凤现在偎在江铭的怀中嘛。   他气的额头青筋跳了跳,所以那个被杨宏才所伤的地方,血流的更快了糊了他半脸,让他看上去如同恶鬼一样:“第三次了,这是第三次了,我杨宗佑从来不说笑的。”   不停喃喃自语着第三次,看来阿凤和江铭依偎在一起,让他很难释怀。 ☆、472.第472章 相煎太急   杨宗佑对江铭解了毒之事没有太过纠结,吃惊之下一句你怎么来了也就算了:他是聪明人,在听过韩万鑫等人的话后,对江铭真能逃出生天也就没有什么在意的了。   最主要的是,他认为自己不是败在了江铭的手下,而是被“自己人”所累。如果不是自己人害他,他岂会让江铭逃出他的手心?   他的计划还是天衣无缝的,只可惜他遇到的自己人实在不是东西,在这个时候不想去捉江铭,反而在想着如何害自己。   因此,他是恨透了韩万鑫等人。在恨韩万鑫等人时,他一时间忘了阿凤曾照顾过江铭——在看到阿凤和江铭人依偎到一起,他终于想了起来。   也就想起来,江铭的毒肯定是阿凤所解;想到他不但被自己人出卖,就连那个命定的妻子,居然心也长到外人那里,他自然是气的七窍生烟。   最最可恼的就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阿凤就算还能回心转意,他杨宗佑也不能饶其性命,也就是说他只能孤苦一生且不会有人为他传宗接代。   阿凤现在能掌握几分杨宗佑的心思,听到他的大叫,不但没有离开江铭的怀抱,反而还伸手抱住了江铭的腰。   把江铭抱的紧紧的,感觉到自心底生出来的安稳,她才转头看向杨宗佑;不过她只是看了一眼杨宗佑,然后就扫向屋里的其它人:“你们,真的就这样束手就擒,想死在一个疯子的手里吗?”   杨宏才闻言眼珠子一下子就睁大了,盯着江铭和阿凤眼中全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江铭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我们,只有两个人。事实上只能算半个人——我还要护着公主殿下,半个人对你们全部,这个买卖就算有赚,怕也要搭上八分。”   “所以,我想我还是日后再和诸位相谈。只是,公主殿下说的话你们却要想一想了,我今天要护着公主殿下不动你们,不过有人可是有事不过三的规矩呢。”   他叹口气看向杨宗佑:“是吧,杨家二老爷?”他问的很认真,看着杨宗佑的目光真诚到不行。   杨宗佑却是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处,瞪着江铭半晌没有作声:他当然知道江铭和阿凤是想祸水东引,让他们这些人自相残杀——放过他们,骗人的鬼话,真以为他是三岁的小孩子嘛。   “你是要做个渔翁吧?”他恶狠狠的咬牙,目光在韩万鑫等人身上掠过,心中没有半分要在此时先把彼此间恩怨放下的意思。   江铭闻言笑了,低头看着阿凤:“我就对你说过,什么规矩不规矩,还事不过三?也不过是一句骗人的话罢了,此时此地自然就要破一破规矩喽。”   说到此处他抬头看向杨宗佑:“只是,这规矩一破,你以后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三次了,对吧?规矩破了就不能再是规矩喽,不过也有好处,自此之后你与他们握手言和,欢欢喜喜做事,说起来你还要谢谢我才是。”   杨宏才和韩万鑫交换了一下眼神,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宗佑,想听他接下来会如何说。   当然了,韩万鑫和杨宏才都没有要放过杨宗佑的念头,反而因为今天的事情让他们生出必杀之而后快的心意来;只是,眼下当然要以和为贵。   杨宗佑咬牙:“我的规矩从来不会变!”他恶狠狠的看向踩着他的杨宏才:“第三次便只有死,只能死!”他不会坏了自己的规矩,虽然明知道此时如此做不明智。   可是他心中有一股子疯狂的拗念,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一切饶过杨宏才等人;他的规矩如果今天破了,日后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笑话——谁还会把他的规矩放在眼中?   杨宗佑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耻笑。   江铭闻言点点头:“杨二老爷果然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好。那接下来相信你们肯定有的忙,那就忙吧。我,嗯,有点累了,先在一旁歇一歇。”   他说着话拉起阿凤的手来就坐下了,还把躲到一旁的杨小三叫过来,让他去烧点干净的水来泡上茶。   看戏,岂能无茶?   杨宗佑很清楚江铭和阿凤的打算,他也知道自己算是中了他们二人的计,可是让他就此放手他又做不到。   他此时依然认为他是世上人最聪明的人,只是对阿凤和江铭的看法变了,认为他们是世上最最奸猾之人。   现在他处于劣势,嘴还如此硬,这些人是不会让他好过的;因此他还和江铭、阿凤说着话的,忽然就抬腿给了杨宏才一脚。   他出脚的同是双手也对着杨宏才的弓弩拍去:杨宏才已经把弩提高了些,所以他才会有这个动手的机会。   杨宗佑忽然间发难了。   杨宏才和韩万鑫等人还不相信江铭和阿凤真的会放过他们,还在交换眼神问彼此的看法。   却在这个时候杨宏才被杨宗佑踢了出去!   韩万鑫挣开捉住他的人,和其它几个人齐齐大喝扑了过去,但已经晚了;杨宗佑就地一滚就到了杨宏才的身边,先出手把杨宏才手中的弩夺了过来。   杨宏才撞在柱子上正头晕呢,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弩就已然换了主人。他能做的就是翻身:可不能被弩指上。   只是晚了一步。就像杨宗佑所说,这些人里最聪明的人就是杨宗佑,所以杨宏才步步都慢了一点点:他还没有翻过身去,弩箭已经指在了他的额头上!   杨宗佑冷笑几声,缓缓的起身,不忘扫视韩万鑫几个人:他把弩飞快的向四周一指,又落回了杨宏才的额头上,就把韩万鑫等人惊的后退了两步。   韩万鑫看到这里忽然扑倒在地上,对着江铭和阿凤就哭嚎起来:“小的只是、只是被杨宗佑所逼,还有,一切都是杨宗佑所为,同小的没有关系啊。”   “只要殿下和国公放过小的,小的把所有的家产双手奉上,自此之后回家种田养老,再也不……”他说的话时候那是涕泪横流,只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倒底有多少悔意。   他一面说一面往地上磕下头去,可是额头刚刚触地,他的身子微微一偏:大哭着求饶身子当然会乱颤,因此偏了一点点身子倒也没有什么可让人怀疑的。   可是随着他偏身,他掷出去了一把东西,呼哨着飞向杨宗佑的脸;那些东西多半都是白色,但却没有刀剑之类的寒光,出现在众人的眼中无人知道那是什么。   杨宗佑可不敢掉以轻心,他很清楚韩万鑫等人的狠毒,没有硬接而是避向了一旁。   可是杨宏才忽然出手抱住了他的一条腿,背后还有虎虎之声传来:那是两个人的拳头;侧面还有一条腿就要踢在他的肋骨上了——能动手的人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473.第473章 万箭齐发   杨宗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了:我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那他们还用得着客气吗?江铭和阿凤终究是好人,相比而言还是先除掉杨宗佑更要紧。   因为阿凤和江铭能说道理,也能知晓利害,相比一个疯子而言当然好应对的多:只要他们能说动阿凤和江铭就能保住性命。   不是韩万鑫等人笨的没有听出江铭和阿凤的打算来,但杨宗佑就是个疯子,他们能怎么办?不想死在这里,就只有动手了。   阿凤看着他们动手后还说了一句:“真是的,都是自己人何苦相煎太急呢?先谈一谈再动手也不迟嘛,直接就动手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杨宗佑被众人围攻,却还是听到了阿凤的话:“三次,第三次了,我必需千刀万剐了你!”他还在发狠呢。   他的狠话当然不会让阿凤和江铭心生不快,不过齐齐看了一眼杨宗佑,认为现在韩、杨两家的人都下的手太轻了:要不然的话,杨宗佑哪里还能说得出来话来?   江铭轻轻咳了一声:“其实,我亲自出手也没有什么,对吧?三次来三次去的,也不知道他这三次指的是谁啊。”   “指公主殿下的话,啧,那个罪该万死咱先不提——杨宗佑待公主殿下可算是不错了,此时还要千刀万剐呢。”   他看向杨宗佑:“只是不知道,这些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的自己人,你想怎么办?碎尸万段才能稍解你的心头之恨吗?”   “还是说,聪明如你杨宗佑,对他们也一样是千刀万剐——那可真的没有什么新意了,我想以杨老二老爷的脑子来说,必有新鲜的花样才对。”   杨宗佑真的不想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对自己太不利了;可是不说的话,又被江铭小瞧:被这个抢了他妻子的人小瞧,实在是能把他气死再气活过来。   还有,他也极少能遇到如此这般“知道”他心意的人,懂他不会对两帮人一样的处置;所以他心里也想说出来,想让人知道他的打算。   只可恨,懂他的女人背叛了他,而懂他的男人还是抢了他妻子的人;要不然,他肯定要把这两人带在身边的:知己难求啊。   “我,当然不会把他们千刀万剐的。千刀万剐的人只有一个。”他恶狠狠的盯了一眼阿凤,才看向抱着自己腿不放的杨宏才。   此时他已经中了两拳、一脚跌倒在地上,想站起来却被杨宏才拖的死死的,旁边还有韩万鑫等人虎视眈眈。   他在想法子脱身,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所以他也不介意多说几句话来拖延时间:“至于你们几个,”他扫一眼韩万鑫等人:“你们不会被我碎尸万段的。”   说到这里他狞笑几声:“我要把你们活着就弄成万段!这种法子我还没有尝试过,可以在你们的身上一个一个试过去,相信总能找到可以把你们弄成万段却还让你们死不了的法子。”   杨宗佑说到这里咯咯笑起来:“想不想知道谁会是第一个?当然是我的好侄儿了,虽然都想杀我,可是他也想杀了你们呢。”   他抖了抖手中的弩:“他带着这把弩,直到刚刚才拿出来呢;他要杀的人,何止我一个,相信你们也清楚吧?还联手想要杀了我?”   “是我的话,现在我倒要想一想如何趁乱脱身才是正经;如果我真死在了你们的联手之下——这把弩会落在谁的手上?”   “落在谁的手上,谁就是那个要杀了其它人的人吧?那边的公主殿下和江国公,嘿,如果偷袭的到位,也不一定就拿不下来。”   “多大的功劳是不是?只要我一死,嘿嘿,这里面的事情就复杂多了,也麻烦多了,你们不会没有想过吧?到时候功夫谁最弱,谁就死的快啊。”   “江国公的身手,嘿,你们真不担心他会一时技痒出手?”杨宗佑的笑声越来越大,仿佛在说什么令他开怀的事情一样:“还要联手杀我?想想你们自己的小命吧。”   他看着杨宏才:“你不要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要动。因为我知道我们杨家可不只是有一把好弩,其它的好东西也不少。依着大哥的性子,应该不会只给你一件宝贝的。”   “有了弩再有其它的东西,那可真就没有人会注意了;到时候你还不是想让谁死谁就死?”   杨宏才的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还能有什么,连杨叔父为救我弄碎的茶盏盖子我现在都没有!如果有,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说完话后,他的目光向江铭和阿凤那边扫了一眼。那是他在向韩万鑫等人在说:如果杀掉了杨宗佑的话,接下来他们当然应该齐心协力杀掉江铭拿下阿凤这个宁国公主才对。   韩万鑫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杨家叔侄的话,他这次向江铭和阿凤靠的更近了些。   不止是他,其它几个人都向门边、窗边走去;都想趁乱脱身——趁乱当然要乱才可以,也就是说要以其它同伴的性命为注,来赌一个自己逃得性命的机会。   现在,如何还能乱得起来?人人都想走,谁也不对杨宗佑动手,不要说是乱了,每个人的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太静了。   江铭看着这里接过了杨小三一直举着的茶:“乱啊,要乱啊,不然的话杨二老爷的口舌岂不是白费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把茶盏直接掷了出去,直取杨宗佑的面门!   杨宗佑一脚踢过去时才知道,那茶盏看上去来势汹汹,其实根本就不会碰到他:如果他不动,那茶盏会在他身前不远处就掉在地上。   “来人,万箭齐发!”他眼睛余光看到了韩万鑫等人都在夺门或是夺窗而逃,而他要的就是这一刻。   他,可不是自己一个人带着阿凤来的,院子里还有他带来的很多人。   杨宗佑刚刚就明确的告诉过韩万鑫等人,他今天是绝不会放过他们几个人的;又如何会好心的点明现在的情况,让他们醒悟过来杀人也不如脱身重要呢?   他压根就不是想劝走几人好对付杨宏才,从一开口他想的就是如何能要了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只可惜,韩万鑫等人却不懂,在江铭出手的霎间他们齐齐翻身想逃脱,正好就撞到了杨宗佑的布置上。 ☆、474.第474章 三和一   韩万鑫等人是没有想到,但是他们却听到了杨宗佑的大叫。只可惜的是,有点晚了。   他们当中距窗子最近的是杨家的一人,杨宏才的堂叔:杨宗佑大叫的时候,他的身子已经穿过了窗子——杨宗佑的大喊他是听到了,可是身在半空中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   因此他在临死前看到的就是漫天的箭枝,然后他就只留下一声惨叫变成了刺猬落在了窗外。   韩万鑫的功夫并不是几人当中最好的,不是因为他胖;是因为他用脑的时候多,所以才会懒的动手,才会练功不那么勤。   他的兄弟们不只一次的讥讽他,早晚有一天他会死在自己的懒上、死在自己的胖上;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一个懒字、一个胖字却救了他一命。   身手最差的韩万鑫成为最后一个扑到窗边的人——只有一人选择了自门那边逃走,其余的人都选了窗子;因为他们不相信江铭,也不想此时再去招惹江铭。   韩万鑫到了窗边就听到了杨宗佑的万箭齐发,所以他及时一掌拍在窗台上,借力扭转自身形落在了窗边。   杨宗佑大喊,杨家有人中箭惨叫死去,韩万鑫改变身形躲到窗边: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两三个呼吸间。   左右再看看,韩万鑫发现,除了他和杨家另外一人毫发无伤,那个自门想要逃出的他的兄弟,此时大腿上插着一枝明晃晃的箭枝。   江铭没有动手,阿凤都没有动一动。那些箭当然是不分好坏人的射了过来,杨宗佑的心中何尝不是想一并射死江铭?   可惜的是江铭并非是一个人。他和阿凤久无消息,吃过亏的江铭属下早早找了过来,此时已经有四五个人立到了江铭和阿凤的身后。   箭,当然都是被他们击落的。   杨宗佑的瞳孔猛一收缩。他看到了几个大汉是如何出现的,就是自屋顶跳下来的;那是因为他正瞧着那边呢,不然的话他不会发现的。   就凭落地无声这样的轻巧功夫,杨宗佑就知道这几个大汉不是俗手;至少,比他带来的那些人都要强很多。   现在江铭不但有力量可以带着阿凤毫发无伤的离开,还有力量可以一击杀了屋里所有的人——只要屋里的人死光了,外面那些人自然是群龙无首,除了逃之外不会有人再和江铭拼命了。   杨宗佑很不高兴,因为他想要所有人的性命,这个所有人当然包括了阿凤和江铭——那几个大汉的出现,比起万箭齐发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还要让他更为不快。   在他的眼中,中了箭的那个韩家人已经是个死人了;而韩万鑫加上他的堂弟,完全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本来,韩、杨两家人就不放在他的眼中,他的目标始终就是江铭和阿凤;现在看到江铭的援手,他不自禁的咬了一下唇。   阿凤看屋里安静了下来,对杨宗佑恶狠狠的目光她是视而不见:“看来,你们这会不忙了,那我就说两句吧。”   “我们可以放一人离开。我说的这个放是什么意思,相信你们都懂——我们要保那人活着,只要此时在我们眼前还想要其性命的,我们自然不会再客气。”   如此岂是放,根本就是保一个人活命。   韩万鑫等人齐齐的看了过来,他们认定阿凤所说的这一个人必在他们当中,绝不会是杨宗佑。   杨宗佑绝对不可能会被阿凤和江铭保护的,他们不直接下手就已经是开恩了,怎么可能还会出手助他?   阿凤扫了他们一眼:“三件。”她对着杨宗佑伸出了三个手指头,还特意对杨宗佑晃了晃,看着杨宗佑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她才慢悠悠的道:“只要有一件能做到就有可能活命。”   “如果大家都能做到的话,那就看谁做的最好,或是看谁能做到的最多。只放一人。”她的手指由三变一,照样晃了晃:“听清楚了的话,我就说是哪三件事了。”   杨宗佑喝道:“闭嘴!你认为我们会上你的当,无非就是想在我们嘴中得到一些机密之事。哼,妄想!”他说完冷冷的看向韩万鑫等人:“谁敢张嘴,我的弩就先取谁的性命。”   韩万鑫咬着牙骂了一句:“疯子。”他骂完人后却不敢开口,只是拿眼看向江铭和阿凤,想知道阿凤的话是否当真。   最主要的就是,在杨宗佑的弩下江铭是否能保得住他的性命。有活命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美人权力,没有性命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江铭和阿凤的人可不是只有韩万鑫一人,就连杨宏才的目光也投了过去:他们和韩万鑫的想法是一样的,无论如何当然是先保住性命再说。   江铭翻个白眼:“看我做什么?公主殿下的话你们听的不清楚嘛,只要你们所为让殿下满意,你们的小命暂时就无忧啊。但,最终只有一人能活命。”   “那就要看你们自己了。”他说完伸个懒腰:“其实吧,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想保你们,如果你们想讲条件的话,那不如就自求多福吧,殿下的三件事也就不必说给你们听了。”   韩万鑫闻言收回目光看向杨宗佑,虽然此时他和杨宗佑的距离拉远了,可是屋里能有多大?凭着手中的弩,杨宗佑要杀他真是易如反掌。   只是刚刚万箭齐发的时候,杨宗佑为什么没有借那个机会杀掉他们当中的一个呢?韩万鑫霎间就明白了——杨宗佑这小子的弩不敢乱用,他要用来防身,防的那人当然就是江铭。   如果不是有弩在手,十个杨宗佑加起来也打不过只用一条胳膊的江铭啊。想明白的他嘿了一声:“在下愿意洗耳恭听,还请殿下明言三件事。”   他开了口,杨宗佑大怒道:“尔敢!”抬手就把手中的弩对准了韩万鑫——韩万鑫当即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说不怕那真就是骗人的。   但是就如韩万鑫所料定的那样,杨宗佑并没有发射弩箭,一指之后马上就把弩转了方向:对准的人是江铭。   江铭根本没有动,他和阿凤的面前蹲下了两名大汉;大汉的手中拿着盾牌把江铭和阿凤护住了,而他们的另一手中还有弓弩,对准的人却是杨宗佑。 ☆、475.第475章 惜命   江铭看着杨宗佑的眼睛:“我说过,我只是想坐下来歇一会儿——你不允许?”   杨宗佑的眼角抽了抽:“不要说的如此轻巧,你想要做什么谁还不清楚?现在你不但是想让我们自杀残杀,还想看我们争相出卖自己人,嘿,你认为我会让你如愿吗?”   “宁国公主的那点小伎俩也只能去骗骗小孩子。”他恨恨的盯一眼阿凤:“你们休想在他们嘴中得到半个字。”   阿凤闻言笑了:“是吗?喏,你看到了没有,我们有两把弩,但是你只有一弩;虽然我们弩不如你的弩好,但是这么近的人距离,嘿,相差也就不是很多了,至少都能杀人。”   “怎么说,我们大楚兵士手中所有都是我们大楚制式弓弩,还是很不错的。还有一点,他们用弩的经验可比你要多很多,比杨大公子都要多很多呢。”   “你说,你射出一箭来能伤得了人吗?你自己也没有数吧?倒是我们这边的两弩至少有一箭能取你性命,这一点绝对不是大话来哄你的。”   江铭伸手把盾取在了手中:“盾的用法你知道几种?这种盾的虽然极好,但是想挡住你手中的弩还不成,但它可不是用来做你的靶。”   “我可以保证,有他们两人在不但能护我们毫发无伤,而且杀你不费吹灰之力。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是累了暂时坐在这里歇一歇。”   “如果你们不会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会和你们过不去。你们之间的事情,什么仇怨,自然也同我们无关。”   阿凤看着杨宗佑:“还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死在了这里,他们可就都得活命了。事不过三啊,你,嘿,就算是死了,在黄泉路上怕是还要气死一回吧?”   杨宗佑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真要被活活气死了——他威胁不了江铭和阿凤,反而很清楚阿凤说的对,他不怕死,但是绝对不能死在韩万鑫几人的前面。   他如果死了,江铭和阿凤还活着,他在黄泉路上就能再气死一次;而韩万鑫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放在他的眼中,都不配成为他的敌人——他死了,这等小人还活着,他当真能气死个十七八次。   所以,用他的命来换韩万鑫的命不值,用来换江铭的性命同样也不值!   在想到法子把眼前所有的仇敌都杀掉之前,杨宗佑是不能死的;至少有一点,只要江铭这些人还活着一个,他杨宗佑就要活着。   他的这点想法被阿凤看的极为透彻,也是让他恼怒异常、恨到心痛的原因:这是多么懂他的女人啊,而且还是命中注定应是他的妻,但是她却背叛了他。   阿凤看着他变了又变的脸淡淡一笑:“你不作声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反正要如何做也没有人去拦着你;说不定你死后,他们也不会做出对不起韩、杨两家的事呢?”   她说完看向韩万鑫,仿佛对韩万鑫有很大的期待:“第一件事情,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的事情,你们谁知道?”   “第二件事情,你们知道先皇后的事情。我所指是现在,就是现在你们韩、杨两家查到了什么。”   她伸出第三根手指:“最后一件,你们来南蛮国做什么?”   韩万鑫没有想到宁国公主问的如此的简单,他还真怕宁国公主问的事情太过于机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可能知道。   只是有一点不好,这些事情他知道另外的人也都知道,却只有一个人能活命,那就真的要看谁开口的早了。   他在阿凤的注视下连忙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可是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什么,开口却发现嗓子里痒,没有说出话反而连咳了好几声。   杨宏才的声音就在韩万鑫的耳边响起来:“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被捉了,是南蛮国人下的手。”   韩万鑫没有想到这小子的胆子这么大——刚刚他们几个人飞扑想逃时,因为杨宏才就在杨宗佑的身边根本没有机会,所以他一直就被杨宗佑踏在脚下。   此时开口也不怕杨宗佑一箭要了他的命,嗯,一脚也能要了他的命啊。为什么杨宗佑不踩他呢,可恶的东西居然敢抢在他的前面。   韩万鑫在心里咒骂着杨宏才,嘴里却顾不得他直接抢过话头来:“他们是被捉了,被南蛮国的老王爷着人拿下来的,此事并没有惊动南蛮的国君。”   “就是,就是。”韩万鑫的弟弟腿上有伤却也不忘抢着开口:“南蛮国君还在等着郑小侯爷他们呢,听说等的都很着急了。南蛮国的老王爷,对国君很不满,上朝之时已经和国君吵过不止一次了。”   韩万鑫气的真想一脚把这个堂弟给踹出去——这是什么兄弟,关键时刻居然抢他兄长的活命机会。   “第三事情和此事也有关系的,却是我最清楚。”他说到这里扫了一眼几个人:“你们不是要抢嘛,说啊,你们倒是说啊。”   其它人都抿了抿唇转过脸去不看他:他们的确不如韩万鑫知道的多,因为此行带队的人本就是韩万鑫。   杨宏才却不同,他挑起眉头来:“韩叔父相让,小侄多谢了。公主,我们一行人本就不是为了殿下和国公爷而来,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殿下和国公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这个说法倒是可信的,阿凤对着杨宏才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接着说下去。”   杨宏才得了阿凤的回应就如同得到了奖励,立时就多了几分信心;当即他一面飞快说着一面推开了杨宗佑踏在他身上的腿——杨宗佑敢杀他,江铭就会杀了杨宗佑。   他料定杨宗佑不敢真杀了他,所以才会如此的大胆。果然,杨宗佑虽然生气,却也只是踹了杨宏才几脚,并没有下杀手。   杨宏才就算被踹成了滚地的葫芦却也努力的把话说下去:“我们本是护送一人前来南蛮国,为得是劝南蛮国君和我们杨、韩两家合作。”   阿凤和江铭忍不住对望了一眼,只不过谁也没有开口;杨宏才所说的劝字他们当然不会相信——哪里会是劝,怕是威胁两个字更合适才对。 ☆、476.第476章 我也知道   韩万鑫居然一直没有抢,就是冷冷的看着杨宏才,就那么死死的盯着:看着杨宏才把杨宗佑推开,看着杨宏才在地上滚了滚爬起来。   他明明有机会的却没有再抢,就任由杨宏才一直说下去。不止是江铭和阿凤有点小小的奇怪,就是另外几个人也很奇怪的看向他——他们不开口是因为不知道啊,韩万鑫明明知道会把机会让给杨宏才?   那才真是骗鬼呢。没有人相信韩万鑫会那么做,所以才会感觉他此时极为古怪。   杨宏才终于自地上爬了起来,虽然很狼狈但能脱离杨宗佑,他还是很高兴的:至少他现在不会随时命丧杨宗佑之手了。   “南蛮国的人对于国君和其王弟被国公捉到一事,很是耿耿于怀;也因此,对国君多有瞧不起,且因为国君对大楚的友善更是恨其不争。”他继续说下去,只是目光扫向韩万鑫,仿佛在催他接话一般。   韩万鑫抱起双臂来看着他,嘴唇抿的那叫一个紧,压根就没有要开口的打算:嘴快有用吗?要真有东西才成,有真料那还担心个什么?   杨宏才有点尴尬了:“南蛮国以老王爷为首的一帮人,本想废掉国君的,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国巫说国君是上天的旨意,如果废掉的话会给南蛮带来灭顶之灾。”   “因此他们才和韩家商议如何做才好,最终韩家让我们护送一人前来南蛮相劝国君;我们也是到了南蛮后才知道郑小侯爷的事情——郑小侯爷不在我们手上,也不是我们下的手。”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如果说有什么干系的话,捉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的主意,也是韩家的意思。我们杨家,从头至尾也没有那个意思,这个我可以对天起誓的。”   阿凤听他说来说去说了半天,有一件事情就是不肯说清楚:“你是不是不知道你们护送的人是谁?”   杨宏才更加尴尬了,看了看韩万鑫终究还是点了一下头:“此事是韩家的主导,我父亲和祖父也是百般的打探,却也只知道这么多。那人,我实在不知是何人。”   “但是韩家想请此人来劝南蛮国君,想来定是一位能言善辩之人。”他抬头看一眼阿凤:“可是我们离开后,大楚之中有名善言的人都在。”   “一路行来,那人的衣食住行除了韩万鑫外,谁也不能插手。”他说到这里十分的懊恼,如果平日里不是顾忌韩家太多,此时他也不会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杨宏才也不是没有猜想过,但是猜想并不作准,且到最后都被他的祖父和父亲证实自己是想左了。   韩万鑫冷冷一笑:“你倒是再挑拨啊,挑拨的话就算如刀子般锋利又如何?公主殿下可是说的明明白白,要保那个知道的最多之人的性命。”   “你倒是接着说啊,你不是挺能说的嘛,说啊,告诉公主殿下我们护送的人是谁。”他此时不再对杨宏才客气了。   只有一个人才能活下来,那他还有什么可客气的?再说了,杨宏才抢他的话时,就已经把他当成死人来看了,他还要当杨宏才是自己人那就是脑袋被门夹了。   杨宏才没有说话,杨宗佑淡淡的道:“南蛮国君的王弟,达巴齐。”   韩万鑫一愣后就是大怒,从来不曾有过的愤怒——他是有恃无恐才让杨宏才一直说一直说的,为得就是最后他轻轻来上一句:达巴齐。   到时候杨宏才说的话再多也只是替他开口罢了,却没有想到杨宗佑却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杠子,抢了他嘴边的话。   如果不是他故意气杨宏才,达巴齐的名字早在他的嘴中吐出来了,也不会让杨宗佑抢了先;可惜的是,这个世上就没有如果。   杨宏才没有得了好,可是他韩万鑫所握着的底牌也没有了用处。因为谁说的多都可以保住性命,但是杨宗佑肯定是不成的。   关于这一点杨宗佑自己也知道,但他就是要说。因为他不会放任何一个人活着离开的:现在他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那就先破坏这些人的打算。   暂时杀不了你,但也不会让你就此活着离开。这,就是杨宗佑的打算,且他把这个打算摆在了脸上。所以才把韩万鑫气的差点直接晕过去。   江铭的眼睛眯了眯:“达巴齐?”他的声音不大,微微有那么一点的疑惑,仿佛是不相信但又好像只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敢相信。   杨宏才愣了愣才大叫道:“不是,绝对不是达巴齐。我也猜测过是他,但是他人此时还在大楚之中,祖父和父亲是证实了的。”   “他算是南蛮对大楚臣服的诚意。”他瞪着杨宗佑:“你不要胡乱说话,不要以为乱说几句就可以坏了我们的打算。”   他环视一眼众人:“我们几个人无论是谁活着离开,都不会放过此人的,是不是?!”他说的咬牙切齿。   韩万鑫第一个大叫:“绝对不会放过他杨宗佑,以我的性命以誓!”   他之后就是其它几个人或大或小的发誓声:对付杨宗佑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还是能齐心协力的,这也算是一个只有杨宗佑才能创造的奇迹吧。   杨宗佑冷冷的一笑,不过他这次没有抢过韩万鑫:“就是达巴齐。在京城之中的那个是假的,所以多托病在府中不出来;真的早被我们韩家捉来,用来威胁南蛮国君。”   他虽然不是第一个说出达巴齐的人,但他的话还是有些作用的。   阿凤看了一眼韩万鑫:“人在何处?你们空口白话的,哪里有真人在更有说服力?也不用劳烦你们,只要说出地方来,自有人会去请南蛮的达巴齐王爷过来坐坐。”   “如果真是他的话,本宫想他对你们几个也很是想念,必会有不少的话要对你们说呢。”   韩万鑫几乎和杨宏才同时开口:“殿下,你说保我们一人性命的。”   江铭一摆手:“殿下是什么身份,当然是一言九鼎。这个下落,谁来说?”   韩万鑫张开嘴巴还没有发出声音来就看向了杨宗佑,因为这里只有杨宗佑有可能知道那个地方,他不得不防啊。   杨宗佑对着他阴森森的一笑:“江国公是要达巴齐是活人还是死人啊?”一句话就把韩万鑫呛的咳了好几声,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呛了回去。 ☆、477.第477章 不受威胁   江铭和阿凤沉默的看着杨宗佑,两人面无表情。   杨宗佑却在笑,笑的得意、畅快,又无比的狠毒与阴森:他在江铭出现后就一直处于下风,处处受到牵制。   此时却忽然间就得到了翻身的机会,而这个机会还是江铭和阿凤一齐亲自送到他面前的。要知道,他本来是想阻止韩万鑫等人开口的,但却被阿凤逼的不得不闭上嘴巴。   可是他哪里能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变化呢?所以,一日没有钉棺一日就不能下结论啊,谁知道最后鹿死谁手呢?   杨宗佑很开心。因为他知道南蛮国君和达巴齐都是江铭的“奴隶”,尤其是江铭待南蛮国君和达巴齐不错,绝对没有拿他们当奴隶来看待:所以,他知道江铭和阿凤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看着达巴齐去死的。   可是杨宗佑却不在乎达巴齐的死活,此时最好达巴齐是死的;到时候他就把杀达巴齐的罪名推到江铭和阿凤的头上——他相信自己定能做一个完美的局,让世人包括南蛮国君都会相信的局。   到时候南蛮立时就会成为大楚皇室的仇敌,必会先杀了江铭和阿凤而后快。多好,一举两得啊,正是杨宗佑最喜欢的法子之一。   江铭过了好一会儿看向韩万鑫:“你是想等他的人都到那个地方把人杀了再开口吗?”他的一句话就让韩万鑫明白过来,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是,不是。人就在这个院子往后数三个宅子,再往北数三个宅子——就是第四个宅子里。那里有人看守着,拿着这个就可以畅行无……”   韩万鑫的话没有说完,江铭轻轻一拍手,屋顶上随即就响起了拍手声:杨宗佑的脸色大变!   杨宗佑到了这个院子里,可不只是院子里有人,屋顶上他也是安排了人手的;此时屋顶上有人在回应江铭,那就表示他的人悄无声息的被江铭的人捉住了。   江铭这才看向杨宗佑:“我,不接受任何的威胁。谈条件可以,但是威胁我的话,便只有鱼死网破——要么你能杀死我,要么我就捉到你或是杀了你。”   “此事,我只说一遍。”他诚恳的提醒过杨宗佑后才道:“如果达巴齐死了或是伤了,那你们要么全死在这里,要么就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间屋子。”   “我不会动手,但是会让箭手把这里团团围住——你们杀掉杨宗佑后,再杀到只余最后一个人走出来。如果最后那人是杨宗佑,那他只能死,除非走出来的那人不是他才能活命。”   他的话很平静,就像在和杨宗佑等人说一会儿咱们吃点啥一样,还是那种很无聊的语气:实在不知道吃点啥,又不太想动,可是肚子还有点饿的那种语气。   杨宗佑的脸色一变:“你——!你如此恶毒,也不怕天下人齿冷?!”   江铭真接给他一个白眼:“对你这种恶人如果良善了,就是放你们去祸害其它的无辜之人,那才真会让天下人齿冷。”   你恶?我不怕,我对付恶人的时候绝对比恶人还要恶三分。   杨宗佑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韩万鑫等人的目光比刚刚更加的愤怒,也更加的恨他入骨:如果不是杨宗佑的话,他们几个人也不用如此拼命才能活一个出去。   因为宁国公主给出来的条件要好太多了,只要张张嘴巴就能换一个活路啊。都是被杨宗佑害得,就算没有江铭那番话,韩万鑫等人都不会放过杨宗佑了。   此时真是人人恨不得都扑过去咬杨宗佑一口。   阿凤拍了一下手掌,吸引众人看过来后才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达巴齐的生死如何,你们是打算等到消息再继续呢,还是现在就继续?”   韩万鑫明显愣了一下,还是杨宏才年青反应的快:“第二件事,我知道,我知道。殿下,先皇后的确没有死,此事太后已经在皇上那里问了出来。”   “可是韩家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皇后的下落,而皇上对其它人依然不承认皇后还活着,只要韩家人提及,皇帝就问他们的罪——当年是他们韩家安排的皇后身后事。”   阿凤听到皇帝向太后承认了皇后还活着,心下猛的一颤:虽然在燕国听燕皇提起过,却哪里比得起大楚皇帝亲口所言?   皇后真的没有死,可是她人在哪里?皇帝向太后承认了此事,那他肯定知道韩家人会得知,他就不怕皇后会有危险吗?   或者是皇帝在在故布疑阵,其实皇后此时已经不在人世了,却故意放出风声去,引得韩家等人去寻,以便于皇帝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来做事?   阿凤的心头在高兴过后就闪过太多的念头,反而因为大楚皇帝的话,对皇后是否依然在世有些怀疑了:可能,就算皇后当年没有服毒自尽,但是十几年里有太多的可能,或者皇后在某一年就死掉了?   不然的话,燕皇说送人回去后,多年来就没有再找到那人的消息与影踪?只有死人才不会被人找到吧。   江铭轻轻牵了一下阿凤的手:“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想太多了。”有些事情真的不适合别人安慰的:“还有一个机会呢,就没有人想要把握了吗?”   “先皇后的事情我们并不看重,生与死都有皇上呢;现在,我们在乎是我们朋友的生和死。”他用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的事情引阿凤自沉思中走出来。   而且,现在也的确是不能分心他顾的,没有什么比郑小侯爷二人的安危更重要:他们是什么时候落在敌人手中的,此时又身在何处,两人此时是否还好?!   有太多的未知,让江铭的心都有了一点的浮燥:那不但是他江铭的发小,还是鲁、郑两位王府的全部——他们为国为民杀敌,到最后也只有这么一点点血脉了。   如果当真因为他而让两人有个好歹,他就是万死也不能在鲁、郑两府人面前赎罪。   阿凤的眼皮一颤,不是她忘了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而是一边是母亲一边是朋友,扯那边她都心疼:如果不是杨宏才提及皇后,她的心思也不会暂时自郑小侯爷二人身上飘开。   想到鲁大姑娘就想到了郑、鲁两位王妃,阿凤的心尖都颤了——当真有个万一,她真的只能以死来向两位王妃谢罪了。 ☆、478.第478章 言出必践   阿凤又想到了南蛮国君和其弟达巴齐。   南蛮国内的权力斗争当然有他们的原因在,找再多的借口、说出再多的理由,最根本的原因无非还是一句话:心里有那个想头儿——想做国君那把宝座了。   但就算如此,南蛮国君和达巴齐都是因为阿凤和江铭才陷入如今的险地;所以,阿凤不但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而且还要努力保证他们的安全才可以。   虽然,她和江铭的自身安危都不能保证呢,可是总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只因为达巴齐兄弟对得起她和江铭,那她这个宁国公主就不能有负于那两个兄弟。   母后的事情,现在是鞭长莫及;而且江铭说的很对,还有她的父皇呢,她还是先考虑眼下的事情吧。   长长的吸了口气,她扫了一眼杨宗佑等人:“那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如果你们谁能告诉我,且是对的,那我还是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恶人的十条性命也比不了鲁柔柔或是郑小侯爷的一根头发。   “郑小侯爷二人如今在谁的手上,或者说,他们此时身在何处?只要能说出来,且让我们证实所说之言为真,我就保你活命。”阿凤微一顿:“毫发无伤。”   她知道如今韩万鑫等人是信不过他们的“自己人”,因为自己人下手更狠啊;想要活命、想要少受罪,说出实情来便能得到保证——她相信,杨宏才等人绝对会动心的。   杨宏才张开了嘴巴:“那个,我只知道是南蛮的东面王对郑小侯爷等人下的手。至于人的下落,现在应该就在东面王的手里吧?”   他不能确定此事,所以没有敢说的太实了;他很清楚江铭和阿凤的性子,此时他有所隐瞒或是欺骗的话,那下场绝对比现在还要惨。   阿凤和江铭的心都沉了一下,目光都转向了韩万鑫——杨家的人明显以杨宏才为主,那个杨宗佑知道的多一点,也不过是靠他自己罢了;而韩家的人现在当然是以韩万鑫为主。   如果杨宏才不知道,那韩万鑫或许能知道点什么;至于杨宗佑会不会又出人意料的多知道点什么,根本都不用看他。   因为杨宗佑不想放过一个人,那他知道的话就会自己抢先说出来,根本就不用去问;如果需要问的话,问了那也是白问:杨宗佑不打算说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一个字来。   韩万鑫抿了一下唇:“刚刚三件事情,我、我可以算是说了三件吧?现在这一件我也多知道一点儿,公主殿下您看——?”   他想得到一个保证。只要阿凤和江铭能开口保他,那他今天就会留下性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有了性命就可以图个将来了。   一时的胜败不能说明啥,到最终笑了的那个才是真正的赢家。所以,他认为只要有性命在,以后是阿凤和江铭要了他的性命,还是他取江铭和阿凤的性命——都很难说的。   江铭冷冷的哼了一声:“你,不想说就不必说了。”同这种人讲条件,如果此时如了他的意,他就会得寸而进尺。   因为他认为拿住了你的要害,自然就要予取予求了。因此,他直接封了韩万鑫的嘴,根本就不会理会其的话。   韩万鑫听的心头一跳,知道江铭是个杀星,那当真是在战场之上杀的血流成河的主儿,他可不敢和其讨价还价:“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国公爷误会了。”   “我马上说,现在马上就说。”他说着话欠了欠身子:“只是我的心,还望国公……”   杨宗佑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东面王不在京城的王府之内,他今日二更时分会在城外的山庄内和人见面。他约的人,就是韩万鑫了。”   “至于郑小侯爷和鲁大姑娘的下落,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那是另外一拨人的任务,同我们无关。所以,我们并不知情。”   他还举起了一只手来:“我可以发誓的,我说不知道就无一人知道;谁要说他知道,你们就可以直接杀了他——他肯定是在说谎。”   就像阿凤和江铭所认为的,杨宗佑是不会放过一个人的;因此,他是不会让韩万鑫说出答案来,自己抢先一步说了。   韩万鑫气的两只眼珠子都红了:“你,你!”他如果不是忌惮其手上的弩,此时早就扑过去撕打杨宗佑了。   杨宗佑嘿了一声:“你们不就是什么也瞒着我嘛,在大楚京城如此,出来之后还如此;你们不说,那我就只有自己去找了。你韩万鑫自认聪明,认为骗过了杨宏才这个蠢蛋就万事大吉了。”   “嘿嘿,我,杨二老爷可是什么都知道的。你韩万鑫在我面前,那就是一个天下最大的蠢蛋。”他说完满脸的得意。   杨宏才的脸色越发难看,但他没有说话;此时对韩万鑫有再大的不满,说出来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再压下去,如果今日能保住性命,再说什么也不迟的。   江铭和阿凤对视一眼。东面王他们是知道的,南蛮国不像是其它的国家,他们的王爷只有四位,分别以东南西北来命名。   除了这四个王爷外,国君就算有再多的兄弟也只能是个富家翁:或者凭自己去军中建功,否则这一辈子就同权力没有关系了。   四位王爷中以东面王为首。而现在的东面王是国君的叔父,如查其死后东面王肯定就是达巴齐了——国君最亲厚的人啊,东面王的位子当然不可能给其他人。   阿凤看向韩万鑫:“暗号,证明身份的东西,你们约好的其它的事情。”要救人当然要去会一会东面王了。   韩万鑫当然不敢不说,把一切都交待了出来,还不忘加上一句:“臣愿效犬马之劳。”能助阿凤和江铭救出鲁大姑娘和郑小侯爷的话,他的性命肯定能保住。   至少,他能活着离开这间房子啊;离开了这里,少了杨宗佑这个疯子,只对付阿凤和江铭他自认危险就小了一半不止。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嘛。   杨宗佑忽然一抖手就把弩上的箭射了出来,正中韩万鑫的心口:韩万鑫是应声而倒,没有马上咽气,可能是因为心有不甘吧?   韩万鑫的眼睛瞪的老大,死列的盯着杨宗佑,那意思无人不懂——他恨不得能生吞了杨宗佑。   “我说过,除了我之外无人能生离此屋。”杨宗佑的声音很淡,他一面举起剑来一面走向韩万鑫:“我这人,言出必践。” ☆、479.第479章 不能答应   韩万鑫还是死了。   在他努力了很久,认为屋中人他是可以保住性命机会最大的时候,死在了杨宗佑的手中。他心不瞑目,所以就死都睁着一双眼睛瞪着杨宗佑。   只可惜,他瞪的眼睛再大也不可能伤到杨宗佑的;所以,杨宗佑走到他面前时,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杀身仇人近在眼前,只要他一抬手就能打到杨宗佑,但他却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再不甘他也无法在人世间多留一瞬,瞪着杨宗佑的脸他恨恨的离开了;真有黄泉路的话,他一定会在路上等着杨宗佑的:他死前唯一有的一点点安心就是,他相信杨宗佑不久也会踏上黄泉路。   他韩万鑫不过是早走几步罢了。   阿凤和江铭没有阻止杨宗佑,杨宏才等人互相看了看,因为都不相信对方,所以谁也没有上前去阻止杨宗佑:虽然他们都认为不应该让杨宗佑取下韩万鑫身上的弩箭来。   可是不信任让他们谁也不敢轻易上前——万一自己冲上去了,其它人却趁这个时候想逃走呢?外面的确是有弓箭手,但是有了防备之下也不是没有可能逃走的。   还有,就算无人想冒险逃走,那其它人晚动手一点点,把自己当成挡剑或是箭的肉盾:那杨宗佑肯定会倒霉,但自己却会死在杨宗佑之前啊。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万无一失,杨宏才等人眼睁睁看着杨宗佑取回了那枝箭矢。   阿凤看的直翻白眼:这就是小人了。明明知道杨宗佑的可怕,明明清楚杨宗佑手中弩的可怕,却依然不能尽全力的一拼,反而再次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了杨宗佑的手中。   杨宗佑杀了一个韩万鑫后又取回箭来,他下一次动手时还会迟疑吗?这群笨蛋,难怪杨宗佑这个疯子不曾把他们放在眼里呢。   杨宗佑的确很得意。在人数上他居于劣势,就算手中有一把弩,如果杨宏才等人和他拼命,他也顶多只能杀掉一人而死在其它几人的手上。   可是,现在他杀了韩万鑫而无人对他动手,现在就等于是他一人捏着杨宏才几人的性命:这种感觉,爽啊;他岂能不得意?   就在他拔出了韩万鑫胸口中的箭,抬起头来看向杨宏才笑的露出牙齿来时,他就感觉眼前一花,听到了“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   江铭给了他两记耳光后才开口道:“他要说的话是殿下要听的,你却杀了他——你这是对公主殿下的不敬!”   杨宗佑大怒,并没有因为江铭的好身手吓坏,反而抬起弩来就想射杀江铭;他认为这是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江铭就在他面前,就算他的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在弩下逃得性命。   可是弩响了却没有箭射出去,因为箭到了江铭的手中。   江铭还真的躲不开射出来的箭,但是他的手却比杨宗佑的快;所以,他现在拿着箭看着杨宗佑,把那支箭拆开了。   箭是好箭,精钢的箭头,笔直的箭身,还有那漂亮的羽尾:此时,一枝箭已经分成了三部分,就像它还没有成为一整支箭时的模样。   江铭把羽尾毁掉了,把箭头和箭身丢在了杨宗佑的脚下:“此时,殿下还想听你说上几句话。”他没有再多说,转身就向阿凤走去。   杨宗佑的脸色涨红,脸上的五个手指印更红了三分,在他的脸上也就更为醒目:“如果我刚刚射的人是宁国公主……”   他认为他就成功了,江铭为了救宁国公主肯定非死即伤;那他就是今天的赢家,就是可惜他刚刚没有想到,直到此时才想起来。   江铭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道:“那你现在就是个死人了。”他不能容忍与原谅的行为,就是有人要伤害阿凤;刚刚杨宗佑那是没有想到,如果想到的话有,江铭就不会只拆了其的箭。   杨宗佑的后背冒了出冷汗,很想很想把手中的剑狠狠的刺进江铭的背上——只要有杨宏才等人的相助,他相信杀掉江铭并非是难事。   可是他不会向杨宏才等人求助,不只是他不相信杨宏才几人;还因为,谁也不知道杨宏才几人更想除去的人是江铭还是他杨宗佑。   “救救我王兄。”达巴齐人没有进来,声音却飘了进来;从前,他的嗓门大到在三进院子大门口说话,内宅中的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的声音却虚虚的、飘飘的;如果不是那个声气没有变,几乎要听不出那是达巴齐在说话了。   江铭抢过去扶住了达巴齐:“他们——!”只两个字已经满含暴怒。   堂堂的南蛮皇弟,将来南蛮国的东面王,如今也算是大楚的座上宾,居然被韩家折磨的皮包骨了。   那个威风凛凛,如铁塔般的黑大汉,如今人已经瘦了三圈、矮了三寸!江铭如何不怒?因为达巴齐和其兄长虽然被他掳,但是这两个人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早已经被江铭视为友人了。   “都是我不好。”江铭知道达巴齐是因为他才会被人折磨至此,再多的话也不能代替其身上的伤;他一时间真的口拙,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他长吸一口气:“我不是教过你,在什么时候可以说假话的,先骗过他们不要吃眼前亏嘛。”如果达巴齐答应和韩家合作,他也不会被折磨到脱了形。   达巴齐抱着江铭笑了,那笑容还是那样的爽朗和开心——能亲眼看到江铭他就踏实了,而且看到好朋友,直肠子的南蛮人就是高兴啊;所以,他笑的开心。   只是那张脸上没有了肉,那笑容映在江铭和阿凤的心上,当真是要多酸楚就有多酸楚:达巴齐越高兴,他们的心中就越愧疚。   “不能答应他们的。”达巴齐摇头:“我不是不懂的骗人,只是此事不能答应他们。我们讲究一诺千金,他们要我们兄弟害你和宁国公主,这不能答应。”   没有其它的理由,也没有什么慷慨激昴的大义道理,他只是认为不能答应,所以就一直不曾答应;哪怕是被折磨,他依然没有答应。   南蛮人的骨头,有时候真的是世上最硬的骨头。   达巴齐看着江铭:“你在就好,我还认为那些救我的人在骗我呢;你来了就好,王兄就有救了。他们不是要我来劝王兄的,他们是想来害王兄啊。”   他还不忘对阿凤说一句:“你没有落在他们手中就好,他们不是人的,你一个姑娘家可吃不得那样的苦。”   阿凤的眼圈,红了。只一句话,她就被这个从来没有认真交往过的大汉给说的泪盈于眶。 ☆、480.第480章 不假手于人   达巴齐从来没有当阿凤是个外人。   在他实实在在的心眼里,江铭是自己人,那阿凤是江铭的心上人,那就是他们兄弟的自己人:真正的自己人,可以交付性命的自己人。   所以,他是真的为阿凤担心,此时也就真心为阿凤高兴——韩家人没有瞒着他,他当然知道韩家人想要捉到阿凤了;看到阿凤平安他自然是开心的。   杨宗佑撇了撇嘴唇:“能笨死的人就是你这种!”   江铭就要去教训杨宗佑,却被达巴齐给拉住了;达巴齐摇摇头:“不必和那种人生气,那种人活上几辈子,也不会懂一个义字,更不会懂什么叫做大义。”   阿凤点头,上前助江铭把达巴齐扶到椅子上坐下:“你说的对,那种人和他生气就是和自己过不去。让一只老鼠懂舍与得,就是圣人也做不到的。”   “疼不疼?”阿凤看到达巴齐身上的伤,小心的问了一句;她知道肯定疼的,但是那句话就是溜出了嘴巴。   达巴齐一笑露出牙齿来:“有点疼。这会儿就不疼了。我皮糙肉厚的,自幼学骑射、学功夫就没有少受伤,这不算什么的。”   他见阿凤还在担心,用力的重复了一句:“真的不算什么,我真的不疼。”   阿凤偏过脸去:“那些人,还活着吗?”她心中从来没有生出过如此大的凶狠来,但此时她真的无法容忍某些人的存在了。   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人啊。如果是人的话,又怎么可能对同类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   “那些人还活着,一个人都没有少捉到了;已经送到地方看管起来,在问出东西来后,会有人送他们上路的。”自有人上前回禀阿凤。   江铭点了一下头:“今天所见到的韩家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查个清楚,只要是下手折磨过、或是出主意折磨过达巴齐的,都不用送官了。”   不用送官去定罪那就是直接杀掉。   “以军法论处。”他做为将军是有这个权力的;只是,他一般不喜欢如此做,韩家人的行事的确惹怒了他。   屋里还有一个姓韩的人,听到江铭的话吓得扑倒在地上:“不关我的事情,都是韩万鑫那个没有人性的人吩咐的,同我无关啊。”   “我可以代韩万鑫带你们去见东面王,我知道那个山庄在哪里,饶我一命吧,殿下。”他吓的是涕泪横流,心里更是把杨宗佑要恨死了。   因为不是杨宗佑把韩万鑫弄死了,那现在有韩万鑫在一切罪名都有主儿啊;他,当然就不会显现在江铭和阿凤的眼里。   如今可好,他倒成了首恶。想想平常什么样的好处都是韩万鑫得了,如今这天大的罪名却要他来担,他是真的真的很委屈。   达巴齐闻言看向江铭,听了前因后果一摆手:“有马车没?没有也成,只是我需要和人共乘一匹马——我认得王叔的山庄。”   “用不着韩万鑫,我带你们去,就用我的名义。韩家人折磨了我一路,为得就是让我劝我王兄嘛;此时以我的名义去,说不定那个老东西还认为我答应了韩家和他呢。”   只几句话阿凤就懂,达巴齐不是傻。他只是认为有些事情不能答应,一诺而千金,所以才会甘愿被折磨也不吐口。   杨宗佑冷笑起来:“韩老六啊韩老六,怪不得韩万鑫常说你没有骨头,嘿,你认为你一跪就可以了?人家不用你,人家压根主不需要你。”   “你就是个废物,还好意思活着?”他看一眼身边不远处的杨宏才两人,才没有过去给韩老六一剑。   韩老六连连叩头:“我就是废物,完完全全的废物,所以也就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饶过我吧,就饶我一命吧。”   杨宗佑击掌:“是啊,是啊,你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了你要养狗就夺了人家的宅子扩你们府中的狗舍,诬人为盗就罢了,还把人家的妻女污了卖入勾栏。”   “你当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过是看上人家妻子,就上门去用强;结果把人家上下老小三代六七口人都杀了。这也就罢了,你还要把那小媳妇肚中的孩子挖出来,活活疼死了那个小媳妇……”   他说到这里,忽然甩出了手中的长剑,把韩老六钉在了地上!   江铭和阿凤没有想到杨宗佑又动手;不过转念一想,也的确是动手的时候,再不动手怕杨宗佑就没有机会了。   杨宗佑随即就把手中的弩就丢向了杨家老八——杨家旁支,杨宏才高兴时就叫一声八叔;杨宗佑人向后退了几步,他想拿起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摆设。   只要他把摆设砸向杨宏才,那他就有时间去把长剑再收回来:先杀掉杨老八再杀杨宏才,他还是有把握的。   一切都很顺利,杨宏才和其八叔都没有扑过来,都只是闪避奔向他们的物件;杨宗佑就到了韩老六的跟前。   只是在取剑的时候他没料到,韩老六没有死透不说,且还下死力抱住了他的腿,一时间如何甩也甩不掉!   韩老六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也就激出了凶性来,当然不肯就这样放过杀身仇人;于是装死等到杨宗佑到跟前,才会一下子得手——杨宗佑的心思大半都在杨宏才两人身上。   “你们还不一齐上,再等下去你们就都要死在他手上了。至少,杀了他你们两个人还有一人能活呢,五五的机会啊。”   杨宏才和杨老八都不再迟疑,一齐扑过来齐下狠手:他们也是恨透了杨宗佑,当真是没有半点容情,那架势恨不得一刀就把杨宗佑劈成两半啊。   “这,这就打起来了,还死了他们的人?”达巴齐都有点结巴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眼瞅着还要死两个啊——倒真会为我们着想,真让我们省力气省手脚了。”   阿凤看着杨宗佑,忽然对着他一笑:“杨二老爷,南蛮皇弟他是不懂你们——我懂;你们韩、杨两家的人要死,那也是从不假手于人的,对吧?”   “事不过三啊,杀旁人哪有杀自己人痛快。”她说完假装惊叫一声:“唉,小心啊,杨公子。”   杨宗佑被阿凤的话分了心。如果是旁人他不会理会,可是阿凤的话字字都刺在他的心上,让他怒而把长剑掷了过来:“我先杀了你!” ☆、481.第481章 容不下   阿凤没有闪也没有避,因为有江铭在的地方,她怎么可能会受伤?   江铭掷出茶盏的盖子,就让长剑改变方向钉到了一旁的柱子上;他并没有再出手对付杨宗佑,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阿凤笑嘻嘻的道:“没有伤到我一根头发呢。刚刚还真吓我一跳,认为你杨二老爷真的言出必践,会在死前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事不过三——你说过的,我已经做了第三、第四、第五件所谓的错事了呢。”   “你倒是来杀我啊,我动都不会动的;如果我移动身子就算我输,不用你动手我就自尽。你倒是来啊,不会是忘了你定下的规矩吧,还是说你自己无所谓了?”   没有了长剑,杨宗佑对付杨宏才叔侄就已经很辛苦:他掷出长剑的霎间就后悔了,可惜的是他不能再把剑夺回来了。   他很清楚阿凤就是为了激怒他,就像让他把剑掷出去一样;但他就是无比的气恼,气的他感觉头都痛了,一个不小心就让杨宏才伤到了他的胳膊。   带了伤他更不是杨宏才叔侄的对手,终究在两三招后被杨老八一剑给刺中了心口:他现在还没有死,可是他很明白他离死不远了。   杨宗佑的脑子里空了,努力的站在那里,伸出手去扶旁边的桌子:“为什么,为什么,那个老神仙说了,我命中注定的妻子就是公主啊。”   他不明白,为什么命中注定的妻子会和他不同心同德,却要帮着外人杀掉他。这,不对,完全的不对。   错的人当然不是他,也不是那个给他算命的老神仙;要么错的人就是阿凤,要么错的就是老天,总之错的人不会是他杨宗佑。   “宁国公主,你不应该的,你如此做也不会有好下场。我不是在咒你,我只是在说实话,我才应该是驸马,我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看向阿凤:“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阿凤翻个白眼:“我不知道我命中注定的人是谁,但,那人绝对不是你。我有什么好悔的?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后悔的。”   杨宗佑闻言愣了愣,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待我,明明那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明明我是命中注定的驸马!”   江铭听不下去了:“好,好,你是驸马。活的驸马我没有法子,死的驸马还是很好成全的——我保证你会是驸马爷,南丽国的长公主的驸马爷,怎么样?”   “那才是你命中注定的人呢。”他说完一抚掌:“我肯定会说到做到,你死了我会让人把你和孔雀公主合葬一处的。”   杨宗佑闻言眼珠子不动了,盯着江铭看了半晌仰面跌倒在地:他忽然想起当年那个算命之人对他说话有点吞吞吐吐。   他认为有隐情,当即就翻了脸差点立时杀掉那人,所以那个算命先生才痛快的吐出驸马的话来;原来,他这个驸马是天注定的,但却不是活驸马,而是要在他死后去娶一个死掉的公主殿下!   那个算命的,他没有杀错。就是可惜杀的时候让他太痛快了,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就应该让其痛上三天三夜再死。   杨宗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是他不止是不甘心的,还有着更多的愤怒与满腹对人的恶念:他就算是死也没有放下屠刀的想法。   阿凤吐了吐舌头回头:“这,算不算是气死的?”   江铭拍她一下头顶:“好好的人还能气死?他分明就是中了一剑又在要害,根本就活不了。刚刚能说几句话,也不过是他提着一口气罢了。”   “走吧,我们还要赶着出城呢。”他说完弯腰抱起达巴齐来:“阿凤你牵着我的衣袖,不要走丢了。”   阿凤回应他的是重重的一脚,不过还是依言牵紧了他的衣袖:如此她才能真正的踏实;说实话,自见到杨宗佑到现在,她受的惊吓可不小,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缓过来呢。   真的很需要牵着某人的衣袖。   就在江铭和阿凤转过身去时,身后传来了两声惨叫,引得他们又转过头来:屋里的杨家叔侄居然那么的心有灵犀,在江铭和阿凤准备离开的刹那选择向对方下黑手。   杨宏才和杨老八的黑手准备的都挺好,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拼了,所以他们都成功了;杨宏才的刀子刺入了杨老八的胁,而杨老八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匕首,全部没入了杨宏才的胸口。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但是两人得手后都想退几步,身子摇了摇却动弹不得了,于是双双瞪眼:“畜生!”   不愧是杨家人,所思所想完全相同不说,连想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阿凤想不惊叹都不成:“你们为什么还要下手?”   本来阿凤他们就要走了,屋外的那些弓箭手此时没有走也不敢害人了:不敢走只是因为江铭的人没有让他们走罢了。   只要阿凤他们离开,杨宗佑的人要么被带走,要么就会四散去逃命,哪里还会想着对付屋里的杨家叔侄?   也就是说,杨家叔侄已经保住了性命;只要再等一等,等到阿凤和江铭他们离开,他们叔侄就可以悄悄的逃命了。   “他,绝不会容得下我,绝不会让我活着。”又是异口同声,杨家叔侄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开口所说的话是一字都不差。   就连说完后,看向对方的恶狠狠的目光都如出一辙。   阿凤闻言摇摇头:“是你们都容不得对方活,偏要把话反着来说。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你们叔侄都不可能活着离开了。”   杨宏才恨恨的道:“你不害我的话,我们便早已经离开了。”话音一落,他抓起身边的东西没头没脑的砸过去:“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去死,你去死,去死!”   而他也被杨老八丢过来的东西砸倒在地上,两个人就算如此却还是愤恨的看着对方;只是再无力气扑过去扭打,只能用目光盯着对方:就等着对方先咽气。   他们两人最后一起咽下去的气,谁也没有比谁晚上一步。   阿凤认为江铭对杨宗佑说的话只是玩笑,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让人把杨宗佑火化后装进坛子里,让人去把他和客南凤合葬。   “你不认为,他们才是绝配吗?”江铭摸着下巴笑:“再说杨宗佑日夜所思都要做驸马,我向来有成人之美的。”   阿凤白他一眼:“无聊。”   城外的东面王山庄里有人急匆匆的离开,看方向就是去南蛮京城的:此人和阿凤等人在山路上迎面遇上,就要错身而过。 ☆、482.第482章 守株待兔   阿凤因为一句无聊,引来麻烦:江铭非要让她不无聊,因而一路上就没有住过嘴——不是在说话,就是趁阿凤不注意时偷香她的脸。   不论是阿凤瞪眼还是伸出手来拧他的胳膊,江铭都是笑嘻嘻的:他是真的不感觉痛嘛,而且让他真正开心的是,阿凤虽然一脸着恼,可是眼底并没有半丝气恼。   他知道,他终于再次走到了阿凤的心里。   江铭感觉今天的风特别的柔、天特别的蓝,就连那云朵都特别的可爱:他是看什么都感觉很顺眼,就连迎面骑马奔过来的人都长的很不错。   山路不算宽,江铭和阿凤还带着一辆马车:达巴齐伤的太重,当然不能让他骑马了;因此,对面来人根本不可能再急驰而下。   那人勒住了马,打量了一番阿凤和江铭,又扫一眼马车才道:“请问诸位这是要去哪里?再上面只有一处庵堂。”   江铭勾起阿凤的下巴来:“看,我笑的好不好看?”对来人并没有理会,也没有勒马,自任马儿带着他和阿凤向前行去。   “庵堂那也是我们王府的家庵,上面全是我们王府的地方;几位不是我们南蛮人吧?要上去做什么?”因为没有得到回答,来人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吵什么吵?你小子嘴巴上长了几根毛,就如此的大呼小叫?今儿这里会有什么人来你不知道,你们家王爷也不知道吗?”马车里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分明很不快。   “三两啊,你这辈子还能改名不?”帘子稍一动,露出了达巴齐的脸来:“给爷滚回去,让王叔给我备热水,孤要洗漱还要好好的吃上一顿。”   “我爱吃的东西不能缺一样,缺了的话,三两你就不用伺候王叔了,明儿起就跟在孤的身边吧。”   来人终于下马了。虽然下马的速度不算快,但人到了车前还是跪了下去:“三两给您叩头了。王爷正在念叨呢,只是没有想到王爷您会来,可真是没有什么准备。”   “行了,滚回去吧。要什么准备,孤还不知道王叔庄子里什么也不缺?少一样我爱的东西,三两你就等着变三钱吧。”   三两当即叩了一个头起身,然后牵着马追上江铭和阿凤,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看马车前后的人:除了五大三粗的人之外,再没有像是主子的人了。   不是说有五六个做主的人嘛,咋就一个了呢?他一面想着一面欠下身子:“爷,小的三两,您怎么称呼?”   江铭看也不看他:“你还是先回去吧,没有听到你们家王爷要吃的嘛。我不过是打头阵的,为的就是行事隐秘些,免的被人盯上。”   “我是谁,你们王爷最清楚了。”他说完不再理会三两,抱住阿凤一拍马就向前小跑起来。   阿凤轻轻的道:“他好像有些怀疑。”   江铭不在意:“阿凤,你的耳垂长的真好看。”他的大手指轻轻的捻上去:“柔柔软软,还滑的很。我就喜欢它。”   “今儿晚上不安全,让我过去陪你睡好不好?”他捻着阿凤的耳垂还轻轻的吹了口气。   阿凤真想一脚把人踹下马去,可是她坐在前面这种想法也只能是想想:“那人有怀疑,你不怕一会儿到了山庄会有变?”   江铭低下头亲吻阿凤的额:“能有什么变化?我倒是想把事情闹大,只怕那个老王爷还没有那个胆子。”   说完他忽然把马勒住了,看着那长长的山路皱起眉头来:前面,不能骑马了,只能步行上去。   三两连忙奔过来:“爷,上面有座庵堂,是给我们王府的奶奶们礼法用的,为了显心诚所以才会如此修路。就是我们王爷到了此处,也只能步行上去。”   他说完又欠了欠身子,不忘抬头扫一眼江铭,显然是想看看江铭的反应;他失望了,自他见到这个人开始,就没有在此人的脸上看到半点表情。   长的倒是挺俊,比大姑娘都俊。三两想着:就是可惜了,此人不是大楚韩家的子侄就是杨家的子侄。   马车当然更上不去,于是由大汉们背出了达巴齐来。看到达巴齐后,三两眼底的疑虑少了三分,因为只一眼就看出来达巴齐身体虚弱的很,要知道从前达巴齐可是他们南蛮有名的勇士。   三两没有再跟着江铭,说是要去禀他们王爷知道,一路小跑赶到前头去了。   江铭反而走的不急,四周张望着:“这里景色不错,阿凤,不如咱们到处走一走?”他说着话牵起阿凤的手来就走。   山路倒也不算难走,但是台阶极多,就仿佛走不到头一般;而江铭又不知道为什么,不自大门进去,反而带着阿凤在四周转来转去。   阿凤倒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只是走了小半个时辰,当真是香汗淋漓;偏江铭不告诉她在做什么,让阿凤又踢江铭不知几脚。   江铭终于拉着阿凤坐了下来。这里即无歇脚用的亭子,也没有什么好景色,倒是有一大片的林子,阳光都被吸走不少,显得很阴冷。   阿凤坐下刚擦了擦汗,就听到“咔嚓”的响起,抬头却发现山庄好端端的墙上露出一个洞来。   洞里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花白胡子的老头儿,另外一个倒是槐梧:可惜的是中看不中用,还没有一招呢就被江铭的手下给拿下了。   江铭也没有问两人是谁,把人绑了、嘴巴堵上,拉起阿凤的手来:“饿了吧?相信现在山庄里应该准备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阿凤白他一眼:“大老远的,你当这里是茶楼饭馆啊。”   江铭摸了一下肚子:“可是,我饿了。你知道的,我是不禁饿的。”他抛个媚眼过去:“阿凤,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有什么事情也要填饱肚子再说啊,对吧?”   阿凤最怕的就是江铭的撒娇功,因此看他还要再来马上点头:“对,对,咱们先吃饭,吃饭。吃饭皇帝大,谁不让咱吃咱就打他个满脸花。” ☆、483.第483章 引见   阿凤回头看了一眼被江铭绑起来的两个人,便被江铭牵起手拉着向前走。   她知道江铭带她看景应该就是为了捉这两个人的,只是她却猜不出来这两个人是谁;在马上她小声的问江铭,江铭却对她摇了摇头。   江铭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他和阿凤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如果他知道那两个人是谁,阿凤肯定也能猜到了。   他只是感觉那个三两有点古怪,所以才让人护着达巴齐去山庄正门,他和阿凤过来走一走看看;原本他只是有所怀疑,直到他发现山庄的墙有问题后,才确定自己应该会有收获。   只是对于捉到的两个人,他也不知道是谁;反正,总有人会知道的,也会有人告诉他的,因此江铭才说他饿了:东面王一定会给他和阿凤一个答案。   回到山庄正门,门前的人还真的不少:达巴齐都还在,并没有和山庄里的人一起进去,反而都在东张西望。   阿凤看到这一切也知道事情古怪了,不然的话,东面王怎么也应该把达巴齐接进去的,怎么会还在门口站着呢?   看到江铭和阿凤两个人,一个身穿蟒袍的、胖胖的老人家走上前来,没有开口就先笑了:“不知道是韩家高足还是杨家高足?”   阿凤打量了他一番:“王爷这是要赶着上朝?”各国的王爷朝服都有不同,但大都是以蟒绣来进显示身份;平常的便服当然不可能绣上蟒,只有朝服上才有。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今天的早朝已经散了多半天,明天的早朝还远着呢——阿凤很奇怪东面王为何要此时穿上朝服来见。   东面王不知道来的人是她宁国公主,只知道来的是大楚的韩、杨两家人;于公于私来说,东面王都不应该穿上朝服的。   江铭盯着东面王的脸,看的东面王避开了他的目光后他才开口:“王爷这是生怕我们不知道您就是王爷吗?这身衣服,我们还真的当不起。”   阿凤没有理会东面王的话,江铭也没有答东面王的话,可以说对东面王已经很不敬了;可是东面王的脸上只是有点尴尬,却并没有恼怒,反而还欠了欠身子。   “两位说笑了。你们前来可算是大楚之国使,本王也是为了尊重。”他干笑了两声:“嗯,只有两位吗?本王接到的信说,有五六位之多呢,怎么今天只到了你们两位?”   江铭淡淡的道:“我们来的早嘛,只因为达巴齐王爷要吃要喝的,到了南蛮京城附近怕露了行藏,所以才让我们带着他早来一步。扰了王爷的清静吧?”   他说到这里看着东面王:“王爷您何必迎出来呢,像平常一样使个管家之类的也就是了。我们,又不是什么外人。”   东面王脸上越发尴尬:“达巴齐来了,我岂能不出来瞧一眼?更何况这次不同往次嘛,来,进府里谈。”   他说着话退了一步,伸手做相请状,腰又不自禁的弯了弯。   阿凤和江铭谁也没有动,只是拿眼看着东面王一言不发;东面王咳了两声,再次出声相请,还不忘让人去招呼达巴齐,但是阿凤和江铭还是没有移动脚步。   直到有人要去抬达巴齐了,阿凤才轻轻的道:“进府当然是要进府的,我们来就是为了和东面王相商大事;只是,没有见到东面王倒也罢了,可是弄一个假的出来迎我们——”   她轻轻的弹了弹指甲:“是什么意思?王爷在哪里你还是去请吧,还是说,山庄里有了什么变故——你,倒底是何人?!”最后一句话她是厉声而问。   东面王身子一颤,双膝不自禁的一软就跪倒在地上;等他省起自己的身份时,再起身已经来不及了。抬头,他就对上了江铭和阿凤的目光,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什么来垂下了头。   龙便是龙凤便是凤,蛇虫穿上龙袍也不会成为真龙。所以,就算如今有一身朝服在身,跪在地上的东面王统身上下却没有半分的贵气。   说话的时候目光不敢正视对方,阿凤和江铭声音微一高,他就不自禁的要低头哈腰:分明就是一副奴才相啊,哪里会是咬着金勺出生的王爷。   “小、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只因三两那个杀才说来的人好像不太对,也没有问出你们的根脚来,所以王爷说先避一避,等到晚上人全了他再来见各位。”跪都跪了,假东面王也知道瞒不住,干脆直说了。   因为他感觉江铭是真的,不是真的岂会说出“像平日里使管家来”的话吗?   阿凤还是代江铭问话:“那现在可以请你们王爷出来相见了吧?”她说到这里不由自主想到了在山庄一侧捉到两个人。   假东面王哭丧着脸:“小的实不知我家王爷到哪里去了,到了时辰王爷自会前来。”   江铭冷森森的问了一句:“如果你们王爷到时辰不来呢?”   假东面王身子一颤连头也不敢抬,喃喃了几句什么阿凤都没有听清楚,在江铭的一声冷哼下,假东面王才低声道:“放火,放火烧了客院。”   江铭闻言笑了笑:“倒真舍得。”他走过去拉起假东面王来,还给他拍了一下衣袍上的灰尘:“你找不到你们王爷是不是心里很着急?不要着急,你找不着,不过我这里正有两人要引见于你。”   他轻轻一拍手,便有人把在山庄一侧捉到的两人推了过来。   假东面王一见两个人手也颤、身也抖,直接自嘴里崩出来一句:“王爷!”他十二分的惊讶,不明白发了什么事情。   江铭和阿凤相视,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然:那个老头儿应该就是真正的东面王了。   假东面王已经扑过去,把东面王身上的绳子解开,又把东面王嘴中的东西掏出来:“杀千刀的,怎么能这样对王爷,真是杀千刀的。”   东面王一脚就把他踢到一边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白养了你几十年!”如果没有假东面王的一句王爷,他知道江铭和阿凤还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他本可以混水摸鱼,如今却被自家人给卖了,想要蒙混过关是想也不用想了。 ☆、484.第484章 从前的样子   假东面王滚倒在地上,可是他爬起来顾不得其它,先要整理身上的衣袍:这衣服可不是他的,那是他主子东面王的朝服啊,容不得有差错的。   东面王不再理会自家的奴才,背起手来看也不看江铭和阿凤:“既然见到了本王,还不跪下施礼?”   江铭笑了:“还有意思吗?是我们不知道你呢,还是你不知道我们是谁?窗子都已经打开了,咱们说亮话得了,不要再装了。你不累,我们还累呢。”   他说完轻轻一拍手:“还有,王爷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虽然我的人不多,但是现在王爷可是被十几把弓指着——如果不想变成刺猬,王爷还是要多多自重为好。”   东面王的脸一下子放了下来,转过身来看向江铭:“好好,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大楚最有前途、最有天赋的年轻大将军,幸会幸会。”   他说着话游目看了看:“只是,这里是南蛮啊,江国公你不认为自己太过猖狂了吗?要知道,这里可是本王的地盘。在大楚,本王当然要让你三分,但在这里,嘿嘿。”   江铭抱起胸来,还把阿凤往前推了一把:“是吗?王爷就请便吧,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你面前之人可是我们大楚的宁国公主,我们大楚皇上的掌上明珠。你不是想捉她嘛,近在眼前呢。”   东面王的脸色微微透出青色来:“哼,何必拿这样的话来挤况本王。本王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你们也不要逼的本王太甚来个鱼死网破。”   江铭眯起眼睛来看着他:“不知道王爷你这是虚张声势啊,还是真的认为现在你还有一搏之力?就是因为在南蛮,所以我不惧,可是王爷你当真不惧吗?”   “我可是想把事情能闹多大就闹多大的,王爷也是这样想?那可真是再好没有,闹的翻了天,看国君会不会使人来过问,到时候不知道王爷要如何对你们国君分说啊。”   他弹了一下手指:“王爷有什么手段,使吧,我们都接着了。”他看着东面王没有半点的惧意,反而是有恃无恐。   南蛮国现在的国君是被东面王被骗了,但是那个国君却并非纯粹的摆设;况且,南蛮国君本身就是一员猛将,当真怒了带兵亲自来一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东面王可敢和他们国君正面对上?他不敢。如果敢的话,又何必做事如此的偷偷摸摸呢。   阿凤看着东面王:“咱们有什么事情就说什么事情,说那些无用的有意思吗?谁还是被吓大的不成,能被几句吓倒?”   东面王冷哼几声,看一眼还被绑着的自己的心腹:“棋差一招,本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你们想到国君面前说本王的坏话,嘿,本王倒还真的可以去和你们面见我们国君。”   他说完后背起双手来:“说吧,你们前来找本王做什么?达巴齐也不是本王捉的,更不是本王伤的——伤了我们南蛮的人,我们每一个南蛮人都不会同他善甘干休。”   达巴齐有气无力的道:“真好听,再唱两句呗,王叔?”   阿凤盯着东面王的眼睛:“我们来找两个人,早应该到了南蛮面见南蛮国君的人——东面王你不会说不知道吧?”   “本王,的确是不知。”东面王的眼神微微生变,连说的话中间都略略停顿:“本王除了你们之外没有见过其它楚人,想要寻人你们找错了地方。”   阿凤转头看向江铭:“他说,我们找错了地方呢。”   江铭轻轻一拍阿凤的肩膀:“人老人就难免脑子有糊涂的时候,他不过是一时间忘了;让我提醒他两句,他马上就会记得。”   说完他一下子就捏住了东面王的脖子:“咱们是左手还是右手?”恨透了此人和韩、杨两家勾结,把自己的亲侄儿害成那个样子居然能面不改色,因此他下手还真的很重。   东面王的脸色因为呼吸不畅紫胀起来:“你还当真敢杀本王不成?如宁国公主所说,谁还是被吓大的不成。”   江铭笑了:“我就喜欢王爷这样有骨头的人。”他说完话放开了东面王牵起了他的左手来:“我们就自左手开始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呆会儿王爷可千万不要着急——咱们要慢慢来。”   话音一落,一声古怪的响声伴着东面王的怪叫一前一后响起:东面王的小指,断了。   东面王痛的直跳脚:“姓鲁的女娃儿和姓郑的男娃儿是不是?是韩家的人让本王的人帮个忙截下他们,本王也是无奈,又和国君生了气便一时糊涂下了手。”   江铭轻轻的捏住了东面王的无名指来:“王爷不要着急,慢慢说,咱们不急的。嗯,人呢,现在何处?”他捏的很轻柔,仿佛捏住的不是东面王的手指而是阿凤的手指般。   东面王却急的不行,连喘口气都不敢,就是怕耽搁了功夫:“人不在本王这里。原来是在本王这里的,但是我们国君找的急。本王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再把人留在府中迟早出事。”   “正好韩家的人也不想把人留在南蛮,所以早早使了人来把人接走了。”他说完看着江铭:“本王真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他是真的怕江铭“咔叭”再弄断他一根手指,那种疼痛对他这个年纪的老人来说,实在是承受不了。   江铭看着他的眼睛:“人老了就要好好的保养,但是吃东西却要讲究些,比如说不能总吃肉要多喝些骨头汤之类的;不然的话,骨头就会像王爷一样脆呢。“   他说完手指一用力,东面王就又怪叫起来,这次他是眼泪都掉了下来:“痛死本王了。”   “我说过,我们不急的,慢慢来嘛。十根手指才去其二,还有十根脚指呢,这些都用完后还有肋骨呢;漫漫长夜无聊,正好有点事情做,你说是不是王爷?”江铭的声音很轻,却让东面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铭又捏住了东面王的中指:“王爷痛完了说一声儿,我们真的不急。”   东面王马上不叫了,再痛也只能忍着,不然的话第三根手指就要断了。   阿凤上前轻轻的抓住了江铭的衣角:“江铭,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们现在一定还、还活着。”她说完此话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达巴齐。   达巴齐落在韩家人手上才多少天,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落在韩家人手里多少天了?!阿凤都不敢想现在鲁柔柔二人的样子——她真的怕就算见到二人也认不出他们来了。   但是江铭从来不曾如此凶狠过,让她不自禁的担起心来,才会过来相劝;她不在意东面王多吃点苦头,却怕江铭的心志受到影响。   恶人的确应该有恶报,可是她真心不希望江铭成了眼前的这个样子;她还是喜欢江铭从前的样子——咦?从前的样子,这个念头从何而来?   她又何曾记得江铭从前的样子?阿凤因为脑中闪过一句话而呆住了,看着江铭眼珠都不会动了。 ☆、485.第485章 还好还好   江铭回头看了一眼阿凤,然后心头一惊,心思就全转到了阿凤的身上,把东面王丢在一旁不管了:“你怎么了,阿凤?我很好,我知道他们一定活着,肯定活着。”   东面王示意山庄的人不要妄动——他很清楚江铭的心狠手辣,还很清楚江铭的身手;江铭的功夫有多好他还不知道,但他明白一件事情,他这里没有一个是其对手。   就连江铭手下的大汉,他的人都不是对手;为了他自己的小命着想,此时还是不要想太多。   “他们活着,真的活着。”活到了这把年纪,他还有什么没有见过的?因此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明白了,他的性命和鲁、郑二人的性命绑在一起了。   所以听到江铭和阿凤一再说鲁柔柔二人活着,他马上接过了话来:“韩家的人说了,鲁、郑二人有大用,所以不会杀掉他们的。”   阿凤轻轻一拍江铭的手:“我没事儿,现在还是柔柔姐的事情重要。”她再想也想不起从前的什么来,可能只是一时间胡乱蹦出来的念头吧?   因此她没有对江铭提,反而看向东面王防备他趁此时溜走:有江铭在,东面王想溜也难了。   江铭这才回过头去,再看到东面王时他吸了口气,心底的紧张与害怕——他是真的怕再也看不到郑小侯爷两个;此时,他能控制自己了,不过相信东面王也吃足了苦头,不敢欺骗他和阿凤的。   “韩家人带走了?”他心静平复了不少,可是声音却越发的冷了,听上去他此时心情反而更为激动:“郑、鲁两家在大楚是什么样的人家,你知道吗?”   “你认为随便说两句就能骗倒我们?韩家人此时就是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把人带走弄回大楚的。你是不见棺材不见掉泪啊。”   他相信东面王没有说谎,如此说只是为了万一,再有就是为了问出鲁柔柔二人的下落来;这样问可比直接问要好的多,确保东面王不会说谎。   东面王一下子就谎了:“人,真的被韩家带走了,只是他们不是要带那两人回大楚,而是把人送去了南丽。”   “南丽现如今已经和韩家结盟,表面上南丽还是大楚的属国,其实早已经是韩家的朋友了;韩家给出的条件就是,他们成为大楚的主人后,让南丽的国君称帝。”   南丽和南蛮之所以是国君而不是皇帝,就因为他们现在是大楚的属国;他们的国君登基是要经大楚认可的,还要受大楚之封才算名正言顺:虽然一般都是他们自己决定国君,但是过场还是要走的。   如果韩家答应了南丽称帝,那就是说以后南丽就不再是大楚的属国了,完完全全的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   江铭和阿凤倒是可以理解南丽国君的心思,谁愿意做其它国家的属国呢?但是南丽国弱兵力又不强,根本就没有自保之力。   如果不是托庇于大楚,南丽早被南蛮等周边的国家给吃掉了,如今哪里还有南丽国在?所有的付出都是有收益的,而南丽人只看到了他们的付出,却没有看到大楚给他们的好处。   所以,南丽国要独立可以,但是和韩家勾结和大楚皇室为敌,却真的可以算上忘恩负义了;除去这些不说,就凭南丽从前是、现在还是大楚的属国,南丽国君所为就不是身为大楚大将军的江铭所能容忍的。   “南丽人已经知道他们的长公主死在了你们的手里,所以国君伤痛之下无比仇恨你们,想要为其长姐报仇。韩家和南丽因此一拍两合。”东面王的脸要多苦有多苦啊。   有些事情他本不想说的,可是想想自己的小命,什么秘密也比不了;因此,他只能在心里对韩家说声对不起了。   “南丽早就和韩家在商谈合作的事情,当日就是孔雀公主的主意,只是南丽国君有些优柔,所以才会拖着;但是事实他们已经合作,南丽国君没有签文书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后来孔雀公主一死,南丽国君对韩家只有一个要求,”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江铭和阿凤:“他要亲手杀掉你们两个人,要韩家灭了大楚皇室一族。”   阿凤闻言根本不为所动——你说要灭就灭啊,你说想灭就认为能灭啊,真如此那就是大楚皇室一族自己捉死,早到了应该灭族的时候了;否则的话,那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我还认为,南丽国君要灭了皇室和江家两族呢,原来只灭了其中一族,对江家还真是另眼相看呢。”她只是有点奇怪南丽国君是如何想的。   东面王摇摇头:“天下人几乎都知道江家人想要江铭的性命嘛,此事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大家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场骨肉相残的大戏上演,最终没有想到江大将军会放下仇恨。”   他有些不解的看一眼江铭,以他对江铭的印像,让他相信江铭放下了那么大的仇,真的是无法说服自己。   江铭抿了一下唇并没有解释,也用不着向东面王解释什么;对于江家他有着太多复杂到他自己都纠结的感情:他并没有放下,只是他没有拿到证据所以才没有去动江家人罢了。   还有,就是阿凤的出现占用了他大半的时间与精力,让他的心思不自觉的转移了;而且他和阿凤在京城相处的那段时间并不久,很快他和阿凤就被迫离开京城,之后再没有回去。   又何谈什么找江家人算帐呢?他不认为自己应该用报仇两个字,因为他不会亲自对江家人下手,他要的是证据,要的是真相大白于天下,要的是让做错事的人付出律法认定的代价。   这些话,他当然不会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去说。   阿凤了然的点点头:“还好还好。”她的还好东面王没有听懂,但是江铭听懂了——阿凤担心江家人也与韩家勾结了,从而才会让南丽国君放过江氏一族。   还好不是这样的。   江铭虽然说不再是江家的一分子,但江家那里有太多的人和江铭砸断了骨头连着筋;这不是一份仇恨可以抹去的: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复杂。   可能江铭不会原谅那些想害他的人,但他肯定也不愿意再看到那些人会越走越远,会变的更坏;如果江家人和韩家勾结了,那对江铭来说真的算是不大不小的一重打击。   阿凤,永远都是最懂江铭的人;不管是从前的她,还是尽忘前尘的她。 ☆、486.第486章 大义你个头   江铭心头暖暖的,看着阿凤真心感觉能活是多好的事情:他在敌境之内被追杀千里之时,认为他活着的意义就在报仇。   但是他能因为仇恨咬着牙坚持下来,活着回到了大楚的京城;可是他的生活已经没有了色彩,也没有意义。他根本就不知道在看到害他的人伏罪后,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他,虽然活着却没有未来;可是自从到京城遇到阿凤的那一刻开始,他的生命就不同了:仿佛是久旱的田地终于遇到了春雨般,他的心活了。   所以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活了下来,如果他不在这个世上了,那阿凤要由谁来照顾呢?谁照顾也不如他来照顾的好啊。   江铭看着阿凤笑了:“我,才是最好的那个人。”无头无脑的话,可是阿凤能听懂,却还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做什么呢,你又在胡思乱想!   江铭嘿嘿而笑,然后一转眼睛脸上、眼底的笑意都不见了,因为他现在看的人是东面王了。   东面王被他盯的打了一个冷颤:“我句句属实,鲁姑娘和郑小侯爷都被韩家人带走了,早就送到南丽国去了。那里,才是让韩家人放心的地方,才可以让他们放心用两人去威胁郑、鲁两家。”   天下兵马不归郑、鲁两王府。现在郑、鲁两家手中的兵权,还是皇帝不久前给他们的;在之前,他们几乎已经不过问军中之事。   有句话叫做功高震主。郑、鲁两家人都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激流勇退,并没有恋权也没有恋功名:哪怕他们两家为了大楚子孙几乎都流尽了血。   也因此,就算郑、鲁两位王府的人不再过问军中之事,但是他们的故交旧友、甚至子侄以及徒子徒孙有多少还在军中——这也没有什么,最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威名在大楚军中那就是一杆不倒的军旗!   只要两府之人振臂一呼,大楚军中会有多少人支持不得而知,但是却能让大楚军中士气一下子就跌到底:在大楚的将士们看来,连郑、鲁两家的人都反了皇帝,那皇帝肯定不是好皇帝。   韩家要的就是这个。   握着鲁柔柔、郑小侯爷,就是握住了郑、鲁两家的命根子,就能要挟两家听命;到时候大楚的军马要么为韩家所用,要么就失了军魂没了士气——打?怎么打?   只怕一个照面看到对方主帅居然是郑、鲁两位老王爷,将士们扭头就跑了:两不相帮总可以的吧?就算战,没有士气的军队有什么可怕的,那就是纸糊的老虎。   韩家打的好算盘啊。   江铭看着东面王:“他们落在你手上,你是如何对付他们的?相信,你也没有少下力气吧?不然的话,韩家岂会如此相助于你,为你把个达巴齐折磨成那个样子,就为了让你称心如意?”   东面王闻言脸色一变:“没有,我没有。”他说出口后就知道江铭和阿凤不会相信他,而且这事儿也瞒不住,因为用刑的人就在山庄之内。   “你们不能动我。”他马上挺了挺腰:“你们动了我,郑、鲁二人的性命能不能保的住先不说,至少他们还要多吃点苦头。”   他很聪明人,所以用阿凤和江铭最为在意的人来要胁他们。好人嘛,从来都是好对付的,因为弱点太多了。   阿凤的眼睛眯了眯:“你,真是不知道死活。”   江铭看着东面王的眼睛:“我们,不受威胁。求饶的,我们可以考虑,只要罪不至死都可以放其一条生路,但是威胁我们的——我们不会让其满意的。”   “你现在可有后悔当初对郑小侯爷二人下手,可有后悔让人对他们用刑?你可有后悔借外人之手折磨自己的亲侄子,还要用其去威胁你另外一个亲侄子?”   “只为了你的一己私利,什么亲情道义全不要了。你,还是个人吗?”江铭啐了东面王一口。   东面王看一眼达巴齐咬牙道:“我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是为了我们南蛮,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   “得了,说上两句就可以了,还真以为人们会相信你吗?”阿凤打断了他的话:“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你就是为了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就是为了你的儿孙们能坐在上面。”   “扯多少大义也没有用,这是根本。”她撇了一下嘴:“不然的话,你大可以进言,大可以正大光明的劝谏,甚至是死谏,到时候你绝对有脸去见你的祖宗们。”   “你对自己的亲侄儿下黑手、用阴谋,偷偷摸摸的行事,勾结外人来害自己的国君,居然还有脸说是为了大义。大义你个头!”   江铭点点头附和:“就是,大义你个头。”   东面王后退一两步:“你们想做什么,我还是南蛮的王爷;你们不要以为现在南蛮成了大楚的属国,你们就能在南蛮为所欲为。”   “你们如果敢杀了我,正好可以让南蛮人看看你们大楚是如何对待我们南蛮人的,看南蛮人不一人一口活活咬死你们。”   江铭翻个白眼看向达巴齐:“你们兄弟怎么对你们国人说的,怎么好像我就是个吃人的魔怪呢?”   达巴齐嘿嘿一乐:“不是魔怪,是魔神。”   阿凤终于知道了,有时候你真的无法和南蛮人沟通,尤其是在他们的信仰问题上;好吧,魔神就魔神吧,反正说再多相信达巴齐也不会明白的。   “达巴齐,此人就交给你了。”阿凤小手一挥,就有人上前把东面王绑了;山庄的人随即想反抗,却被大汉们毫不留情的一阵箭雨给射回了山庄里。   江铭看着东面王:“我不在意大开杀戒,也不在意烧了你的山庄,更不在意一会儿在这里见到你们国君的来使;只是,你介意吗?”   东面王知道落在江铭的手中不会有好下场,想想面对自己那个侄儿国君,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于是,他让山庄的人都不要动。   阿凤和江铭给达巴齐了一个眼色:达巴齐和其兄就算再直爽,相信达巴齐受了那些非人的折磨后,不会再傻乎乎任他们的王叔摆布了。 ☆、487.第487章 带孝   东面王被捉到了,南蛮国君并不是一个摆设,早已经着人给南蛮国君送去了信:国君的人马很快就应该到了。   江铭和阿凤着急赶去南丽救人,再加上达巴齐并没有什么危险了,所以想等到了国君的人马一到,他们就要启程前去救郑小侯爷两人。   所以阿凤才把东面王交给了达巴齐处置。不过,东面王是南蛮的人,他做错了事情也自应该由南蛮人来发落:犯的还是谋逆这等大错,交给南蛮国君也是再送一份人情过去。   达巴齐一口答应下来,便有人把东面王绑到了他的面前;他还在琢磨着如何教训东面王时,他兄长的人马就到了。   江铭和阿凤见达巴齐确定了来人的身份,不想再耽搁时间的他们,没有过去再和来人应酬一二,直接上马带着人飞驰而去。   在路上,江铭才告诉阿凤,他最为担心的不是郑小侯爷二人落在了南丽人手中,而是担心南丽国君会用他们要胁郑、鲁两家人:他们现在已经晚了一步。   有些时候就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江铭的担心在他离开南蛮来到大楚、南蛮和南丽三国的交汇处时得到了验证。   大楚那边的城墙之上高高的飘杨着两面大旗,每一面上都有一个龙飞凤舞、劲气逼人的大字:一字为鲁,一字为郑。   郑鲁两家已经带着人马来到了边关,那一切都不言自明了:南丽人已经给郑、鲁两家送了信,肯定也向他们提出了要求。   江铭看着那两面飘扬的旗子,下意识的抱了抱阿凤:“不管一会儿相见后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应该怪旁人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面对这样的事情时应该如何是好——他想,如果南丽人捉了阿凤或是他最在意的亲人时,他要在国之大义与亲情之间如何选择?   他真的不知道,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如何选。做为一名大楚的将军,他有天命在身岂能背弃大楚?可是,让他因一句天命在身就看着阿凤等人死在他的眼前,还是相当于死在他的手上,他如何能接受?   江铭咬牙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他也绝不能让自己的亲人落在敌军之手;他,不要面对这样的困境,不要做这样的选择。   阿凤轻轻一叹:“是我们害了柔柔姐他们,郑、鲁两府的老人家是对我们信任,也是对我的关爱,才会让他们跟着我们出来。”   “可是现在我们好端端的,柔柔姐他们却吃尽苦头生死不明;不管他们做出什么决定来,我——”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都能理解。”   郑小侯爷是郑王府唯一的血脉,而鲁柔柔不但是鲁王府的掌上明珠,还是郑王爷的媳妇——阿凤想,换作是自己只怕也别无选择。   难道让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家们已经很老了,他们真的选择要保自己的儿孙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因为,他们对大楚流的血已经足够了。   至少,阿凤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他们。至于说面对两府人的怒气,那根本就没有放在阿凤和江铭的心上,因为那本就是他们应得的。   谁让他们害的鲁柔柔二人身陷如此境地呢?所以,不管面对什么,阿凤都已经做了面对与承受的准备。   江铭再看阿凤一眼,双手微一用力抱抱她是告诉她自己永远都会在她身边,然后他一提马就向大楚的边关城池而去。   原本,他和阿凤是准备直奔南丽的,可是如今郑、鲁两府的人在,他们没有不见的道理;而且,事情也到了最坏的地步,他们也应该听听郑、鲁两家的想法,同时还要尊重他们的选择。   没有等江铭打发人去叩关,在距城池还有几箭之地时,城门就忽然大门,自里面冲出来了一队人马。   江铭的脸色一凝,拉住缰绳立起手来阻止身后的人马再前进:他还担心郑、鲁两家气急之下会向他们讨命,不过本就是他欠郑、鲁两家的,所以倒没有什么惧意。   只是,他也没有料到郑、鲁两府的怒气会有这么大;他们还没有到呢,人家已经带着人马迎了出来。当然是不能打的,只是希望他可以一力承担,求两府之人饶过阿凤。   他想到这里抓起阿凤的手来,用从来没有过的严厉语气道:“一会儿交给我,你一个字也不要……”话没有说完他愣住了。   刚开时他只看着城中冲出人马来,尘土飞扬间看不清楚那些人马的衣饰;此时,他看的再清楚没有:一片白色!   白色的旗帜,白色的战袍,马身上所用之物都是白的。   一股悲痛伴着那队人马直冲了过来,一下子就冲进了阿凤和江铭的心里——所有的想法都没有了,他们的心里已经冰凉一片——鲁柔柔二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说的慢人马疾驰的快,因为郑、鲁两家所带之兵那是天下闻名的雄师,自然不会拖泥带水:好像就在几个呼吸间,人马就到了阿凤和江铭的面前。   阿凤的手心都凉了。   她看到了带队的人正是郑、鲁两家的老王爷和老王妃,以及鲁柔柔的兄弟姐妹;不要说其它人,就是郑、鲁两位王爷和王妃都身系白色的麻衣带。   一队人马都穿着孝衣,白色的麻衣,那是丧衣啊。   阿凤的眼圈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也顾不得江铭挣扎着下地,却根本站不稳而跌坐在地上:她真的没有想过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一心还在想着救人,可是现在看到的却是一队如此的军马,她除了流泪外也只有向郑、鲁两家人请罪了:交给她时还是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啊,如今可能尸骨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迎了回来。   “我、我对不起……”她抖着唇却已经说不出话来,悲痛让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的脑中想起来的却是第一次见到鲁柔柔时的样子,她说:这鱼,给我一条。   江铭一手揽住了阿凤,同样也是双膝落地,都没有脸去直视郑、鲁两家人:“是我江铭对不起两位王爷、王妃,是我……”   他是个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时连一句话也无法说完全,泪水也已经落在了他膝前的黄土之中。   郑家绝后了!郑家一家为大楚捐躯,如今唯一的血脉却毁在了他江铭的手上,这让他如何有脸面对看着他长大的郑老王爷和郑老王妃?! ☆、488.第488章 家事   如果当日阿凤和江铭知道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已经遇害,东面王就算是南蛮的国君、就算是十个头都不够他们杀的。   此时此刻,不论是江铭还是阿凤都在后悔,为什么要放过东面王,为什么不一剑把东面王杀掉?不,不,应该是把东面王千刀万剐了。   虽然不能改变什么,至少他们也为鲁柔柔二人做过点什么;现在,他们看到郑、鲁两家人的孝衣,他们真的是想钻进地底下去——为他们而死的人,他们却什么也没有为其做过。   捉到了害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人,最后却被他们放过了。阿凤和江铭都不能原谅自己,之所以没有在郑、鲁两家人面前自刎谢罪,是因为鲁柔柔二人的大仇还没有报。   定要给他们报此大仇,才能有脸去九泉之下向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请罪。   “臣,等迎宁国公主归来。”对面强而有力的声音响起,伴着的就是扑通跪倒在地的动作——郑、鲁两家人及其身后的人马都已经自马上下来,此时齐齐拜倒在地。   “臣等迎驾来迟,臣等护驾来迟,请公主殿下恕罪。”郑老王爷的话很平稳,中气十足;如果不仔细听,听不出他老人家此时心中的悲痛。   阿凤和江铭抬头,看到的是拜倒一地的人;他们呆了呆才连忙起来去扶两位老王爷和王妃:他们当不起,真的当不起两家人的大礼。   郑、鲁两家这一拜,是对大楚的忠诚,是他们身为大楚人的忠诚,更是身为大楚将军的忠诚!   阿凤更是有愧于这样的忠诚,她去扶郑老王妃却哭倒在其怀里,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什么样的话也换不回来郑小侯爷的性命啊,那是郑家最后的一点血脉!   郑老王妃用衣袖拭去了阿凤脸上的泪:“殿下,不要如此。”可是这样的话是不能让阿凤止住泪水的,她放低声音:“阿凤,你是公主,我们大楚的公主,此时绝对不能落泪。”   “我们楚人可以流血,但面对敌人之时绝对不会落泪。你是公主尤其要如此,快把泪忍住,忍不住也要忍住。”   鲁老王妃也低声道:“不然的话让敌人知道,再说给你柔柔姐两人听,岂不是让他们感觉你给他们丢了人?”   阿凤终于不哭了,捉住鲁老王妃的手从来没有过的用力,指甲都要刺入其手背的肉中:“您,您说什么?柔柔姐他们还活着?”   “活着,当然活着。不活着,如何能威胁我们这一把老骨头?”郑老王爷已经在江铭的搀扶起站起来,虽然人老了可是站在那里就如一杆笔直的钢枪。   阿凤看着众人的服饰:“那、这是做什么?”她在悲痛中醒了过来,却更加的不解了;也因为不解心中生出更大的恐慌来,有那么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底隐隐而动,可是她却不敢去碰。   郑老王妃也站了起来,同时把阿凤也拉了起来——她一声阿凤叫的阿凤心里其实更酸,因为他们并没有怪罪阿凤的半点意思。   “他们要我们来,我们便来。”她的语气淡淡的:“他们要见我们,而我们也要见见我们的孙儿,自然要来。”   阿凤的声音都颤的不成样子:“可是、可是……”为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而来很正常,但是一身的孝衣就不正常了。   郑老王爷一拍手:“他们来了。我们,去会一会他们。”他说完看向阿凤:“我们如此只是想告诉他们南丽人,我们是不会答应他们任何一个条件。”   阿凤没有来得及再问什么,她和江铭急急的再次上马,南丽那边有一队人马缓缓的过来,已经距他们这些人不算远了。   在两边的人马相距一箭之地时,对方停了下来。然后便有三四人离开大队,骑着马奔向阿凤等人。   郑老王爷和鲁老王爷对视一眼,然后双双举手一挥:弓弦声响起,几箭过去就把人射落在马下——没有死,不是肩膀中箭就是大腿中箭。   阿凤和江铭齐齐变色:南丽要过来的三四人就是来谈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释放之事的,可是郑、鲁两家却根本不让人过来,那还怎么谈?   还有,现在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还在对方手里,此时伤了对方的人,那岂不是要激怒对方?   江铭想要说什么,可是郑、鲁两位王爷都摆手:“今日是我们郑、鲁两家的事情,所以就算是公主殿下在此,也没有说话做主的余地。一切,我们自有主张。”   阿凤脸色一变,不等她向老王妃开口,身后就有人冲上前去,不过没有冲到南丽人那边,冲到阿凤等人身前不远就停了下来。   冲出来的人嗓门是真心的大:“南丽人听了,你们不必使人过来,这是第一次只伤人不杀人,再使人就直接杀了。”   阿凤都听的心头一跳——救人啊,要救人啊,不和对方谈还能救什么人?!不管怎么说,让他们过来说上几句有什么打紧的。   郑王老妃淡淡的道:“他们的条件我们早就知道了,根本不须他们再使人过来罗嗦。”   阿凤着急的道:“就算知道了,此时还是需要和对方……”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无论如何都要救出来的。   郑老王爷摇头:“这是我们郑、鲁两家的事情,我们自有主张,殿下看着就是。”   阿凤闻言心头更急,就在此时那大嗓门的楚人又接着叫道:“你们可带了人来,让他们上前相见。不是让你们送过来,只要送上前一些,可以说上几句话就可以。”   听到这里阿凤稍稍心宽,可是江铭的嘴角都抿的极紧,一只大手紧紧的握着缰绳,手背上的青筋缓缓而动,如同活物一般。   阿凤没有注意到江铭的异常,她的注意力全在南丽那边了:原来,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也来了,这就能看到他们了,就知道他们如今倒底如何了。   南丽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先出来一大队刀盾手,他们蹲下之后排好了盾墙;然后他们把盾墙裂开,让大楚这边能看到他们一大队的弓箭手就在他们身后站好。   弓已经拉满,箭也已经在弦上:只要一声令下就能万箭齐发——他们不是想要阿凤这些大队人马之人的性命,他们是要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性命,如果楚人有异动想要救人的话。   南丽人自也有人喊话,把他们的打算说了出来,和阿凤所想一般无二:弓箭手就是为了不让楚人趁机救人。   盾墙合上后,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终于出现在楚人面前:两人被反绑在马上,身后还有长枪骑兵相随。   当然不是为了保护鲁柔柔二人,长枪骑兵也是为了要防郑小侯爷二人逃走或是被救。 ☆、489.第489章 不要给姐丢人   看到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阿凤才相信他们真的还活着。   还活着,真好;只要活着,说什么阿凤也要救下他们,绝不会让人再伤他们一根汗毛——阿凤以自己的性命为誓。   不只是因为鲁柔柔二人是她阿凤的朋友,更为了郑、鲁两府之人的那一份对大楚的忠与勇。   郑、鲁两家对得起大楚,那大楚就一定要对得起他们!此时此地,阿凤就是大楚。   阿凤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不是她爱哭,实在是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太惨了。   不说鲁柔柔,郑小侯爷已经瘦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不是那脸型和郑老王爷相差无几,还真的不能确定他就是郑小侯爷了。   阿凤只看郑小侯爷的瘦也知道他们吃了多少苦,本想说句什么的,却全被悲痛与愤怒给堵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江铭轻轻一拍马,缓缓的走了几步,和两位老王爷并列在阵前:阿凤的身份在那里,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可是阵前那是危险之地,所以郑、鲁两家的人都要求阿凤和江铭靠后一些。   伤到阿凤,那就是打大楚的脸啊。所以,郑、鲁两家人不会让阿凤身陷险地的;因为他们对自己有信心,才没有请阿凤先回城中去,可是却不容阿凤冒险的。   江铭不为所动:“在这里看的清楚些。我们和他们好久不见了,想看的清楚些。”   两位老王爷闻言,再看到阿凤脸上的泪水,沉默的转过脸去没有再相劝;只是,自有鲁、郑两家的精兵强将上前护在了江铭和阿凤的左右:其中就有鲁王府的儿孙们在。   在战场之上没有父子祖孙,只有将士;自家的儿孙性命是性命,其它那些将士们也同样有父有母有妻有儿。   郑、鲁两家带兵不止是严,还有真正的视兵如子、一视同仁。;不是说出来的,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做到了。   阿凤看到鲁柔柔的兄弟就在身侧,轻轻一叹:“盛名是人人都看到的,可是盛名之后却没有几人看到。”   江铭点头:“所以,郑、鲁两面旗子才会是大楚的军中之魂。”   南丽人押着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走到两军中间便停下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可以说了,但是只有盏茶的时间;其实,我们国君说了,只要你们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有多少话都可以回家……”   一箭射过去那开口之人也被射落马下,开弓之人是郑老王妃:“休要罗嗦。我们是要和我们家的孩子说话,不是同你们这些南丽人。”   老人家的脾气从来就不好,暴烈之名在大楚的京城那是无人不知的;没有一箭射死那开口之人,已经是郑老王妃手下留情了。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很激动,他们的眼睛在郑、鲁两家人身上一一滑过,却并没有开口;然后他们的目光停在了阿凤和江铭的身上。   开口的人是郑小侯爷,声音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般模样,嘶哑的如同铁器磨擦:“给你江妞儿丢人了,唉。”   他第一句话居然是他给江铭丢人了,听的江铭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流出来。   鲁柔柔接着开口,她的声音也变了,同样是那样的嘶哑难听:“阿凤,是姐自己不争气;你,一定要给姐争气知道不知道?”   他们说完后再次看向两位老王爷和老王妃:“孙儿(孙女)不孝,给我们老郑(老鲁)家丢人了。”   没有半点要家人相救的意思,也没有半点屈服于敌人、惧怕敌人的意思,他们就仿佛是和阿凤刚刚重逢,说一说他们没有完成阿凤和江铭所托付之事的愧疚。   郑老王妃的泪流了出来,郑老王爷喝了一声:“妇人之态!”可是话一出,他的泪水也流一脸。   郑小侯爷是他们唯一的孙儿,郑家唯一的血脉,是他们老夫妻所有的希望:说是眼珠子都不能形容郑小侯爷在郑老王爷夫妻心中的重量。   郑老王妃没有去管脸上的泪,头一次没有因为丈夫的喝斥而瞪过去,反而温柔的、慈祥的看向郑小侯爷:“小猴儿,小猴儿。”   叫了两声之后,她的声音突然之间变的高亢起来,带着一股的肃杀:“我们郑、鲁两家的祖训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她的喝问之后,就是鲁老王爷和鲁老王妃——他们也早就是一脸的泪水,看着鲁柔柔的目光也是那么的慈祥,有太多太多的疼爱在里面了。   “柔柔,柔柔,我的柔柔;”鲁老王妃是老泪纵横,可是最后一句同样是暴喝:“鲁、郑两家的祖训是什么,你可还记得?!”   江铭的脸色大变:“不——!”可是他的惊呼却被郑小侯爷和鲁柔柔的声音遮了过去,只有阿凤及他们身边的几个人听到了。   “我们郑家(鲁家)只有站着死,绝不跪着生!”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答的很大声,用尽了他们的力气。   他们说完后对着老王爷和老王妃点头为叩拜:“不敢或忘一日——我们郑家(鲁家)只有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最后一遍不是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二人说出来的,还有郑、鲁两家所有的人一同大喊出来。   阿凤的脸,变了!   现在她知道,她和江铭没有看错郑、鲁这队人马所带的悲痛,这就是一队哀伤之兵!因为他们是来送别的,所以才会穿上了孝衣。   郑、鲁两家的人不会答应任何一点条件,他们也试过了其它的法子,可是没有法子相救时,他们便亲自来送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一程,也是为了来看看他们郑、鲁两家的儿女有没有丢祖宗的脸。   没有。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是郑、鲁两家的子孙,他们的骨头就像他们的祖辈一样硬;他们在看到家人时,在看到那一队白色的人马时就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退缩;所以,鲁柔柔才会对阿凤说:不要给姐丢人——我死了你要代姐好好的活下去。   “不,不——!”阿凤哭喊起来,她绝不能看着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死在这里,就是搭上她的性命她也要救鲁柔柔二人。   鲁柔柔却大喝打断了阿凤的话:“阿凤,你不许给姐丢人,把泪给姐吞回去!我们楚人流血不流泪!”   “我们鲁、郑两家人的血,从来不会白流的,我们二人的血要以这南丽一国来偿!”郑小侯爷的断喝之声也随后响起:“死我一人,毁他一国。” ☆、490.第490章 以绝后患   阿凤拼命摇着头,她不能接受。   就算南丽所有的人都死了又如何,那也不能换回鲁柔柔二人的性命来;可是她的话根本无人能听到,连她自己也听不到,因为被淹没在郑、鲁两家人的大喝之中:   “死我两人,灭他皇室一族!”   悲愤,全在这短短的一句话里,每一个人在大喊之时都顿了一下手中的长枪:肃杀之气四溢——现在这队人马,世上无人能够战胜。   郑、鲁两位王爷提气开声:“放我们不肖子孙,我们就此回去,否则我们血洗南丽,在世上除南丽之名。”   他们是来救人的,但他们却不是来谈条件的;所以他们也是来送行的,更是来报仇的:如果南丽不放人非要以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为质,那他们就发兵直取南丽。   只要鲁、郑两家有一人活着,不灭南丽他们就不会罢手。   江铭听说过鲁、郑两家的有这么一个祖训,但已经多年不曾再有鲁、郑两家的人如此死去:所以,他一时间没有想起来。   可是当郑、鲁两家老王爷说什么家事时,他猛然间想起了此事,才会提马上前:他和阿凤一样,绝对不能容许鲁柔柔二人死在两军阵前。   南丽人没有料到,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他们想要反悔也来不及,只得让人放话:“郑家要绝后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江铭,为了对你们有所猜疑的大楚皇室,值的吗?!”   “更何况一个宁国公主也不能代表大楚的皇室,用她和江铭换郑家的香火……”   郑老王妃大喝一声张弓搭箭,一箭射出南丽那边就传出惊喝之声,人马就有了散乱之势:有人中箭倒地身亡了。   “我郑家只有站着活的儿孙,没有跪着生的后代!今日我救不得我乖孙,那我来日就取你们南丽,以你们南丽皇室之血,来为我孙报仇雪恨!”   可是再如何,郑小侯爷那也是郑老王妃的命根子:“小猴儿,祖母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她开弓,这次箭指的人就是郑小侯爷!与其让南丽人杀了她的乖孙,倒不如让她全了郑小侯爷的身后之名。   郑老王妃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可是她的手却稳如大山一动不动,只要松开她的手指,那一箭就绝对能要了她唯一孙儿的性命!   阿凤一面拍马一面扑向郑老王妃:“不,不,本宫不许!听到没有,本宫不许,你们所有人都住手,统统住手!”   鲁老王妃没有回头,她也取下了自己的弓,也搭上了长长的箭,而她对准的却是自己心尖肉的鲁柔柔:“来人,把公主殿下送回城中!今天,这是我们鲁郑两家的家事,请殿下回避。”   “以我碧血护寸土!”鲁柔柔看着她的祖母,眼中的泪水并不是怕,而是对这人世间的不舍;还有,对她不能再承欢亲人膝下的愧。   郑小侯爷握拳咬牙:“用敌之血祭英魂!”他和鲁柔柔所背诵的是他们郑、鲁两家上阵之前的壮行诗;这一次,他们为自己壮行,也为自己送行。   有不舍却无惧,因为他们绝对不会向南丽低头,绝对不会苟且偷生于世:只因为他们姓鲁、只因为他们姓郑,只因为他们生而就为大楚的将士。   郑、鲁两家所有的将士们齐齐举起手中的长枪:“杀!”悲壮之气冲天,他们含泪对着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跪下——为他们送行,也是对他们承诺:你们的仇,我们会为你们报。   阿凤拼命挣扎着:“江铭,不可以,不能,绝不能让柔柔姐她们死。本宫是宁国公主,你们要抗命吗?都给本宫住手,都听本宫的!”   南丽那边终于知道阿凤和江铭的存在了,马上有人喊话:“宁国公主,你真要看着他们为你送命吗?只要你上前,我们就放他们回到亲人身边。”   郑老王爷怒而回头:“送公主殿下回城!”他们鲁、郑两家为国杀敌,从来就不怕流血也从来不惜性命;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还如此。   而用宁国公主来换他们子孙的性命,这种事情就是杀了郑、鲁两家所有的人,他们也不会有一人答应:那是对郑、鲁两家所有战死沙场的先辈们的侮辱!   碧血丹心不是说出来的,保家护国更不是喊一喊的:郑、鲁两家的人从来不会多说,但是他们却在应该做的时候绝不会退缩。   江铭看着郑老王爷:“王爷,不能如此;假如今日被擒之人是王爷……”   “江铭,这是我们做长辈的最后教你的;你父亲不成,可是你祖父、你祖上每一位那也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你,不能损了他们的威名。”   郑老王爷看着江铭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记住,我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那么保家卫国就是我们应该做到的;当然免不了要流血,可能是我的血,也可能是你的血——”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更有可能是我们亲人的血!不能退缩,绝对不能退缩,因为只要我们退一步,会死更多的我们的亲人——每一个大楚人都是我们的亲人。”   “在我穿上这身战袍面对敌国之时,我的孙儿不只是那个猴儿,所有大楚之内的人都是我的子侄,都是我的父母。岂能为了一个亲人而放开大门让敌人去杀我们更多的亲人!”   “所以,如果被擒的是我们,而在这里穿麻戴孝的便应该是你们;而你们,包括那猴子在内应该做的就只有不答应对方任何的条件,然后为我们报仇。”   鲁老王爷看着江铭:“不是我们不近人情,也只有如此也会保证我们亲人以后长久的平安——杀了我们一人,我们灭了他的国;杀了我们两人,我们血洗他们的皇室!”   “让他们知道,让他们明白,用亲人不但不能威胁我们,只能换来更痛的打击,才不会有人再去打我们亲人的主意。这是血的教训,这就是战争。”   江铭咬牙:“我还年青,所经历的事情还少,所以你们所说也许是对的。”他说着话看向鲁柔柔二人,轻轻的却坚决的道:“可是,我现在做不到,无法看着我的兄弟、朋友死在我面前。”   “有法子,一定有法子可以救人的;至少再缓一缓,给我一点点时间好不好?咱们总要试一试的,是吧?”他拼命想要说服郑、鲁两家人的同时,眼睛也在四下观望。   要救人谈何容易,如果真能救人的话,郑、鲁两家又何必非要牺牲鲁柔柔二人,非要给他们送行、准备给他们报仇呢? ☆、491.第491章 这是命   阿凤不肯跟鲁、郑两家的人走,听到江铭的话哭着相求郑、鲁两位王妃:“试一试,就试一试,不然怎么能够甘心?”她一面说一面向江铭求救。   江铭便飞身而起,抱起阿凤落在自己马上:有他相护,谁也无法把阿凤送回城中了。   郑老王妃终于哽咽着说了一句话:“殿下,不是我们狠心不想试,我们已经试过了,能想到的法子、不能用的法子,反正应该与不应该的都用过了;不然的话,我们岂能如此狠心?”   郑老王爷却一拍手:“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了,生为我们郑、鲁两家的人,自幼就口咬金勺是他们的命,此时也是他们的命。”   阿凤和江铭闻言齐齐一震,没有想到郑老王爷在此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怕郑、鲁两家所谓的祖训,就是因为这个吧?   郑、鲁两家的子孙自出生之日起就锦衣玉食,在大楚京城横着走,闯的祸那是不计其数;可是却无人为难为于他们,因为他们姓郑、姓鲁!   而到了要拼命的时候,郑、鲁两家的子孙们也不能皱一皱眉头,必须要冲到最前面;至于要付出性命之时,自然也不能逃避。   这是郑、鲁两家人的命:你享了常人无法享受的福份,那自然也要背负常人不需要背负的责任。   阿凤和江铭赞同此话,可是他们却不能放弃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郑、鲁两家做了很多要救二人的事情,因为无法可施才会在此时来为二人送行;可是阿凤和江铭刚刚到,他们什么也没有为鲁柔柔二人做过呢。   他们真的、真的不能接受,就算是有天大的道理,他们也不能接受。阿凤也罢、江铭也好,他们都不是那种旁人说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的人。   阿凤只会做她认为对的事情,只会做她自己认可的事情;此时眼睁睁看着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去死,在她看来就是不对的,她就绝不可能乖乖听郑、鲁两家的安排。   鲁柔柔虽然看不太清楚但看那一片混乱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知道阿凤和江铭的性子,所以当即大喝一声:“生生世世永不悔做鲁家人!”   她说完看向郑小侯爷:“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她与郑小侯爷定了亲却没有完婚,此时就要离开人世了,此事真就是她心头最大的憾事。   自幼就知道两人的关系,她独自想过多少次穿上喜服拜堂成亲的情形?那种幸福与酸涩交织的感觉,让她生出很多的期盼来。   可是,今生却注定她和郑小侯爷没有缘份成为夫妻了,那么就相约来世吧;至于郑小侯爷是不是乐意,对于鲁柔柔这个猛人来说也只有一句话:“你,不许反对。”   我要嫁你做妻子,你就只能答应。这就是鲁柔柔,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她的温柔也带着霸道。   郑小侯爷笑了:“真的很想摸一把你的手、你的脸——来生吧,来生我还让你欺负。”他可能不是一个世人认可的男人,但他就是喜欢鲁柔柔这个性子,所以来世来生他还要和鲁柔柔做夫妻。   他说完看向祖父母、看向他的亲人:“我,不悔做郑家人,生生世世都是郑家人。”   死便死了,死也不悔。   郑小侯爷深知鲁柔柔,就像鲁柔柔深知他一样——话说出口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死,他们当然也不会束手就缚。   可能他们无力再杀死人,但总要拼一把;等死,不是他们郑、鲁两家人的性子。所以,两人在郑小侯爷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忽然向身侧的人撞去!   现在他们有的只有他们的身体,所以他们想要杀敌也只有用自己的身体为武器;如果是他们全盛的时候这一撞真能要了南丽人的性命。   可惜的是,他们被折磨太久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又没有吃过饱饭,哪里还有什么力气?但是出其不意之下,他们还真的撞到了人。   南丽人根本就没有料到大楚人的骨头如此之硬,硬到几乎没有半点的人情味儿;所以都很意外也很茫然——你用死去威胁不怕死的人,有用吗?   跟在郑小侯爷和鲁柔柔身边的人就是如此想的,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现在应该如何做才能达到目的。   却没有想到一心要死的两个人居然还会偷袭他们!   这才是郑家人,这也才是鲁家人!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就算杀不了你,我也不能乖乖让你来杀我——能给你添点麻烦那都成啊。   南丽人面对突然的变故更是手足失措:他们根本就不是来杀人的,他们是来要胁人的;可是郑、鲁两家的强硬出乎他们的预料,此时却又发现阿凤和江铭出现了——大好事啊。   南丽人正在商量如何才能让阿凤和江铭过来换人,郑、鲁两家人不同意不要紧,只要阿凤二人同意就可以。   还有,就算最后不能交换人,只要今天他们提出了要求来,鲁柔柔二人还是死了,那阿凤和江铭还有脸面对大楚的军民吗?   所以南丽人的心正热乎着呢,正想着好事儿呢,就差一套有说服力的说词了来实现他们的想法了:却在这个时候,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却来了一个寻死的戏码!   郑小侯爷二人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可是他们的性命却是南丽人最大的筹码,自然不能掉以轻心;所以,鲁柔柔二人动手之后,南丽人惊愕后就是跳脚的发怒——不准伤了他们!   那可是他们的底牌、王牌,如果能用来换阿凤的话,就能让大楚皇帝低下头来,岂能就让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去死呢?   说什么也不容他们有个闪失,在没有达到他们目的之前,这两个人是不能丢掉性命的;因为,他们南丽人不允许嘛。   于是南丽人的弓箭手并没有动:这一点也完全出乎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预料。   在郑小侯爷二人看来,他们一动手应该会引来漫天的箭雨才对,没有想到换来的却是气急改坏的大叫:不准伤到他们!   还有这样的好事儿,那还用客气嘛?鲁柔柔见被自己撞在地上不远处的南丽人收起了刀剑,她一滚就到了那人近前——南丽人不会伤她,但也不能让她逃走,正希望她能过来呢。   所以,南丽人没有躲开鲁柔柔,还伸手要去捉鲁柔柔,却被鲁柔柔一口就咬住了胳膊不放:你们不伤我?好啊,姑奶奶可是一肚子的火气,此时绝对要想方设法的伤你们。   郑小侯爷看到后当即是有样学样,把被他压在身上当肉垫的南丽人耳朵一口就咬住了! ☆、492.第492章 任性一次   南丽的长枪兵吃亏在自家将领有令:不许伤了鲁柔柔二人,所在他们和两个根本要寻死的人扭打在一起,还真就是吃了大亏。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本就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人,此时又一心寻死不想给自家丢人,也不想被用来威胁大楚,那真是用出了所有的力气来。   南丽人那边当即就有人奔向鲁柔柔等人,不能伤了他们也不能让他们逃走,更不能看着他们伤到自己人啊。   弓箭手也当即扬起弓来,对准的不是鲁柔柔等人,而是要防备楚人此时趁乱来救人。不能说南丽人的应对有误,只是他们的动作慢了那么一点点。   因为南丽将领要开口发令,首先要保证鲁柔柔二人的性命,再使人出去捉鲁柔柔二人,再让弓箭手引弓防范——比起江铭的反应来,他就慢了两句话的功夫。   江铭也没有想到好法子,因为南丽那边的防范还是很紧的,只要有异动救不了人反而会害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   可是就在他正愁的时候,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却动手了,他们不想成为拖累要寻死了;也就在他们撞人的时候,江铭伸手就夺过来一面盾给阿凤,后又夺了两面盾一夹马腹就冲了出去。   此时南丽的将领刚刚说完第二句命令。   江铭在疾冲之时,把手中的盾丢了出去,一连丢了两面:一面是丢向鲁柔柔那边、一面是丢向郑小侯爷那边。   他不能确定接下来南丽人会不会对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放箭,所以先丢过去盾护住他们要害再说:他的手法真不错,盾重重的落在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身上,把他们两个人都砸的骂了一句娘。   这是救人吗?郑小侯爷都在怀疑江铭肯定还是在记恨他在山洞中与阿凤的事,所以才会在此时公报私仇啊:这是想用盾砸死自己吧?   江铭冲出来时唯一的后悔就是没有丢下阿凤:变故太突然,时机稍纵即逝,他哪里还有功夫把阿凤丢下马去?所以,也只能拼命护住阿凤了。   阿凤却抽出他挂在马上的长刀:刀法没有学过,但是杀敌这种事情却不用学,她认为自己应该可以做到的。   江铭的大黑马是名符其实的神驹,不过几个眨眼、也就是一句话——正是南丽将军说完第三句命令之时,他就已经冲到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身边。   箭雨下来了,可是都落在远处,没有半枝是射向江铭的:南丽将军说话的时候看到江铭冲出来了,可是他想要改变到嘴边的话却晚了。   他的脑子没有嘴巴快,反应过来大吼让人射向江铭时,已经是他的第四句命令。   郑、鲁两家的人并没有愣住。他们是久经沙场之人,又不缺身经百战的老将,就在江铭冲出去的那一刻,两位老王爷和老王妃都齐齐拍马跟了上去!   他们是王爷,他们是大楚的将军,但他们同样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如果有万一的希望,他们也会为救孙子、孙女拼上老命的。   一声咆哮起于大楚的队伍,人人都拿起武器冲了出去:救人,救人!居然多日来都寻不到的救人机会,此时出现在了眼前,如果他们不去救人,他们就是脑袋被门夹了。   郑、鲁两家的人不怕死,但也不会白白的送死。   南丽的将军看到大楚的大队人马冲了过来,心底就是一颤,可是第四句命令也没有收住而说了出去,再想说出心中最想发出的命令已经是第五句了。   箭雨第二拨射向了江铭,但是江铭手中的一面盾和一把刀把他和阿凤护的紧紧的,根本连他的大黑马都没有伤到。   南丽将军的第五句命令到了,这次他让弓箭手们射向大楚的队伍;只是他说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江铭和阿凤,还有地上的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两人。   发现江铭已经杀掉了看押鲁柔柔二人的人,而此时正在用刀为鲁柔柔二人松开身上的绳子。   不能让鲁柔柔二人得救,那是南丽国君要报仇血恨,想要让南丽成为当世强国的唯一机会: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南丽凭什么和大楚的铁骑叫板?!   所以南丽将军看的是一魂出世二魂升天啊,他马上大叫:“快,快,阻止他们救人,快!”   箭这种东西在战场上的杀伤力真的不小,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瞄准了人再射出手中的箭:对方冲了过来,你瞄准他有用吗?你箭射出去,他都跑出来一两步,根本就射不中。   所以都是对准了一片,十箭之中有二三箭还是三四箭能中,就看对方的人多还是人少了:在这片之内人多,那伤在箭下的人就多;反之,伤的人就会少了。   而用箭时的大忌就是,这里一箭那里一箭——要形成杀伤力就要对准一个方向接连不断的射出去,真正如连绵不绝的雨才可以。   可是南丽的将军却因为太过着急,两边都想照顾到,所以一句又一句的发令,让南丽的弓手这边一箭那边一箭的射:楚人还真的没有伤太多,死的人就更少了。   江铭一刀就挑开了郑小侯爷的绳子,回身又挑开鲁柔柔的绳子,才迎来了南丽的又一拨箭雨。   鲁柔柔本来脾气火爆的正在骂江铭:“你想死也不要拖着公主殿下死,你……”看到那漫天的箭雨又来,她立马把盾一举把身子一缩:“南丽用兵的人是猪啊,有这么用箭的吗?!”   郑小侯爷那里用盾牌也用的极好,却还是不忘骂江铭:“你小子的那一下子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给你记下了。”   什么救命之恩,这些话是不用说得;因为不需要,那是江铭和阿凤啊,用得着说那些没有用的嘛。倒是这两个人不听话,回头完事肯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才成。   皮痒啊,居然敢不听姐的话。鲁柔柔还不忘在骂南丽将领时恶狠狠的瞪一眼阿凤:如果公主殿下有个闪失,她就是死八回也难赎其罪。   阿凤笑嘻嘻的回了鲁柔柔一眼,完全不在乎鲁乎乎眼中的火气;因为,人救下来了;只要坚持一会儿,等到郑、鲁两家的大军到了,鲁柔柔他们就真正的安全了。   至于她自己的安危她没有去想,因为她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没有因为她而死。就为这一点,阿凤认为付出什么也值了。   “柔柔姐,就容我任性这一次,好不好?”她看着那些奔到近前的南丽人,举起了手中的刀来。 ☆、493.第493章 不需要比马快   鲁柔柔没有回话,因为她出枪了:枪是南丽人的枪,她用的很不习惯;但那也是杀人的利器,一枪出去就有人倒在了地上。   郑小侯爷也不再理会江铭了,他同样杀了一个南丽的士兵。   然后,他们就没有再动手杀人,有江铭在嘛:他们现在可是伤病之人,杀人这种事情怎么也不能轮到他们打头阵不是?   两个人不理会阿凤和江铭的最大的原因,和他们出手杀敌的原因是一样:两人是一样的动作,把敌人拖到面前就把他们身上的东西硬生生扯了下来。   郑小侯爷先把到手的东西丢向鲁柔柔:“水。”他和鲁柔柔是又饥又渴,嘴唇全都干裂的流着血。   此时他先把到手的水丢过去,就是怕鲁柔柔会先吃东西;因为此时要先喝几口水再吃东西对身体好一点儿。   他们当然是要杀敌的,在战场之上面对折磨了他们许久的敌军,他们岂能袖手旁观?但是他们没有力气,最大的原因是他们太饿太渴了。   所以要杀敌就要先吃东西:眼前的敌军就交给江铭了,他们要先吃上一点喝上一点儿;他们不会吃饱的,因为此时吃的过饱喝的过饱反而对身子有害,且也无法真正去杀个痛快了。   肚子不填饱也好,因为正好可以用敌人来填:用敌人的血、用敌军的肉来填!   鲁柔柔几乎是同时抬手把到手的水丢向了郑小侯爷,然后拣起郑小侯爷丢过来的水骂了一句娘后,拧开盖子就喝了好几口。   这些奸狡的南丽人,不知道是不是防备着大楚人让他们给鲁柔柔二人吃喝的,押着他们过来的长枪兵身上没有半点食物。   不然他们也不用出手杀了人再吃喝了。就在漫天的箭雨之中,就在震天的喊杀声中,鲁柔柔二人又是吃又是喝,半点不为四周的血气弥漫而动。   他们是京中最有名的纨绔,但他们也是自幼就熟悉了这战场之上的味道;所以,吃饭皇帝大,就算是在此时他们也照吃不误。   江铭忙里偷闲还看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二人一眼,然后忍不住对阿凤道:“这两个人,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阿凤的刀也沾上了血,但她不知道是自己杀了敌军呢,还是伤到江铭刀下的人撞到了自己的刀上。   “他们饿坏了,当然好看不了。”她还是为鲁柔柔辩解了两句;不过她对鲁柔柔二人此时会选择吃东西,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鲁柔柔他们两个不应该想法子向大楚的大军靠近吗?为什么急忙忙的吃东西呢,按说鲁柔柔的性子可不是这样的,再饿也不会不知道何事重何事轻。   江铭不以为然:“我也饿过,我也伤过,我还被人追杀了千里呢,大军追杀啊;可是,我从来不会吃相那么难看的。”   他说完已经把南丽将领第二句命令使过来的南丽兵杀光了,抖一抖刀丢下,自马背囊中取出了他的长枪:长枪分开三截,他一截一截接上,惯用的兵器就出现在了他手中。   阿凤看到这杆长枪,看到枪上那簇比火还要艳的红色,想起了第一次见江铭时他对天福刺出的那一枪。   绝世风采啊。   她往江铭的怀中轻轻一依:“江铭,杀尽这些南丽人,让我看看你手中长枪真正的雄风。”为鲁柔柔和郑小侯爷报仇——救人只是第一步,现在人救了下来,此仇却不能不报。   而郑、鲁两家刚刚喊过的话言犹在耳,阿凤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南丽军马:“南丽既然为虎作伥,那就——”   “灭了它。”最后三个字江铭也轻轻的开了口,和阿凤一样看着南丽的军队,手中的长枪轻轻一抖。   他长枪所指正是南丽军马的帅旗。   大楚之威不可轻犯!这是他江铭身为大楚将军要让世人永不敢忘的。   江铭的朋友不可轻犯!这是他江铭身为男人要让世人永不敢忘的。   所以阿凤的话就是江铭长枪所指的目的,也正是江铭心底最想要做的事情;无人能够阻止他——南丽在此时的阿凤和江铭心中早已经不存在了。   鲁柔柔翻身上马,手中所提还是那把南丽的长枪;不趁手,但还能将就用,在这个时候她也就不挑拣那么多了。   郑小侯爷自然是护卫在她的身侧,虽然一身破旧的衣衫上全是血污,可此时却再无一丝的狼狈:谁能再说一句此人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江铭随之就骂了一句:“你们两个,无耻!”他拍马就追了上去,要杀南丽一个片甲不留,这个冲锋的将军肯定是他江铭才对。   岂能让两个重伤之人打头阵?可是鲁柔柔两个人不声不响就抢在了他的前面:江铭恼了,一夹马腹让大黑马发挥全力冲上去。   大楚的大军也到了,两位老王爷的眼神无比的坚定,两位老王妃的神色无比的平静:他们都盯盯的瞅着那面南丽的帅旗——郑、鲁两家人岂是能轻辱的?   你们敢对郑、鲁两家的人下手,就要承受这个后果:你们杀了我们的人,我们要灭了你们;你们没有杀了我们的人,就认为我们会放过你?!   只要你们对我们的子孙下了手,那就是不死不休之局。   南丽,注定要在世上除名,此事无人能够更改。郑、鲁两家人以自家性命向天盟誓:誓要灭了南丽。   南丽人今天来真的没有想过要和大楚开战。一来,他们从来没有认为自己能敌得过大楚的铁骑;二来,他们认为今天就是谈一谈的,而且还要什么都听他们的。   所以他们衣甲鲜明,所以他们武器能亮瞎人眼:可是,这些都不能助他们杀敌,尤其是那些中看却不中用的兵器。   再加上多年来对大楚铁骑的畏惧,南丽的军队还没有和大楚的军马相接就已经溃散了:   南丽的兵士们一看如潮涌来的大楚军队,看到威风凛凛,几乎是单枪匹马就杀了一小队南丽军马的江铭冲了上来,哪里还有胆子拼杀啊,丢下兵器返身就跑了。   他们只恨爹娘没有多给自己几条腿啊,什么盔甲之类的,当然是能丢的全丢了;太重了,穿戴着怎么能逃得了?   阿凤看着那一触即溃的南丽军马有点傻眼了:“他们认为能跑得过我们大楚的战马吗?”郑、鲁两家带来的人马大半都是骑兵啊。   江铭咳了一声:“他们不需要跑的过我们的战马,他们只要能跑赢他们身边的人就可以了。”   “啊?”阿凤回头看江铭,然后一个手肘就撞在江铭的肚子上:“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 ☆、494.第494章 壮壮的出处   江铭装痛弯腰,在阿凤的脸上亲了一下。   鲁柔柔白了他一眼:“阿凤,江铭所说不假,南丽人就是这个德性。”   反正大楚人不杀不反抗的人,一个人也只能捉一两个人:所以只要跑得过同伴,那他最终就能逃回去。   阿凤张大嘴巴:“这样的国家?”然后更加不可思议的问道:“他们还想和大楚为敌,凭什么?”   郑小侯爷淡淡的道:“南丽国君疯了。”他也不再追了,提了提马缰到鲁柔柔身侧:“那个,咱活下来了,很不容易啊。”   鲁柔柔看他:“对,怎么了?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没话要说,没话要说。”郑小侯爷说着话,伸出左手来去牵鲁柔柔的手——他刚刚认为死定时曾说过,他想牵一下鲁柔柔的手,还要摸一下鲁柔柔的脸。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那个胆子去摸鲁柔柔的脸了,可是那小手他是真的很想握一下;能活下来的喜悦充满着他的胸膛,此时他能想到的念头就是握一下那只不算柔软的手。   鲁柔柔眨了眨眼睛,看一眼江铭和阿凤哼了一声,脸上有点可疑的红色:“你就这么点本事?”她说完探出身去,在郑小侯爷的脸上亲了一下!   郑小侯爷完全愣住了,看着鲁柔柔手中的长枪掉到了地上:另外一只手握着鲁柔柔呢,此时他可真的不想放开鲁柔柔,所以只能丢下枪用另外一只手去抚脸。   真的,那是真的?!他有点不敢相信,看着鲁柔柔居然吃吃的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要不,你再来一次?”   阿凤不忍的别过了头去,郑小侯爷你的胆儿也太肥了点,柔柔姐不打你才怪呢:她对鲁柔柔会亲郑小侯爷也是极吃惊的,但是想到他们二人刚脱大难,可能鲁柔柔是太过欢喜了吧?   鲁柔柔的脸更红了一点儿,垂着头一时间没有回应。   江铭哼了一声:“原来,大壮你就这点本事啊,我还以为多么猛呢,也不过如此。”兄弟是做什么的,此时不帮忙他就真不能算是郑小侯爷的兄弟。   鲁柔柔果然抬起头来瞪一眼江铭,然后身子再次前倾——这次郑小侯爷没有再傻等着,他忽然纵起抱住了鲁柔柔!   江铭怒吼一声,也纵身而起:阿凤那个急啊,人家小两口亲热你过去干嘛?不是刚刚还纵马缓缓的、不落痕迹的远离嘛,就是想让他们小两口好好的腻一会儿?   劫后余生,相信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都有太多的话要说了;而现在根本不算什么大战,是大楚的军马追着南丽人跑,根本用不着鲁柔柔他们再去冲锋陷阵了。   可是人家要亲热的时候,江铭却不高兴的大叫也就罢了,还要扑过去这就不像话了;阿凤刚要开口,她却尖叫出声:一道灰色的光芒在她眼前闪过!   一枝箭狠狠的刺穿了郑小侯爷。   那枝箭来势极凶,事先居然没有风声,到郑小侯爷和江铭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郑小侯爷只来得及扑过去护住鲁柔柔:他,始终都是个男人,不管旁人如何说他,他都自认是个男人。   是男人当然就要做男人的事情。他的女人有他在的时候,岂会在他之前受伤?所以郑小侯爷想也没有想就扑了过去,以身子为盾护住了鲁柔柔。   江铭发觉了,可是他功夫再高也没有用,人力有其限啊;他只是把箭打的歪了,错过了郑小侯爷的要害而已。   那枝箭还是刺穿了郑小侯爷。自郑小侯爷的肩穿过,又伤到了鲁柔柔的胳膊:但那只是轻伤了,只是刺破了鲁柔柔的皮肉,并没有伤到骨头。   鲁柔柔的怒吼响起,其声中的怒、悲、痛是齐聚,凄厉的有点不像人声了:“敢伤我男人?!”   这就是鲁柔柔了,可能一辈子也不懂什么叫做温柔,可是爱郑小侯爷的心却并不比其它温柔女子待她们的男人差。   所幸的是箭上无毒。   因为南丽人今天就不是来杀人的,所以也没有人准备什么恶毒的后招:他们有太大的自信了,从来没有过的信心。   所以,在南丽军马溃败后,南丽的将领气急败坏:兵士们逃走了无事,可是他这个主事之人绝对难逃一死。   还有,他家中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啊,只怕他们国君是不会饶过一个的。正是想到这个,他在被部下拥着后退之时,终究还是拿出了韩家送他的礼物。   那是一柄弩弓,而他原本没有想过今天会用到;他用弓瞄准的人就是鲁柔柔,因为他知道只要鲁柔柔死了,郑小侯爷也就废了。   而且,他也没有打算只射一箭。一箭之后还有一箭,不过这一次他要射的人还是鲁柔柔:原本第二箭才是给郑小侯爷准备的,却没有想到郑小侯爷先中了箭。   鲁柔柔和江铭这次有了防备,当然再也不会中箭;而且,他们齐齐纵马冲向了南丽的将领:本来,他们认为其它人会拿下此将领的,却一时的大意让此人伤了郑小侯爷!   有懊悔,所以也就更加的痛恨,不杀死此人江铭和鲁柔柔都不会罢手——不杀掉此人,江铭和鲁柔柔都无法原谅自己。   郑小侯爷落在鲁柔柔的马上,依在鲁柔柔的怀中嗅到了一股子香气,他感觉肩上的伤也不痛了:“其实,也不用追那么急的;小心那弓,绝非是南丽的东西。”   他说着话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有一分感激那个南丽的将军,不然的话他岂能有这样的艳福?因祸得福啊。   只是,他当然不会忘了鲁柔柔的安危,最好是慢慢的追,追丢了人也不要紧;重要的是,是鲁柔柔带着他一起追啊,只要追下去,他就能在鲁柔柔的怀中多呆一会儿。   这艳福可真来得不容易,他如果不多享受一会儿就真是傻了;要知道,放到平日里他就是有那个贼心也绝对没有那个贼胆啊。   鲁柔柔的眼中全是怒火,可是嘴里却很轻柔很焦急的道:“是不是马跑的快伤口痛?咱不追了。”不追了却不是放过了那人。   鲁大猛人为什么被人叫壮壮啊,那可是有出处的:她把手中的长枪当作暗器,对着南丽将领狠狠的、用尽作力的掷了出去!   如果她不是被折磨了许多日子,在南丽人伤了郑小侯爷时,她手中的长枪就甩了出去——今天的力气太小了,不追一追她可没有信心能用枪把那南丽人钉在地上。 ☆、495.第495章 献城   郑小侯爷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到鲁柔柔的温柔,并没有受宠若惊,而是乐的都不知道怎么好了,把整个身子都要挤进鲁柔柔的怀里:“嗯,有点痛。”   他现在越发不相信书上的东西了,因为书上有句话几乎读过书的人都知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哪里难了,简直美的不行啊。   鲁柔柔对着江铭大喝一声:“交给你了。”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那一枪绝对不会落空——也真的没有落空;但是能不能把人杀死她却不知道了。   因为她现在一心二用不说,被折磨许多日子力气等等都大不如从前;但是,那个伤了郑小侯爷的南丽将领,她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过郑小侯爷如今痛,且也要尽快为郑小侯爷去医伤,所以她把一切交给江铭和阿凤了。   南丽将领两箭射完就已经打马飞逃了,他却没有想到有人把长枪当暗器掷了过来——那枪可不是用来在战场投掷的抢,一般人就算是投掷出来,那枪也会早早落地。   还有一点,他从来没有把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当回事儿:两人落在他们南丽手上时,就已经被人折磨的半死不活了。   南丽将领又深知他们二人的出身,更清楚二人在大楚京城之中的“赫赫威名”,自然就把他们当成了一般富贵人家的子女了。   虽然鲁柔柔二人骨头之硬出乎了他与南丽权贵的预料,但依然没有让南丽人把二人当成什么真有本事的人。因此,南丽将领防备的人是江铭,怕的人也是江铭,还有郑、鲁两家的老王爷。   他的注意力全在江铭和郑、鲁两家其它追上来的人身上,根本就没有把鲁柔柔放在眼中,却没有想到鲁柔柔一枪就把他自马上钉到了地上。   那枪自他的右侧而入,穿过了小腹然后带着他人重重的钉在了地上:南丽将领甚至还能感觉到那枪杆落地后的震颤!   那是女人吗?!南丽将领在疼痛之中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念头,他真的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女子钉到地上的事实:就是南丽练武的男人们,有几人有这样的力道?!   还有,南丽女子们的地位相比大楚和孤竹可是低了不少,不要说让女子学武识文了,就是女子大声对男人说句话,那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因此,南丽将领伏在地上后,最不能接受的不是他受伤了,而是伤在了一个女子手下。   南丽的将领被擒,南丽的军马更是没有人抵抗了,大楚的军马就像进了无人之境,模扫都无法完全形容眼下的情形。   江铭没有理会南丽的将领,自有人上前把人绑起来:治伤?咋就没有南丽人给鲁柔柔二人治伤呢,所以大楚的兵士根本不理会南丽将领的伤,拖着他一起向前奔去。   “给我冲,一举拿下南丽边城!”江铭看一眼远处的南丽边城,认为今天就如此收兵却不能完全的出口气,当即拍马就直取南丽城池。   阿凤眨了眨眼睛:“攻城?没有准备可以吗?”   江铭撇了一下嘴唇:“如果是其它的国家真的难说,但是对于南丽来说,攻城就不能叫做攻城。那城门嘛,也用不着我们去撞,自有人会为我们叫开城门的。”   阿凤不明白,以她懂的不多的军事方面的知识来说,她认为此时真的不是攻城的好时候;可是,江铭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之才,绝对不可能在战场上做头脑发热的事情。   不懂的事情就交给懂的男人去做。阿凤不再问了,依在江铭的怀中,连手中的刀也懒的再拿——反正也没有什么用,干脆丢掉了,在江铭的怀中安稳的坐着看大楚将士杀敌。   大楚的将士们听到江铭的话,齐齐大喝赶着南丽的残兵就冲向了南丽的边城;还没有到城下呢,南丽的残兵们就发疯一样跑的更快了一些,还边跑边喊:“快,快,打开城门!”   阿凤翻了一个白眼:“能打开城门才怪呢。”如果城中的兵将有心要接应、要救这队南丽的兵马,他们早就出兵了。   龟缩到现在都不出兵,如今大楚兵临他们城下了,他们脑壳被门夹了都不可能开门:因为一开城门那大楚的将士不也冲了进去?那就是把城池拱手相让了!   江铭一笑没有说话,只是举起胳膊来大喝:“降者不杀!”在他身后的大楚将士们一起喝“降者不杀”,短短四个字很快传了出去,整支大楚兵马都齐齐大喝起来。   阿凤忽然张了开嘴巴,指着前方的城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那城池门开了。怎么可能会开呢,为什么要开呢?战也不战就开了,南丽人的血性与骨气呢?   如果换作是大楚的城池,城门只有被破开而没有开门降敌的。最主要的是,今天的事情是南丽人挑起的,而且南丽人还很强势,那简直可以说是步步紧逼,从来没有过的高高在上。   做了大楚多年的属国,捉到鲁柔柔二人的南丽,就像是多年翻身的奴才一样,摆出的那副嘴脸实在是让人恶心:南丽人仿佛已经成了大楚的主子般。   可是如今大楚还没有真正的攻城呢,做了“主子”的南丽人却主动献城投降了。   阿凤最终也只喃喃的说出了一句话来:“我是弄不懂南丽人的。”   江铭轻蔑的道:“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南丽人自骨子里就没有血性;得势之时的猖狂,不过证实了他们欺软而怕硬罢了。”   “这种人尤其可恶,因为平常看上去无害,一旦让他们得势,他们却比恶魔还要恶上三分;做出来的恶行,真不是人能想出来的。”   他对南丽人没有半点的好感,就是因为南丽人的这种性子;在他看来,这个国家其实早就不应该存在了: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不喜客南凤的原因之一。   阿凤听完眨了眨眼睛,看到大楚兵马分开,城门外中间跪倒在地,高高举着官印的那伙南丽人:“我来?!”   她看向赶上来的郑、鲁两位老王爷:“我可不会,我也没有真正杀一个人。” ☆、496.第496章 孤立无援   郑老王爷抚须一笑:“殿下在这里,殿下便是大楚,殿下不去受降谁去?这同殿下杀不杀敌无关——杀敌本就是我们这些粗人的事情。”   阿凤看一眼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的南丽人,心中没有半点的柔软——要硬你就硬到底,不然你就不要挑事对吧?可是南丽倒好,把鲁柔柔二人折磨的那么狠,对大楚的军马却又换上一副奴才样。   看着这样的人,阿凤心里那叫一个不舒服;因此,受降对她来说还真的就不算什么,她也是真的腻烦南丽人,不想和他们多说一个字。   听到马蹄声,回头正好看到鲁柔柔带着已经包好伤口的郑小侯爷过来,阿凤马上笑着招手:“柔柔姐,快,你快点。”   鲁柔柔可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儿:“杀敌你叫我,这种事情公主殿下你自己去吧。”她才不要过去和南丽人罗嗦呢,再说她也很生气南丽人居然献城,没有让她好好的为郑小侯爷和自己出口气。   阿凤却道:“我第一次又不懂,姐姐陪我一起过去呗,好歹教教我是不是?还是说姐姐也不知道如何受降?”她看着鲁柔柔,眼睛眨啊眨啊的,那里面可全是敬佩。   鲁柔柔哪里受过降,阿凤是第一次,她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可是她在阿凤这个妹妹面前不要失了威信,咳了两声道:“好吧,那我就陪你过去。”   阿凤笑了,江铭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世上还有比鲁大壮更容易骗的人吗?受不得半点激啊。   阿凤不懂,鲁柔柔也不知道;不过鲁柔柔对南丽人没有半点好感,所以到南丽人面前她用枪尖把献城之人手上的东西挑了起来,一拍马:“走,跟姐走,这城以后就是咱们的了。”   江铭喃喃的道:“这话听着怎么像土匪呢?”   土匪不土匪的,接下来的几天之内,南丽人却真的把大楚这队人马当成了土匪:他们是一路长驱直入,也不带什么粮草——没有了就直接就地取材,说白了就是抢啊。   好在大楚军马的军纪还是很好的,除了粮草之外他们并不伤人。但这也足够让南丽人夜夜睡不踏实了。   江铭和郑、鲁两家的大军是一路遇城取城,遇关破关:也有那不降的血性男儿,只可惜技不如人,不是死在江铭的枪下,就是死在了郑、鲁两家人的手中。   郑小侯爷最无聊,因为他受了箭伤,并不是那种皮肉之伤,所以一路上他只能看着鲁柔柔杀进去再杀出来,却无法伴在其左右。   他只能陪在阿凤的身边,说好听是护卫阿凤、说不好听那就是他和阿凤被护在了最后方。   南丽国整个都如开了锅一样,自京城到边关人人都在自危,他们不明白大楚这队人马是真疯了呢,还是大楚皇帝早就给了郑、鲁两家秘旨。   大楚皇宫之内,韩、杨两家上旨让皇帝发金牌阻止江铭等人:南丽是大楚的属国,他们就算是有什么错,也应该申斥在先,岂有如此提兵上门的?   皇帝淡淡的道:“那是不是要等到南丽人提了兵马到朕的皇宫门口,朕才能使人去教训南丽?你们不如直接绑了朕送去南丽请罪好了——朕倒不知道,我大楚什么时候居然连南丽也要惧三分了!”   “传朕旨意,抚慰鲁柔柔二人,加封郑家小子为郡王,封鲁家姑娘为郡主!告诉郑、鲁两家,告诉朕的宁国公主与朕的驸马,朕心甚慰。”   最后一句话那就是重重的一记又一记的耳光扇到了韩、杨两家的脸上,打的那叫一个响。如今的皇帝已经不比从前了,强硬的让韩、杨两家的人到如今都不能适应。   大楚京城之中的韩、杨两家无法救南丽的燃眉之急,只能火速送信给南丽国君,安抚他说:只是一支孤军必不能长久,他们也不可能当真灭得了南丽。   等到郑、鲁两家的火气消了,他们自然会退兵的;或者,他们的兵马损失严重了,他们也会退兵的。   南丽国君在皇宫里直接吐了一口血,他颤抖着身子大骂:“这是人话吗,啊,这是人话吗?他们求我们结盟之时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如今却要作壁上观!”   还损失过重自然会退后——他南丽人哪有一人是其对手啊,不要说是重创郑、鲁两家的兵马了,就是阻挡都无法多挡上一时。   眼瞅着这就要打到南丽京城了,韩家的人却对南丽国君说什么:反正南丽国那么大,一支军马不可能灭掉的南丽的,你就放心吧——这就是明晃晃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郑、鲁两家要灭的不是他韩家,他韩家才能说的轻描淡写;看回头韩家被灭时,他韩家还能不能也说出这样轻巧的话来。   但南丽国君就是活活气死也无法阻止江铭和郑、鲁两家人的脚步,所以他只能丢下韩家的来信,打起精神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对策。   可是没有让他想到的是,所有的文武百官都指责他这个国君:为什么要和大楚做对,为什么要开罪大楚军方的人?如今大祸临头,国君你拿个主意吧。   南丽国大臣们直接对国君道:“您不是真想看着我们南丽亡国吧?那郑、鲁大军就要到京城了,您可有法子?”其实他们就是想让国君去请罪。   大不了这个国君以死来谢罪,他们还可以再保另外一人为国君嘛:只要南丽国在,他们这些人权贵在就成,谁做国君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更何况南丽国君有的是兄弟,嫡亲的没有还有叔伯兄弟呢;南丽的大臣们打算的理直气壮,因为他们没有人要谋反嘛,再保一位国君也还是南丽的王室之人嘛。   南丽国君又气又急,可是想想那就要攻到城下的大楚兵马,他是真的不能再和大臣们翻脸相向:那他可就真是腹背受敌了。   最要紧的是,他还真的不知道这些大臣们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丢下城去求和;所以他只能干巴巴的开口:“不过只有一支军马,他们还当真能踏平我们南丽吗?”   除了这句话外,他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为好了。 ☆、497.第497章 还睡着呢   南丽的大臣们听到国君的话后,一沉吟居然认为有些道理:那不过就是一支孤军嘛,大楚又没有再使其它人马呼应,他们就算在南丽能够为祸也不可能长久的。   因此大臣们的怨气小了些,和国君商量了一番,大家都认为应该先躲一躲,只要躲过去今时之祸,他日郑、鲁两家退兵他们再回京城重享荣华富贵。   商议妥当了,君臣们就开始收拾细软;他们这样一收拾,把南丽京城弄的是人心惶惶,认为南丽国当真要亡了。   而且此事很快就传到了南丽的边关,边关的将士们更是忧心:不只是担心自己的性命,还要担心他们留在家中的父老。   南丽国的人虽然向来卑鄙无耻,也没有几分血性与胆气,可是他们却是极会享受的人,尤其是国君和一干大臣们。   所以要逃离京城时收拾起来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左一包右一包:什么吃惯的茶要带着,什么看惯的画作要带着,就连他们用惯的杯盏、被褥及虎皮之类的东西也不能少。   最最不能少的当然就是金银之物了,除了带不走的田产与宅子之外,他们是不会把古董、玉器等东西放在屋里的:大的带上不方便,所以就地掩埋起来。   至于那心爱物件当然要随身带着了。因此每一个大臣都是越收拾东西越多,那大车原本准备十辆的最终二十辆都不够装;就更不用说国君和其妃子们了。   也因此他们君臣在京城急急忙忙的、天不亮就收拾一直收拾到半夜三更,也足足收拾了三五天呢。   就在他们一切终于收拾停当,可是每个人都累的够呛,大家一致同意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起程的当口出事儿了:当天晚上他们睡的正熟时,京城被郑、鲁两家的大军拿下了。   江铭他们也得到消息了,知道南丽的国君带着大臣们要逃走;不过他们也不在意,反正就追杀呗:你南丽国君能逃我们也就能追,反正怎么追杀也是在你南丽的地面上,死的人也是你南丽的人。   到了南丽城外时,江铭和郑、鲁两家人好好的商议了一番,还郑重其事的向阿凤禀报他们的打算:南丽也不穷,那国都也建的不错,想要拿下来怕是要有一场苦战了。   因为南丽国都城要死守的话,守上个把月是不成问题的;当然了,郑、鲁两家可不会在这里和他们耗上个把月的,所以他们订了很周全的攻城之计。   可是他们还没有向阿凤说完呢,已经有探子来报:南丽京城城门大开,城中百姓及守军们迎出城门焚香相迎,请大楚军马进城休息。   阿凤看着江铭和郑、鲁两位老王爷,还有两位老王妃:“好像,咱们不用攻城吧?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她自己都感觉这事儿真的太不真实了。   虽然一路上战事都极为顺利,顺利的用江铭的话来说:这就不是战争,只是他和郑、鲁两家人带着阿凤来南丽游玩罢了。   可是她也没有想到,在面对南丽雄伟的都城时,居然根本不用攻打:一兵一卒都不用——这里还在定计呢,人家那里已经迎出城来了。   她说完后迟疑了一下:“不会是诱兵之计吧?”她也算是有点军事历练了,一路上也见识了什么叫做兵不厌诈——南丽人也佯降过,只不过被江铭和郑、鲁两家人识破了而已。   江铭起身:“我先去瞧瞧,让大军准备着。如果当真是来献城的,咱们也兵为二,一路进城,一路留在城外。”   老王爷和老王妃们都没有意见,大家簇拥着阿凤一起到帐外去观看:呵,那迎出来的南丽百姓还真不是一个多字能形容的,星星点点的灯火都可以和天上的星光相争了。   江铭确定后和阿凤及郑、鲁两家人进城后,国君和他的大臣们还在各自的床上熟睡:他们实在是太累了,累坏了;也正因此,想到明天离开后就高枕无忧了,他们今天晚上才睡的如此踏实。   踏实到江铭的长剑都放在了南丽国君的脖子上,南丽国君都没有醒,还用手推了一把长剑:扰他熟睡他当然不高兴了。   看的阿凤眼珠子都差点掉在地上,无奈的提起裙子就给了国君一脚;此举得到了鲁柔柔的大力赞赏,当场就把南丽国宫中最好的东西收拾到一个小盒子里全给了阿凤。   江铭和阿凤也是进了城才知道的,原来南丽京城的守军和百姓们,见国君和大臣们真要逃,自然是个个自危啊:他们都逃走了,那剩下来的他们岂不是没命了?   国君和大臣们明显是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嘛,所以百姓们和守兵的心冷了:国君和大臣们忙着收拾细软,南丽京城的百姓和守兵们也没有闲着——守兵哪个不是京城人氏?   所以大家商议之下绝对的统一意见:国君和大臣们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还管他们的死活吗?与其让他们拿我们换他们的性命,何不用他们来换我们的性命呢?   一番商量之后,南丽京城的人就决定献城:到时候让大楚人去对付国君和大臣们吧;所以,大楚军马已经到了城下,可是却无一人去告诉国君和大臣们。   至于那些伺候国君和大臣们的近侍之类的人,他们是要跟着主子去逃命的,在南丽京城百姓的眼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自然也无人告知他们真相。   不然的话,国君和大臣们就是打死也不可能放心睡的如此之熟。   国君和大臣们不是落在大楚人手中,是被他们的子民双手送到了大楚人的手中;用郑小侯爷的话来说:人家南丽人都这样好客了,咱们再客气就不厚道了啊。   瞅瞅,人家把细软都收拾好了,连大车都装好了,车夫都是现成的:国君和大臣们真的是太费心了。   这么有诚意,阿凤和江铭认为却之不恭啊,那就全收下吧。东西收下了,就要和主人说说话了,因为阿凤向来是个知礼懂礼的人。   所以她和江铭才会连夜进了南丽国君的王宫,找到了南丽国君把他叫醒了:就是方式有点粗暴,因为国君被阿凤给一脚踹下床了。   国君被摔的很痛所以终于醒了过来,他一时间还没有弄清楚状况,所以眼还没有睁开呢就骂了两句:他认为自己是不小心自床上滚了下来。   睁开眼睛看到明晃晃的刀剑,他立马就吓的再清醒没有;抬头,就对上江铭和阿凤的眼睛——他不认识阿凤,但他和江铭在大楚京城时可是见过几面的。 ☆、498.第498章 南丽之主   江铭用长剑拍了拍南丽国君的脸:“别来无恙?我们大老远的来看你,你如此待客是不是有点怠慢了?”   南丽国君站起来看了看左右,知道自己已经落在江铭和阿凤的手中,他咬牙顿足:“你们、你们一定要给孤应有的一切,要知道孤乃是一国之君;就算南丽亡了,孤也能得封一个大楚的王侯。”   听的阿凤真想再给此人一脚,怪不得南丽上下都是那般没有骨头的人,原来国君的骨头就太软了。   “还有,你们一支军马还踏不平南丽;孤落在你们手上那也是南丽的国君,孤早晚还是要回来的。”大不了还是大楚的属国呗,他是一国之君还有人能杀了他不成?   南丽国不会灭的,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只要见到大楚皇帝他就跪下请罪;大楚皇帝也就是骂他一顿,再让他把儿子什么的送到大楚为质,到时候他还是南丽的国君。   灭了南丽,切,真就是郑、鲁两家在吹大气。南丽国君站着,努力让自己能做出一副一国之君的模样来:当然,他不敢强横的,因为他怕郑、鲁两家再有人一气之下把他给杀了。   而他的兄弟们还真不少,叔伯兄弟们就更多了;真的就是死了他一个南丽国君,还有成百上千个未来的南丽国君可选。   阿凤看着他的眼睛:“你真以为南丽灭不了?你不会认为我们和你一样,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个啥,可以随时不当回事吧?”   鲁柔柔指着南丽国君的鼻子道:“姑奶奶说灭了你南丽就是要灭了你南丽——灭了的意思就是,从此之后南丽在世上除名;以后,再无南丽一国。”   南丽国君听闻有点着急了:“不可能!凭什么,就凭你们这支人马?”虽然郑、鲁两家的大军很强,但倒底只是一支人马,且人马的数量有限嘛,怎么可能踏得平南丽。   阿凤摇摇头:“你,不长脑子啊,还做国君,嘿。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知道吗?可是后来就一直不曾露面,他去哪里了?”   南丽国君有点茫然:“他不是留在了南蛮吗?”   江铭都懒的瞪他:“他带着了一些人去燕国了,然后此时嘛应该到了孤竹;现在,孤竹国的人马已经踏上了南丽的国土,燕国和南蛮的大军也踏入了南丽。”   “我们一支军马是不可能,大楚也的确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收拾你一个小小的南丽;可是,南丽倒底是块肥肉啊,大楚愿意分而食之的话,你猜有多少只恶狼会来?”   阿凤笑嘻嘻的道:“如今南丽已经是狼烟四起,你国君落在我们的手上的这一刻,南丽便自世上除名了。”   南丽国君愣住了,心头只有一句话:韩家骗我,他们居然骗我!说什么一支军马灭不了南丽,可是有那么多国家来分羹,他南丽还有活路吗?   “燕国,燕国又和我们南丽不接壤,他们来做什么?!”他忽然如同疯子一样叫起来:“你们不要想骗孤,孤不相信,不相信。如果狼烟四起,孤岂会不知道?!”   阿凤一个大大的白眼送他:“我们进了城、进了宫,你可曾知道?”做国君做到如此地步也真算是天下第一了。   江铭淡淡的道:“燕是和南丽不接壤,但只要有好处为什么不能出兵——他们这一次来,可以带走南丽所有铁,盐,还有他们看中的一切玩意儿。”   他说到这里摸摸下巴:“换成是我,我也会答应的啊。”他和阿凤不知道郑、鲁两家已经到了边关,所以他们才会让铁瑛去燕搬兵。   阿凤和他在没有救出鲁柔柔二人前,就已经存了灭南丽的想法;只是,他们打算发兵的日子还要晚上一点儿:因为要等燕和南蛮的大军汇和后,他们才会发兵的。   不过现在也不错,此时的南丽已经完了,完全的完了。就如郑、鲁两家在边关上所说:世上再无南丽。   南丽国君身子一软,扑通就跌坐在地上,任人如何拉也拉不起来了:他原以为他还是国君,他原以为他无论如何也还会是一国之君的。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郑、鲁两家的话,还有江铭和阿凤的话都不是在说着玩儿,他们说要灭了南丽就真的灭了南丽。   阿凤看着他:“原本要血洗了你们王室的,不过我们倒底做不出来那种事情;但是你们死罪是不是可免就要看你们的所为了,就算免得了死罪,活罪也难饶。”   南丽国君忽然放声大哭,就算他归国后在他父王母后的灵前都没有哭的如此之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们把南丽还给我吧,求求你们了。”   “我不要原来南丽那么大的地方,一半就好,不、不,那怕是原来的十分中的一分呢,只要那是南丽,只要我还能为南丽之主就成。”   他是真的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在他知道江铭等人要打到京城时,他也没有后悔过,只恨那个他委以重任的将军不争气,把鲁柔柔二人给弄丢了,不然的话南丽岂会有这等祸事。   直到现在,他得知南丽真的完了,才心如刀绞般的悔恨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被鬼迷了心窍呢?就算姐姐死了又如何,没有了姐姐只要有南丽在他还能活的很好。   现在没有了南丽,他以后要怎么办?他不想死,但是没有了南丽他就死定了,而且没有了南丽就算是楚国放他一条生路,他又该怎么活下去呢?   他哭着抱住了江铭的脚:“我以后就是你们的家奴,只要你们把南丽的一城给我就可以,让我再为南丽之主就可以;我以后生的子子孙孙都是你们的家奴,留下的一城也是我代你们守着。”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就想还能当南丽之主,还想能有个地方安身;至于南丽灭国了,对不对得起他的祖宗们,他此时可没有那个心情去想。 ☆、499.第499章 分赃   江铭没有想到南丽国君会如此,倒还真被他弄了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向来对恶人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因此抬脚就把南丽国君给踢了出去:“降表,你去乖乖的写降表吧。”   南丽虽然灭了,可是各国都来分一杯羹,他定要拿到南丽国君的降表,才能为大楚争取更大的利益:如果不是有韩、杨两家的牵制,灭一个南丽岂会容他国插手?   不过,倒是让铁瑛占了一个便宜:他如今只是孤竹名义上的皇帝,除了孤竹的几支军队外,他的旨意在孤竹内根本就行不通。   虽然他没有回来,可是有傅小天带着他的虎符调动一支孤竹的铁蹄,占了南丽的国土对铁瑛来说那就是立足之地,铁瑛终于有了可以和叛臣们一决生死的底气。   最主要的是,那块地方是铁瑛自己人马打下来的,他在那里落脚当然是各种舒服;比起在燕或是在大楚落脚来,铁瑛终于能抬起头来了。   好在孤竹和南蛮都不算是外人,一个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为帝,一个是可以为江铭付出性命的阿鲁齐、达巴齐兄弟为君——南丽分落在他们口中的食,对大楚至少没有坏处。   南丽国君现在还能说个不字吗?他本就不是有骨头的人,又落在江铭、郑小侯爷这等狠人手中,哪里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乖乖的写了降表。   他写完盖上他的国君大印,忍不住再次伏地痛哭;他哭的不是南丽,而是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他的悔也就越发让他痛恨自己,居然哭着哭着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阿凤和江铭汇合了郑、鲁两家的人马,一举攻下了南丽,并且得孤竹和、燕、南蛮国的相助,让南丽真的在世上除了名:此事在大楚京城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皇帝当然是极为兴奋的,他高兴的差一点就一道圣旨封了江铭为郡王,还是最终被人劝住了:如今宁国公主和江国公就是一些人的眼中钉,皇上您就消停点不要再给他们上眼药水了。   太后把她天天用的木鱼给砸坏了:狠狠的砸在了门框下,那门框被砸出了印迹来;只是此事谁也不敢明着说,因为太后的心情极为不好。   韩、杨两家就不用说了,他们表面上看起来老实了很多,其实是心中无底越发着急的准备起兵之事了。   皇帝的势力大涨,绝对出乎了韩家的预料:而南丽居然如此就消失了,也实在是给了韩家不小的打击。   韩家必须还要再寻一个有力的外援才成,不然的话凭现在皇帝势力,他们起兵也只是找死罢了。   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报仇出一口恶气,他们还是把目光盯在了江铭和阿凤的身上:皇帝在宫中想动没那么容易,要不他们还用得着如此辛苦吗?   还有南丽就是灭在江铭和阿凤的手中,韩家如果不狠狠的给他们一个反击,只怕那些与他们结了盟的人也会心中打鼓的:江铭和阿凤这次立威立的太足了,说灭了一国就灭了一国,以后还有人敢和其为敌吗?   所以,韩家必须要打击阿凤和江铭,以恢复某些人与某国对他们的信心。   南丽国君写了降表后,其它的事情也就不用阿凤来操心了,就是江铭都不再过问那些琐事,自有郑、鲁两位老王爷去处理:包括和孤竹、南蛮和燕谈一谈分食的事情。   阿凤和江铭没有去掺和,是因为各方的吃相都不太好看:南丽的这块肥肉都想多咬一口——唉,这事儿可不能让啊,就算和铁瑛的交情再好,和燕国的公主再情同姐妹,这事儿也不能让啊。   所以,江铭和阿凤干脆不过问了,你们几个都去和老王爷们打交道吧:已经连着三天了,天天老王爷们议事的房子里都是杯碟齐舞,人人出来都是衣衫不整。   真正的大打出手啊,每个人都在砍胡子瞪眼,说对方太不男人了、太不大丈夫了,怎么能为了蝇头小利而如此的计较呢?这兄弟、这朋友还能不能做了?!   阿凤依在江铭的身上给傅小天补衣服:“听听,听听,又打碎了至少一个杯两个碟子;有话好好说嘛,乱砸东西。”   鲁柔柔却给郑小侯爷当靠枕,手中也给郑老王爷补衣服,她手边还有一件那是鲁老王爷:“让我说,每天就不给他们备茶果子什么的,看他们还砸不砸。”   江铭吸着阿凤脖子中散出来的香气,就差要把唇贴上去了——他瞪郑小侯爷不是一眼了,那意思是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不要每天都来找我们阿凤啊?   郑小侯爷惬意的很,才不理会江铭的目光呢,依在鲁柔柔的身上,不时的给她递针递钱递剪刀:他也想和鲁柔柔两个人腻着啊,可是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这样腻着过,所以脸皮有点薄。   最主要是鲁柔柔脸皮薄,又想和郑小侯爷在一起,不错眼珠的看着他,可是又怕人家会说三道四,所以才会天天扶着郑小侯爷到阿凤的房里一坐就是一天。   “你不给杯子他们就砸桌椅了,那银子可比杯子要多用多少?粗杯粗碗的给他们用着吧,免的把那些桌椅都砸坏了——那可都是我们大楚的东西了,要惜物啊,惜物。”江铭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被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气的。   他现在想亲一下阿凤都不成,因为阿凤当着人的面儿不好意思;他如果真亲了,阿凤会真的生气。   唉,他在想现在郑小侯爷的伤应该可以了吧,是不是能挨上一脚没事了呢?要不要试一试,一脚把郑小侯爷踢到树上去,那他眼前就干净了。   鲁柔柔不知道江铭脑中在想什么,不然肯定一拳头就招呼过去——也就是江铭打不过她,不然的话他岂会容忍到现在?   “也是。”她叹口气:“砸吧,再砸上一两天就差不多了吧?”   江铭伸出手夺过阿凤手中的针钱来:“我来吧,你歇一会儿,这活儿伤眼睛。”说完飞针走线,不多时就把衣服补好了。   完事还不忘给鲁柔柔一个挑衅的眼神:你好慢啊。   阿凤扯过衣服来本想说他两句,可是看到他居然补的比自己还要好,不自禁的有点脸红:“你、你一个大男人瞎掺合什么。”   江铭不以为意:“我们平常在外的时候多,不会自己补衣服难道穿全是洞的衣服吗?再说了,你们补的再仔细有什么用,明儿穿身上又全是破的。”   鲁柔柔咬断了线:“总好过再把好好的衣裳扯破吧?”不然的话,她岂有那个闲心补衣服呢。 ☆、500.第500章 防不胜防   这个时候傅小天又把达巴齐的衣服扯破了,达巴齐气的大叫:“宁国公主给你补衣服,是不是,是不是?你欺负我没有人补衣服是不是?”   他看向燕皇一拍桌子:“我迎娶燕国的公主为妃,行不行?”   燕皇一拍桌子:“没有问题。不就是有人给补衣裳嘛,朕的皇后不在,不然的话,哼哼。”可是那股子的酸劲儿别提了。   郑、鲁老位老王爷却笑的很开心,因为他们也有人给补衣服;虽然补的不好看,但总比破着洞好看啊。   “聘礼。”燕皇看向达巴齐:“你给什么聘礼啊?”他的脑筋转的快,想着也许可以多拿点好处。   却不想鲁老王爷来一句:“咱们家的女孩儿可不少啊。”   这还了得,抢南丽的也就罢了,一个女婿大楚人也要来抢,真是不能忍!燕皇一拍桌子,马上就和达巴齐定好了定亲、成亲的日子:聘礼什么的日后再说。   如果让阿凤他们知道,几个人在屋里不止是在争南丽,不知道还会不会给他们补衣裳了。   傅小天摸着下巴:“分的也差不多了,我想也应该去找江铭商量一二了。”他向来只是用毒和研究毒、或是研究解毒。   这次带着人马踏平了南丽很多城池,他骨子里的男儿血性醒了几分过来——最主要的是,用南丽那些该死之人试验药没有人会管他。   他没有拿人去试毒,只是用来试药:他对药的兴趣一样大,可以在南丽人身上不断尝试新的想法,让他把好多药都改良了不少,还新弄出了几样药来。   现在傅小天可是炙手可热的人,每个国家的看他都像在看一块大肥肉,恨不得把他夺到自己国家去。   可惜是这小子死心眼儿的很,江铭不给他多少好脸,他却偏就是跟定了江铭和阿凤,谁也把他哄不走。   达巴齐看他:“你不会是真的看上宁国公主了吧?那可不成,那是我们大哥江铭的妻,是我们大嫂。谁抢,我就揍谁。”   他说着话还挥一挥拳头。   傅小天白了他一眼:“也就江铭和你们兄弟把宁国公主当成花,那种女孩子送我我都不敢要。我喜欢——”他顿了一下:“我还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最少也能吃七八样毒下去面不改色的吧?”   郑、鲁两位王爷齐齐看他,两个老人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回头还是找阿凤说说吧,看把人家孩子教成什么了。   傅小天一拍桌子:“听我说完!咱们分赃分的痛快吧,分的好吧?那么多的土地、那么多的东西,嘿嘿,现在都是咱们的了。”   “你们不想再打劫一个国家吗?韩家,好像不是只有一个南丽为盟吧?咱们继续吧,怎么样?”他的眼睛贼亮贼亮的:“再灭一个,然后咱们再来分,嘿嘿,多痛快。”   燕皇的眼珠子一转,咳了两声垂下头;他不是不愿意啊,这个可不能让人误会,所以他马上抬起头来:“只是这人马又是粮又是草的,所耗太大啊……”   傅小天是个直性子,一掌拍在燕皇的肩膀上:“那就不算你……”   燕皇马上急了:“你怎么回事儿,朕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就不算朕了,凭什么不算朕?!”   达巴齐是直性子:“是痛快。走,咱俩去找大哥,说什么也要再灭一个。真受不了韩家的气了,又不能把大楚灭了,那就再灭一个出口气吧。”   郑、鲁两位王爷只好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和达巴齐、傅小天较真能把人活活气死;不过他们对傅小天的话还是感兴趣的:“倒是不错的主意。”   “我们大楚的兵马还没有真正杀个痛快呢,南丽太弱了,顶多算是活动了一下手脚。”他们看向燕皇:“不知道燕国的兵马还能战否?你们来的路途较远,一时力气不济也是正常的。”   燕皇那个气啊:“你们两个老东西不用激将,不就是为大楚再除一个心腹之患嘛;成,朕就答应了,只是那好处绝不能再是今天这样分——你们可都是实实在在的。”   “只有我们燕,唉。”他只得到一些可以带走的东西,虽然也是很大的收获,可是看着南蛮和孤竹、大楚开疆扩土他却没有份儿,心里当然不忿了。   傅小天摆手:“当然不可能了,那沙国和你们燕接壤啊,灭了他们后还是像今天一样——你们燕能打下来多少城便有多少土地是你们的。”   达巴齐站了起来:“那、那我们呢,我们就没有好处了。”   “你不是帮你老丈人嘛,那还用分得那么清?还有,你口口声声喊江铭大哥,不是白喊的吧?”傅小天忽然变的能言善变了,把达巴齐说的坐了回去。   至此,燕、南蛮和大楚决定好要去打那沙国了;至于孤竹国,因为铁瑛不在,可是他把信物给了傅小天,说傅小天可以代表他:所以傅小天就不客气代孤竹表了态。   孤竹和那沙也接壤啊,没有不打的道理吗?   到了晚上,傅小天偷偷摸摸到了阿凤的屋外,吹了一声口哨才进屋,还把眼睛遮住了:“那个哈,姐啊,我不能那个啥,所以就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江铭一指弹在他脑门上他才睁开眼,对着江铭嘿嘿一乐,还不忘挤眉弄眼。   “成了吗?”江铭看着傅小天:“可都答应了?”他的语气里有几分焦急——傅小天是个什么人啊,除了毒和药之外就什么也看不到眼中的人,怎么会对战场上的事情感兴趣。   一切当然是江铭吩咐的。因为他要助皇帝灭了韩家,那首先就要除去韩家的爪牙——如南丽这样和韩家结盟的国家都不用留在世上了。   如果此事由江铭或是郑、鲁两家王爷来提,燕、南蛮和孤竹肯定会提出要求来的,非要大楚给些好处才可以。   可是事情并没有和楚皇商量过,江铭哪里敢许出好处去?就算是阿凤也做不了这个主,所以他才想到借傅小天的嘴:傅小天能代表孤竹,可是他又不是孤竹的人,几乎是最好的人选。   一屋子里的人,最终还是被江铭算计了:虽然他们把江铭挤了出去,认为此人太过奸滑,不让他掺合分赃之事——但是江铭不在屋里就不算计你们了? ☆、501.第501章 一起泡   燕皇认为把江铭请出去就得计了,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上当了:江铭想要算计你,你就是把他赶到大楚国那一边去,他还是能算计你。   这一点,郑、鲁两位老王爷是深知的,所以他们才会及时敲敲边鼓,让燕皇不得不上了当。   大楚不是不想找那沙国的麻烦,而是被韩家牵制的厉害,是有兵也不敢动;所以此时就要借兵了,但是大楚还不想付出代价来——那沙国灭了分赃所得那可不叫代价,因为那本就不是大楚的。   如果此事坐下来谈,燕皇说什么也要在大楚身上咬块肥肉下来,却没有想到最终被江铭算计了,居然一分好处也没有要,粮草还要自备。   傅小天用力点头:“有我出马还有什么不成的,全都答应了。孤竹那里,铁瑛就想不答应,到时候孤竹的铁骑都到了那沙国境内,他还能怎么反悔?”   “再说,我现在可是孤竹国的二皇帝——他说的,凡事我可全权做主嘛;”他笑的贼贼的:“我可不就做主了,再说也没有害他,那沙国到时候分赃绝对不可能少了孤竹的份儿啊。”   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姐,你说咱要不要向铁瑛要个王爷当?我给他弄来南丽那么大片大地,现在又为他操心受累的,日后还有那沙的一大片地入他手中。”   “给我个王爷不算啥吧?”他有点没底:“铁瑛看上去脾气很好,不难说话,是吧?”   阿凤笑了:“你当王爷?王府可有不少事情要处置的,人情来往也少不了,还要天天上朝——你真的想好了?”   傅小天马上摇头:“算了,算了,我只是随便说一说。”他话说完江铭的脚就到了他屁股上:“你废话完了没有?”   江铭现在对所有不开眼的人都恨的不行啊:白天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就算是在阿凤的屋里扎了根,好不容易把那两个人请走了,傅小天来了又废话起来没完没了。   这眼瞅着就要二更天了——他倒是想留在阿凤的房里,可是郑、鲁两位老王妃会答应吗?   江铭惦量了一下两位老王妃的棍和刀,还是认为自己的小身板经不起几下子,所以他要在二更天回自己屋里去。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傅小天还来捣乱,江铭当然是恼怒异常:啊,鲁大壮我打不过,郑、鲁两位老王妃我是不敢不敬、不敢动手,你傅小天我还怕你不成?   傅小天嘻嘻笑着翻身出屋:“我说姐夫,你这样对我,就不想日后洞房花烛的时候?我能让你一整夜都做个谦谦君子哦。”   江铭闻言一跺脚就追了出去,可是他打得过傅小天却追不上傅小天,只能再跺跺脚回屋:因为时间真的不多啊。   阿凤笑道:“你这是做什么,对谁都黑着一张脸。”   江铭抱住阿凤:“难得我们有空闲可以什么也不考虑,就腻在一块儿说点我们的体己,出去走一走、玩一玩,可是天天都有人来抢你。我能高兴才怪。”   他亲了一下阿凤的脸:“这几天累坏了吧?我让人备好热水,问了一个南丽的秘方,你等会儿啊。”   人在屋里的时候他恨不得把人打出去,还要紧挨着阿凤;现在屋里没有旁人了,他刚坐下就又跑出去了,反而不留在阿凤的身边了。   阿凤笑着摇头:“江铭,你这个时候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战场上那个将军。”想到战场上的江铭,她的眼中闪过笑意——男儿当如此啊。   江铭端着一个高高的木盆进来:“我现在就是你的驸马,除了疼你就是疼你,像什么将军?你又不是敌国的人。”   他说完把木盆放在阿凤的脚下:“我看你这两天走路有点累——就没有好好的歇一天,本来南丽灭了我想你能好好休息呢,不想这宫里宫外的事情更让你忙个不停。”   “你的脚,是不是很酸痛?”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给阿凤脱鞋、脱布袜:“来,泡一泡。这是南丽人的秘方,说是最能解乏了。”   阿凤的脚落在江铭的手中。江铭的手因为练武有不少老茧,但是他的手却很稳也很温暖包住阿凤温凉的脚丫,让她感觉由心底涌出来一股热潮,热的她脸都泛红了。   太羞人了。脚对大楚的女子来说,绝对是除了丈夫之外,其它男人看不得、更不可能碰的肢体。   虽然江铭没有轻薄之意,可是他用手包起阿凤的脚丫时,抬头时眼中那股子带着一点点侵略意味的火热,还是让阿凤忍不住想抽回脚来。   江铭摇摇头:“不要动。”他没有松开阿凤的脚,连他的手带她的脚一起进入了热乎乎的水中:“泡一泡晚上就睡的好了。”   “老王妃说,如果女子太累或是受凉太甚以后有的是苦头吃,最好的法子就是泡一下脚去去寒、活活血了。”   “以后,我天天给你泡脚。”他说着话又脱下了阿凤的另外一只脚上的鞋袜。   江铭担心阿凤跟着他在外面餐风露宿那么久,说不定体内积了多少寒气呢;万一真的落下个什么病根,他就是悔的打自己个半死也不管用啊。   阿凤终于开口:“我自己来。”脚,多脏啊,她可不想让江铭给自己洗脚。   只是她的声音很小,不是故意的,反而是她用尽了力气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江铭轻轻的揉着阿凤的脚底:“我和南丽的太医学的,你感觉舒服吗?”他叹口气:“原来没有注意,我们大楚宫中太医的手法才是最好的——南丽人说的,他们还是和我们大楚学的呢。”   “那时候没有学,现在只好和南丽先学一学吧。”他抬头看阿凤:“痛不痛?如果痛就是身体里有些不妥,坚持一下等到泡的次数多,自然就不会痛了。”   阿凤看着他:“这些事情交给丫头们就是了,我不想看你……”江铭是英雄,顶天立地男儿,她是真的不想看他坐在自己对面给自己洗脚。   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要不,咱俩一起洗?我这些天也有点累,一起泡一泡。”   阿凤的眼眨了一下:“啊,啊?”她真的没有想到江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底有些异样,脸却更红了。   想要拒绝吧,可是江铭这几天真的很累啊;虽然可以再烧一盆水,但是这个时辰了,要让江铭等到什么时候?   她还没有想到两全之策时,她的脚边就多了一双大脚,把她的脚包在中间;泡脚的水霎间热了起来,热的阿凤鼻尖都冒出了汗珠。 ☆、502.第502章 滚床单   江铭的动作很快,因为他知道阿凤在某些事上还是很容易害羞的;如果给阿凤时间反应过来,他就只有被赶出去的份儿。   还有,他也真的只是想一并把脚洗了,回去他的房里就可以直接睡了;而且,他和阿凤泡了一盆水,今天晚上他肯定能睡的很好:多少可以骗自己阿凤其实就在他身边。   盆里的水温热温热的,阿凤的脚丫也是热热的,而且很光滑;江铭绝非是故意,那是无意识的动作,也是他最本能的动作——他用大脚趾在阿凤的脚上轻轻的搓了搓。   这不同于他刚刚给阿凤按摩脚底,虽然只是轻轻的小动作:也正因为是小动作,就让人能生出更多的联想来,所以阿凤的脸都红的能染布了。   算不算是真正的肌肤相亲呢?阿凤的脑中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脚底的热气眨眼间就流转到了全身,让她的呼吸也急了起来。   江铭原本真的没有其它想法,只是一个调皮的念头:和阿凤逗弄着玩儿嘛;逗阿凤逗到阿凤脸红脖子粗,他心里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   但是他的脚和阿凤的脚丫一接触,盆里的热气就仿佛一下子冲进了身体里,让他霎间就出了一层微汗。   再听到阿凤微微急切的呼吸,江铭的心里就有点痒了。他还是毛头小伙子,但他并非什么也不知道:在军中有那么多的男人,听他们讲那些荤话他也把应该知道、与不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所以他知道此时不太对,这个举动不是逗阿凤玩儿,根本就是耍自己玩儿啊:他把自己给装了进去。   江铭的呼吸也沉重起来,当机立断他马上站了起来:把脚自水盆里直接拿出来,直接就站到了地上。   他怕自己万一把持不住,也怕阿凤此时再对他的用心误会了;所以,他才会马上离开了水盆。也正因为他心里有团火所以有点着急,才会直接站到了地上。   阿凤还真的没有多想江铭。她倒是不记得从前了,但她相信江铭:这个坏人逗弄自己的心是十成十的,但是有其它的念头是绝对不可能。   因为江铭是真的打心里疼她、爱她,岂会对她生出歪心思来?她也相信,江铭和她一样都在等洞房花烛的那一天——在之前,谁也不会破坏掉那一晚的完美。   所以她虽然羞却并没有真正的恼,只是有点不知所措,心里就像撞进去一只小兔子,不分东西的在那里乱跑啊。   就在她最心慌意乱的时候,却猛的看到江铭站起来,还站到了盆子外面:脚上还带着热水,热气袅袅升起,让她的脚底都感觉到了地上的凉意。   “你这是做什么?”她也连忙站了起来,不过她的脚还在盆中:“地上如此凉,你是存心生病吗?”虽然一两次不可能生什么病,也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儿,但她就是关心他啊。   看不得他有一星半点生病的可能,更由不得他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儿。   阿凤一面说着话一面去扯江铭:“你快坐下进来暖暖,真是的,这地上多凉啊。”她去扯江铭时并没有注意自己,因为在江铭的身边她从来都不用注意这些的。   江铭不会让她有任何的意外出现,这让她都有点习惯了。   但是江铭此时还在心猿意马中,哪里还肯再进水盆里去?所以一面抗拒阿凤一面胡乱的去穿鞋子:“我不洗了,洗好了,我穿上鞋就不凉了。”   他不想再进盆,阿凤却担心他受凉,两人都是真心为对方着想,所以手下当然都不会不用力:两人的力道不同,再加上阿凤人还在水盆里,所以一用力不小心之下水盆翻了!   阿凤惊叫一声向床上摔去,不过她的手还抓着江铭,此时惊慌之中当然不会放开了;江铭看到阿凤跌倒,自然的反应就是去相护,可是他的脚上无鞋不说,地上还到处都是水了。   他在心中有鬼又着急之下,居然马失前蹄脚下也滑了一下子,人干脆就扑在了阿凤的身上:两人都跌倒在了床上,只不过是阿凤做了肉垫。   跌倒在床上当然不会受伤,而且本来阿凤就坐在床上嘛,站起来再跌倒也没有多远的距离,根本就不可能会受伤。   就算加上一个江铭的体重,阿凤也没有受伤;只不过她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胸口好像是闷,但又好像是因为心要在胸膛里跳出来。   反正,她倒在床上后看到江铭近在咫尺的眼睛,她就感觉全身都不好了;力气也没有了,手脚软的提都提不起来一样,就连一句到嘴边的“你起来”,吐出来那声音低的就像是蚊子在叫。   声音小也不算什么,反正两人现在相距的近,只要阿凤自己能听到江铭肯定就能听得到;只是那三个字说的那么的软、那么的绵,落入人的耳中却又像是火星般,能把人的血都点燃。   江铭原本双臂支在床上——他当然不可能任由自己完全摔倒在阿凤的身上;而他在摔倒后,也没有来得及去多想,只想赶快起来。   看看阿凤是不是伤到了哪里,至于身下那香喷喷柔软,他还真的没有去在意:他的心全在阿凤是不是受伤的上头了。   可是阿凤一开口,他已经灌满力量的双臂一下子就完全的空了,他人晃了晃差点整个人摔在阿凤的身上!   终于,他发现这个姿式有点那个啥了,也发现阿凤的身体好软啊,嗯,阿凤也好香啊:这些念头一下子涌上来,他就感觉刚刚在水盆里冲进身体里的热力又卷土重来了。   当然了,绝对不是想对阿凤有轻薄之意。因为那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不成亲他不可能对其有半点的不规矩。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又提起力量来——只是不如刚刚力气大了,因为他深吸一口气的时候,感觉阿凤更香了。   就在他要跳起来但身子还没有自阿凤身上离开时,窗子、门都被人暴力打破,黑幽幽的箭矢,冷森森的刀剑就架在门或是窗上,每一个都指向了床上的两个人!   有敌来袭!江铭再也顾不得起身,反而一下子扑倒在阿凤的身上,同时一脚踢向床边的铜钩要放下床帐来。   他踢到铜钩的时候,抱着阿凤就向床的一侧滚去,自然是把阿凤完全的护在他的怀中,把他的背完全交给了门、窗那边。 ☆、503.第503章 禽兽   不管门与窗那边会飞过来的是箭还是刀枪,有他江铭的后背在就不可能让阿凤伤到半点:只要拖上几个呼吸,郑、鲁两家人还有傅小天等人都会赶过来。   门、窗破开的声音可足够大的,如果没有惊动其它人那才真叫见鬼了;所以江铭认为只要眼下能护住阿凤,那阿凤接下来就都会是安全的。   自门、窗破开,江铭抱起阿凤踢下床帐,滚进床里去:江铭当真是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原本应该会是香艳的情形,此时却没有让阿凤和江铭有半点的绮念,两人的心头都平静的很:只不过阿凤所想的是把棉被丢到江铭的身后。   她无法挣开江铭的铁臂,但却不想让江铭以身来做盾护着她;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把伸手可及的棉被丢到江铭的背后去。   也幸亏江铭和她心意相通,所以她才能丢的很快;不然的话,她就算是想到了,如果动弹不得也无法把棉被丢过去的。   “江铭,你个死小子在做什么?!”一声河东狮吼当真是能止小儿夜啼!随着这声怒吼而来的是一阵凌厉之极的风。   风是大刀带起来的,刀光一闪床帐应声而落,床上的江铭和阿凤就再也没有可以遮掩身形的东西:江铭踢下床帐来,就是不想来袭的人能看清楚他和阿凤。   如此,他才有可能护住阿凤,也有可能想到其它的法子——他还没有来得及再做下一步的动作,就被那一阵凌厉的风吓的完全不敢动弹。   因为那一声狮吼与那刀风他都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半夜听到能在没有睡醒的情况下,立时就跳起来站的规规矩矩:来人是郑老王妃。   江铭自幼到大不知道被吼过多少次,也不知道被其打过多少屁股了;嗯,有一种惧怕那是深入骨头里的,就算他现在贵为大将军,见到郑、鲁两位老王妃同样也要做个乖乖的孙儿。   傅小天的头在窗子里探进来:“刚刚、刚刚是谁尖叫来着?我听着像我姐在叫啊,叫的像是吓到了,我还以为有敌来袭呢。”   “我就怕南丽人贼心不死,会在半夜来个偷袭啥的,早就有了准备——我来的足够快吧?”他看了床上一眼:“好像来的太快了点。”   他的话刚说完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后脑,脑袋直接撞到窗棂上,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胡说些什么!”这是鲁老王妃,一掌拍完傅小天也落到了屋里,看着床上抱在一起的江铭和阿凤,脸上的神色是铁青一片。   因为江铭和阿凤的姿式实在是不太雅观:江铭怕那些箭再射到阿凤,所以身子是半压在阿凤身上的,如此就把阿凤的侧面与上面都挡在了他的身下。   真的是为了阿凤的安危,江铭可以对天起誓,可以对满天的神佛起誓:他是真的不能再真了——虽然他的势式难看了些,也很容易让人看到后想歪了,但他真的、真的只是想护住阿凤。   阿凤咳了一声挣扎几下坐起来,原本想说话的,可是看到床上凌乱的被子,还有她已经散乱的头发,以及在和江铭扯来扭去中散开的胸前衣襟——她的脸红了,张开的嘴里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她要如何分辩呢?虽然她和江铭真的是清白,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两人压根就没有想过不应该想的。   可是眼前呈现到众人面前的却和事实相差太远了,不要说是郑、鲁两位老王妃,就算是她阿凤在门外看着,也不会做其它猜想。   “那个,我们、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只是在洗脚。”阿凤看到郑、鲁两位老王妃想要吃掉江铭的目光,知道再不开口江铭肯定会被修理的很惨。   所以她决定实话实说,反正他们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嘛,连想都没有想嘛。   江铭在郑、鲁两位老王妃的目光中缩了缩肩膀,好像又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真的是洗脚,纯洗脚。”   他不辩白还好,他这一开口,郑老王妃的大刀忽一下子就把屋里的一张桌子劈成了两半:很明显,老王妃们不相信啊——还纯洗脚?   老王妃的牙痒的真想把江铭拉起来暴打一顿:纯洗脚能洗到床上去?纯洗脚能洗的衣衫凌乱?纯洗脚能洗的一地是水,木盆早就滚到一边儿去了?!   她们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儿,还纯洗脚!郑老王妃要不是看在江铭是她自幼就看着长大的孩子份儿上,刚刚那一刀肯定断他的一条大腿啊。   你敢对公主殿下不敬,你小子胆儿够肥啊,不断你手脚你就不知道啥叫规矩。   鲁老王妃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你小子耳目不聪了,也以为我们的眼睛都瞎了?刚刚我们一到,啊,你在做什么,啊?”   她可是看的分明啊,江铭抱着公主殿下就滚进床里,还把床帐放了下来:你说,你说,半夜三更的放床帐做什么,啊?!   但是这些话她只能在肚子里吼,因为总要顾忌阿凤这个公主殿下的体面啊;所以鲁老王妃只能把自己的鼻子气歪了,一掌拍在床头,床头就掉下去了一块。   这可把江铭看的眼角直抽抽,转头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人是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连忙给他们使眼色:救命啊,你们就眼看着我落难也不救?   郑小侯爷伸了伸脖子还没有说话呢,鲁柔柔就给他一掌:“闭嘴!江铭这小子就是皮痒,还没有成亲就、就,让我们阿凤……”   她一个大姑娘家也不方便说太多,所以说到这里一瞪眼珠子:“等祖母打完了,你给我等着。”   郑小侯爷这才有机会开口:“柔柔,你认为我是要帮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啊,不是。江铭,等祖母和柔柔打完了,你给我等着。”   他说完后有点不确定的问鲁柔柔:“祖母和你都打过了,我应该打得过他了吧?”不要去打人不成再被打一顿。   鲁柔柔恨恨的道:“放心,我保证他连一指之力也没有。”   郑小侯爷马上有了底气:“江铭,我们怎么就把你当成兄弟了呢?畜生啊,禽兽啊,看我不好好教一教你做人的道理。”   他说完还向江铭挥了一下拳头,完全没有要救江铭于水火之中的意思。   江铭听完后心里凉一半:不救我就算了,这小子居然还敢落井下石,等那天他落在鲁大壮手里,嘿,看我怎么整治你小子。   呼——,刀在江铭的鼻尖上方闪过,差一点就把鼻尖修掉了,吓出了江铭一身冷汗。   “说,你小子怎么给我们保证的,啊?!” ☆、504.第504章 神补刀   江铭看着那把亮闪闪的大刀,眼里全是泪啊:“我、我们真的只是洗脚,真的就是纯洗脚啊。”他太冤了,他说的全是实话啊,为什么还要被老王妃教训呢?   阿凤连忙点头,力证江铭的话是真的不能真的真话:“我们就真的只是洗脚。江铭说女孩子不能冷到了,让我泡泡脚、按一按脚底散散寒气、活活血脉。”   “真的没有其它,你们是误会了。”她看一眼床上,脸上红的真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可是眼前这误会不解释清楚,她和江铭这一辈的清白就要毁了。   所以她只能勉强自己把事实说出来:“泡了一会儿,江铭就想一起洗,然后他就说洗好了,直接把脚放到了地上。”   “地上多凉啊,我连忙去拉他,怕他再受了凉;可是不知怎么我脚下就滑了,水盆就打翻了。江铭连忙来扶我,却被我扯到倒在了床上。”   “就在这个时候门窗被打破了,我也没有看清楚是谁只看到兵器了,所以江铭就想护住我。”   “所以他才会扑过来抱住我向床上滚,又把床帐踢了下来,就是不想让人看到我们的身影,以免让弓箭给盯紧了。”   阿凤终于把事情说清楚,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很认真的看着两位老王妃:“然后祖母就到了。就是这样的,真的是你们误会了。”   江铭听的是热汪盈眶:“终究还是有人为我说话的。现在明白了吧,我们真的只是纯洗脚,什么也没有想更是什么也没有做,你们瞎想些什么。”   鲁老王妃伸手就捉到了江铭的胳膊:“嗯,你洗脚!那现在洗完了你还不放开公主殿下,你是想做什么?我倒不知道我瞎想了什么,你倒给老婆子说道说道。”   一把扯过了江铭来,把江铭直接就自床上拎到了地上:“老实的站好了。”这些小子一会儿不教训就不老实,还以为江铭真懂事儿了呢,没有想到还是不成器啊。   郑老王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的鬼心眼儿多谁都知道,可是没有想到你不用在正道上!骗少不更事的公主殿下行,骗我们你骗得了吗?”   “洗脚?好好的洗脚为什么不一人一个盆,而且以你的身手,你能让公主殿下滑倒,还把你带到床上?!你那点小心眼儿少在老婆子面前卖乖,今儿我不打你个屁股开花,就对不起你早走的娘亲。”   江铭闻言看到郑老王妃真的把刀子倒转过来,他吓得一蹦就到了窗边:“那个,咱有话好好说——是真的洗脚,真的,比真金都真啊。”   他真是欲哭无泪。自小到大他骗了两位老王妃不知道多少次,少有的一个字也没有说谎,可是老王妃硬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郑老王妃说到做到,举起刀背就打了过来:“你给我站好了,你跑下试一试,看我不把你打的三个月下不了床。”   江铭哪里肯站着,因为这次他真的是冤枉的,所以连忙跑啊;他一面跑一面不停的分辩,可是越分辩老王妃的火气越大,最终是两个老王妃一起追他了。   阿凤看的目瞪口呆,一时间都忘了解释,直到江铭大叫她的时候她才醒过来:老王妃原来就是这样教养江铭等人的啊。   嘿,还真是火爆和热闹啊。阿凤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一点点的温暖来,还有一点点的小嫉妒,要知道她自幼到大都没有人过问她做的对还是错,一切全凭她自己看着来。   没有人管的人,才知道有人管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只是这事儿还真是尴尬,怎么说也说不明白了,而且有点越描越黑的样子;她看着满屋里飞跑的江铭,张了几次嘴也说不出话来。   阿凤的样子落在两位老王妃的眼中,那就是阿凤终于明白过来了,只是女孩子脸皮薄不好说,再加上和江铭感情又深不愿意说:老王妃下手就更重了,反正江铭这些皮孩子们自小就禁打。   武将家出来的孩子还有怕打的?那是秀才家养的孩子,他们郑、鲁两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金娇玉贵的,江铭对两位老王妃来说那和自家孩子没有两样。   江铭的衣袍都被大刀给削的变成了小马甲,才终于让他盼到了救星;自幼就是如此,教训他们的人永远是老王妃,而护着他们的人也永远都是老王爷。   他一下子自傅小天的头顶就窜了出去——他不是不能跑出去的,可是真要跑了怕把两个老王妃气个好歹。   江铭虽然冤枉,但他知道好与歹,明白老王妃是真心的疼爱阿凤,也是真心的疼爱他:如果让大楚皇帝知道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他江铭有八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所以他才在屋里一圈圈的抱头鼠窜,没有逃到屋外去,更没有逃的远远的;现在,老王爷来了,他可算是见到了亲人啊。   他几乎是冲到老王爷的身边,一下子就抱住老王爷的胳膊:“王爷,王爷,你可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和公主殿下没有做什么,真的、真的只是洗脚。”   他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两位老王爷,就像一只被咬伤的小白兔般。   老王爷的脸是板着的,可是看到江铭的模样叹了口气,伸手拉起他来走进屋里;看到屋里的模样,两位老王爷的脸都抽了抽:纯洗脚能洗的一床被子凌乱?!   傅小天咳了几声:“其实吧,我姐都说是洗脚了,那就是洗脚呗。你们说是不是?天这晚了,我看咱们都回去吧——能洗脚的都回去洗洗脚,像我这样孤家寡人的就回去直接睡了吧。”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哪里是相劝啊,分明就是在江铭的身上补刀啊,还是狠狠的补刀,补完一刀又一刀。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江铭有生死大仇呢,想要借老王爷和老王妃之手杀掉江铭而后快。   江铭气的大吼:“你给我闭嘴!”   “你看你不认好歹了吧?我不是为你好——你是真洗脚还是假洗脚谁看不出来,我还不是昧着良心说你真洗脚。现在好了,你不领情,看把老王爷气的。”傅小天说着话拍了拍老王爷的背。 ☆、505.第505章 不能千日防贼   傅小天是真想帮忙,怎么说大家也是打出来的交情,还有一路上朝夕相伴的交情呢;反正他傅小天就是这样一个重感情的人,没有办法。   所以就算江铭吹胡子瞪眼睛了,但是身为好哥们、好朋友,傅小天认为此时还是不要和其一般见识;而且他就算不管江铭,也不能看着他的姐阿凤那么尴尬吧?   唉,你说这事儿闹得。他在心里还是鄙视了一番江铭:和阿凤天天在一块,一路上有多少次机会,啊,非要在这个南丽的王宫里搞三搞四的,没长脑子啊。   “王爷,咱不和他一般见识,自己身体最重要,对吧?气大伤身啊,气坏了身子那坏小子又不能替您——这事儿吧,依我看就算了,您说是不是?”   他一面拍着老王爷的背,一面给老王爷的嘴里塞药:“也不好深究对吧?洗脚嘛,就是洗脚,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   他是想和稀泥啊,不论对与错,反正先把老王爷和老王妃等人哄住带走;然后,等回头他再来说江铭:当他这个大舅子不在是不是,居然敢这样欺负他姐。   嗯,要想了这事儿,行啊,把他姐给他三天,好好的试一试解药,这事儿他傅小天就算了。   江铭听的那叫一个无语,什么叫做就这么定了——那还不是认定他在说谎!天地良心啊,他是真的、真的只是给阿凤洗脚,至于洗到了床上去,还不是有这些人胡闹引起的?   如果不是他们破门窗、上刀枪,他用得着抱着阿凤躲进床里去吗?至于老王妃他们到时,他就和阿凤倒在床上了:咳,那不是意外嘛。   阿凤看江铭都要急的二佛升天了,连忙喝傅小天出去:“去,去,到一边凉快去;这里大人说话呢,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她说完话,摸着了自己的手帕,左搅了右搅,终于抬头看向两位老王妃:“真的,是真的,祖母。”   阿凤真想解释清楚,可是话到嘴边,怎么都感觉说不清楚了,只能用眼睛瞅老王妃:你们就放过我们好不好?真的没有什么啦。   鲁老王妃和郑老王妃齐齐一叹:“我们当然知道你们没有什么。”她们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是——那是我们来的早!   这句没有说出来的话,她们可是用目光恶狠狠的说给江铭听,还是不相信江铭这个坏小子。   阿凤也听出来了两位老王妃的言外之意,想要再开口解释,却被江铭用目光阻止了:此时阿凤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说多了再对阿凤的名声不好。   有人误会他倒没有什么,但有人误会了阿凤,那可不就是他江铭的过错?算了,如果当真说不清楚,那就让他江铭当个坏人得了,只要不会有人对阿凤说三道四的就成。   不过,如果有人敢对阿凤说三道四,他江铭肯定会打的人家三天说出话来:有些事情是他江铭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容忍的。   “我们真的只是在洗脚,”江铭还是无奈的再重复一遍:“不过的确是我错了;不管是我有意还是无意,的确是让人容易生出误会来。”   “我也就罢了,可是殿下的名声却不能因此而有污。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他很诚恳的认了错,因为也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至于第一句话,那是他真的不甘心啊;他是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做其它的,也没有想过要和阿凤在成亲前做其它的。   旁人相不相信他总要申明一下,被人冤枉是真心的不好受。   老王妃狠狠的一顿手中的大刀:“你还知道错了?!”她看看阿凤再看看江铭:“你、你是要把我们活活气死吗?”   她还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此事。如果是旁人倒真好说,一刀劈了大家落个干净,可是江铭却是她极为关心的小辈儿,打上几下不成问题,但是真要有人要伤他老王妃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可是阿凤也是她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如果这次不给江铭一点教训,再有下一次的话,只怕会传出去点风声,到时候让阿凤怎么做人?   倒底是女人家,名声两个字说大就真的能大过天去,世人的口水也真能淹的死人。   老王爷刚把傅小天塞的药嚼完咽下去:好东西啊,傅小天手里的药有的是,但是这人很小气的,平常你想在他手里弄出点药来,那真是难如登天。   今儿傅小天主动送上好东西来,两位老王爷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说了,他们现在也需要点时间想此事如何处置。   他们倒是能理解江铭的,谁还没有年青过?想当年,他们不也是对老王妃心心念念的嘛,恨不得当天就能拜堂成亲。年青人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如果江铭的未婚妻不是宁国公主,两位老王爷过来拉起自家的王妃就走;人家小两口的事情老家伙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真要有人说三道四,也要看看郑、鲁两家的拳头再说话;至于女家的长辈们,老王爷相信凭自己这张老脸还是可以让江铭平安过关的。   可是,江铭偏就是个驸马。不管今天的事情怪谁,真弄到了台面上,那大罪绝对是江铭的。   两个老王爷对视一眼,再看看床上的阿凤,瞅瞅在一旁老实认错了的江铭,他们抿了抿唇:“成亲,立时、马上给我成亲!”   “啊?!”听到这话傻了眼的人不只是江铭和阿凤,还有老王妃、傅小天等——成亲?老王爷这话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因为公主大婚那对皇室来说可是大事,没有皇家的人在,公主怎么可能成亲?再说了,没有圣旨在,宁国公主想嫁也嫁不成啊。   老王妃吃惊之后略一想这法子不错,是正经的好法子:一劳永逸啊;你天天瞅着江铭能瞅哪一会儿,何况这坏小子比只兔子还灵活呢。   今天他们是阴差阳错:听到阿凤的尖叫赶过来救人才阻止了江铭,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万一他们有一次没有及时出现,那江铭铸下了大错啊——年青啊,血气方刚的,也怪不得他。   “嗯,就这么办吧。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唯一的法子了。”鲁老王妃直接一锤定音了。   阿凤和江铭原本还指望着老王妃们能阻止呢,没有想到她们一愣后居然赞成:他们不是不想成亲,只是现在真不是成亲的好时候。   还有,他们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都没有想过成亲的事情呢。这都是哪跟哪啊! ☆、506.第506章 疑   江铭倒不是不想娶阿凤,他是真的恨不得今天就娶了阿凤。但,他却不能委屈了阿凤:现在的阿凤没有想起从前来,而他和阿凤好不容易又走到今天,却从来没有提过成亲的事情。   他不知道阿凤心中是如何想的,是不是还有顾虑。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绝对不能因为众人的误会而娶阿凤。   那就太委屈阿凤了。那么盛大的排场先不说,有没有圣旨也不说,只是让阿凤背着这样一个误会成为他的妻子,他就感觉十分的对不起阿凤。   再说了,他没有准备之下,如何能给阿凤一个终生难忘的记忆?成亲啊,那可是人一辈子当中最大的事情之一了,他是绝不会草草应付的。   阿凤也不是不想嫁江铭,此时她的心结已经打开了,反正这一辈子除了江铭外她是不会嫁第二人;至于从前的一切她记不记得也不要紧了,江铭就是江铭嘛,她信他。   可是以这样的误会两人成亲,对江铭太不公平了;还有,江铭可不是不学无术之人,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就这样和她大婚会不会让世人误会?   同样是驸马,但是江铭这个驸马和旁人是不同;阿凤可不想世人认为江铭也是那攀龙附凤的人。   此时她们人在外面,当真和江铭草草成了亲,会不会让人以为江铭在用手段、心计:因为太后那里反对这门亲事嘛,所以他干脆来个先斩后奏?   虽然江铭和阿凤心中所想并不相同,但两人同时对老王爷、老王妃们摇了摇头:“不、不行,不能成亲。”   江铭和阿凤几乎是同时开口的,说的话是完全一样。   鲁老王妃坐到阿凤的身边,握起她的手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道:“你个傻丫头。”   郑老王妃是一掌就拍向了江铭:“你再给我说一遍听听?!”   傅小天看的都缩了缩肩膀,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同人不同命了:同样的话,看他姐多好有人怜爱,瞧瞧江铭那小子被打的满屋乱钻。   老王爷就是老王爷,他们向来都不是多话的人,因此阿凤和江铭说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什么样的决定:“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三天后成亲。”   “你们老鲁家是阿凤的娘家人,我们老郑家代表江家小子的祖父母、他母亲;咱们一会儿商量一下亲事,如何下聘等等,时间虽然仓促了点,但礼不可废。”   傅小天弱弱的举起手来:“我是我姐——宁国公主的弟弟。”   鲁老王爷点点头:“你跟我来,咱们可要为你姐好好的和他们老郑家核计一番,不能让你姐吃亏的。”   说完,两位老王爷理也不理江铭和阿凤,带着傅小天转身就走了:他们说三天后成亲就是三天后成亲,你们不同意?那和他们没有关系。   本来两位老王爷也没有要问江铭和阿凤的意思,他们只是告诉阿凤二人——你们成亲,三天后。   鲁老王妃轻轻一拍阿凤的手:“你不要想那么多,一切自有我们为你做主。殿下,这天下间就没有我们鲁、郑两家担不起的事儿,放心好了,乖乖的等着做新嫁娘。”   她笑着起身叫还在追打江铭的郑老王妃:“行了,该商量的事情还多着呢,先饶过他这一回吧。”   郑老王妃终于住手:“江铭,你给我们走。在成亲之前,不许你再踏进殿下的房间一步,记住没有?”她的眼瞪的很圆,手举的也很高。   江铭很想说一句“现在真不是成亲的时候”,但是看一眼郑老王妃高举的手,只能乖乖的点头。   郑老王妃过去扭住江铭的耳朵:“看什么看,你给殿下使多少眼色也不管用,你三天后就要成亲。还有,我告诉你,一年后你不让我们抱上大胖孙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阿凤听的脸红耳赤,可是却又偷偷看了一眼江铭,心下想着:真就这么嫁了,真的一年后就做孩儿他娘了?   她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刚刚自安凤阁中走出来,看到了这天下之大,见识到了这天下之美:她还想和江铭等到闲下来好好的游玩一番——真就要嫁了?   心里忽然间就是一慌,也不知道在慌什么,但她就是心里不踏实起来:父皇不在,母后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方,她如何能嫁呢。   阿凤想到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皇后,忽然间很想在自己成亲的当日,能看到她在自己身边:那个父皇倒也罢了,可是母亲不在总让做女儿的心里少了点什么。   她真的很想和江铭商量一下,也很想和江铭说说话;可能有江铭在,她的心里就不会这么慌张了。   但是江铭被带走了,还是被老王妃给带走的,今天晚上她是不用想再看到江铭了。   阿凤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因为一下子就要嫁人,她明知道郑、鲁两家是好心,但却真的没有准备好呢。   等到天色快要放亮时,窗子传来了响声儿——门窗都打破了,阿凤当然只能换房睡;好在南丽人不怎么样,他们建的王宫还真的不错,也很大,有的是屋子。   阿凤一下子跳起来,又听了听外面的声响,才轻轻走到窗边:“是你吗?”   窗子被轻轻的打开,江铭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凤,咱们走吧。”   “啊?”阿凤以为江铭是来看看自己的,因为她有什么心事都逃不过江铭的眼去;江铭肯定会知道她一晚上没有睡的,此时来安慰她很正常。   却没有想到听到江铭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而且看江铭的样子还是偷偷的溜走。   阿凤对于成亲只是心慌还有点遗憾,却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因为她很清楚她和江铭之间还横着一个太后在呢,此时有郑、鲁两家为她和江铭做主,真的能算得好事儿。   再说成亲而已,不管有没有准备,反正她是不打算嫁别人:再怎么样也用不着逃走吧?   阿凤在惊讶之后心微微一沉,想到江铭冲出说不能成亲的话,心里不自禁的想到,或许江铭并不想娶她?!   这个想法立时被她压了下去,如果不想娶她的话,那江铭就不可能为她连性命也不顾。 ☆、507.第507章 守株待兔   江铭在阿凤发愣的时候,翻身自窗子进屋:“简单收拾一下,咱们现在马上就走。”他拉起阿凤就向里屋走去,打开柜子就给阿凤收拾衣物:“再晚点就不好走了。”   “夜里他们就没有睡,刚刚才回去睡,我就马上过来了。”他说到这里才发现阿凤有些愣愣的,抬头看着阿凤的眼睛沉默了半晌后,忽然他就笑了。   他笑的很开心,也笑的很得意。   “阿凤,你是不是很想嫁给我?”他摸着下巴:“要不咱们成亲后再逃走?”他此时完全没有正经的模样了,一看就知道他在逗阿凤玩儿。   阿凤一脚踩过去:“想的美,谁想嫁你了。”虽然江铭没有开口说我一定娶你、非你不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下来。   她就是知道、就是认定江铭会娶她,也很想娶她,只是现在时间不对罢了。   江铭抱住阿凤,额头抵上阿凤的额头:“我真的很想娶你,想的时候恨不得就是今天、就是现在,连三天我都等不得。”   “可是,我不想委屈了你……”他的话没有说完,阿凤就用唇堵上了他的嘴巴。因为阿凤不想听,不想听是因为他要说的话阿凤都知道。   江铭没有想到阿凤会主动,脑子一热真的差点就抱阿凤坐到床上去:只是坐床上,纯坐床上,绝对是有那个想法却不会那么做的纯坐床上。   他好在定力不错:缠绵到无法呼吸了他才放过阿凤,两人拥着对方听着对方的心跳与呼吸,都露出笑容。   虽然阿凤的笑容有点羞涩,江铭的笑容里带着惊喜,但是他们的笑里最多的却是幸福。   阿凤轻轻的道:“我等你——”心中的羞意涌了上来,可是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得:“来娶我。”等到那个时间到来,等到江铭来接她去他们的家。   江铭重重点头:“不会很久的,阿凤。你可要自现在就要准备好了,到我们要成亲的时候,可不能再像昨天晚上一样,听到成亲吓了一跳。”   他笑着站起来,再次给阿凤收拾东西,然后包好背在肩膀上:“走吧。”   阿凤歪着头看他:“其实,留下来成亲也没有什么不好。”她改了主意,其实现在成亲就现在成亲吧,其余的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他成亲。   江铭闻言当即点头:“好。”然后他马上摇头:“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们真走不成了。走吧,路上我再给你解释。”   他带着阿凤迎着晨风,在他们准备成亲的日子,悄悄的逃走了。   阿凤见江铭上马就加鞭有点担心的道:“会惊动……”   “不会的。”江铭胸有成竹,打马飞奔而去:“他们知道我们会走的,只是不能来送我们罢了;所以,放心吧,不会有人来追的。”   原来,南丽虽然灭了,但是韩家在南丽依然还在暗桩在;他们想要搞破坏也不容易,但是想要把他们都找出来拔个干净,却也不容易。   还有,郑、鲁两家得到确切的消息,说是韩家因为南丽国的覆灭想要对阿凤、江铭下毒手;只是韩家要如何做却不得而知,为了以防万一,所以郑、鲁两家商量好,决定让江铭和阿凤“成亲”。   虽然郑、鲁两家人真可以替江铭和阿凤做主,皇帝到时候再生气也不可能拿郑、鲁两家人如何,但这样的大事郑、鲁两家人怎么可能当真去做?   昨天晚上的好戏不过是演给有心人瞧的,而江铭和阿凤的离开绝对是不会惊动人:不会惊动那些有心人。   阿凤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虽然‘逃’走了,可是成亲的事情还是照常要进行的,到吉日咱们就会拜堂成亲。”   江铭捏她一下鼻子:“对。只不过那里的我们都是假的罢了,真的我们已经远走高飞,去那沙国了。”   他们离开的事情只有郑、鲁两位老王爷、老王妃知道,其它人的包括傅小天在内都不知情。   所以到时候南丽境内韩家的人——至少是韩家得用之人都会出现,不管是明还是暗,韩家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因为成亲嘛,人来人往那么热闹,少个人和多个人都不会引起谁的注意来;更何况此时在外人看来,郑、鲁两家都沉浸在灭掉南丽的胜利中,是最好算计的时候。   阿凤叹口气:“昨天晚上真是的,要如何干嘛不说一声,弄的我真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不到原来是这样的安排。   “不是的。昨天晚上大半都是真的,在两位老王爷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老王妃等带人就是来救你的,然后真的生出了误会来。”   江铭苦着脸:“后来是老王爷们来了一个将错就错,就是,昨天晚上我被收拾的,唉,不说了。”说多了那都是泪啊,真惨。   如果不是怀里抱着美人,他想到昨天晚上被收拾的时候,当真会流下泪来的;因为,他真的很冤枉啊。   最最要命的是,收拾完他老王爷们居然说相信他说的话,收拾他不过是手痒了而已——江铭当时就是欲哭而无泪,看着老王爷半晌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亲一下阿凤的头发,权当是安慰自己了。唉,娶个媳妇容易嘛,尤其是娶个公主当媳妇:这个公主还有郑、鲁那么两家人撑腰时,真心不容易啊。   阿凤有点担心:“韩家的人肯定会下毒手的,他们不会伤到吧?”她和江铭是走远了,可是韩家不知道他们不在,到时候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呢。   江铭拍拍他的头:“我们一帮小魔头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你认为这天下间还有人能算计了他们?他们不去算计人是因为他们懒,韩家不知死活的要撞到枪尖上,谁也不能拦着啊。”   阿凤见他不担心放下大半的心思来,知道在江铭的心中,郑、鲁两家人和其亲人一样,如果真有危险江铭是不会离开的。   那韩家这次就倒大霉了。   江铭抱紧了阿凤:“他们一而再的对你下手,又对大壮他们下那样的狠手,岂能就这样算了?!如果不是还有个那沙国,现在就不是在南丽等他们,而是我们带兵去找韩家算帐了。” ☆、508.第508章 凤威   阿凤依偎在江铭的怀中,任风吹着她的发、她的额:她喜欢这种迎风的感觉,多么的自由自在啊。   在宫中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那里的人都仿佛死了半个一样;嗯,就算没有死半个的,如太后和德贵妃等人,那都是心坏死了半个。   虽然在宫外过的日子有些惊险,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苦,可是阿凤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她真的不喜欢宫里日子。   只是,她有点想念牡丹等人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不好?她的那个父皇应该不会让人欺负牡丹等人吧?   不过有肖公公在,就算有人想要欺负牡丹等人怕也不容易。   阿凤的思绪飞了出去,想左想右想着想着想起了铁瑛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找一找铁瑛?反正时间也不是那么紧,对吧。”   去了那沙国,相信用不了多久,那沙也就玩完了,到时候她就要乖乖的回宫;唉,她真的还没有玩够呢,也真的不想回那个能把人憋死的宫中。   哪怕回去很快就能离开,她也不想这么快回去;回还是要回的,不回去的话她和江铭如何大婚呢。但,她就是想晚一点回去。   可是这个想法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只是她想玩嘛,又不是有什么正大光明的理由;所以她怕说出来惹江铭笑她。   江铭撇了一下嘴:“铁瑛那个好命的,亏得我们还记得他,天天为他担心受怕的,他啊,现在正享福呢——他就那沙国,成了座上宾呢。”   阿凤不敢相信:“怎么可能?”那沙可是韩家的盟友,怎么可能待铁瑛如上宾。   江铭淡淡的道:“燕国长公主,和韩家的大小姐义结金兰了;而韩家大小姐如今就是那沙国的王后,所以铁瑛他们如今在那沙国是上宾。”   阿凤咬了一下唇:“他们被软禁了?铁瑛的功夫,那沙国还有人能拦下他?”   “燕长公主被下了药,不知道是什么药,还要傅小天赶过来好好的看一看——燕长公主一天不吃那种药,就难受的很,会伤害她自己。”   江铭的脸色有点阴沉:“燕长公主咱们是认识的,如果不是那种药的缘故,她又怎么可能和韩家大小姐义结金兰?她只是被药控制了,但她的神智清楚,只是不服药时难受的她不能控制自己罢了。”   阿凤的心微微一沉:“所以,韩家和那沙国在向铁瑛施加压力,是想让铁瑛交出兵权来,还是想让铁瑛助他们一臂之力?”   “铁瑛没有提,傅小天也不知道问,所以此事现在还不知道。到了再说吧。”江铭拍一下阿凤的头:“不要愁眉苦脸的,铁瑛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有他吃亏的时候吗?”   “这天下间能让他吃亏的人屈指可数,除了我们之外再无旁人了。放心吧,铁瑛能应对的。”他又加上一句:“再说了,那沙还能在世上存留多久?”   此时的那沙皇帝就有点坐立不安了,他的身边没有皇后,反而是一位样貌很一般、皮肤有点粗糙的女子。   “爱妃,南丽就这样没有了!”皇帝说完又看向下首的男人:“南丽就这样没有了!南丽今日之祸千万不要成为我那沙来日之灾啊。”   “你们是朕的兄弟,你是朕的国舅,”他拍了一下腿:“朕此时已经知道错了,你们倒是给朕拿个主意啊。”   许国舅抬头看向妹妹许贵妃:“当日臣就向皇上进言,贵妃也向皇上进言,那韩家是真的不能沾;到最后如何,有了结果我们再表示我们的善意不迟。”   “那大楚雄立世上多年,岂是说倒就能倒的?韩家那种狼子野心之辈岂能同他共事。”他说到这里一叹:“但是皇上被美色所迷,臣等此时还能有什么法子。”   原本那沙国的皇后应该是他的妹妹,也只有他的妹妹是皇后,他才是真正的国舅爷:哪像现在一声国舅只是皇帝拉近关系的手段罢了。   皇帝急的直拍大腿:“朕知道错了,如今大祸就要临头了,你们岂能不管朕?”   他的话刚说完,大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跟着一并进来:“皇上,您原来在这里,可让臣妾好找。”   “咦,许贵妃也在?还有这么多的大臣们——皇上您原来是在商议国家大事,臣妾可有打扰?”凤冠的影子在地上印的很长很长,可是人走进来却是极娇小的。   当然,头上的凤冠还真的又高又大,给娇小的人儿平添了几分威势。而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来,大殿上的温度都一点一点的变冷了。   皇帝一惊,站起来尴尬的笑道:“皇后不是正在午睡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一些琐事儿,不想扰了你的清梦,所以我才召他们商议一两句。”   他在自家皇后面前居然有点唯唯诺诺,流露出来的神色还带着三分的惧意。   许贵妃也站了起来,在皇帝身后沉稳的跪下去施礼,无论是举止还是神色没有半点的惊慌,比起皇帝的惊慌来她倒真的很有几分气度。   “皇后娘娘,臣妾伺候您凤座。”她微垂着头走过去,扶住了韩皇后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凤座前。   许贵妃就像平常那样,跪在韩皇后的身侧,为她奉上了御茶:“娘娘,这是刚刚议过的事情,还有两件是未议的,请娘娘过目。”   她不等皇后发问,自皇帝面前的桌案上取过来文书奉给皇后:“臣妾这就为娘娘准备凤笔御墨。”   韩皇后笑着拉住许贵妃:“这些事情交由宫人来做就成了,妹妹如此岂不是让本宫不落忍吗?来人,给贵妃赐座。”她说的客气,但是那座位却摆到桌案旁——就是要让许贵妃磨墨。   许贵妃笑的沉静:“皇后是圣人下凡,能伺候娘娘笔墨那是臣妾几世修来的福份。”她很坦然的坐下,一手执墨一手挽袖磨起墨来。   皇帝坐下了,可是大臣们都跪在地上:皇帝不说话,皇后也不开声,他们哪里敢起来?   虽然说这位韩皇后到他们那沙国也不过是一年左右,但是此人的手段他们可真是尝到了:有大楚韩家的支持,此女在那沙可真呼风唤雨,灭了谁的满门那都像是捏死了一只虫子。   皇帝都不得不相让三分呢,他们这些大臣谁还敢多说一个字? ☆、509.第509章 本宫乏了   皇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书就掷回了皇帝的面前。   真的就是丢到了皇帝的面前,那是极不尊重的行为,可是皇帝只是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不要说是开口了,连个不快的脸色都不敢摆在脸上。   “你们还跪着做什么,还不起身?”皇后弹了弹指甲:“这么一点儿小事儿,就值的皇上劳师动众了?也不过堤坝不稳,就让当地的百姓出工出力去修嘛。”   “朝廷可不是钱庄,谁想要银子就伸手;问问他们,今年能上缴多少粮,又能上缴多少银钱与丝绢?!让他们弄明白,是他们要交税赋,而不是朝廷欠他们银子。”   皇后长长的凤眉挑了挑:“这种事情还要商议,有什么可商议的。那都是一些刁民,你待他们越是好他们越是不知足,总要好好的敲打才可以。”   皇帝咳了一声:“那都是朕的子民,雨季到来真的决了堤,那可真就是……”他虽然胆小但并不是真糊涂,很清楚如果不修堤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皇后的眉头皱了起来:“决了堤又如何,决了堤淹没的也是那些刁民的地方——不如此告诉他们,他们会舍得出工出力出银子?!你不管,他们自己就会想办法了。”   “不然的话,他们就会年年月月的指着朝廷给银子,正好给那些贪官机会。最终就会国库空虚,国库空了用什么整备我们那沙的军马,又如何同人开战?”   她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此事就这样……”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大臣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   皇后没有等他开口就问:“你可是左相?可是好长时间没有看你上朝了,今儿本宫小睡一下,你居然就有空进宫和皇上商议国事,啧,啧。”   她一弹手指甲:“来人,拖出去重责八十枚;所有女眷都弃入后庭——近来宫中奴婢不够用呢,正好添补一下;所有男子不论老幼,全部都发送边关效力。”   “左相,你到边关去看看,回头你就不会再和本宫唱反调了,就会知道应该把银子都花在刀刃上,不能让我们那沙的男儿因为兵器或是战甲而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她说完一拍手,自有金甲持戈的护卫进来把左相拖了出去。   殿下的众臣都头垂的更低了,更没有人敢说一个字;皇帝急的站了起来,可是不等他开口,皇后就歪在凤座上抬眼看他:“皇上对臣妾如此处置有何不满?”   “还是说,许贵妃有哪里做的不好,让皇上烦心了?”她说着话目光扫过了许贵妃,那道阴毒的目光如同蛇的信子般,在许贵妃的身上绕了几圈。   许贵妃沉稳的跪在地上:“臣妾知罪,臣妾请皇后教训。”除此之外她没有看一眼皇帝。   皇帝终于缓缓的坐了回去:“只是商量了许久有些乏了,朕站起来活动手脚。”他说完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手脚没有再作声。   皇后冷冷的道:“乏了?来人,送皇上回宫休息。皇上,这里的事情交给臣妾就是了,龙体重要。”   说到这里她一顿又道:“那个铁瑛,皇上还没有说服他吗?如果他再不识相,臣妾认为也就不用那么给他脸面了。”   皇帝站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倒底是皇后义妹的未来夫婿,不给他几分脸面岂不是扫了皇后的脸面?相信有皇后义妹的相劝,他这两天也就会答应了。”   皇后哼了一声:“本宫的耐心快用完了,他最好是要答应了。义妹?哼哼。”她说完看向身边的宫人:“今天的仙子露先不要给燕公主送过去了。”   “燕皇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他倒真能舍得这个公主,虽然是庶出的,不是说燕皇很疼爱他的儿女嘛。”   皇后放下了铁瑛的事情,又问起了燕国的事情,对站着的皇帝没有半点的客气——就仿佛她才是皇帝,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皇帝看一眼大殿门外的阳光:“燕皇此时不在国中,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四处宣扬,所以朕已经让人去追燕皇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燕人性急,依朕看还是保持点和气的为好。燕公主终是皇后的义妹,你待她好一点儿也好让她向她的父皇进言。”   皇后冷哼一声:“皇上终是妇人之仁。这人不过都是贱骨头,你待她好她反而认为可以拿捏你两三分;就让她苦一苦她才知道好歹进退——铁瑛和燕皇那里,她才会尽心尽力的做事。”   “皇上不用费心了,回宫歇着吧。”她一挥手:“臣妾有些乏,就不起来送皇上了。”   皇帝抬脚就走:“皇后如此为朕分忧,朕甚怜惜——皇后坐着就是,朕先回宫了。”他没有回头,怕自己藏不住心底的愤怒。   皇后,真是越来越过份了。   阿凤和江铭到了那沙国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两个平常的猎户一样进了京城,找个小店住下后,在晚上他们才到了皇宫的墙下。   此处甚为偏僻,但是宫中的护卫时不时的就会走过,江铭和阿凤还是要极为小心才可以。   本来江铭不想带着阿凤的,但是这次他和阿凤只身前来——不想引起韩家的怀疑,他的那些亲兵都没有带,都留在了南丽。   所以江铭很不放心阿凤自己留在小店中,真有万一的话他根本是鞭长莫及;因此,他还是把人带在身边。   只要小心些就不会用事的。   不过阿凤对江铭想法有点意见,就好像她是完全无用的人一样,哼哼,有机会也让你江铭知道:不会武的人也是用处的。   江铭的身手就算带了一个人,也没有惊动那沙皇宫中的护卫,很顺利的来到了御花园中;为了行动方便,江铭点倒了一个太监和一个宫人,和阿凤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把人绑好又堵上了嘴巴,江铭把他们藏到了树冠中,然后才和阿凤小心的潜行。那沙宫的地图江铭有,皇帝和皇后各在何处他当然知道。   擒贼先擒王嘛,江铭不知道铁瑛被藏在何处,所以想先去找那沙的皇帝谈一谈:救人要紧嘛;把铁瑛和燕公主救出来,孤竹和燕国发兵才不会有所顾忌。 ☆、510.第510章 悄声   阿凤和江铭来到皇帝的寝宫,可是却扑了一个空:皇帝根本不在。   皇帝不在倒也没有什么,可是宫中的陈设却是以金色为主,夹以粉红装饰,根本不像是个男人的房间。   还有,在寝宫东面窗下有大大的梳妆台,上面一应宫花、香膏极为齐全;怎么看都像是个女子的绣房,只是大了些,还有就是看作女子绣房的话布置就显得霸气了些。   倒不是江铭手中的地图有问题,而是如今这座寝宫真就是皇后的起居之处。当然不是皇后让皇帝搬了出去,而是皇帝自己另寻安静的地方,不想和皇后朝夕相处。   这一点却是那沙皇室秘闻中的秘闻,因此江铭的地图才会指错了地方。   那沙虽然不是大国,皇宫也不像大楚或是孤竹那么的大,但也不小了;这是天下有数的几个大宅子之一啊,想在这里面找一个人,那可真是太难了。   阿凤撇了一下嘴巴,推开江铭就走了出去,吓得江铭出了一身的冷汗,匕首都取了出来准备随时杀人灭口。   正巧来了一个小宫人,阿凤才会迎出去的。   小宫人看到阿凤不认识:“姐姐哪里的,到这里做什么?皇后还没有回来呢,姐姐真有事儿还是回去禀一声吧,怕是三更之后,皇后才会回宫。”   阿凤扯着小宫人的衣袖:“姐姐,我们家娘娘是来让我问一问,近来皇上经常去哪里?咳,我们娘娘自打入宫就没有见到皇上的面儿呢,也不是有其它想法,就是想远远的看上一眼。”   小宫人眨了眨眼睛:“你们娘娘好大的胆子,不想要命了?让皇后娘娘知道,八条命也活不到太阳下山。”   她看到阿凤塞过来的金叶子,压低了声音:“皇上经常去哪里没有用的,你们娘娘就是迎上去,只怕刚和皇上分开,就要被皇后娘娘打折腿丢到冷宫去。”   “真要想有个出路,我看你们娘娘不如今天晚上去冷香宫碰一下运气;换上宫人的衣服,如果真的被皇上宠幸,明儿圣旨一发封了,皇后娘娘怎么也不能立时翻脸的。”   她捏了一下手中金叶子,感觉了一下份量后又道:“至于以后是福是祸,就看你们娘娘的本事了;如果有许贵妃的本事,想在宫中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小宫人说完就推阿凤赶快走:“莫要让人看到你我在一起,不然也要连累我的。从此以后千万不要说认识我。”   她说完转身就走,进殿中开始收拾东西,然后守在灯烛下打起嗑睡来。   江铭和阿凤见小宫人没有异样,便知道小宫人没有骗他们;阿凤得意洋洋的冲江铭抬了抬下巴:嫌我不中用?没有我,你能知道皇帝在哪里吗?   冷香宫还真清冷,宫里宫外也没有多少人,只在主殿上有灯光。   江铭带着阿凤穿过窗子落地,就看到那沙皇帝身后多了两个灰衣人:只是拿眼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人,却没有开口说话。   灰衣人的长剑就提在手中,只是抬起指着江铭也没有马上扑过来。   江铭先把阿凤护在了身后,看着那沙皇帝嘿嘿一笑:“皇上,咱们是……”   “小声,悄声。”那沙皇帝却已经跳起来,一面让灰衣人小心些不要弄出声响来,一面拼命对江铭和阿凤使眼色:“悄声,悄声,你们是刺客,不希望引来大批的护卫吧?”   这叫什么话?!   不过皇帝的话没有错,江铭和阿凤还真的不想引来大批的护卫;只不过,他们可不是刺客,并不是来刺杀皇帝的。   此时杀了那沙皇帝有什么用,那沙还会再立一个皇帝;所以要兵马来袭,到时候再擒住皇帝或是杀了他,才真的有用了:那个时候那沙国已经不存于世了。   只是这个皇帝的反应大大的出乎江铭和阿凤的预料,就算两人经历的已经很多了,被皇帝抢走了要说的话后,他们瞪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这情况有点不对,所以还是听听再做打算;此时当然少说话,不要让那沙国的皇帝知道底细才是正途。   那沙皇帝见江铭和阿凤没有声张,他先看了一眼阿凤:“不会武?你们是楚人吧,这次皇后居然会用这样的杀手来刺杀朕?”   皇后要刺杀他?这可真是个没有想到的答案。江铭向阿凤使个眼色,两人还是没有说话。   那沙皇帝叹口气坐回去:“你们也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说吧,多少钱才能让你们就此离开?或是你们不要钱,要珠宝、要珍宝,要千年的人参等等,都可以。”   “只要你们不动手、不大叫,条件咱们好谈。”皇帝还真的很有诚意,列出了不错的条件来让江铭和阿凤自己挑。   江铭看着皇帝:“我们不想让大批的护卫来,你为什么也不想?”这是个疑点,如果来了大批的护卫,那皇帝就有救了,何必还要收买他和阿凤呢。   如果说皇帝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分明没有嘛,皇帝只是在看书,而且那书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皇帝叹口气:“护卫来了,朕就死定了。你们只是个幌子,嗯,从前的刺客不是,但是他们都死在这里后,皇后就改了主意。”   “她今儿说了,她的耐心不多了,所以她想借刺客的事情,让藏在护卫们中的人下手;一箭就能要了朕的性命,到时候推到刺客身上谁能说什么?”   他说到这里摇摇头:“唉,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啊。要不是朕还有父皇留下来的几个暗卫,早就死在那皇后的手中了。”   “如果你们肯为朕去刺杀皇后,报酬你们随便提。”他忽然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是因为这次的刺客居然肯同他说话,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也许可以试一试。   江铭打量了他一番,回头看向阿凤:“他如果不是疯了,应该所说是真的。”然后他再看向皇帝:“有两件事情,我要向你说。”   “第一,我们不是皇后收买的刺客;第二,我们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来救人的,救的人叫铁瑛。”他打了一个响指:“如果皇帝你告诉我们铁瑛的藏身之处,还能带我们前去的话——”   “那我们保证我们绝对不大叫;否则的话,我们只好大叫有刺客的了,到时候我们不会下手,只是不知道那护卫们会不会下手了。嗯,皇上您就要自求多福了。” ☆、511.第511章 有救   阿凤看着皇帝很真诚的道:“你不要告诉我们,你不知道铁瑛是谁。我们都清楚知道铁瑛在这里,燕长公主也在这里。您啊,这次摊上的事儿,大了。”   把孤竹国的皇帝和燕国的长公主软禁了,这那沙国的皇帝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虽然说铁瑛是被叛臣给赶出来的,但是他依然握有孤竹的大军。   且名义上,现在铁瑛还是孤竹的皇帝呢。那些叛臣巴不得铁瑛死在外面,然后他们就可以为铁瑛去复仇,接下来登基什么的就顺理成章了。   这样的大麻烦,燕皇一见就想往外推啊;因为铁瑛人是杀不得也留不得,不赶出去留着等孤竹国的人上门吗?   却不想那沙国的胆子够肥,居然把铁瑛和燕长公主给掳了回来;那燕皇的脾气貌似不太好啊,而且他还很疼爱他的儿女。   这那沙国皇帝肯定是吃错药不想活了,不然的话就是脑袋被门夹了,也不可能做出这样自寻死路的事情来。   那沙皇帝闻言愣了愣,然后小心翼翼的道:“你是江铭江国公,那你就是大楚的宁国公主?可、可有信物?!”   他每一句话都不在江铭和阿凤的预料当中——要么您就说铁瑛在哪里,要么您就抵赖是不是?居然给他们要什么信物!   江铭看着那沙皇帝:“我还真的不知道贵国有这样的规矩,前来打劫皇宫的人居然还要有信物!”他认定这皇帝是在拿他和阿凤开玩笑呢,不过他并不恼怒反而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他准备跑了!   因为那沙皇帝如果不是胸有成竹岂会如此和他调笑呢?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艺高人胆大,他完全可以看看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是现在有阿凤在,他可不想冒半点险;因此,他感觉事情不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跑啊。他此时不逃跑,一会儿被人围上万一伤到阿凤,他岂不是要心疼而死?   皇帝闻言一愣,然后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过看来你是江国公,孤竹陛下所言和你所答相差无几。”   他说完就从桌子后面绕了出来,然后急走几步向江铭扑过去:“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是来了,可把朕等的要急死了。”   江铭被皇帝吓了一跳,以为他有什么阴谋呢,二话不说护着阿凤后退,同时把匕首亮出来对着皇帝晃了晃:你不要再过来了,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他真不想杀掉皇帝,也不想伤到皇帝,那会为他和阿凤引来大批的追兵;所以,他此时还是想着如何能平安的离开。   今天晚上不成,那就另做打算吧——只是他有点好奇那沙皇帝对铁瑛的称呼,不知道那沙皇帝是要骗他们呢,还是要骗他们呢。   江铭和郑、鲁两家是得到十二分真实的消息,明确知道那沙国已经和韩家结盟;所以自见到那沙皇帝后见他如此古怪,江铭并没有相信他一句话,反而生出了十二分的小心来。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啊,一个堂堂的一国之君,再怎么用手段也不能用这样的手段吧?真的很让人瞧不起呢。   灰衣人见江铭亮出匕首来,马上就把长剑举起来,却被那沙皇帝给喝止了,还让他们对江铭和阿凤跪下。   阿凤看着皇帝对江铭道:“会不会此人是个疯子,根本就不是皇帝——是个自认为自己是皇帝的疯子,因为身份特殊,所以身边有两个身手不错的护卫?”   江铭虽然认为阿凤想的有点多,但却忍不住点头:因为除此之外,他还真的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那沙国皇帝知道江铭和阿凤误会了:“不是的,不是的。朕,朕——”他一急之下想到一个词儿:“已经弃暗投明了,现在和你们、和孤竹陛下是一伙儿的。”   阿凤和江铭看着他,就真的像是在看一个疯子;如果这个疯子不是话中影射到了那沙和韩家的结盟,他们就真的把皇帝当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了。   事情和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江铭挠了一下头:“信物,空口无凭,皇帝你的信物呢?”他一下子想起皇帝刚刚问他要信物了,此时他要确定皇帝说的是不是真的,当然也需要信物。   皇帝拍了拍身上,转了几个身,却没有想到找到任何信物;因为那个皇后疑心甚重,他哪里敢把铁瑛的东西带在身上?   他急的不行:“对了,要不我带你们去找孤竹陛下吧,见到他你们就会相信朕了。只是,你们一定要救朕,要救那沙啊。”   阿凤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们是来救铁瑛和燕长公主的。”同时也是来灭了你那沙国的,我们只是打头阵的,后面几国的大军就到了。   皇帝点头:“朕知道。朕只是求求你们,救救朕吧,看在朕保全了铁瑛和燕长公主的份儿上,救朕一救,救我国一救吧。”   “朕真的错了,从此以后和大楚就是兄弟之邦,永远不动刀兵。”他就差跪在地上哭求了。   江铭摸了摸下巴:“可是,我们只是来救铁瑛和燕长公主的;而且几国大军已经开拔了吧?要救你,还真的挺难的,要知道大军一出发不见血就回去,不说其它那粮草就不是个小数目啊。”   “更何况放过那沙这么一块大肥肉,你说他们肯答应你吗?”他眯着眼睛看那沙皇帝,心中却琢磨此人的话倒底有几分为真。   那沙皇帝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眼泪当时就出来了:“朕就说灭国不远了,可是没有人救朕,没有人肯救朕!”   他忽然又跳起来:“那个,有法子的,有法子的;我们已经不是韩家的盟友,可是韩家的盟友还有,藏的很深。可是,朕知道,朕知道。”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想到他当日担惊受怕,却还是偷听了皇后和韩家来使的话,此时想想真的太值了:因为可以救那沙国,可以救他一命啊。   那沙皇帝盯着江铭和阿凤:“此事,捉住皇后一问就会确定,绝对不会有假,朕绝不会骗你们的。” ☆、512.第512章 好色要治   江铭弹了一下手指,把匕首收了起来,让灰衣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灰衣人很清楚他们不是江铭的对手。   “你是没有骗我们,你只是想骗我们为你除去你的皇后罢了。”江铭看着那沙皇帝笑了笑:“这样,真的就不好了。我最不喜欢有人骗我。”   皇帝尴尬的一笑:“不是,不是,朕只是太心急了些;而且,再不除去她,孤竹陛下危险,燕长公主也危险啊。今天,她就露出了要害他们的意思。”   “你们再不来救人,朕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拖得住她了。”他说到这里用袖子抹了一把汗:“你们肯相信了朕了吧?”   江铭正想说话,忽然坚起中指来,然后指了指门外:“有人来了。”他和阿凤四处游目,就是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皇帝摆了摆手:“朕的四周全是眼线,定是有人发现了什么,那个皇后才会这个时候赶过来。”他说着话一抬头,看到了桌上的灯烛,恍然道:“定是有人在殿外看屋里多了两个人影。”   “要不然的话,皇后岂肯在这个时候过来?她此时,嘿嘿,她此时可正享受的时候,岂会过来。”他的话里透出一种怨毒来,引的阿凤和江铭都看了看他。   江铭无奈的道:“人,就要到门外了,你说怎么办?”他和阿凤一走了之很容易,但是这个皇帝如果所说都是真的,不管他也会让铁瑛和燕长公主有危险的。   皇帝坐了回去:“你们就留下。反正你们现在也穿着太监和宫人的服饰,就当是我新挑来的近侍吧。”   江铭和阿凤无奈,只能立到了皇帝身侧。   皇帝重新拿起书来时,殿门就被人推开了;夜风自殿门中吹了进来,把皇帝刚刚一身因为太过激动而生出的汗水都吹干了。   “皇后怎么来了?”皇帝放下书抬头,看向皇后眼中很平静。他终于不再怕这个女人,因为他知道他找到了最大的依靠。   有大楚、有孤竹、有燕国在,他还用得着怕这个韩家的女人吗?不,他不但不用再怕她,而且还有了看她如何死在某些人的手里机会。   皇后看着皇帝的目光微微一愣,无端的感觉今天晚上的皇帝有些不同: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   她又看了一眼皇帝。因为皇帝已经低下了头去——皇帝在她面前敢抬头正面说话的时候真的极少,所以她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消失了。   可能是晚上的缘故吧,也可能是这大殿之中灯火太暗的缘故。她这样想着移目看向了江铭和阿凤。   “听人说,皇上这里多了两个伺候的人,本宫很奇怪还有什么人能入皇上你的眼,所以一时好奇便过来瞧瞧。”她没有掩饰派人看着皇帝的事情,就那么赤裸裸的摆到皇帝面前。   她踩皇帝的脸面也不是一次了,反而就是这种把皇帝脸面踩在脚下的感觉,让她有种莫名的兴奋。   “不然的话,今天晚上本宫还真的不会再出来走动;因为今天晚上的菜色可是极鲜嫩的,非常合本宫的胃口。比起皇上来,那两人长的秀美而且年青有的是力气。”   江铭和阿凤立时就明白了皇帝的怨毒:韩皇后不但是不尊重皇帝,还把皇帝当成了一个死人了——居然公然的叫年青男子入宫伺候她这个皇后!   不要说是皇帝了,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啊。可是皇后不但不以为耻,还把此事说出来刺激皇帝:已经不仅仅是她践踏皇帝脸面的事情。   皇帝哼了一声:“是谁扰了皇后的雅兴,那真应该把那人拉出去灭其满门啊;有天大的事情,在皇后与人欢好时又岂能前去打扰。”   皇后终于知道皇帝哪里不对劲了。原来的皇帝对她的行径当然是有愤怒的,但是不要说把不满说出来,就是连哼一声也不敢的;可是今天晚上他却直截了当的提到了“欢好”两个字。   她皱起眉头看了看四周,灰衣人的存在她是知道的:想到死在这些灰衣人手中的刺客,她就一肚皮的火气;但是,她知道这几个人不能随便动,因为这些人可不是那些大臣。   她敢对其说一声杀字,只怕那长剑就直接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想到大楚接连几朝都网罗学武之人报国,使的江湖中不少高手都投军而换子子孙孙的富贵。   才弄到如今的大楚在江湖上混的都没有什么真正的好手,连那沙国皇帝身边的几个灰衣人也打不过!   韩皇后还是想左了,江湖中还是有高手的,只不过那些人却不耻于同韩家为伍;因此,她让韩家送过来的刺客才会是那等货色。   她自灰衣人身上收回目光,便盯紧了江铭和阿凤;因为在之前皇帝可不敢同她这样说话,就算皇帝不怕她也要怕韩家的。   突然之间皇帝有了变化,而有这种变化的时候,他身边多出了两个近侍来;如果说这两个近侍没有什么古怪,韩皇后把自己的头摘下来送人!   她看着江铭:“哟,长的还挺不错。”刚刚没有细看,因为站的又有点远加上灯光暗,她没有看清楚江铭的脸。   此时一见立时惊为天人,还有就是心中生出千百种的不忍来:“如此的好人样子,怎么就净了身呢?”她瞪向皇帝:“你就不做一点好事儿吧,这样的妙人儿为什么要让他净身?”   她说着话走过去,一只手搭上了江铭的肩膀:“啧,啧,看看这皮肤好的,看看这眉眼,比女子都漂亮呢;嗯,还有几分熟悉感,本宫在何处见过你?”   “如果真的见了又岂会让你明珠暗投,早就收到了本宫的床上。”她吃吃的笑着伸手去勾江铭的下巴,想要把此人的脸看个清清楚楚。   阿凤的心里不是滋味了。她当然知道江铭不可能看上这个韩皇后,但是自己的男人被其它女人调戏,还是在她的面前,就让她怎么也痛快不起来了。   她不痛快的时候,让她不痛快的还开心,那她就会更不痛快;还有一点,韩皇后所说的熟悉也让她心头一跳,因为江铭在大楚京城可是有名有姓的人,说不定这个韩皇后就见过他。   所以,她当机立断,抬脚迈步一拳打出,正中韩皇后的眼窝;韩皇后惊呼声刚起,阿凤的拳头就落在了她另外一只眼窝上:本公主专治好色,哼哼。 ☆、513.第513章 侍寝   阿凤并不是喜欢动手的人。   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她还真的不会动手打人;打人嘛,本来就不能算是对的事情。   可是今天她就是压不下去心头的那股火,尤其看到韩皇后把半个身子都要挂在江铭身上时,她更是手痒的再也无法忍受了。   两拳之后她就收手了。再说要打也打不成了,因为她人被护到了江铭的身后——江铭动手的时候还真的很准,就在阿凤打完两拳后才把阿凤拉到了身后。   江铭和阿凤真就是心思相通,他就知道阿凤不会打一拳的,打一拳也不会出气;所以他在等到第二拳后才把阿凤拉开,之前他一直看着韩皇后。   韩皇后如果动手的话,江铭肯定不会让阿凤吃亏的;不过,韩皇后还真就没有想到还手一事,她的脑子里全是空白了,什么都没有想到。   韩家的大姑娘,在大楚时她走到哪里不都是被人敬着?就算是在太后面前,她都有会一张椅子可以坐呢。   自小到大,只有她叫人动手的时候,被人一拳打到脸上的这种想法她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因此,那种疼痛也是陌生,再陌生那也是痛。   痛的韩皇后是双眼落泪,那泪水当真哗哗的,湿了她的脸也打湿了她胸前的衣服:“你是何人?!”她的理智并没有失去,再痛也没有叫人来马上收拾阿凤。   在皇帝身边的女子,还敢动手打她的女子岂是一般的人?所以她要问个清楚,到时候要杀还是要剐就看她的心情了。现在嘛,还不急。   因为在那沙国的皇宫中就是她韩皇后的天下,在这里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手掌心;她才不会着急,不但不急还要想着法子慢慢的收拾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   或者,是她想左了;打人的是不知所谓的女子,但让其动手的怕是皇帝吧?没有皇帝撑腰,她还真不相信这世上有敢对她动手的女子。   此时此地,就算是眼睛长到额头上的天福在这里,也只有伏在地上叩头的份儿;从前,她只是韩家大姑娘,现在她可是那沙国的皇后!   韩皇后想到这里捂着脸看向皇帝,发现皇帝一脸的震惊后,她明白自己想左了;不管这个女子是皇帝的什么人,显然打她同皇帝是无关。   也是,这样一个无用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生出那么大的胆子来?她如此想着再次看向江铭和阿凤,这一次她看的很仔细。   不再好色也不再有轻视,她就是要看清楚打了她的女子长什么模样。   可是灯火晃了晃,站在她面前的江铭和阿凤就这样闪身自窗子里逃走了!韩皇后愣了愣再大叫:“追,给本宫追,把人给本宫捉回来。”   她真的没有想到面前如此胆大的两个会逃走。如果要逃走的话,在她进来之前就应该走了,不逃走还敢动手打她,这两个人自然是没有要走的心思。   可是她想错了。对方早也不走,晚也不走,就在打了她两拳,打的她眼泪直流后飞身逃走了。   这不只是侮辱,这还是对她韩皇后的挑衅啊!所以韩皇后难得的失控了,跺着脚在那里大叫:找不出来人来,她就砍了今天晚上当值护卫的头。   她的话向来不是说着玩儿的,她说要杀人那肯定是要人头落地;可能她杀的人不会那么多,但是天知道她到时候会杀谁。   所以宫中所有的护卫霎间都活动起来,没有一个敢逃懒的,每个人都仔仔细细的搜查起来;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人,更不知道找的人是男是女是几个,连高矮胖瘦也不知道。   但此时没有人敢开口多问一个字,让找就找吧,谁开口那就是自找麻烦啊。   大殿之上呆住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皇帝。皇帝在铁瑛那里听说了不少江铭和阿凤的事情,对江铭和阿凤的印像那是好的不得了。   事情大多都是真的,只不过铁瑛很够朋友,在说的过程中很给江铭和阿凤的脸上贴金;因此,在那沙国皇帝的印像里,江铭和阿凤的形像那叫一个高大。   江铭是个少年英雄,做事沉稳仔细勇敢、为朋友那是两胁插刀面不改色,而且计谋出色,世上就没有难倒他的事情;至于阿凤那是世上少有的贤良淑德、聪明识礼的女子。   所以皇帝真的没有想到阿凤会动手——动手打人怎么也和贤良淑德、聪明识礼靠不上边儿啊。   阿凤打人已经出乎皇帝的预料,却没有想到江铭和阿凤就这样走了,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   因此等到皇后带着怒火的目光看过来时,皇帝的心头就狂跳不止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个样子的皇后,因为韩皇后一直很鄙视那沙国的女子不知何谓礼。   “他们是什么人?!”皇后真的快要气疯了。现在人跑了,当然就要问问皇帝了,因为那两个人怎么都是皇帝的人。就算不是,皇帝也脱不了干系。   皇帝吞下去一口口水:“朕,朕不知道。”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差劲的借口了,但是他在皇后的目光下真的想不到第二句话。   他能想到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皇后实情;因为江铭和阿凤同韩家那可是死仇,如果让皇后知道了,他这个皇帝怕是会立即就驾崩了。   皇后闻言盯着皇帝:“不知道?好,好,好一个不知道。你是不是认为你不说,本宫就没有法子了?”她气在原地连转好几圈。   “你是真要把本宫气死啊,枉我为你那沙劳心劳力,为你分忧解难,你就这样回报我?!弄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子,让她狠狠的给我两拳。”   她忽然站住:“你是皇上,你不想说的事情谁还能逼你不成。本宫不问了,本宫不难为皇上你了。可是本宫现在怒火中烧,总要找个发泄之途。”   “来人!”她猛的暴喝道:“把那个铁驸马给本宫带上来!本宫要问问他,是今天晚上他给本宫侍寝呢,还是亲手去杀了燕国的公主!”   韩皇后说到这里看向皇帝:“今天晚上,皇上哪里也不许去,本宫也不会离开;本宫就在这里,让那个铁瑛侍寝。”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瞪着皇帝的脸扭曲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自她的脸上挣出来般,不是一般的可怖。 ☆、514.第514章 叩头的人   皇帝闻言暴跳如雷:“你、你无耻!”他本想骂的更重些,倒底现在江铭和阿凤不在身边,他独自面对皇后胆怯,到嘴边的话还是换了。   但他也真的无法忍受了,就算明知道皇后只是在激怒他,他却连听也听不得那样无耻的话。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样瞎了眼,才会看中这么一个女子,害的自己如今落在如此地步;唉,怪不得旁人,自作孽不可活啊。   皇后盯着他的眼睛:“更无耻的事情本宫都做得出来——除非你告诉我那两个是什么人,你又是在哪里找到的。不然的话,本宫说到做到。”   皇帝迎着她的目光,咬牙再咬牙最终还是没有一掌打过去;他知道不能打她,否则韩家此时翻脸的话,那几个灰衣人只怕也无法护他周全。   如果不是韩家还有所顾忌,此时他只怕早已经归西了。好在江铭和宁国公主来了,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怎么可能会告诉皇后呢。   只要打不死他,他就不会说得;如果打死了他,他也就无法说出口了。   皇后没有想到这个懦弱的皇帝居然真的强硬起来了,在她的威胁下居然就是不肯开口。她也真的恼了,一拍桌子:“咱们走着瞧。”   她回身大喝:“人呢,怎么还没有带来。”她当然不是真的要在皇帝如何如何,那些话也不过是威胁皇帝的;现在嘛,吓一吓皇帝就不信他不说出来。   韩皇后很清楚应该如何对付皇帝的——皇帝不就好脸面嘛,只要发现她不是在说着玩的,到时候肯定会服软的。   铁瑛被人带了进来。   他还是那样,没有胖也没有瘦,不过在灯下看上去好像白了那么一点点;他的精神也还不错,只是脚步有点虚浮:“这么晚了,皇上和皇后相请有什么事情吗?”   他开口说话的样子,就好像和皇帝、皇后是极好的朋友,没有半点被软禁的自觉。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走到皇旁身侧坐下,拿起皇帝的杯子就喝茶:“有什么吃的没有?你们那沙国的东西我真的吃不太惯,皇后是楚人宫中应该备有楚菜吧?给我来两样。”   “我这人不挑的,只要是楚菜随便来两样就行,没有,点心之类的也可以。”他说着话揉了一把肚子:“饿的很。”   皇后一笑,款款走到铁瑛身边弯下身子,在其耳边吐气如兰:“孤竹陛下,这么久了是不是很寂寞独孤,本宫来陪陪你如何?”   “如果陛下真心相待,本宫就去你孤竹为后——可好?”她笑的媚意横流,那眼波都要化成水了。   铁瑛打了一个冷颤,连滚带爬的到了那沙皇帝另一边:“你也不看着你家疯皇后,这有病不治是怎么回事儿?”   皇后闻言马上变了脸:“不要给脸不要脸。”她说到这里伸手抓住了铁瑛的头发就把人拖了过来:“你如今和平常人有什么两样,还敢对本宫如此的不敬。”   她说着话扬起手就对铁瑛打了下去:“伺候本宫好了,本宫还能饶你和那丫头一次半次的;否则,本宫先送那丫头去见阎……”   铁瑛并不为所动。虽然他为人所制失了功夫,但是面对韩皇后的威胁是一脸的平静:有些事情他可以答应,但是要和韩皇后春风一度,那真的不如直接杀了他为好。   他此时不但没有半丝担心,还笑眯眯的看着皇后,一脸的神秘;他是由衷的高兴,打心底开心。   韩皇后忽然有种感觉,可能这个铁瑛知道那两个人倒底是谁;但是这也不影响她打人,只不过这次没有打中铁瑛,只是因为她的手被人打断了。   江铭和阿凤并没有真正的离开,他们一来不会真的丢下皇帝,二来也想看看皇帝所说是不是真的。   听到、看到皇后的所为,他们再也不能认为皇帝和皇后是在做戏了;没有哪个男人能和妻子做这样的戏出来。   “本来听到皇后看上了你,我想着要不就等你好事成了再出来,免得坏了你的事再被你在心里痛骂。”江铭拉起铁瑛来,嘴里还不忘损上两句。   “可惜的是你阿凤妹子说什么也不同意,认为她把皇后的眼睛打成了那个样子,怕你没有那么好的胃口吃下去。”   他说到这里拍了一下手中的剑,问皇后一句:“叫完没有?没有斩下来你的爪子来,就是看在皇帝陛下的面子上。”   铁瑛叫道:“说清楚,这里两个皇帝陛下呢。”他说完还不忘踹江铭一脚:“我着人送消息那么久,你怎么才来?我算计着,你应该昨天就来了。”   阿凤不好意思的扯他的衣角:“来的路上遇到一家包子特别好吃,我多吃了一点不舒服,所以耽搁了。”   铁瑛拿阿凤没有半点法子。虽然现在他心有所恋了,可是他真心拿阿凤当妹子来疼,看到妹子小心翼翼的陪不是,连忙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吃的好睡的好,你们再晚上三两天都没事了。”   韩皇后扶着自己的伤手,抬起头来才看清楚是江铭和阿凤:“是你们,是你们,居然是你们!”   她疯狂的大叫完,忽然对着皇帝横起眼睛来:“你、你敢背叛我们的盟约?你是如何答应我们韩家的,如今你却又和他们搅和在一起,你认为他们会放过你吗,蠢猪。”   皇帝此时的腰又硬起来,一脚踹在皇后的肚子上,扑过去就给了皇后两记耳光;然后他在皇后的怀中摸出了两样东西来丢给铁瑛:“你的解药。”   “另外一个是给燕长公主的,只是此药无解。”他说到这里看一眼铁瑛,低声道:“对不住了。”   皇后趁此机会要抓皇帝的脸,却被皇帝又给了两拳老实了:“你、你居然拿我的东西去换你的生路,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为你做了多少事情,为你分担了多少朝政,你,你!”   铁瑛接过解药来服了下去。   “孤竹陛下、宁国公主、江国公,请出殿来一见。”殿外传来一人的声音:“臣妾在殿外给你们叩头了。”   “臣妾知道孤竹陛下和宁国公主、江国公刚刚相见,有太多的话要说,不便也不应该催促的;只是臣妾等的,燕国长公主却等不得呢。” ☆、515.第515章 叙旧   声音甜美,字正腔圆,还是大楚的口音。   在那沙国自然还是有楚人的,因为韩皇后不可能自己嫁过来,跟着她来的自有不少的楚人;只是那些人都是伺候韩皇后的,此时就算都在这里,也没有人敢如此说话。   铁瑛的脸色当即一变,却并没有马上开口。他当然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在对方手上,冒然开口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想要救人就要冷静。   他绝对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变故,原本认为治住了皇后,有江铭在救出燕长公主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江铭看一眼铁瑛,轻轻一拍他的肩膀,不需要开口说什么的;燕长公主肯定要救出来,而且也一定能救得出来:因为他和铁瑛都在,铁瑛身中的毒还解了。   皇后的神色却并不好看,扫一眼江铭和铁瑛后还是先开了口:“小丫头?!”   听到她认识殿外之人,阿凤的眉头当即就皱了一下;不用再多说什么,殿外之人想必和韩家是脱不了干系的。   “皇后娘娘的记性真好,只闻声就认出了小妹来。小丫头?皇后娘娘,如今这三个字却不妥当了呢,你认为如何?”殿外之人声音和善,不急不徐的如同在叙旧,但话中的意思却不是那么的友善。   皇后轻轻的呸了一声:“行了,也不过是我们韩家的养女……”   “皇后娘娘,小妹只是行经那沙国前来给您叩个头的;如今问过安了,娘娘事情多正忙着,小妹不便打扰就此告辞了。”殿外的女子打断了皇后的话,开口就说要走。   不但要走,她还很好心的提醒铁瑛:“孤竹陛下,燕长公主可是病了?身子太弱了些,夜风有些凉呢,您还是让人取件衣服来为好。”   皇后听到这里咬牙:“琼妹妹,你来了也不见姐姐一面,岂能解姐姐日思夜想之苦?”   阿凤听懂了,殿外的人就是韩家人,还是韩家的养女,和韩皇后的感情并不好;当然了,想以此来让那个韩琼助他们是不可能的。   “原来是韩家琼姑娘到了。”她扬声道:“既是我大楚之人,当知道礼仪二字。你到了这里,岂有让本宫移步的道理?”   话虽然这样说,但她和铁瑛、江铭还是步出了大殿——燕长公主娥凰还在人家手上,嘴上硬三分没有关系,做起事情还是按人家说的来比较好。   出了大殿才看到殿外也只有十个人左右,被拱卫在中间的是一个宫人打扮的女子,她脚下踩着的人就是娥凰了。   娥凰痛苦的在地上扭动着,但是发不出声音来,应该是被堵上了嘴巴;而绑她的绳子也很用力,原本不胖的娥凰都被勒出一截又一截的肉。   铁瑛的眼神又深了几分,但并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什么来,只是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这个韩家的养女长的实在不怎么样。   太过平常了。平常到那眉眼、那口鼻你就算是看上多少眼,回个头就可能会忘掉;把此人丢在人群里,立马就能找不到这个人:不是人跑了,而是太过平常根本就引不起人的注意来。   都说人聪明或精明的话,眼神便会有些不同;可是韩琼的眼神也没有什么特别,即不特别的亮,也没有特别的有神,同样是平平常常的。   从头到脚,整个人都是极平常的;如果不是她此时踩着娥凰,铁瑛注意到的人不可能会是她。   江铭拖着皇后走出来,见到韩琼把人踩在脚下,也老实不可客的一脚踏在了皇后的头上,把人牢牢的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皇后气的破口大骂:“韩琼,你是来救人的还是想借人之手报仇的?不要以为你的小心思我不知道,也不要以为你的所为家里会不知道。”   她当然是恨极了江铭等人,但是此时她如果再大骂江铭就是自讨苦吃,所以她才会骂韩琼;再说了,以她对韩琼的了解,韩琼把燕长公主踩在脚下那本就是针对她。   韩琼闻言淡淡一笑,却没有理会皇后:“公主,”她欠了欠身子,移开了踏在娥凰身上的脚,敛裙为礼:“小妹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太后的旨意,前来迎公主归国的。”   “小妹如今得德贵妃青眼认为义女,太后加封的郡主,所以才高攀自称一句小妹,公主千万不要介怀。”   她说到这里看向铁瑛和江铭一笑:“换句话来说,现在我是大楚之使,身有皇命才不便主动进殿的——没有那沙国皇帝的旨意,我也只有请大家出来相见。”   韩琼说到这里再次看向阿凤:“不知道公主想何时启程请示下,小妹也好安排一下。”她说话的时候始终弯着腰,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此人除了甜美至极的声音外,当真是一无可取,尤其是这个性子让铁瑛和江铭都皱起了眉头来。   阿凤看着她叹口气:“韩琼是吧?你还没有婚配吧,只是你这样的人还能嫁得出去嘛,这天下间的男子怕是没有人敢迎娶你呢。”   韩琼的脾气是极好的,闻言即不怒也不恼:“以后还要公主为小妹留心一二了。”一拳打在了绵花上,还是阿凤第一次遇到。   皇后哈哈一笑:“宁国公主,不得不说你的眼睛有时候还挺毒的。她,这一辈子也嫁不去了,那个原因嘛,我来告诉你们。”   “此人乍一看是个温柔的、和善的,其实这只是表面,本人就是一条毒蛇,还是那种装成兔子的毒蛇,只是装的不太好,总会被人一眼看出是条蛇来。”   “男人都喜欢小兔子,谁会喜欢一条蛇,还是一条随时可能咬死他的蛇呢?所以她是一辈子也嫁不去的,没有男人会要她。”   她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韩琼留,好像忘了刚刚韩琼威胁过要留下她自生自灭的。   韩琼的笑容不变,她是真的没有生气着恼,因此笑容才没有半点变化的:“姐姐总是这样,一见面就要聊聊从前的事情,还总如此的迫不及待。”   “比起我想杀了男人自己当家作主来,姐姐的理想总是更为惊人一些,小妹是自愧不如的——姐姐也说到做到了,您要睡皇帝如今当真睡了皇帝。”   她说到这里对铁瑛欠身一礼,又向阿凤屈膝为礼:“真不好意思,我们姐妹好久不见了,见面之下总要叙几句旧的。陛下和殿下稍待片刻,马上就会说完的。” ☆、516.第516章 本宫都睡熟了   阿凤已经听的真正目瞪口呆。世上的女子多了去,如燕国公主那样直爽的,如南丽公主那般不要脸的,她都见识过了。   却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更加开眼,一下子见到两位不同于常人的女子,她们还都姓韩。   “叙吧,叙吧。”她摆了摆手:“本宫还真的想听一听你们姐妹叙旧。”她这句当然是讥讽了,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但是韩琼的脸色依旧不变,就连韩皇后都一脸的得意。   韩皇后撇嘴:“宁国公主你们这样的俗女,如何能知道女子这两个字的真正所在?非要依附于男人而活,非要敬男人是天,非要自认低了男人一头——凭什么?他男人家有两个脑袋吗?”   阿凤闻言忍不住点点头,还不忘看一眼江铭和铁瑛:“是啊,凭什么呢,男人也没有长两个脑袋。”她说完还促狭的一笑,引来铁瑛和江铭齐齐的白眼。   韩琼微笑:“所以,我生为女子也并没有什么可怜的,只要我不做男人的附属就可以;嫁人嘛可嫁可不嫁,嫁了就杀掉男人从此后在家中唯我独尊,这一辈子才没有白活。”   “至于什么相夫教子、伺候夫婿之类的,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去做;我不需要男人来养我,我也不需要男人来保护我,我可以一个人活的很好,为什么要伺候人?”   “留着碍眼,在世人眼中我便始终矮他一头,所以不如杀掉落个干净。”她说完对着阿凤一笑:“殿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做个女子就要做个自由自在、自己能够当家作主的女子。”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用眼光扫了扫江铭,虽然她的微笑依然温暖,却让江铭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并不是惧怕韩琼,而是这个女子让人全身都不对劲儿;江铭很不喜欢她,非常的不喜欢,比起韩皇后来,这个女子更为讨人厌。   阿凤白她一眼:“你如何想随你,不要拉扯旁人。只是,你就没有想过老了之后怎么办,你就没有想过做个母亲吗?”   “做母亲在我想做的时候当然会去做,有了儿女老了自然有人奉养。”韩琼笑的一脸轻松自在:“男人就是个累赘——想要孩子就去找个顺眼的男人,有了身孕一刀杀了。”   “免得日后他再来教坏我的儿女。”她笑着看阿凤:“我这人向来想的周全,尤其是对自己的事情,所以殿下不必为我忧心将来的事情。”   韩皇后呸了一声:“蛇蝎之人罢了,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我问你,你如今可找到男人了?”   韩琼笑的更为轻松:“不然,姐姐认为我的身家是自哪里来的?前前后后杀了有四个了,要知道这天下间能入我眼的男人真心不多。”   韩皇后都微一愣,她还真的没有料到韩琼真的做到了,而且还做的如此猖狂:“你这是在得意,得意于胜过了本宫?”   她冷笑几声:“姐姐我说要睡皇帝就睡了皇帝,而且姐姐告诉你,本宫不但要睡皇帝,而且不会睡一个皇帝,我,至少要睡两个皇帝。”   说到这里,她移目看向铁瑛:“陛下,你可是本宫看上的人。”她又看向江铭:“你实在是让本宫失望呢,本宫还以为你们拿下南丽后,你会弄个南丽王做。”   “那么本宫也可以把你算上,南丽王也是半拉皇帝了。可惜的是你太不争气了,唉。”她吐了一口气看向韩琼:“如今这那沙国就是我的囊中之物,在这里我虽只是皇后但只有我的话才是圣旨。”   “日后嘛,孤竹也是本宫的了。因为孤竹的皇帝是本宫的嘛——到那个时候,这天下有两国入本宫之手。”   “女子?嘿,到那个时候谁敢对本宫说一句女子当如何的话?你韩琼到最后还是要受制于礼法,怕人说什么男尊女卑,而本宫却要来个女尊男卑。”   “皇帝又如何,皇帝在本宫面前也只是暖床的人罢了。”她说到这里咯咯的笑起来:“韩琼,你永远也不如我,因为你的眼光太过短浅,打开始你就输了。”   阿凤不知道这两人有过什么输赢的约定,但是这两人都不正常是真的;她倒是赞同她们一句话——凭什么女子生下来就比男人矮一头?   但是她不矮男人一头也不是如她们那样的做法,其实在她们心底深处还是认为男人高她们一头,她们才会那样做。   当真她们认为不矮男人一头的话,又何必非要杀掉男人,又何必非要睡皇帝?!   韩琼看着韩皇后:“是吗?那为什么今天来救姐姐的人是我,而不是姐姐来救小妹我呢?”说的再多也没有什么用,事实就摆在这里,她韩琼才是赢的那个人。   铁瑛真想骂一句有病,但是看看娥凰在地上扭动的痛苦,他还是把这句话吞了下去;他心中焦急的不行,恨不得马上把娥凰救过来。   但是他知道越急的事情越要缓着来,不然的话就要事与愿违;他不急,才能更快的救出娥凰来。   所以他才一直压着性子没有问韩琼倒底想要做什么,可是,他的耐心真的要用光了;理智这个东东,有时候不会永远都在的。   阿凤也听够了,真的不想再听下去,还有她也发现娥凰的情形很不对劲儿,不想再让韩琼拖延下去:“回去的事情日后再议,本宫累了就先去歇了。”   她不会直接问的,如韩琼这样的女子你越问,她就越会给你拖延;因此,阿凤当真是举步就走,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殿下,您认为小妹相信你会离开吗?这燕长公主还在呢,您看了可不是一眼呢。”韩琼用手帕掩嘴笑出了声来,笑的花枝乱颤。   阿凤看也不看她:“第一,燕长公主对你来说有极大的用处,还有燕国那边你也不能不考虑,所以你不敢伤娥凰一根汗毛。”   “第二,我倒是想要讨回娥凰来,但是你肯定不会答应;因为燕长公主对你还对某些人来说,比起什么皇后来可要重上那么一点点的。”   “所以,讨也讨不来,安危又没有什么不妥,本宫为什么不能回去歇了?这个时辰,按平常来说,本宫都睡熟了。” ☆、517.第517章 你照顾我放心   阿凤说着说着就打起了哈欠了,是一个连着一个,没有半点公主的模样:“你如何想随便你吧,你可以慢慢琢磨,可是本宫却不奉陪了。”   铁瑛很及时的回头:“那沙国陛下,你就这样待客?还不着人去给我们备好房间,明儿我们还有得忙。”   那沙国皇帝终于探出头来,却连看也没有看韩琼,直接吼了两嗓子让人去备房间,向铁瑛等人陪了笑脸后,就又缩回了他的大殿。   江铭提起皇后来就跟上了阿凤的脚步:“至于这个韩大姑娘嘛,在我们手上就不同了;韩家几次三番的害人,已经结下死仇了,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   “而且此人活着在那沙国来说,对我们有十二分的不利;因此,我们不但不会保证她的安危,还要在问到了所有要问的东西后,给她来个痛快。”   他说到这里对韩琼也是和善的一笑,他的笑容比起韩琼来可要好看多了,也温暖多了:“还有,此人虽然死在我们手上,但是到时候却是韩琼姑娘你承受后果。”   “想到这一点,我这手就痒的不行,就恨不得现在、马上就杀了皇后娘娘呢。还有,相信你看着我们带着皇后离开的事情,也会很快传到韩家人耳朵里。”   江铭最后很有礼貌的向韩琼点头为礼:“郡主是吧?请郡主留步,我们明儿见。”说完他还哼起了小曲来。   韩皇后真的骂人了,当然了,她骂的人只有韩琼:韩琼是来救人的,可是为了让她多吃苦头,东拉西拉这么多,最后居然没有提一个字救她,就让人带着她离开。   她今天真的落在江铭等人的手中,肯定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因为江铭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真的不行——换作是她捉到江铭和阿凤,也绝不会手软的。   娥凰是不能死的,也不能加一指在其身上,所以她才会用那种药来控制她;可是反观她这个皇后娘娘就不同了,绝对是有死无生。   韩琼没有理会韩皇后,对她来说韩皇后如同疯子一样骂人那是常事,如果哪一天不骂人才叫奇怪呢。   此时她不可能主动开口的,因为那样她就被动了;还有,阿凤和江铭的话不能代表什么,因为正主儿不是他们是铁瑛啊。   只要铁瑛开口了,那江铭和阿凤能如何,也只能是乖乖的听话;所以,现在是谁赢谁输还说不定呢。   “那,我就送孤竹陛下。”韩琼笑的还是很平静,显示她心中没有半点的焦急,也没有被阿凤和江铭的话乱了心神。   铁瑛摆了摆手:“不用和朕来这些虚的,你的试探不管用。朕把娥凰交给你照顾了,只要她有半点不好,哪怕是头发断了一截,或是心情有点不好,孤竹和燕国都会不惜一切杀掉你。”   他说到这里看向地上的娥凰:“你如今有韩琼姑娘保护,比在我身边还要安全。有什么需要,你也不用和韩琼姑娘客气,要知道他们可是要把你当祖奶奶般供着。”   娥凰非常的难受,全身上下都像有蚂蚁在咬她,听到铁瑛的话后脑中只有一句话留下来——有什么需要就向韩琼姑娘开口,不用客气的。   她嘶声大叫:“给我,快给我,我现在就要仙液;”她已经被折腾的到了极限,身体难受的让她不能再承受了:“不给我,我就咬舌自尽。”   韩琼发现自己让人取下娥凰口中的东西很不智:她只是想让娥凰的痛叫传到铁瑛的耳中,如果娥凰在痛苦之中向铁瑛求上几句那效果更好。   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她看着铁瑛有点难以相信。消息不是说娥凰这位燕长公主是铁瑛的命根子嘛,此时的铁瑛根本就是铁石心肠啊。   铁瑛的脚步没有停,连半点迟疑也没有;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迟疑,前面所做的一切就会功亏一篑。   “有劳韩琼姑娘了。这些日子我也是累坏了,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还要谢谢韩琼姑娘才是。”   他说着话抱拳:“相信韩琼姑娘会十分的尽心,朕没有半点担心;因为韩琼姑娘就算不为其它,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会善待我们娥凰的。”   铁瑛说完负起手来打了一个哈欠:“明儿见了,韩琼姑娘。只是不知道,明天相见之时我们的人会不会少一个,嗯,肯定会少一个。”   “韩皇后,你可不能怨我们啊,要怨谁知道吗?我想,你如果有什么方法送出消息去,现在就可以说了,不然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这是看在你这个皇后眼光不错,知道朕比江铭强上很多的份儿上,友情提醒于你。”   韩皇后此时真的急了,想不到韩琼的心如此狠毒,当真想借他人之手杀掉她;于是她看向韩琼身侧的人大叫:“你们听清楚了,是韩琼要杀我,是她想要破坏那沙和我们韩家的盟约。”   “定要让我家中的人清楚,定要将韩琼碎尸万段。”她盯着韩琼:“你认为你能逃得了吗?你生是韩家的人、死也是韩家的鬼!你敢叛我韩家,就要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   韩琼看一眼身侧的人,再看看被拖在地上渐行渐远的韩皇后,终究叹了口气:“你们赢了。”她本是有把握的,可惜的是她虽姓韩却不是真正的韩家人。   她只是个养女,并不是真正的韩家女儿,不然的话她才不会理会韩皇后的话;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敢不理会,因为关系着她自己的性命。   也因此她更讨厌韩皇后,也更恨韩皇后;不是韩皇后的话,她此时肯定能立下一大功的,因为江铭和阿凤、铁瑛绝不可能丢下娥凰不管——她有十二分的把握。   阿凤等人心头都一松,可是脚下却没有停:“都说了明天再说,韩琼姑娘你一路奔波,也应该早点休息。”   已经占了上风,当然要把利益最大化;此时停下脚步和韩琼谈条件,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不利的地方:只要对方确定他们在意娥凰,那他们就会尽落下风。   韩皇后嘶声大叫:“韩琼没有尽心救人,所作所为只停留在嘴巴上;这一点你们要如实告我的父兄,定要让他们把韩琼这个贱人活剥。”   韩琼带来的人都是韩家人,他们最终会听命的人当然是真正的韩家人;所以他们齐齐弯了弯腰,虽然没有开口但意思很明确。   看到这一幕的韩琼知道再不开口,她就真的会被韩家误会:“用燕长公主换皇后娘娘!” ☆、518.第518章 没有不能说的   韩琼的心都在滴血。她好好的计划,根本没有开始就全毁在了韩皇后的手中,是的,就是毁在了韩皇后、她的好姐姐手中。   阿凤等人如何说、如何做是一回事,只要没有韩皇后的配合,她韩琼就有可以和阿凤等人讨价还价的余地。可是韩皇后却和对方配合的天衣无缝,不停的威胁于她,她还能如何?   什么条件也不用讲了,先救人吧。   所以她只能把燕长公主双手奉上,只求先把那头猪换回来;等换回来,看她如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韩家的家主说个清楚,到时候看这头猪要承受什么样的责罚。   阿凤闻言没有回头,以她和江铭、铁瑛的感情,不需要回头只听他们的脚步声,就能知道他们是答应韩琼还是不答应。   “明天吧,今天真的累了。”阿凤打个哈欠才回头看向韩琼:“你们韩家和那沙国是什么关系,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此时那沙国的皇帝已经反悔了,所以这个韩皇后对你们而言有多么重要,你认为我们不清楚吗?嗯,看你这么有诚意,我们可以留她一条性命,但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这样一个关键人物,知道多少你们韩家的秘密,我们如果不好好的问一问岂不是太傻了。你来到了那沙请我回去,不会想说你不知道我们在燕、那沙这些国家在做什么吧?”   阿凤说到这里一摊手:“不好意思,我的郡主妹妹,本宫就是如此的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你我都清楚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做了。”   “你就回去吧,照顾好燕长公主哦。”她转身继续走:“明天一早我们就换人了。嗯,一条命有点难,半条命——反正有口气在交给你,那就是活人。”   韩皇后一听就明白了,阿凤等人这是想要用酷刑啊;一口气在?还余一口气在的她,怕是也活不久了。   还有,她为什么要经历那些酷刑?还有,把她的皮肤弄坏了,以后她要如何再和那些她看中的青年才俊享受鱼水之欢?不,绝对不可以的。   “韩琼,你当真是要害死本宫?!”她对韩琼是怒目而视,其中的威胁已经赤裸裸了——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了,而且你的那些真正家人也活不成!   韩琼看的懂,因为她和韩皇后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对彼此的了解就像是对自己手的熟悉一样,真的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心中所想。   她打了一个冷颤后挺起腰来:“陛下,殿下请留步。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在现在就交换皇后和燕长公主?我,是怕自己照顾不好燕长公主,还请陛下和殿下体谅。”   原本这样的话应该是阿凤等人对她说得,可是现在却反而由她去求阿凤——求你们了,现在咱们就换人吧。韩琼感觉实在是太打脸了,被韩皇后当着阿凤等人响亮的连扇了几个耳光。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但,现在她却要为韩皇后的性命,不得不向阿凤等人屈膝服软。   阿凤止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现在就换人?有什么能抵得过韩皇后口中会吐出来的那些事情呢,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会做赔本生意的人。”   她说出生意来时,就想到了牡丹:这丫头,现在还那么财迷吗?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会想我呵。   韩琼咬牙低头再也笑不出来了:“殿下,交换已经是殿下沾了天大的便宜……”她如果再给其它的好处,那她就是冤大头啊。   铁瑛推了一把江铭:“走,走,我们还是快点吧。问皇后娘娘话也需要时间,咱们总还要留出时间来睡一觉吧?今天晚上换什么人,她也没有什么能抵得过皇后嘴中之话的。”   他如此开口,江铭和阿凤当然要听从,于是三人脚步比刚刚还要急,当真就要急如风了。   韩琼的眼圈都红了。她从来没有如此的委屈过:“陛下,殿下,臣有、有东西可以交换皇后娘娘。”她的话一吐出来,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父母就是韩家的家生子,之所以一家人能飞黄腾达,全因为她被韩老太爷看中了:她的机变与手段甚得老太爷的喜欢,才会让她顶了一个韩家姑娘的名份。   这些年来她也没有让韩家人失望过,她这个韩家姑娘在韩家也没有人敢轻视——不是因为老太爷全因为她自己的努力。   因为她的智谋在韩家可是响当当的有名儿,从来也没有失手过。想不到今天她却因为韩家人而不得不跪下来求人:原本那是要跪在她脚下的人啊。   不是她无能,所以她才会更委屈。   阿凤和江铭都不是铁石心肠,铁瑛也是个看人落泪就会慌了手脚的人,但他们却对韩琼的泪水没有半点的反应:狼也会流泪,鳄鱼也会落泪,但他们吃人的时候不会有半点的迟疑。   “说来听听,如果真如你所说,也不是不能考虑啊。”江铭换了一只手拖行韩皇后:“要知道她真的太沉了,能早点丢掉也不是件坏事儿。”   韩皇后真想咬江铭一口,什么叫做她太沉了?她哪里重了,她可是有名的杨柳细腰、有名的大长腿,身上的肉减一分都太少了!   合适,这叫做正合适。江铭这个毛头小伙子根本就什么也不懂,哼,她才不要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韩琼看一眼韩皇后:“圣旨是假的,太后的旨意是真的;皇上本就没有要请殿下归国的意思,而我前来请殿下回去,也是要在路上加害于殿下。”   “就这些?”阿凤很不以为然:“你认为我是傻的啊,你来请我就回去?孤竹国时太后就打发人用了这一招,我可有回去?想要换皇后,你再想想吧。”   韩皇后的脚都乱蹬起来,因为她想踢死韩琼:“你还不说,快说,快说!”她只想能脱离江铭等人:“不管什么你都说出来吧。”   反正只要她脱身,江铭等人就是她掌心里的肉,还想逃出去?听到再多的秘密也是无用的,再说了韩琼能知道什么重要的秘密呢。   韩琼有些为难的看向韩皇后,几次张口都又闭上了:“姐姐,真的不行。”   “我让你说,你听到没有!”韩皇后气的都要杀人了:“说,马上说。那都是我们韩家的事情,我让你说你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519.第519章 十个名字   韩皇后的打算当然不能告诉韩琼,所以她才会如此催促,只想自己早早脱身。   因为她真的怕有个万一:真被江铭带走,她熬不过酷刑的,到时候江铭他们就算留她的性命,韩家还会饶过她吗?   哪怕她是韩家嫡出的姑娘又如何,没有用处的韩家人远没有一个韩家的丫头值钱——这可是韩老太爷亲口说的话。   所以她才会拼命催韩琼,因为她所知道的事情不能让江铭等人知道;事关韩家和那沙国还有小和国的盟约,尤其是小和国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江铭等人知道。   小和国可是韩家的一支奇兵,可以打大楚皇室一个措手不及。此时,没有人知道小和国和韩家已经结盟了,知道的人在韩家也不超七个人。   在韩皇后的催促下,韩琼看一眼身侧的人,委屈的低下头:“是。可是,姐姐……”她的眼中有恳求,那意思你自己说点什么不成吗?   我这里的事情真的不能说出来啊,说出来真的不行。可是韩皇后完全不予理会,除了催促就是谩骂。   韩琼不得已低下头吐出了十个将领的名字,还有他们眼下在何处掌兵——都是韩家收买的要紧的一些人,这些人才算得上真正的秘密。   这些人是要韩琼代韩家前去再联络一番,并且再送上一份厚礼,为得就是让他们更死心踏地。   韩琼也是气不过,更是委屈的不行,所以才会故意如此说出来这些名字来:如果有什么错,你韩皇后不是本事大嘛,自己向韩家家主解释吧。   她为什么一再的推脱,就是为了把这个错紧紧的扣在韩皇后的头上。   韩皇后霎间也愣住了,张大嘴巴看着韩琼:她怎么会说出那些人名的,就没有其它的可以说的事情了吗?   的确,在韩琼说出来前她也是不知道的,但她很清楚,那些将领的名字和小和国的奇兵一样,是绝不能让大楚皇室知道的。   韩皇后在逼韩琼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韩家人来看,可是此时她才惊觉,韩琼其实是韩家的核心人物之一,她知道的事情不比自己少多少。   阿凤等人是惊喜的。他们只是作态,其目的只是为了能平安的救出娥凰来,并没有指望着在韩琼的嘴中得到什么秘密。   可是韩琼真的送给他们一份大礼,只要这些人被大楚皇帝揪出来,再顺藤摸爪捉到的人就不只是十个了。   “你——!”韩皇后气的脸色铁青,瞪着韩琼真想一脚把她踢死在当场;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说,为什么非要挑这种要命的事情说。   她认为韩琼是故意的。这个故意她认定为,韩琼从来就不是韩家人,她存的心当然要毁掉韩家,绝不可能真心的为了韩家做事。   韩琼小心看她一眼:“我、我也不想说的,可是姐姐一再的相逼;为了姐姐的性命,我、我也是没有法子。”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一面哭还一面看向身侧的人。   “你们都看到、听到了,我真的、真的为了救姐姐是没有其它法子,也是姐姐命我说的。现在,现在你们可以把姐姐交给我了吧?”   最后一句话她却是向阿凤等人说得;此时的委屈与可怜就是装出来的了,为得就是让身侧的那些韩家人能把这一幕送回韩家——韩皇后你就等着被打屁股吧。   嘿嘿,弄不好韩家家主一生气,你就要被杀了。韩家的姑娘可不像是韩家的爷,她们的性命在家主的眼中,可不值几个钱的。   韩琼核计过,她认为在韩家那里,韩皇后这些嫡女、庶女们,不比她这个养女重多少;重还是轻,就要看她们能为韩家做什么,能做多少了。   没有用了或是坏事了,韩家是不会有半点手软的。   韩琼想到韩家家主铁青的脸,心下就是一阵兴奋,因为韩皇后完了;虽然她也脱不了干系,但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至少她还活着而且对韩家还有用。   韩皇后气的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你、你敢害我?!”这句话她已经说过太多遍了,自小到大,她自己都不知道对韩琼说过多少次了。   但是这一次她很清楚她说对了。从前说多少次,韩琼对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可是这一次韩琼要的却是她的性命。   阿凤看着韩琼:“嗯,换人?你确定?”她并没有马上答应,只是拿眼睛看着韩琼,心里琢磨着还能不能掏出其它的东西来。   她的眼睛贼亮贼亮的,不用人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韩琼顾不得理会韩皇后,马上让人把娥凰丢到了阿凤的脚下。   “换人。江国公言而有信天下闻名,今天不会骗我一个小女子吧?”她看着江铭心里有点发虚了。   倒底是算计了韩皇后,她心里也是没有多少底的;因为韩皇后的父母可都是韩家的掌权人,韩家那是一回事儿,韩皇后的父母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所以她的心里不平静,才会把娥凰丢到阿凤的脚下;丢过去后她才发现事情做错了,因为对方还没有放人呢。   韩皇后已经被气的七窍生烟了,更是认定韩琼要害死自己:“你、你为了借刀杀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啊?”   她现在已经绝望了,认为不可能再逃出江铭等人的手心:“韩琼,你认为你能有好下场,就算祖父护着你也不成。你认为你还能活到明天吗?”   “我告诉你们,她韩琼的娘就是当日给那个现在不知道死没死的皇后送毒酒的人。逼死皇后的主意,就是她父亲想出来的。”   “你们认为她的心计手段哪里来的,那都是家传的;不然的话,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入了我韩家的眼,自一个小丫头变成了我韩家的主子?”   阿凤的目光一沉,想不到当年的事情在她面前揭开了一角:母仪天下的女子,最高贵的女子,居然会死在一家奴仆的手中!   “够了。没有想到我晚到了一步,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吗?琼姐姐,你倒底说了什么激怒了我们大姐?”一个那沙宫人装扮的人落在韩琼身边,看那身手居然相当的不错。 ☆、520.第520章 对不起   江铭的眼睛微一收缩:“韩瑶?幸会幸会。向来只听闻韩瑶姑娘的芳名,却从来没有见过姑娘的芳踪,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下子就见全了韩家双娇。”   韩皇后闻言眼睛一瞪:“什么双娇!也不过是我们韩家的丫头罢了,真还把自己当主子了。”她瞪向后来的女子:“你来的正好,听听你的好姐妹都做了什么吧。”   “你不是执家法最公平的人嘛,今儿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如人们所传言的那般。”她看向韩琼身侧的人:“你们向韩瑶说吧,她是什么人你们比我更清楚,有一言为虚,嘿嘿。”   韩瑶看着江铭一笑,一张还算清秀的脸上忽然就多出几分红晕来,显出一种女人家的娇羞:“江国公原来一直对小妹有心,小妹真是三生有幸。”   阿凤直接一个白眼就丢过去了:“你们韩家的人都这么的没脸没皮?在孤竹国时见到你们韩家的姑娘,怎么说举止言谈还能过得去。”   “你们几个,就算你们说姓韩,可是给人的感觉也不是良家女子。”她上下打量韩瑶:“你也是养女?”   韩瑶脸上的娇羞不见了:“你堂堂公主怎么说话呢?!”她的城府好像不如韩琼深,直接就红了眼圈:“我倒不知道什么样不是良家女子,倒要公主殿下教我一二。”   嘴巴还是挺利的,只是有点像小姑娘吵嘴,不像是韩家培养出来做事的。   江铭看着她:“何必如此,谁不知道韩瑶姑娘手中至少也有十几、二十条人命了;哭?那些死在姑娘手上的人,此时才应该真正的哭上一哭。”   韩瑶马上破涕为笑:“那些人,该死罢了。”她说着话向江铭飞了一个眼:“哪里能和江国公这种人中之龙相比?今天不是叙话的时候,改日小妹当请江国公饮酒。”   她说到这里瞟一眼阿凤:“江国公,不会不给小妹这个脸面吧?”她是故意的。   江铭面不改色:“嗯,定当前去。只是我们家的公主殿下脾气不好,最近我的亲兵也都交给公主打理,不知道韩瑶姑娘的身手能不能应对那些亲兵,如果可以的话,倒是可以一叙。”   你来请我就去,只是我不是一个人去,带着兵马前去杀了你。怜香惜玉?江铭说的再好听,他手中的刀子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因为他太清楚韩瑶是什么人了。大楚有两桩算是灭门的血案现在都悬着呢,都是韩瑶所为:她连其中一家刚刚满月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其人最可恨的一点是,男丁她都杀了,女眷她都送到青楼去;做为一个女子如此实在是让人极为不齿。   被她所杀的人,自然不是什么恶人,而是发现了韩家图谋不轨的人罢了;她,就是韩家培养出来的杀手,而且还是那种不轻易用的人。   韩琼带来的人也没有闲着,把刚刚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没有一点添油加醋的地方:不论是韩皇后的所为,还是韩琼的所为,他们都说的清清楚楚。   此时铁瑛把娥凰抱在了怀里,可是娥凰却根本不领情,把铁瑛的衣服都撕坏了,还把铁瑛的抓的到处都是血痕。   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仙液。她要仙液,没有仙液她就是个魔鬼,完全没有理智也不能明辨是非、对错的魔鬼;至于眼前的人是好是坏她也完全不在意,只要有仙液给她就成。   韩皇后看着铁瑛笑的不能自抑:“她已经不是人了,她现在只认得仙液,知道吗?你想不想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得到仙液都做过一些什么?”   “她就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完完全全没有自尊,也完完全全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了;哈哈,我告诉你,我如果是你这个女子打死也不能要了。”   她说完还挤了一下眼睛:“我这样说,你懂了没有了?她比我,还要脏呢……”韩皇后见到韩瑶之后胆子马上就大了,居然连她一直隐瞒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江铭和阿凤齐齐一震,江铭忍不住看向铁瑛,而阿凤更是忍不住冲过去揪住韩皇后的衣领:“你在胡说八道是不是,想要以此来分我们的心,好让韩瑶有机会救你是不是?!”   韩皇后没有想到自己的用意被阿凤一眼看穿了:“你认为呢?就像你现在揪着我,韩瑶能救得了我吗?”   她其实是真的想以那件事情来打击铁瑛等人,然后韩瑶能抓住机会救她;却没有想到阿凤返身捉住了她,让韩瑶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那她才不会承认,如果承认的话,韩瑶更不可能有机会救她了。   “事情是真是假,你们可以问她。”她见阿凤失魂落魄的放开了自己,马上转头看向娥凰叫道:“我来问你,你只要乖乖回答,马上就给你仙液。”   娥凰闻言马挣扎起来:“你说,你说,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你,绝对不骗你。”她就想去韩皇后的身边,因为那里有仙液。   韩皇后咯咯的笑了好几声:“我来问你,这几天你和那几个……”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铁瑛一掌拍在了她的头顶上,她当场就被震的七窍流血而亡。   铁瑛转身就把发疯一样的娥凰抱在怀中,不管娥凰怎么打他、抓他,骂他、踢他,他也没有放开娥凰。   娥凰终究还是有丝理智在的:“放开我,放开我吧,我已经不是娥凰了,不是娥凰了。”她的痛苦无人能够知道,也无人能够体会。   她想毁了这世界,更想毁了她自己。但是,她不想毁掉铁瑛,就在她的拳打脚踢之中,她能感觉到铁瑛对她的爱。   铁瑛温柔的看着她:“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肯定一切都会过去的。”他的心在流血,可是面对娥凰的时候,他却不知道如何安抚,也不知道如何劝解,说来说去只有那么一句话。   江铭一掌拍在娥凰身上,让其晕了过去;如果娥凰再打下去,铁瑛受不受伤娥凰也会力尽的。   铁瑛抱住了晕倒的娥凰,轻声在其耳边道:“你睡一会儿吧,你累坏了,睡一觉醒过来就都过去了。”发生的事情不会过去,娥凰所服的仙液也没有解药。   可是他是真心如此希望,也是真心的认为在娥凰醒来后,一切都已经过去;他还是铁瑛,而娥凰还是他的娥凰。   韩瑶一直没有动手也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此时她才轻轻的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真的;燕长公主对我们来说是贵宾,我们得到的命令是不能伤她分毫的。”   她也不明白韩皇后为什么会做对娥凰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情来,真的和韩家要的背道而驰;如果此事被燕国知道,那后果真的不可想象。   因为现在燕还算不得韩家的敌人,但是娥凰的事情被燕皇知道,那结果傻子都知道。 ☆、521.第521章 不能死   韩琼都没有再开口,她的脸色有点发白:因为她也不知道韩皇后对娥凰的所为,也不明白韩皇后为什么最后会把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还是当众说出来。   她当然不明白,因为她不是落在江铭等人手中的韩皇后;韩皇后在韩琼说出那十个人名来后,就知道自己活下来的希望太小了。   而韩瑶的到来给了她一丝希望,虽然很有可能她还是会死在韩家人手中,但至少她还能多活一会儿;可是,让韩瑶拼命救她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要给韩瑶制造机会,因为只要有机会,韩瑶无论是想救她还是想把她带回韩家问罪,都不可能看着她落在江铭等人手中。   韩皇后才会说出那番惊人之语来,为得就是让铁瑛等人都失神分心,那么韩瑶就能救下她了;可是她却没有料到铁瑛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一掌直接杀了她。   铁瑛从来没有如此干脆利落的杀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女子;但他绝没有后悔,反而感觉一掌杀了她太过便宜她。   只是现在铁瑛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他只想好好的照顾娥凰;如果早知道娥凰会离开燕国来寻他,如果早知道娥凰会落在韩家人手中,他一定会带上娥凰的。   但所有的如果都不可能发生了,因为人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将来的事情;对铁瑛来说,娥凰现在所遭遇的这些,都是他的错。   他抱起娥凰来迈开脚步,只走了一步忽然停下来:“英凰呢?”娥凰和英凰是一起离开燕国的,也是一起不见的。   如今娥凰被害成这般模样,那英凰呢?英凰可是娥凰最疼爱的妹妹;至少,在娥凰清醒过来后,在他能治好娥凰后,能告诉娥凰她的妹妹很好。   相信对娥凰来说,那肯定是一个很好的好消息;至少,能让现在的娥凰感到一点开心或是欣慰吧?   再说,就因为娥凰,英凰在铁瑛的心中那就是自己的妹妹;自己妹妹不见了,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不问个清楚明白呢。   被那沙国人陷害被禁时,他没有法子保护娥凰和英凰,也不敢表现的有多在意两个人:他说的越多、问的越多,只会让韩皇后更多的去折磨娥凰二人,以便能掌控他。   他问完后转头看向韩瑶:“如果你和她还想活着离开,就老老实实的说。”他只会问一次,但他却不会告诉对方他只问一次,因为没有必要。   铁瑛不是一个嗜血的人,其父把他教的很好,哪怕就是现在他已经是满心的杀机,却还能有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随便杀人尤其是在愤怒的时候。   但他现在就像一座要喷发的火山,只要一点点的刺激后果都是不可想像的。   江铭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一步面对韩瑶和韩琼:只要铁瑛说不放过她们,哪怕接下来他们要杀的血流成河,就算不能活着离开那沙的皇宫,他也不会有半丝的犹豫。   他回头看了一眼阿凤,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伸手握住了阿凤的手;他知道阿凤的决定同他一样,因为铁瑛是他们的朋友。   其它的事情,江铭和阿凤会相劝铁瑛,甚至会打晕了铁瑛带他们离开;但是娥凰的事情不同,江铭和阿凤的心中同样满是愤怒。   江铭甚至在想,如果落在韩家手中的人是阿凤呢,如果现在娥凰所遭遇的事情发生在阿凤身上呢?他发誓会杀尽韩家人的。   因此,铁瑛的话他只有支持,全力的支持,生死不顾。   有些事情是不能容忍的,就像娥凰的事情,必要让韩家及所有韩皇后这样的人知道,有些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做的。   铁瑛和江铭、阿凤是为了娥凰,但也是为了天下间其它的女子:绝不可以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韩瑶的脸一紧,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如此的变化,就算她再有机变,面对眼下的情形她也无法可想。   “英凰不在这里。她现在应该到大楚了,你们在南丽的时候,家主怕你们会回身就杀回大楚,所以让人把英凰送到大楚韩家去。”   答话的是韩琼。她比韩瑶更清楚眼前的情形——原来阿凤等人只是想救人后脱身,现在他们却有了要杀人的意图。   她反正也说了不少,并不在乎再多一点;最主要的是,小命要紧啊,不管怎么样现在能活着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娥凰留下英凰送走,原本就是韩皇后的主意;家主的本意是把娥凰和英凰都带到大楚去,认为这里有一个铁瑛就足够了。”   “到时候不管是你们到韩家还是来那沙国,有人在手中的我们都可以让你们束手无策。”她轻轻一叹:“只是没有想到你们来的这样快,而韩皇后居然蠢的要死。”   铁瑛看着韩琼:“英凰——?”   “她没有事儿了。按家主的想法,想让她和韩家某个人成亲,以此来破坏燕和你们之间的关系。”韩琼看一眼紧紧抿着唇的韩瑶:“你一个字也不说,是不是认为回去后可以交差?”   说到这里她摇头一笑:“先不说韩家的人信不信你,你只问问他们肯放过你吗?你先前杀过什么人,他们可能不会追究你,但是现在你却还是对韩家如此忠心,嘿。”   “想以我来换你眼下的活路,然后再交出我去换在韩家的活路;就算他们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韩瑶咬了咬牙:“江铭他们赶来那沙国的事情,家主已经知道了;你来这里帮韩皇后家主有点不放心,才会让我赶过来看情形而定。”   “回去?你认为我们还能回的去嘛,你也有如此天真的时候。”她看一眼铁瑛和江铭等人:“就算那沙皇帝反悔了,可是如今的那沙大半已经是韩家的了,他做不了什么主。”   “至少眼下如此。所以韩皇后不能死。”她说到这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铁瑛垂头看着娥凰:“她们姐妹再有半点的伤害,韩家无一人能活。”他并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平静的道出一个事实。   他这不是威胁,因为他是孤竹的皇帝,他真的能做到;所以,他的话就是事实。   阿凤盯着韩瑶:“什么意思?韩皇后不能死也死了,你是能让她活转还是想为她报仇?”韩瑶的话还真的出乎她的预料。   以她对韩家眼前三个姐妹的感情来说,不认为会有人愿意为韩皇后报仇的。   韩瑶看向韩琼:“你,现在就是皇后,韩家的皇后,那沙国事实上的掌权者。” ☆、522.第522章 皇后难做   铁瑛听到后都抬起了头来,然后看一眼韩琼后就垂下头去看怀中的娥凰了:现在,他只想把娥凰照顾好,再不让她经受这世上任何的一丝风雨。   其它的有江铭和阿凤在呢,如果需要动手的话,他正好有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绝对会是第一个出手。   江铭和阿凤对视一眼往身后大殿看了看,那沙国的皇帝就在殿中,虽然他没有敢出来,但是相信韩瑶的话他都听到了。   不管那沙皇帝有多少的胆小,他肯定也不会容忍有人如此左右他的国家,甚至已经能左右他的皇位:他的皇后啊,居然无人问他一声,做皇帝做到如此地步也真的很可悲了。   韩琼的脸都白了,不自禁的后退几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距江铭阿凤要比距离韩瑶近一点点:“你、你胡说些什么?!”   韩琼不喜欢嫁人,韩琼根本就不需要男人,这一点韩家上下无人不知;所以就算大家听到韩琼做新娘子了也不过是摇摇头,因为那个做新郎倌的活不过成亲的晚上去。   但韩琼嫁人后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杀的,从前可以杀的男人,只是韩家不理会:对韩家无用嘛。   此时她如果真的嫁给那沙皇帝,相信韩家是绝对不允许她杀掉其人;那她就有了男人。   还有,那沙皇帝还是韩皇后用过的男人,她韩琼不要说是嫁了,就是看到那个男人都感觉脏了眼睛呢。   何况,她还有一点不如韩皇后的,她不是真正的韩家人;就算今天贵为皇后,却不知道哪一天就要暴毙而亡:韩家不会真正的相信,也不可能真正的把那沙交到她的手中。   这种眼前没有好处,事后只有死路的事情,韩琼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韩瑶却不为所动,一双眼睛冷冷淡淡,仿佛眼前的人并不是她最亲近的姐妹,也不是她在韩家暗中相交的盟友:“这是最好的结果,尤其是对你来说。”   韩琼闻言脸色一变,看着韩瑶一时间居然没有说话;因为韩瑶的话是有道理的,她此时回到韩家会有好果子吃吗?韩家主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她已经说出那么多的秘密来,对于韩家来说是不能容忍的背叛;如果韩皇后在还有人让韩家人发泄一下怒火,她的发落就要轻很多。   但是现在韩皇后已经死了,还是在她和韩瑶的面前死掉的——也是一桩大罪,因为她们没有护住韩皇后,看着韩家嫡女被人打杀了。   所以韩瑶让她留在那沙为后的确是暂时保住了她:韩家需要那沙国,只要她能为韩家守着那沙,韩家暂时就不会动她。   但,她是真的不想嫁人,更不想做什么皇后;那和她本来想要的生活相差太远太远了,是她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   “我,我真的做不到。”韩琼看着韩瑶眼中流露出求恳,希望韩瑶看在姐妹一场的份儿,能放过她这一次。   韩瑶长长一叹:“你我都只是一枚棋子罢了,如今我是自身难保,死道友不死贫道啊。”她不会为了救韩琼而让自己身陷险地。   “做个皇后也没有什么不好,对吧?”她看着韩琼:“这就是命,你的命。”   阿凤咳了一声:“我们还在呢。”   韩瑶看了他们一眼:“我知道。只是现在才说这些,有点晚了。”她说完轻轻一拍手,四周忽然间就多了一些人,人人张弓盯着江铭三人:“我说过了,那沙国早已经是韩家的了。”   “这里对你们而言就是龙潭虎穴,得了手不走反而还和我们姐妹算帐。现在,想走你们也走不了。”   她说完不再理会阿凤看向韩琼:“你没有选择只有答应。你只要答应我,那捉到这三人的功劳全是你的,足够你以功抵过了。”   “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她看着韩琼很诚恳:“好好想想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在这里,没有我的话谁也走不了。”   她最后一句话不只是对阿凤等人说的,还是对韩琼说的。   韩琼扫了一眼那些持弓之人:“韩皇后早已经是个死人了吧?这些人,原本可都只听她一人的,如今你却能用得动他们,就说明韩家早就视她为死人了。”   也就是说,她早就是韩家选中的韩皇后了,用来为韩家守住那沙国;也就是守住一时,如果做的好就多活些时日,如果做的不好,韩家有的是人可以代替她。   现在她还能活着,只因为她对韩家还有用罢了。   韩瑶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因为有些话实在不必说的太明白,反正大家心知胆明就可以了。   江铭和铁瑛看了一眼那些弓手,虽然两人靠的更近了,但是他们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殿中的那沙皇帝又探出头来:“你们进来,快进来;咱们从长计议。”他绝对不想看到江铭或是铁瑛有个闪失,这可是他唯一的希望啊。   韩琼看了一眼皇帝,笑道:“我现在就要成为你的皇后了,你高兴吗?”她虽然笑了,可是那笑容里却没有半点的高兴。   她的眼睛也是一片的冰凉。看完了皇帝她又看向韩瑶:“好,我答应了。”   韩瑶点头:“你能想通是最好的……,你做什么?!”她看着韩琼再走几步到跪倒在江铭和阿凤的脚下,让她一下子把原本要说的话全咽了下去。   “公主殿下,韩琼知道错了。”韩琼跪在地上叩头:“只是一切所为都不是我自愿,为人所逼而已。”   “现在韩瑶如此相逼,我请殿下除去此人及那些人,只要保证这里事情韩家人不会知道,那我愿意为殿下成为韩家的内应。”   她说着话接连叩了三个响头,并且取下簪子来放在手腕上:“琼愿意以血以起誓,日后无论生死绝不敢有二心。”   阿凤看着她忍不住叹气:“你真要改一改事事都要用心计的毛病了——你当着韩瑶还有韩家这么多人说了这些话,比什么血誓可管用的多,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韩琼已经豁了出去,今天不是韩瑶死就是她韩琼亡,但她绝不会去做什么皇后。 ☆、523.第523章 好久不见   江铭和铁瑛并不相信韩琼,他们对近在眼前的这个弱女子可是防备的紧,就差弄把长剑架在韩琼的脖子上。   “做个皇后而已,而且还是你踩皇帝一头的皇后,如此和韩家翻脸,你认为我们会相信你?”铁瑛最先开口了。   江铭只是冷冷的盯着韩瑶,那意思很明白:你敢动一动,在那些弓箭手动手前,你就会是一个死人。   韩瑶的全身都冷下来,看着江铭汗水自额头冒出来,再顺着脸淌下来,但她真的连根手指也不敢动。   说话?她现在还真的不敢说话了。是,她弄了不少人手过来也布置好了,但是她的功夫和江铭相比差太远太远了。   所以,她绝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其它的事情都可以冒一下险,只有她的性命却要有十成的把握才可以,半点险也不能冒。   没有人在乎她的性命,自幼如此,才会让她加倍的珍惜自己的性命。对,她就是怕死,最怕就是一个死字。   韩琼答话之前转头看向韩瑶,看到她的模样笑了:“韩家人要保证我能听话,所以我不会是第二个韩皇后——他们的手段我最了解。”   “首先,他们会要求我真的和皇帝同床共枕,真的和皇帝做夫妻,甚至是真的和皇帝生儿育女。如此,他们才能确信我真的不敢反抗。”   “也是确保我不会生出其它的心思,这也是警告。如果我有一点异动或是不听话,那我的下场就会极惨。”   韩瑶冷冷的道:“你就不为你父母兄弟想一想?”韩琼不是她韩瑶,韩琼在韩家还有一家子亲人呢,这也是韩家人要让韩琼代替韩皇后的原因之一。   韩琼垂下了头:“所以,你们才要死。”只要今天晚上知道此事的韩家人都死,那就不会有事儿:“或者,为我所用。”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扫了一眼韩家的人:“你们当中,也有不少人在韩家有亲人呢。”她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你们死了倒也不打紧,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你们死而我能活下来……”   她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亲人,她会想法子把那些人都斩草除根的。她韩琼的话可不是吓人的,所有知道她名字的人都知道,她的确有这个本事。   江铭忽然道:“我们为什么要保你,要知道面对这么多人,刀剑可不长眼的,万一受个伤啥的,那还不是我们自己疼?”   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拆韩琼的台,而韩琼的所为其实是对他们几个人有利的。   韩琼急的眼圈都红了:“江国公,我当然不是空口白话的来报效。小和国还没有和韩家结盟呢,只不过是口头上答应罢了。”   “我知道他们谈的条件,还知道小和人的弱点;如果现在阻止的话并不晚,我也有计策。”她看着江铭又叩下头:“到时候,我愿意只身相伴殿下和江国公一同前往小和国。”   江铭这才抬头看向韩家的人:“我们只有两个人会武,当然不可能一动手就杀掉你们所有人;但是,只要我们动手,至少十几人会人头落地,你们想不想知道谁是那十几人?”   韩琼闻言底气有了,站起来看出去:“为我所用的人,自然平安无事。现在,放下你们手中的刀剑,不但能保你们自身还能保你们家人以后的平安。”   韩瑶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也可以为殿下效犬马之力,只求不与韩琼共生于这天地之间。”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个输赢,所以干脆学韩琼了。   江铭正想说话,忽然一下子就把阿凤护住:一枝箭几乎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到了江铭身前几尺远才被发现。   不过这点距离已经足够让江铭带着阿凤闪开,但是他没有动;而在他身侧抱着娥凰的铁瑛也没有动。   箭是射了过来,但却并不是要取江铭或是铁瑛等人的性命,它的目标是韩琼:韩琼根本不会武,所以没有察觉。   等到韩琼察觉时,是她中箭看到了自背穿透胸口的箭尖,然后才是疼痛感的涌出;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胸前的箭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中箭。   “我、我不是真的……”此话是韩瑶所说,只是她的话并没有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的胸前也有一截箭尖露出。   韩瑶在韩琼之后中箭,只不过相距时间太短,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中箭倒地了:她想说的话是,她不是真的要投效阿凤等人。   江铭看着远处的一株大树:“阁下好箭法。”   “江国公客气了,真是好箭法就不可能只取她们两个女子的性命;只可惜,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是偷袭,以我的箭法还无法取江国公的性命。”   有人影在树上显出身形:“要取孤竹陛下的性命,我也是有心而无力。只能取那两个女娃子的性命,让江国公见笑了。”   他说完脚上一用力:“在下不是江国公的对手就先走一步了,江国公留步,千万不要送我。”   那人真的走了,身形在黑暗中起落两次便不见了踪影。   余下的韩家人并没有动手,渐渐的后退,最终他们离开了;江铭和铁瑛都知道不应该放过他们,但以他们二人之力无法留住所有人的。   动手,也不过是捉几个人而已,予大局而言没有什么作用。再加上娥凰也需要诊治,他们没有再逗留,不顾皇帝的大叫离开了那沙的皇宫。   那沙皇帝不想害人,可是那沙皇宫里却一点也不安全:那根本不是那沙皇帝的地盘,而是韩家人的地盘,阿凤等人当然不可能留在那里给娥凰诊治。   离开那沙皇宫已经十几天了,皇宫里时有消息送来,无非就是皇帝重新振作,如今已经是真正做主之人,想请江铭等人入宫相谈之类的。   江铭等人在等傅小天的到来,哪里有心情理会那沙国的皇帝?傅小天赶到了,这让铁瑛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在傅小天赶到的第二早上,宫中送来的消息终于有了不同:皇帝要册封皇后,请江铭等人前去观礼。   阿凤对那沙国的皇帝真心无语了,当然也无人前去观礼;但是到了傍晚,那沙的新皇后便来见阿凤了。   “皇姐,好久不见了。”无双的一张小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524.第524章 喜从天降   看到无双真把阿凤惊到了。千想万想,就连做梦也算上,阿凤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料到那沙国的皇后是无双。   无双是什么人,那性子高傲的连天福都比不上:天福就是乍乍呼呼的,其实真正高傲的人可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无双。   这样的无双居然会远嫁到那沙为后——就算韩家能说服韩贵妃,可是大楚皇帝、她阿凤的父皇怎么可能会同意,而大楚的皇室怎么可能会同意?   无双是真正的大楚公主,九天之上的凤凰,对于那沙这个国家来说,她当真可以算得上是下嫁了。   “你、你就是那沙的皇后?”阿凤的一口气终于换过来了,才把惊讶问出了口,眼中却还是不免流露出不值的神色。   单纯的不值。因为无双的身份摆在那里,此事和她与阿凤的恩怨无关。况且,阿凤和无双的出身相同啊,还真的让人生出点兔死狐悲的感觉来。   阿凤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什么狐悲,哪有这样骂自己的。   无双翻了一个白眼:“多日不见,还认为皇姐终会有所长进,不想一见之下还是、还是那么的憨厚。”她把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暗示阿凤的脑子太蠢了。   “本宫是什么人,一个小小的那沙国就想迎娶于我?而且那个皇帝的人品、能力等等,连本宫的一根脚趾都配不上。”   她说到这里才往旁边走了一步,把身后之人让出来:“喏,这才是新皇后。”她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韩琼你见过吧?这是韩琼的胞妹,如今韩家家主的义女,本宫义结金兰的姐妹。”   “韩秀。”无双先头嘴上说的倒显的有几分亲热,可是脸色与动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飞上枝头变凤凰啊,嘿。给本宫的皇姐,我们大楚的江国公见个礼吧。”   她对韩秀居然没有半分的好脸色,还不如对阿凤呢。   韩秀有点畏缩的看看无双,然后才上前对阿凤欠了欠身子:“本宫、本宫见过宁国公主。”   长的还真和韩琼有七八分的相似,无双的话显然不假。只是此人真像表面上所看到的这般,韩家会使此人来收拾那沙国的残局?   或者说,这个皇后只是应个名儿,如今在那沙国做主的人是无双?阿凤一面想着一面点了点头:“你姐姐的尸骨送回大楚了吧?不过算时间你应该没有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话说出口仔细看韩秀,在她的脸上、眼中即没有伤心也没有恨意,就仿佛韩琼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阿凤还真的不知道韩秀是在装傻呢,还是真的傻;反正一时间很难判断,也就把此人丢到了一旁:终究有的是时间,也不忙在这一时嘛。   无双把那沙皇后丢给了阿凤:“皇姐,你是大楚的长公主,此地以你为尊,那沙的事情就由皇后向你说说吧,由你拿个主意。”   她说完就不再理会阿凤和韩秀,直接走到了江铭的身侧:“将军,好久不见了,清减了不少。为国为民,将军真的是尽心了,父皇每每念及总是说将军乃大楚的栋梁之材。”   江铭微一皱眉头,但无双提到了皇帝他不能不做回应,向大楚的方向抱了抱拳:“臣,份内之事;栋梁之材却不敢自居,也顶多能算作是长公主的护卫罢了。”   他说完对无双点点头,就想绕过无双站到阿凤的身边去:他本就在阿凤的身侧,却被无双硬生生的隔开了,这让他很不快。   阿凤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无双,素来知道她的鬼主意多,但在自己的面前也不相信她能耍出什么把戏来;再说了,她和江铭之间的信任不是任何人能挑拨的。   韩秀当真弯下身子去:“那沙要和大楚交换国书,只是那沙这边的大臣们认为,大楚应该多给些铁器,再者也应该给那沙送些铁匠过来才是。”   “皇上和本宫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过来问一下长主公的意思。”她说完看了一眼椅子,想坐下却又不敢。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的贵气,就算穿了一身凤袍,却也没有半点皇后的风仪。   怎么看,韩秀也只是个丫头,伺候人的丫头。想到韩琼的出身,阿凤也就知道韩秀的出身,自然就明白她为什么穿凤袍穿的那么别扭了。   阿凤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识字吗?”堂堂的皇后娘娘不识字,嗯,那也可以学嘛;史上也有不识字的皇后,且还是一代贤后呢。   无双并没有阻止江铭,反而自江铭身侧走过去坐下了:“江国公,听闻你有一个乳母,是你母亲生前为你所请,之后就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六岁那年才离开。”   江铭有点奇怪的回头:“殿下提及臣的私事,嗯,终究是私事,臣如何敢让殿下劳心。殿下前来那沙,想来吃的还是井水吧?”   无双白了江铭一眼:“将军的嘴巴真是——乳母予你有救命之恩呢,可不是救了你一两次;有些你应该记得,有些事到今时也都想清楚了吧?”   “乳母,那是被赶走的,且是因为太护着你。不知道将军可有思念疼你如己出的乳母?”她弹了一下手指:“巧的是,本宫有次游玩,不经意在大牢里发现一人,长谈之后才得知她居然就是将军的乳母呢。”   江铭全身一震猛的转身看向无双。他不是没有想找回他的乳母,只是当时他年纪太小,只记得乳母被赶走了,四处找人打探也没有找到乳母及其家人。   却没有料到,原来乳母是在大牢之中!他当然知道乳母救过他——数九寒天他掉入湖中冰窟,不是乳母他那年不死也会大病一场的。   而像下水救他之类的事情,乳母不是做过一次;因为他小的时候总会出意外,而且都是乳母有事不得不离开他身边的时候。   只是当时他没有想太多,只是认为自己太过调皮了;后来再想,自然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当然很想找到乳母。   乳母并没有子女,丈夫也早早死了,她是守寡之人;本就是可怜人,江铭想找到她奉养她到老,只是一直未能如愿。   万万没有想到,在今天、在那沙国的边境居然就有了乳母的消息。无论真假,都让江铭心中一阵的激动。 ☆、525.第525章 好人难做   如果不是有事缠身,江铭恨不得现在问出乳娘所在,带上阿凤飞奔回去:江府之中唯一待他真心的人,也是母亲去世之后唯一疼爱他的人,且把他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   “殿下有心了。”江铭欠了欠身子:“不知道殿下对臣有何差遣,还请殿下明示。”他可不会认为无双是好心,所以一切还是打开窗子说亮话的好。   乳母,他肯定是要接到他的府中让其享福的,还要在日后让她含饴弄孙;但是无双的要求,他却不一定答应——要看无双的要求是什么。   消息的真与假,现在还没有确定呢;但是江铭不急,无双自己来的,无双自己提及的,而且他都等了这么多年,真的已经不急于一时了。   无双嗔了江铭一眼,那一眼当真是看的让人心里有点甜还有点痒,有点愧还有点喜;多半的男人都会拜倒在地上,听任无双的差遣了。   江铭不是那多半的男人,所以他无动于衷,很认真的看着无双的眼睛等她开口:不能答应你的事情,你就是用乳母来危胁,我也不可能答应你。   事有大义与小义之分,他身为大楚的将军,不可能卖国的;相信他那正直的乳母,也不会让他做个出卖大楚的人。   他再见到乳母之时,要成为一个乳母当年希望他成为的人:顶天立地、敢作敢为的男子汉。   无双又甩了一下手帕:“将军这话,真是伤人的心。罢了,本宫说什么将军也不会当成好话。”她叹口气:“皇姐和韩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本宫知道你们怀疑韩家谋逆嘛,不管韩家是不是真的谋逆,就算你们所猜是对的,本宫是大楚的公主,将军认为本宫会助韩家而害自己的父皇?!”   她再白一眼江铭:“不说什么大义,也不说什么感情,只论事实吧——父皇在我乃堂堂公主,韩家成了天下之主,本宫是什么?这点道理,本宫不用谁来教的。”   无双把话说的再清楚没有,倒让江铭有点猜不透了;不过,江铭依然不可能会相信她,所以也只是抱拳欠了欠身子并没有开口。   韩秀红着脸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本宫、本宫不识字。”她感觉很难堪,认为阿凤是故意让她难堪的。   阿凤见她如此摇摇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本宫也不识的很多字,看书的话也有字不认识呢,因为没有人教嘛。”   “你现在学也来得及。再说了,我们大楚历史上有一位贤后,却也是不识一个大字呢。”说到这里就听到无双的话,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无双。   无双的话也不是不可信,只不过无双被韩家骗过了而已;就像太后一样——韩家得了天下,对太后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韩家肯定要杀了她太后的儿子皇帝。   无双迎上阿凤的目光:“皇姐看本宫一眼,嘿。罢了,本宫也不多说了,说的越多反而越讨人厌了。来人,都请进来吧。”   她说着话还拍了一下手,然后转头眨眼,下巴微微扬起——这个样子时她最美,脸上似笑非笑的:“将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的笑里有点嗔、有点怨,却都不多,更多的反而是调皮,也就让她的整个人都活了;相比之下,满屋子的女人加一起都比不上她此时的鲜活。   阿凤没有注意到无双的笑容,被门外的脚步声所吸引;她转头看过去,看到了一个她绝对没有想到,却近些日子几乎天天都想到的人——牡丹。   牡丹扶着一个半白头发的老妇人走进来。老妇人的脚有些不便,身上枯干的没有几两肉,身上的衣服已经算是合身了,却在身上还让人想起一个字“挂”:那衣服就是挂在她身上的。   “牡丹!”阿凤站了起来,眼圈就已经红了。   十几年来,都是牡丹陪在她的身边:牡丹是阿凤的姐姐,也是阿凤的奶娘,还是阿凤的老师,更是阿凤的支柱。   牡丹的泪水早已经滚落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殿下,殿下!”她膝行几步一把抱住阿凤就哭起来:“我天天晚上做梦,总梦到血淋淋的殿下,我是真的太害怕了,就怕见不到殿下了。”   她身侧的老妇人已经被江铭扶住了,江铭的眼睛落在老妇人的脸上,嘴唇抖了几次都没有张开嘴巴:那些儿时记忆中圆润的妇人,怎么可能和眼前的老妇人重和在一起?   可是,江铭却知道这就是他的乳母,绝对不会错的;那眉眼,那双大手,都让他有极熟悉的感觉。   无双长长的叹气:“好人难做啊。你说本宫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呢?带个牡丹出宫,瞒着太后、瞒着本宫的母妃,还要瞒着韩家及本宫的皇姐天福。”   “带上一个行动不便的老妇人,一路上还要让人千仔细万仔细的伺候着;结果把人交出去,本宫不但没有落个谢字,反而被人怀疑来又怀疑去。”   “本宫可能不适合做好人吧,或许做个坏人更合适?”她看向牡丹:“牡丹,你说呢?”   阿凤和江铭齐齐看向无双,虽然心里有千百个疑问,可是无双真的帮了他们这一点不假;所以他们齐齐向无双弯下腰去:“谢谢,谢谢。”   真的要好好的说一声谢。不是无双的话,阿凤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牡丹,而江铭更不可能和乳母再有相见之日。   牡丹抽泣着跪在地上:“公主您就是大善人、就是大好人。只是我们殿下没有什么本事……”这种话也就她这个丫头敢说,换成其它公主的身边人,给她九个胆子也不敢说的。   “我们殿下真的没有什么本事,如果公主有要我们殿下相助的事情——牡丹愿意以性命相偿。”   在宫里长大的人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虽然离开了皇宫,但还是很清楚无双是什么人的,也不会因为无双的一时示好,就把自己的主子卖了。   所以牡丹一开口就是我们殿下没有本事,所以不能帮你做什么;如果你要我们殿下做事的话,我牡丹的小命赔给你:你,休想拿我来威胁我们殿下,也休想为难我们殿下。 ☆、526.第526章 怎么谢   牡丹说完对着无双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每一个头都用力的很,发出的声音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阿凤闻言含泪拍了一下牡丹:“胡说什么呢,无双怎么会有事情让我帮忙?我那点本事,嘿,十个加起来也顶不上无双一根小手指啊。”   要不是主仆呢,自黑起来那是眼都不带眨的,而且目的是出奇的一致:我们不会帮你做坏事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无双气的笑了,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气笑的:“死丫头!倒真敢说啊,连你们公主殿下都敢编排也就罢了,你把本宫当成了什么人?”   “还真就是好人难做,连一个宫人都不相信本宫没有其它用心,真、真就让人……”她横了一眼牡丹:“你个死没有良心的,虽然有本宫的弟弟相护,但是五殿下不能天天守着你。”   “不是本宫的话,你说你能自本宫母妃手心里逃出生天吗?瞧那一天你浑身是血的样子,再看看你现在,唉。”   她一挥手:“皇姐,我不得不佩服你,也不得不羡慕你,居然一个两个都愿意为你而死。本宫的身边人,怕是不能相比的。”   “算了算了,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反正本宫也没有其它所求。牡丹呢带给你了,活蹦乱跳的,对吧?本宫呢,只求一件事情。”   听到无双有事要求,阿凤和江铭一下子就绷紧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先付钱再要货,这无双是要下狠刀子啊。   无双看到阿凤的模样又被气笑了:“我就那么可怕?唉,说起来呢,我们的确是不好,至少不能算是姐妹;可是,我们却当真是姐妹。”   “我母妃所为呢,对与错也不是本宫这个做女儿能说得;但是退一步来说,进了宫的女人都可怜,为了那个后座,唉,死的人多了去。”   “我母妃如果不争,她怕是连今天都活不到呢。”无双说到这里低下了头:“我也不求其它的,只求皇姐看在我救了牡丹,还有五皇子和我护住了安凤阁所有人的份儿上——”   “不要和我母妃计较了。”她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她有她的苦处与难处,当然了,她的所为不能因此就能说是对的;可是,我们还是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姐妹。”   “皇姐,他们很快就会老去,我们很快就要长大顶起大楚的天来;就让我母妃安享晚年吧。”无双站起来对着阿凤深深一礼:“小妹谢谢皇姐了。”   阿凤没有想到无双所求就是这个,看看身边的牡丹,再想想无双的话——如果不是有无双和五皇子在,只怕牡丹等人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几次。   “只要是我能做主的。”阿凤并没有满口答应,因为韩家谋反天知道德贵妃是不是牵扯其中;如果犯了国法,那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   无双一笑:“好,一言为定。本宫,并不是请求,嗯,这是交换。”她说完微一抬下巴又坐了回去。   阿凤笑了笑没有同她计较,转回身看向了老妇人;她听到了无双和江铭的话,知道此人是谁:“坐下吧,坐下说话。”   老妇人腿脚不便,站立时间久了肯定劳累。但是这屋里都是贵人,哪里有这个老妇人坐的地方,所以阿凤才特意开口。   老妇人有点痴傻似的,看了一眼阿凤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看牡丹;牡丹连忙过去扶她坐下,她却悄悄在牡丹耳边道:“饿,我饿。”   多年的牢狱生活,加上那些人的折磨,她早已经半痴半傻了;对站在面前的江铭,她是没有认出来,而且在她的心中除了吃也没有其它的。   牡丹看一眼江铭,取了点心和茶水放在老妇人身边;但不能让老妇人自己吃,不然的话她不是呛到就是噎到——从前那个在江府中的温柔妇人早已经消失了。   江铭的虎目中有泪光闪过,他却飞快的转过头去;不管如何他找到乳母,不管乳母是什么样子,他都会奉养她直到她寿终之日。   无双看向江铭:“将军,这么大的喜事,你不是一句谢谢就想打发了本宫吧?”听到她果然还是有所求,江铭和阿凤倒感觉很正常。   其实今天的无双已经很不正常了,如果她当真成了一个大好人,阿凤和江铭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了。这样也好,凡事都计较的清楚落个谁也不欠谁,至少能心安睡得着。   不然天天琢磨无双在打什么主意,江铭就不用睡觉了。   “公主殿下有话尽管说。”江铭答的很小心,没有一口就应承无双什么;怎么也不可能对无双放下戒心的,能如此答无双已经很难得了。   无双抿嘴一笑:“这还差不多。你要知道本宫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那些江家人有多难搞……”她忽然住嘴,脸上飞红转过身子去。   她刚刚说是无意之中发现乳母的,但是大牢之中岂会能让天之娇女踏足呢?此时的话才是真相,却好像真的是她不小心说溜嘴了。   江铭和阿凤暗暗交换一个眼神,对于无双是无心还是有意的说漏嘴,两人都无意深究也无意深思,只要无双说出她的条件来就可以。   “喜事一件,将军不设宴庆祝一番?不知道本宫是否能得将军的相请。”无双没有再转过身子来,声音却不再爽利,反而有点放不开的样子。   请无双吃饭?   江铭愕然的抬头看了一眼无双的背影,然后看了一眼阿凤再看看乳母:如果乳母没有救出来,只怕她在大牢之中也活不过几天了。   “好。臣应当请公主赴宴的,稍表一下臣对公主的谢意,臣也能安心些。”他把话几乎说的不能再明白了——公主殿下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但是过份的事情我江某人肯定不能答应。   无双笑着回身:“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本宫在那沙皇宫的翠芳亭里设宴,将军千万不要不来啊。”   她说完轻快的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对了,将军,晚上本宫还有要事要和你说。嗯,有关于乳母一家被灭门的事情。;”   “还有,将军在世上还有一位牵挂的亲人吧?她就在宫中相侯,将军千万不要来的太晚。”她说完就走,脚步轻快的都要跳起来了。 ☆、527.第527章 一个姓   江铭没有回绝掉,反而眉头紧皱:无双今天来的目的,应该就是今天晚上让他入宫赴宴。   无双没有请阿凤,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间忘了;还有,原本说好的,由他江铭来设宴,如今却变成了他要去赴宴。   如果无双用其它的手段江铭肯定不会答应的,但是无双救出了江铭的乳母来,江铭此时怎么可能推脱呢?   “臣恭送公主。今日太阳下山之时,臣定当陪长公主殿下入宫赴宴——原本说好由臣做东,如今却要公主破费,臣心甚为不安。”   他弯下身子相送,完完全全的君臣模样,不像他和阿凤之间那么的随便。   无双闻言反倒转过身来:“当然是你要陪皇姐一起来啊。”她看向阿凤甜甜一笑:“晚上,还有惊喜等着皇姐呢。皇姐答应我的事情绝不会皇姐吃亏的,傍晚哦。”   “做东还是将军你,因为一应银钱到时候他们都会找你讨要的。本宫只是不习惯在宫外用餐,才借他们皇宫一用罢了。”   她说完笑嘻嘻的连跳带蹦的走了,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阿凤和江铭:这无双不会吃错药了吧,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阿凤深吸一口气:“可能她长大了吧,倒底许久不见了。”她也想不出其它的理由来:“大不了小心些,想来她也玩不出其它的花样来。”   她和无双、天福结的仇怨可不小,想当初她在宫里无双同样恨她恨的牙痒,怎么再相见无双就成了这个模样?阿凤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江铭点了点头:“防着点好。走着瞧吧,猜是猜不出来的。”他叫过牡丹来,把大楚宫中的事情细细的问了一遍。   原来这些日子大楚皇宫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平静的,不能说是惊心动魄吧,但却让牡丹等人吓得心惊肉跳。   皇帝和韩家的事情,牡丹是不可能知道的;她能知道的东西真心不多,但很多的蛛丝马迹都能让江铭和阿凤听出其它的东西来。   只不过最出乎江铭和阿凤预料的人是五皇子。他不但一次又一次护住了安凤阁的人,而且还不只一次让牡丹或是肖公公给江铭送消息。   江铭接到的一些消息,根本不是肖公公或是牡丹得到的,而是五皇子相告后送出来的;但没有一个消息是假的。   也因为五皇子对安凤阁的相护,使得他同三皇子、德贵妃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不过,皇帝却待他越好的好了,近日更是时常把他叫去御书房议事。   江铭一直看不透五皇子,此时听完牡丹的话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再看看吧。显然,他并不相信五皇子。   阿凤对五皇子并没有什么印像,因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看牡丹也累了,便打发她洗漱歇一歇。   然后她和江铭又去看了乳母,看她睡的安详,两人也没有叫醒她便又退了回来。   娥凰的身体很虚了,但是用傅小天的话来说,她压根就没有中毒;至于她非要仙液不可的状况,如今也有改观了:并没有用任何药物,而是一直没有给她,居然过了三五天后,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傅小天对娥凰比铁瑛还要上心了,因为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所以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守着娥凰:把铁瑛惹急了,他还是轻功不错才没有挨上打。   但就算是如此,他依然要守着娥凰,非要弄明白娥凰所吃的仙液倒底对人身体是怎么回事儿。   所以,现在就算是玉皇大帝请他,他也不会离开娥凰半步;而因为他对娥凰有莫名的企图,让铁瑛不能放下心来,所以自然也不会入宫赴宴。   最终赴宴的人确定了,除了阿凤也只有江铭了;他们感叹了几句铁瑛重色轻友的话后,又和娥凰聊了几句,发现她今天的精神又好了许多,便放心的去赴宴了。   他们对无双所说的惊喜真的很在意:有了乳母和牡丹之后,阿凤和江铭不知道无双还能带给他们什么惊喜——或者是惊吓?!   傍晚时分,江铭和阿凤来到那沙皇宫,皇帝听到后几乎是飞奔而来,抱住江铭就说个不停:那个韩家的皇后可真不是他要娶的,是无双带着大楚皇帝的圣旨而来,他没有法子。   江铭和阿凤现在都不知道无双葫芦里卖什么药,自然也就无法为那沙皇帝解疑答惑,只能敷衍几句打发皇帝走了。   皇帝那是一步三回头啊,不停的叮嘱江铭和阿凤,他对大楚别无二心,请他们千万要向楚皇说明白。显然,他不太相信无双带来的那张圣旨——这个皇帝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居然知道无双和韩家的关系。   送走了皇帝后,阿凤和江铭才来到翠芳亭中。无双还没有到,听宫人说无双正在梳妆打扮——阿凤听了对江铭说不用着急了,可劲等吧,没有半个时辰以上无双是来不了的。   无双的梳妆打扮在大楚皇宫可是无人不晓,从头到脚收拾下来没有个把时辰是不可能的。   江铭和阿凤闲的无聊便在御花园里走走,不想遇到了韩秀;江铭只好回避到一旁去,阿凤上前和其说两句话:也不过是给那沙皇帝脸罢了。   韩秀看着水中的游鱼一叹:“人如果像鱼儿多好,不用背负那么多的负担。”她没有回身看阿凤,也没有了白天相见时的畏缩。   显然,她怕的人不在身边了。   “公主,韩秀儿如果告知您一件事情,您能不能保秀儿一个平安?”她垂着头看鱼,自背影来看还是个俏丽的女子;只是那张脸太过平凡了点:“秀儿这样说就错了。”   “长公主,无双公主还带着两张旨意呢,一张是太后的一张是皇上的,都是关于赐婚的。”她转过头来:“是无双公主请来的,她要下嫁给江国公。”   阿凤叹口气再叹口气,其实无双今天表现的很明显,因为无双根本就没有要掩饰;只不过她没有直接取出旨意来,却不知道在打算什么。   “这事儿,长眼的人都看的出来。”她看着韩秀儿:“真让我在你和无双之间选一个,我更愿意相信无双一些。原因很简单,你姓韩。”   “而我和无双有再大的怨仇,可是我们姓同样一个姓。”阿凤说完对韩秀一点头:“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528.第528章 争宠   无双当然是不能相信的,但是身为韩家人的韩秀,就更不可能被阿凤相信了;哪怕韩秀表现的再懦弱一些,阿凤也不可能相信她。   就因为她姓韩。只这一个原因就足够了,因为她及她背后的韩家之利益,同阿凤及无双还有她们背后大楚皇家的利益是相对立的。   因此,韩秀开口所说的话并不能让阿凤对她生出好感来,反而让阿凤对其的戒心更强。   韩秀闻言一愣,不再看鱼转过身来看向阿凤:“不、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按他们所说,我如此说了之后,你不会相信我但也会对我有一点好感。”   “你为什么反而对我生出恶感来?”她看着阿凤透出了十二分的不解来:“无双公主身上所带的圣旨真假我是不知道,但此事千真万确,绝非我信口胡说。”   “至于姓不姓韩,我并不是韩家人,只是韩家世代为奴的人罢了;一个韩姓,在韩家人看来那是对我们家极大的赏赐呢,还是我祖父用性命换来的赏赐。”   她说到这里嘴唇微微一撇:“居然认为给我们一个韩姓就抵得上我祖父的命,就抵的上金银珠宝——哪怕是把我们一家人放出去呢,嘿。”   阿凤微一点头:“你的故事及你们家的故事,我都不感兴趣。嗯,你我相谈不欢,原因就是谈不投机,以后我想能不见面还是不要见为好。”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对你是好事儿。”无双虽然是皇室的公主,但同时她也算是个半个韩家人,对韩家不是好感不好感,而是血脉的关系。   所以让无双知道韩秀居然对韩家有二心,就算她此时已经成了那沙国的皇后又如何?不需要韩家来一个人,也不需要韩家人说一个字,无双直接就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天福和无双那可是天之娇女,生杀予夺不是说着玩儿的,她们自幼就是如此;所以,韩秀身边伴着无双还敢如此做,当真比身边是韩家人还要危险。   可以预知的就是,其它韩家人杀韩秀还要给韩家一个理由,还要是一个能让韩家人信服的理由;但是无双杀了她就是杀了,无需给任何人任何理由。   这就是公主。   韩秀闻言抬头看向阿凤,再没有刚刚的郁郁寡欢或是沉重了,一双眼睛清楚明白的盯着阿凤:“要如何长公主才能相信我?”   她不问长公主如何才能救我,而是问如何才能相信我。几个字之差,却当真有天与地之间的距离,至少她如此开口能留住阿凤的脚步。   阿凤迎上她的目光:“果然是韩琼的妹妹。我就想,那样一个心生九窍的女子,其妹怎么可能是愚笨的。你,知道你姐姐是如何死的吗?”   韩秀和阿凤之间不只是利益不同,而且他们之间还应该有一段血仇在;韩秀是真的不在意韩琼的生死,还是她另有所图呢?   “长公主,韩琼从来不是我的姐姐,她也不是我们家的人。”韩秀的眼中闪过恨意:“她是韩家的姑娘,我们只是小丫头、小厮;除了活着就是她的耻辱外,对她没有半点作用。”   “这些不说了,长公主想必也不想听。”她眨了一下眼睛,掩去了眼底的恨意:“我们不是韩家的人,我们更不是德贵妃的人。”   韩秀说到这里长长吸了口气:“我是贤贵妃的人。在姐姐成为韩家姑娘后不久,我母亲就认了贤贵妃之母做干娘。”   阿凤听的直眨眼睛,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大楚的皇宫之内,面对了德贵妃等人的勾心斗角一样:远在千里之外的那沙国,她居然还能再次面对大楚后宫的贵妃之争,唉。   真让人无奈啊。阿凤叹了口气:“这也和我没有关系。你是德贵妃的人,还是贤贵妃的人,或是韩家的人还是马家的人,都同我没有关系。”   “所以,你是想替韩家来害人,还是要替谁去害无双,那同我也没有关系。还有,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知道的太多了——那一套在千里之外的这个地方,不管用的。”   说到这里阿凤终于笑了一下,倒底是远离了大楚的皇宫啊,就算有再多的纷争,她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   韩秀闻言真的有些着急了:“我不是要让长公主助我做什么,更不想拉长公主搅进贤贵妃和韩贵妃的争宠中。”   “我只求一命而已。”她说到这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长公主,我绝无威胁或是收买之意,只是想用我所知道的,还有以后会知道的事情,换长公主将来救我一次。”   阿凤错身避开了她:“国母啊,你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如果不介意跪在地上,我倒也不会介怀的。”她说着看了一眼远处的江铭,知道自己不离开江铭就不会走远。   江铭在的距离,足够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救下她来。在经历太多事情之后,江铭对阿凤的安危更为上心,绝对不允许再有错漏。   江铭正好抬头,两人远远的相望,虽然都看不清楚对方的眼睛,但都很明白我看到的就是他的目光。   无双想要下嫁?可惜的无人想高攀呢。所以这事儿根本不算事,拿一件根本不会给她添麻烦,更不会给增烦恼的事情来交换,韩秀的心计城府相比起韩琼来还是差了太多啊。   阿凤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后,便又点了一下头,认为自己耽搁的时间足够久,便不再想留下来:这个韩秀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嘛。   韩秀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了,连忙起身后补救:“长公主,无双公主这次是势在必得,她不会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这是无双公主亲口所说。”   “她说,她要江国公心甘情愿的迎娶于她,她要江国公这一辈子眼中、心中只会有她。”她看着阿凤:“长公主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是我的错。”   “其它的事情日后再谈,我这里恭送长公主。不管如何,在我的心中我始终是一个楚人,家也只有一个,就在遥远的大楚。”   她说完欠下身去,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了。   阿凤微一沉吟还是开了口:“你最后一句话还是少少的打动了我。你的情,我领了。但是我不能答应你什么,因为那本就不是事儿。”   她说过完转身走向江铭时,看到远远的无双走了过来,还当真是明艳无双:无双不需要说话,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一众女子失色。   阿凤收回目光看向江铭:江铭不可能不知道无双来了,因为他的功夫他绝对听到了脚步声;可是他并没有看无双。   江铭的心中只有阿凤,所以他的眼中也只有阿凤。再美,看一眼就足矣,哪里能比得上他家阿凤? ☆、529.第529章 挟恩   阿凤走近他低声道:“无双美不美?”   “美啊。那可是我大楚第一美人儿,岂能不美。”江铭闻言也只是抬头看一眼远处的无双,然后低下头问阿凤:“她,和你说这么久,有什么事儿?”这个她指的是韩秀。   他才没有心思去注意无双的美呢,因为他一颗心全在阿凤的身上,全用来担心阿凤会不会被韩秀给算计了。   阿凤笑了:“没有什么。只是我发现,我和无双在一起时,实在是太平常了。”   江铭有点奇怪:“你向来不在乎这些的。”他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一眼无双:“她美她的呗,和我们有什么相干。”他要的不是美人儿,而是能知他、懂他的人。   美人也有迟暮之时,垂垂老矣的那一天,美人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   “人倒底是不是真的美,还要看内心的。”江铭见阿凤的手指伸过来马上改口:“不说这些虚的,咱说实在的——最终一个人美与不美除了长相外,气质很重要。”   “尤其是岁月如歌,气质才能让女孩子一天比一天更美。”他说到这里无奈的摊手:“阿凤,你饶了我吧,我要去杀了那个韩秀。”   阿凤闻言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说的好好的,干嘛要去杀人家韩秀啊;至少目前为止韩秀还没有看出恶意来呢。   “就是她和你说了一会儿话,把你给说糊涂了,让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我不擅长这些的,你也不在乎这些的,咱们为什么要说这个?”江铭看着阿凤一脸上全是求饶。   他真心没有在乎过人的外表,因为人的好坏真的不在外表上;而那些只看外表的人,又哪里是真正的人呢?   无双已经走近了:“将军说什么呢?皇姐是不是欺负你了,看把将军急的这一头汗。皇姐,你就饶了将军吧。”   她说话的时候眉眼都是弯弯的,但是你怎么看,也无法在她的眼中看到所谓的深情款款——阿凤仔细看了她两眼,还是无法断定韩秀的话是不是真的。   不过无双是真的不正常了,如这样的话她是打死也不可能对自己说的;但现在她说起来就仿佛和阿凤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姐妹。   阿凤笑着过去牵起无双的手来:“好,看在无双的面子上就饶了你。”她是故意如此,因为只等着,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无双想做什么呢?   倒不如主动些,有可能逼出无双真实的心思来。果不其然,阿凤突然牵她的手,显然出乎无双的预料,她很自然的夺了回去。   就连她眼底的那一份厌恶,都明晃晃的刺入了阿凤的眼底:她不喜欢阿凤,还像从前一样讨厌、恼恨阿凤。   无双是下意识的行为,所以在做了之后才惊觉;她是真的没有料到阿凤会主动的,因为她很清楚阿凤对她的观感,非常明白她和阿凤是不可能成为好姐妹的。   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气氛就变得古怪尴尬。   阿凤静静的看着无双,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无双开口,便轻轻的道:“我还以为无双真的把我当成皇姐了,咳,咳。”   她不太好意思一笑:“是我误会了,无双。”她说着话后退了两步:“原本你如此的亲热我还很不习惯,如今倒让我松了口气——那样,我都不知道如何和你相处呢。”   “现在很好,现在才正常嘛。”她说着话伸出手去,江铭自然的接住了,两人握住对方的手相视一笑,然后转身就走,对无双是理也不理。   无双也没有想到阿凤会来这么一出,然后她把手抽回后就知道阿凤的用意,知道再补救也没有意义;所以自恃身份才没有开口,却没有想到阿凤更干脆,她和江铭要直接离开了。   这,可不是她的本意,更不是她来那沙国的目的。千里之遥啊,这一路上只有天知道她吃了多少苦,所以她不可以放弃。   “皇姐,时候不早也饿了吧?咱们入席吧。”她开口就笑意盈盈,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像她真的只是阿凤的小妹妹。   无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   阿凤回头看了无双一眼,很庆幸自己没有这样的妹妹:“我在这里倒了你的胃口,看着你强装欢颜、假扮亲热也坏了我的胃口,所以这顿饭还是免了吧。”   “要不,咱们是在找苦头吃。以后,这种事情也能免则免,实在不必的。你和我,谁还不知道谁呢。”她干脆把话再说的更明白些。   无双的笑容隐了下去:“是啊,都在宫里修炼成精的人,咱们谁不知道谁呢。”她看着阿凤和江铭:“但是今天这顿饭,你们是非吃不可的。”   “理由一,牡丹;理由二,乳母;理由三,惊喜。”她看向江铭淡淡一笑:“这顿饭可是将军答应本宫的,不会食言而肥吧?乳母,可是本宫救出来的。”   江铭停下了脚步,看着无双一时间没有答话;在无双和阿凤把所有的一切都挑明后,无双再以恩相胁,就已经不只是简单的吃饭了:无双想在阿凤面前让自己做出和阿凤相反的决定来。   阿凤要走不要吃这顿饭,无双就要江铭说出留下来吃饭这句话。   “公主,这次是臣失礼了,但是长公主乏了臣只能先送长公主回去。臣,是长公主的未来驸马,长公主的事情在臣这里一点点事情也有天大。改日,臣定要向公主赔罪。”江铭欠了欠身子。   他是不可能折了阿凤的脸面,尤其是在无双对阿凤流露出明显的敌意时。   无双轻轻一叹:“好人果然当不得,刚刚救了乳母交给你,将军转身就过河拆桥忘了恩人。唉,本宫知道了。”   阿凤一哂:“本宫饿了,走吧,不是早就说吃饭嘛,到现在还站在这里,什么时候才能吃完这顿饭?”   “我们家江铭言出必践,说请你吃饭就请你吃饭。”她说完走到无双面前:“我看你头上的金钗不错,做工也好,宝石更是上品——送本宫如何?”   无缘无故的就来讨发钗,无双看阿凤的目光里全是探究,但手上还是把发钗取了下来:“不值什么,也就千把两银子。皇姐喜欢,本宫让人马上取来整套头面送与皇姐。”   阿凤点点头:“你也不是真心相送,但是既然开了口,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破费了啊。”她说完拉起江铭来:“走吧,吃饭。” ☆、530.第530章 饭钱   江铭看着阿凤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阿凤带有威胁的目光,只好乖乖的跟着阿凤去吃饭:公主殿下最大,长公主说吃饭咱就吃饭,天塌下来也要先吃饭。   阿凤瞪他一眼:不要以为你肚子里说什么我不知道,回头和你算帐。   两个人就这样眉来眼去的“吵嘴”,根本就容不下旁人插进去;无双不管是开口说话,还是咳上几声,就连假装差点摔倒,都无法让两人多看她一眼。   菜色还真的不错。无双是个漂亮的女子,但却不是那种只漂亮没有脑子的女孩子,所以她只要用心的事情,就肯定能做的很好:比如像今天晚上的菜色,当真是极好的。   阿凤吃的很高兴,江铭吃的很饱:在外面这么久,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大楚的真正菜色,这顿饭让他们两个人都吃的太饱了些。   无双看着见底的盘子嘴角抽了抽,男人饭量大些她理解,江铭又是个习武之人,但是阿凤那么一个小个子,吃那么多都装那里去了?   江铭和阿凤都不是脸皮薄的人,有好吃的和无双又不是朋友,当然不可能和她客气了:就算是铁瑛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客气的,抢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肉啊。   所以他们吃的很饱,而无双几乎还没有真正吃什么呢,这顿饭就被他们吃到尾声了——没有什么可吃了,还有,江铭和阿凤都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   “酒足饭饱了。”阿凤看向无双,吃饱了心情就很好:“无双你倒真是费心了,嗯,你也吃的差不多了吧?要不我们就散了,要不你就再让人上香茶消消食,干坐着就不是意思了。”   她说完又打了一个饱嗝,引的江铭过来轻拍她的后背,并且给她端过来了茶。   无双听的很无语,真想真想一掌拍在桌子上叫一句:“消食,消什么食,本宫还什么都没有吃呢。再消,她只会更饿。”   但她向来不可能为几口吃的就发脾气,她可是无双公主,不是没有吃过几顿饱饭的安凤阁之主。   如此在心中安慰过自己后,无双才能勉强挂上笑容:“皇姐吃的高兴就好。只是皇姐吃的太快了,原本的惊喜只能现在……”   她请江铭和阿凤来吃饭可不是只为了吃饭,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只是吃饭的话,就绝不可能有阿凤在。   只她和江铭在那叫吃饭,有阿凤在,哼哼。无双在心中冷哼几声后,就想举起手来拍几下,把她准备好的惊喜送上来。   却没有想到阿凤摆手:“慢着慢着,咱们说完一桩是一桩。万一那个惊喜上来,我如果太喜或者干脆是太惊了,而把眼前吃饭的事儿给忘了,那就不好了。”   “酒足饭饱,就应该结帐了。”她一挥手:“那个谁是主事的,上来报一下银子,可不许欺骗本宫。咱们用了一分银子就要报一分银子,说成一两就过了,是不是?”   她说到这里看向无双:“皇姐我是穷人,就怕有人要坑皇姐的银子。”她好像是在暗示无双就是设局要算计她的银子般,让无双的脸霎间就黑了。   同为大楚的公主,眼界能不能高点儿呢?堂堂两位公主斗气,就为了一点银子,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再说了,她无双出手一次,就只为了你阿凤的一点银子:是你阿凤眼光短浅,不要认为我无双公主也是那般小家子气的人。   可是阿凤没有给无双开口的机会,直接让人把那沙御厨的太监总管叫了来,当场就对上了帐:她可是真对,什么菜用了什么东西,用了银子若干,那叫一个仔细认真。   无双听的那叫一个气闷,羞的那叫一个脸通红;如果有条地缝她早钻进去了,因为对帐的人虽然是阿凤,可那在世人眼中是她无双的皇姐!   阿凤丢脸她无双不介意,可是拉着她一起丢他们大楚公主的脸,无双还真的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可以承受。   “好了,这顿饭……”无双实在受不了开口,不想再丢人下去;她现在就可以想到,明天一早这那沙国皇宫之中,定当全是指点她大楚无双公主的宫人和太监。   一顿饭啊,只是一顿饭啊。   无双真心丢不起那个人,所以想早点结束,反正左右不过一点银子,她是真的不在乎。   阿凤却打断了她的话:“说好是我们江铭设宴嘛,当然由我们来出银子;江铭是我的驸马,这银子当然只能我们来出。皇妹你出银子,万一让人误会怕会损了你的名节。”   她说完还向无双挤了一下眼睛,把无双气的差点直接晕倒在椅子上。   又过了盏茶时间,这番煎熬才算到了头,终于让无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经这么一折腾,无双对自己准备的惊喜期待都降低了。   如果她不是个心志坚定的人,此时早已经挥手打发人送客了;因为她真的需要好好的、一个人去静静。   阿凤笑着对那沙太监点头:“那,本宫可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唉,大楚的公主就是这样,金山银山有的是,却没有带在身上的。”   “不过你们也辛苦一场,这些银子多给一倍吧。”她先说没有带银子,让那太监总管心一下子就凉了,再听到这里马上又笑出来。   阿凤把手边的首饰盒一推:“本宫没有带银子首饰倒正好有一套,但是本宫不喜欢这些招摇的东西,就抵给你们做饭钱吧。”   “你们找人算一下这头面多少钱,然后呢把多出来的银子给本宫送上来就可以了。”她看着太监首领的脸色一变,在心里啐了一下:还真以为把东西全给你啊?美的你。   无双看着阿凤手边的头首饰盒,真的是有气也说不出话来:阿凤口口声声说要自己给银子,最终却还是拿她的东西去抵饭钱。   那可是她的心爱之物,不然的话岂会在大楚带到那沙来?如果不是为了留下阿凤和江铭吃饭,她也不会把头面送给阿凤。   却不想阿凤转手就送人了,还说什么不喜欢如此招摇的东西——哪里招摇了,啊?你一个安凤阁的小丫头没有见过好东西,没有眼光罢了!   无双又被气的不轻,在大楚和阿凤在一起时,那种一天就如同过了一年的感觉又回来了:她想要快点才成,不然的话自己和阿凤一起老的会很快啊。 ☆、531.第531章 粗鄙   那沙国的御厨房的太监,看到阿凤递给他的头面,腿一软就跪下了:他实实在在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儿!   要知道,那沙国不算什么大国,物产等等也是很不丰富;所以,大楚的珠宝玉器等等,在那沙国那可是宝贝,真正的宝贝。   那沙国的王公贵族们家中没有几件大楚的珍玩宝器,都不好意思出门和人打招呼;但是大楚也有王公大臣,所以真正的好东西极少会流落到那沙国人的手中。   无双带在身边的心爱之物可不是凡品,被阿凤用来抵饭钱,无双再生气也无可奈何:因为她把东西送人了嘛。   太监琢磨着,自己再有银钱也不可能留得住这样的宝贝,但是他出让给哪一位王爷,都会让王爷心花怒放的:天大的机缘啊,自然也有着天大的好处。   他连叩几个头退了下去:至于银钱方面他可不敢动手脚,就是那沙的王公们也不敢动手脚的。   阿凤伸个懒腰:“无帐一身轻啊,现在感觉好多了。我这人就不喜欢欠人银钱,所以才要先了结这等小事。无双,你不会见怪吧?”   无双硬是扯出一个不算笑的笑容来:“皇姐说的哪里话,小妹哪里敢。”她却再也没有心思和阿凤多纠缠了,生怕阿凤再生出其它的事端来,马上就转口道:“小妹准备了惊喜……”   阿凤打个哈欠:“茶呢?无双你最是懂的享受,既然有惊喜,岂能坐在一桌残羹冷饭前呢?太煞风景了。”   “我在外面餐风露宿,还以为自己回到宫中会被你们笑呢;今天看到无双你如今也如此不拘小节了,皇姐的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呢。”   她说完看着无双点点头:“这样也挺好,你知道我这人向来不喜欢那些小节,咱们随性一些更好。回到大楚后,有无双相伴,皇姐想来不会再有人敢来指指点点了。”   无双的嘴角抽了抽,最终真的无法挤出一点笑容来:她是精致的人,身边的一切没有一样不是精致的;而她也向来以此为荣,对阿凤的一举一动也就很瞧不起了。   现在阿凤把她拉到和其齐平的位置上,这让无双胸口闷的真想跳起来大叫一句:谁和你一样?只有你这样没有人教养的也不知道何谓礼仪,何谓风仪!   可是,她只能让人撤了席命人上香茶。的确是她做的不对,只是心急着赶快把事情做完,才会失了她平常的习惯。   阿凤拿起杯子来一口饮尽:“茶不错就是杯太小,不解渴啊。刚刚吃的有点多,实在是口干。无双,让人取大杯来。”   无双看着阿凤半晌,最终转过头去让人去取大杯:那是茶,是茶!你真口渴去喝水好了,哪有如此品茶的,没的糟蹋了她的好茶。   有气也发作不出来,她只能自己生闷气。因为她翻脸的话,就等于也开罪了江铭,且今天晚上她请阿凤二人前来的目的也达不成。   忍,再忍一忍,马上做完事情就可以了。她咬牙再咬牙,忽然心中一动看向江铭——何必为阿凤的粗鄙而动气呢,就应该让她更粗鄙些,如此才让能江铭看出高下来。   如此一想她转怒为喜,不但亲手把大杯放到阿凤面前,还亲手给她满满倒了一杯茶;却把那小如酒盅的杯子放到了江铭的面前。   世家的子弟没有粗鄙的,因为他们自幼就有人教他们衣食住行,一举一动当然都是赏心悦目的。   江铭看一眼面前的杯子,然后一脸羡慕的看了一眼阿凤的大杯子,很客气的对无双道:“谢公主,臣不渴。”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明眼人都懂他更希望像阿凤一样喝个痛快。   无双的脸一僵,手收回时都感觉硬的仿佛化成了枯枝,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胳膊了;但她劝自己莫要在意,现在江铭当然是回护阿凤的。   但,她用的心并没有白费,江铭不是没有直接给她不堪吗?乳母的情,他江铭还是领了的。   她看一眼阿凤,挥手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皇姐,所谓惊喜也不什么大事儿,只是有些不便罢了;不然的话,今天前去看皇姐时,就把人给皇姐带过去了。”   阿凤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大杯:“人?安凤阁的其它人也来了?是肖公公还是——?”她实在想不到无双不能带给她什么人。   好吧,反正一份人情也是承,两份人情也是承,无双做都做了,她这个皇姐也只好笑纳了:“那可真是让无双你费心了,不过两姐妹也不需要说这些客套话的。”   她倒真不把当自己外人,把原应该由无双说的话自己抢先说了出来,而且说完后还抬了抬手:“人呢?”何止是不见外,简直就是太不见外了。   无双的唇角再次抽动,满肚子准备好的话现在居然说不出来了,努力了好半晌她才能平静的开口:“皇姐说的是,和无双实在不必客气什么的。”   “就像无双的头面一样,是无双的就是皇姐的;皇姐的东西……”她笑着偷偷扫了一眼江铭,眼底终于有了真正的笑意。   阿凤却打断了她:“无双,不是皇姐小气,而是皇姐身无长物,身边仅有的都是不能送人的;无双身家足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皇姐不能比啊。”   你无双的就是我阿凤的可以,但我阿凤的只能是我阿凤的,绝对不会是你无双的——阿凤说的理直气壮、面无愧色。   “不过有了无双这句话,以后皇姐缺什么就可以去找无双了。”她还要再补上一句,生怕气不到无双一样。   无双的笑真就僵到了脸上,看了阿凤好一阵子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她真的不知道阿凤的脸皮有多厚,居然能如此面无改色的说出那番话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阿凤看着无双还用袖子擦了几下脸,让无双再也无法看下去而转过脸去——真是丢尽了大楚公主的脸!   无双真的再也没有半点心情,因为硬梆梆的道:“来人,请了李姑姑和姜姑姑出来。”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李女官和一个和其年岁差不多的宫人自一旁走了出来,到了阿凤面前蹲下施礼。 ☆、532.第532章 一再示好   无双今天是真的准备了惊喜,不管她出自何心,但她所做的事情对于阿凤来说绝非是坏事,而且应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   所以她准备着接受阿凤的感激,也准备着接受阿凤的善意;所以她极有耐心的准备好一切,想在吃到一半时把人请出来,看阿凤惊喜交加的向她一拜。   可是阿凤却弄的她一肚子全是火,再也没有心情给阿凤的惊喜做什么铺垫,直接就让人把李女官和姜宫人请了出来。   阿凤看了一眼李女官,没有移动半点身子;只是她的手猛的握紧,全身都绷紧了:她和李女官的关系宫中并无人知道,无双又是自何处得知的?   她真的没有喜只有惊,因为她不知道无双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至于那个姜姓宫人,她从来没有见过,一眼扫过就丢到了一旁,无惊也无喜;她的心全在李女官身上了,可是却又不能流露出半分来。   “这,就是惊喜?”她的声音有点干巴巴的,是因为她的紧张。   李女官不是一次叮嘱她,不能让人知道其与阿凤的关系,也不能让人知道阿凤一直在和她偷偷来往:阿凤此时的手心里全汗——李女官的性命全握在无双的手里。   无双却没有因为阿凤的声音起疑,误会她是因为两个不认识的宫人出现,对自己有些怨气:“皇姐是不是认为小妹在和您开玩笑,两个半老的宫人罢了,哪里能算得上惊喜?”   “皇姐莫怪,你听小妹说完自然就明白了。”她笑一笑看向李女官:“她,是伺候先皇后最后一次妆容的人。”   李女官欠身,并没有多看一眼阿凤,仿佛当真是第一次见到阿凤一样,眼中没有半点的波澜;还有,就算现在人不多,但是面对无双和阿凤两位公主,她却仿佛还像在竹林里中一般。   姜宫人就在李女官的身侧,此时欠身下去不用无双开口她自己道:“婢子原是伺候先皇后的人,只不过是洒扫上的人,并没有近身伺候过先皇后。”   她说话极为沉稳,每一个字都给人平平稳稳的感觉;虽然她长的微胖,但是她不开口的时候,阿凤等人都不会注意到她,眼中只有一个李女官。   无双轻轻一叹:“李姑姑和姜姑姑都在冷宫之中当差,李姑姑是冷宫的女官儿;带她们出宫,皇姐你知道的。”她没有再往下说,点到即止有时候反而是最好的。   阿凤愣愣的看着李女官,心中有一阵又一阵的雷声滚过,把她震的七晕八素:原来,李女官就是最后见到她母后的人,可是李女官和她在一起多年了,教了她很多却从来没有提过她的母后半个字。   至于姜宫人,她更是没有见过,从来没有见过一次。   当年伺候皇后的人如今已经不在宫中了,除了病死的一个外,其它的被皇帝打发出宫了;皇帝的理由是,看着她们没的伤心。   却想不到在冷宫之中还有两个和皇后有关之人。阿凤原以为在太后和德贵妃的眼皮下,已经没有她母后的人了。   “皇姐身边也没有带几个伺候的人,牡丹一个人只怕也忙不过来;安凤阁的其它人,小妹也不能再带出来——母妃那边总不能让她太过生气,皇姐还要体谅一二。”无双的声音又甜美起来。   “这两个人,虽然在冷宫时日有些长久,但应该都是极妥当的人。今后就跟在皇姐身边吧,这样小妹也就不用总是牵挂皇姐了。”   她说完轻轻一点头,李女官和姜宫人再次向阿凤屈膝行礼:她们没有跪下,因为她们知道阿凤的身份,做为伺候过皇后的人,她们还真有不跪的道理。   阿凤连忙起身过去把两人扶了起来:“你们,你们这些年辛苦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还有母后的人在宫中,不然……”她说到这里眼圈一红。   李女官和姜宫人都唯唯喏喏,谁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在冷宫中的岁月太长了,她们的性子当然是极谨慎的。   无双走到阿凤的身边:“以后,本宫就把皇姐交给你们了,你们定当尽心尽力的伺候皇姐才是。”她又安慰了阿凤两句:“今天的月色不错,皇姐要不要让她们陪你走一走?”   她当然知道阿凤和李女官、姜宫人有太多的话要说,只是当着她的面儿有着太多的不便,所以才会如此提议。   阿凤马上点头:“好,好。”她握着李女官和姜宫人的手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无双,谢谢你。”这一句话她说的真诚无比:“刚刚的事情是皇姐不对,皇姐改日再向你赔罪。”   无双笑了,笑的从来没有过的舒心,也就从来没有过的开心:“皇姐不必如此。小妹从前有许多的不对之后,但是小妹今后不会再那么不懂事了。”   她说完欠了一下身子表示送阿凤——阿凤不走,她哪里有和江铭单独相处的机会;要知道,为了安排今天晚上,她用了多大的心力与手段啊。   阿凤又向江铭点头示意,然后由李女官和姜宫人扶着渐行渐远。   无双转过身来看向江铭,笑容一下子就温柔了许多许多,艳丽减了几分但是多了几分亲切,变的让人打心眼看着舒服:“江国公,我也有惊喜要送你。”   江铭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点头笑道:“臣,不敢当。”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站起来,谨守君臣之礼——站的永远距无双有三四步之遥。   无双不以为意,她是知道江铭和阿凤之间的情份,而且她有的是耐心:“将军,你在敌境之内辗转千里,终建奇功是为大楚臣民津津乐道的;我却听说,其中有些内情。”   “你受伤并非是因敌,实因手足。”她叹口气:“我听说的时候心里就是一痛,手足啊,为什么你我的手足……”   她摇摇头笑道:“说的远了。”只是刚刚的一句轻叹可不是无缘无故说的,那是她和江铭之间的共通之处;相信,江铭肯定也会有相同的想法。   “将军在京中没有久留,在京中的日子又被其它事情占了心神,对自己受伤之事没有来得及细查吧?我倒碰巧遇到了两个人,如今就送给将军当作惊喜了。”   江铭抬起头来:“公主,臣这点小事岂敢劳烦公主?”不同于乳母之事,想要找江家人麻烦的话,他自己就有那个本事,又何需他人相助。 ☆、533.第533章 对症下药   无双闻言一愣,对上江铭的眼睛时,她便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在根本就错了。江铭和江家的事情,她认为是江铭因为和阿凤天天腻在一块,所以才没有去处置,却没有想到江铭可能不想去处置。   江铭对江家人的感情很复杂:多年来那些人都是他最亲近的人,血脉相通的亲人,就算有了后来之事,他对江家人的恨是有,但是其它的感情依然没有完全消失吧?   或者说,他对江家人的恨就是基于他对江家人的爱上;所以,他和阿凤天天腻在一起可能只是不想去面对,不然的话以他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放任江家人自在到如今。   她却傻乎乎的代其做主,傻乎乎的逼他去面对心上的那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那不是惊喜,那是伤痛,是她把他的伤口揭开让他再痛上一次。   原本的示好却得到了相反的结果,这让无双始料未及,霎间悔的她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她会做这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情,其实只要往深里想一想就能避免的。   无双当然不是那种只会陷在后悔里自责的人,她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补救;她想要的是江铭对她的好感而不是恶感,这一点是永远也不变的。   她马上挥手示意把原本准备好的人给带走——当然不能放,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江铭如果有一天想要找江家人算帐了,她今天的安排还能用得上。   有备而后患嘛。   “对不住了,将军。”无双垂下头来:“我本想是和将军、皇姐缓和一下关系,希望可以得到你们的信任,成为你们正正的亲人。却不想心太急反而做了错事,希望将军莫怪。”   她马上认错,并且半真半假的说出了心思,并没有讳言自己的打算:我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取得你们的好感。   江铭听到她的话后再次低下头去:“臣,惶恐。臣对公主的恩情没齿难忘。”他却没有要和无双交心的打算。   无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将军何必如此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也只是想通过将军能得到皇姐的谅解罢了。将军知道我现在的心思后,能劝解皇姐两句让我们姐妹除掉心结,岂不是一桩美谈?”   江铭没有抬头,但他的话说的极为认真:“阿凤的事情要阿凤自己拿主意,我不会相劝也不会阻拦。阿凤原谅公主,臣当然就视公主为自己人。”   无双真要和他、阿凤缓和关系,那也是阿凤和其成了姐妹,他这个姐夫才能对无双表示一定的关怀;不可能他和无双先成了朋友,再由他去劝解阿凤和其握手言和。   无双和天福对阿凤做的事情,只有阿凤自己承受了,也只有阿凤自己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儿;那些苦那些痛阿凤是真的承受了,也真的受到了伤害了。   所以在这个世上,谁也没有权力代阿凤去原谅无双,谁也没有权力要求阿凤原谅无双:只因为无双改变了。   只有阿凤自己愿意原谅无双了,阿凤身边的朋友们也就可以原谅无双——此事不能前后颠倒。尤其是江铭,因为他不只是阿凤的挚友,还是阿凤要相伴一生的人。   他的支持与理解对阿凤来尤为重要。   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无双也没有气馁;因为,现在只有她和江铭在,只要这样的机会多了,她不相信江铭会不动心的。   她对自己有很大的信心,尤其对手还是阿凤,她更没有失败的道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罢了。   “将军说的有道理,倒是我求成心切了。”无双顺着江铭的话说,因为只有如此才不会让江铭反感嘛:“那以后将军就观我如何做吧。”   “我是真的希望皇姐可以原谅我的。”她说到这里一拍手:“不说这些了,那是我和皇姐的事情,原就不应该拿来烦将军的,也免的将军夹在中间为难嘛。”   最后一句话让江铭微一皱眉头,但是无双不是从前的无双,事事处处对阿凤和他没有恶意,而且还实实在在的做了帮他们的事情。   所以江铭就算认为有些话不妥,也不好直接说出来给无双难堪的:“臣,告退。长公主那边没有护卫在,臣不能安心。”   他不想再和无双相处,想去瞧瞧阿凤那边如何了;他见过李女官,知道李女官和阿凤原是相识的——此时她们在说些什么呢?   此时李女官已经坐下了,就坐在阿凤的身边,而在她们身后姜宫人垂手而立:三人都没有什么眼圈发红、或是满面是泪的模样。   “我不想你知道姜姑姑的存在,就是不想你因此失了平常心。走的人真的走了,那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的活下去,不应该为走了的人牵肠挂肚。”李女官看一眼姜宫人叹口气:   “却没有想到以这样的方式相见了,也是天意吧。那时无双找到我们,还真把我们吓了一跳。”   姜宫人平平的道:“还真没有看出被吓了一跳。”她这话分明就不应该是平稳的口气,可是每一字依然稳稳当当,没有一点的起伏。   李女官横她一眼:“吓一跳还要让你看出来?”她又看向阿凤:“你瘦了一点儿,但是精神很好,且个子也长高了点。很好,很好,历练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好。”   “做为女子能到处走一走,就真是莫大的福份。”她说到这里看着阿凤:“以后你要记住一个事情,我和她都是无双的人。”   她提到无双的时候直呼其名,没有半点的尊敬之意;不过在阿凤听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因为无双和天福也没有什么值的人尊敬的地方。   阿凤眨了眨眼睛:“我就说嘛,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心。”在她身边安插人手很难的,但是无双的手段就高明多了——她母后的旧人,你用还是不用?   阿凤还真不舍得不用,至少也要留在身边的,多少是个念想嘛。   “江铭,长的太好看了。”李女官叹口气:“不论男女长的太过好看都是祸事,”她摇了摇头:“招蜂引蝶啊。”   姜宫人伸手给李女官揉肩膀:“目光正的很,美色应该不成问题,但无双却是对症下药,这事儿还真得商量个法子应对。” ☆、534.第534章 现在问吧   阿凤知道李女官一直很疼爱自己,虽然姜宫人是第一次见,但是却给她很亲近的感觉;因此她也没有什么好害羞,但想开口为江铭说上两句话,不想他被李女官或是姜宫人误会了。   李女官却没有让阿凤开口,摆摆手示意阿凤听自己说:“有什么需要商量的,有什么需要应对的?如果他江铭不会变就是不会变,如果会变你今天应对了,那明天呢?”   “今年应对了,那明年呢?将来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今天应对了无双,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无双——他那张脸就招人,知道吗?阿凤应对来应对去累不累?”   她看向阿凤:“你不许应对,也不许问他更是不要和他谈心什么的。是你的就是你的,就是天仙来了也抢不走;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哪怕是头母猪都能勾走他的魂。”   阿凤闻言愣了愣点头,感觉李女官说的有几分道理:江铭,应该不会出问题的吧?她随即压下心中的忧虑,她应该相信江铭的,原本就是她和江铭说好的嘛。   因此她微笑开口:“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姜宫人看着阿凤的笑脸:“长公主你啊还小,不知道人心是最难测的;现在看着是好,可是人会变啊,尤其无双的手段,那可真不一般。你说,德贵妃的性子怎么养得出无双来?”   她也是无双来无双去的,对无双没有什么敬意。阿凤才不会管呢,反正这里也没有其它人不是;如果有人在,李女官和姜宫人都不可能如此说话的。   “江铭那小子,以我来看就是一个知情重情的人。这样的人有最大的一个优点,但同时也是最大的缺点,”姜宫人不放心还是对阿凤提点几句:“知恩图报。”   她叹气:“是人都应该知恩图报的,可是男人家有时候就分不清恩与情的关系;再说了,三妻四妾那是正常的,能报恩还能享齐人之福,是个男人就抗拒不了。”   阿凤瞪大眼睛:“那不可能!”她和无双都是公主,就算大楚的皇帝疯了,也不可能把两个女儿都嫁给江铭的。   皇家的脸面啊,就算不是大楚这样的强大国家,哪怕是个皇室没落的国家,皇家都不可能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来。   李女官翻个白眼:“那当然不可能。你姜姑姑的意思是,无双可以替代你的;而江铭重恩情,以后难免不会再被其它女子利用,到时候齐人之福还真的很难说。”   “阿凤,给驸马爷纳妾的公主也不是没有,史书上还要记上一个贤字。你,不会发那样的傻吧?生为公主,你唯一能得到的好处就是不用与人共夫。”   阿凤重重点头:“我绝不会同意的。要么就是一世一双人,要么我还不如一个人来得快活。”和其它女子共夫,委屈自己也罢、还是勾心斗角也好,实在是对自己的折磨。   非要折磨到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时候,才醒悟过来不值得,那就太傻了。阿凤才不要做个傻子。   李女官这才点了一头,眼中闪过了笑意,看着阿凤的目光里全是慈爱:不枉她教了阿凤多年啊,果然不是蠢笨的人。   此时江铭已经被无双叫住了。   要留住江铭真的不容易,因为他说要走就真的走,你叫他留步他假装没有听到:除非你所说的不是留步两个字,而是能引起他关心的事情来。   无双是个聪明人,所以她一开口就让江铭再也抬不起脚来:“将军,你还有一个姐姐是不是?”   此事连阿凤也不知道,江铭自己都要忘了;因为那是她母亲认养的女儿,是他父亲小妾难产而死留下来的孩子。   江铭的母亲当时有孕,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心中就是一软;看到江家人对这个女孩子的轻视,她知道没有个名份怕是这个孩子不能健康长大。   所以她就把人记在了自己名下,做为她的嫡长女想把其养大成人;却没有想到老天不佑善人,她自己在不久之后也因难产而亡,留下了独子无人照顾。   那个所谓的姐姐比江铭大了不足一个月,当时的江铭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哪里能记得了自己有个姐姐。   还是后来他到十岁左右的时候,才知道他曾有个姐姐只是夭折了。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面也就没有什么感情,死了也就死了,他也只是记的忌日到时候祭一祭罢了。   想到江家的事情无双知道的真多,不是一般的多。江铭的心头微微一紧,抬头看了看无双:“臣,第一次听闻。先母只产下我一人,何来的姐姐?公主莫要被人所骗。”   他很干脆的予以否认了,就因为人已经死了,存在与否同无双没有半点关系。   无双真的没有想到江铭会如此作答,险些就不能接着说下去;而江铭那带着怀疑与探究的目光,也让她的心跳了几跳。   还好,她并不是没有经过世面的小女孩儿,所以还能定得住神:“没有?此事还是江夫人亲口所说,江家也有不少人知道此事呢。”她可不会让江铭混过去。   因为混过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就不好做了;她,就是要江铭一点又一点的欠下她的恩情,所欠的越来越多,多到江铭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而她也相信,就在她为江铭做了许多事情的过程中,肯定会感动江铭;只要她能走进江铭的心中,然后就能一点一点把阿凤自江铭的心里挤走。   江铭听到这里淡淡道:“是吗?臣还真的不知道,等回到京城臣再问一问。”他还是打着太极,不肯承认他曾经有个夭折的姐姐。   就是不肯给无双半点机会。恩情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少欠人越好,不然江铭会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的。   无双笑起来,笑的如同一朵在月光下的玉兰,那种宁静的美一样的动人心魄:“不用回京去问了,现在将军你就可以问个水落石出。”   江铭闻言真的愣了:“江府的人在此?”他看着无双的眼睛闪过了一丝不快,因为他真的不想再和江家人有任何的牵扯。 ☆、535.第535章 风尘   无双几次三番的搅和江府的事情,这让江铭心中生出不少的恼怒来;但无双把乳母送到他的身边,能让他的乳母安享晚年,江铭又对无双极为感激。   没有这重感激,江铭早站起来拂袖而去:你无双想要玩什么把戏自己去玩吧,江某人不奉陪了。   但再感激,他也不喜欢一个外人插手他与江家的事情;能和他一起面对江家事情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凤。   所以他把不快显露了出来,为得就是让无双知道她已经管的太多了。就因为乳母的事情,江铭不想和无双翻脸,才会只是流露出他的不满,并没有想让无双难堪。   无双把江铭眼中的不快看的清清楚楚,不过她并没有马上道歉反而笑道:“将军想到哪里去了,江府的人怎么可能和我一起到那沙来?他们就算要来,我也绝不会同他们一起。”   她看着江铭的眼睛:“说句不避讳的话,我对江府的人没有好感。如果不是因为乳母和姐姐的事情,我都不会同江府的人多说一句话的。”   说到这里也就足够了,再多说就显得她有点太过在乎江铭的感受,也容易让人查觉出她的心意来。   “将军有什么话,可以问问她。”无双没有再给江铭和自己说话的机会——她直接称江铭的乳母和姐姐为乳母、姐姐,已经有些过了。   但她不想让江铭多想,只想让江铭习惯。习以为常之后,她和江铭的关系就在不知不觉中亲近起来。   还有,她相信阿凤如果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听到她对江铭身边亲人的称呼,肯定会不快的;她要的就是让阿凤不快。   因为只有阿凤和江铭生了嫌隙,她才能有机可乘:阿凤和江铭没有嫌隙,所以她要让他们生出嫌隙来——比如说阿凤对江铭的误会。   无双的话一落,就有人走了过来跪倒在地上:“给公主殿下请安。”声音说不来的甜,可是和无双甜美的声音相比,却又甜的过了头让人生出腻的感觉来。   就仿佛那声音里真的带着蜜糖,能在人的身上涂上一层,让人全身说不出来的难受。   无双抬了抬手:“起来说话吧,都不是外人。你是皇姐的姐姐,也就是本宫的姐姐。”她说完指向江铭:“他,就是江铭将军。”   跪在地上的女子又甜腻腻的答一句:“谢公主殿下。”她语气里的高兴是掩也掩不住的,高兴到她整个人快要飞起来了:“公主乃九天之凤,益珊卑微之人实不敢当姐姐二字。”   “益珊能得公主相救,以后如能伺候公主左右,那都是益珊九生修来的福气。”她说完才缓缓起身,同时抬头看向了江铭。   无双并没有应答。对于叫益珊这名女子的恭维之语,她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江铭的眉头已经紧紧的皱起,他看的人并不是跪在地上的女子而无双,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三分的恼意:“公主这是何意?!”   江益珊,是他那夭折姐姐的名字。虽然他同江益珊没有什么感情,但在名份上来说,那是他除了母亲之外在江家唯一的亲人;且,那个名字是他的母亲亲自取的。   “好一个俊俏的儿郎。”益珊却先开了口,她走了两步到江铭近前,又围着江铭转了两圈:“我日日想、夜夜猜,却也没有想到我的小弟居然长的比女儿家还要漂亮。”   她说着话伸手一推江铭吃吃而笑:“你,可是欠下了不少女儿债吧?就凭你这副样子,不知道害多少女儿家生了相思病呢。”   江铭终于看到了益珊的脸,吃惊之下也就忘了再开口;却没有想益珊言谈举止会如此的轻佻,吃惊之上又加一重惊讶。   益珊看江铭的目光直直的瞅着自己,不但没有避开反而笑成一朵花,还用手中的帕子打了一下江铭:“看什么,没有见过姐姐,你也应该听说过才是。怎么,姐姐不如你想的那般好看?”   江铭看着她:“你是何方人氏,为什么要叫益珊这个名字?”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眼前之人长的有四五分像他的父亲,也不能就此断定她就是真正的江益珊。   益珊闻言白了他一眼:“也不叫个姐姐,枉姐姐天天记挂着你。”她说着话自袖子里掏出了一块手帕:“这是当年母亲亲手所绣,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   江铭呆呆的看着益珊手中的帕子,心头却已经完完全全的空了:益珊早已经死了,眼前的人却自称是益珊,还拿出一块旧手帕来。   他对母亲的绣工还是熟悉的,因为江府之中有不少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所以只要一眼他就能断定那的确是他母亲所绣:母亲收针之时和平常人是不同的,她总嫌太过费事而省上一些功夫。   因此,江夫人的绣工还真的不算顶好,在江铭的眼中却又是独一无二。   手帕很旧了,上面所绣的益珊二字都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它是真的,千真万确就是江夫人所绣。   江铭并不知道母亲是不是绣过这样一方手帕,所以这样的信物原本没有什么意义;正因为如此,眼前女子拿出来却又让他感觉更为真实一点儿。   “姐姐,已经死了。”他没有去接那块帕子,而是看着益珊的眼睛很认真的道:“多年之前她就夭折了,此事江家无人不知。”   益珊撇了一下嘴唇把手帕收了起来:“死了?她当然是巴不得我死了,可惜的是老天有眼,让我江益珊活了下来。”   “我离开江府后就一直把手帕贴身放好,为得就是有一天可以再回江府,向那个可恶的江夫人讨个公道!”   她把手中的帕子甩了甩:“天可怜见终于让我找到了你,姐姐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她说着话眼泪流了下来,当下哭的那叫一个哀切。   反而她这一哭让江铭的清醒过来:虽然江益珊是真的哭了,可是江铭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哭的好过火。   “事关重大,除了一方帕子外,你还有什么可以证实自己身份的?还有,你说要讨公道,当年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儿——你没有死,为什么上上下下的人都说你夭折了?”江铭开口继续问,还是没有把其当成姐姐。   江益珊哭的抽抽嗒嗒:“当年我还小也不知道那么多,只记得那一天管家说要带我去玩儿,却把丢进了湖里。”   “我挣扎叫救命,管家只是看着就是不救我。后来我再醒过来已经不在江府而在管家的家里,管家娘子说我没有死也是命大,再下手就当真逆了老天的意思,必有报应。”   她说到这里咬了咬牙:“所以,他们两口子一核计便把我卖进了青楼。我,便成了青楼的小丫头,在青楼里长大的。” ☆、536.第536章 送我   江益珊所说的话并没有取信于江铭,但却让江铭明白了江益珊让其全身不舒服的作派:原来是在青楼里长大的。   江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琢磨着无双把这么一个人弄来有什么用意:此人的真假还不好说,就算当真是江益珊,对无双来说有什么好处?   江益珊接着说起了江府内的事情,不但江家人及江府内的老人们她都说的头头是道,就连江府从前的样子她也说的全对。   江府现在和十几年前不同了,因为如今的江夫人可是大动了几次土木,让江府的面目几乎和从前没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江益珊所说的这些最重要的一点是,都是一点细致的东西,并不是一些旁人可以查看到的东西;而且,她说起来都带着感情,的的确确是在回忆。   还有,她还记得江铭的乳母,因为那也是她的乳母;她并不知道乳母的名字,也不知道乳母家在何方,但是她知道乳母喜欢唱什么样歌哄她们入睡,知道乳母做的什么点心好吃。   江铭听到后来能断定此人是真的江益珊,只是他不明白,江夫人为什么不对自己下手,而对她一个女孩子下手。   当年江益珊夭折时才几岁,江夫人为什么就容不得她的存在呢?   江铭摆了摆手让江益珊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然后转身向无双拜下去:“公主,多谢你为臣找回失散多年的姐姐来。”   有没有感情是一回事儿,江益珊就是他的姐姐是另外一回事儿;如果他能断定江益珊还活在世上,定当会追查她的下落把她救出火坑的。   此时无双代他做了,他当然要谢过的。虽然,他对无双的怀疑更甚了:做这么多事只为了和阿凤和好?真要和阿凤和好,也用不着如此的用心吧,其实心意到了大家自然能够明白。   江益珊也拜倒在地,跟着江铭一起叩头;她的哭泣声此时反而真实了:喜极而泣——由一个青楼女子成了江国公的姐姐,岂止是一步登天。   无双笑道:“将军,你不是说没有姐姐嘛。”她也只是调笑并不是要问罪,因此一句话后便转了话题:“她吃了好多年的苦头,其中的缘由——”   她长长的一叹:“江府的水太深了些,我倒底是个外人,就算以皇姐的名义去查,现在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也只是因为蛛丝马迹找到了姐姐,却并没有去查当年的事情。”   “不过将军想要查的话,相信定能水落石出。”她并非不知道当年的缘由,只是她现在太清楚江铭不喜欢她插手江府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说。   你不喜欢我管我便不管,至少不会明面上去管。   无双知道江铭对江益珊没有什么感情,但那是他现在名义上唯一的亲人了,还是他母亲生前认下的女儿;所以,这份人情比起乳母来更大。   “你们现在客居的地方有些小呢,一下子添许多人怕是住不开。要不要让姐姐先住在我这里?”无双看一眼江益珊:“我和姐姐还是很投缘的。”   江铭看着江益珊连连点头也没有答应:“臣不应该给公主殿下再添麻烦,所居之地添上几个人还住得下,公主殿下放心就是。”   他可不想把姐姐交给无双,到最后江益珊再不知道里外进退,他在世上唯一的姐姐再和他不和:那还不如不找到她呢。   “我们姐弟多年不见了,也有太多的话要说。”他当然不会忘记无双的恩情,所以最终加上一句话算是解释,免得让无双再生出其它的想法来。   至少,无双现在对他的恩情很厚了,他总不能连无双的一点面子都不顾忌的。   就像姜宫人所说,无双是对症下药。对江铭而言你是如何的强硬也不管用,他最怕的反而是欠人的恩情。   无双要的就是让江铭越欠越多,最好欠下的恩情让他三辈子都还不完:那江铭还不就是她的掌中之物?   无双没有强求,对江铭她不会强求任何事情,因为越是强求江铭就越会远离她:“将军说的是,倒是我没有想到。嗯,那个青楼我已经着人处理了,人都还在的。”   她又不是弄了一个假姐姐给江铭,所以不会让江铭在任何事情上生出疑点来:“你想要见或是想要问什么,回去京城自管去问就是。”   “如果不是姐姐被卖到外地,我找到她的时候也不会如此之晚。不过,如果是在京城之内,只怕这么多年来你们早已经相见了。”   江铭再次谢过了无双,看着江益珊却有点头疼:他和阿凤可不是出来游玩的,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多,可不利于他和阿凤所要做的事情。   难道,这就是无双的目的?为了牵制他和阿凤,所以把他们亲近的人都弄来,让他和阿凤做事的时候不得不为身边人考虑,从而瞻前顾后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做事那么干脆利落。   甚至是很多事情他和阿凤都不能做了,因为不管是乳母还是江益珊,或者刚刚的李女官和姜宫人,他们都是平常人。   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们怕是只有吓破胆的份儿,而江铭一个人怎么护得住这么多人?   嗯,这么多的人也就是江铭和阿凤的软胁,有哪一个被人捉去了拿来要胁阿凤和江铭都极好用的。   江铭当下决定,要尽快发出消息去,把他的亲兵都调过来了:鲁、郑两府要做的事情,让他们在其它地方弄人吧——反正他们总能想到法子的,自己这里是真的是没有亲兵不可以了。   无双没有再留江铭,使人请回了阿凤后把就他们送出了宫去。   江铭和阿凤来时一双人,回去的时候却成了五个人;阿凤开玩笑的道:“再这样下去,有上三五次,我们就要买一个大大的宅子才可以。”   李女官没有作声,她正在打量江益珊:在她看来,阿凤的身边有了她和姜宫人,如今江铭的身边还有了一个江益姗——无双的手腕还真高明啊。   江益珊已经知道阿凤是谁了,听到她的话后连连点头:“人多热闹啊,我们就买个大宅子。”她说完看着阿凤手腕上的镯子:“呀,真是好东西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她的艳羡在脸上表露无疑:“如果我能一只这样的镯子,死了都没有白活一回。公主,你有很多镯子吧,这只能不能送给我?” ☆、537.第537章 退一步   阿凤闻言有些惊讶。她和益珊还不熟,虽然因为江铭她和益珊不算是外人,理应是一家人;但她和益珊才刚刚见面啊,哪有一见面就开口要人东西的?   她想到益珊自幼长大的地方在心中叹了口气,把镯子脱了下来:这么多年来益珊怕是已经习惯了一些事情,比如向人讨要东西,比如银子比什么都重要等等。   这些,等到益珊找到家的感觉,把江铭和她当成了亲人后,自然也就不会再如此了。   李女官看了一眼阿凤和江益珊,伸手把阿凤的镯子接了过来:“公主的东西宫中都有记录,尤其是皇上所赏的东西;送人,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的。”   她代阿凤拒绝了。   江益珊闻言有些不快,皱起眉头看了看李女官,本想自己如今是江国公的姐姐,还是长公主殿下的大姑姐,她一个小女官有什么身份地位在自己面前说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看了一眼李女官后,心中虽然不快却没有开口把不满吐出来,只是低下头喃喃的道:“我不知道。我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以……”   说着话她微抬头偷偷看一眼江铭,希望她的弟弟能知道她此时的委屈。   江铭头也没有回:“说起来到了那沙后我们还没有好好的游玩一番,明儿我们大家一起去转转吧。看看那沙这里有什么好东西,正好给阿凤和姐姐添一点妆盒里的东西。”   江益珊马上开心起来,过去就挽住了江铭的胳膊:“还是小弟好,还是小弟知道心疼姐姐。姐姐也不是想要那些东西,只是如今我是国公的姐姐,太过寒酸了也是丢小弟的人。”   她回头看向阿凤:“更是丢了长公主的人。”她说着话抚了抚头发:“长公主,你看我头上的珠花好不好看?是无双公主殿下送的,她说在大楚这珠花也是独一份的。”   江益珊的话岂不就是在抱怨:你长公主还是我未来的弟媳呢,却不如人家无双公主大方,看人家还送了我珍贵的珠花,你却连一只手镯也不舍得。   阿凤闻言一笑置之不理,心下却对益珊有了不同的看法:本想是要好好的疼惜这个姐姐,让她忘了那些年所受的苦。   现在她要仔细些了,疼惜江益珊可以,但是在疼惜当中却还要好好的规劝她,是与非、对与错是不能模糊到一起的。   不过阿凤并没有排斥江益珊,只凭她是江铭的姐姐这一个理由,就足够阿凤把她当成亲姐姐来看待。   李女官却抬头看向了江益珊,虽然没有说一个字,却让江益珊一触她的目光马上就转回身去,再也没有回过头同阿凤说什么。   除了紧紧的抱着江铭的胳膊外,江益珊一路上都还算老实。只是到了大门前,江益珊还是不放开江铭,就算是进了大门,她还要江铭送她去房里。   “好多年不见了,我是真的想你呢,小弟,有太多的话要和你说。”她看着江铭的眼睛:“这么多年来姐姐也真的怕了,很怕自己一个人睡——那种地方,总会有男人想闯进我房里。”   “尤其是换了地方换了床,我更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就会被恶梦惊醒。”她摇了摇江铭的胳膊:“现在姐姐有了小弟心里踏实了,可是还要小弟多陪……”   姜宫人听不下去了:“换地方不成、换床不成,自大楚到那沙国几千里地,大姑娘是一路睁着眼睛走过来的吧?”   “那么多天不睡,大姑娘还能容光焕发,可是有什么保养的秘方?我倒是要讨教一番,唉,我这人一天睡不好就能老三年呢。”   江益珊没有想到一个老宫人也敢讥讽她:她认识姜宫人,因为一路走过来,她们可算是老相识了;所以她知道姜宫人是冷宫里出来的人。   一个冷宫里的宫人,在皇宫之中比起罪奴来能强到哪里去?所以她才不会惧一个老宫人呢:“你、你欺负我。”   话刚说出口那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她跺了跺脚拉起江铭的衣袖来拭泪:“那些日子我都是吃药才能睡着的,总不能给人家无双公主殿下添麻烦吧?”   “无双殿下那么仁爱的公主,救了我们不说还待我们那么好,我就算有什么毛病也不能给公主殿下说,让她再生出担心来啊。”   还真把她自己当成了无双的姐姐:无双会担心她?就算有江铭在,那担心也只是因为她江益珊还没有为无双换到江铭的好感而已。   否则她就算死在无双面前,无双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江铭的头开始痛了,虽然明知道江益珊在无理取闹,可是她自幼在青楼里长大,那一身的毛病不能只怪她;而且她刚刚回到自己身边,就马上斥责她是不是也不太好?   他看一眼阿凤有点无奈,头一次有了他搞不定的人。   阿凤看一眼姜宫人,知道她没有说错什么,但是让江益珊就这样哭下去也不是法子,看来只好自己过去赔个不是了。   只是江益珊这性子,她要和江铭好好的核计一番,不能总让她带着一身的毛病:定要让她改过来才成,不然怎么能给她找到婆家。   阿凤叹口气:“好了,好了……”   江益珊那里却哭的更委屈了:“我和弟弟刚刚相认,想和他多说几句话怎么了,不行吗?我连自己的弟弟都刚刚认识,你们这些人都陌生的紧,我自然会害怕啊。”   “害怕就想让弟弟看着我入睡,有什么不对的?你们原就是不喜欢我,想是嫌弃我的出身。我知道,你们什么也不用说,我全知道。”   她泪水流的那叫一个多:“我本就是江府的大姑娘,还是嫡出的长女,不是被人害我怎么可能会在那种地方长大?那是我的错吗,你们却因为这个瞧我不起,嫌弃我,恨不得把我赶出去。”   江铭不得不开口了:“没有人嫌弃你,也没有人要赶你走。”   “你当然不会嫌弃我不会赶我走,你是我弟嘛。可是其它人——”江益珊看了一眼阿凤咬着唇低下头去:虽然她没有再说话,但那个意思谁都懂的。   阿凤就真的不明白了,江益珊为什么刚刚回来就要折腾呢?就算她被无双收买了吧,但无双是公主她阿凤还是长公主呢,对于江益珊来说她是分不清远近呢,还是不懂尊卑?   再有多少不懂,现在江益珊也是刚到,可能她真的是太过敏感,或者是有其它的想法:只是做为阿凤来说,她如今也只能先退一步图个海阔天空了。 ☆、538.第538章 长者为尊   江铭见江益珊直瞅阿凤,不由的上前一步把阿凤拦在了身后:“姐姐,我先送你回房吧。”   他知道江益珊是在无理取闹,所以才不会由着她欺负阿凤;只是这个姐姐刚回来,也的确是在外面吃了太多年的苦头,因此他想一会儿好好的和江益珊谈谈。   总不能让江益珊这样下去。一家人想要好好的生活在一起,肯定要互相体谅,也不能总是耍小手段的。   他就很不喜欢江益珊的小心思:给阿凤下马威还是什么?总之个姐姐给他的印像还真的不太好。   但,这是他母亲认下的女儿,于情于理他都要好好的照顾她才是;而且也没有让江家骨肉流落在外的道理——不知道的时候可以不管,如今他知道了岂能拒江益珊于门外?   一边是姐姐一边是阿凤,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不高兴,也不想让任何一个不幸福。他需要和江益珊私下好好的谈谈,真的要好好的谈。   江益珊闻言点了点头,脚下却不肯移动半分:“一切全听弟弟的。只是,她们真的不嫌弃我,不会因为我而对弟弟你……”   阿凤和江铭的眉毛都挑了一下,因为江益珊话中的挑拨之意太过明显了。   翻个白眼阿凤上前一步,还没有开口呢她就被人握住了胳膊;阿凤有点惊讶的回头,发现握住自己的就是李女官。   李女官的脸上很平静。不过阿凤和其相处了多年,也没有在其面上发现过其它的表情,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你到一旁去。这里的事情就应该交由我们来处置。”李女官的话可不算客气,等于是把阿凤推到了一旁。   李女官站到了江益珊的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先拿眼看了看她,就让江益珊不自禁的后退一步,把多半个身子藏到了江铭的身后。   江铭和阿凤都发现,原来江益珊怕的人是李女官;两人都有点好奇了,凭江益珊的性子,在来的路上倒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对李女官生出惧意来。   李女官没有先开口,抬手就拍掉了江益珊抓着江铭的那只手;而江益珊连直视她的眼睛也不敢,抚了一下被打的手就垂下了手臂,居然连抱怨也没有敢出声。   李女官看着她丝毫不客气的道:“牡丹呢,让牡丹扶乳母去大姑娘的房里。”李女官对谁也没有客气过,嗯,应该说李女官待所有人都是一个样的。   “乳母从小就哄大姑娘睡,相信有乳母在,大姑娘一定睡得的安稳。”李女官笑了一下,就像是三冬的寒冷里忽然投进了三月的阳光,那暖意就化开世上所有的冰冻。   可是江益珊却在她的笑容里缩了缩肩膀:“不、不敢劳烦乳母了,她的年纪也大了,正是应该安养的时候。我,哪里还能因为一点点小性子,就去劳动她老人家呢。”   李女官平平静静的点头:“说的有道理。只是,大姑娘初来乍到的,自己在屋里怕是睡不踏实,明儿一早顶两个黑眼圈出来倒也没有什么,就是怕会让人误会了我们公主及江国公。”   她看着江益珊:“嗯,那就让乳母和牡丹与大姑娘住在一起吧,有牡丹乳母也就有人照顾了,而大姑娘也有了乳母相陪,晚上定能睡的踏实。”   “睡好了,明儿咱们才有精力说说这些年的事情,然后再说说以后的事情。对吧,大姑娘?”李女官说到最后,对上了江益珊的目光。   江益珊却像只受惊的小鹿般马上避开了其目光,却还是乖乖的点头道:“考虑的极为周全,我、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很好,太好了。”   李女官住嘴不说话了,姜宫人却接了一句:“这可不是我们的主意,这是我们公主对大姑娘的关爱。虽然说是一家人,但是君臣有别,大姑娘应当向公主殿下谢恩才是。”   “礼不可废啊。”姜宫人最后一句话却是向江铭说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在江铭的脸上,就在等江铭说反对的话呢。   江铭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转过了头去:自己真是无妄之灾啊,他对阿凤只怕是爱的不够多,何曾想要对阿凤不好?可是还是让化身成护崽老母鸡的姜宫人给盯上了。   江益珊也看向了江铭,她当然不是像姜宫人那么正大当明、理所当然的瞪过去;她是抬了一下头,带着二十分的委屈轻轻的瞟了一眼过去。   她希望江铭会为她说句话。虽然阿凤是长公主,但男人才是天啊,她这个弟弟此时不为她开口,以后这个家里她和弟弟还有抬头挺腰说话的时候吗?   长公主怎么了,长公主那也是她弟弟的媳妇、她的弟媳,总要给她这个大姑姐三分脸面才对。   大楚向来讲究孝道,就算是皇家的女儿嫁到夫家去,也要讲究孝敬公婆的。还君臣,一家人论什么君臣!   但是她却不会说这些话说出来,她希望江铭会把这些话说出口;或是其它人的能替她说出来才成。   江铭却偏在她抬头的时候转了头,看也没有看她这个姐姐一眼,使江益珊那委屈的小眼神完完全全的落了空。   没有江铭的支持,她一个全无封诰的女子,在阿凤长公主面前连站着的地方都没有呢:她能依仗的只有江铭。   江益珊咬咬唇抬起头来看向阿凤——既然江铭指不上了,那她就只能指望阿凤了;凭她和阿凤说过一些话的经验来看,她料定阿凤不是那种只会居高临下欺负人的公主。   “我、我,”她支唔了两声后眼睫毛一颤,泪珠又要奔涌而出了:“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只是怕自己会污了公主殿下的金贵,倒底是在那种地方出生的。”   自幼在青楼里长大,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与人争执时长处在何方:就像现在,她自幼在青楼长大的经历,就是她最最坚实的挡箭牌。   我都这么可怜了,你们还好意思欺负我——江益珊就是在传达这样的信息,逼的阿凤和江铭等人不得不一再的相让。   就如她自称姐姐,就明确的把君臣丢在了一旁,而以家人来相论:她为长当然她就为尊。 ☆、539.第539章 女主人   阿凤还真的不想和江益珊计较,但是江益珊的所为却让她越来越不舒服:抛开君臣以家人相论并不是不对,但这句话应该由她这个长公主来说才是。   哪有你江益珊就这样说出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模样让长公主对你屈膝称臣的?!怎么说,那也是长公主啊,你江益珊说白了就是个江家姨娘所出的一个姑娘罢了,和长公主在身份上当真是云泥之别。   不过,阿凤并不想较这个真。如果换成是天福等人,阿凤绝对会较真的,你喊公主少了一个长字她都不会答应的;江益姗不同,她是江铭的姐姐,如果太较真的话难做的人还是江铭。   所以阿凤看着江益珊一笑,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李女官推了一把;重重的一把,就像从前李女官教她时不满意她的表现,就会推她一把。   不会伤到她但也会让阿凤知道自己做错了。此时,李女官的一双眼睛里全是不赞同,直直的看着阿凤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阿凤不可以就这样算了。   牡丹已经赶了过来,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就看出了眼下的情形来,直接过去扶住了江益珊;她先对李女官欠了欠身子——自家主子那里不用这些客套的,但是李女官却一定要先打抬呼的。   牡丹和李女官见过礼了,又向姜宫人点了点头才看向江益珊:“是大姑娘?太好了,以后我们公主就有人做伴了。”   她笑的一脸纯净没有半点恶意,可是她的手却变成了一只挽着江益珊、一只放到了江益姗的背上:“宫中的规矩大,以后我们殿下和江国公成了亲,府里府外都要照宫中规矩来呢。”   “大姑娘还不懂宫里的那些规矩吧?不要紧,婢子来教您。”口里说着要教你,牡丹手上却当真用了力,一只胳膊用力拉、一只胳膊用力压,硬是拉着江益珊一起跪在了地上。   “先给我们殿下请安,君臣大礼可不能废,不然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江国公不敬皇上,有不臣之心呢。”这顶大帽子扣的江铭都猛的转回头来。   牡丹却只对他吐了吐舌头,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生气了:牡丹对江铭就是有点看不顺眼,因为当日江铭骑马把她的殿下夺走了,害她担心个半死。   江益珊不想施礼的,却没有想到牡丹一来就把她按倒在地上,不但是施了礼而且还是大礼:直接跪了。   她再想说什么也晚了,因为跪在地上的人是她嘛。本想给阿凤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此时此地在江家人的地盘上,谁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谁能料到阿凤倒是好说话:和无双公主所说相差无几,但她身边的人太过可恶了,一个比一个可恨不说,还有一个李女官让她打心底泛寒意。   阿凤有点吃惊,看一眼牡丹再看向李女官,她不明白牡丹身上发生了什么——虽然说牡丹原来就不是一个软骨头,但也绝不是眼前这个样子。   “牡丹不错是个可造之才,一路上左右无事,我便调教调教她。”李女官答的仿佛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以后会让你省心不少。”   不是邀功也不是诉苦,就是平淡的在说一件事实而已。在李女官这里,所有她做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阿凤抿了一下唇想要说什么,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当李女官遇上了牡丹,她这个主子好像也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因为她说的再多也没有用,这两人肯定会我行我素的,因为她们认定她们所为都是为了她这个主子好。   “殿下。”姜宫人很好心的提醒阿凤,现在可不是走神的好时候,因为地上还跪着两个人呢;江益珊跪久点倒也无所谓,可是看着牡丹那丫头吃苦头姜宫人可不舍得。   阿凤连忙上前拉起江益珊来:“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这些罗嗦?姐姐也乏了吧,就让牡丹伺候你先去歇下,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江益珊已经被李女官修理了,她这个做长公主的当然要扮个笑脸人了;反正吧,好人就是她来做,坏人就是李女官了。   牡丹答应的很干脆,还有李女官立在那里看着,江益珊就是一肚皮的火气想要发作,就算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和江铭说,此时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   江铭连忙和江益珊说了两句话,然后就看着牡丹扯着人走了,并没有要阻拦的意思:实在是太头疼了,他真的没有想到多个姐姐能多出许多的麻烦来。   这还不像是仇敌,你不让我开心我举起拳头就打过去;面对江益珊,江铭的拳头再有力量,他能举起得起来了吗?   牡丹一面走一面对江益珊道:“咱们殿下说都是一家人不必恪守礼仪,她说得咱可不能那么做。嗯,你可以当成是一句客气话,反正就是不能当真,明白吗?”   “礼不可废,皇家的长公主殿下不能冒犯的,不然会给你和江国公招来大祸的,知道吗?”   听到牡丹的话江铭也只有苦笑了。阿凤和其身边的人并不是那么注重礼节:对他们认可的自己人,对仇敌或是外人,他们会把礼字看的比天还要重。   此时,江益珊无疑就是她们眼中的外人。这倒也没有什么,只要不把江益珊当成仇敌,他江铭就感激不尽了。   阿凤牵起江铭的手来后,他们身边的人就像一阵风般,呼一下子就不见了:倒也真省的阿凤会生出小小的不好意思。   “她们只是、只是太过疼爱我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以后时日长了,大家都熟悉了彼此,知道姐姐那里原也没有什么恶意,她们必不会再如此。”阿凤向江铭赔了个不是。   江铭胡乱揉了她几下头:“说什么呢,以后不要再这样说,我还能不明白吗?姐姐,唉,怕是咱们要好好的用番心思了。”   他挠了挠头:“刚刚有那么一霎间,我都有点后悔找到她了。”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倒底是自己的姐姐啊。   阿凤调皮的做了个鬼脸:“还有难住咱江国公的事儿,说给傅小天听怕他要高兴的今天晚上能弄出三种解药来。” ☆、540.第540章 长远的打算   阿凤的话逗笑了江铭,也就把江益珊的事情暂时丢到脑后,陪着阿凤回房:时辰不早了,也要让阿凤早点休息。   至于无双,谁也没有提起。因为此时提起她来就是煞风景啊,反正无双有她的打算,而他们也有自己的主意,一切随机应变吧。   到了阿凤的房里傅小天果然等着他们呢:自他到了之后,天天晚上都会在阿凤的房里等着江铭——江铭不离开他是不会走开的。   他是打不过江铭,可是江铭也追不上他;还有,他如此做可是奉命行事,奉了鲁、郑两府的老王爷和老王妃之命,他现在是完全不怕江铭翻脸了。   因为鲁柔柔说了,如果江铭因为他保护阿凤而动他一根汗毛,等再见到江铭一定打的江铭满地找牙:她这话不是开玩笑的,不止是江铭听出来了,阿凤也听了出来。‘   因此江铭看到傅小天的时候也只能哀嚎:“我的小祖宗,我叫你祖宗了成不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雷打不动?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他举起手来:“旁人不相信我,你和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你应该最明白的啊。”上次的洗脚事件让他江铭的名声毁于一旦了。   傅小天一乐:“咱是想相信你啊,可是那天晚上我也是亲眼看着你把俺姐抱到了……”他咳一声:“咱不说了,说了我姐脸皮薄又该红脸了。走吧,不要打扰我姐睡觉。”   江铭就算把老天说下来,傅小天也不为所动:你江铭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们,有话,说呗,我不会偷听的——我正大光明的听。   所以阿凤就算和江铭有再多的情话要说,又如何能说得出口?因此阿凤笑着打发江铭和傅小天回去睡觉,至少图个耳根清静。   可是清静的日子不是你想要,想要就能有的;第二一早天还没有亮呢,阿凤睡的正安稳时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睡不着了便披衣起床出去看看。   牡丹和乳母去陪江益珊了,现在阿凤外屋住的人是李女官和姜宫人:阿凤认为可能是有人不识得她们,所以引出了什么误会来,赶快出来给李女官二人解围。   不想出来看到的却是人们来寻李女官拿主意的——阿凤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她和江铭可没有开口说过什么,怎么所有的人都把李女官当成了大管家般。   真不知道李女官是如何做到的,但显然众人对她并没有反感。这事儿阿凤除了有点疑惑外,倒也没有认为是坏事儿:有李女官在,所有的琐事应该都不会再来烦她和江铭了。   李女官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阿凤,见她披着衣服就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迎过来,依然还在和众人说话:只是向阿凤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阿凤并没有感觉李女官如此有什么不对,这些年来李女官从来没有向她见过礼,她都习以为常了。   姜宫人急急的迎上来,给阿凤又拿了衣服来穿好:“天还是凉的,你越是感觉不可能会凉到的时候越容易凉到。殿下可不能如此不爱惜凤体。”   阿凤笑着坐下,接过姜宫人递上来的茶水:“什么事儿,一大早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里了?”除了男人们,几乎所有的女子都在了。   原来也没有如此多的人,但是那沙国皇帝有心,送了许多人来伺候阿凤等人。   姜宫人眼皮也不抬:“那个大姑娘呗,她一大早不多睡一会儿,非要折腾大家有什么法子。”她对江益珊是没有半分的好感。   阿凤吃了几口茶后:“她,又做了什么?”她知道江益姗肯定还会带来不少的麻烦,但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刚安顿好她,一大早的她便又开始生事。   她说到这里叹口气:“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江国公的面子上,你们,嗯,你们多容忍她一点儿吧。”江益珊再讨厌她也不是仇敌啊,总不能让人对她打打杀杀的。   阿凤第一次感觉,其实十几年来自己没有亲人相伴,也并非全是坏事儿:从前,她一直深以此为憾为恨,直到今天她才发觉独自一人长大,可能也是老天对她的眷顾。   如果相伴她的人就是江益珊这样的,阿凤还是一个人比较好;不,是一个人太好了。   姜宫人垂下了眼皮:“她把管家娘子的帐册和钥匙收走了,还把厨房管事的帐册、银钱收走了;嗯,还有采办之人的帐册和银钱都收走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她说,以后所有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要问过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由着大家胡来了。”   阿凤听有云里雾里:“这、这是做什么?”她还真的没有料到江益珊会来这么一出——初来乍到的就又帐册又收银子的,她这是想要管家?   但,这里又不是家,他们只是暂住;等到娥凰的病好转后,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而现在伺候他们的人几乎全部都会留在这里不动的,还管家,管什么家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家要管嘛。   姜宫人知道阿凤的想法:“现在这里不是家也不是国公府更不是公主府,但是她此时就管家,以后没有了这些人她依然还要管银子,习为常了,回到京城之后……”   她没有再说下去,抬眼看了看阿凤。江益珊图谋的当然不是眼下,而是将来回京之后在国公府内做当家的人——她要做国公府的女主人。   因为阿凤是要另外开府的人,她是要住在公主府的人;江铭自然也有自己的府邸,按着一般公主们的生活来说,没有阿凤的传唤江铭是不能去公主府见阿凤的。   所以,国公府里只有男主人江铭而不会有女主人的;江益珊做为江铭的姐姐,跟着江铭回京城就会住在国公府,那她自然就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   阿凤闻言摇摇头:“真是……”她没有说下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江益珊再不好那也是江铭的姐姐,她说江益珊不好那就是打江铭的脸啊。   反正江益珊算计的是国公府,阿凤歪着头想:或许她不用管的吧?反正她是有公主府的,大不了到时候就让江铭住在她的公主府内,国公府就丢给江益珊好了。   姜宫人看着阿凤不以为意的模样:“公主府和国公府可是连在一起的,连其中伺候的人都是一起的。”江益珊做了国公府的女主人,自然也能左右公主府的事情。   阿凤摆摆手:“无所谓了。到时候把两府分开就是了。”她不想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和江益珊撕破了脸皮。 ☆、541.第541章 坏人是养出来的   阿凤和江益珊处不好,最难过的人当然是江铭了: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她阿凤,让江铭要如何选?阿凤不想江铭难做。   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让江铭在她和江益珊之间选一个,因为江益珊是江铭的姐姐啊,血肉之亲,哪有娶了她这个公主就不让江铭认姐姐的道理?   所以她还是想退一步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大事儿。想到昨天江益珊的所为,阿凤也就明白了江益珊的打算,无非就是想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罢了。   “她自幼在青楼长大,又被江家人害过一次,也就没有一点安全感,”阿凤看着姜宫人:“她不过是想握在手里一点东西,能让她自己安心些罢了。”   阿凤摇摇头:“都些是身外之物,她想要就让她拿去呗,能有什么呢?有一天她找到能让她心中安宁的人,她自然就不会再在意这些了。”   她是真的能理解江益珊,所以也不在意江益珊的小动作:既然这样能让江益珊心里踏实些,那就由她去吧。   李女官已经把人打发走了,坐到阿凤的身边:“原来,你可不是这样一个人。面对天福和无双、还有太后那些人时,你从来不会退一步。”   “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会相让的。而且我好像在你六岁时就告诉你了,是你的东西如果你相让了,对于那些得到的人来说并不会感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只要你让人明白的知道那是你的东西,你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的话谁也不能动——那个时候你给那些想要的人一点儿,他们都会对你心生感激。”   李女官看着阿凤的眼睛:“不能助长某些人的贪心,也不能助长某些人的恶念,不然的话到最后害了你的不只是那些坏人,还有你自己。因为,是你把他们养成了坏到不可救药的恶人。”   “你现在,要把江铭的姐姐变成那样一个恶人吗?”她看阿凤的目光很平静,平静的仿佛是无风的月下池水。   阿凤愣了愣:“我,当然不是。”她只是不想和江益珊起争执罢了,而且她相信江益珊的本质也不坏。   李女官看着她:“我们不做坏事,但我们也不能鼓励别人去做坏事;江益珊所为明明是不对的,你默许了她的所为不是在鼓励吗?”   “等到她坏到不能回头时,你能说你今天的放纵与容忍没有一点责任吗?事情错的就是错的,错的便不能容忍,无论是任何理由,因为那个最终的结果绝不是你想看到的。”   李女官看着阿凤轻轻叹息:“女孩子,再如何的聪明难干,这一辈子最大的劫难就是遇上了让她心动的人。只要女孩子心里有了人,她就会做出一些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蠢事来。”   “你,现在还没有做错,一切还来得及。”她说到这里站起来:“好好想一想吧,不要被你和江铭之间的感情遮住眼睛。”   “你们要走的路还好长好长,如果连眼前这么一点事情都不能同心同德,那你们怎么能一直相伴到老?还有,你如此为江铭着想,他又知道吗?”   “最后一点提醒,你就算要做蠢事,也应该让江铭知道你是如何想的,要让他知道你是为了他才会如此。不是为了邀功,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免的日后再生出新的误会来。”   李女官说完站起来就走了,把江益珊的事情放下不管了:江益珊所为她没有阻止,反而让众人都听江益珊的所为行事。   江铭是到了下午才知道此事,因为阿凤并没有提及——不是什么大事,再过上十几天他们就要离开了,江益珊想要折腾就由她去吧。   却没有想到江益珊把给娥凰抓药和买点心的人骂了,让他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什么女子能如此的金贵,凭什么她们吃的点心娥凰就不能吃了?   抓药,又不是什么救命的药,全是补药:那不是银子啊?谁还能天天补身子,她也想天天补身子呢,可是那些金贵的东西能天天吃嘛。   所以当天娥凰没有了燕窝也没有了参茶,连她最爱吃的点心一块也没有;有的就是江益珊让人送去的平常饭菜以及平常的点心。   这些饭菜和点心比起阿凤他们从前吃的差了不是一点:纯肉的菜没有了,一个菜里也就十几片肉;至于鸡鱼羊肉什么的,完全不见了踪影。   阿凤吃完饭感叹了一句:“我差点都要忘了,当初在安凤阁里吃的东西有多么的难吃了。”她权当作是忆苦了,并没有因此而去找江益珊。   直到铁瑛火冒三丈的去寻江铭,阿凤才笑江益珊居然苛刻了娥凰!   看着爆跳如雷的铁瑛,阿凤终于生出了后悔来,不自禁想起了李女官的话:有些人本就不是真正的坏人,这世上生来就是坏人的真的没有几个,都是被人给养成了坏人。   江益珊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纵容,也不可能会对娥凰如此的,更不可能让铁瑛如此的暴怒;最主要的是,娥凰现在到了最要紧的时候,心情好是最重要的。   所以傅小天再三的叮嘱,一定不要让娥凰感觉被冷落了,一定不能让娥凰认为她被众人忽视了。   至于补品是娥凰的身子实在被损的厉害,所以才由傅小天给写的方子,天天用不同的补品滋养身子,以防将来落下什么病根儿。   铁瑛为了江铭和阿凤出生入死,如今阿凤和江铭却连铁瑛心上人买补品的银子也不肯给:铁瑛如今还是两袖清风!   阿凤的脸涨红了。   李女官的脸却还是平平静静的,看着一屋子的人悠闲的吃着茶,就仿佛那些热闹只是风吹过竹林里发出的响动。   江铭把管事的人叫了来才知道如今当家主事的人已经是他新近相认的姐姐,这让他的大大的吃了一惊。   他只好再让人去把江益珊请来,却不想这一请就请了小半天:到了掌灯的时候江益珊才自外面回来。 ☆、542.第542章 热情一点点   江益珊带着人,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自府外回来的。   她听到江铭请她前去议事,依然还是想先回房:因为要把东西放下,然后收拾一下再去相见。在她看来,能有什么大事啊,再说她头一次买这么多心爱之物,实在不想和它们分开。   但是所有的人都变了,不再事事对她言听计从,反而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把她带到了江铭的跟前。   所以江铭和阿凤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江益珊,还有她身后那堆在一起比她还要高的各色东西。江铭的脸当时就青了。   江益珊可不就是打他的脸嘛。苛待了他江铭的兄弟,自己反而出去大买特买,这让江铭在铁瑛面前真的抬不起头来。   “姐姐。”江铭还是压下了火气,知道江益珊是刚刚回来,还没有完全的适应,或者说还没有完全的接受她是江国公姐姐这个身份——就凭这个身份,她需要那些买来的那些东西吗?   在大楚,那些东西当真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而为了这些东西,她就把东铭的脸面丢到了铁瑛的脚下,真也让江铭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铁瑛也听说了江益珊的事情,一眼扫过江益珊买的衣料、头面首饰及香粉胭脂后,他咳了好几声:他都不好意思去看江铭了,有这么一个姐姐也实在是让人无语。   他现在能坐住,是因为李女官已经让人把补品、点心等,娥凰所需要的东西都送了过去;而那边有傅小天,他才会在这里坐的住。   “你把帐册和银钱都收了?”江铭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泄出半点的怒气来,想心平气和的同江益珊说一说道理。他知道江益珊是不懂,一个在青楼长大的人当然不会懂这些。   所以江益珊才会做出让人啼笑两难的事情来:真要让大楚的权贵们知道怕要笑掉大牙,因为江国公的姐姐居然能把百八十两银子看在眼中。   江益珊看到铁瑛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然后老实不客气的走过去,把两把椅子间的小几撤走,直把把椅子靠在铁瑛的椅子上——她这才坐下。   铁瑛的脸色有点发绿,他转头看向江铭又看了一眼阿凤:如果不是看江铭和阿凤,他当真会立时跳起来马上就离开。   还有,他一直说什么脸皮要厚,却从来没有想过世上居然有如此厚脸皮的女子;众目睽睽之下啊,这个江益珊要如何的奇葩才能做出如此事情来?   等到他看到江铭的脸色后,忽然心情又好转了;因为自他铁瑛认识江铭到现在,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江铭是如此的模样:江铭显然被气的不轻。   阿凤的脸都抽了。她看着江益珊真的、真的很想让人把其拖出去:你要不要脸,也要替江铭想一想啊,他可是大楚堂堂的大将军、国公爷,还是她长公主的未来驸马爷。   江铭的脸一下子就被江益珊给丢光了,可是此时不管是江铭还是阿凤开口让江益珊移座,都是在打江铭的脸:那就是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   所以江铭长长吸了口气,什么也不想问了,只想让江益珊把所有的帐册和银子等等,都再交给原本的人。   “听说孤竹皇帝陛下也住在这里,同我们小弟是极好的朋友。我进门一看,就感觉是人中之龙——你是不是就是孤竹皇帝陛下?”江益珊却先开了口,只是那脸上的笑容让江铭真的很想给自己一掌。   打自己打晕了,也免的会被江益珊气死:那是什么笑,完完全全就是勾栏女子对恩客的笑,那一脸的风尘与轻佻,让江铭的眼皮在跳,额头的青筋也在跳。   铁瑛把身子往一边靠去,这才躲过了江益珊扑过来的身子——她可不只是动口,她还要动了手,直接伸手去抚铁瑛的肩膀,看样子是要依到铁瑛的身上去!   阿凤的脸都如同火烧一样。她知道江益珊是在青楼长大的,也看得出来她有一身的风尘味道,但她真心没有瞧不起她,只想她时日一长也就不会再有那些味道了。   却没有料到江益珊居然在此时狠狠的给了她和江铭一记耳光,打的她头都有点晕:向来口齿伶俐的两个人,此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来。   “我不是什么皇帝陛下,姑娘认错了人。”铁瑛都把半边身子挂到椅子外面去了,但却并没有自椅子上跳起来避开。   江益珊咯咯一笑,双臂放在铁瑛椅子的扶手上,半边身子都探到了铁瑛那边:“皇帝陛下何必骗人呢?除了您之外,小弟另外一个朋友就是一个大胡子了,我可是打听的很清楚。”   铁瑛的嘴角抽了抽,求饶的看向江铭和阿凤——现在他不在幸灾乐祸了,因为这样的女子实在不是她能招架的。   什么叫做打听的很清楚?为什么要打听的如此清楚呢,这其中的居心真的不能往深里想啊:铁瑛很后悔为什么刚刚没有直接离开。   非要找江铭的麻烦,这不是自找苦吃嘛。他早就应该知道,江家人就不是他铁瑛能应对的。唉,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了一时啊。   “姑娘,你真的认错了人。”铁瑛现在更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了,他随口胡说起来:“我只是本地的商人,前来和江国公谈点事情。”   江益珊闻言愣了愣,然后一下子就坐了回去,再接下来她就站起来,叫过丫头把她撤走的小几摆好,再把椅子放好。   她看着铁瑛眼中不再有春情,声音也冷了下来:“谈事情?一点规矩也没有,我是江国公的姐姐,你居然坐在我上首?”她很不客气的把铁瑛拉起来,一屁股坐到铁瑛的位子上:   “你一个商人,这里的人可不是富人,都是权贵,懂不懂?还有你坐的地方,真是不知道一点尊卑。你的生意,哼,我看也做不大。”   她对铁瑛变脸之快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不但江铭和阿凤都低下了头,连铁瑛都有点尴尬的看向了一旁:嫌贫爱富居然有人明晃晃的摆在脸上,也真是让人开了眼。   谁知道江益珊却并没有就此就算了,她还有话没有说完呢:“你不要以为我是随便的姑娘,刚刚只是把你当成了孤竹国的皇帝陛下——那是我的未婚夫,所以我才会热情一点点。” ☆、543.第543章 就这么定了   江益珊的话一出口,江铭一口茶全喷到了自己胸前:他正低着头吃茶呢,用来掩饰他已经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恼与怒。   但是江铭也认为江益珊终于丢完人了,接下来应该可以让他顺利的把东西要回来,然后他就要带着江益珊回房——必须好好的谈一谈。   如果再任江益珊如此下去,那丢的人不止是他江铭,还有他九泉之下的母亲。要知道,这可是他母亲名义上唯一的女儿——庶出的虽然也是女儿,但人们自然明白那不是她所出。   为了自己的生母,江铭也要和江益珊的谈一谈,一定要让她知道她现在是谁,还要让她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绝对不可以做。   当然了,还有什么话可以说,而什么话又一个字也不能说。这一点尤为重要——江铭在心里想到这句话时,还没有料到江益珊能说出那么一句话来。   “我,是孤竹国皇帝陛下的未婚妻,将来孤竹国的贵妃、甚至可能是皇后。”江益珊把下巴抬的高高,高到不能再高了,就用那种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神情瞅着铁瑛。   铁瑛已经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又自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他可真的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未婚妻。   于是震惊之后,他无奈却也带着恼怒看向江铭:“孤竹未来的贵妃或是皇后,国公爷,你给我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呗?”   他除了这句话外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未婚夫,她还真敢说;幸亏娥凰不在这里啊,不然的话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来呢。   江铭擦了一把嘴。太过吃惊喷出的茶水还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说实话江铭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如此的狼狈过了。   他抬头看一眼铁瑛,咽了几口口水:“那个,这事儿根本没有,她完全是在开玩笑。”江铭真的很想给自己、给九泉之下的母亲找点脸面回来,可是想来想去,凭他那么聪明的脑袋硬是什么也没有想出来。   除了一句软弱无力的开玩笑外,他真的无法再想到其它的借口能把此事圆过来。   阿凤的嘴角抽啊抽,看到铁瑛的脸色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才好嘛;但是面对江益珊丢下来的惊雷,她的脑袋好像被雷劈到了,完全没有用了。   她只能对着铁瑛笑了一下,然后再用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语气道:“对,开玩笑,只是开玩笑。她,最爱开玩笑了。”   铁瑛当然知道此事定然同江铭和阿凤无关的,因为这两个人都不是如此不靠谱的人;可是江益珊又是江铭的姐姐,他总不能对江益珊如何,所以也只能向江铭瞪眼睛了。   如果江益珊不是江铭的姐姐,现在她肯定不会在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只不过江益珊显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听到江铭和阿凤的话后她皱紧了眉头。   “你们,说什么呢!”她居然瞪起了眼珠子来,瞪的比江铭的眼珠子还要大——有了银子的人果然就是胆气足啊:“我怎么会是开玩笑?!”   “小弟,你是不是和孤竹国皇帝称兄道弟,如今还在助他复国?还有长公主你,你也是孤竹的凤主吧,但首先你是我们江家的人。”   “你们如此助孤竹国皇帝,难道他就不会有感激嘛——看看天下的男人,除了小弟外称的是年少英雄的也就是孤竹国皇帝了,而姐姐正当年华到了说亲的时候。”   她说到这里挑起小手指来:“你们两个人不应该为姐姐着想一二,不应该为姐姐向孤竹国皇帝提亲吗?再说了,小弟,以我现在是国公爷姐姐的身份,除了皇室外还有谁能配得上我?”   “我这也是为了不丢你小弟的脸面,以后有人提起姐姐来,哪一个不恭恭敬敬的?小弟你脸上也有光啊。”   她说到这里双手一拍:“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小弟你三天内给我搞定,然后姐姐就去皇帝陛下跟前伺候着。怎么着,也要在成亲前培养一下感情。”   铁瑛和江铭的下巴都掉地上了,拣都拣不起来!什么跟什么啊,还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你当孤竹国皇帝是隔壁卖草鞋的王老七嘛,你说这亲事定了就能定了?   阿凤连忙站起来拍手,不忘给江益珊使眼色:再让她说下去,铁瑛如果当真恼了可不好;而且,说起来是她和江铭欠人家铁瑛的恩情要多,哪里有什么可以挟恩的地方?   就算有,打死她和江铭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不说其它,就凭江益珊的人品,此人怎么可以给铁瑛为妻?他们绝对和铁瑛有仇才会想把江益珊给其为妻。   “姐姐,他们男人有事儿让他们说着,咱们女人到后头去说话了。”她不敢再接江益珊的话头了,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江益珊白一眼阿凤:“皇家的公主就是高高在上,从来不用看人的脸色——你没有听到事情还没有说完嘛,走什么走?你等我一会儿。”   她看向江铭:“三天啊,小弟。要快点才成,皇帝那可是抢手的货。”最后一句话让铁瑛干脆把头垂到了膝盖上——他居然成了货物,听听,这江铭的姐姐是无双送过来祸害他们的吧?   想来无双也不可能有好心,如今看来应验了;真没有比江益珊更好的祸害了,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所有人搅的头疼无比,兼恼怒的想打人。   “到时候的聘礼可不能要少了,那是他们对姐姐我的尊重,体现了姐姐我的金贵。”江益珊完全无视了江铭的脸色,沉浸在她以后成为皇后的想像中。   “姐姐这般人品、这般相貌,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小弟你告诉皇帝陛下,要让他抓点紧,不然晚了怕是姐姐就被其它人捷足先登了。”   最后一句话让本来话到嘴边的江铭呛到了,差点没有被噎死了;江铭真的有自知之明,如江益珊这样的女子,那些权贵之家就算是瞎了眼也不可能看上的。   江益珊感觉自己身份高贵了,比起阿凤这个长公主来更为高贵,所以她真正的开心起来:终于,她的运气好了,从此以后就是她享福的日子了。 ☆、544.第544章 食髓知味   铁瑛看着江益珊,后背都是一阵一阵的发凉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咋就被江益珊给盯上了呢。   他看着江益珊气定神闲的拿起茶来喝,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忍不住连吞几口口水下去。   江铭咬牙:“姐姐,你先和公主殿下回房吧。”他真的不敢再让江益珊留下来,最好的法子当然是把人先藏起来再说吧。   一时半会不可能让江益珊改头换面的,但至少可以藏藏拙:丢人,那就不要放出来现眼了,先关起来再说。   江益珊盯着他的眼睛:“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母亲在合上眼之前还叮嘱人,一定要让你我互帮互助,将来长大了也能彼此帮衬一二。”   “现在姐姐回来了,小弟你想想姐姐吃的苦——你在吃肉的时候,姐姐在拣客人剩在盘子里的菜;冬天你穿的暖和时,姐姐还在给楼里的姑娘们做冬衣。”   “你享福享了这么多年,姐姐就吃苦吃了这么多年。现在,你不为姐姐着想,不为姐姐打算一下吗?姐姐说的有哪里不对,又有哪里不好了?”   “咱家和孤竹皇帝本就相熟,如今姐姐嫁过去就是亲上加亲,不好吗?姐姐这也是为小弟你着想啊,以后有了做皇后的姐姐,小弟你在大楚就能挺起腰来了。”   “免的做个驸马太过受气——有做皇后的姐姐,就算是长公主也要给你十分的脸面啊。”她的眼泪是说来就来,就像是随时都准备好了,只要想哭了泪水就能涌到眼睛里。   这份本事可是她在青楼里练出来的,凭此可以少挨很多打呢。此时,对付江铭等人,江益珊认为更管用。   江铭发现自己不可能让江益珊乖乖的离开,便大喝了一声:“不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由着江益珊牵着鼻子走呢,不要说是孤竹国的皇后,就算是大楚他其它的朋友都不可能让他把姐姐送过去为妻。   那是害人啊,他怎么可以害自己的朋友。   江益珊愣了一下,马上坐在地上拿出帕子来盖在脸上,双脚又蹬又踹,一双手交替着拍在地上:“我好苦的命啊,自小就没有了母亲,余下唯一的弟弟却嫌弃我啊,我怎么活啊……”   江铭的脸一下子黑成了锅底,看着大哭撒泼的江益珊却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其它人一脚过去自然就知道老实了,可是江益珊他能打吗?   那是他的姐姐啊,那不是他江铭的仇敌。   铁瑛看着大哭的江益珊,扶着椅子爬起来,发现江益珊在偷看自己:虽然听上去她哭的撕心裂肺,事实上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江益珊之所以看着铁瑛,是因为有一份小小的得意在——她刚刚一说自己是孤竹国皇帝的未婚妻,就把此人吓得坐到了地上。   嘿,一句话就被人吓破了胆,应该就是此人的模样了。她真的很得意,所以才会在大哭中,还不忘注意着铁瑛,就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在惊吓中清醒过来。   铁瑛没有想到她根本没哭,如果不是看的清楚,只听那声音有人告诉他江益珊没有哭,他也不会相信的。   “那个,你先不要哭了。”他心中有个疑问:“他们也是为你们好。你想想啊,那可是皇帝,怎么可能想让他娶谁就娶谁呢,是不是?”   “再说了,他现在可不是好好的在做皇帝,而是被追杀离开了孤竹,将来如果有个万一你岂不是太惨了?你弟弟他们也是为你着想。”   他要骗个把人当真是易如翻掌,再加上江益珊又是个蠢的,所以他几句话就让江益珊爬了起来。   江益珊都不用擦泪,一张脸上的笑要多么神秘就有多么的神秘:“你们担心的这些以为我没有想过?我又不傻,哼,我比任何人都想的多,早就想到那些了。”   “所以,我才说让小弟三天之内搞定,然后我就过去伺候他嘛。”她神秘的笑容里又带上了几分得意,得意于她自己的聪明。   铁瑛后背不只是发凉了,感觉那小阴风是一阵又一阵的吹:“什么意思?”他问的小心翼翼,身子已经转向了门的方向——他准备随时走人了,因为江益珊简直就不可理喻嘛。   江家人,真就是他的克星啊,一个江铭就够了,现在居然还了一个江益珊:老天这是不想让他活的意思吗?   江益珊只是笑不回答,铁瑛向门口走了两步倒底不甘心:“你弟他们也想知道啊,你说出来他们才能知道应该不应该答应你啊。”   他说完就收到了两道恶狠狠的目光,无奈的他只好当没有看到。他不问清楚能成嘛,万一江益珊有什么打算,他早知道比蒙在鼓里安全多了。   为了自己和娥凰,铁瑛只能如此。至于江铭嘛,那可不就是你江铭欠我的,弄了这么一个姐姐来算计我。   江益珊闻言后当了真,回头看向江铭和阿凤:“我当然不是没有打算的,只要你能说动皇帝陛下让我过去伺候,我就一定能爬上他的床。”   一句话就让江铭差点把心口的血吐出来——大姑娘家,你可是还没有嫁出门的黄花大姑娘,什么叫做能爬上他的床?!   阿凤根本无法接话了,这样的一句话就算她不太乎礼教,也无法接口:这根本不是一个姑娘家应该说的话,不,就不是一个良家妇女应该说的话。   “有那么吃惊吗?你们放心,我肯定能成功,也不想想我是在哪里长大的?对付别人不敢说,可是对付一个男人,那是手到擒来。”江益珊一脸的得意洋洋还伴着神秘的笑容。   她还嫌自己的话说的不够仔细:“只要我爬到了他的床上,肯定就让他食髓而知味,再也放不下了——青楼里的姑娘们没有这点本事,怎么勾得住那些男人?”   “来楼子里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哪一个不是美人环绕?可是他们为什么还喜欢到楼里找姑娘呢,那就是食髓知味了。”   “如此下来很快就会有身孕,有了身孕他还想不娶我。我就算同意,小弟你这个江国公能同意吗,你的姐姐是那么容易被男人占便宜的?”   她说到最后还挑了挑眉毛,看的铁瑛汗毛都坚起来了。 ☆、545.第545章 孤竹之主   江铭的眼睛都闭起来了,因为实在是无法再看下去。   那可是他江铭的姐姐,嫡亲的姐姐;还是他生母在生他之前记到名下的嫡长女——如果当初江夫人能知道江益珊变成这样一个人,她还会把其记在名下吗?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他摆了摆手:“来人,来人,请你们大姑娘回房。”他真的要没有脸再见铁瑛,真的没有脸再去和铁瑛称兄道弟。   他以后都要没有脸出门了,江益珊一日不改变,他江铭都一日不能做人:他倒是想做,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江益珊允不允许他做啊。   江益珊推开了扶她的人,还看着江铭道:“我的事情最好不要让使唤人知道吧?让她们先下去吧,我说完了自然会走的。”   阿凤见她绝对不肯走,当着婢女们的面儿也不能对江益珊用强,只能挥手让人退了下去:已经很丢人了,至少只是丢到了铁瑛的面前,还没有让其它人知道。   如果让那些婢仆们知道,不用明天连那沙国皇宫里都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至于用强,那会让人误会的,还不知道经那些婢仆们的嘴巴传出去,再加上有人有那个心思兴风作浪,不用到明天所有人都知道江铭和她宁国公主虐待了江益珊。   她要说就让她说吧,反正也没有人能堵上她的嘴巴。阿凤给江铭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因为实在是没有其它的法子可想。   江益珊可不顾其它,还走近了江铭两步:“至于说到孤竹皇帝会死,嘿,死就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此言一出,江铭和阿凤盯着她如同在看怪物了——这叫什么话?!你想要嫁的人会死,你还非要嫁过去?   “他现在不是没有死嘛,他现在不是活蹦乱的嘛。十几天、个把月他是不会死的吧?就算会,我们也要保证他在我有身孕之前不能死。”江益珊拍了一下自己肚皮:“有了,他要死就死呗。”   “死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啊。你想一想,到时候我带着未来的孤竹国皇帝,你们两个也到孤竹国中帮我——那孤竹不就是咱们的了吗?”   “我就是垂帘听政的太后,你们就是那摄政的王候;这天下,还有谁敢给咱们半点脸色看?”她哼了几声:“所以,死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有他的孩子。”   江铭呆住了,完完全全的呆住了,看着江益珊实在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假的了——他江铭怎么也不应该有这样一个姐姐啊。   能想出如此的点子来也就罢了,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她的心得有多大啊!江铭看着江益珊,忽然感觉脖子后面有点凉,仿佛能看到自己的死期了。   当然不是他想死,把江益珊带在身边、或是丢在外面,都可能会让他江铭有杀身之祸:因为此女的脑子显然同其它人是不一样的,神都不知道她下一刻会想出什么点子来,又会闯下什么祸。   无双这一招真高。何用其它人,又何有千军万马,只要一个江益珊就足够收拾他们一群人的,而且还兵不刃血啊。   江铭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无双的险恶用心,对其越发的提妨起来;因为无双显然擅长杀人不见血,他如果不上心,天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无双杀死。   此时的无双在宫中连打了几个喷嚏,让她有点怀疑天福是不是在骂她了:除了天福外谁还会骂她?就连阿凤和江铭现在也不会骂她的,一定会把她当成了好人。   如果她知道此时江铭对她的想法,她肯定有把江益珊杀掉的念头。因为无双为了找到她可是费尽了心思,没有想到最终没有让江铭对自己生出好感来,反而还增了戒心。   阿凤看一眼铁瑛:“我们、我们去孤竹?不去,为什么要去,我们在大楚挺好的。”开玩笑,只要做皇帝的人总会多疑的,让江益珊再说说铁瑛可能真的会防备他们小两口。   铁瑛听的直点头,他除了点头外也实在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以后孤竹可就是你们的了。嗯,是你们的了,不错,很好。”   他连赞了几声,连江铭都忍不住叫道:“你怎么能相信几句胡说八道?!”   江益珊不乐意了:“我哪里有胡说八道,我是真心如此想的?怎么样,很周详很好的主意吧?我可是用了吃饭的功夫才想的如此周密。”   “我们姐弟被江家人赶出来算什么,日后让他们看看我们成为孤竹之主,让他们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铁瑛重重点头:“就是,你们成了孤竹之主,江家其它人肯定爬也要爬到你们面前跪下认错的。”有人就在他的面前谋划着他的国家,这让他看着江益珊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恼怒,反而只有好笑。   “江铭你这人太古板了些,尤其是近来越来的不知道什么叫幽默了;还是令姐好啊,令姐很能让人开心。”   他拍了一下衣袍抬脚就走:“我心情大好,就饶过你小子这一次吧。嗯,孤竹之主啊,这事儿咱们有时间要好好的吃杯酒聊一聊。”   江益珊看着他:“聊什么?你不要走,你知道我的秘密了,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要杀人灭口?铁瑛看了一眼江益珊:“聊什么啊,聊你们成为了孤竹之主后,我要送什么为贺礼啊。肯定要备一份厚厚的大礼,因为我要抱紧你们的大腿才成。”   “靠山啊,大靠山,做生意就喜欢找个靠山。我相信,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你们更大的靠山了。所以,成功之日定要备厚礼相贺。”   他说到这里对着江铭一拱手:“不备一份厚礼都对不起我们称兄道弟这么久,对吧?反正兄弟嘛,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就是我的,不用分那么仔细了。”   江铭连忙声明:“要分清楚,一定要分的清清楚楚才成。”其它的都好说,但是孤竹国那肯定是铁瑛不是他江铭的;这一点必须要分清楚,还有他江铭也没有那等雄心。   江益珊却插嘴道:“当然要分清楚了,什么叫他的就是你的?他是我小弟,但我的还不能是他的——孤竹应该算是我的,嗯,我们三人的。”   “你送再厚的礼,和我小弟交情再好,那孤竹也不能变成你的;有你的一份也不可以,你想也不用想了。”她说完还用力的瞪了一眼铁瑛。 ☆、546.第546章 如花似玉的脸   江益珊也不是完全的没有脑子,在她看来,以她小弟的权势,眼前这个和她小弟做生意的人,如果不能信任当然就是杀了灭口。   大楚的江国公杀个把人,不算什么大事吧?还有,她对铁瑛没有半点好感,因为害她把其当成了孤竹国的皇帝陛下。   因此,她对铁瑛有着明显的敌意,尤其是在听到铁瑛所说的抱大腿一事,她就更讨厌此人了。   铁瑛听完江益珊的话眨了一下眼睛:“绝对没有我的份?”那可是他铁瑛的,现在还是他铁瑛的,因为就算是背叛了他的那些人,如今也不敢对孤竹臣民说已经把皇帝赶出孤竹了。   所以,孤竹国现在的皇帝依然是铁瑛,虽然政令已经出自他人之口了。嗯,不过孤竹的的大军还在铁瑛的手里,这让铁瑛才有底气认为自己还是皇帝。   他铁瑛从来要的就不是那个名义。而他如果不是受了极重的伤,也不可能逃出来找江铭和阿凤的,早就联络大军平叛了。   现在,他不过是有点小小的麻烦,居然被一个妇人指着鼻子说:孤竹没有他一份,一点儿你也不要存非份之想。   真的,不论是孤竹的人还是其它国家的皇室,还没有一个人敢对铁瑛如此说过。   江益珊用力点头:“绝对没有。”说完她看向江铭:“此人信得过吗?”她暗示的意思就是,信不过就杀了吧,千万不能让此人出去胡说八道。   江铭拱了拱手:“陛下,我的皇帝陛下,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怎么也是你的妹婿吧,你就高抬贵手吧。”他拿江益珊暂时没有法子,要教也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反正算起来他和铁瑛也不是什么外人,干脆就求求铁瑛——你老人家快点走吧,不要再玩了,再玩兄弟我就只能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   铁瑛摸了摸下巴:“应该是我求你才对嘛,孤竹已经没有我的份儿了,以后要图谋个落脚之处,还要你们小夫妻可怜才成啊。”   他说完看向江益珊:“大姑娘刚刚就是这样说的,对吧?好了,我也要去看娥凰了,忙的很,就不和你们闹了。回头,回头咱们再好好的聊。”   铁瑛也没有再隐瞒自己的身份,转身抬脚就走了;和江益珊真的着恼生气犯不着,因为那就是个不懂事的妇人,他铁瑛还没有那么无聊和一个妇人一般见识。   他最后的话根本不是威胁。在这个世上他信不过谁也绝对信得过江铭和阿凤——哪天江铭真想做皇帝,江铭也不会对他铁瑛下手的。   所以,那就是个玩笑话。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看江铭进退不得,他岂会错失良机?今天如果不是挂念着还没有完全好转的娥凰,他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说实话,铁瑛走的时候真的是恋恋不舍,感觉自己放过了这个机会,怕是有生之年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好时候了:能捉弄江铭且让江铭没有招架之功,真的、真的太难得了。   江益姗完全愣住了,但也只愣了一会儿就猛的转头看向江铭:“他就是孤竹皇帝陛下?!”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其中的原因就复杂了。   又想他就是,但想到刚刚自己所说的话,她又巴不得此人不是。   “他真的是孤竹国皇帝陛下?!”这句话不是重复而是江益珊在问阿凤。虽然她的话问的迫切,可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江铭的脖子很僵硬,所以点头点的很辛苦;阿凤的脸上全是苦笑,看着江益珊实在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那还重要吗?”   是啊,不管铁瑛是不是孤竹国的皇帝,江益珊说了那么多后,此时再确定其身份还有必要吗?只要还有一点脑子的人,就绝对不会再问了。   问了,是与不是那不都是自打嘴巴,那不都是自找没趣嘛。   江益珊闻言再次看向铁瑛,见他就要踏过门槛了,大呼一声:“你站住!”她一面说一面向铁瑛跑了过去:“陛下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   青楼女子的脸是最厚的,刚刚可以指着你鼻子骂娘,回头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就可以打着自己的脸骂自己的娘:只要有好处,她可以把她说过的话都吃下去。   不,是全当没有说过一个字。所以江益珊知道了铁瑛的身份后,并没有如江铭和阿凤认为的那样感到羞耻而知进退,反而马上把刚刚所说的话都丢在脑后向铁瑛又追了过去。   她要铁瑛给她一个说法——这句话把江铭听的连叹几口气。一句再实在不过的话,如果不是有他江铭在,就凭江益珊刚刚那些话,铁瑛岂会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   就算罪不至死,那活罪也难逃啊。江益珊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还是因为她自己作的,回头还敢对铁瑛胡说八道。   江铭在心中想: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吗?虽然铁瑛和他是朋友,可以交付性命的兄弟,但是铁瑛终究是皇帝,这一点他和阿凤是有共识的——平常他们和铁瑛说话其实已经不再随便了。   江益珊可好,就凭着她认为的江铭和铁瑛是朋友,就对铁瑛如此这般的算计后,又如此这般的撒泼。   铁瑛没有理会背后扑上来的江益珊,因为他知道江铭和阿凤的难处:打又打不得,骂此时也骂不听;而他同样也是,此人再不讨他的喜欢也是江铭的姐姐啊。   所以他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动上了轻功,身形一纵就真接闪身到几丈外了,连头都没有回。   江益珊可没有想到铁瑛会如此。在她的小心计里,铁瑛此人是她小弟的朋友,就不能看着她受伤,对吧?   所以她放心的、大胆的扑上去,完全无视了那高高的门槛以及坚硬的青石砖地面;可是,铁瑛却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真的就任她这个好朋友的姐姐往地上摔去,连推她一把的意思都没有!   江益珊看着那门槛几乎在眨眼间就到了跟前,除了惊呼外就是闭上了眼睛:她的脸啊,她如花似玉的脸啊——如果破了相,她绝对不会放过铁瑛的,铁瑛必须要为她负责。 ☆、547.第547章 一个教训   江益珊重重的摔在了门槛上,不过她的脸并没有撞在门槛上,并没有发生让她最为担心、却又最希望的结果:她的肚子撞在了门槛上。   那是因为不知道为何,她的脚下会多出一块果皮来;按理她脚下一滑也不可能向前冲出去的,但她就因为那块果皮冲出去了那么一尺半,从而让她的脸幸免于难。   但是她摔的太急了——是真的太急了,她扑的有多急摔的就有多急,所以撞的那一下子让她感觉五脏都移了位,痛的她根本顾不上去关心她如花似玉的脸,而缩在那里叫痛。   自然也就无法再去追铁瑛,更无法让铁瑛为她负责了。至于坐在屋里的阿凤,手上正拿着一个果子,上面正正就少了一块。   但是阿凤没有吃果子。在这种情形下,她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就像江益珊出现的十足意外般,阿凤对手中的果子也很疑惑:什么时候出现的?   江铭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那个,酸,你还是不要吃的好。”他感觉牙都要倒了,这那沙国十个果子有九个都是酸的,真心没法吃。   他对江益珊摔倒的事情后知后觉的很,仿佛已经不是那个身怀绝技的将军,和阿凤说完话后才起身急急的赶了过去:看他跑的那个快,说去救人不如说去避难——果子,当然就是他塞到阿凤手里的。   “姐姐,你怎么不小心些呢。”他扶起了江益珊来,完全没有一点点的内疚。因为事实上如果他愿意的话,江益珊根本不可能摔倒的。   拿起果子咬一口再丢出去,和他直接过去救人比起来,好像还是用果子让江益珊身子再冲个尺半更慢一点儿。   慢一点儿都那么及时,他岂会救不下江益珊来?只是他真的不敢救:如果他救下了江益珊,那江益珊还要再去纠缠铁瑛,他要如何自处。   还有,他也认为江益珊应该得点小小的惩戒。所以他只用果子让江益珊避开脸。   江益珊疼的还在揉肚子:“小心着呢,谁知道地上太滑了。”她并不知道内中的猫腻,还认为是自己太急了,而那个铁瑛溜的太快所致。   完全没有一点怀疑她的小弟最终也摆了她一道:“孤竹国皇帝陛下住在哪里?”她就算疼的半死了,居然还不忘问铁瑛的事情。   阿凤放下了手中的果子,认为江铭刚刚没有救下她是多么英明的决定:“他住的地方可有燕国的死士在,为了他们的公主他们什么人都敢杀。大不了,杀完人后他们再自尽以谢罪。”   不得不骗一骗江益珊,免的她真的追去铁瑛的住处添麻烦;所以阿凤说得正儿八百,非常的认真。反正在一般人的眼中,皇家人的生活都真就是一种想像。   江益珊听完之后想都不想就相信了:“我倒真的差点忘了。早就听人说,公主啊什么的身边总有死士的。看来,我要从长计议了。”   她还要从长计议,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江铭和阿凤对视一眼后,一致决定要禁江益珊的足:没有他们的允许,江益珊绝对不能再踏出她的小院儿。   至于管家什么的,那当然还是交给李女官的好。就连江铭也是如此的认为的,因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自然只有阿凤才能打理他的家事。   因为他的家事,就是阿凤的家事啊。姐姐并不是外人,但却不会是江铭和阿凤家中的女主人;这一点,江铭认为再也不能让江益珊有所错觉,定要让她明白才可以。   李女官面无表情的接过一众物事,也没有多看阿凤一眼就带着姜宫人离开,去给众人分配活计了:原本,江益珊的下场就在她的计算内,只是她也没有料到江益珊比她所想还要“强”上三分罢了。   对于姜宫人的疑惑,李女官只简单道:“说教很难让人记住的,尤其是成年之后的人——有了他们自己的主意,有了他们自己的是非观,说教和他心思不符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们听得进去。”   “但是教训不同,一个合适的教训能让人深深的记住,一个聪明人还会在教训中反省出更多的道理。而阿凤,她此时就需要一个教训。”   阿凤和江铭两人终于可以安静的相处一会儿,可是就在江铭握住阿凤的手时,李女官的声音在门外轻轻的响了起来:“殿下,天福公主的车马已经进了大门。”   江铭和阿凤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一个无双赶到那沙已经很奇怪了,天福怎么可能会离开那个大楚京城?   要知道,天福可不是一个肯吃苦的人,有苦头吃的事情,打死天福她也不会同意的。按天福的性子,她不可能奔波千里跑来那沙国。   是与不是,阿凤和江铭也只能站起来去看看:如果真是天福来了,那是韩家又有了动作,还是太后或是德贵妃又在发坏?   车马并没有在二门停下了,因为有了阿凤的叮嘱,也没有人阻拦马车:天福不是无双,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在她阿凤的地盘绝对要纵马直行的。   马车还真就是天福的马车,因为大楚京城之中只有这么一辆豪华舒服的马车。可以说,简直就是天福身份的象征:只要看到马车就知道天福公主又出宫微服私访了。   阿凤不动声色的看着马车的车帘,并没有让人去把车帘挑开;反正在马车上的人是天福,她不怕闷就多坐一会儿。   不过依着天福的性子,她肯定是没有耐心久坐的。所以很快一只白生生的小手就伸了出来,然后自马车里钻出了一个宫人来。   来的还真就是熟人,天福最得用的宫人鸾儿。   看到鸾儿了,阿凤的心也就定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天福为什么会来,但人已经到了眼前根本就不用疑惑:天福自己就会急不可待的告诉她。   就像天福一到没有先去见无双,反而来见阿凤一样。因为天福就是这样一个急性子的人,一时也等不得的。   “居然劳皇姐来迎,小妹真是受宠若惊。”车帘挑起,马车里坐着的人却不是天福,而是福慧——贤贵妃所出的五公主。 ☆、548.第548章 来报信的   阿凤原本什么也没有的脸上出现了惊讶。她是真的很惊讶:天福的马车、天福的贴身宫人,可是前来的却是福慧。   除此之外,在那沙国看到福慧比看到天福更让人吃惊。因为福慧同阿凤几乎没有什么交往,除了见过几次之外,也就是代贤贵妃露出过结盟的意思。   当然了,当初福慧并没有直接说什么结盟,所有的一切全在暗示之中:宫里嘛遇人只说三分话,其余的七分就包含了真意,是需要一点心有灵犀的。   阿凤并非不懂,但她并不想掺和进两位贵妃的争斗之中,更何况贤贵妃并不是想和德贵妃撕破脸,不过就是想找个打手罢了:阿凤和德贵妃不睦是一回事,被人当枪用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好像除了那件事情外,阿凤和福慧连见面都不曾呢,这千里迢迢的如果福慧说是来探望她的,可真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看来皇姐吃惊不小,”福慧笑着抿了抿唇,目光在江铭的脸上一转:“将军免礼吧。多日不见,将军风采依旧啊。”   她说完目光就又回到阿凤的身上:“妹妹可是带着诚意前来看皇姐的,按着礼法妹妹要给姐姐施大礼——总不能在这里吧?我们进屋,让妹妹给姐姐叩头可好?”   阿凤侧身让客:“什么礼不礼的,不要说这些无用的。你就直说,几千里路你跑来做什么?不要告诉我,现在咱们大楚的公主已经可以随便离开大楚游历天下了。”   福慧笑着用手帕掩起口来:“皇姐就是这样的直性子,妹妹要不怎么就愿意和皇姐亲近呢。”她走到阿凤身边,双手扶起阿凤的胳膊来:“皇姐,注意脚下。”   她还真有个妹妹样儿,可是阿凤却极清楚大楚皇宫里的一班公主,却没有谁真心把她当成姐姐来看的:不要说是她了,就是那一母同胞的就真心把对方当作了手足骨肉吗?   皇家的手足,嘿,不提也罢。   阿凤也没有挣开福慧的手:“你这样,倒真让皇姐受宠若惊了。嗯,父皇可还好,贵妃可还好?”   福慧笑眯眯的:“父皇很好,至于贵妃——如果姐姐问的是小妹的母妃,她还好。如今六宫之事由她和德贵妃协理,她每天忙的都要忘了用膳呢。”   阿凤闻言心中微微一跳,因为福慧简单的话里却带着太多的东西了:比如贤贵妃当政,那就是德贵妃要失势了?德贵妃失势,那岂不是说她的父皇已经做好准备?   “至于德贵妃嘛,近来她的身体不太好。”福慧扶着阿凤坐下:“所以宫中的事情才会压在我母妃一人的身上,不然母妃也不会那么劳累了。”   说是劳累,但是福慧眼角眉梢的得意不要太明显哦。阿凤看着福慧,忽然想起这个皇妹好像很少会不笑呢。笑,其实是最好的一张面具吧,讨人喜又遮住了自己所有最为真实的表情。   福慧就在阿凤的目光下提裙拜倒在地上,当真对着阿凤以大礼相拜:福慧虽然也得封公主,但是她只是平常的公主封号,和阿凤的宁国公主相比差了好远。   她完全是按礼法向阿凤施以大礼,让江铭都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他当然跟着走了进来,但是两位公主叙话,福慧又没有再看他一眼,他也就只能在一旁呆立着。   阿凤连忙起身去拉福慧:“都是姐妹,这些俗礼实在是不必的。”她不是受不起,只是不喜欢如此罢了。   福慧就势起身,先看向江铭道:“我们姐妹太久不见了,一时间倒忘了将军。将军坐吧,都不是外人,论长你可是本宫的未来姐夫,不必拘着。”   她说完才看向阿凤答阿凤的话:“也不是天天都如此,除非姐姐有命——这不太久不见了嘛,妹妹当然要按礼法来以示皇姐的尊贵。”   “这份尊贵皇姐还是要的,不但是对皇妹我,对其它的人皇姐更是要的。有时候人就是如此,你是疼惜妹妹们,就怕这份疼惜在一些人的心中反而变了味,生出对皇姐的轻视来。”   福慧说到这里看着阿凤笑:“皇姐就不赏我一个座儿?可是怪我刚刚一直让江国公站着,所以姐姐故意要罚我。”   阿凤笑了,一拍福慧的手:“就你的嘴巴能说,满屋子的椅子谁还能不让你坐?”她说着话也坐了下去,因为她不坐福慧就不能坐,那江铭也只能站着。   要不礼法有时候真的很烦人呢,不过就是坐下的事情,累了就可以坐嘛,不累的话喜欢站、或是走动一下都看自己心意了,非要弄得如此复杂。   “妹妹还真把皇姐吓了一跳,皇姐一直认为马车中的人是天福呢。”阿凤笑着端起茶来:“护卫妹妹的人呢?皇姐让人好好的招呼他们,一路上护的妹妹周全都是有功之人,不能不赏。”   虚情假意谁不会呢,只是阿凤很多时候不愿意如此做。福慧非要弄个姐妹情深,那阿凤就奉陪好了。   福慧客气两句后正色起来:“姐姐惊讶的早了些——妹妹前来明面上是给皇姐、将军带了圣旨国书来,事实上我是来给姐姐说几句话的。”   “无双来时和天福打了赌的,如果在将军回大楚之前不能让将军心仪于她,不能把皇姐抛开而就她的话,她就输了。”   她看一眼江铭叹口气:“都说女人是祸水,可是对我们公主来说,这驸马同样是祸水啊。无双输了的话,她以后就要全心全意的助天福得到将军。”   “嗯,天福的意思是,第一步就是让无双想个万全之策先除去、先除去皇姐你。将军没有了牵挂,天福认为就会好下手的多。”   “无双骂她是蠢货,所以两人打了赌。而无双想要用的计策就是示好,不但是对将军示好,更要对皇姐你示好。”   她说到这里看着阿凤:“无双来之前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把江家和皇姐还有先皇后——咳,这事儿还不好说,但父皇没有开口便只能如此称呼了。”   “都查的极为详细,能查到的都查了,能套出来的话都套了;不过皇姐的事情和先皇后的事情她知道还不算太多,倒是江家那边,咳,应该没有什么是无双不知道的了。” ☆、549.第549章 我来代你问   阿凤没有言语。无双她信不过,福慧她就能信得过了?在那个皇宫里,除了安凤阁的人外她谁也不会相信的。   就算福慧所说都是真的,那无双是为了江铭而来,福慧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呢?无利不起早啊,尤其是对隐忍了多年的贤贵妃母女来说,没有好处福慧能几千里路赶到那沙国来?   所以阿凤只是不动声色的吃着茶,给了福慧一双耳朵:她福慧要说,那阿凤就听着,但是其中要信几分,就要看阿凤自己的了。   江铭的神色完全没有变化,哪怕是被福慧骂作了祸水,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无双的意思就是,拼命的给你们恩惠,给到将军感动,给到皇姐你不好意思;到时候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福慧看着阿凤的眼睛道:“至于以前仇怨无双不是忘了。”   “也不是因为将军而都抹掉了,正相反,她记的很牢。无双本就是个记仇的人,皇姐。”她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叹几口气:“无双只是认为,只要将军对她动心的那一刻,就是皇姐伤心的开始。”   “而这个时间应该会很长的,她并不很着急把将军夺过去;一点一点的来,让皇姐慢慢的体会心上人被夺走,被背叛的那种伤痛。”   “无双说,最后的一击就是她和将军的成亲,定能让皇姐这一辈子都毁在那一天。”福慧看看江铭:“全是天福说给我听的,所以母妃和我商量后,由五皇兄向父皇进言我才能来向皇姐说出内情来。”   “只是路上太远了,虽然皇妹昼夜赶路——我来的,不晚吧?”她看着阿凤眼中全是担心:“我就是怕已经来不及了,说了也是马后炮。”   阿凤放下了茶,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一笑:“当然不晚,永远也不会晚的。”她当然知道福慧所说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她现在更关心福慧的所求是什么。   其母妃已经是宫中的掌权人,她们母女还有什么可求的?就算贤贵妃想要做皇后,她们母女要巴结的人也是皇帝,不可能大老远的来奉际她这个宁国公主。   福慧大大的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她说完话一口气饮尽杯中水:“小妹实在是累坏了,皇姐能不能让人备热水,我想换身衣服。”   “然后小睡一会儿,再来陪皇姐用膳好不好?小妹胆子小,最好皇姐能让小妹住在你左近,有皇姐在小妹才能六神安稳。”   阿凤眨了眨眼睛:“你要住在这里?”她还真的没有想到福慧会留在她这里,她一直认为福慧和无双、天福她们是一路的,所以福慧来了自然是和无双一样住进那沙皇宫才对嘛。   福慧也眨了眼睛:“皇姐,小妹我千里来送信,虽然说没有惊动几个人,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想,无双那边我是住不得的。”   “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单独住在他处的话,皇姐也不放心吧?”她说完眨着眼睛看阿凤。   阿凤还真的有些答不出话来,因为无法开口把福慧赶出去:说倒底,她和福慧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何况,表面上来看福慧就是来给她送信的,送完信阿凤就不管她的死活,好像也说不过去。可是,阿凤真的不想留下她,因为近来这院子里的人有点挤。   一直没有开口的江铭忽然淡淡的道:“福慧公主殿下其实有一句话很想问,有一件事情很想知道答案,却不知道如何问,是吧?所以才想住下来慢慢的问。”   “臣来代公主殿下问吧,用以报答公主殿下奔波千里的辛劳。”他看向阿凤:“福慧公主殿下所说都为真,阿凤你总不能没有回礼吧?”   “福慧公主殿下辛辛苦苦只为了一件事情——皇后娘娘还活着吗,活着的话人在何处。”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福慧:“最好能告诉福慧公主殿下,皇后娘娘真的在世,又有何人来守护。”   “有多少人轮值,又是什么在伺候等等,福慧公主很想阿凤你能说的详细些。”江铭看手掌上的细纹:“越详细越好。当然了,也不是让阿凤你今天就说个明白,福慧公主的耐心向来是极好的。”   “只要阿凤你肯说,福慧公主就等的。阿凤你不说,福慧公主也能想出法子来的,你不说的话,福慧公主也会想看看有没有其它人会说。”   “就算没有一个人说,守在阿凤你的身边,福慧公主总会得到皇后的消息——如果皇后还在世上的话,岂会丢下自己的独女不管?”   “只要皇后娘娘有一点人手、有一点办法,也总会让人来寻公主的,至少也要给阿凤写封信或是捎句什么的。”   江铭的话说完了,阿凤也完全明白过来:大楚皇宫里德贵妃失势,她的父皇肯定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当然,还没有准备万全也还没有对韩家下手,不然的话德贵妃此时早已经进了冷宫。   而这个时候贤贵妃成了后宫之主,但只是暂时的,这一点不但她自己清楚,宫中上下都极为清楚。   因为皇后娘娘的生死成谜了,且有不少的传言在说皇后娘娘还在世。原本此事和贤贵妃无关,但现在不同了,那是关系着贤贵妃将来的大事。   如果皇后当真在世,皇帝把韩家拿下后自然会再迎皇后入主六宫,到时候贤贵妃就必须要交出手中的权力,必须要对皇后俯首称臣。   阿凤甚至还很能理解贤贵妃现在的心情——十多年来宫中没有皇后,就算有德贵妃,贤贵妃和其也是平起平坐的人;如此已经惯了,再来一个压在她头上的人,谁心里能舒服呢?   如果没有皇后的话,贤贵妃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上后位,成为真正的六宫之主。因此,皇后是不是活着、而人又在哪里当真关系太大了,所以贤贵妃才会让福慧来走这一趟。   贤贵妃如果只是关心皇后的生死与行踪,完全可以去问皇帝或是等下去;她主动出击,自然并不是只想知道皇后的生死这么简单。   护卫福慧的那些人怕都不是平常人,正好可以用来刺杀啊。只要皇后死了,隐忍了半辈子的贤贵妃才能真正的母仪天下。 ☆、550.第550章 不是风俗   福慧的眼皮垂下了。她原以为自己的来意会是个秘密,就算有人心中生疑也猜不出来的,却不想一打照面就被江铭揭开亮到了桌面上。   她当然不会是为无双要害阿凤,而赶了千多里路来报信的;她讨厌无双和天福,但她也不喜欢阿凤,所以这三个人谁生谁死她都不在意的。   就只是为了皇后的生死,她才会离开锦衣玉食的皇宫,而一路奔波赶到那沙国。只是她没有想到,她和她的母妃还有外公等人太低估了江铭。   她当然可以否认,但是面对聪明人否认有用吗?阿凤和江铭自然会知道她的辩解都是假话,因此她并没有开口反驳。   发作、暴跳如雷之类的,在大楚之内可以,因为她是公主殿下;但是现在她真的不敢,江铭只要伸伸手就能捏死她。   所以她也不能以恼怒来遮掩她真实的目的。福慧一下子就隐入了两难之境,发现自己已经是进退不得。   阿凤看着她眯起眼睛来:“皇妹你,今天要住在哪里?”她没有再去说她母后的事情,事实就是事实,再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因为这里是那沙国不是大楚,还有就是她和江铭没有真凭实据能证实贤贵妃和福慧的祸心,所以阿凤也不能对福慧如何的。   送客吧。阿凤看着福慧的目光很明白了,就是等福慧自己站起来说还要去宫中见无双,那一切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当然了,福慧奔波千里的辛苦全白费了,她和贤贵妃的打算都落了空:因为阿凤和江铭已经知道她的来意,她还能做什么?   福慧叹口气:“皇姐,你很有福气。”她看向江铭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如此好男儿在京城之中多年,到最后却成了皇姐的囊中之物。”   如果她和母妃有江铭这样的人相助,此时她的母妃怕已经成为皇后了;而她就会是大楚最尊贵的公主,无人能够相比。   她说着话站起来,深知自己此时能安然无恙实在是身处异国的原因;因此她并不打算再留下来,没有那些护卫在身边,她如今面对江铭和阿凤还真的很紧张。   李女官的声音又出现了,还是那么的平平静静:“那沙国皇后娘娘凤驾进了大门。”她微一顿后又补了一句:“随从的护卫比平常要多上一些。”   在这个时候,韩秀来做什么?阿凤看向江铭心里琢磨着,是把福慧送给韩秀呢,还是让福慧自己离开?   “打扰长公主的清静的。”韩秀已经踏进了屋里,她走的很急抬头才看到福慧,但是眼中没有任何的惊讶:“长公主有客人,那本宫来的当真是不巧了。”   阿凤站起来:“是有客人,只不过是我这里的过客,怕会是皇后那里的常客呢。”她是不会留人了,所以韩秀也只能接着。不过韩秀也应该很高兴接下来,倒底拿捏住福慧对韩家有好处没有坏处。   韩秀淡淡一笑走到阿凤的左首坐下:“我们皇上是好客的,宫中其它的缺不缺房子肯定是不缺的。福慧公主殿下,希望你能宾至如归。”   她说到这里就看向了阿凤,不管是语气还是神色都带着一种迫不及待:“我今天来可是来送礼的,一份大礼。”   韩秀说完双手举起一拍——阿凤有点头疼的想,怎么无双和韩秀都这么喜欢拍手呢?一个拍了一个接着拍,没有一点新意。   随着韩秀的掌声,便有那沙国的力士进来丢下一个大大的口袋。口袋鼓鼓的,还有一阵又一阵的酒味传出来。   不用韩秀吩咐,力士便解开了口袋,然后就把口袋用力扯了下团起来带走了:把口袋里的人留在原地不管了。   韩秀也不说话,伸手去拿茶来喝。只是她的手有些颤抖,一杯茶也好像拿不稳的模样——只是没有人会注意她了,因为大家都盯着离开口袋的人。   是无双。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呼呼大睡的无双。   阿凤自打认识无双那一刻起,就不曾见过无双如此的狼狈:她从来都是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身上的衣服连个皱折都不会有。   可是现在的无双不但头发乱糟糟的,而且衣服已经脏乱不堪,一身上下全是酒臭气。   仔细打量过无双后,阿凤很认真的对韩秀道:“无双醒了之后肯定会杀了你。你居然能把无双弄成这个模样,对于无双来说比杀了她还要难以接受呢。”   “我就不留你坐了,你还是回去好好的洗一洗换身衣服,准备准备后事,不要忘了写写遗书什么的。无双肯定不会放过你,没有人能阻止的。”   “慢走,不送。”阿凤说完端起了茶杯来,对着韩秀点了点头:“路上走快点,无双很快就会醒过来,我可劝不了她在我这里多留哪怕一会儿。”   不用阿凤吩咐,李女官已经命人进来扶起了无双来:自然会有人给无双洗澡再更衣的,更不会忘了给她喂醒酒汤。   至于无双并不是单纯的喝醉,可能会被下了药也不用阿凤去操心,因为有傅小天在,什么药在他手里解不了?因此阿凤是问也不问直接赶人了——她可不想搅进韩秀的事情里。   韩秀已经示过好了,连跪都跪了,可是阿凤没有答应她什么;如今她把醉了的无双装进口袋带来,阿凤不用问都知道她的用意。所以,她才会立时送客。   福慧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韩秀的目光说不出来的古怪:如果每一个住进那沙国皇宫的公主都会如此,那她还是不要去住的好。   阿凤转头看向她:“你也正好和皇后娘娘一起回去吧,放心吧,皇后娘娘不是见人就绑的;嗯,无双是第一个。绑人装口袋也不是那沙的风俗,放一百个心。”她说的极为随意。   “你真要害怕,我的主意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先下手为强。我想,你总不会因此还想留在我这里吧?我倒也不在意的,只要你真的想好了。”   说完阿凤对着福慧笑笑,笑的福慧后背一阵冰凉:那沙国这里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吗? ☆、551.第551章 第三个主子   阿凤说的太随意了,所以无法让福慧放心,且也不能让福慧相信:正因为阿凤的话,福慧认为那沙国的皇后那龙潭虎穴,绝对去不得。   要知道无双是什么样的人,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放倒她,并把她装进口袋里的。连无双都能放倒的人,福慧可不想去试一试。   因为这一试很有可能小命就会交待在那里,而福慧的小命只有一条啊,她不想去冒险。   韩秀站了起来,可是手里还捧着那杯她好不容易才拿起来的茶;她可能完全忘了手中的茶,就那么直直的盯着阿凤,一张脸也苍白的仿佛死人。   “长公主,”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伴着她跪下的还有茶盏掉在地上的声响;她是真的忘了手中的茶盏,所以才会让茶水打湿她的衣裙:“我对你誓死效力。”   说完她连连叩起头来,不过人们愣了愣的功夫,她就嘭嘭叩了四五个响头了:额头上已经见了青紫色,可是她仿佛一点儿也不知道痛,依然用力的叩头。   福慧听明白了,原来韩秀弄了无双来是向阿凤买好的;想一想韩秀的出身,福慧也不得不佩服她豁得出来:比起她和母妃来更厉害。   阿凤看着韩秀脸上的神色一点点消失,最终是面无表情,然后她把茶随便甩在了桌上:茶水泼撒了一桌子,而茶盏也东倒西歪在几上。   她缓缓的坐下,看着地上的韩秀除了目光有点冷外,倒也看不出她倒底有没有生气。   李女官带着姜宫人进来收拾小几,沉默着把东西收拾妥当后,她们便又退出了屋子;不过她们没有走远,就立在屋门外。   福慧忍不住看了一眼阿凤,猜想着李女官和姜宫人的身份;怎么从来不曾听说阿凤身边多了两个伺候的人?不是说阿凤的心腹之人是牡丹嘛,这两人又是,居然能在这种时候在此房里自由出入。   阿凤也有点想不明白,李女官和姜宫人她当然信得过,问题是李女官是个什么样的人,按理说此时此地李女官是绝对不可能进来的。   但是李女官就是进来了,虽然一句话没有说,却用眼神向阿凤说了一句话:你这不是给人添麻烦嘛,丢什么茶杯。   阿凤猜不透李女官想要做什么,只好当作没有看到般任由其在屋里走了一个来回;就连江铭都投过来询问的目光,让阿凤狠狠的瞪了回去:我怎么可能知道!   福慧见阿凤不开口,她嘿了一笑:“皇姐的手段是高明了,连韩家的人都能策反,果然再非吴下阿蒙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小妹佩服。”   阿凤看她一眼:“要么你就闭上嘴做哑巴,要么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去那沙国皇宫,你自己看着来。”   她对福慧再也没有应付的心思,因为福慧要来杀她的母后啊;虽然她并不知道她母后在哪里,但她也不可能对福慧再有好脸色。   “我已经告诉过你,你和韩家的事情或是你和任何人的事情,都同我们无关。你原来如果没有听清楚,我今天再告诉你一遍。”阿凤看着韩秀说完抬手;“来人,送客。”   韩秀让她生气了。因为韩秀在要胁她,原本韩秀还是请求,但阿凤的确不想搅和她和韩家的事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你韩秀此时说什么后悔不太晚了嘛。   “还有,你们两个也不用装了,说什么韩家的人。”阿凤看向福慧:“你应该很清楚的知道,她是你们贤贵妃的人才对。”   “相信你们有许多话要说,现在回去好好的说吧。我这里忙的很,没有那个闲功夫陪你们了。送客,送客。”她就差拍桌子、拎扫帚了。   福慧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缓缓转过头去看向韩秀:“我早就说过,你这样能背叛了韩家的人是不可以相信的。果然,你把我们也卖了。”   韩秀是贤贵妃的人是个秘密,此事在大楚京城之中还有没有人知道,福慧是不清楚;但在那沙国这里,除了她福慧就只有韩秀自己知道。   而此时阿凤挑明了她和韩秀的关系,自然是韩秀说出来的;再听听之前韩秀跪倒说的话,福慧明白韩秀已经不再是她们的人——韩秀又找到了一个更好的主子。   韩秀抬起头来:“卖这个字可不好听。”她说着话缓缓的站起来:“我本就是必死之人了——在离开京城之前我求贤贵妃,可是无人关心我的死活。”   “自那个时候起,我便不在再是马家的人,也不再是贤贵妃的人了。我的性命你们不救,那只能由我自己来救,不是你们的人用你们的事情换我一条性命,有什么不妥?”   她说到这里冷冷一笑:“可惜就可惜在,我所知太少了些,不然的话早早就能换回我一条性命了。这些年来,马家和你们何曾真正的相信过我,不过就是利用我罢了。”   阿凤抚了抚掌:“你们有什么话回去说吧,不要在我这里说了。我都说了送客,你们总赖着不走,是什么意思?不要怪我关门放狗啊,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福慧转头看向阿凤:“皇姐,你还想不明白嘛,今天我还真的不能走了。”她说完缓缓的坐了下来。   韩秀也走到椅子前坐下:“本宫倒是要回去的,但是却需要长公主的一句承诺。今天,我是真的豁出去了。”   “因为,韩家让我给那沙皇帝下毒。只怕他一死我的性命也就难保了,所以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万望长公主体谅一二。”   “要么长公主就保我一条性命,要么长公主就让人干脆杀了我——死在长公主手上也比死在韩家人手中干净。”   韩秀的惊慌不见了,她很平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阿凤,一副我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福慧公主什么都听到了、什么也看到了,不管是为了马家还是为了贤贵妃,她也不会容得下我。所以,长公主真的不管我的死活,我也走不出这里了。”   “可是我死在这里,就算那沙国皇帝不说什么,韩家不会用此事兴风作浪吗?那沙国的臣民们也需要长公主给个交待——我,倒底是那沙的皇后娘娘。” ☆、552.第552章 不接受   韩秀被逼的没有路可走,便把她的性命当做赌注押上了。反正都是一个死字,那就死中求生吧,当真是豁出了一切。   福慧看着她叹道:“可惜了。如果你真是韩家人,这那沙国还真就成了韩家的囊中之物。就凭韩家如此逼你,他们也不可能成得了大事。”   她说到这里转头看向阿凤:“这是我母妃说的。母妃隐忍多年,现在她看的再清楚没有——向来的输赢并不是单纯的你强我弱,几乎所的输都不是输给了对方,而是跌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韩家人,实在不是成大事的人,却偏生出那等妄心来,那是天要灭他韩氏一族啊。”她看向韩秀:“你就算能有活路又如何呢,要知道你的父母手足都还在韩家呢。”   “就算他们能逃得了韩家的毒手,到韩家倒霉之时,他们依然逃不过王法去。你,也是一样。”她说到这里看着韩秀笑道:“你岂不是太痴了。”   韩秀看着福慧:“我今天要活命也并非只求长公主一人,谁能救我于水火,我便能为谁效力。”她看着福慧:“公主殿下如果肯饶恕我之前的错,以后我的性命便是殿下的。”   福慧摇了摇头:“原本你就是我们的人,叛过一次的又回头,你认为我是那样蠢的人吗?”她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你还是好好的求你的长公主吧。”   “只是不知道长公主是不是能信得过你啊——你又是韩家人又是马家人,然后再成为长公主的人,换成我也要想一想,你会不会再和韩家人或是马家人联系呢。”   她说到这里一笑:“我只是就事论事绝没有其它意思,你们继续聊。我,在这里坐等结果,然后再决定去留。”   韩秀却没有理会阿凤:“此时当然不同往日。原本马家是和我母亲谈的,同我没有关系,且不论是韩家还是马家,都是来寻的我。”   “而现在,是我自己要寻主人,岂能相同?我找的主人当然会忠心,绝不会再背叛。殿下,我的用处您现在还没有看到呢。”   “就比如说今日之局,看上去是死局,其实是死中求生之局,且是必生之局。”她看向阿凤:“我不是个废人,今天的局是求生之局,也是我证明自己有用的局。”   “货要卖给识家啊。如果我再明珠暗投那就真是永无出头之日了,以我之能定会助殿下们有所成就。”她说到这里挺了挺胸。   江铭咳了一声:“近来,为什么都是这种人?还是说那沙国的天气异常干燥,所以人人才会变得如此?”江益珊就无自知之明,而韩秀显然是自信的过了头。   阿凤抚了抚额头:“好好送客你不走,那就不要怪我了。来人,来人,扫帚准备。”她才不要理会韩秀呢。   那沙国如今已经不在韩家的手中,而那沙国的皇帝也不是傻子——如今已经达到了目的,阿凤可不想理会韩家人的事情。   就算是那沙国的事情,阿凤也不会理会的,这就是她为什么不住进那沙国皇宫的原因:韩家和那沙国就算斗个你死我活也不干阿凤的事情。   韩秀没有想到阿凤还要赶她走,马上急急的把话说了出来,不再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如今我什么都对长公主你说了,包括小和国的事情,此事福慧公主也知道了。”   “我死韩家就会知道事情败露,肯定会改变计划;福慧公主知道我死在这里,她会不会想把水搅的更混些,以便达到她的目的?”   “所以我死了对长公主最为不利。如果我活着,就能将计就计让韩家上当,且还可以和福慧公主商量着,如何让大家都能得到好处。”   “还有很多人都知道我把无双绑了,如果死了,无双公主的怒火、太后和德贵妃的怒火,长公主要一人承担吗?且,死无对证之下,无双公主会如何想,会不会和长公主成为死敌?”   韩秀最后大叫出声:“我,绝对不能死。我活着,才对大家更为有利。”   福慧闻言看向了阿凤:“皇姐认为如何?”她还真的有点意动,虽然韩秀居然连她也敢算计让她不舒服,但眼下当然是利益为主。   如果能借韩秀的手让韩家吃个大亏,当真能对大局有点影响,那可是个大功:此时此地,无论是贤贵妃还是她福慧,都需要让皇帝记住她们的好。   最大的好自然就是帮皇帝能平叛了,对贤贵妃登上后位那是极大的助力——到时候再由马家联络一下朝中大臣请奏,自然就能把贤贵妃送上后位。   其实,一个流落在外十几年的皇后,迎回宫中还能再母仪天下吗?福慧对此很怀疑的,所以她认为眼下这个法子最为稳妥,连皇后是否活着都不用考虑了。   因为到时候皇帝真要一意孤行的话,自然有满朝的文武会反对;做为皇帝也不是事事都能顺着自己心意的,在一片反对之中,皇帝也就只能把贤贵妃立为后。   有份天大劳功在,相信皇帝也不会薄待了贤贵妃和她这个福慧公主的。所以,福慧才会意动而问阿凤,在她看来阿凤也没有要拒绝的理由。   阿凤摇了摇头:“首先,无双和韩家是两码事儿,因为无双在任何时候,都同我与你一样是皇家的人,而不是什么韩家或是马家的人。”   她说到这里深深的看了一眼福慧——把自己当成什么马家人才是蠢到家的事情,无双应该不会那么傻。   “还有,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她说到这里看着韩秀:“你就算说的再有道理、就算有天大的好处摆在我面前也没有用的,因为你一开始就错了。”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也永远不接受威胁。”这是郑、鲁两家人教给阿凤的,妥协永远都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最后一点,”江铭看着韩秀:“你也不会死在我们这里,我说你不会死在这里就绝对不可能会死在这里。”   他说到这里手指一弹,不知道用什么就击开了韩秀击向自己的匕首:“至于你死在他处,我想这就和我们无关了,我们也不关心。” ☆、553.第553章 臣的回礼   韩秀并不是真的要寻死,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来向阿凤求救了。   只是她在听到江铭的话后,认为江铭只是在试探她,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用匕首刺向自己:她只要死在这里,阿凤和江铭就说不清楚,而韩家自然会借此生事除去二人。   她要让阿凤和江铭见识到她的决心,才会明白他们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和她韩秀合作。而她韩秀也可以借着阿凤、福慧,努力让自己走的更高、更远。   她要成为人上人,而不是再找第三个主子!福慧还是没有长眼晴啊,居然认为她韩秀用了这么多的心力,只为了给自己再找第三个主子,嘿,这世上原本就无人能做她韩秀的主子。   但是她没有想到江铭的功夫有如此之高,而且看起来还有所准备;在她动手的霎间江铭就动手了,且后发而先至,让她的手腕疼痛难忍握不住匕首。   匕首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在韩秀的耳中却如同一声惊雷,她已经行到穷途末路的惊雷。   阿凤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江铭的话:“我,不接受威胁。”   不是试探,江铭说出来的话就是结果。阿凤和江铭心意相通,他们说不接受韩秀的胁迫,那就是不接受。   韩秀愣愣的看着阿凤,忍不住开口轻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她不能相信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因为她不但告诉了阿凤说不的后果,还告诉了阿凤如果救她会有的好处。   阿凤懒的理她。对韩家人,阿凤现在有个认知,那就是不用和其说什么道理:只是对牛弹琴罢了,你说人话她说牛话岂能说的通。   道理就摆在那里,明晃晃的是韩秀自己视而不见罢了:   韩秀以死相胁,不过就是想用她的死把那沙国的势力、韩家的势力扭在一起,变成一把利剑刺向阿凤:阿凤如果不想面对危险,那就只能向她韩秀妥协。   如果这一次她能让阿凤妥协,那以后她同样也能让阿凤一而再的妥协;而且随着她和阿凤的相熟,对阿凤的了解也会多起来,到时候可以利用的东西只会更多不会少。   至于她活下来所谓的好处,也只是她韩秀借韩家而向阿凤、以及代表马家的福慧公主示好:她是出卖了贤贵妃,但并没有说出对贤贵妃他们有伤害的东西来,只是表明了她的身份而已。   如此一来,她不但能得到阿凤的支持,还能继续得到贤贵妃等人的支持;予韩秀来说,那才是真正成功的第一步。   她千算万算后才会把无双绑了起来,千算万算确定不会有失手的可能,她才会赶来见阿凤:可是,她没有想到的一点就是——阿凤不接受威胁。   不管你的谋划有多么的好,不管你的威胁多么的有力,阿凤就是不接受;没有理由也不理会什么道理,就是那么任性的一句话:我不接受。   哪怕你在威胁之后还摆出了那么多的好处,但是再多的好处也不能打动阿凤,只因为你韩秀不是来相商的,而是一来就是威胁,没有给阿凤说不的权力。   那阿凤就任性的、没有一点犹豫的说出了“不”字;你不给我选,那我也根本就不必选,有什么都放马过来好了。   福慧也极为意外,忍不住直起腰身来看向阿凤,那是因为她心底生出些许的紧张来:她看不透阿凤,她也不明白阿凤。   “其实她的提议不错,为什么不用她引韩家上当?”她不想放弃大功劳,所以还试图说服阿凤。   江铭看着她:“你还不去找个落脚的地方,真的想去那沙国皇宫里和无双殿下挤一挤吗?只是殿下你高兴,无双殿下怕是不会高兴吧。”   “尤其是你如此远的到来,只为了要把无双殿下的打算告诉我们。无双知道后,她会不会计较呢,殿下心中有个数儿才是。”   他说完看向韩秀:“刚刚让你走你偏不走,如今你就算是想走,我们也不能放你走了。”   韩秀抬头看着阿凤:“你傻吗,傻吗?为什么不同意,合则两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同意?!”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所以此时有点气急败坏了。   “还不想让我走?”韩秀站起身来:“我告诉你们,你们如果今天不在这里杀了我,我踏出在大门后,会保证那沙国马上就会是你们的死敌!”   “我还会向韩家献策,无论如何也要留你们的性命在那沙国。不让我走?哈,要不你们现在杀死我啊,我死在这里你们谁也不要想活着离开那沙了。”   江铭无聊的数起手指头来,因为韩秀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兴趣来:“我们不会杀你,我们为什么要杀你呢?想杀的你的人多了去,真的不必我们动手的。”   听到门外的动静,他把手放下抬起头来,很有点不舍的自他自己手上移开目光的意思:“进来吧,听也听了这么久,还有什么疑问吗?”   韩秀和福慧闻言猛的抬头看出去,发现无双干干净净的立在门口处。酒,当然已经醒了,而且她一双眼睛里的怒火,都要把整间屋子点燃了。   福慧有点尴尬,想要站起来对着无双笑一下,但是想到自己刚刚的话已经落入无双的耳中,她再笑脸相迎已经不合适了:同为公主,她福慧也没有什么害无双的地方。   何况现在宫中已经是她母妃的天下,无双和天福已经是昨日黄花了;此时应该笑脸相迎的人是无双,不应该是她福慧。   如此想着,福慧的神色平静下来,本来闪烁的目光终于定定的落在了无双的身上。   韩秀的身子颤了颤,看着无双一时间没有说话;此时的她除了恐惧外就是恐惧,真的不能再恐惧了。   江铭伸手点向韩秀:“这是我的回礼,做为无双殿下救了臣乳母及姐姐的第一份回礼——这是韩家的家贼,臣捉到的,无双殿下笑纳。”   他说完还欠了欠身子,一副立功的样子:“殿下送了我两人,今天臣还殿下一人。” ☆、554.第554章 帐目要清楚   无双原本喷火的目光一凝,然后猛的转头看向江铭,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差一点就要开口喝问了。但她是无双,最终她还是忍住了,因为不想前功尽弃。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江铭会把人情债也当成帐目来算,且还一人一人记得清清楚楚:“将军的话,错了。”   她自认为自己这次的计策是天衣无缝的,因为她不是要害人而是助人嘛;就算阿凤和江铭知道了又能如何,恩情欠了就是欠了。   江铭闻言点点头:“殿下说的是,的确是臣错了。帐目应该从头来算,今天就自臣这头来算起——救下殿下才是第一份大礼嘛。”   “殿下的性命那可是金贵的很,但是臣不能因此就把帐目算混了。”他看着无双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一人的性命就是一人的性命,所以殿下的性命臣救了下来,那也只是一份大礼。”   说到此处他点向韩秀:“她,是臣给殿下的第二份大礼。殿下一人,她一人,加一起是两人。而臣的乳母、姐姐加一起也是两人,所以臣和殿下的人情债两清。”   说完他还是向无双欠下身去:“但是殿下救下了乳母和姐姐,臣还是会在心里感激殿下万万年的。”他说的无比真诚,可是阿凤却差点笑出来。   什么叫在心里感激你万万年,那有个什么用啊!江铭如此说话,就证实他生无双的气了:任何算计他和阿凤的人,江铭都会记恨的——在这一点上,他很记仇。   福慧张大了嘴巴,看着江铭真心说不出一个字来;过了好半天,她看向阿凤轻轻的道:“在京城中江国公和皇姐第一次见面时,江国公刺了无双和天福两位姐姐一枪,可是真事?”   阿凤点头:“千真万确。”她当时都要把江铭当成傻子了,因为光天化日之下对公主行凶,那可是灭门的罪过。   “可是,可是后来此事居然不了了之,宫中之人猜测很多、传言也多,却被德贵妃下了封口令——我也不知道哪个传言是真的,皇姐可以告诉小妹吗?”福慧感觉有必要好好的认识一下江铭。   他的战功众人皆知,他用兵如神那也同福慧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江铭此人应对无双、天福的事情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此事,却真的和她有切身利益。   因为,她福慧并不是阿凤的好妹妹,也不可能和阿凤走到一条路上去;因此了解江铭是必须的。   阿凤深深的看了一眼福慧,然后才开口道:“江国公精忠报国岂会对公主行凶?那只是他自千里之外回来后太过兴奋,所以请天福和无双两位妹妹阅兵罢了。”   福慧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呛的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咳的她满脸通红:居然、居然说是阅兵?!这人要有多大的胆儿,这人要有多厚的脸皮啊。   再对比眼前的事情,原本福慧十二分的佩服无双的计策高明,是大楚最聪明的人;现在来看也就那个样儿,至少不可能把江铭放进她的碗里。   人情债难还?江铭和你一个人、一个人的记帐,一个人、一个人的还帐:你救我一亲人,我就还你一仇人。   无双没有想到能在江铭的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将军你和我、和我算帐目?!”她知道阿凤和江铭是人们所认同的所谓好人,所以才会对症下药的。   江铭点点头:“臣是军中之人,所以向来都以军中之矩行事;而军中除了规矩之外,最重的莫过于帐目了,不能乱的,乱了会引出很大的事情来。”   “所以臣平常都会把帐目算的一清二楚,尤其是人情债,更要帐目清清楚楚。帐目清楚了,才好还帐啊。臣,不惯欠人的,如今能把殿下的人情债还上,臣不胜之喜。”   他居然还真的笑了笑,笑的露牙却不见眼。   无双也顾不得和韩秀算帐了,瞪着江铭道:“帐目,好,咱就说帐目。乳母是将军是什么人,姐姐又是将军什么人,她们对于将军重过大山吧?岂是一个小小韩秀的贱命能相比的?!”   她费尽心思才让江铭欠下她恩情来,岂能如此容易就让江铭还上?所以她很认真的同江铭说道理,因为江铭是个讲理的人。   如果无双事先问过阿凤的话,就会知道江铭是个讲理的人——这句话要看江铭对什么人;如果是对自己人,江铭在道理面前是半个字也不会有的。   反之的话,江铭只会同人讲他江铭的道理。而江铭的道理就是:我说的就是道理,我说的就是对的。   江铭看着无双挠了挠头,引的无双芳心一阵乱跳,差点都流出口水来:无双最受不了的就是江铭挠头、摸鼻子时的模样,因为太可爱了!   无双真的很想很想把江铭抱进怀里,好想好想告诉江铭乖乖的听话,她会好好的疼江铭的。   “殿下,我们大楚律法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尤其是杀人一事,王子杀人也是要偿命的,而主人打死婢仆也是要偿命的。”   “所以,皇上的意思就是,所有人的性命都是一样的。臣深以为然,因为大家都只有一条命嘛,贵为王侯和贱如乞丐死了就是死了——在死一事上绝对没有不同。”   江铭说到这里认真的看着无双:“正因此,殿下的性命在臣心中能抵得上十条人命,但是在律法面前、在皇上那里,殿下的一条性命也只是一条性命。”   “因此,殿下救了乳母一条性命,而臣救下了殿下,以一命抵一命,臣在乳母一事上已经不欠殿下分毫。”   “而韩秀此人恶毒,居然想要谋害公主殿下不说,居然还要害韩家;嗯,还听说她及她们一家人早已经不是韩家人而是马家人了。”   “这些消息都是奉送的利息了,而韩秀这个首恶臣捉到如今送给殿下处置。以韩秀一命抵臣之姐姐一命——臣欠殿下两人,如今还了殿下两命,帐目清楚的很,已是两不相欠。”   江铭说完后看一眼福慧:“殿下,韩秀还说了一些话,那些消息也是利钱。臣,从来在帐目上都会清楚,该付的利钱都不会少半分的。”   “殿下乳母和姐姐回来不足十日,臣却付了如此丰厚的利钱,天下间再也没有如臣这般忠厚老实的人了。”   福慧被他看的心中发毛,忽然感觉早前自己就该离开的,实不应该留到现在。 ☆、555.第555章 您赚了   无双盯着江铭,感觉自己都要被气吐血了:见过无赖的,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无赖的,亏她从前还把江铭当作大好人来看待。   这是一个好人会说出来的话吗?明明是两笔无法还清的人情债,居然不到十日之内,硬是让江铭借韩秀之事给抹平了。   两不相欠!   她一想到这四个字心里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恨,因为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为了找到乳母和江益珊她用了多少心思,又引的母妃和韩家有多少的不满。   但她并没有因此后悔过,因为她深信自己会成功。但是今天她的谋划就全毁了,毁在了韩秀的身上:一个韩家的小丫头,是韩家给了她飞上枝头的机会,却不想她坏了自己的大事。   无双恨恨的盯了一眼韩秀,她是不可能放过韩秀的,绝对不可能放过她;这个不放过并不是简单的要了韩秀的命,她定要让韩秀尝遍世上的苦头才去死!   她还有一点顾忌就是,不想惹的江铭对她生出反感来。乳母和姐姐的事,不管江铭嘴上如何说,他也不可能一点不念情的。   比如说她无双如果有性命之忧,她有十足的把握江铭会出手相救的:这,就是收获。如果她惹的江铭再对她生出反感来,那连这点收获都没有了——虽然在她看来这点收获根本无用。   她可是无双公主,岂会有性命之忧。   无双在霎间心头就翻滚过无数的念头,再次把目光自韩秀身上移到江铭脸上时,她脸上、眼中那流露出的丝丝着急不见了,换上了一惯的微笑:   “好了,将军还和我算什么帐目,难道将军以为我救了乳母和姐姐还有所图谋不成?有什么图谋,嗯?”她笑了笑:“本就是举手之劳,将军还要记在心上非要还什么债,真是的。”   她说到这里,阿凤一指福慧:“无双妹妹,咱们的福慧皇妹刚到,你们还没有见过礼吧?也不忙在这一时,一会儿再见礼也不晚。嗯,正好有件事情要和无双你对质一番。”   “福慧千里迢迢赶来,就为了给我送个消息。”她说到这里一顿,看着福慧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模样说不出来的调皮,但是福慧的心底却是冰凉一片。   阿凤却不管福慧心头在想什么,飞快把福慧的话总结了一下,然后看着无双道:“福慧说,这些都是天福告诉她的呢。”   “想一想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何况天福的马车和天福得用的人都在,想来福慧也不会奔波千里就为了说句谎话。”   挑起眉头来盯着无双,阿凤的声音懒懒的:“无双,你说我要不要相信福慧呢?”她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因为应付这些人用的时间太久了,她有点乏了。   其实是很无聊才对。阿凤并不是真的累了,她只是感觉无趣,想要尽快结束:江铭说好要带她去吃一样那沙特有的小吃,江铭对她形容的那是相当的好吃呢。   被这些人一直搅下去,怕是今天吃不成了。想到好吃的,再看看眼前全是讨厌的人,阿凤的心情更不好了。还有一个江益珊呢,总要想法子让她有所改变才成,不然成天想着做皇妃,不定哪天就连累了江铭。   无双的脸铁青铁青的。她来的时候福慧就说完了,所以她只听到了韩秀之后的话,对于福慧在这里虽然惊讶,却没有想到她是为了自己而来。   而且还把她卖的那叫一个干净。最最可气的是,福慧所说没有一个字是假的,是因为她那个一母同胞的笨姐姐天福!   无双感觉自己给天福累了这么多年的心,最后却只换来了天福在背后丢过来的暗箭,是真心让她伤心啊。   阿凤盯着她的眼睛:“你说,我是信,还是不信呢?”   无双咬了咬嘴唇:“皇姐,信与不信也不是小妹一说,皇姐就能去了心头的疑惑。”瞒是不瞒不住了,所以她也不去辩解了。因为她的法子高明就高明在,她本就不是在害人。   “皇妹真的没有害你之心,这一点相信皇姐心中是有数的。不像是某些人千里迢迢赶来,明着说是为皇姐好,其实那肚子里有什么坏水,当真就只有天知道了。”   她没有想到从前在她面前老实的福慧,今天居然还在她的头上撒野了;所以她说话的时候没有忘了瞪向福慧,心里琢磨着要如何收拾福慧。   福慧当然不会示弱,因为现在不是从前了,她的母妃才是后宫之主;而且太后如今在皇上面前说话也不是那么好使了,更让她的母妃在宫中如鱼得水。   韩家倒霉的日子不远了,她福慧才不要再看着天福和无双的脸色过日子;以后,应该是天福和无双看着她福慧的脸色过日子了。   所以她没有丝毫畏惧的瞪了回去:“你最终的打算有多么的恶毒,还用得着我再说一遍吗?”   江铭轻轻的一叹:“原来如此。”就好像他是刚刚听说真相一样:“幸好臣已经不欠无双公主殿下什么了,万幸万幸啊。”   无双的脸色又是一变,想要去看江铭最终忍住了:“皇姐,不管她人怎么说,小妹可有害皇姐的举动?小妹所为可都是在帮皇姐,这一点皇姐不能抹掉吧?”   “而且小妹也真的帮了皇姐,以后还会继续帮皇姐的。”她说完直起腰来:“在此事上小妹没有对不起皇姐,所以小妹有什么错?”她说的理直气壮。   不但如此,她还点明阿凤你还欠我人情呢——牡丹是我给你带来的,你母后的旧人也是我给你带来的。此时,你居然因为我帮了你而指责我?!   江铭闻言点点头:“无双殿下说的有道理,您没有错。所以,臣才说无论什么时候帐目一定要清楚;就像现在,只要把帐目说个清楚,也就不会伤了大家的和气。”   他说的一本正经,就好像阿凤、无双和福慧之间还真的有和气这东西存在一样。   “无双殿下的确是帮了长公主,不过长公主不也助了无双殿下吗?无双殿下的帐目可不清楚,只记自己给出的恩情,却不记收到的恩情啊。”江铭说到这里还摇了摇头,然后马上欠身赔礼,示意自己绝对没有对无双不敬的意思。   “无双殿下,福慧殿下所为长公主本可以什么也不说的,可是对无双殿下不利嘛,而且有这么一个人隐在暗处,对殿下那就不是不利了。长公主因此而点明此事,岂不也是恩情?”   “福慧殿下就在这里,无双殿下可以随便处置;一位公主换那三个婢仆的自由,臣想还是无双殿下您赚了。” ☆、556.第556章 可有对策   江铭的眼睛看着无双,清清郎朗,表明他的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他的话落在无双和福慧的耳中,都生出极大的恼意来:因为她们是公主。她们和阿凤不同,在她们落地那一天起,什么事情还不懂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人们的尊崇。   自幼到大,公主两个字已经不只是她们的身份,更是她们性命的一部分,是不容有人来冒犯的。因为大楚的强大,她们长这么大还真的没有遇到其它人冒犯过她们:除了江铭。   在大楚京城之时,无双面对的第一次冒犯就是江铭的挺枪一刺;她恼她怒她也恨,但同时那一枪也真的刺进了她的心,让她无法把江铭在心中抹去。   今天的江铭比起当日来更为大胆,居然直接把公主当成货物般来抵债:福慧和无双不和一回事儿,但福慧的公主身份绝对不是无双喜欢看旁人践踏的。   阿凤却半点也不奇怪,江铭的胆子向来就大,且他的心中自然有一杆称,所以事情的轻重他绝对绝对很清楚。   她看着福慧微笑:“谢谢你千里迢迢来送信,今儿皇姐就把你交给你无双皇姐照顾,比起让你在我这里受罪,或是单身住在其它地方来说——还是你无双皇姐照顾你我比较放心。”   不等福慧说什么,阿凤又对无双道:“帐目清楚了吧?牡丹也罢,还是母后的旧人也好,她们都活的好好的,没有性命之忧——无双你不过是把她们送到我面前而已。”   “所以,我如今把福慧交给你后,咱们也是两清了。”阿凤叹口气:“你不知道,欠了你的人情,这几天我都睡不好呢。”   无双和福慧都吸了口气,因为再不吸气她们怕自己脑子一晕就会死过去:气的。   福慧咬着牙:“你们、你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说的当真比唱的好听,而且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听那话里的意思,把她卖了还要她谢谢她的长公主姐姐才成。   阿凤轻轻点头:“承你吉言了,他日大婚之时妹妹可以多吃几杯酒。”和江铭在一起久了,旁的没有学会,气死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福慧极为棘手,因为她的居心不良,可是现在又没有做出什么害阿凤的事情来,所以杀不得但也留不得。   至于无双也是如此,比起福慧来更为棘手,因为她真真实实的帮了阿凤和江铭:不但不能杀,在她有危险的时候,阿凤和江铭都不能袖手旁观。   所幸的是福慧和无双碰到了一起,阿凤的意思就是给她们找点事情做,让她们两个去好好的亲热亲热,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时间想起自己来。   就算她们时时不忘自己,但相信任她们两个人的性子,不管是谁对自己出手,另外一个铁定会扯她的后腿:都不用阿凤去费心应付了,多好。   韩秀看着三位公主吵成一团,并没有存了看戏的心思。看戏也要有心情才可以,性命都要不保的人哪里有心情看戏呢?所以她就开始悄悄的向门外靠,借这样的机会想开溜了。   只要离开这间屋子,离开这个院子,在那沙国她就是呼风唤雨的皇后。哪怕是无双和福慧,都要顾忌她三分的:她现在可不是韩家的小丫头了。   当真没有人理会她,也没有人去注意她,谁都没有看她一眼,让她顺利的到了门边;只要抬起脚来跨出去,她的小命就保住了一半。   “你再向外迈一步,本宫就让你变成一只刺猬。”无双没有回头,她是背对着韩秀的:“我说的就是你,韩家的丫头——你这一辈子就是只雀,永远也化不成凤的。”   韩秀僵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落在了无双等人的眼中,她们不说话只是因为她们不把她当一回事儿:无双说了嘛,她不过是一只雀,哪里用得着无双全神应对呢。   让无双伤脑筋的人是江铭、是阿凤、是福慧,绝对不会是一个韩家的丫头。   无双说完后,看看阿凤再看看江铭笑了,她笑的一脸温柔:“好,帐目清清楚楚,咱们两不相欠了。”   “但是,两清的是几天前的帐目,以后呢?你们能阻止有人来害你们,你们还能阻止我帮你们吗?她们都说的对,一个字都没有说错,我,无双公主就是喜欢你江国公。”   她说到这里在江铭身边踱步,正正踱了一圈她才再次开口:“没有办法,除了你江将军外天下男人我没有一个看上眼的,所以你就是我的。”   无双说到这里摆了摆手:“皇姐也不用开口,将军也不必多说什么,你们要说的话我都知道,无非就是你们情比金坚嘛。无所谓,我是不会来害你们的。”   “因为我喜欢你,江铭,是真心的。所以,我只会对你好——我喜欢你就愿意让你高兴,所以你喜欢我的皇姐,那我就会对皇姐加倍的好。”   她站在阿凤的面前,一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的遮掩,明明白白的告诉阿凤:我,不喜欢你。   “皇姐,不管到什么时候,我看你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讨厌。可是江铭喜欢你,所以为了让他高兴,我会好好的待你,比天下所有的好妹妹加一起还要好的待你。”   无双说到这里一拍手:“我的计谋你们知道了,我也不会再想其它的法子,依然还是原来的老手段,就是不停的、不断的帮你们、助你们,施恩于你们。”   “直到你们还不清、也还不起,直到你们觉的无法不感动,直到江铭爱上我,而皇姐你也愿意成全我。我就是这样打算的,一个字都没有隐瞒的告诉了你们。”   她凑近阿凤笑眯眯的:“皇姐你自及笄之后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每每行事都让小妹佩服不已。嗯,现在皇姐可否告诉小妹,小妹的计策你可有应对之策?”   无双说完一拍手,却让阿凤和江铭心头齐齐一颤:是真的怕了她的拍手,因为她一拍手就会弄出一两个对阿凤或是江铭很重要的人。   “来人,把韩秀给本宫绑了;”无双看着福慧笑的很柔和:“皇妹,你不用本宫亲自请吧?走吧,到了那沙宫中咱们要好好的谈谈。” ☆、557.第557章 你情我愿   无双问完阿凤都没有等她回答,就直接让人带走了韩秀和福慧。因为她知道阿凤没有答案,因为根本就没有对策。   换作她是阿凤她也束手无策,这就是她会用此法的目的:有太多的计策可以用,但她想了几天几夜后还是用了此法,就因为不怕事败。   事败后她还可以照样施为,阿凤和江铭根本无法阻止她——不管无双是因为什么而相助阿凤和江铭的,但她的确没有伤害他们,那让江铭杀了无双江铭做的出来吗?   所以,无双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她需要就是时间。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要么把阿凤和江铭二人逼疯,要么就是让阿凤心甘情愿的离开。   所以她问阿凤却不需要阿凤回答,因为答案她无双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也是她认为她这么多年来玩的最好的计策,没有之一。   江铭和阿凤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无奈来:没有想到无双最后会说这样一番话来,她是打定主意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对付一个心心念念都要对自己好的人,还真是比对付一个时时想要害自己的人难太多了。至少,江铭和阿凤都没有这样的经验。   无双并没有马上离开,看着人带走了韩秀和福慧后又转过身来:“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了,有些事情就可以做了。嗯,有的事情就是清场才能做的。”   她笑嘻嘻的,完全没有了一丝丝的恼意:“韩秀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她可以成为你们在韩家的内奸。但是,她能和我相比吗?”   “在这个世上,没有比我更适合的内奸了。”无双自袖中掏出了一卷东西来放在桌子上:“这就是我们之间的新帐目——当然了,你们可以不要,但是听一听无妨的是不是?”   她说到这里缓缓的坐下了:“皇姐,坐下说话,站着多累啊。要不,小妹服侍您坐下?其实如果凡事你们都不承情的话,我依然有事可以做的。”   “比如说,我天天跟在皇姐身边,贴身伺候皇姐,给皇姐铺床叠被,给皇姐端茶倒水,嘿嘿。”她说到这里一只手托住自己的半边脸:“你们不想这样的吧?”   她用一只手指了指那卷东西:“这里是韩家要和那沙国签订的所谓国书,其中详细列举了那沙国要助韩家出兵的事情。”说到此处她深深一叹:“如果不是想要帮你们一把,我还真得不会知道这些是真的。”   “我真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天福,更不会相信的,哪怕是出自我的口她也不会相信的。不过还好,我发现了。”   她弹了弹那卷东西:“韩家要借我的身份行事,却不想被我摆了一道;嘿嘿,他们以为我和天福一样好骗呢。这东西,你们爱要不要。”   无双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着江铭:“我要助你们当然不会强迫你们承情,这种事情当然要你情我愿才叫相助,对吧?这一点,不用皇姐或是将军来提醒,我省得。”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和那沙这边接应的将领名字,还有他们送给那沙的厚礼——那些太多太重了,回头让人再送。当然,如果你肯要的话,我就送,不然就算了。”   她坐端正了:“你们不要,就让韩家去和那沙皇帝和皇后相商大事。本宫也就不操这份闲心了,对了,不要和我提什么父皇。”   阿凤看到无双的眼睛眨了一下,眼中的光芒似乎暗了暗,但是她并不能确定,因为时间太短了。   “父皇,首先是皇上然后才是父亲。”无双看着阿凤:“所以我现在倒是有点明白皇姐当年的心情了。所以,我不会讨好他。父亲是亲人,母亲也是亲人啊。”   无双把话说的再清楚没有,我如此做只会是为了帮你们,而不是为了她和阿凤的父皇。   阿凤叹了口气,用力的、大大的叹了口气,只因为她又要欠下无双的债了;而她和江铭刚刚和无双把帐目算清楚,眼下却不得不再欠无双一个人情。   江铭起身弯腰对着无双抱拳为礼:“臣,代大楚所有的百姓谢无双殿下。”他说的真心诚意,所以并不是推脱——不管是不是代百姓谢过了无双,无双的这份人情他江铭都记下了。   无双笑了,笑的眼睛弯了起来,笑的嘴角也弯了起来;但是那份笑容里却有三分的酸楚,尤其是在泪光的映趁之下,无双是遮掩也遮掩不住的。   “我这人,一高兴就会笑,一笑就会眯眼,一眯眼这眼泪就挤了出来。”她用手指轻拭泪水,轻轻一弹泪珠便在空中带起一道小小的虹,然后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见。   “我无双,终究还是要选一边的。而我的身份注定了,无论如何选都是伤心。”她起身对着阿凤敛衣施礼:“皇姐,谢谢你还记得曾经答应小妹的事情,没有把它记在帐目里。”   有些事情可以无赖,但是有些事情答应了就是答应了,阿凤和江铭都不会赖帐的:因为无双倒底是帮了他们,所以阿凤答应无双会帮德贵妃一事自然不能算在帐目里。   无双站好后看着阿凤笑的狡黠起来:“本来我也没有信心还要不要再做下去了,因为我的计策是在你们都是君子的前提下才能成功。”   “可是你们两个居然会耍无赖,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但是,皇姐和将军你们在算帐目的时候,提也没有提当初我向皇姐拜托的事情——正是想到这一点,我才确定你们依然是君子。”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所以我才会决定要继续的。”她说完挤了一下眼睛:“皇姐,有没有后悔?”   她留下一串欢快的笑声离开了,但是她的泪水也留在了这间屋子里:阿凤看到了,江铭也看到了。   桌上那卷东西安安静静的,可是江铭和阿凤都知道,无双要取出这样东西来,不只是和韩家在那沙的人经过了惊心动魄的明争暗斗,她的心里只怕也经过了一场龙争虎斗吧?   一个时辰之后,有一些人被打晕丢到了阿凤和江铭住处的大门外:身上都带着韩家给他们的文书——显然是无双着人送来的,是那卷东西的一部分。   无双真的做到了,和这份人情相比,乳母等事几乎可以算是小恩小惠了。 ☆、558.第558章 来客   江铭和阿凤在屋里相对无言,这在他们之间还真的是第一次:从前,不管什么时候他们总有很多话要说,就算无话可说,趁着无人时江铭也会逗弄一下阿凤。   可时无双走后,阿凤和江铭都感觉心里闷闷的,一时间看着对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阿凤,无双的伤心,你说是真的还是她计策的一部分,或者说既是真的又是她计策的一部分?”江铭开口了,可是谈的人却是无双。   阿凤叹口气:“应该是真的吧?”她也不能确定,无双实在是让她看不透了:“是计策的一部分,嗯,也有可能。毕竟只施恩并不能打动人,还要柔弱些才能惹人怜爱。”   “我们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无双还不如像从前一样呢,看到我不是讥讽就是谩骂,那我也可以一拳头过去就了结个清楚。”   她拍了一下胸:“闷死了,闷死了!”   江铭过来给她拍后背:“我看,娥凰那里好的也差不多了,问问傅小天能不能启程了;小和国那边的事情,可急着呢。”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既然对无双无计可施,那他和阿凤可以一走了之嘛。   至于回到大楚之后,回到大楚他就和阿凤大婚成亲,无双再怎么样也是公主,不可能和阿凤同时下嫁一人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无双的恩情嘛,他和阿凤成亲后待无双好点,或是无双以后再找他们夫妻的麻烦时,他们可以容让她几分。总之,只要他和阿凤成了亲,那就一切都迎刃而解,再好的计策也没有用了。   娥凰的身体倒没有什么了,用傅小天的话来说,那就是好好调理肯定会好起来的;但是她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   对铁瑛也没有什么兴趣了,事实上尤其是在铁瑛面前,她的精神更不好,且还有些紧张;但是面对傅小天或是阿凤等人时,就要好上一点点。   这让铁瑛很苦恼,但是娥凰如今情形特殊,铁瑛也没有生出埋怨来,只能自己到一边去苦恼。   不过铁瑛也有不少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时时都伴在娥凰的身边,这让娥凰和他都有了喘口气的时候。   这天孤竹那边又送来一些东西,铁瑛便和傅小天一起去看:因为是发兵的事情,傅小天有份的,才会被铁瑛叫上。   江铭和阿凤一大早就去那沙国皇宫了,为得就是和那沙国把国书自式签订下来;只是其中一些细节,那沙国的大臣们有异议,他们不得不再去商议。   娥凰吃过药后见阳光不错,难得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便生出去园子里走一走的念头。这宅子不大,所谓的园子自然也没有多大的地方,却也让娥凰走出了一身的轻汗。   走的累了娥凰便坐在亭子里歇歇,正好遇上了在园子里经过的江益珊:现在她正在学各种的规矩,学的还不错,所以才会被允许在院子里走动。   只是,她依然不被允许出门,所以也是闷的发慌才出来走走。看到娥凰后,她便自然走过来,一屁股就坐到了娥凰的身边:“你是哪一个,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娥凰只是笑笑也不说话。不是因为她不认识江益珊,而是现在她真的不爱说话了,能不说话的时候她便都不开口。   江益珊却是个话唠,不用娥凰开口她也能说个不停,引的娥凰身边的丫头直翻白眼:如果不是知道江益珊的身份,丫头早就赶人了。   不过江益珊的话多也有了点作用,娥凰听着听着也会说上一两句,倒显得两人很投机一般。后来,还是江益珊嫌丫头事多,让娥凰打发那丫头去取茶和果子之类的。   娥凰也有点口渴了,便打发丫头去取东西。江益珊见丫头走了,伸手拉起娥凰来跑:“她可算走了,咱们快点,让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   “你也闷坏了吧?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规矩太多了,把我关了好多天,你知道吗,闷死我了。你是不是也做错什么事了,看你闷闷不乐的。”江益珊拉着娥凰一直跑出园子。   “我告诉你,不用想那么多,他们说你错你就错了,明明就没有错嘛。他们说什么你就应着一声,干嘛非要争啊,对吧?到时候如何做事,还不是我们自己拿主意。”   她撞了一下娥凰的胳膊:“是吧?高兴点儿,不要想那些了。现在咱们跑出来了,就好好的乐一下。”   娥凰跟着江益珊踏进了大厅:“来这里做什么?”   “藏起来啊。今天他们都不在,这大厅就无用了,谁能想到咱们在这里?”江益珊笑着把门关上:“让他们去找吧,嘿嘿。”   娥凰一笑,想要反对想想算了,一会儿丫头也就能找到这里来;再说跑的累了,她也想歇一歇便由着江益珊把自己拉到椅子上坐下。   她现在凡事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所以在江益珊看来,此人太好相处了:比起这里的所有人都好相处。   江益珊没有朋友,虽然找到了江铭这个小弟,但她依然还是没有朋友。今天居然遇到一个同样受罚的人,这让她极为开心的引为知己,拉着娥凰东拉西扯个不停。   她的话在娥凰听来有太多都不好,嗯,太不合礼法了;就算是在燕国,那也是极不合礼法的。但是有什么要紧呢,这里又没有其它人,娥凰也就由着江益珊说没有指出她半点不是来。   这是江益珊自打和江铭相认后,说话最痛快的一次:没有人再因为她话中的不妥当而指正,也没有人因为她说话不妥而让她改。   她对娥凰的好感是一丈一丈的往上涨,那速度还挺快。   两人在大厅里正说的高兴,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且伴着人的说话声音:一人是宅子里的管事,一人却是来客。   “主子们都不在家?不可能吧,我们燕国长公主有病在身,应该不会出去才是,你们为什么不让她出来和我们相见呢?哦,你们也是认为我们长公主失贞很丢脸,所以不让她见人是不是?”   说着话门被推开了,当前一人抬脚就跨了进来:“不瞒你说,谁不认为丢人呢?失贞啊,啧啧,怎么还能有脸见人是不是?她不见我们倒也说得过去……”   “公、主?!”来人说着说着话转头看向厅上,才发现了端坐着的娥凰和江益珊。 ☆、559.第559章 找不到的人   来客是燕人。陪着他进来的就是管事,对其说话一句话也没有应,好像只是负责引路。   江益珊没有料到今天还会有人来:江铭等人不在,就算有人来门房那边也会把人打发走的;但是燕人是远客,因为娥凰的关系当然不会被打发走,自然就会引到厅上来奉茶。   所以她和娥凰就被撞了一个正着。不过这也没有什么,江益珊的脸皮厚着呢,才不会因此就会脸红,而她震惊的人是娥凰:“你是燕国公主?!”   其它的话她都听到了,但是江益珊捉到的重点和旁人不一样,所以她先开口的话就出乎人的预料了:“你当真就是和孤竹国陛下有婚约的燕国长公主?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江益珊气的直跺脚:“我还把你当成是好人,要知道,我可是看上了孤竹国皇帝陛下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和皇帝陛下多了解罢了。”   “今天却差点和你成了朋友,真、真就气死我了。”她说完端起茶来一饮而尽,愤愤的对娥凰道:“你就没有见过我,听到没有?”   她说完又重重的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不过下一刻她便转头去瞧娥凰:因为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儿,被她骂了这么多,娥凰咋就没有一点反应呢。   娥凰呆呆的看着进门的燕人,眼中无悲也无喜,一张脸上平静的除了死气沉沉外什么也没有。她没有说话,不管是对燕人还是对江益珊。   燕人跪了下去,对着娥凰连叩三个响头:“燕国来使崔义。”他施完大礼没有起身:“臣妄议公主是死罪,不敢请公主恕罪。”   娥凰还是呆呆的看着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厅上也就安静了下来。管事想要走,可是退了几步后到门边,却被娥凰看了一眼也就不敢再移动脚步了。   此时娥凰所住的地方已经乱成一锅粥:公主殿下不见了,当真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儿;而伺候娥凰的丫头也说不清楚,只道她是奉公主之命来取茶,回去人就不见了。   这个时候不但铁瑛回来了,江铭和阿凤也赶了回来——江益珊也不见了。到了她应该回房学规矩的时候了,可是人却迟迟未到,牡丹便打发人满宅子找人。   江益珊和娥凰一起不见了。铁瑛的脸黑的如同墨,江铭头上的青筋都要暴了:江益珊是来讨债的吗?才老实了一天还是两天,居然又给他闯出祸事来。   让人看都看不住啊。你说,如果万一娥凰有个好歹,江铭就算把头切下来,都无法向铁瑛交待。   宅子并不大,找的人却不少,很快就把园子里里外外就翻了三遍!就连那小小假山的所有大小洞都找过了,不要说是人连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燕国有使臣来,铁瑛和江铭都知道,但是此时找不到人谁有心情理会那人?所以就连阿凤在内,都认为让燕人在大厅上先坐着吧,找到娥凰再说吧。   如果找不到娥凰去见燕国使臣,那才真、真的无法交待呢;日后他们有什么脸再去见燕皇?   整个宅子都被翻遍了:除了大厅。因为那里面坐着燕人的使臣嘛,有人的话他们早就知道了;而且娥凰也好,还是江益珊也罢,无事也不可能去大厅里啊。   因此无人去大厅找人。在宅子里找不到,江铭等人已经开始打发人去外面找了——铁瑛的眼珠子都是红的,江铭和阿凤的衣衫都让汗给浸透了。   他们的心头都有个不好的预感:娥凰和江益珊不会是遭了韩家人的毒手吧?   把阿凤都急哭了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宅子里的人找她们都要找疯了,好生的坐在大厅上和燕人崔义大眼瞪小眼中。   江益珊知道娥凰就是燕长公主后,自然不会再胡乱开口了;可是看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一个字也不说,她心里就越来越着急了:   有天大的事情你也说话啊,不说话谁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人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又如何知道怎么做才能合你的心意呢?   “你们这些做公主的做傻了,是吧?他在请罪呢,跪了半天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她倒底还是没有忍住,说完想到牡丹手里的戒尺,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心。   那戒尺打起来人来,真疼。   娥凰看了一眼江益珊,然后轻轻的道:“起来吧。父皇,可好?”她的声音和刚刚不同了,虽然刚刚她说话也少,但是声音总是好听的。   现在她的声音落在江益珊的耳中,都让其忍不住要去掩耳朵啊:那种声音江益珊都无法形容,实在是太过难听了。   崔义站起来拱了拱手:“皇上很好。臣就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看公主的——刚刚臣的言语虽然有罪,但也是实情。”   “皇上让臣来也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想问问公主是怎么想的,可有把燕国、把皇上放在心上。为什么失贞了没有一死而全名节,反而还苟活在世上丢皇上、丢大燕的脸。”   他说完并没有跪下,只是欠了欠身子:“公主恕罪,这是皇上的话,臣只是复述而已。”他抬起上身来看着娥凰:“臣还要赶回去复命,请公主示下。”   随着他的话,带他进来的管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向娥凰连连叩头。   娥凰没有理会崔义,反而拿眼去看管事:“你,也是燕人吧?到那沙国多少年了?”   燕在那沙国有细作,就如那沙国在燕也有细作一样;原本娥凰并没有生出疑心来,直到崔义说出了那番话后,管事跪倒在地上才让娥凰明白过来。   管事叩头泣道:“臣来那沙已经有近二十年了,有幸伺候公主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今天送公主仙去,臣自当追随公主左右永世伺候殿下。”   江益珊终于听明白了:燕国的来使居然是要让娥凰这位公主殿下去死的——嗯,公主不是高高在上的嘛,他们两个小小的燕国臣民,也能让娥凰去死?   她真的有点不明白。   “臣,恭送公主。”崔义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瓶放到了桌子上:“大燕上下所有臣民都会记住长公主的贤名,还有长公主的坚贞。” ☆、560.第560章 做公公   娥凰看着那小小的瓶子没有起身也没有开口,一双无神的眼中空空洞洞的:那是她父皇使人送来的。   心中的疼痛却半点也展现不到脸上,不是她要隐瞒此时的痛苦,而是她已经痛到不知道如何是表达:父皇,居然在怪罪她。   是啊,是应该怪自己的,谁让她不听话带着妹妹偷偷离开呢?不然的话也不会害得自己如此惨,更不可能还害了妹妹。   现在她那可怜的妹妹还不知道如何了,如果也同她一样失贞了,是不是父皇也使了一个人送去了同样的瓶子?小妹,是皇姐对不起你,九泉之下相见姐姐再给你赔罪吧。   娥凰的脑中闪现了太多的东西,好像一下子就塞的过于太满了,让她的头都有点疼了;但又好像没有想什么,因为她的眼中只有一个小小的瓶子在。   除了瓶子外,她什么也看不见了,脑中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空空荡荡的让她感觉自己有点晕。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想点什么。   “殿下,”崔义见娥凰不开口,以为娥凰是怕死,眼中全是鄙夷:“女子的贞洁胜过性命,在失贞那一刻起殿下便应该以死来全节,免得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何况殿下当日还、还不是和一个男人……”   娥凰的手背青筋鼓的很高很高,一个茶盏狠狠的掷在了崔义的额头上,把崔义的头都砸破流出了血来:“你,闭嘴!”她嘶吼起来,胸口更是剧烈的起伏着。   那是她的伤、那是她的痛,那本就是她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死,但是铁瑛的目光让她不舍:如果她死了铁瑛会伤心至死的,她怎么还能再让铁瑛受伤?   却不想她的父皇却硬是揭开了她的伤,还是使来一个男人,硬生生的把她的伤口揭开;让她痛就罢了,还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不要脸。   娥凰的心已经死了大半,可是此时却无法再听下去;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她却无法为自己自辩,无法让世人相信、更无法让世人理解。   她只要活着一天,就要背负着世人的目光:那些鄙夷的、唾弃的目光。   “臣流血没有什么,只是臣流再多的血,也无法洗去殿下的肮脏!”崔义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可是面对着娥凰的痛与怒,他的平静却显得有点说不出来的诡异。   “只有殿下的血才能洗去殿下的耻辱,才能让世人再给予殿下应有的尊重。”他说完上前把小瓶子放到了娥凰身侧的小几上:“殿下,臣恭送您,臣代大燕的所有臣民恭送您。”   娥凰拿起手中的杯子没有再掷出去,自手中滑落跌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她的人也被崔义的话击跨,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一软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   是的,她就算是把崔义打死又如何,就算是把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打死又如何,他们的血洗不掉她身上的肮脏——娥凰的眼中无泪,她看向那只小小的瓶子,感觉那是能带给她平静的唯一法子。   死,并不可怕,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怕,因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啊。她只是有些不舍,不舍的铁瑛:她多么想和铁瑛一起活到白发苍苍,多么想和铁瑛生儿育女,看着儿女成群。   哪怕在死前能再看铁瑛一眼也好,只看一眼——可是她也知道,如果铁瑛在这里绝不会让她喝小瓶中的东西;所以,她如果真要找到平静,就不能再去看铁瑛。   娥凰轻轻的开口:“下一辈子,下一辈子我一定一定会老老实实的等你来迎娶我,绝对不会再去找你。”   她说完闭上眼睛去拿那几上的小瓶,却不想一下子抓了个空;她有点奇怪,明明那小瓶就在她的手边啊,睁开眼睛再看小几上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你干嘛不去死,你母亲生你的时候,判官吃醉了吧,才会让你一个畜生顶着一具人身来到世上!你这么喜欢让人喝药,你怎么不喝,你喝啊!”江益珊手中握着的就是那个小瓶儿。   她狠狠的把小瓶砸在了崔义的脸上:“你喝,给老娘全喝下去。居然在老娘面前胡说八道,你老子也是畜生才能养出你这么一个小畜生来吧?”   江益珊气的脸胀的红红的,扑过去左右开弓打了崔义两记耳光不算,还提起裙子给了崔义一脚:“不是你们这些畜生男人都长着一个畜生的心,哪里会有许多的女子受害?”   “你们他娘的不去找那些畜生们算帐,不去想想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就长着畜生的心,反而用你们那畜生的脑子思考,把错怪到女人的头上。”   “凭什么让我们女人去死,凭什么不是你们去死——他娘的,没有保护好自己女儿的死老头应该去死,没有保护好自己姐妹的兄弟们应该去死!”   “你们不去死,还要把你们没有本事、怕那些畜生男人的窝囊全发泄到弱女子的身上;担不起责任来不要做男人,没有本事保护家人,你们他娘的去学绣花裁衣,让女人们去识字、去学武!”   她不但把崔义打的只有抱头倒地的份儿,就连那个管事也被抓了一个满脸花。但是这样还不能让她出口气,狠狠的踹了两个男人后她转身看向了娥凰。   江益珊瞪着娥凰,满眼全是怒火,恨不得把娥凰点燃了:“你要死是不是,你居然要死,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啊,你还是什么长公主,你这不是给我们女人丢人、给天下所有的公主们丢人吗?”   “我只听说公主成亲后偷人的,只听说过公主成亲前成亲后养面首的,就没有听说过公主为了什么贞节就要自尽的。你居然还真得把什么贞节当成一回事儿了,啧,你脑子里全是浆糊吧?!”   听到动静赶来的铁瑛和江铭等人,都在门外了;听到江益珊的大骂,铁瑛就想上前阻止,却被江铭和阿凤死死的拉住了。   虽然江益珊的话很糙但是理不糙——只除了什么公主偷人、养面首之类的混帐话,其它的听听对娥凰来说没有坏处。   没有人如此对娥凰说过话,可能娥凰需要不只是铁瑛的柔情相待,她真的需要有人给她当头一棒了:只是人选是问题,现在看来江益珊做这个人也还不错。   “死、死,死个屁!你是个女人就应该把那些畜生男人碎尸万段,让他们再也不敢做畜生的事情,就应该让所有有畜生想法的男人,从此都不敢再有半点畜生的想法。” ☆、561.第561章 你赔你赔   娥凰呆呆的看着唾液横飞的江益珊,听着那些一句句的吼叫,她感觉自己就要晕过去了:可是她就是不晕,反而自心中生出了一点点的力气来,支撑着她让她不会倒下去。   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骂过。在铁瑛救她出来后,更不曾有一人在她面前再提她经历的那些事了,一个字都没有提起来。   但是她在半夜里经常想,铁瑛从来不提是不是也因为很介意?不过这种疑问本身就很傻,因为只要是男人有不介意的吗?   所以娥凰才会一天天的消沉下去,感觉自己如何洗也洗不干净,如果洗仿佛都难以让铁瑛再像从前那样的看她。   崔义的到来只不过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没有他的前来,娥凰心中的那道伤也会恶化,最终同样会要了她的性命。   可是崔义来了,恶狠狠的撕开了她的伤口,痛是痛的,却也让娥凰有了那么一点生气:她,还会发怒。   “你是公主,就应该让所有敢指着你鼻子让你去死的男人,送他们去宫里做公公——他们不能从一而终,凭什么要求我们要守身如玉;要守,行啊,守就大家一起守。”   “死,也要死的有个人样吧,你这样算什么,啊,你自己说你算什么?!”江益珊是恨极了。   娥凰的眼中终于流下了泪水来。江益珊虽然骂的狠,在她的伤口撒了一把又一把的盐,却也让她在疼痛中醒悟到自己还活着,并且还能继续活下去。   江益珊看到娥凰哭了,终于收了声,回头看到江铭和阿凤都在,她有点心虚起来;因此,她想找句话缓和一下下:“那个,我是第一个把公主骂哭的人吧?嘿嘿。”   她的话一说出口,见到江铭和阿凤齐齐的瞪她,她心里更虚了;为了表示她真的对娥凰没有恶意,走到娥凰身边给娥凰扯了扯裙子:“那个啥,你是公主,你做什么都是对的,有人敢对你说个不字,你就应该一个大嘴巴打过去。”   “至于什么贞节不贞节的,去死吧,那都是男人骗女人的玩意儿。要不你问问男人们,如果让我们守身如玉了,就让男人们失贞就去做公公——你看有几个男人会同意。”   又是做公公!铁瑛和江铭以及所有的男人,都感觉自己穿的裤子有点少啊:太狠了,江大姑娘实在是太狠了点儿。   娥凰哭倒在江益珊的身上:“姐姐说的是,是我错了。就算死也是那些该死的男人去死,我才不要死,绝不会死。”   江益珊点点头:“就是就是,咱才不死呢,咱要好好的活。”她还不忘拍娥凰的后背:“没有男人,你是公主也能活的很好很好。”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看向铁瑛,心里琢磨着:唉,这以后再怎么下手呢?姐虽然想给自己找个皇帝嫁了,但是对自己姐妹的人可下不去手。   想到这里她看一眼娥凰:“那个,咱是不是姐妹?”她眨啊眨眼睛:“其实吧,我是不敢高攀的,因为我自幼在青楼里长大,你知道吧,那个……”   “当然是姐妹了。”娥凰握紧了江益珊的手:“你救了我一命啊,姐姐。”她抹着眼泪发现江益珊不时的瞟铁瑛,也就想起了之前江益珊跳脚的话。   她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可是,姐姐你还要不要抢、抢我的皇帝陛下了?”她不用问的委屈,因为她哭成这个样子,真的没有几人能比她此时更委屈了。   江益珊其实巴不得娥凰不把她当姐妹呢,但是娥凰都那么说了,而且谁让她口贱手贱呢:该死的男人也打了,该骂不该骂的人都骂了,现在再说不做姐妹好像有点晚了。   “谁看得上他啊,也就你把他当个宝儿。刚刚我那是胡说八道,和你开玩笑的,因为我没有想到长成那个样还有姑娘肯要。”   她这是完全的死撑了,且还撑的很辛苦。   铁瑛上前把娥凰接了过来,阿凤过去把江益珊扯到一旁,地上两个终于因为江铭等人及时赶到才保住命根子的男人,也被江铭命人绑了起来。   崔义与管事自有人会去追查,因为铁瑛相信燕皇绝不可能会要毒死自己的女儿;只是不知道崔义是燕国内的人使来的,还是韩家人使来的。   江铭和阿凤今天受惊太过了:被娥凰和江益珊消失吓得掉了半条命,于是接下来他们什么也不做了,那沙的君臣们被他们丢下不管——今天他们要好好的压惊,正事儿等明天吧。   可是阿凤和江铭却没有得了清静,因为江益珊哭的是梨花带雨,外带撒泼打滚:非要江铭和阿凤想办法赔她一个皇帝不可。   因为她把铁瑛让给了娥凰了,现在她可没有目标了:原来学规矩是学规矩的,她可没有半点要放弃铁瑛的意思。   今天一个不小心她把铁瑛这个皇帝送人了,让她心疼的滴血;不是,是心疼的淌血啊——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不赔个她一个皇帝,她就会心疼至死。   江铭和阿凤被她闹的真头疼,谁也拿这么一个人没有办法:骂吧她不听,打吧下不去手,到底怎么都是江铭的姐姐啊,哪里有打的道理。   能教训江益珊的人是父母,可是江府的情况特殊的很,虽然江铭名义上现在父母都在,但是他却不会把江益珊送到父母面前去管教。   “好,好,赔你一个,你在地上起来好不好?”江铭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原本今天江益珊给了他一个惊喜,因为江益珊救下了娥凰嘛。   如果不是江益珊夺了毒药,江铭他们赶到时娥凰早已经服毒自尽了。可是江铭却没有想到,自己在高兴江益珊本性不坏之后,就会被江益珊烦的要杀人。   江益珊并不起来,躺在地上看着江铭和阿凤:“你们一起发誓,不发誓今天就死在这儿了,绝对不起身。”   阿凤看着江益珊:“其实皇帝也不是那么难找,但是姐姐你到时候又要是皇帝,又要年轻长的帅,还在英武不凡什么——神仙都赔不出那样一个皇帝给姐姐的。”   “如果姐姐只是让我们赔你一个皇帝,但不能有其它的条件,那我们就发誓。”阿凤说话的时候不忘向江铭眨眼睛。 ☆、562.第562章 国家大事   好说歹说,又哄又骗的,总算把江益珊安抚好了,叫来牡丹把人带走学规矩:把江铭和阿凤累出了一身大汗。   “我打完三遍拳也没有这么累。”江铭歪在阿凤的身上叹气:“到哪里去找皇帝赔给她,她当皇帝是菜市场的大白菜遍地都是,随便给点银子就能拉一车?!”   “赔她个皇帝,嘿,最要命的是我们居然还答应了,还发了誓。阿凤,你看看我是不是高烧了,一定是糊涂了,不然怎么可能会答应她。”   江铭对江益珊的怨念大极了,可是除了向阿凤抱怨两句外,他还真的不会对江益珊如何;因为,那是他的姐姐,骨血相连的姐姐。   阿凤笑着也躺下了,自然而然就变成她枕在江铭的肚子上:“皇帝有的是啊,像是燕皇啊,还有那沙国的皇帝,哪一个不是皇帝?”   江铭指着阿凤:“你、你,哦,你真是太坏了。”他伸手去挠阿凤的痒,两人就滚作一团,笑着抱在一起。   “咳,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得寸进尺啊。”窗外传来了傅小天的声音:“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你们也要体谅我,万一你们那个啥了,我可是要被打个半死的。”   江铭长长一叹,然后一掌拍在床上:“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一个江益珊再加一个傅小天,江铭感觉自己的日子全毁在了这两人的手上。   傅小天给阿凤送来了药。据他说,他一天比一天有把握,而阿凤那里也真的有反应:她想起了更多的,她和江铭之间的事情。   因此傅小天每次在阿凤服过药后,总要给她好好的诊脉,没有半个时辰他是不会把人还给江铭的。   江铭无奈之下自己离开去找江益珊了,找个借口把牡丹支开后,他和江益珊非常认真的谈了一次话,关于公主偷人和养面首的问题。   最主要的就是,他认为江益珊不要再提起来这两件事情,因为会让阿凤受到污染:阿凤多好的姑娘,他定要好好的保护她不会受到任何的坏影响。   江益珊也认真的和江铭谈了起来,结果就是江铭落荒而逃,把偷听的牡丹笑的肚子疼:江益珊认为做了皇帝、王爷,甚至是多收了几碗粮食的农人都要纳妾,凭什么做了公主的女人不能养面首?   偷人这个词儿,江益珊也认为是不对的,她认为公主嘛就应该像男人一样光明正大的纳男人入府:因为男人可是光明正大纳妾入府的,公主凭什么不可以?   江铭无法说服江益珊,只能丢下她走了,却打定主意要请先生来教江益珊识字,并让她把女诫什么的都好好的学一学。   牡丹把此事告诉给阿凤后,阿凤不以为然的道:“让益珊姐学女诫?她不把先生打跑才怪呢。”她并不认同江益珊的话,但也并不认为礼法对女人的要求都是对的。   她只做她认为对的事情,只做让自己舒服的事情——她的心很小住进一个江铭已经很满了,没有那个雄心壮志还要纳几个“男妾”进府。   韩秀死了。   这一点倒不出乎谁的预料,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死了的韩秀没有得到皇后应有的一切,反而被韩家人随便丢进了乱葬岗。   那沙国的皇帝干脆不承认有过这么一位皇后娘娘,而宫中没有人对他指手划脚了,皇帝反而极为高兴:他还很明白的告诉韩家,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迎娶皇后了。   韩家的人在那沙国的势力一再的缩小,最终到了不得不事事依靠无双的地步;而这显然就是无双想要的,所以暂时表面上一切看起来平静了很多。   倒是崔义那里出了意外,居然是个难得的硬骨头,少见的有忠诚的人:到现在谁也没有在他的嘴中得到半点消息。   管事所知有限,而他知道的事情铁瑛和江铭都极清楚,比他知道的还要多,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无双已经几天登门了,今天更一大早她就来了。穿戴的如同领家的小妹妹,完全放弃了她那一身的行头。   她并不讳言的对阿凤和江铭道:“我知道将军不喜欢我原来的那些妆饰,所以我就让人重新做了衣饰。”   她还在江铭的面前转了一个圈儿:“好看吗,将军?”她转完拿眼看着江铭,半带着娇嗔半带着威胁的道:“说好看,不然你会后悔的——因为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再让你们欠我一笔债。”   阿凤推着无双就走:“你说你为什么不做恶人呢了,你如果是个恶人,现在我两掌甩在你脸上,看你还能再对你姐夫笑得出来!”   她是咬牙切齿:“你给老实点,皇姐我的眼睛亮的很,你收敛点儿。”她警告完无双,代江铭答道:“好看,比起你原来来好看很多。”   “原来你就是个公主,现在你却好像天上的仙子,有种清透的灵气。”她说到这里看着无双:“夸完了,满意吧?满意就走吧,我们可不想再欠你一笔。”   无双笑的眉眼弯弯,也并没有计较是阿凤夸她好看而不是江铭,她知道有些事情上不能计较;因为现在江铭的心中没有她,开句玩笑无伤大雅,太过较真就会让对方生厌的。   “皇姐,你就不想听一听,不怕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到时候追悔莫及?”她看着阿凤很善意的提醒:“真的是要命的事情哦,不听会后悔的。”   阿凤看着她无奈的叹气:“听了便再也生不出拒绝的勇气来,不明白?你都这样说了,不听一听好像又放心不下。”   她看向江铭,用目光问他近来是不是有要命的事情;江铭轻轻的摇了摇头,但是看着无双问的很平静:“是关于英凰的事情吗?”   在阿凤等人心头还压着一块大石头,虽然已经给郑、鲁两府的人送回了消息去,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结果如何:他们不想欠无双什么,可是相比而言,他们更不想英凰再有个好歹。   无双摇头:“我不在京城之内,虽然也已经设法了,但现在还不好说。我今天来另有他事,是大事,用男人家的话来说,是国家大事。” ☆、563.第563章 水渍   无双说到国家大事时,非常认真,让阿凤和江铭的心头都动了动。   有心要拒绝,可是两人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的无奈: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如果真因为无双就放任一些事情而不理,阿凤和江铭都做不到。   好在此时还有一个理由可以让阿凤和江铭安慰自己,至少无双目前不是来害人的;至于欠债太多之后的事情,阿凤和江铭认为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就算到了那么一天——江铭大手一挥:“帐多不愁了,无双公主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如此绕圈子却让人心里很不痛快。”   无双笑了起来,小小的酒窝显现出来,真的很美:“那我就说了啊。”她说过,要让阿凤和江铭欠她的人情欠的心甘情愿。   原来就是关于崔义的事情,她能知道并没有费什么力气,所以她说这次全是奉送:反正江铭和阿凤都是大方的人,还帐的时候总会记得给她计息,因此她也不能那么死板不是?   她如此这般的又说又笑着,有时候阿凤还真的有种错觉,感觉无双真的就是自小玩到大的妹子。   韩家的人托她前来找阿凤和江铭要人,想要把崔义弄回去。因为崔义并不是燕皇派来的人,他根本就是韩家收买的人。   只是收买年头长了些,在崔义还是个毛头小伙子时,就被韩家所收买了:崔义是土生土土长的燕国人,正因此韩家才会让他来毒杀娥凰。   娥凰死在了江铭和铁瑛的身边,此事他们无论向燕皇怎么解释,燕皇能相信吗?丧女之痛只怕会让这位有点脾气的老人家,马上发兵为女报仇。   燕和大楚、孤竹反目,誓杀江铭和阿凤,就是韩家人想的全部——但却不是马家人想要的结果。   马家人送来的消息,自然也全落在了无双的手中:因为福慧就在她的手上嘛。马家人的意思是让福慧赶到阿凤这里来,赶在娥凰服毒之前救下娥凰来。   崔义,事实上并不只是韩家的人,或者说他真正的身份应该是马家在燕的细作:马家并不想造反,但是他们的生意遍布各国,自然需要各国的情报。   同时,对各国的事情了若指掌,才能让他们马家在朝堂上一点一点的站稳脚跟。   马家人却要福慧救下娥凰后带走娥凰,由着事情继续发展:崔义到时候会自尽,管家本就是韩家的人,到时候燕皇得知娥凰的事情大怒,韩家还会火上浇油:楚帝当然最着急了。   那个时候,马家的人把娥凰请出来说明一切,还有马家握有的韩家的证据;打击了韩家,却也向楚帝表明江铭和阿凤不是那么的靠谱,要紧关头还是福慧和马家靠的住。   如此才能更让贤贵妃离皇后之位近一步:按马家人的意思,最好是让江铭和阿凤、铁瑛与韩家闹的不可开交——越是如此燕皇越是恼怒,而楚帝那里更是无奈。   无双说完了伸个懒腰:“说完了,太累了。马家人的计策并不高明,我想他们的所想一定都落在了父皇的眼中,却还在做着什么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梦。”   “还有,韩家已经请了高手来刺杀你们,这个你们还包括了你们的朋友,孤竹国的皇帝陛下。人是谁我还不知道,但是你们多多小心吧。”   她看着阿凤:“皇姐,你一定要小心。”她说完看了一眼江铭,虽然眼底全是担心,但却没有说一个字,只对阿凤说:“这两天我有消息就会过来的。”   阿凤看着她:“你还有话直管说就是,反正你也说了很多,不差几句话了。”阿凤认为她可能是要和江铭说什么,可以让她说,但阿凤不会避开。   因为阿凤不会让无双感觉她会拱手相让的。天下间的什么阿凤都可以让给无双,唯有江铭不可以。   无双垂下了头,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胡乱画着什么:“皇姐,你说男人们是不是都是一个样,所谓的对你好只是一时嘴快罢了,就算有承诺在,也只时间的长短,最终总会变的?”   “啊?”阿凤不明白了,看看江铭打量着无双,猜测她是不是想换个法子对付自己和江铭——施恩的法子不错但是用的时间太长了,而且结果如果谁也不知道啊。   无双是想让自己对江铭的承诺失去信心?阿凤看着无双迟疑的道:“怎么忽然生出这样的感概来?”   “皇姐,我不知道父皇当年曾答应过皇后什么,但是我亲耳听到他对我母妃说,会一直待我母妃好,直到我母妃满头白发。”无双的头低然垂着,手指画的慢了些,但手指上已经没有了水渍,无人能看出来她在画什么。   “可是你知道吗,皇姐。”她终于抬起了头来,眼睛是平静的,其中深藏的伤心也是平静的,就像是冬日被冻在冰中的鱼一样带着无助:“我们的父皇,在皇后仙逝多年后,又、又册封了新的贵妃。”   “就在我离开京城不久,是我在今天才知道。”她看着阿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受。我本来以为,我们父皇的后宫不会再有新人了。”   阿凤也愣住了,完全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她十几年来恨着她的父皇,但是也同无双一样,认为后宫不可能再有新人了。   因为十几年来没有一个新人,大家都习以为常了,都认定皇帝不可能再册立她人。却没有想到,皇后的生与死还没有结论,皇帝已经另结了新欢。   送茶的姜宫人脚下滚落了两个茶杯,呆呆的看着无双,一张脸上全是惨白色。   李女官叹口气,把手中的茶点放在了桌子上,回身蹲下收拾茶杯:“你也是的,身子不舒服就不要硬挺了,看,不但帮不了忙还要添乱不是?”   她的声音很平静,拿着帕子擦拭着地上的水渍,擦的无比干净:“好了,不要再愣着了——咦,这有什么好哭的?”   “不管如何,水渍都没有了嘛。”她伸手扶住了姜宫人:“衣服上的,浸的再透时间久一点也就消失了——从前有过什么那都是从前,就像你衣上的水渍,总有干透的时候。”   “什么还能长久了不成?你,太痴了。”她看着姜宫人的眼睛摇头再摇头:“有些事情,看开就是了;当年,就应该看开了,不是吗?”   姜宫人全身抖个不停,唇张了几次却只是发出了“呜呜”之声,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564.第564章 心病   姜宫人和李女官的身份,无双最是清楚无比。听到她们的对话,无双摇了摇叹气道:“看,没有谁能想到的,我们的父皇居然也有另结新欢的时候。”   “她们在替皇后难过,我在替母妃难过。”她看着阿凤:“我们长大的那个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伤心;但是,只有一个开心的人。”   阿凤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久之后才道:“他,本来就只是一个男人,而且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   她对楚帝原本渐渐消失的恨意,重新又聚在了一起: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如果她的母后还在世上,那么她的父皇就应该等到母后回宫后,问过她的母后再册立新人。   如果她的母后已经不在世上了,她的父皇也应该在重新修好母后的陵寝后再册立新人。   无双看向了一旁沉默的江铭,看着他的眼中没有笑意:“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不管你以后心属我皇姐还是我,在成亲之日给出你一生不变的承诺——永远都不要变,好不好?”   她叹口气:“我只想,在我的眼前至少还有一个男人能证实,男人的承诺还是可以信的。”   江铭想了想,伸手握住了阿凤的手:“我答应你,会在和阿凤大婚之时给她承诺,会永远永远只对她好,不会有什么新人。”   无双看着江铭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目光:“如果是平日你这样说,我怕是会七分的伤心;但是今天听你如此说,心里却只有四分的伤感——你,如果真的不变也挺好。”   她垂下头重新开始沾着茶水画东西,不再开口说话了;直到盏茶后,她才拍拍手站起来:“好了,一天之内不能让自己伤心太长的,不然会变丑的。”   说完,无双笑对江铭:“你刚刚说对姐姐不会变,嗯,我感觉更有挑战了。我无双的男人,当然应该是当世无双的好男人,那就是你江铭。”   她说完笑嘻嘻的拉了一下阿凤的衣袖:“他现在还是你的嘛,我才会这样说;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变了心,我就不会当着你如此说了。”   无双嘿嘿的笑了起来,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我走了。把崔义交给我,过两天我就交给你们一个惊喜——韩家重新送来那沙,还有借道那沙去小和国的人,他们的落脚点。”   她还挤了一下眼睛:“你们懂的。”   阿凤不自禁的担心起来:“你,要小心些。”无双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在做这些事情,但是很危险的。   因为韩家的人,如果发现了无双的所为,不会因为无双是公主或是德贵妃所出,就会对无双手软的;在韩家人的眼中,无双首先是皇帝的女儿,然后才是他们韩家的外甥女。   韩家对自己的女儿都那般了,还会在乎一个外甥女的死活嘛。   无双看着阿凤的眼睛,认真的看了半晌后猛的转过头去;“皇姐,你可要小心了。因为你已经被我打动了,现在就已经开始为我担心了——你如果守住的时间太短,那就太无趣了些。”   “我当然会小心啊,因为我为的就是要抢到一个让我满意的驸马爷嘛。没有了我哪里还有什么驸马爷。”她没有再转过身来,挥了挥手:“让我的人去带崔义吧,我先回宫了。”   无双就这样离开了,走的时候脚步有点快,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江铭:她原来走的时候,总会回头看几眼的,每一眼都会落在江铭的身上。   阿凤叹口气:“她怎么了?”她感觉无双不太对劲儿,如果是从前的无双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现在的无双可是她阿凤的债主——阿凤不想看到她有个意外。   江铭摸了摸下巴:“嗯,有没有一种可能,玩的太投入了,本想钓鱼的,却不想自己小心掉进了水里?”   阿凤不明所以:“什么意思,你说明白点儿。我今天脑子足够累了,不想再和任何玩猜来猜去的游戏。”她有点烦燥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无双的不对劲儿,还是因为她父皇的另结新欢。   江铭看着阿凤:“无双想要施恩用来离间我们也罢,还是破坏我们也好,但是她却好像有点,嗯,对你也动了真情——你的关心让她的眼圈红了,所以她才不敢回头怕被你看到吧。”   “我想,这不是无双的本意,她自己也没有料到才对。本来你和无双就是姐妹,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心待对方,自然就能换来对方的真心相待。”   “无双可能没有想到自己对你真的生出感情来吧?”他拍了一下脑袋:“我想,以后真的不必太计较帐目了,放心大胆的欠债吧。”   阿凤闻言嘿嘿一笑:“那就太好了。”她无所谓的,只要无双真的当她是长姐,她也就真的当无双是妹妹来疼爱;因为她们本来就不是仇人,她们原有本就应该是相亲相爱的手足。   江铭和阿凤去看娥凰,见她真的有了精气神,并且开始说笑了,终于放下了心来;他们和铁瑛商量了一下离开那沙的时间,在之前把那沙事情了结——那沙君臣识相了最好,不识相的话,三国的大军集结都想发笔小财呢。   阿凤自娥凰的住处出来,就看到急的一头是汗的姜宫人,倒让阿凤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姜宫人是很稳的人,从来不曾因什么急出一头的汗来。   “李女官病了,高热不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姜宫人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们相依相伴在冷宫熬了多年,如果、如果有个测,我、我怎么活?”   阿凤闻言当即提起裙子就跑:“可去请傅公子了?”有傅小天在用不着请大夫的,她着急只是担心李女官罢了。   虽然她时常会记起不知下落的母后,但是在她的心底她一直把李女官当成母亲来看待的:如果不是有李女官在,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在皇宫里平安健康的长大。   姜宫人大步如飞的跟在阿凤的身边:“傅公子去了,可是药服下去了,却不管用。傅公子说是心病还要心药医,我、我才会六神无主的。”   阿凤闻言看了一眼姜宫人:“心病?”她忽然间发现,自己对李女官并不了解,虽然相处了十几年,可是向来都是她在说李女官在听。   李女官的心病是什么,阿凤不要说是知道了,连点蛛丝马迹都不知晓。   姜宫人的泪水流了出来,她一面跑一面拭泪:“就是心病。傅公子说,如果她肯说出来的话,也就不会病的如此凶了;但是她向来不同人说一个字的,就算是病成那个样子,同样是一个字也没有。”   “旁人高热总会说些话,把那些不会同人说的苦水倒一倒;但是她牙关咬的紧紧的,如果不是傅公子用了银针药都喂不进去。” ☆、565.第565章 一句话   姜宫人显然是吓坏了,平常一天也难得有现在一会儿说的话多,而且是跟着阿凤跑了一路就说了一路。   “傅公子说,如果她烧的糊里糊涂之下能说一说心里的话,对她的病也是有好处的;但是像她这样的人,傅公子说没有听说过——病了都不肯吐一个字。”   “心结有打不开,谁叫也听不见;你无论说什么她就是没有一点反应,这可怎么好?傅公子说,此时最好找个她最在意的人在她身边说话,可能她还能听得进去。”   阿凤没有注意到姜宫人的话多,跟在她们身后的江铭倒是多看了好几眼姜宫人;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在此时能说什么呢,就是李女官的屋子他也进不去啊。   挑帘进屋的阿凤迎面就遇到傅小天,当即就忍不住问:“倒底怎么样了,倒底怎么回事儿?”人好端端的就病了,又被姜宫人念了一路,阿凤的心里已经没有底了。   如果不是在外历练了许久,此时的阿凤说不定一张口眼泪就落下来了。直到李女官病倒,阿凤才发现自己对李女官的感情居然如此之深。   傅小天引着阿凤进里屋,让姜宫人去取些热水来:“不太好。药医不了心病,我也是束手无策。”他看着床上的李女官:“她,倒底有什么心事,你可知道?”   不知道心病为何,还非要他来救人,这不是难为他嘛。   阿凤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她坐在床头抓住了李女官的手:“你确定是心病?”   傅小天点头后抱起胳膊来,用一只手来回抚摸着下巴:“这一关过不得过去全看她自己了,旁人,帮不上什么的。”他说完转身向外走:“我去看看药煎的如何了。”   都说生病昏迷的人看上去都像睡着了一般,可是李女官的脸扭曲着,怎么看也不像是睡着了:硬是说睡着了,她也是在做恶梦之中,眉头皱的两条眉毛都要凑一起去了。   一看李女官就知道她现在所承受的痛苦,但她的一双嘴辱因为抿的太紧,几乎就要变成一条线了。   阿凤一握李女官的手就发现热的很:“你有什么苦处不能说出来,非要这样的苦着自己?你不能和旁人说,也不能和我说一说吗?我还以为我们两人是相依为命的呢。”   李女官的眉毛一动,手指微微的勾了勾:“阿、阿凤?”她居然听到阿凤的声音后,立时就有了反应。   阿凤一下子握紧了她的手:“是我,是我。你没有昏睡啊,傅小天的医术真的不行,居然说你昏睡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李女官却不再言语,脸上的扭曲更甚,手却反握住了阿凤的手再也不肯放开:在宫中多年,那冷宫中寂寞岁月当中陪伴她的唯一亮色,就是阿凤了。   她亲眼看着阿凤自一个小娃长成了如今的大姑娘,也是她一点一点教会阿凤如何在宫中生存:看起来是阿凤不能没有她,但是她又如何能没有阿凤呢?   如果不是有阿凤的话,她怎么能熬的过十几年的岁月:天天月月只有冷宫的四墙,及冷宫外那沙沙作响的竹林——那样的日子,是谁过上十几年都会发疯的。   幸亏有阿凤在,所以她才能活到现在;阿凤的话没有错,十几年来她同阿凤真的是相依为命,谁也不能少了谁。   等到姜宫人取了热水来,给李女官擦拭的时候,李女官居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是姜宫人她轻轻的吐了口气,合上眼睛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阿凤看着李女官的脸上平静下来,看着她吃下了药去,看着她身上的火热一点点的消失:但是一切都没有理由——李女官依然什么也没有说,没有提及什么心事,更没有说出什么秘密。   她就在叫了一声阿凤后,就好像放松了下来。   傅小天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医术不好,反而对阿凤认真的看了又看才断定:“你,肯定就是李女官的心病。”   他一句话换来了一掌一拳:江铭和阿凤谁也没有饶过他,齐齐出手才把他给打跑了。   因为李女官折腾了大半天,阿凤累的不想动,江铭便背她回房:一路上江铭走的不快,边走边和阿凤说着话,走到一半的时候阿凤居然就在江铭的背上睡着了。   阿凤不但睡着了,还做起了梦来了。她梦到自己在温暖的午后,伏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睡的那么踏实、睡的那么安稳。   那种踏实的感觉让她不愿意醒过来,就好像一睁开眼睛,她的母亲就会消失不见的;可是忽然间温暖就消失了,凉意袭来让她的心头一惊便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在移动,然后看看四周知道是在自己的屋里,而她还伏在江铭的背上:她才记起刚刚的事情,是她说累的不想动,江铭才要把她背回来的。   背是背回来了,但是江铭却没有把她放下,反而在屋里一圈一圈的慢慢踱着步;唯一的变化就是,阿凤发现自己身上盖上了一件薄被。   “我睡了多久?”她没有自江铭的背上跳下去,反而伸手搂紧了江铭的脖子,让江铭后背的暖意渗进她的身体,直达她的心底。   江铭这才站住了:“你醒了?也没有多久,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不过醒的正是时候,不然再过一会儿我也要唤醒你了,再睡就吃不下晚饭了。”   阿凤没有再赖在江铭的身上,拍拍他示意自己要下来:“你干嘛不放我到床上,这样多累。”她说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感觉这一觉睡的还挺舒服。   那个梦,她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江铭,决定还是不说了;至少不要现在说,因为现在说出来多扫兴啊。   江铭看着阿凤:“你认为你很重吗?我倒是感觉你又轻了一点儿,要多吃些才可以。放下你,看你睡的那么熟,怕移你到床上再惊醒了你,不如让你睡个痛快。”   他摸了摸阿凤的头:“刚刚傅小天来过了,李女官已经没有大碍了,让你放心。”微微一顿后,他又道:“李女官让姜宫人传来一句话,因为她身边还离不了,姜宫人让我告诉你。”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关于李女官的心事——嗯,要不咱吃完饭再说?”他有点吞吞吐吐。 ☆、566.第566章 都知道   江铭的脸上还显出了一点痛苦,对代姜宫人传话仿佛很不情愿,又或者被威胁了一般。   阿凤看他的神色笑起来:“怎么了,被姜宫人给顶撞了?她就是那个性子,你不要往心里去。她人还是挺好的,就是说话嘛有点太直了。”   “她代李女官来传的是什么话?”她说完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可是端到了嘴边也不见江铭开口,她有点奇怪的看过去:“说啊。”   江铭舔了舔唇:“那个,等你喝完水咱们再说。你喝,喝吧。”他说完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下巴,最后搓了搓手——他的胳膊一下子就多余了起来,不做点什么都不知道放哪里的感觉。   阿凤更奇怪了,但还是把茶水喝了:“什么事情如此郑重,还要我把水喝完?什么阵仗我们没有见过,这世上让我听了之后呛到的事情不能说没有,但绝对不多啊。”   “现在可以说了吧?”她看着江铭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来,心里已经对李女官的心事越发的好奇了;因为江铭现在不正常。   江铭挠了挠头,走近阿凤把阿凤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他自己坐到了椅子上:“你还喝水吗?要不要用点心?”   阿凤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心里的紧张越来越多了:“倒底怎么了,你直接给我说,再不说我就要担心死了。李女官,不会是我的大仇人吧?”   “其实她是害死我母后的人?”她说到这里一拍手:“怎么可能!都是被你弄的神经兮兮了,快说,倒底是什么事情。”   江铭点头如捣蒜:“现在就说,马上就说。阿凤,我们活在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己的,可能在旁人看来很不近情理,但都有着得已的苦衷。”   “像你认为皇上多年来对你不闻不问,其实只是他在保护你罢了。”他说到这里就被阿凤打断了。   一来阿凤认为他太罗里罗嗦了,二来阿凤也不认同他举的例子:“是啊,他做皇帝的有太多的不得已和苦衷,所以现在就又册立了新人。”   “我都想过,如果我是我母后的话,此时就算活着也想多年前不如死了的好。死了,至少落个清静,落个眼不见心不烦吧?”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抱住江铭把头依在他的胸前:“江铭,我很好,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变的,你一直都会在。有什么事情我也不会怕的,你就说出来吧。”   阿凤认为姜宫人传过来的话肯定是个大大的坏消息,而且和她有切身关系——难道,她根本不是皇后亲生的,或者不是她父皇的骨血?!   她马上在心里呸了几声,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怀疑自己的母后,做儿女的哪有如此想的,实在是不孝。   江铭咳了两声,然后双臂微微收紧:“阿凤,我要向你恭喜你了。”   阿凤闻言抬起头来:“恭喜我什么,我有什么喜事?”她心中的忐忑反而更重了:“原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嘛,为了不让我受太大的打击,所以你就先报喜后报忧。”   “没有。”江铭哭笑不得的摇头:“我都说过了,姜宫人让我代传的只有一句话,一句话怎么可能有两个消息。恭喜是真正的恭喜,就是不希望你一会儿因为太过欢喜再晕过去。”   阿凤不相信的看着他:“真是喜事你何必如此的小心翼翼?嗯,等等,你传完话后,我还是大楚的宁国公主吧?”   “嗯,咱们的婚约是真的,对吧?我母后下旨赐婚的旨意不是假的,对吧?”她可真的受不了江铭,决定还是自己猜吧,反正最不好的情况排除后,余下的什么事情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了。   看着江铭摇头再摇头,阿凤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都不是?太好了!”她拍了一下江铭的胸:“好了,现在你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江铭咧了咧嘴:“话不好说这么满的。”他又吸了口凉气:“你不再猜下去了?其实我感觉这样猜来猜去挺好玩的,左右无事你就继续猜吧?”   阿凤摇头:“不猜了,我饿了。你快说,说完咱们去吃饭。”   “那我们就去吃饭,吃完饭再来继续猜好了。”江铭说着话就站了起来,却没有放下怀里的阿凤。   阿凤瞪他:“快说!”   “快说,你们快说,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和阿凤一起喝问的还有铁瑛。他老人家很不客气的推门而入,完全没有敲一下门。   而且进了屋后反手就把门关上了,对江铭抱着阿凤的情形,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一般,他瞪着一双老大的眼睛:“说,快说啊,是不是真的?我、我真要疯了。”   江铭脸皮厚,再说了阿凤就是他的人,抱着有什么不可以?铁瑛当没有看到,他就乐意继续抱着。   可是阿凤的脸皮没有那厚,轻轻拍打她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当然没有忘了看向铁瑛:“什么事啊,你也不说清楚了就让我们快说,说什么说啊。”   铁瑛和江铭几乎同时开口,只不过他们说的话不一样;铁瑛的话是“阿凤还不知道”,而江铭却是“阿凤还不知道呢”——铁瑛很惊讶,江铭的语气里带着丝苦意。   阿凤整理完了衣裙,看看铁瑛再看看江铭:“你们兄弟俩做了什么好事是我不知道的,现在说出来还不迟。”   铁瑛马上道:“江铭会告诉你的。”   江铭那里也是异口同声:“你大哥会告诉你的。”   然后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都叹口气:“这事儿,闹得”,接着铁瑛有点小心翼翼:“是真的了?我真的不敢相信,就算是天上掉块石头砸我头上,我也想不到的。”   “你们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阿凤听明白了,立时插着腰瞪起眼珠子来:“说吧,你们两个一起说。今天不说个清楚,晚上的饭你们谁也不用吃了。”   铁瑛瞪起眼睛来:“江铭你真不会办事儿,怎么就没有说呢?害得我跑过来挨骂,没有饭吃你赔啊。阿凤,你先坐下啊,大哥给你倒杯水咱慢慢说。”   江铭连忙道:“喝完水再说,嗯,慢慢的说。”他坐到阿凤的旁边,还不忘把椅子拉近些,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阿凤身上了。 ☆、567.第567章 用心良苦   铁瑛倒很听江铭的话,等到阿凤喝了水还把茶杯拿远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在他说话的时候,阿凤会再喝水一样。   他咳了两声张开嘴:“就是那个姜宫人嘛,她巴巴的跑到我那里,在我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阿凤,当时就把我吓了一跳,你知道你大哥的胆子有时候也挺小。”   阿凤无奈的翻白眼:他还胆子小?他和江铭都是无法无天的人,如果不是她看着,这两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敢做的,还有脸说自己胆小。   “我当时就想,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呗,她是阿凤你的人,看在阿凤的份儿上,她有什么事情我能不答应呢。”铁瑛说到这里看看阿凤:“她没有开口就掉了眼泪。”   “然后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话就是让我看在你的份儿上,定要尽心尽力的帮忙。我当然点头了,天塌下来了我都会帮忙顶着。”   铁瑛搓了搓手:“第二句话嘛,第二句话,”他伸手去拿茶:“我说这么多口渴了,江铭,你说。”   江铭的眼也瞪起来了,因为说到最关键的时候他不说了,那和他自己对阿凤讲有什么区别?   阿凤是真的没有耐心了,看两个大男人还互相瞪眼珠子,当即一掌拍在桌子上:“说不说?不说我去找娥凰姐姐,未来三个月我们同你们说一个字,将来就给你们纳十个八个妾!”   铁瑛和江铭马上就开了口,不过两人的目光都飘开了,可是余光又全在阿凤的身上:“李女官就是先皇后。”说完江铭的两只大手环住了阿凤,铁瑛的一只大手支在了阿凤的背上。   阿凤眨了眼睛:“你们说什么?”她感觉刚刚好像响了一声炸雷,所以两个大男人的话她没有听清楚。你说好好的天儿打的什么雷,嗯,这个季节怎么会打雷呢?   江铭咳了一声,已经说了出来再说一遍也就没有那么难了;难就难在他们有顾忌,怕阿凤一下子接受不了:或是太欢喜、或是想太多受不了刺激。   现在已经说了出来,结果如何也只能面对啊;所以江铭很老实的重复道:“李女官,其实就是先皇后。”   阿凤的眼睛眨啊眨啊,眨了好一会儿她转头看向铁瑛:“他说什么你听清楚了吗?他说李女官就是我母后,嘿嘿,这玩笑,真、真……”   铁瑛认真的看着她:“李女官是大楚的先皇后。嗯,是姜宫人说的,她有凭证的,我看到了大楚先皇后的凤印与金册。”   “那些东西当日都随着先皇后入葬了。后来陵寝出事,金册和凤印都不见了,韩家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江铭的声音有点低,但是每一句话都说的极为沉稳。   阿凤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看看江铭再看看铁瑛:“李女官,李女官,就是我母后?就是我母后。”她喃喃的自语着,脑中闪现了李女官十几年来相伴的记忆。   她一直认为自己无父无母,独自挣扎着长大,却没有想到那个几天就能见上一面的李女官,居然就是她的母亲!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说呢?从前不说,为什么我去祭拜之时也不说呢,到了现在为什么还不亲自告诉我?”她猛的站起来:“我要去问一问,我要去问一问。”   阿凤自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母后还在世上,所以听说父皇再册立新人时,她才会感到愤怒与伤心。   但是她一直以为母后在很遥远的地方,就算是回到大楚的京城后,是不是能马上见面也不一定呢:现在呢,江铭和铁瑛告诉她,她的母后就在她的身边。   就算是做梦也没有如此美好吧,她想要母后,一直把李女官当成母亲,然后李女官就真的是皇后。   有种不真实,所以阿凤心里反而更加的混乱,她自己分辩不出是欢喜还是什么,但是她需要当面去问李女官,必须要当面问个清楚。   李女官不亲口告诉她,让她如何能相信?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再没有比此事更大的了,如此大的事情居然让江铭和铁瑛来告诉她,为什么,她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   江铭抱住了阿凤:“你不能去。”   阿凤不明白:“为什么?如果她就是我母后,如果她就是大楚的皇后,她没有谋反,她的家族也没有谋反——现在为什么不能亲口告诉我?!”   “因为她还不能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否则不止是她有杀身之祸,而且还会连累到你,这绝不是她想要见到的。”江铭握紧了阿凤的手:“你是她活到现在的原因,如果你有个万一,她当真是无法再多活一刻的。”   “还记得福慧吗,她为什么而来?”江铭说再多也不如福慧一个名字更能让阿凤清楚;阿凤马上想起了福慧的来意,马上想到了大楚皇宫中的贵妃们,还有太后。   是的,她的母后还活着,可是有太多的人不想她活着;韩家和德贵妃、太后等人是旧恨了,但是贤贵妃和马家却是新怨了——对他们而言,她阿凤的母后就是他们将来好日子的绊脚石。   阿凤轻轻推了一把江铭,想要自己坐到椅子上去,却被江铭抱了起来。   她在江铭的怀中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真的,千真万确?”她不是不相信江铭和铁瑛,而是此事来的太过突然,才让她不敢相信此事是真的。   铁瑛连连点头:“我验看过了,是真的。我想,可能是她生病了,也可能是你父皇再纳新人,反正吧她此时对你说出了真相,绝对不是想得到你的帮助。”   “她只是不想你陷入危险。这也是姜宫人来求我的事情——你母后并不是要求我代她出头,更不是要我代她向你父皇责问什么,她只是求我发誓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江铭叹道:“皇后娘娘是个硬气的人,她的事情不会假手于人的。我想,她可能已经有了想法,所以才会揭开此事。”   “说实话,我并不想知道这样的秘密,宁可和大家一起知道而不是现在得知。”他苦笑起来:“皇后娘娘明白的,所以才要逼我一逼,让我正视其中的事情,让我明白宫中的争斗我是脱不开的。”   “但是她并不是要我助她,只是想让我有更多的准备能保护好你。” ☆、568.第568章 要离开   阿凤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再落泪的同时,她也就承认了那是她的母后,其实从来没有远离,一直伴在她身边、视她如性命的母亲。   和旁人的母亲没有区别,一样的爱女如命,一样的为儿女操碎了心。唯一不同的是,阿凤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母亲。   想到自己母后在病中还紧抿的唇,再想想自己母后对铁瑛所求之事,对江铭所要求的事情:阿凤认为大楚有这样的皇后,是她父皇、是大楚之幸!   江铭和铁瑛都没有再说话,任由阿凤在江铭的怀中落泪,他们知道阿凤需要哭上一哭;不论是欢喜的泪,还是伤心的泪,哭出来就会好的。   “准备好了吗?”听到阿凤的哭泣声轻微了,江铭轻柔的问了一句。   阿凤擦了一把眼泪抬头:“什么准备好了?”她现在没有多少伤心,心中是满满的喜悦——她的母后还活着,她的母后就在她的身边!多年来没有亲人相伴的感觉,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江铭捏了捏她的脸蛋:“准备好去见皇后娘娘。你不想和她说说话嘛,她还在等着你呢,让我来说,我们实在不好让皇后久等的。”   阿凤张大嘴巴:“啊?你们不是说现在不能去见她吗?”她当然是想见皇后了,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可以抱抱她,可以伏在她的怀里听她说话。   铁瑛道:“只是不让你那么激动的跑去问皇后罢了,你那样去问,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李女官是什么人了。现在我们过去,只是去看看李女官的病,懂了吗?”   阿凤知道她的母后是谁,可是皇后却还不是皇后,她还是李女官;所以人前人后,阿凤还只能当她是李女官。   “嗯,准备好了。”阿凤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吐出气来:“不行,不行,我要洗脸更衣;我没有准备好,完全没有准备好。”   在江铭和铁瑛的安慰下,为了遮掩刚刚哭过的样子,阿凤重新洗了脸上了妆,但并没有更换衣裙。   阿凤由江铭和铁瑛陪着一起来探李女官,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奇怪来:因为人人都知道阿凤对李女官和姜宫人的看重,那可不是一般的看重。   江铭和铁瑛在众人看来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姜宫人恢复了老样子,看到阿凤等人安安稳稳的行礼,安安稳稳的答话: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真的只是一个冷宫里的宫人。   阿凤却知道她是真正的皇后身边人,还是陪着皇后熬了十几年的人,因此她很敬重姜宫人;只不过现在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像平常一样和姜宫人说两句话便进了屋。   傅小天被请了来“望风”,屋里的人们才开始畅所欲言。   李女官看着阿凤的眼睛眼圈也红了,但她并没有让阿凤扑过去,也没有要抱阿凤:“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我只要习惯亲近了,就什么也瞒不住人了。”   “还有,阿凤你是长公主不能太过软弱了,应该有担当。”她指指床头的椅子:“坐下吧,其实我们天天见面,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她终究还是流了泪水,却很快的转过脸去擦掉了:用她的话来说,现在绝对不是流露软弱的时候。   “女人家要告诉自己坚强,必须要让自己坚强,坚强着坚强着你就会发现,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是女人家做不到的事情。”   “坚强下来,你也会发现自己原来很能干的,不比男人差。”她握起阿凤的手来:“不哭,是喜事,咱不哭。”   阿凤想要说什么,可是未开口就哽咽了,因此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皇后叹口气,最终还是把阿凤抱进了怀里——阿凤想要抱抱她,多年来她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儿,有多想抱进怀里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忍,让她每每在晚上后悔到做梦:一个晚上都抱着阿凤不放开。但是在宫中她不能不小心谨慎,不想让聪明的阿凤生疑,所以她一忍就是十几年。   今天她把阿凤抱入怀中,那份幸福感真的让她再也忍不住泪水;那是她最不喜欢的泪水,但是这一次她并不认为会让她软弱。   江铭和铁瑛都转过头去,身为男人家也不是没有感动的时候:他们也有母亲,此时他们都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如果、如果他们的母亲能再抱一抱他们……   皇后这次出宫也不是偶然,因为她发觉贤贵妃等人在查从前伺候她的人,便知道姜宫人迟早会落入贤贵妃等人的眼中。   而她能瞒过人去,是因为在冷宫中几乎不见人;如果有一天德贵妃或是贤贵妃见到她,一切秘密也就不言自明了。   皇后不想皇帝在这个时候因她而分神,再说她也很想念阿凤——多年来她一直陪着阿凤长大,自从在燕回到大楚皇宫后再没有和阿凤分开过。   因此她便借无双之手离开了皇宫,只要她不在宫中,一个冷宫的女官就算让马家和韩家查出花来,也查不出她倒底是谁来。   本来皇后想出宫后和阿凤相聚后,和阿凤过点平静的日子:只要能看到她的女儿开心快乐,皇后也就别无所求了。   可以说这些日子比起在宫中来要更快乐,皇后是真正的开始享受这样的生活。却没有想到她离开皇宫才多久,皇帝就册立了新的贵妃。   她表面上没有什么,可是心中的伤痛是旁人无法想像的:为了皇帝的江山,她和她的家族付出了多少?   皇后之所以如此无怨无悔,就因为皇帝当年的一句承诺。现在一切化为虚有,所以她才会病倒。   “能和你再在一起这么多天,真就是老天的眷顾,我很开心。”皇后看着阿凤微笑:“以后你是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要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做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你骄傲的宁国公主。”   阿凤听到后大急:“您,您要离开了?!”她还没有在母女相认的欢喜中醒过来,她的母后就要走了。   “您要去哪里,不行,哪里也不能去,您要和我在一起,咱们再也不要分开了。”阿凤少见的孩子气来,拉着皇后的衣袖不放,生怕一放开皇后马上就要走了。   皇后的眼中有泪光闪过:“傻孩子,能和你永远不分开的人不是母后而是旁人。”她拿眼看一眼江铭:“有些事情,母后总要去做的,现在正是时候。” ☆、569.第569章 没有主意的人   皇后是个极要强的人,性子极硬。   这一点阿凤和其相处十几年最为清楚,所以很明白皇后要去做的事情是什么:去找她的父皇算帐呗,哪怕是身死也要皇帝给一句公道。   “不要,母后。过些日子,我们一道回去。”阿凤更不可能放皇后走了,因为她可不想从此之后就没有了母亲。   只要有母亲,她的年岁再大还能是孩子,还有一个人的怀抱可以让她依偎,还有一个人可以任她撒娇;那种幸福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只有父母可以给。   阿凤有一个做皇帝的父亲,就注定她这一辈子不可能有一个正常的父亲了,所以她可不想再失去母亲。这个母亲还是失而复得,越发让阿凤珍惜。   江铭和铁瑛轻轻一叹,因为他们很清楚皇后此时离开是为了什么,就是不想和阿凤一道回京:皇后不想把阿凤牵扯进她和皇帝之间,因为那是她和皇帝的事情。   还有,这也是对阿凤的保护。皇后是母、皇帝是父,她不想让阿凤在她和皇帝之间二选一:对孩子来说太过残酷。   哪怕那个父亲再有不是的地方,那也是阿凤生身之父,自然就让阿凤对其有难以割舍的感情:看阿凤和江铭千里奔波为其父皇所做的事情,不管阿凤怎么嘴硬,她对那个父皇还是有感情的。   阿凤本来就是个重情的孩子。这一点十足十的像她这个母亲,她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她才下决定,在阿凤赶回大楚之前和皇帝做个了断。   只是,这一点她不想让阿凤知道,所以也不会说给阿凤知晓:“你以为我去做什么?我要去看看你的外祖父了,不想再有一次痛失亲人却无法拜祭的经历。”   皇后的母亲就是在几年前没有的,可是皇后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给母亲上柱香,更无法正大光明的到母亲的坟前磕个头。   “还有你的舅舅们。他们一直很疼爱我,因为我是他们唯一的小妹,所以不管我想要什么,他们都会答应我;就算我的要求再过份,他们也不会摇头的。”   皇后的眼眶有些湿润,她转过身去:“许多年前我并没有体会到,只当一切是理所当然;多年后我才明白,却已经无法和他们说一个字。”   “现在我想趁着出宫了,无人管是个自由身去看看他们。至少告诉他们,他们的小妹一样的爱着他们,也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情。”   皇后用手帕拭去了泪水:“还有我的侄儿们、还有我的侄女们,当年他们当中有的已经成年了,有的刚出生不久。”   “为了我而让他们在那种苦寒之地一守就是十几年,做为姑母应该过去看看那些好孩子们,让他们知道做姑母的一直在记挂着他们。”   说到这里皇后转过身来:“这里距你外祖父家不是很远,再不去等你们自小和国回来,八成就应该回去了;回去,我便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想在你外祖父家住几天就住几天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她自踏入皇宫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她自小长大的家住过一夜;如今那里虽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家,但那里的亲人们并没有变。   有父母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所以,她要回家去看看,再去睡一睡家里的床,再去吃一吃家中的饭菜,再去听一听父亲的唠叨,再去享受一下兄长们的爱怜。   不然,她只怕回京之后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生死难料啊,其实她自己很清楚,如果皇帝已经变了心,那她活着和死了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她不是去争什么的,也不是去要什么的,她只是去问皇帝一句话——三郎,你还记得当年我们答应彼此的事情吗?   记得,那她就是大楚的皇后;不记得,那她就是大楚的先皇后。   不记得对她承诺的皇帝便已经不再是她的夫君,那她为什么还要甘心为其入宫守着那高高的宫墙?但是她的身子不论生与死都是皇家的,在她当年踏入宫门接过金册凤印时就已经注定。   所以她不是大楚的皇后就只能是大楚的先皇后:并不是因为她心死,所以就要寻短见而殉情——她才不会为一个负心人殉情。   只是她如果活她的族人就只能死,她逃的了,可是她一族人怎么逃得了?就算死上一两个人,她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家族为她付出太多了,是时候到她维护家族了。所以,她要赶在回京前去看看老父,去看看和她一起长大的兄长们,再去给自己的老母亲上一柱清香、磕上几个头。   所以,她才会在此时对阿凤说出她的身份来。因为她知道阿凤的心结,而且她也不想等自己真正的离世后,阿凤才知道她是谁:那对阿凤的打击太大。   她这一辈子没有做一个好女儿,也没有做一个好母亲;如今她想要做个好女儿、好母亲,只怕来不及了。可是,她至少可以尽一尽心,时间再短她也努力的去做了。   阿凤闻言想不到半点要反驳的话语,因为皇后不只是她的母亲,还是她外祖父的女儿啊;她却更紧抓着皇后的衣袖,,想来想去她上前一步:“母后,我陪你回去探望外祖父和舅父们。”   什么国家大事,什么那沙国、小和国统统滚到一边去吧:阿凤相信没有她,她的父皇也一定能搞定的,不然的话她的父皇现在早死了,哪里还会把韩家逼到要跳脚的地步?   但是她是个自小就没有父母的孩子,现在找到了母亲说什么也不要离开她。   皇后闻言后背一僵,但她显然也想到阿凤会跟随的,所以缓缓的转过身来叹口气,抬头看向江铭和铁瑛:“你们代我劝劝她吧。”   江铭想也不想:“臣,愿护送皇后与长公主回去省亲,万死不辞。”   他说完还单膝跪地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面对皇后的目光坦然无比:“我是个怕老婆的人,所以一切都以阿凤的话为准,我向来没有主意。”   铁瑛瞪了一眼江铭:“皇后,小侄和阿凤结义的兄妹,就说句实话,不要理江铭,他一直都如此的没脸没皮。护送您和皇妹省亲之事,小侄是义不容辞。” ☆、570.第570章 恩重如山   皇后一直认为男人家都会为大事为重,以大局为重,尤其像江铭这样以战功封公爵的人,以及像铁瑛这样马背上的皇帝:他们都会以眼下的大局为重,不会让阿凤任性的。   因为大楚的局势不只是大楚一家人的事情,还牵扯着方方面面,把孤竹、燕等都扯了进去;对于男人们来说,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了。   所以她要去探亲,阿凤还是会和江铭、铁瑛赶去小和国;等到她事了之时,阿凤他们应该就在回大楚的路上了。   但是她却没有料到江铭和铁瑛会如此作答——她对江铭和铁瑛并不了解,江铭倒是多见了几面,尤其是近来天天都会相见。   可是江铭知道李女官对阿凤而言是什么人,在她面前自然会表现的大方得体,绝对没有半点不好的地方:和阿凤调笑什么的,自然不会让她看到。   铁瑛,皇后只能算是认识而已,对江铭不了解,对铁瑛她就更不了解了;因此才会所托非人,被两个人的话给堵住了。   现在不但阿凤要跟着去,就连江铭和铁瑛也要跟着去:她就算是在大楚最风光的时候,也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有孤竹国皇帝做护卫送她回家省亲。   “你们这些孩子。”皇后摇摇头,她知道江铭和铁瑛都是好心,都是想让她和阿凤开心:“眼下是什么情形你们比我更清楚,岂能把大事丢在一旁?”   “我时常教阿凤要对得起宁国公主四个字,你们岂不是一样。不要任性了,你们应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自去不会有危险的。”   她说到这里握一下阿凤的手:“我在宫中等你归来。”如果她还是大楚的皇后,就会为阿凤和江铭亲自主持大婚。   铁瑛微一歪头:“等皇后为阿凤、铁瑛他们大婚后,可否为我和娥凰主持大婚?小侄父母俱亡,如今也只有皇后您一个亲近长辈了。”   “阿凤和我是兄妹,你在小侄心中如同母亲。大婚之时,如果能得您主持相信我父皇与母后都会高兴的。”他现在终于知道父皇为什么喜欢大楚的皇后了。   不止是明理顾大局,而且很有个性,行事果敢又极为聪明——能得这样一个女子为伴,天下女子皆看不进眼里了。   江铭和阿凤齐齐看一眼铁瑛心头都是微震,很明白铁瑛在暗示什么:皇后在大楚皇宫里等他们,可是她却没有说要为阿凤和江铭主持大婚,为什么?   阿凤看着皇后满眼的不敢相信:“母后!”   皇后轻摇头:“你们这些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她知道瞒不过阿凤等人去了,反而坐下来叹口气道:“不管何时回京,结果都摆在那里不会变得。”   “你们跟着不跟着,没有什么分别。那是注定的命运,谁也不能代替我。”她轻抚着阿凤的头顶:“如果母后不回去,后果只会更严重。”   阿凤想了想:“此时说太早了些,先回去探望过外祖父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可能到时候我们就有法子了。”   “反正,要么母后你与我们一起去小和国,要么我们与母后一起去探外祖父。”她耍赖:“母后你决定吧,我们听你的。”我们听你的,可是你让我们和你分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后看着阿凤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看到阿凤眼中那份生怕她会消失的担心,心中一痛就软了下来:“过几天咱们再商量好不好?本来母后也不是这两天就要走的。”   她要和自己的女儿好好的相聚一番,实在得不到阿凤的同意,她便偷偷离开好了。做为母亲来说,什么也没有女儿的平安重要。   而她女儿的平安却要取决于她那个夫君的想法,所以她不想让女儿做出激怒其的事情来。   阿凤和江铭、铁瑛也没有再久留,因为时间太长会引人生疑,便由阿凤照顾皇后上床后众人离开了。   傅小天有疑问但是他没有问,有种感觉告诉他今天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这倒让江铭和铁瑛大大的惊讶了一番,还逼问了一番傅小天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功法。   皇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姜宫人也没有在屋里伺候着:“出来吧,本宫知道你就在这儿;能听的、不能听的你都听到了,说说看有什么想法,又如何给你的主子报信儿。”   屋子里凭空多出一个太监来,老的头发眉毛都是雪白雪白的了,可是看脸却又红润的让人认为他不过只有三四十岁。   “老奴第五给皇后娘娘请安。”第五跪在地上叩完了头并没有起身,反而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皇后抬了抬手:“行了。你把肖有福教成了那个样子,你自己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如此的小心——你都是个死人了,如今又在宫外,还要小心什么?”   第五再叩头才起身,未语就先笑了:“老奴又惹皇后不开心了,是老奴不会伺候。”   皇后白他一眼:“你还没有答本宫的话呢。”   “嗯,沐家平安许多年,这个节骨眼上,娘娘是不是再等等?凤驾所至,也应该有……”第五很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后,用了十二分的小心回话。   皇后打断了他的话:“本宫是问你,要如何给你的主子回话。”她的声音没有大也没有生气,只是不想和第五绕来绕去。   第五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上:“娘娘,老奴、老奴自打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是待老奴恩重如山;往日送到皇上面前的密折,您都是过目的。”   “今儿当然还是娘娘您做主。”他说完又再磕几个响头:“娘娘是仁厚之人,自然不会为难老奴的。”   皇后笑了:“你个老东西,每次叫你出来说话,你就没有一次老实过。还什么恩重如山,本宫倒真的想施恩,可是也要有那个本事——我就是个落难之人,全依仗你来保全,嘿。”   “就算我有那个本事,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连个族人都没有,让我怎么施恩?你那个徒弟,还用得着人帮衬吗?他倒真是帮了长公主不少,本宫要谢谢你们师徒才是真的。”   “好了,不难为你。你就如实写吧,就告诉皇帝本宫要去省亲了。” ☆、571.第571章 找补   第五闻言一哆嗦,抬头看看皇后的脸色,又琢磨了一下皇后的话,却还是不知道皇后想要做什么:他伺候了皇后十几年,可是很多时候都猜不透这位主子在想些什么。   皇后不是个多话的人,也很少会叫他出来说话;但只要叫他就是大事儿,因此不管皇后说的有多随便,他都不敢掉以轻心的。   “娘娘,这、这不太好吧?”第五还是决定按心里的所想回话。   十几年下来,就算他和皇后说的话再不多,加一起也就不少了;尤其是和旁人比起来,皇后和他说过的话要多出太多。   这让第五对皇后有那么一点的了解,不过更让第五心折的却是皇后本人:一个女子如此隐忍十几年,不声不响无怨无悔——男人能做的到吗?   所以第五的心一点点的改变了,心中皇帝的位置一点一点被皇后挤到一边去了:现在他是真的关心皇后,所以才不想依着皇后那么给皇帝写密折。   密折之事在他跟了皇后第二年时,在皇后不经意似的提及时,他便说了实话。所以,他才能在皇后身边一呆十几年。   皇后合上了眼睛:“你是想说,本宫可是一代贤后,正因此才会让皇上多为眷顾;此时正是大局到了要紧的时候,本宫不应该在此时添乱,对吧?”   “免的皇上因此对本宫生出不满来,认为本宫不识大体了,对本宫以后回去后不好。”她淡淡的一笑:“第五啊,你虽然净了身但依然是个男人啊,不是男人就不会劝我了。”   第五愣了愣:“娘娘,第五没有其它意思。”他不懂这怎么会牵扯到男人不男人的上面去,不过以他对皇后的了解,皇后是不会用他净身的事情讥讽他。   “皇上的事情就是重要的,其它人如何做都是应该的?我们沐家和他的江山无关,和韩家更是无怨无仇,如果不是要为他担下那些事情来,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可是,皇上有为本宫的家人想过吗?这些年来,沐家在这苦寒之地有多少新降生的孩儿,本应该能活的却因为那里太冷而染病夭折了?”   “又有多少老人家本来能安享晚年,享受一下儿孙绕膝的幸福,却因为不适应那苦寒之地而早早离世了?”   皇后的声音很平静,无恨也无怨,就只是在诉说一件平常的事情:“更不用说,那些为他挡在韩家面前,被韩家或明或暗杀死的沐家儿郎了。”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比起谁来也不轻贱半分,他们也都有父母妻儿;可是就因为本宫的一句话,他们为了皇上而离开了这花花世界。”   “现在,本宫要回去看看他们,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不可以吗?”皇后摆了摆手翻身:“本宫乏了,你就照实写,去吧。”   第五想了想:“老奴把娘娘刚刚说的话写上,可不可以?”他只是想让皇帝知道,皇后并不是在赌气,也不是不顾大局,真的是有她的苦衷。   做为一个女人,十几年来付出的太多太多了,直到此时才想要回去看看老父,这要求过份吗?   第五也不知道,因为这个答案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大楚的皇帝陛下;只有他认为的才是答案,旁人如何想都不重要。   江铭和阿凤几乎天天来皇后这里,但是江铭却从来不知道皇后身边有个老太监,阿凤就更不知道了。   飞鸽传书很快,尤其是宫中养的鸽子就更快了。信不过两天就到了皇帝的手上,在他打开信的时候,郑小侯爷和鲁柔柔骑马也离开了府门。   他们刚刚回到京城不久,身上的伤当然都好了,但今天郑小侯爷却把胳膊吊起了一只来,和鲁柔柔一起策马来到了韩家。   韩家看到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门房也不过来直接把大门打开了,然后跪在门边:“只有三老爷在,小的去通禀……”   郑小侯爷一摆手:“不用你通禀,小爷今天不是来做客的。”他说着话把枪取了下来,用两只手握着——吊着的胳膊根本主没有半点伤。   “你进去告诉你们三老爷,爷今天和大姑娘是来探友的,请燕国公主英凰出来相见。给你们一柱香时间——就直说吧,要么你们老爷有本事把我们家的老王爷请来,要么就请圣旨来。”   “否则不见英凰公主,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小爷识的他可是小爷手中的枪不识的他!”他说完用力晃了晃长枪:“就这些了,去吧。”   鲁柔柔摆了摆手,她和郑小侯爷身后带来的百十号人就摆开了长箭:可不是一般的箭,箭头上全是火油。   显然,一柱香时间后可不是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他们带人杀进去,他们是要放火烧了韩家。   京城的百姓看好戏也不是看一次了,这次就有大胆的叫道:“小侯爷,你是要火烧了韩府,干嘛还要带着长枪啊。”   郑小侯爷嘿嘿一笑,对着叫喊的人一挥手:“防身啊。”他一句话就引得众人大笑——韩家可文官儿,郑小侯爷带着百十号军人过来,居然还说什么防身。   韩三老爷急急的奔了出来:因为韩府已经不是被人第一次闯进来大开杀戒了,而此事在皇帝面前居然没有打赢官司——凶犯呢,你们要把凶犯交给朕啊。   江铭那小子不用说了,韩家还没有那个本事捉到他;至于其它人,嘿,你韩家说人家闯你们家去杀人放火了,人家还有人证说他们正在家中吃酒饮乐呢。   所以韩三老爷听到郑小侯爷的话急出一脑门子的汗来,一面和郑小侯爷说话,一面打发人去郑、鲁两家请人,也没有忘了进宫去送信。   可是今天还真的巧了,皇帝找不到就算了,连郑、鲁两府的人都说不知道他们老王爷去哪里:因此,韩三老爷要自己对付眼前的两个混世魔王。   韩三老爷再三掂量,感觉自己不可能经的起郑小侯爷一枪,便服软让郑小侯爷进府去搜:搜到人他就给郑小侯爷磕头。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却不去搜,看着他笑的很狰狞:“你听不出来啊,咱就不是来会友的,找什么燕国公主——燕国公主会在你们韩家吗?”   “我们就是来报仇的。不要以为你们不承认我们就算了,我们家的老家伙算了,可是我们两个就没有打算放过你们。把我们伤的那么重,说什么也要让你们人人都受一受。”   “不会比我们当日受的伤更重,你们放心,咱手上是有分寸的。你,韩三老爷就是第一个吧,可能还不熟,如果重了那么一分两分的,自然会在你兄弟身上找补回来。”   “我们两人最是公平,不会沾你们韩家半点便宜。” ☆、572.第572章 一举三得   韩三老爷当场都快要哭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不清啊,他一个手无束鸡之力的文人,面对两个小辈们却吓得一头冷汗——说什么找补,在他身上下手重了,对他兄弟下手轻点也叫找补吗?   找补到他兄弟身上去,和他有什么关系啊,到时候疼的、受伤的人还不是他!   “当初的事情已经说明白了,就是南丽的人故意引起误会嘛,想让我们大楚文武不合。我们怎么会向贤侄下手呢,自己人爱护还来不及。”他不能承认让人把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抓起来的事情。   不过他也知道不管说什么,鲁柔柔二人都不会相信的;但他依然要说,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的兄弟们回来救命。   鲁柔柔才不会理会他在说什么呢,只是指了指她带来的香炉:“看清楚了,一柱香。”   韩三老爷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看着那一柱香忍不住道:“这、这连原本一柱香的一成也没有吧?”   那香插在香炉内,眼瞅着就要燃到底了:这可是刚刚点燃的;这哪里是一柱香,分明就是个烧完了的香尾巴。   “我说这是一柱香就是一柱香,因为是我说的,自然就按我的一柱香来算。我的一桩香就这么长。”鲁柔柔眼睛都不带眨的:“看清楚啊,我鲁家人说话从来算数,一柱香燃尽就给我放箭。”   她说完抬起手来:“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到头了。儿郎们,给我点火上箭,听我命令。”   韩三老爷急的直跺脚:“大姑娘,我的大姑娘,你等一等啊,等一等啊。”他回头看一眼府中,再看一看大街的尽头,满身的汗水可是拿鲁柔柔二人有什么法子?   郑小侯爷撇嘴:“你让等就等啊,我说了都不管用,知道吗?”他说完抱起枪来:“事先通知你们了,你让人收拾细软没有?有什么宝贝嘛,拿来给我开开眼。”   韩三老爷看到鲁柔柔真要放箭了,那些箭上可都是火苗啊,真让她放了箭,他们韩府非变成火海不可;就像郑小侯爷说的,他还没有让人收拾细软呢。   烧不得啊,韩家积累的财富,还有很要命的一些东西都在府里头:让人抱出来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千万不能让人看到的;但是就这样付之一炬,那他们兄弟损失就大了。   要知道,多年下来他们韩家才拿捏住那么多官员的短处,所有的证据之类的东西都在府中了——这些东西可比金银还要宝贝啊,那是他们韩家起事的保证之一。   韩三老爷见说是说不通了,当即双手举起来用力一挥:“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些人赶走。”文的不行咱就来武的吧,总不能每次都挨打吧。   鲁柔柔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韩三老爷的话,只是挥手喝道:“放!”   远处看热闹的众人大叫拍手:“看,看,焰火,放焰火喽了!”韩家的招人恨可见一斑了。   韩家也不是没有一点准备,趁着韩三老爷和鲁柔柔二人说话的时候,他们准备不少盆啊桶啊,都装满了水。   然后护院等人一涌而出,向鲁柔柔二人就冲了过来;但是他们冲在前面的人都被第二拨箭放倒了:人人都是腿上中箭,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动手了。   第一拨箭也没有被水熄灭,因为箭在天上嘛,水是那么容易泼上去的?倒是韩家准备的水龙有了点作用,但是箭不是向一个方向射,水龙能灭掉的火箭还真就是有限。   所以韩家就真的处处是火,处处都有人在叫着喊着走水了:没有多余的人出来找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麻烦。   郑小侯爷一枪把人拨倒在地上,补上一枪那人就只能在地上好好的休息——他没有要人性命,只是把人打晕了。   “你说,今儿那些人出来怎么办?咱俩好像不是对手啊。”他探头瞧了一眼韩府里,看上去那些火箭都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但是他和鲁柔柔都知道,那些箭主要是照顾哪个地方。   郑小侯爷在京城是无法无天,但也要看是对谁;当真要把韩家一把火烧了,不是韩家伤了他们郑、鲁两家的人,他还真不会那么做。   因此今天他和鲁柔柔来韩家闹事,绝对不是什么寻仇,也不是单单为了英凰,而是有更深的目的:这就是为什么韩家人送信入宫,太后和德贵妃满宫找人都找不到皇帝的原因了。   这是皇帝的第一步,他开始反攻了,不再只是忙于应付韩家的黑手:首先他要逼出韩家藏在府中的人手——那些人藏在韩家始终让皇帝心头不安,万一的话让他们闯进宫来可不好。   因此,郑小侯爷来了,他和鲁柔柔是来拔牙的,给韩家这只老虎才拔几颗牙下来,让他不至于再那么威风下去。   鲁柔柔翻个白眼:“怕什么,又不是真的只有我们来了。逼不出他们来也显不出我们的本事,对吧?”她挥手:“放,给我放箭,不要像个娘们一样没有吃饱饭!”   给一个大姑娘说像个娘们,那些放箭的兵士当真不干了,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来:他们可不是平常的兵,都是郑、鲁两位老王爷特意在军营当中挑出来的,每一个都是身有绝招的箭手。   他们这一拼命表现,韩家就算是遭了殃,不但处处是火光,浓烟更是呛的人不停的咳嗽。   京城之中的兵马司来人了,可是看到郑小侯爷和鲁柔柔两人瞪起来的大眼睛,他们摸了摸头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京城的府尹衙门也来人了,同样是到了之后看到郑、鲁两家的人,一声不吭转身就走:走时比来时跑的快多了。   至于韩三老爷跳着脚的喊救命,不管兵马司的人还是衙门的人,他们全当没有看到;唉,近来眼神都不好,回去得给他们大老爷说说,要给兄弟们弄几条鱼吃才成啊。   韩三老爷看着人来了又走,来一拨走一拨,而他的兄弟们却还没有来;他咬着牙瞪向鲁柔柔二人:他真的不是怕这两个小辈儿,只是现在还没有准备好起事,他、他只能忍。   一面让人保护好府内,一面他不时就打发人出去,要尽快找到他的兄弟们拿出法子来;再这样下去,只怕他能忍的那些人的藏身之地也要保不住了。 ☆、573.第573章 围魏救赵   鲁柔柔并没有动手,和郑小侯爷就坐在马上看着韩三老爷,不时的还对韩三老爷说句:“看你也挺着急的,要不你亲自去找人得了,在这里还不是干着急?”   韩三老爷真想一掌甩在鲁柔柔的脸上,当然了,他只能想一想,能打赢鲁柔柔的男人并不多,能打的鲁柔柔没有还手之力的男人几乎没有:想要打她耳光?下辈子吧。   韩三老爷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离开去找人;可是他不敢走,因为韩家太多不能见光的东西了,如果他一离开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带人闯进府里大翻大找呢?   这可不像刚刚他让鲁柔柔二人前去搜府的时候了,那个时候双方还等于留着几分脸面,鲁柔柔二人进府后就要给韩家留个脸,不能当真把韩家翻个底朝天。   还有,那个时候韩府还是好端端的,所有要藏的东西都很隐秘,不是走马观花就能找出来的;可是现在韩家处处是火光,连韩三老爷自己都犯嘀咕,不知道秘密已经暴露在人前多少了。   火啊,这东西真太讨厌了,你藏的再深,只要有可燃烧的东西,它就能给你全摊到人眼皮下:而大楚的房屋还真就是没有不用木头的地方,也就是没有不怕火的地方。   郑小侯爷看韩三老爷的脸一时青一时白,想要再挤兑他几句,忽然看向韩家府内:一道火红的影子冲天而起,还带起了一股子肉香味儿。   “你们家还在烤肉?”郑小侯爷很不满:“过府就是客啊,我们在你家门前站了这么久,你们烤肉也不说叫我们一声?吃不吃是我们的事儿,你不言语可就是你失礼了。”   随着火红影子的冲天而起,一道又一道人影跳了出来,有直接倒地上就滚,也有向四面八方想要逃走的:人人都蒙着脸,个个都拿着刀。   说起来这些人也是凶神恶煞,平常何曾如此的狼狈过?可是他们藏身的地窖不能通风了,唯一的通风的地方烧起了熊熊大火,不但不能通风了还呛的他们无法呼吸。   他们不是不想忍的,可是忍了一时又一时,外面的火势只见大不见小,最终地窖里的人不止是无法呼吸,还有人被火烤伤了。   无奈之下见无人来救,他们只能自救了,才不顾一切的拍飞了地窖的盖子逃了出来;他们真的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鲁柔柔看到那些人后心头一松:“这是什么人?!”   韩三老爷没有想到这些人会跑出来,好歹他们还蒙着脸,所以他马上也道:“这是什么人——你们郑、鲁两家真的要大开杀戒吗?”他装的还真挺像。   只是那些逃出来的人没有一个能逃走,不管他们自哪个方向走,都有无数的箭的在等着他们。   韩家辛辛苦苦培养的一拨人,就这样死在了乱箭之下;时间太快了,快到韩三老爷假装不认识那些自地窖冲出来的人时,他们就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   韩三老爷脸色大变时,那些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他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郑小侯爷他们前来的目的不只是英凰,还要废了那些韩家的死士。   明白过来已经晚了,那些不是死就是伤,再也无法在京城形成威胁:想要用他们攻入宫更是变成了一个笑话。   这个损失也太大了,而他犯的这个错也太大了:他哪里会想到鲁柔柔二人真的放火要烧了他们韩家,光天化日之下啊。   如果不是因为他大意,让那些人藏去旁的地方,也就不会被人轻易逼出来而全军覆没。韩三老爷的手脚有点发凉,因为现在的家主是他的兄长而不是他的父亲,不知道回来后会如何收拾他。   他的父亲再生气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顶多也就是大骂他一通;可是他的兄长不同,真的急了他都不知道他的兄长会如何处置他。   “韩三老爷,现在该你了。”郑小侯爷看着他的眼睛:“跟我们走一趟吧,保证一鞭还一鞭,绝不会让你受比我们更重的伤。”   “当然了,到时候也不是我们打你,就像当初是南丽人动手嘛,和你们韩家无关。一会儿你受了伤后,也和我们无关的。嗯,想来一定是南丽人贼心不死,所以才会再来害你们韩家啊。”   他看向鲁柔柔:“是不是这样?”   鲁柔柔重重点头:“那是当然,南丽人不死灭韩家之心不息啊。我们就算是用出浑身解数,也只是救下了韩三老爷,可是他已经受伤不轻。”   “救命之恩不能忘了,这个咱们还要核计一下——你不能那么厚的脸皮不要给谢礼吧?”她说完手中的长鞭一甩,就重重抽在韩三老爷的身上。   当场就打的韩三老爷吐血倒在地上,门牙还被磕掉了两颗,使的韩三老爷也分不清楚全身有上下哪里在疼了:到处都在疼啊。   “手下留人。”终于在韩三老爷要晕过去时,等来了他一直想等的人,韩家的大家主赶来了:“手下留人,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如此岂不是伤了我们两府的和气。”   听到郑小侯爷和鲁柔柔的要求,韩家主欠了欠身子:“英凰公主?没有见过——不过在我刚刚来时,在那边有个姑娘在大叫自己是什么公主,让人放开她。”   “我急着回来也没有去看,不知道此事和你们要找的朋友是否有关?”他说的煞有介事,仿佛英凰是刚刚才失踪不见般。   郑小侯爷还想说话,鲁柔柔的脸色却是一变,马上一鞭子打在了郑小侯爷的马上,两人绝尘而去:韩家家主此时说的话绝对别有深意,如果去的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鲁柔柔来不及向郑小侯爷解释,好在郑小侯爷也不需要鲁柔柔来解释,向来都是鲁柔柔说什么郑小侯爷就做什么。   韩家家主也没有说具体哪个地方,但是鲁柔柔却知道他指的方向是哪里:那里和柳荫街太近了。   万一英凰被不开眼的小混混给弄到青楼里去,或是干脆有小混混胆子包天对英凰下手,那大楚和燕真就说不清楚了。   娥凰的事情还好分辩,但是英凰在大楚京城之内出事,就算大楚有一百个理由也无法再让燕皇对大楚有半点好感。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该死的韩家,居然想出如此恶毒的计策来害人;只要救出了英凰来,她鲁柔柔和韩家没完。 ☆、574.第574章 空院子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走了,可是却没有带走那些箭手:明白的意思,那就是他们还会回来的;他们不管有没有找到英凰,还会再回来的。   回来做什么,当然是要找韩家的麻烦。   韩三老爷的眼珠子瞪的老大:“大哥,你、你怎么把人丢在外面,带来就能让他们滚了;现在,他们还要回来的,回来天知道那两个小畜生会做出什么来。”   韩家主感觉自己好累。在朝堂上要和人斗智也就罢了,回到家里还有大小事情一堆,可是兄弟们却没有一个成材的!   原本看着老三还像个样子,却不想真经事了,他却是个中看不用的;不过是被两个小孩子用箭吓了吓,居然吓的一点脑子也没有了。   “你闭嘴。”韩家主一掌甩在了韩家三老爷的脸上:“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就让人把你丢进地牢里。”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不是知道他无法保住府中上下的平安,他为什么要急急的赶回来?不把人给郑、鲁两家,他们还能干出什么那真只有天知道。   韩家家主还在恼怒,是什么人给郑、鲁两家人的消息,让他们确定英凰就在韩家呢?此事他还要好好的查一查,可是一回来他的好弟弟就添乱,不能给他半点建议。   不给人是保不住韩家的,而在这个关键时候,韩家主不想再节外生枝——再忍一忍就可以了,以后他们韩家人也就不需要再忍任何人。   但是现在不可以,不能让人发现韩家府中那些猫腻;所以他只能低头把人放了,但又不能明明白白的把人交出去:那就承认英凰的失踪和他们韩家有关了,是授人以柄啊。   真把人带过来直接交给郑小侯爷二人,韩家主认为事情也不会像自家老三所认为的那样,铁定会让郑小侯爷二人借题发挥,不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反倒不如把鲁柔柔他们调开:把英凰丢在他处,鲁柔柔他们肯定要去救,也就顾不得韩家这里,韩府的危险也就解了。   还有一点,韩家主是有怒火在的,一次又一次的明着吃亏,他简直都要气炸了;所以他才把人丢在柳荫街外:就是想英凰能有个什么事,让他们的皇帝和燕皇去说吧,看他怎么说的清楚。   韩三老爷不敢再多嘴,但是却对兄长的安排依然不服。   鲁柔柔一掌拍飞小混混时,那沙国的阿凤正在伸懒腰:她和江铭决定跟着母后去省亲,但是要走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不能让无双和福慧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最好是让她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些人已经离开了:能甩开无双是件好事,且不能让福慧去通风报信。   瞒着她们离开并不难,难就难在阿凤等人不能不和那沙国皇帝打招呼就走;他们如今可算是大楚的使臣,不声不响的走了让那沙国皇帝怎么想?   万一那沙国皇帝想左了做点什么对两国不好的事情,江铭和阿凤岂不是白忙了一场。   所以这两天阿凤等人一直在商量此事,在今天他们才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来:皇帝那里就由江铭去说一声,偷偷的去偷偷的回,不让无双或是福慧的人知道就可以了。   对那沙国皇帝叮嘱两句让他不要想多了,过上一些日子他们还会回来看他的。至于去向,江铭当然不会告诉他了。   进宫一趟对江铭来说简单的很,很快就同那沙皇帝说清楚,但是他却没有赶回来直接离开了那沙的京城。   就在江铭进城之后,阿凤等人所居的院子被几个黑衣蒙面之徒闯入,看到人二话不说就绑了,嘴巴更是塞的严严实实。   所有的人都被绑了起来,眼睛也被蒙上了;他们能感觉到的就是自己被丢上了马车,但是被带往那里他们却感觉不到:完全没有方向感。   除了马车的声响外,他们从头到尾没有听到来人开口说一个字,恐惧让人们挤作一团,想要说话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如此也不知道被马车载着走了多久,又走了多远,终于马车不再动了;可是却无人前来,一直没有人,就好像那些绑他们的人已经不在马车上了。   先开始的时候人们还不敢动,但是时间久了便有人大着胆子挣扎,终于在同伴的绑助下挣开了绳索:马车外空无一人!   在空旷的野外,除了马车外什么也没有。众人自救完成,然后才发现一个很坏的结果:他们这些伺候人的没有事儿,但是他们的主子却不见了。   也不是所有伺候的人都无事,只是那沙国的人无事,那些大楚来的、跟在阿凤他们身边伺候的牡丹等人,也是一个都不在。   没有人知道阿凤他们出了什么事情,因为他们中有人只是看到牡丹也被绑了,也有人看到阿凤同样没有逃出那些人的手掌:不同的是,绑人的人把他们放了却带走了大楚来的那些主仆。   这些人里有几个是细作,有无双的也有福慧的甚至于还有韩家的等等,所以他们还能在变故发生后,让众人尽快的平静下来再次坐上马车回去。   就算是那些细作,他们在此时除了回城外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先回去然后再去问问他们的主子:是不是自己人下的手,还是其它人下的手?   细作们经过判断,认为他们被绑了出来已经有两天一夜了:饿的很也只能在路上找点吃的,如今没有比把消息送出去更重要的事情。   此时阿凤等人早已经在几十里地之外了,他们并没有打马急驰,而是分作三拨和其它路人走在一起:   阿凤江铭带着江益珊和乳母,这是一家人要去投亲的;铁瑛和娥凰小两口是新婚夫妻去岳丈家;而傅小天带着其余的人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商人。   他们三拨相距不近也不算远,有什么变故相互之间可以照顾的;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三拨人不但不认识,而且半点联系也没有。   无双带着人急急的赶到阿凤他们在那沙京城的住所,看到空荡荡的院子她的脸色大变,也来不及说什么转身就走。 ☆、575.第575章 夜袭   江铭和阿凤走的干干净净,除了一个那沙国皇帝外无人知道他们打算离开,但就是那沙的皇帝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无双带着人踏出了阿凤所居院子的大门时,看到了福慧带着人等在门外;远处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个男人,一个无双很熟悉此时却有点陌生的男人:那沙国的皇帝。   皇帝平常看到人都是缩着肩膀的,眼睛都不敢和人直视,那腰自然也就不是那么的硬挺,脸上也永远带着笑容,讨好的笑容。   可是今天的皇帝还是那个皇帝,连衣服都还是原来的衣服,但人就是整个不同了:他的腰直了、脸上也没有了笑,而且他看无双时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目光非常的清澈。   福慧的脸上倒是带着笑:“皇姐,你怕是来迟了吧?他们,早在前一天就走了,这个消息连我这个被你禁足的人都知道了,你不会是现在才知道吧?”   无双没有理会福慧,看着那沙国的皇帝挑起了眉头来:“皇上,您居然把我们都骗了;果然,您才是那只黄雀,倒真是出乎人的预料。”   皇帝淡淡的道:“那沙虽然不是楚或孤竹那样的大国,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南丽;只是虎狼相搏,朕总要一点自保的手段罢了。”   “如今,皇上为什么不需要一点自保的手段了?”无双看向皇帝的左右,然后她的脸色忽然就变了,脸上的浅笑终于消失:“孤竹人,你已经和孤竹人勾结了!”   孤竹国内君臣反目对世人来说还是秘密,但对无双等人来说那是早就知道的事情;而此时和那沙国皇帝在一起的,绝对不会是铁瑛的人,那就是铁瑛敌对之人。   无双的眼睛随即眯了起来:“皇上,那我们是不是还可以坐下来谈一谈?这天下间的事情,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吧?”   她说完又瞟向孤竹人:“我的舅父们和你们是有交情的。”   福慧笑了:“离开这里或是换个时间,他们的确和你舅父们有交情;但在今天,他们和皇上就只和本宫有合作。”   “皇姐,他们去做什么了?”她看着无双的眼睛:“他们本来要去小和国的,此时忽然决定离开也不说去向——他们去做什么了?”   “要回大楚,取道北面岂不是绕的太远了些;还有,小和国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呢,他们就当真这样离开了?我不信。”   无双笑了笑:“原来,他们去北面了。”说话间她把散开的乱发收拢到耳后,然后四周忽然响起了弓弦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箭雨。   “我先走一步了,皇上你也不用送了,无双定会再回来的,今日的事情无双定当有所厚报才是;福慧,咱们回头再算帐。”她说完翻身上马就此带着一拨人走了。   箭雨之中福慧等人有心去追也做不到,不过她和皇帝都没有要去追的意思:“皇上,无双可是我们大楚的公主,还是韩家的外甥女,真的伤到了怕是……”   她并不是心疼无双,只是同为大楚的公主,并不想看到有人对其下手:同为公主身份物伤其类罢了。   那沙国皇帝一笑:“朕的人和孤竹的人都有目标,没有一个人的目标是无双公主。福慧公主放心就是,不多时她就会自己回转的。”   福慧闻言也没有再多说,和那沙国皇帝转身离开了:阿凤的所住的院子自有人进去搜索,虽然不指望着搜到什么,但是蛛丝马迹说不定就能推算出他们的去处。   那沙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江铭和阿凤并不知晓,他们却发现了麻烦:有人在跟踪他们!   此事不但是江铭发现了,铁瑛和傅小天都发出了暗号来,称有人在一路尾随他们;这让江铭等人的心有点沉,因为他们离开之事只有皇帝一人知道。   而且为了安全江铭进宫铁瑛和傅小天等人就动手了,在江铭离开皇宫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城。   不会是无双的人,也不可能是福慧的人,更不可能是韩家的人——因为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小和国,只除了那沙国的皇帝。   江铭和阿凤没有想到如此周密还是出了差错,此时有人跟着,那接下来呢?这些人会是一路跟下去,还是会引其它的人来劫杀他们?   不知道的情况下当然要往最坏处打算:江铭和铁瑛、傅小天会武,且功夫不低,但是他们要保护的人却太多了点,所以真动起手来怕是不能顾全。   于是江铭决定不再走下去了。他们没有投店,反而找到农家买下了他们的家把人打发走,他们住下来不走了。   江铭相信跟踪他们的人肯定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见到他们住下不走会生出极大的疑惑:这会给他们一点时间准备。   当天晚上刺客就到了,比江铭等人所认为的要快太多:没有一句话,那些人到了之后就下杀手,表明了他们是不想要活口的。   铁瑛和人刚一交手便怒道:“你们是孤竹人?!”他把人打伤踩在脚下,踢飞一人后喝道:“你们和那沙国已经勾结在一处了吗?”   他真的没有想到等来的会是孤竹的叛臣,他和江铭还认为等到的会是韩家的人——韩家的人还想要活口的,因为活口可以利用嘛。   这些人一来就是杀手,就是因为他们的主子不想看到铁瑛再活在世上,而帮铁瑛的人自然都该死。只要人死了,历史的真相如何不都是活人说了算?   来人太多了。就算江铭和铁瑛、傅小天有备在先,却还是有点手忙脚乱;好在屋里的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门口有娥凰的弓、窗口有阿凤的弩,刺客一时间根本攻不进屋内。   血腥气在这个无月无星的晚上四处飘散,就是野狗都不敢靠近,呜呜低叫着夹起尾巴逃走了。   江铭所料的韩家人还是来了,他们并没有直接加入战团,反而用火箭把阿凤等人自屋里逼了出来:铁瑛等人的压力一下子就大了——又要杀敌还要照顾阿凤等人的安危,便真的有点捉襟见肘了。   韩家人依然没有加入,反而有人开声道:“可是大楚的宁国公主凤驾在此?臣等愿护公主平安。”   话说的再好听,无非就是想让阿凤、江铭自投他们的罗网:可以暂时保住性命,但却要被他们拿捏在手心里了。   阿凤没有作声,娥凰的弓射程远,一支利箭过去就是他们的回答了;此时的确凶险,但就算是死,她们虽为女子也会拉一个敌人垫背,绝不可能投敌忍辱偷生。 ☆、576.第576章 来不及想   傅小天手里的毒已经不多,他看一眼远处的韩家人还有近前的孤竹人:“应该也就是这些人了,干脆放倒他们吧,免的真伤到我姐他们。”   他手中的毒只能用一次,因为这种药炼制起来麻烦,而在那沙国有些炼药的材料是找不到的,所以他身边也仅余这一点儿了。   不然的话,他们有什么可惧的?他一个傅小天就能抵得上一只精兵。   江铭和铁瑛各自放倒敌人后沉声道:“再等一等,应该还会有人来。”韩家有人来了,那马家呢?虽然马家没有反叛之心,但是福慧是来查皇后下落的,说不定马家也会趟这次的混水。   “宁国公主殿下,臣等前来护驾。”马家人还真到了,他们和韩家互为犄角之势,谁也没有再靠近的打算:“公主告诉臣等要去何处,臣等这就护送公主赶路。”   马家人要的是阿凤要去的地方,因为福慧怀疑阿凤等人急急的离开,和皇后的下落有关: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阿凤放下小和国的事情不予理会?   所以马家人是来趁火打劫的,救人并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只是想知道阿凤等人要去的地方在哪里:得到了,他们马上就会离开——他们和韩家人不同,他们是和孤竹的人一起来的。   只是等到现在才现身罢了。因为太早出现阿凤等人没有危险,岂能向他们求助?他们也就不可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傅小天看了一眼叹口气:“人,有点多。”他的药量没有那么多,怕是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放倒。   江铭和铁瑛却嘿嘿一笑:“放倒多少是多少,余下几个正好可以活动一下手脚。”他们说完看了一眼对方:“然后,我们还要再回去瞧一眼那沙国皇帝。”岂能不好好的答谢他一番呢?   铁瑛和江铭都是记仇的人,而且绝对不会等上十年再去复仇:你既然要杀我,那我马上就把刀子架你脖子上。   “让我和他们谈谈。”无双的声音很清脆:“无非就是交出铁瑛,然后乖乖的跟你们走嘛——马家也不过是要个地方,我去和他们谈一谈。”   “这样打下去,对大家都不好?谁的性命都只有一条,不是吗?”她策马自韩家人那边显身:“我去和他们谈一谈,不成你们再继续如何?”   韩家人和马家人本就不想拼死拼活,而且他们想要都是活人而不是死人,再加上韩家人对无双当然信得过,所以他们都没有异议。   孤竹的人自有马家人前去沟通,很快双方便停手放开了一条道路,由无双骑马过去。   阿凤那个急:“你滚,滚的远远的,谈什么谈,我们和你没有什么要谈的。”她不想把无双牵扯进来——无双如果不是为了救人,她不可能追上来的。   无双却打马走了过来,到了近前她的脸色也不好看:“你们、你们要死说一声好不好,让我给你们准备好后事!我是得知韩家的人到了,想要通知你们一声,可好,人去房空了。”   再看到孤竹人,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知道江铭和阿凤这次危险了,所以才会追了上来:但,还是迟了。   韩家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听她的,比如像现在这般;但是她要让韩家人放过阿凤江铭或是保护他们,韩家人肯定是不会听的。   而她能带出来的人也不多,对上韩家人都不一定有胜算,何况还有孤竹人和马家的人在;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   阿凤看着她说不出一个字来,想要骂她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不顾自己性命,却又感觉不太妥当;还有,无双都已经到了,她再骂还有什么用。   “我们姐妹不能都死在这里,是不是?总要有人报仇的,你还是先离开——可能还有救我们的机会呢?”   她现在还是想先把无双劝走吧,不要让她再被围困在此地。   无双咬牙:“你们傻啊,还不下手?马上绑了我要胁韩家人,有他们相护再加上我的人,我们还有可能平安离开的。”   江铭和铁瑛叹口气摇了摇头,不要说他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是做了孤竹人会在乎无双的死活吗?   阿凤当即就给了无双的马一鞭:“你快走。”她可不想拿无双的性命开玩笑——韩家也不会真的拿无双的性命当回事儿的,还是能少死一人是一人。   无双本就不必死的,因为这里每一个人都不是针对她,也没有人想要取她的性命。   阿凤的鞭子举了起来,韩家人的箭也就放出来:江铭和铁瑛便去救人,韩家也冲过来抢人——他们要抢的人当然是无双。   孤竹人自然再次冲过来,想要趁乱杀掉铁瑛。比起刚刚来,现在更乱了。   一柄长枪刺向了阿凤,狠狠的、偷偷摸摸的,自无双的身侧刺出,因为无双身子的遮挡江铭等人完全没有看到。   出手的人是韩家人。他咬着牙,一双眼睛发着光,因为阿凤就要死在他的枪下了,他就能为他的兄长报仇了!   阿凤也没有发现那柄枪,因为她正忙着救人:用她的弩击退或是射杀上来要杀掉牡丹的那些孤竹人,或是想要活捉她们的韩家人。   看到的人只有无双,因为出枪的人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她看到了,想也不想就扑向了阿凤:如果让她想一想的话,她肯定不会扑出去。   没有时间来得及想,枪太快了,她看到后直接的反应就是扑过去抱住了阿凤一齐推倒在地上。   枪刺在了无双的后心上。   傅小天也终于出手了,药放出后孤竹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去,韩家人也一个接一个倒下;马家人要距离远一些,但很快也是一人接一人的倒下去。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自己人一个接一个的软倒在地上动也不动,所以很多人都认为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都死了。   恐惧在人们的心中积聚,终于马家人有人大叫一声拨马就跑,然后没有倒下的大多数马家人跟着一起跑。   有马家人带头,韩家还能跑的人都跟着跑,只是逃的慢的拨转马头后没有跑出多远就倒下了:这下就更让人害怕,大家跑的更快了。 ☆、577.第577章 来世你是我的   能跑的都跑了,没有跑掉的,不管是孤竹人还是马家或是韩家的人,都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   包括那个用枪要杀阿凤的人,他的双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人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了,眼泪都在他的眼角就要流出来。   他比那些逃跑的人还要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绝无活路了。不管他能不能在今晚逃得性命,他都不会有活路的。   他杀了无双公主。   大楚皇室不会饶过他,韩家也不会饶过他;他已经在世上无处可以安身了,只因为他杀了无双公主。虽然不是他要杀的,是无双扑到了他枪尖前。   可是这个不重要,没有人会在意他是如何把无双杀掉的,也不会管他是不是无意杀人,更不会在意是不是无双找死;所有人在意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杀死了无双公主。   一个无名小卒居然把一位公主杀了,那当然是死罪。他虽然姓韩,但却并不是韩家的嫡支,只是因为换口饭才会成为韩家的私军。   他的哥哥也是韩家的私军,却死在了江铭和阿凤的手里: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韩家人是如此对他说的。   所以刚刚他才悍不畏死的冲上来,并不是为了保护无双,他只是想冲过来杀死阿凤;因为他深知凭他是杀不了江铭的,只能杀死阿凤。   阿凤虽然也是公主,但是韩家想要做什么他很清楚,因此阿凤就算是死了韩家也不会杀掉他的,说不定还会奖赏他。   可是无双不同,无双是韩家的外甥女。他杀了无双就是闯下了大祸,自他一枪刺入无双身体时他就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江铭和铁瑛都已经到了阿凤和无双的身前,可是他们半跪在地上,伸出手去却没有动:无双的伤太重了,他们一眼就看出无双是活不成了。   此时搬动无双对她来说多一重痛苦不说,且会让她死的更快一点儿。   无双的血慢慢流了出来,浸透了阿凤的衣衫,让阿凤感觉那鲜血由热一点点的变凉,就像是无双那温热的身体,也正在一点点的变凉。   “你傻啊!我们是仇人,是仇人!你不记得我和你们姐妹起的争执吗?你不记得我打过你的耳光吗?谁让你来救的,谁让你来救的——”阿凤的声音由高而转低,眼泪也随之流了下来。   “让你走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她伸手小心的抱着无双,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   她和无双不是姐妹,从来都不是;哪怕后来无双帮了她那么多,无双自己说她是有所图的,其最终目的还是要害她。   但就是这个心心念念想害她的无双,却在最后关头用性命救了她:这让阿凤的心里很难受、很难受,比怀中抱着的是将死的江铭还要难受。   无双看着阿凤笑了笑,她的笑容依然美丽无比,因为她本就是大楚皇宫中最美的公主:“我好歹救了你,你就不能温柔点说话吗?”   “我,感觉我就要死了呢,你还这样大叫吼我,我会很伤心的。”她看着阿凤的眼睛:“你我是仇人,所以我不想看你为我流泪;就像我现在有点后悔救了你,真的后悔。”   她说到这里抬起手来擦掉阿凤的泪水:“不哭了,我本就不是为你而死的,我从来不会安好心。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江铭。”   无双转头看向江铭:“抱抱我好不好?把我抱起来吧,让我依在你怀里——我有点冷也有点乏,这样趴着太累了。”   “我想,这一次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皇姐也忘不了我。”她笑着笑着流出了泪水来:“我一直都很聪明,想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做不到成的。”   “可是我也没有想到,我这么聪明的人,最后会把自己的性命算计没有了。皇姐,就把你的江铭借给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无双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她美丽的大眼睛失去了光彩,如同明珠蒙尘般不再明亮。   在阿凤和铁瑛、傅小天的帮助下,江铭终于抱起了无双来;看着怀中这个娇小的女子,他忍不住一叹:“谢谢你。”   无论如何无双都是救了阿凤一命,他真的、真的不会再忘了无双,且无双不再是个坏人;她会是阿凤的好妹妹,也是他江铭的好妹妹。   无双想抬起手来抚摸一下江铭的脸,可是她连抬一根手指也做不到,只能痴痴的看着江铭:“我知道,如果阿凤死了你会伤心死的,就算你活着在这个世上也再无人能自阿凤的手中夺走你的心。”   “我就真的失败了,再也不可能把你夺走,再也不可能让你的心底印上我的影了。”她眼前的江铭一点一点模糊起来:“我不能输,我也不会输的,我是无双公主呢。”   阿凤握着她的手大哭:“你不会输,你永远也不会输的。”   无双又笑了:“听听,阿凤就是这样傻,她傻的分不清好人与坏人;我都说了,我不是为了救她,我也说了我救她我是后悔的;因为,我不舍得我的性命,如果让我想一想,我绝对不会救她的。”   “可是她还是哭的这么伤心,好像我真的把她当成了姐姐一样。就是天福,在我心里也从来没有当她是姐姐,我从来没有瞧得起她。”   “现在,我想让阿凤把你让我她一定会答应的,她就是一个傻子。”无双已经看不清楚面前的所有人,她的眼前只有漆黑一片。   “江铭,你好好的看好她,不要再让她这个傻子被人骗了,她太容易被骗了。”她的手指勾了勾,勉强用一根手指勾住了阿凤的手:“江铭,你答应过我的话,还记得吗?”   “我死了你只能娶阿凤了,那你以后绝不能有负于她,你答应过我的。来世,你就是我的,你一定是我的。”   无双勾住阿凤的手指松开了,她没有再说话,大大的眼睛合上了,看上去她就像是睡熟了一般。   阿凤哭的晕死了过去,可是手还紧紧的握着无双:这一辈子她也放不下无双了。 ☆、578.第578章 不要成为我   江铭看着无双的脸,在她临走之前,一直都是她在说,她都没有开口要他一句承诺: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江铭什么也不会答应她。   可能她也习惯了,只要她和江铭在一起,就永远都是她说的多而江铭听的多。   江铭的心里也不好受,他真的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宁愿那一枪是他给阿凤挡下的:那样,他心里反倒要平静的多。   他无法给无双承诺,哪怕是来世的承诺;无双是聪明的,她肯定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很霸道的说:来世,你一定是我的。   无双到死也没有放下他,无双死也是因为他:无双早就说过,因为江铭喜欢阿凤,所以阿凤开心江铭就会幸福——她会加倍的对阿凤好,就为了让江铭高兴。   无双做到了,用她性命让江铭和阿凤记住了她的恩情,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她;可是无双到死前虽然说她开口阿凤会把江铭让给她,但她却没有问阿凤要。   公主有公主的骄傲,无双要的江铭不是谁相让的,而是那个男人心甘情愿的要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她付出了性命救下阿凤,她也知道无法让江铭爱上自己。   所以,她没有问,所以她才会让江铭好好的照顾阿凤这个傻子。   皇后握着阿凤的手,看到她醒过来后叹气:“无双真的不像是德贵妃生养的,她倒有几分像我。所以,我想回去后把她记在我名下,让她睡在我寝陵旁。”   “我百年之后,能得她相伴相信会开心的;而她有我照顾,你们也可以放心了。”她拍了一下阿凤的手:“不管如何,你的性命可是用大楚另外一位公主的性命换来的。”   “你就不再是为自己而活,还要活出无双的那一份来;因此,你没有理由让自己陷在悲伤里爬不起来,那会让无双在九泉之下也瞧不起你的。”   阿凤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但她还是勉强自己起身:“母后说的对,我总要送无双一程的。”   皇后拦住她下床:“无双已经不在这里了。”她顿了一下看着阿凤的眼睛:“我知道你肯定想无双能留下来陪你,可她是大楚的公主。”   “无论生与死,无双都是公主,就应该得到公主的尊重。她死了,她也有她身后的哀荣,不能因为我们的私心,而让她受委屈。”   “她已经在被送往大楚的路上了,自有人会安排她一切的身后事,你放心吧。”她的手轻轻的按在阿凤的肩膀上:“你记得无双所说的话吧,那就好好的活下去。”   阿凤没有想到自己再醒过来,连再见无双一面的可能都没有了;等到她回大楚之时,无双岂不是已经下葬:无双临死之前的一面,居然成了她们姐妹的最后一面。   “我,想要回大楚,我必须要送她一程,不能让她就这样孤孤单单的回家。”阿凤感觉自己必须要为无双做点什么。   皇后看着她:“不要问我,你问无双。”   阿凤看着皇后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无双已经死了不可能再给她任何答案,这让她如何问?但是下一刻她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问无双,如果无双能回答的话她会同意吗?   无双不会同意的。无双是聪明的,无双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   此时阿凤如果送无双回大楚那就是自投罗网,这一路上会有多少人来刺杀她先不说,且她给了韩家一个理由:无双死在她阿凤手上的罪名。   无双已经看清楚了韩家,她也知道自己是皇家的公主,所以绝不会愿意看着自己以性命救下的阿凤送上门去。   阿凤再次哭了起来,她除了哭泣外已经不能为无双再做什么了,那她就只能把伤心全化成泪水。   “你还答应过无双一件事情,”皇后坐下来把阿凤拥进怀中:“她的母妃德贵妃。”韩家再该死是一回事儿,无双可以不念情份——那也是韩家先找死在前的。   可是无双却放不下她的母妃,那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就算蠢点,那也是她的母亲;所以无双曾求过阿凤,让阿凤在将来为她母妃在皇帝面前求情。   阿凤抬起头来:“对,德贵妃。”她的心中的悲痛没有减少,但是能为无双做点什么让她感觉好过一点儿了。   皇后叹了口气:“还有一件事情,无双死前还让江铭好好照顾你,你听到了是不是?现在江铭就在外面,我想无双也不想、我也不想,你们因无双的死而生份了。”   阿凤没有动,她因为无双的离世而伤心,没有想到江铭;经皇后的提醒她才想起来,无双的死对江铭来说也是一道过不去坎。   无双曾说,要让她和江铭欠下还也还不清的债,让他们的帐目就算有也无用。她,真的做到了,现在阿凤就感觉自己还不清了。   江铭那里呢,他是不是也是如此想的?   “我让他进来。你们应该好好的谈一谈。”皇后起身后不放心看看阿凤:“要不,明天你们再谈?”阿凤的情形让她很担心,但是能劝的她都劝了,这不是一句坚强就可以让阿凤放下的事情。   这道坎是要阿凤和江铭一起迈过去的,谁也帮不了他们。   阿凤摇了摇头:“我没有事儿,让他进来吧。”她抬头看向皇后:“除了德贵妃外,我还能为无双做什么?”   “你和江铭可以商量一下,毕竟你不是无双,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比如说,你将来可以求你父皇饶过德贵妃,你却无法把德贵妃当作母亲来孝敬——德贵妃是不可能饶过你的。”   “因为无双的死,德贵妃更想置你于死地了。你和德贵妃的关系,不会因为无双而改变,同理,有很多人与事都不会改变。阿凤,不要钻牛角尖。”   皇后永远都是那么冷静,仿佛这世上的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是清楚的,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应对的。   阿凤看着她:“母后,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的,一样的……”她忽然间不知道如何形容了——其实她只是感觉,如果她是皇后的话,可能此时不会只是哭,应该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   皇后看着阿凤轻轻一叹:“永远不要成为第二个我,阿凤。”   她原来也是一个天真的姑娘,遇事伤心也会哭,相信着这世上的一切美好;但是宫中的生活逼着她改变,一点又一点,她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可能她是世人称颂的贤皇后,可能她是宫妃们眼中不可战胜的强大女子,但其中的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希望自己还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娘,还会相信这世上有着一切的美好。   但是她已经不是了,所以她希望她的女儿可以不必经历那些,可以永远是无双嘴里的那个傻人。   其实女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一辈子不会经历风雨,永远做个傻孩子。可以傻一辈子,那是莫大的福气:阿凤没有那么大的福气,但皇后还是不希望阿凤成为第二个自己——女人的强大是因为她不强大只有死路一条。 ☆、579.第579章 暖暖的   阿凤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无双会死呢?那么一个聪慧的女子,那么一个好看的女子,说没就没了。   因为想不明白,所以阿凤就经常不由自主的去想,想的时间越久她说话的时候就越少:几乎在去往沐家的路上,阿凤每天所说的话都不会超过十次。   江铭很担心她,可是傅小天每日都要给阿凤把脉,除了她身中的忘忧有一点变化外,其它的都很好;至少人的心情,就非傅小天的能力可以左右的。   娥凰因为担心阿凤,天天和阿凤呆在一起,连晚上都和阿凤睡在一起,和牡丹想着法子的逗阿凤开口;可是十次都有八九次阿凤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就算有了反应也只是回个浅浅的微笑。   倒是皇后并没有很担心,虽然也每天过来瞧阿凤,但她对江铭等人说阿凤不会有事儿的。为什么?皇后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阿凤是本宫的女儿。   路再远也有走完的一天,何况江铭他们还在拼命的赶路,二十天后他们终于到了城外。   阿凤的心情并没有好转,但是看到眼前的城池时,还是被吸引了注意力:白色的城。   城墙、城门都是白色的石块砌成,在阳光下还仿佛有一点点柔和的光,真的不像是人世间会有城池。所以很多到过此地的人,都认为此城是天上才有的地方。   因此,人们都淡忘了它的本名都称它为雪城。   白色的城池应该很显眼才对,可是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雪城还真的不显眼;尤其是在大雪的时候,远一点你都无法确定那里是不是有一座城在。   而雪城一年里有多半年都和雪是分不开的。   阿凤看了看高高的城门:“这里,还挺漂亮。”虽然是苦寒之地,但是此处却和她所想像的完全不同——至少眼下她没有看到什么苦,寒冷倒是真的。   城门处远远的迎来了一队人马,衣甲鲜明,不多时就到了眼前;马前是两个高高大大的男子,到了阿凤和皇后的身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上:“侄儿来迎姑母,姑母一路上辛苦了。”   皇后的眼眶微微有点湿润:“起来吧,起来吧。你们可等的很久了?路上不太好走,倒是让你在冰天雪地里挨了冻。”   她对沐家的感情是不用说的,又因为愧疚看到自家侄儿时,那份疼爱几乎要从眼中流了出来。   沐安荣和沐安才都叩了一个头才起来,沐安才更是没有开口就笑了,搓了搓手才开口:“没有等多久,只是心急着要给姑母叩头,想要见见表妹,所以才感觉功夫长了。”   “实事上并不长。”他说着话看向阿凤:“这就是表妹吧?我是安才表哥,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改天我带你好好的玩一玩——这里有很多地方都挺好玩的,其它地方是绝对没有的。”   安荣轻轻踢了一脚兄弟:“就你话多。姑母一路劳累,你却说不停,耽搁了这么久小心祖父把你屁股打开花。”   “姑母,”他欠下身子去:“容侄儿引路,咱们回家再叙话。祖父和父亲们,都在家里等您和表妹呢。”   皇后的眼中已经有了泪光:“好,好。”她除此之外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多年未见的父亲可已经是满头的白发,多年未见的兄长们是否已经是霜染面容?   阿凤握住了皇后的手,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城里和城外完全不同,城是依山而建,城中的房屋并不多且矮小,多半的房屋都是挖山成洞。   果然是苦寒之地啊。   “母后,你平静一下,马上就要到了。”回头看到皇后已经落泪的眼,阿凤拿出帕子给皇后拭泪:“你可是母仪天下的人呢。”   一句俏皮话并没有让皇后的心情轻松下来,她反而摇头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女儿,是一个妹妹,是沐家晚辈们的姑母。”   雪城虽然破败,但是却极大,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沐家的门前。   沐家的大门和京城之中那些人相比,当真只能算是个木栅栏;但,还算整齐罢了。   看到这个大门,皇后的眼圈就又红了。她是堂堂的皇后,可是她的娘家大门连个京城的富户都不如。   进了大门,雪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黑鸦鸦站了一院子的人。江铭和阿凤等人,一眼望去除了人就是人,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当前站着的一人须发皆白,虽然努力想直起身子,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的大氅太过重,压的他还是弓起了背来。   他就是沐家现在的家主,皇后的生身之父,阿凤的亲外祖父,沐鹤琴。   皇后一步踏进门来就看到了自己的老父亲,想也不想急走两步还没有到老父跟前她就扑倒在地上:“不孝女、不孝女给父亲叩头了。女儿连累了整族人,女儿愧对……”   多少次午夜梦回时的心痛,多少个牵肠挂肚又自责的日子,在今时今地终于可以化成泪水涌出来。   沐鹤琴看着女儿老泪横流:“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在我的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我的爱女,老天待我不薄,待不我薄啊。”   他颤颤微微的举起手来,身后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上;他看着皇后也缓缓跪倒:“臣雪城总督、恩安侯沐鹤琴及一家老小,向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的声音被多人一起喊出来,还真的有些震憾之感。阿凤木木的立在皇后的身侧,不知道自己是跪下好呢,还是站着好啊。   江铭和铁瑛等人都留在了门外,没有谁跟着皇后和阿凤进来,所以他们避开了尴尬。   “女儿,”皇后伏地痛哭:“女儿不孝。”她没有想到沐家人会以如此大礼迎她回来——城门外的一句姑母暖了她的心,府门里的一拜更是让她感到自己真的到了家。   她所有的担心在此刻都显得那么幼稚与可笑:那可是她的父亲、兄长及家人,不管如何他们怎么可能会怪罪于她。   也因此她的愧疚感更重。   “阿凤,还不扶起你母后来?”沐鹤琴抬起头来看向阿凤,一双眼睛全是慈爱。   皇后跪在地上,谁还能起身?   阿凤连忙去扶皇后,平生第一次心中生出一点点的慌张来:她面对别人的恶意时能应对自如,面对那样的慈爱让她的心头泛暖却同样让她有点不知所措——要怎么做才是合适的? ☆、580.第580章 表示谢意   皇后起身,沐鹤琴起来,他身后的众人才陆续起身。   皇后在阿凤的搀扶下向老父走去,可是还没有抓到老父的双手,就看到老父带着一家人又跪了下去,口称给宁国公主请安——君臣之礼,礼不可废。   虽然沐鹤琴是皇后的父亲,是阿凤的外祖父,可是他是臣,而皇后和阿凤代表着皇家是君。因此,他要先叩拜才可以。   皇后连忙拉住老父的双手:“都是一家人,如今又没有外人在,何况女儿现在还是个死人,又哪里有人承认我是皇后?这些俗礼免了吧。”   “您偌大的年纪还在雪地里跪了又跪,岂不是要女儿的命?”她的话没有说话泪水就落了下来:“阿凤是你的外孙女,至亲之人,论什么君臣。”   沐鹤琴没有起身,还是一本正正的叩过三个头,才在皇后和阿凤的搀扶下起身:“正因为你如今还是一个死人,正因为现在大楚没有人承认你是皇后,所以你在这里,在沐家就是皇后。”   “你没有被废,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皇后,都当得起这世上任何人的一拜——我拜了,这天下人还有谁能不拜?!”   他打量着皇后:“还好还好,虽然是清减了些,但看上去比我梦到的好太多了。就是你母亲没有看到你回来……”   说着话老泪再次落下来,又连忙用衣袖去擦:“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咱都不哭,谁也不许哭。”   沐文端过来扶老父:“阿凤,还记得舅舅吗?”   阿凤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敛衣行礼对着外祖父拜下去:“阿凤给外祖父请安。”   然后她又对着沐文端及他身侧的几个人拜下去:“给舅父们请安。”拜完起身她看了过去:“舅母们呢,我还没有给舅母们问安呢。”   沐鹤琴老怀大慰,拉起阿凤的小手来:“这些俗礼有什么用?你舅母们知道你的心就成了,这里冷。看把这手冻的,走,咱们进屋,进屋。”   他一手拉着皇后,一手拉着阿凤就要转身,忽然又转过头去看向门外:“对了,少见了一个人呢,我的孙女婿呢?”   江铭红着脸连忙上前拜倒在地上,重重的叩了几个头。老人家笑的合不拢嘴:“一起走,一起走——外面还有阿凤的朋友们吧,你们不要怠慢了贵客。”   皇后给沐家的信并没有说出铁瑛等人的身份,连提铁瑛的姓名都不曾,所以沐家人并不知道他们大门外站着的人是孤竹皇帝和其未来的皇后。   沐文端的兄长沐大老爷沐文瑞迎了上去,很亲热又很客气的把铁瑛等人迎进了沐家的大门。   沐家的屋屋大半也是依山而建,都是在山壁上开出来的洞;虽然外面看上去极为简陋,但是里面陈设却还不错,尤其是非常的暖和。   屋外是三九寒冬,屋里却是三伏暑天。   皇后进屋的第一句话是:“屋里这样暖和女儿心里还好受些,不然的话想到父母在苦寒之地冻饿度日……”   “说的什么话。我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老丈人,还能冻着饿着?你真是想太多了,怪不得这身子骨清减不少。你的毛病还是那样,没事就瞎担心这个瞎担心那个的。”   沐老太爷笑呵呵的坐下:“过来坐,这里更暖和。”   阿凤的舅母们过来一一相见,每个人都对阿凤极为亲热,疼爱的不得了。自打进了沐家之后,阿凤就感觉一下子冒出了许多亲人,让她有点怀疑那些宫中的冷清日子是不是一场梦。   接下来就是家宴,众人欢聚一堂说着哭,哭着笑,总之不管是哭还是笑大家的心里都真的只有开心。   江铭和铁瑛、傅小天等人一席,并没有太多的沐家人过来敬酒:沐家人都在高兴着和皇后、阿凤的相聚嘛,而江铭等人本就不是需要人招呼的,有吃有喝自然是吃饱喝足。   晚上江铭和铁瑛等人被送往客房,而阿凤和皇后自然是留在了后宅:娥凰和江益珊被阿凤使人接了过去依然两人睡在一起。   江益珊是阿凤不放心由她睡在客房那边,天知道她会闹出什么乱子来;而娥凰阿凤自然要请过来的,岂能怠慢了她。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阿凤梳洗完和娥凰坐下说话,相约用过早饭后去看皇后——皇后打发姜宫人过来送信,说她今天要陪老父用早饭,让阿凤不必一早过去了。   就在早饭刚摆上,就听到有人在争吵,声音还越来越大,让阿凤和娥凰的眉头都皱了起来:过门就是客,沐家昨天招呼大家很尽心尽力,她们可不想一大早就给沐家人添麻烦。   连忙起身出屋,才发现争吵是由住在厢房中的江益珊那里传出来,当下阿凤的心都提了出来,不知道江益珊是不是又在闯祸了。   阿凤和娥凰进屋,才发现沐家的二姑娘德秀再和江益珊大眼瞪小眼,而她们都紧紧的握着一只小小的盒子不放手。   “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娥凰先开了口,并且不忘给江益珊一个眼神,提醒她不要让阿凤太过难做——你先放手吧。   江益珊瞪起眼睛来:“我的东西凭什么让我放手?不放,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还大家闺秀呢,根本就是强盗嘛。”   阿凤已经认出了那个小盒子,原本是她的东西,被江益珊看上后是她偷偷给了江益珊的——皇后和江铭都不同意阿凤惯着江益珊。   而阿凤也是看江益珊改了许多,至少她看上摸了好久还是放下了,且没有向阿凤开口讨,一忍就是好多天。   因此阿凤把东西送给她以示奖励。   德秀的眼珠子比江益珊瞪的更大:“你的东西怎么了,我喜欢你送我才是正理,哪有我开了口你却拒绝的道理?要知道,你现在吃的喝的可都是我们家的,送我点东西表示谢意不应该吗?”   娥凰的头有点疼,这不活脱脱又是第二个江益珊吗?一个江益珊就让阿凤的头都大了,再添一个阿凤的日子也就不用过了。   “好了,好了,给我看看是什么东西——明儿我保证再给你们一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她就是想替阿凤分忧。   可是江益珊和德秀齐齐喝道:“不行,你放手!我就要这一个。” ☆、581.第581章 三换一   江益珊知道娥凰是什么身份,且她和娥凰还算是朋友,因此只是喝了一句也就算了;但是德秀喝止娥凰的时候居然还伸出一只脚来,重重的踹了过去。   在德秀看来,娥凰是和江益珊一起来的人,自然是江益珊的人;不管娥凰说的有多么好听,最终目的还是要帮江益珊的,所以她才要先下手为强。   好在娥凰不是平常的娇弱女子,因此她轻轻一闪也就躲开了德秀的脚,并没有被踹中;可是德秀踹人的时候是用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有想过会踹空:她用这一招不知道踹过多少人了。   因此一踹空就让她的重心不稳,身子一歪她连忙张开手臂稳住自己,很自然的也就松开了那个小盒子。   江益珊把盒子拿到手里后连忙藏到身后:“不害羞,抢我们做客人的东西,这就是你们大家闺秀的作风?你再抢我就去告诉你的父兄,看他们怎么教训你。”   她自己可是被弟弟教训的不轻,如今已经不再看什么喜欢就拿什么了,却不想到了沐家居然有人敢打她东西的主意,真是忍无可忍。   德秀本来失了东西就很生气了,闻言更是怒火中烧:“什么你的东西?你不是说东西是宁国公主给的吗?宁国公主她娘的性命、还有她的小命,都是我们沐家上下在这里吃苦受罪换来的!”   “现在要她点东西是给她面子,你不过是宁国公主未来的大姑子罢了,见到我们沐家就应该客客气气;要知道,没有我们沐家,你们江家哪里有攀龙附凤的机会!”   “给我,听到没有。”她挑起眉毛来看向阿凤:“你,让她给我,快。”她用的是命令的口气,对阿凤不但没有半点的亲热,且满是高高在上的颐气指使。   阿凤原本是想让江益珊把盒子给德秀的,因为德秀虽然和她在血脉上比较亲近,但是却刚刚认识;而江益珊和她已经很相熟了,所以她想让江益珊退让一步,回头再让江益珊在她的东西里挑上两三件就能哄的她开心。   却没有想到德秀能吐出那样一番话来,着实让阿凤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到嘴边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娥凰的脸也沉了下来。德秀的年岁比她和阿凤都要小些,原本她只是当小孩子和江益珊斗气罢了,如今听起来这沐家并不像昨天所看到的那般有善意。   至少眼前的德秀不是——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姑娘知道什么,她能说出这些来就表示是听大人们说的。   且不是听说了一次吧?因为德秀说的太理直气壮了,对阿凤说话也没有半点的尊重:这不是听来一句话就能让其做到这一步的。   但,皇后对沐家满是愧疚,而皇后是阿凤的母亲。娥凰给阿凤一个眼色,让她不要和德秀一般见识。   想来依着皇后的聪明,她很快就会发觉沐家一些人的不对劲儿,到时候她自然会维护阿凤的。   阿凤的脸上淡淡的,就仿佛她进来时的神色就如此,既没有着急也没有生气:“来人,送德秀姑娘回房。”她当然不想和德秀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大吵起来,就算占理到时候也会被人认定是以大欺小。   且,这里有她、娥凰和江益珊三个人,而德秀只有一个人;真闹将起来说不定被人倒打一耙,说什么以众欺寡,那她阿凤还真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至于德秀口中的话,嗯,也不是那么难以解释的:小孩子嘛——德秀没有及笄呢,所以在众人的眼中她就是小孩子,小孩子的几句玩笑话你也当真?   那昨天沐家上下对你阿凤的热情与亲热,你都丢到阴沟里去了:阿凤立时就会成为白眼狼。   但是阿凤也不想助长德秀的气焰,就如她的母后所说,以她阿凤的身份她是不必受任何人的气:当然包括德秀在内。   牡丹立时就上前去拉德秀,也不理会德秀的挣扎与谩骂:一个半大姑娘的挣扎,对于自幼在宫中长大的牡丹来说,对付起来并不难。   她并不想伤害德秀,所以才会给德秀挣扎的余地,否则德秀现在连张嘴都不可能了。   德秀的眼中都冒火了,被拖出门去时她盯着阿凤叫道:“你以为是你公主了不起是不是,不要忘了没有我们沐家你屁也不是!你给我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到时候,我要你亲手把东西递给我,还要笑着求我接过来。一个破公主,真当自己是九天之凤了,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阿凤没有理会德秀的谩骂:她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其它人骂上两句就可以定论的。   江益珊倒是高兴了:“谢谢公主。她那种人就是不能惯着,哪里能见人东西好就要呢,人家不给还翻脸不认人。”   “东西给我。”阿凤伸出手看着江益珊。   江益珊愣了愣:“我、我又没有做错事情,你凭什么要我的东西?我不给。”她说完坐下:“你再要我就哭给你看,让沐家上下都看看你这个未过门的公主是如何欺欺负我这个大姑姐的。”   娥凰抚额叹道:“益珊,你就懂事点好不好?不要再闹了——上次你看中的那只珠花,只要你把东西给阿凤,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对付江益珊只讲道理无用的,非要有实际的好处给予才有可能成功。这是和江益珊打交道得来的经验。   阿凤看着她:“拿来吧,现在那是惹祸的东西了。回头我让你在我那里挑上两件东西好不好?”   听到有珠花还能再挑上两件东西,江益珊的心里高兴了,但对手中的东西还是有几分不舍:因为那是她真心喜欢的东西。   但最终还是三件东西更让她动心,所以闭上眼睛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她转过身把东西丢向阿凤:“快拿走,不要再让我看到它。”   再看一眼她怕自己就会再扑过去把东西抢过来,所以才会紧紧的闭上眼睛。   阿凤和娥凰看的又好气又好笑,齐齐摇头。   “来人,把这个送去德秀姑娘的房里。送到房里交到谁手里定要问个清楚,然后回来告诉我或是牡丹一声就可以。麻烦姐姐了。”阿凤对沐家的丫头很客气。 ☆、582.第582章 有一种妹妹   进来的沐家丫头只是个粗使的丫头,刚刚屋里折腾她听到了动静,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她看到牡丹扶了德秀出去,德秀的丫头却早一步就离开了:她有点奇怪却并没有多问,因为在沐家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长,这是她的姐姐慧儿告诉她的。   她叫瓜瓜,就因为姐姐认为她太傻了。不然的话,她的姐姐在夫人身边当差,她也不可能如今还是个粗使丫头了。   瓜瓜乖乖的答应了一声,接过东西后又向阿凤、娥凰和江益珊都施了一礼才转身离开,倒让江益珊不经心的赞了一句:“沐家只看丫头的话,还是很有大户人家的味儿。”   娥凰和阿凤却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不是江益珊的这句话,她们还真的没有留意在身边来来去去的沐家丫头。   如今想想,那些丫头长相都很普通,几乎让她们记不住哪怕一张脸;还有,她们都不怎么说话,如果她们不问那些丫头就像是完全的哑巴。   原本娥凰和阿凤都不是很习惯让人天天环绕着伺候的人,所以对那些沐家丫头也就没有在意:她们都有贴身的人跟着,所以那些沐家的人也只是来来回回的送个东西或是带路什么的。   现在想想,那些丫头还真是太有规矩了。丫头如此有规矩,那德秀为什么会如此的说话大闹呢,和江益珊比起来连江益珊都不如呢,也难怪江益珊说其不是大家闺秀了。   阿凤和娥凰闹了这半晌饿坏了,回屋也没有让人去热饭菜,胡乱吃了一些就让人把饭菜收了起来,整理衣裙等牡丹回来就想到皇后那里看看。   她们还想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提醒一下皇后,好让皇后早一点发现沐家并非表面上那么的亲热。   娥凰见阿凤的心情更不好安慰她道:“一个家大了什么人都有很正常,至少你的外祖父和舅舅们都是真正的疼爱皇后和你的。”   阿凤勉强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现在就这样认定,她怕会太早了些。她倒是真心盼着外祖父等人没有其它的心意,她很高兴能有这么多的亲人。   更何况皇后那里会是更难受、是更难以接受的人。所以,她真心的盼着,德秀只是沐家个别的人:倒底在雪城吃了十多年的苦,年青人有点怨气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在雪城,如果不是因为皇后的话,沐家的年青人就算不会一出生就高人一头,至少不会在这种苦寒之地长大,还一出生就带着谋逆的罪名儿平白低人一头。   不等阿凤她们去皇后那里,便有沐家人来请阿凤过去,说是皇后叫她;因为娥凰是个外人——在沐家人的眼中,娥凰是十足的外人,所以沐家人特意提醒皇后只请阿凤一人过去。   娥凰目送阿凤离开后,叫上自己的贴身丫头,转身就去寻江铭和铁瑛了:她认为,今天德秀和江益珊的事情一定要让男人们知道才可以。   她走的太过匆忙,把江益珊给丢下了。院子里如今就剩下一个江益珊,连牡丹都不在,那江益珊可真就成了山中的猴子——老虎不在它就可以称王了。   阿凤一路上并没有说话,走路也不急不缓的,即不是东张西望,也不是一直盯着脚下:安然自得的、按着她自己的性子去见她的母后。   跟在她身后的丫头几次要开口,却都被阿凤早一点回头看向她;虽然阿凤没有开口询问,但是目光就是在问她:有事儿?   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话来,每次都只是笑着回应无事,乖乖的跟在阿凤的身后。   阿凤就凭丫头的反应也知道母后并不是叫自己过去闲话家常的,而是真正的有事,且还和沐家脱不了干系。   她是昨天才到的沐家,和沐家人唯一算得上冲突的就是今天早上德秀和江益珊的事情:可是,这也太快了点吧?   牡丹把人送回去,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闹到了她母后面前?如果真的是,那就是德秀恶人先告状,也不知道她的母后信了几分,会不会正在生气呢。   阿凤和皇后住的并不远,因此一会儿就走到了,还没有踏上台阶就听到屋里传出了笑声:皇后不但没有生气,而且心情似乎还挺好。   屋外立着几位俏立的丫头,还有两位挽起发髻的妇人——看她们的打扮以及听她们和丫头们的言谈,应该是沐家的某位老爷的姨娘。   阿凤一到,两位姨娘带着丫头就跪在地上相迎,同时帘子也挑了起来,屋里自然就知道阿凤到了。   没有和沐家姨娘、丫头多说什么,阿凤直接进了屋才发现久侯不回的牡丹居然也在;牡丹一脸懊恼,只是屋中人多苦于无法向阿凤开口说什么。   皇后上座,在她的右边下首坐着一位胖乎乎的妇人,是阿凤的三舅母,娘家姓许;在她和皇后中间,紧挨着皇后坐着的人就是德秀,此时正垂着头掉泪,十二分委屈的模样。   完全没有了刚刚张牙舞爪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兔子,那个可怜劲儿真是让人一见就心软三分。   许氏看到阿凤连忙起身拜下去,口称宁国公主,十分的守礼。阿凤连忙扶住许氏:“舅母,你是非我要大礼相拜才能免了这些俗礼?”   皇后也笑道:“就是,说了也不听,下次阿凤你就当真拜下去,看她的脸红不红。”   许氏笑着拉起阿凤的手来,把她送到皇后身边坐下才退后一步回原来位子,却也只是坐了半个屁股:“我哪里当得起,皇后你这是要折我的寿数啊。”   “德秀,你还坐着,快给公主殿下请安。”她转头向德秀说话时口气就严厉起来:“每天就知道胡闹,今天你做的错事自己向公主请罪。”   “公主护着你能饶过你,我和你父亲也饶不过你。”许氏说完又向皇后欠身:“最后才有了这么一个惹祸的,未免娇养了些,居然、居然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她可不是说一说做做样子,见德秀不动上前一把就扯过来德秀,用力按在她的肩膀上,把德秀按倒在阿凤的脚前。   “阿凤,舅母知道你是不同你妹妹一般见识,但是有时候我们越疼爱却是越害了她。她就要及笄了,咱们能容她的各种脾气与坏习惯,可是到了婆家之后呢?”   “教训她、让她知错,才是真正的爱她。”许氏看着阿凤欠了欠身子:“她一早就去冲撞公主,实在也是我这个母亲教养的不好,阿凤你……”   皇后站了起来:“越说越不像话了——倒底怎么回事儿,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左不过是她们姐妹淘气罢了,你也当成正经事,快给我坐下。阿凤,你是姐姐要多爱护妹妹才是。” ☆、583.第583章 都懂事   皇后一面说话一面牵起了德秀的手来:“没事的,有什么事自管和姑母说,就是天大的事情也有姑母给你做主。”她说着话悄悄给了阿凤一个眼神。   无非就是想让阿凤说上两句道歉的话,给德秀和许氏一个交待,今天的事情也就过去了;皇后没有打算问什么来龙去脉,因为小孩子的事情嘛,也就是淘气争吵之类的,还能大到哪里去?   倒不是她在娘家直不起腰杆来,就凭她父兄对她的疼爱,无论今时今日她是不是皇后,依然是沐家理所当然的“公主”;她只是感觉多年来父兄待她的恩爱、沐家上下为她的付出太多,让她无以为报。   所以才会想在这样的小小事情上,让阿凤退让一点:女儿当然是她的心头肉,但是这样的小事她知道阿凤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就像不管她如何同德秀说话,也很清楚此事绝对不会是阿凤的错;但道一句歉有什么呢,左右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德秀被母亲的话气的脸色有点泛青,咬着唇眼圈就已经红了:她是来告状的,可不是来受气的。她有什么错,凭什么还要让那个阿凤来教训她——真当她是个公主了?   谁不知道阿凤这个宁国公主在皇宫里连头也抬不起来,谁不知道皇室之中就没有人当阿凤是什么公主!   她们沐家的人为了皇后和阿凤母女,被定罪被发送到这苦寒之地多年,吃苦也就罢了:这倒好,一个压根就没有被人看在眼中的阿凤,到了她沐家倒端起了公主的架子来!   不要说宫里宫外无人当她阿凤是什么公主,就算她阿凤是那九天的凤,也要知道她这只凤之所以能在九天之上享福,那是拿她沐家上下的吃苦受罪换来的。   其中,当然也有她德秀的功劳,不然的话她阿凤早就没有命了,还能在她面前充什么公主,还能让她的母亲低三下四吗?还教训她,她倒要看看这个阿凤、还有这个所谓的皇后,有没有那个脸来教训她。   因此,皇后的话根本就让她没有生出半点的感激,她还认为皇后维护她应该的,同时她还有着不满:皇后此时就应该让那个阿凤跪在地上认错,只是安慰她两句算什么?   她可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住就是十几年啊,皇后不是认为一两句哄小孩子的话就可以让她满心感激吧?   德秀最不满的就是,分明她们沐家上下是皇后母女的恩人,可是皇后母女偏还在她们沐家作威作福,仿佛她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姑母,是、是我不懂事儿惹了公主殿下生气,您不要生德秀的气好不好?”她在母亲的目光下还是跪在了地上,但是心里却在想着如何能让皇后惩戒一下阿凤。   以后看阿凤还敢不敢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了,哼哼。   “德秀现在知道错了,以后不管有什么东西,德秀……”她的那个委屈,听上去就好像阿凤把她欺负的连句话都说不利索了:“德秀都给姐姐,绝对不敢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   “只求姑母给公主姐姐求个情,德秀实在是年纪小不懂事儿,当公主姐姐是自家的姐妹一般,才会那样口无遮拦——德秀真的不是有意顶撞、冒犯公主姐姐的,饶过德秀这一次。”   “德秀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让人打德秀,更不要砍德秀的头,德秀以后会知道君臣上下的,更会记得尊卑,绝不敢再把公主姐姐当成自家的姐妹来相待。”   “求姑母给公主姐姐说情,德秀真的不是有意的,饶过德秀这一次吧,德秀真的不敢了。”她是越说越可怜,虽然没有直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指责阿凤欺负了她,但是字字句句都在往阿凤头上扣罪名儿。   不知道的人一听,会认为是阿凤依仗公主的身份,对德秀很是斥责了一分:就连阿凤那高高在上,不屑于同德秀称姐妹的神情,听德秀如此一说人们都能在心中想像出来。   阿凤就在这么几句话之间就成了一个坏人,非常坏的人。   皇后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伸手拉起德秀来抱进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劝慰她:“不哭,不哭,德秀不哭,阿凤当然是你的姐姐啊。”   德秀满以为自己说完能让皇后开口斥责阿凤,可是没有想到皇后只是待她越发的亲厚,却根本没有斥责阿凤一个字。   许氏那里已经皱起眉头来,提裙就要跪倒在地上,嘴里已经说道:“德秀,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公主那是千乘之体……”   阿凤却笑嘻嘻的过去抱住了许氏的胳膊:“什么千乘之体?我就是一个在宫中无人理会的小丫头罢了,就是在舅母的心里、眼里是什么金娇玉贵的公主。”   “金贵什么呀,还不是饿了要吃东西?舅母,昨天吃的那碗蒸奶酪很好呢,今天能不能赏外甥女一碗?您可不能说不成啊,没有我就去舅母那里吃不到就不走了。”   她一面说笑一面娇嗔耍赖,还一面拉着许氏坐到了椅子上:“舅母,吃点茶,看您的唇干了呢。”   许氏接过了阿凤递上来的茶,眼中全是疼爱与笑意:“一碗奶酪是什么好东西了——我们阿凤就是要吃龙肉,舅母都要去想法子杀龙的。”   阿凤把头放到了许氏的肩膀上:“我就知道舅母疼我。”和许氏亲热了一下子她又微微噘起嘴巴来:“那舅母为什么对妹妹如此严厉呢?”   许氏叹气:“那不是严厉了,是定要让她知道规矩……”她显然是不会就此作罢,非要好好的责罚一番德秀。   阿凤一时间也不知道许氏是当真要教女,还是有其它的打算;但是德秀的小心思她却是很清楚的,因此娇嗔的拉着许氏的胳膊摇了摇:“好吧,舅母的主意已决我也不能阻拦。”   她说到这里忽然站起来:“那就请舅母责罚吧——您如何罚妹妹,我都会和妹妹领一样的责罚,绝不会错了分毫。”   这屋里只有沐德秀一个沐家的姑娘,阿凤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当然就是叫德秀;虽然德秀说不敢再把阿凤当姐姐,可是阿凤却真的把她当妹妹:连表妹或是德秀妹妹都不叫,直接就叫妹妹。   那个亲厚与真诚,就算聋子听不到也能感受的到。 ☆、584.第584章 就是要打脸   许氏看着阿凤伸出手去抚摸了一下阿凤的脸——她的手很光滑,抚在阿凤的脸上也没有让阿凤生出厌恶感来。   “多懂事的孩子,皇后。”她放下手就看向了皇后:“都是女孩子,上下也相差不了几岁,看阿凤多懂事,唉。”她摇摇头:“教女无方,我在教女上还要向皇后多多请教才是。”   德秀都要把牙咬下来半截,可是被皇后抱在怀中,想要说句话都难:因为皇后搂的她很紧,让她无法抬起头来。   现在她呼吸都有点难,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就算是开口怕是也只有皇后一人能听得清楚。她真的不喜欢皇后,更不喜欢让皇后搂着自己,但是皇后倒底是皇后,肯搂着她那可是给她脸。   因此她只能乖乖的由着皇后抱着,把一肚子的火气全压了下去;不过,她的目光却闪了又闪,琢磨着如何让皇后知道阿凤不给她喜欢的东西。   德秀有十二分的把握,只要她说出来皇后肯定会把东西给她,就算那是阿凤已经给了旁人的:到时候皇后也会说阿凤不懂事的,为一点东西就惹的妹妹落泪——你懂事?我就让皇后亲自打你的脸,哼。   皇后笑道:“教孩子?嫂子可不要同我说,我哪里教过阿凤半点?只能说这孩子是老天给我的最大福气,自小到大也没有人教,为人处事上还能说得过去。”   她居然自己还夸了两句阿凤,倒让许氏的眼光微微闪了闪,更是让德秀把牙又咬了好几次:说什么也要让皇后给阿凤点教训,让她们母女知道什么叫做打脸!   许氏的目光又闪了闪,眼眶中有了泪光闪烁,把阿凤也搂进了怀里:“我可怜的孩子。不用想那些过去的了,从前我们是不敢到京城去疼你,现在可没有顾虑。”   “真是让一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我们都应该好好的补偿她啊。”许氏抚摸着阿凤的头发:“以后,这里就是阿凤的家,阿凤是咱们沐家最最尊贵的公主殿下。”   阿凤轻轻的挣开坐起,看着许氏拿出帕子来给其试泪:“舅母,不是你们应该补偿我、疼爱我,这些年来让外祖父、舅父舅母们都吃尽了苦头,母后心里十二分的愧疚。”   “我现在长大了,以后就应该是我来孝敬外祖父、舅父和舅母了,是我来代母后补偿外祖父、舅父和舅母才对。”   她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德秀:“对了,还有兄长和弟弟以及姐妹们,她们更是受连累在这里吃了太多的苦。我,理应待他们更好,不但要比自己的亲兄弟姐妹要好,还要待他们比我自己都要好。”   “对舅母都要比对母后还要好。”她说到这里看向皇后:“是不是,母后?”   皇后笑了起来,嗔了一眼阿凤对许氏道:“你不要再疼她了,这孩子嘴巴甜的很——不过心也是真的,最让本宫放心暖心的一点就是这孩子待人的心是真的。”   “可是也不能太惯着她了,倒底还是个孩子,该管教的还要管教才是。”她说完许氏笑着摇头,拉起阿凤的手莫索,显然对皇后的话没有听进心里去。   “公主殿下,一会儿我就让人把我所有的头面首饰都送到你房里去,你就饶……”德秀没有想到皇后、许氏和阿凤是越说越亲近,她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   “你就饶、饶过我这一次吧。”她还怕阿凤会拦她的话,所以说的有点快;可是阿凤却笑眯眯的看过来,没有半点要拦她说话的意思。   德秀此时对阿凤已经有了新的认识,感觉她比起大姐姐来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还是有什么就说吧,再等一会儿她母亲说不定会把她卖给阿凤呢。   “我看上的那支钗我也不要了,以后看也不会再看一眼,更不会去摸了,行不行?”她看着阿凤一双眼睛眨呀眨,眼泪就在眼眶时打转,那个可怜巴巴的劲头简直是笔墨无法形容的。   阿凤站了起来:“妹妹,你这是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呢,可是刚刚益珊姐姐说话不中听,妹妹还在生气?”   “益珊姐姐自幼就没有母亲,几岁就被人卖出府去,在民间长大身世是十分的可怜;也正因为在民间长大,所以有些地方就需要我们多担待一点儿。”   “我也同妹妹说了,妹妹不是说明白了嘛,怎么现在又……”她眨了一下眼睛走到德秀面前,蹲在了皇后的膝下,看着德秀的眼睛道:“你真的生姐姐的气了?”   温温柔柔的语气,温温柔柔的目光。有那一霎间德秀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差点就要把阿凤当成了一个温柔可欺的人了;好在她马上想了起来,十二分的戒备着阿凤。   她知道阿凤肯定是想要算计她,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说了出来,而皇后不可能说没有听到:东西就是自己的了,而阿凤一个做姐姐的,还是承了沐家上下恩惠的人,居然连只钗也不给她,嘿,这脸打的。   德秀感觉心里痛快了许多,看阿凤的脸都能想像出其脸的肿胀丑样,更能想出其心里的羞怒难抑。   “没有,德秀不敢生公主的气,只要公主不让人打德秀、不让人砍了德秀的头就好。”她继续恶心阿凤,有意想让阿凤就算是浑身长出嘴巴来也说不清楚。   阿凤轻轻摇头:“妹妹果然还是在生姐姐的气……”听到门外有响声,她看向牡丹:“怎么回事儿,去看看。”   牡丹出去便带回来一个小丫头,正是阿凤打发出去的瓜瓜;她现在的样子有点狼狈,不过看到皇后和阿凤还是先跪下叩头回事儿:“公主殿下,您让婢子送的东西送到了,是春儿姐姐见的婢子。”   “东西春儿姐姐收好了,还给婢子写了一个字据,请公主殿下过目——府里没有这个规矩,可是春儿和婢子都知道东西是皇家的,不敢有半点掉以轻心,所以才慎重了三分。”   看得出来瓜瓜还是紧张的,但依然能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的条理清楚,看的出来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心还挺细:最后几句话她是在向许氏解释。   阿凤淡淡一笑:“送到就好。是妹妹喜欢的,我当然要让人清洗一番、收拾妥当了给妹妹送过去——妹妹说的一句话我深以为然,我们母女能有今日全因为有舅父、舅母们的相助,所以饮水思源,我的东西就是沐家的东西,妹妹想要不打招呼自取都使得。” ☆、585.第585章 陌生   阿凤是看着德秀的眼睛说的话,语气平平淡淡,没有半分的起伏,绝对没有恼怒或是讥讽的意思。   但就算如此,她的话一出口许氏再也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没有开口就向皇后连连叩头不止:不管沐家为皇后做了多少,皇后依然是皇后,是高高在上的君而她们是臣。   君臣之线是不能跨过去的,且绝对不能让皇后以为沐家人对她有怨,或是想要挟恩要胁之类的。那可是大罪!   就算不说罪不罪过的,自皇后对沐家人的情份上来说,沐家人也不想皇后同他们生份了:皇后感恩一回事儿了,如果沐家人非要挟恩让皇后相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前者,皇后可以为沐家做任何事情而不会生怨,但是后者嘛只怕皇后再也不会把沐家人当成自己人了。   许氏一面叩头一面看了一眼德秀,目光中的凌厉一闪即没,哪怕是皇后就在德秀的身边,都没有看清楚她眼中闪过的那抹厉色。   但是许氏不知道,皇后身后站着的那个垂垂老矣、仿佛随时随地都已经睡着了的老太监,却把她眼中的厉色看的一清二楚;且,他还不会认为是自己看错了,因为第五犯什么错都可能,就是不可能看错人的神色。   宫里出来的人,而且还是熬到今天在宫中太监来说首屈一指的人物,第五岂会看错人的神色?察颜观色是他们身为太监最先要学会的东东,如果学的不深不要说是上位了,一个不小心还会招来责罚。   第五却没有半点反应,嘴角都有晶莹之物流出来,仿佛已经睡的人事不省了。这一点没有人奇怪——认识第五的人都知道他就是如此,不认识他的人也只把他当成一个老的不行的太监。   至少许氏没有对第五多看一眼,也从来没有认为第五有什么特别的,反而她对皇后身侧的姜宫人很在意。   德秀被许氏看的缩了缩肩膀,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她没有否认阿凤对她的指责——阿凤复述了她的话,说皇后和阿凤没有沐家就没有她们母女。   这些话她当然想否认,许氏也想让她否认,但是德秀自己知道否认不了;因为她说话的时候声音太大了,屋里屋外听的人并不止一个。   虽然这里是沐家,但沐家并非只有他们二房这一支在;人心不齐,就是一个大大的毛病,她德秀不敢赌沐家上下会齐心协力为她遮掩——她甚至都能想像的到如果真要对质,她会面对怎样的场面。   所以她很老实的对母亲回答了:她的确说过,而且还不只是阿凤及阿凤身边的人听到了。   许氏的头垂的更低了,因为她的脸有点泛青,嘴唇都再抖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被她和丈夫疼爱有加,认为聪慧无双的女儿,居然会说出那么糊涂的话来!   不能否认便只能承认了。   “娘娘赎罪!”许氏再叩了三个头,每一个头都叩的山响,然后不等皇后答话她就起身,几步就到了德秀的面前,伸手抓住德秀的头发就把人拉了起来。   许氏是个胖胖的妇人,笑起来如同佛座上的菩萨般慈祥,行止更是带着大家出身的柔弱,每一步踏出去都仿佛生怕踩到地上的虫蚁。   沐家上下的人都认为二夫人是好脾气的,不要说是对德秀等人大声了,就是她对丫头们也从来都没有大声过,就像这一辈子她都不知道何叫生气一般。   因为德秀没有防备,皇后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二嫂身手会如此的敏捷,同许氏那一身的肉相比实在是太不相衬了。   说时迟那时快,许氏拉起德秀就向一旁的柱子用力的甩了出去:“你个孽障!沐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我也养不出来你这样的畜生!”   她是真的没有留一分力气,尽全力把女儿甩了出去,看着女儿的头直直的向柱子撞了过去,她不但没有伤心而且还要怒骂上两句。   阿凤呆住了,皇后也呆住了。她们直到德秀撞到柱子上才反应过来,母女二人最先做的就是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惊叫——惊叫的人已经太多了,实在不需要她们母女的声音。   德秀被撞在额角上,乌青一片,眼瞅着一个包就在她的头上长了出来;她疼的叫了一声,满眼是泪也满腹的委屈与不敢相信:“母亲——!”   许氏却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不等她说完,许氏左右开弓就给了她几记耳光,打的德秀眼冒金花,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你不要叫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不知血脉亲情的女儿!什么叫做没有沐家上下就没有皇后和公主的现在?我告诉你,没有皇后,我们沐家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沐家!”许氏恨恨的又抓起了德秀的头发来。   “当年的沐家在大楚只是一个平常人家,没有皇后你就只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儿,哪里是什么侯府里的千金?!不知感恩,居然如此的信口雌黄,可知伤了你祖父的心,可知伤了你父亲还有、还有我……”   她说到这里泪水奔涌而出:“我、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她说完抓起德秀的头再次撞向柱子:“知道你如此的不明事理,早就该让你死在腹中。”   德秀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只顾挣扎着想保护自己,她感觉她的母亲是真的要杀了她:她从来没有如此的害怕过。   本来不管她做什么,她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兄长们都会为她撑腰做主的,但是这一次母亲不但责怪她,居然还想要杀了她:这样的母亲让她感到陌生。   “住手!”皇后的脸沉了下来:“有我在这里,哪一个敢要了德秀的性命?!”她的话音一落,姜宫人抢过去就把德秀夺了过来。   许氏并没有同姜宫人争执,可以说顺势就把女儿交给了对方,然后跪坐在地上就流起泪来:“娘娘,是臣妾教养无方,全是臣妾教养无方啊——!”   阿凤看一眼晕倒在姜宫人怀里的德秀:“舅母,你、你这是做什么?”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许氏会如此做,其实她也不过是想借此事给她母后提个醒,免得被亲情遮住了双眼被人所害。   母亲做到许氏这个份儿上,何止是一个狠字。此时再看许氏,阿凤后背是一阵又一阵的发凉。 ☆、586.第586章 贤惠   皇后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也不嫌血污把德秀亲手安排到床榻上,用自己的帕子沾了温水给德秀收拾额头上的血。   看到德秀因为疼痛而微微的抽搐着躲避她的手,皇后心疼的回头喝许氏:“你、你怎么能下如此重的手?!小孩子的玩话罢了,你一个大人也听不出来,就当了真?”   她说完回过头去继续收拾德秀:“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好好的照看德秀——德秀看上的什么东西,拿来给本宫看看。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我们德秀要本宫都要让人想法子的,何况只是一支钗了。”   “二嫂你呀,唉!”她摇摇头看向阿凤:“你做的不错,知道疼爱妹妹,以后更要如此。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唯有手足血脉之情才是真正应该珍视的。”   阿凤欠了欠身子应下了,过去接过皇后手中的帕子:“我来照顾妹妹,母后先歇一歇。”她很轻柔的给德秀擦嘴角的血迹:“妹妹,一会儿大夫就到了。”   德秀终于听到了她想要听到的话:皇后说了,但凡她看上什么都让阿凤给她,可是此时才说还有意义吗?那简直就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巴。   再说了,阿凤说东西给她就给了吗?如果当真给她的话,当时又何必同她翻脸,居然把她轰了出来?!   因此在听到阿凤的话后她用力推向阿凤:“不用你来假好心,不用你来管!你会把钗给我,骗鬼呢。”   她是疼坏了,也因为没有受过这个,不明白母亲是怎么了,心里更为难受——全怪阿凤和皇后,不是她们的话,她的母亲连她的一根头发都不会碰的。   娇纵惯的人在气头上自然不会想的太多,还有,德秀也不是能想很周全的人;倒底,她还是孩子,再聪明能想的有多周全呢。   只是她没有想到,阿凤居然被她一把就推倒坐在了地上了:跌倒的那个声音,怕是连屋外的人都能听到。   阿凤疼的眼角都有些发红湿润,却急急忙忙的爬起身来,没有看德秀先看向许氏,并且转过身来把德秀护在了身后:“我很好,我没事儿了,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给绊到了,舅母不要见笑。”   许氏的眼角微微一动,一脸怒容的瞪向德秀,没有半分的做假:德秀还嫌闯的祸不够大吗?!   “放肆!”沐老太爷走了进来:“德秀你居然对长公主动手动脚,你的眼里可还有王法,可还有家法?!”他是听到家里要给德秀找大夫,人还在皇后房里,他才会赶过来看看。   却没有想到一掀帘子就看到德秀把阿凤推倒了,而阿凤还对德秀百般的维护。   德秀并没有看到沐老太爷,因为她的视线被阿凤的身体遮的很死,所以她开口的喝斥和沐老太爷是一起叫出来的:“你滚,你给我滚,不要在这里假好心!”   许氏合了一下眼睛:“孽障!”她是真恨的牙痒,第一次感觉这个女儿就是来向她讨债;要知道,她可真是用尽了心思才把事情压下去,可德秀偏还敢胡乱叫骂。   皇后的确是把德秀接了过去,也对德秀极好,但是德秀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皇后待你再好,她也是阿凤的亲生母亲。   做为母亲,皇后岂会让女儿平白受辱?小姐妹们间的打闹淘气皇后可以不在意,但是看到自家的公主女儿对德秀那么好,德秀却又是动手又是动口的,皇后会如何想?   皇后过去扶住了沐老太爷,不让他给自己见礼:“父亲,小孩子们的事情你也当真?她们姐妹们淘气呢,一会儿就没事了。”   沐老太爷的脸色铁青铁青的。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有生之年还能和女儿相聚,可以说让他老怀大慰:要怎么疼爱这个女儿、疼爱阿凤这个外孙女儿,他都感觉疼爱不够。   却没有想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女儿和外孙女却要受自己孙儿的气;老人家看不得这个,他也最不想看到这个。   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对儿子媳妇们说,他们沐家并没有被女儿所累,反而不是因为女儿他们沐家如今哪里能算得上什么世家?!   而且,到雪城来也不见得是坏事儿,天高皇帝远,不管是谁要和沐家过不去,那都是鞭长莫及;还有,如果真有人敢到雪城来找事儿——他可是握有密旨的,来一个就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这份密旨可不是皇帝对他们沐家的愧疚,那都是因为对皇后的愧疚、对皇后的疼爱,才会如此厚待于他们。   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慕还是发生了,就在他女儿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来到他身边的第二天,就被他的孙女骂到了脸上。   这样的家还是他女儿的家吗,这样的家能让阿凤感觉这里就是根吗?   老人家是又气又急,举起拐杖来看到床上的德秀伤的样子又一阵的心疼:女儿、外孙女是手心,那孙女儿就是手背啊——哪里不是肉?   扯那一块他都疼的很。所以他心一软手抖了抖,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狠狠的在地上顿了顿:“等你养好伤再说。”   许氏已经跪在地上:“是媳妇教养无方,父亲千万要保重身子,媳妇自去祖宗牌位前请罪。”   “你向来是个知礼明理的,唉,只是德秀如此言行实在不像我的孙女。去吧,去了你心里也能好受些。”老太爷叹了几口气:“你妹妹是不会怪你的,你应该知道的。”   许氏点头:“媳妇知道娘娘没有怪罪,但就像父亲所说,媳妇不领责罚媳妇心里难过。”她说完再向皇后施了一礼,然后看向阿凤眼圈又红了:   “阿凤,舅母舅母给你赔罪了,德秀实在是不懂事了,让你受委屈了。”她说完抱住了阿凤:“好孩子,好孩子,真是让你受委屈了。”   她没有再多说其它的,向老太爷施礼后就转身离开了。   沐老太爷叹口气,拉过阿凤来看了看:“可有哪里疼,有哪里不舒服吗?一会儿大夫来了先给阿凤瞧瞧。你舅母那里你不用劝,她就是那样的人,全家上下都知道的。”   “就是性子太柔了,所以德秀才娇纵了些,唉。”他拉了阿凤坐下:“你是个好孩子,知道疼爱妹妹,但也不能让自己受委屈,知道吗?” ☆、587.第587章 猎物   “尤其是,你以后还要回宫里,那个地方可不是你退让一步就可以的;有时候你退一步再退一步后,就已经退无可退了。”老太爷拍拍阿凤的手:“疼爱妹妹是对的,可是只疼爱不教道理,妹妹们可就不会领情了。”   “不只是对德秀,以后对你那些公主妹妹也是一样。做长姐的,对妹妹们最大的疼爱就是教她们知礼明理,首先就要让她们知道什么是对错,然后你对她们的疼爱她们才会知道。”   “至少,不会你疼爱她们,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对你百般的嫌弃是不是?血脉亲情当然不是假的,但是如果你因此只知道一味对人好而没有了自己的底线,只怕人家反而不把你当亲人啊。”   阿凤没有想到老太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每一个字都包含着浓浓的关爱,是真正的为她着想,也是真正的疼爱于她。   “阿凤知道了。”她依在老太爷的身边:“本来阿凤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在妹妹当时要钗的时候没有马上给她,而是让人送她回房。”   “然后我才打发人给妹妹送过去,就是想让妹妹知道些道理。左右不过一个钗子罢了,根本不要紧,当然不能因此伤了手足之情,但也不能让妹妹养出坏习惯来。”   她因为德秀对沐家生出警醒来,自然不再把沐家人当成亲人来看待——阿凤在宫中多年,亲人们,嘿,她看的太多了。   但是她并非不能接受血脉亲情,相反,她很渴望这样的感情;所以在老太爷真心疼爱她之下,她便把自己对德秀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太爷拍了拍她的头:“好孩子,果然就是好孩子,就像你母亲一样的懂事。凡事只要一说就能明白,真是个通透的孩子。”   “她再好也不姓沐,你百年之后给你抗幡送终的人是我们,不是她!祖父,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外人而委屈自己的亲孙女?”一个眉眼和德秀有七八分相似的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进来。   他看到阿凤的眼中几乎喷出火来:“我母亲也被罚去跪祖宗牌位了,妹妹也被打成这个样子,祖父可有让妹妹开口说一句话?凡事就只听她一个人的就行了,就因为她是公主?”   皇后的眉头微微一挑。   德秀和阿凤之间的事情她也没有听到全部,只是断断续续的知道了一些,而且那也只是听说;现在她却亲眼所见沐家人对她和阿凤显出那么明显的——敌意。   是的,就是敌意。   沐老太爷的拐杖一顿:“磊儿,你给我跪下!”   安磊闻言扑通一声跪下了,但他却是向沐老太爷跪下的,一张脸上全是倔强:我跪是因为你是我祖父,但我绝不会去跪什么公主。   皇后轻轻的道:“父亲了,小孩子们的事情,慢慢教就是了。何况,这么多年也真的让他们吃了太多的苦头,我这个姑母,唉。”   “德秀还要让人诊治,大夫都在外面了,先让人瞧瞧德秀的伤,好不好?”她没有理会安磊的不敬,只因为她不想让老父生气着恼。   沐老太爷点点头:“德秀,就交给你吧。”他想着,倒底皇后多年未在沐家,既然沐家小辈儿多有对其不满的,倒不如让皇后照顾德秀,也能让小辈们对皇后改观。   “安磊,你跟我来。”他不会糊涂处事,德秀的事情一定要查个一清二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此一家人才能心无芥蒂的生活下去。   如果糊涂下来,错的人不用受罚,那对的人岂不是白受了委屈?长此以往家中各人就不会再相亲相爱,反而会在心中积累下很多的怨气。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助长了做坏事的风气,人人都认为做错事情没有什么,反正也不过是几句话责骂,到时候该得的好处都到手了:挨句骂有什么?   那沐家就真的坏了,在根子上坏了,那才真是毁家灭族的祸患。   一场小风波最终因为事情的明朗,而让沐家上下人都说不出半个字来:阿凤没有做错什么,她还把德秀看中的东西自她未来大姑姐的手中讨来,给德秀送了过去。   至于为什么不当场就给德秀——那不是阿凤的东西啊,那是人家未来大姑姐的,怎么也要私下来说才合适。   所以沐老太爷对阿凤更是高看一眼,处理完事情后忍不住对几个儿子媳妇说:“阿凤这孩子倒真的像是我嫡亲的孙女儿,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都和咱们沐家一模一样啊。”   皇后并没有过问一句,仿佛她真的把德秀和阿凤的事情看成了小孩子间的斗气,但是她却在父亲走后,拉了阿凤到一旁:“过上十天半个月我们就走了。”   她的意思就是,沐家人的好与坏也不必深究,她只是来探望老父的,不想在期间反而让老父更添忧心。   阿凤点点头:“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德秀我并没有生她的气,一个半大孩子嘛;”她忘了她自己也并没有比德秀大到哪里去:“德秀说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哪里学来的。”   话点到就好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母后会清楚的;说的再多,她也怕把那层窗纸一下子捅破,反而让母后更为伤心。   因为家人是她母后心中最后的一点温暖了。   皇后没有说话,直到阿凤走的远了,她脸上的神色才一点点的冰冷下来:“第五,你怎么看?”   第五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娘娘恕罪,请娘娘责罚!刚刚老奴睡着了——您想问什么?”   皇后回过头来看了半晌第五才笑了:“你当真睡着了?”   “当真睡着了。”第五欠下身子去:“老奴此时醒了,娘娘有忧心之事老奴还是要为娘娘分忧的。依老奴来看,那许氏有点意思,老奴想一会儿给二夫人送些东西过去。”   “天寒地冻的,娘娘的关心也是应该的。”他说到这里又弯了弯腰,那双眼中没有半点睡意,反而透着一种火热——看到了猎物的火热。 ☆、588.第588章 拿个主意   皇后看到了第五眼中的火热。   第五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放在她的身边是为了保护她;不过,她想在她离开皇宫之后,第五的任务就不仅仅是何护了吧?毕竟她出宫并不是皇帝的意思,也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   所以第五经常向皇帝写信,她是知道的,但她从来不会主动去问第五写了些什么:就算是在宫中,她的事情也不是皇帝件件都知道的——这也是她和第五能一下子相处十几年的原因。   第五是个很知道进退的人,在皇帝和她之间能找到一个让他们都满意的点:这可是了不起的本事,所以他才是独一无二的第五。   一个如此事事周全的人,在此时的表现没有半点的遮掩,虽然第五没有说一个字,却是在提醒她这个皇后:沐家啊,好深的一池水!   皇后的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对沐家她的感情可是极深的,这里有为她付出了一切的父兄,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能如此相待于她?那个承诺她一生不变的皇帝,如今已经怀中揽上了美人儿。   不过她并没有对第五多说什么,倒不是因为她不相信第五,也不是因为第五是皇帝的人;她相信第五的一句话,只要在她的身边一天,第五就是她皇后的人。   首先是她皇后的人,然后才是皇帝的人。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第五回到皇帝身边后,首先他会是皇帝的人,其次才会想到与皇后相处十几年的情义。   在某些方面她很相信第五。所以,她心里不快、堵的慌,但却没有斥责第五,也没有说出阻止的话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阿凤今天其实也在她面前明明白白的暗示了许氏母女非好人。皇后不相信谁也不可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   第五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会如此明显的再提醒皇后。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他现在更多想的是能不能安享晚年,平平静静的活到死的那一刻——他不会冒然的做事,总要深思熟虑。   “去吧,看看也好。”皇后的神色平静的如同碗中的水,仿佛能让人一下子看到其内中的所有:“二夫人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你代本宫好好的安抚几句。”   她说完轻轻一挥手就转过身去,意思是不会再说下去了;至于第五会如何做、做多少她并不想知道,她要的只是结果。   第五走了之后姜宫人进来把烛花剪掉了:“娘娘心情不好很正常,那倒底都是骨肉,您是最不想怀疑他们的。不过公主的性子和第五的为人,娘娘也再清楚没有,去看看并没有错。”   皇后深深一叹:“唉,如果阿凤和第五是对的——”她摇了摇头却没有说结果:“如果他们是错的,那这番试探岂不是让我难受一辈子?骨肉相疑啊。”   “当年我入宫之时,母亲就对我说,自此之后就让我忘了从前的种种,因为不管从前有过什么,都不会再有了。母亲说,自我进宫后一切都会变的,不管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   “我和父亲都不相信,直到今天。”她看向姜宫人:“当真变了,一切都变了,不管是宫里的,”她顿了一顿一字一叹息:“还是宫外的。”   昏暗的烛光下,许氏的脸色倒还很平静,只是一双眼睛有了变化:少了那份在人前的慈善,使她整个人都显的锐利了几分。   “德秀没有大事儿,都是一些外伤。”她的男人沐家二老爷的脸拉的有点长:“用过药过一个夏天,大夫说连疤也不会有的。”   他看一眼自家的妻子:“你,下手也太重了些。”说实话,虽然他们夫妻感情算不错,但他对妻子也说不上有多么深的感情,尤其是近几年来。   妻子的年华老去,虽然家中里外的事情全指着她,但是沐二老爷已经太久没有在妻子房里歇下了: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长了,嗯,上一次睡在妻子房里是一年前的事情吧?   不过妻子是个温柔的人,对他的妾室都是极不错的;他也没有认为自己对妻子不妥,直到今天妻子的所为他知道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平常可能对妻子有点太冷淡了。   许氏微微垂下头:“是,老爷。”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分辩,就像她嫁给他之后这么多年来一样,只要二老爷说她做错了,她便只会认错。   沐二老爷咳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是为女儿好,事出无奈逼的……”   第五没有带人,他自己一人提着大大的包裹到了门外,弯下本就好像直不起来的腰:“二夫人,老奴奉娘娘的旨意前来探您。”   屋里的灯烛闪了闪才传来二夫人的话:“快请进来。天寒地冻的有劳公公了。”   第五推开门依然弯着他的腰,包裹几乎是拖进屋里的:“娘娘怕夫人太过辛苦,让老奴送些东西过来。”他自包裹中往外拿东西,自被褥到火炉,自吃食到茶水无一不全,连睡觉暖被用的铜汤婆子都有一个。   许氏跪坐在蒲团上转过身来:“娘娘还要牵挂我,实在让我心中不安。代我谢过娘娘——公主可还好?”她没有问自己的女儿反而问起了阿凤来。   屋里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仿佛第五开口前屋里只有许氏一个般。   “公主已经睡下了。”第五把东西安置好,再次躬下身去:“夫人,有一件事情老奴不想皇后为难,所以才请皇后把差事交给了老奴,老奴赶来请夫人为老奴拿个主意。”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夫人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皇上的人——宫人也罢,我们这些人也罢,都是皇上的家奴。”   “夫人,今天这事儿,您说老奴要不要告诉皇上呢?”他的声音没有变化,一双眼睛也依然是半合半闭的,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一样。   许氏却听的心头一惊,脸色的变化被隐在昏暗中的灯烛中:“公公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明白。”皇后身边居然有皇帝的耳目!   第五笑了,一脸的皱纹在烛光下也不那么的丑,反而有点像秋天盛放的菊花:“夫人是真的不懂吗?那老奴说的再明白些也无妨的,因为老奴总要夫人给拿个主意的。” ☆、589.第589章 两枝箭   许氏的心却被第五给笑的越发沉了,几乎沉到了她都感觉不到的地方去:冰冷,一股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冰冷,差一点就要把她淹没了。   她自来到雪城后,就认为这里是世上最为寒冷的地方,那透骨的风能把人全身的肉都吹干;但是,现在她感到的冷,那雪城的冷风还要再冷上十倍。   “公公玩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拿什么主意?”她胡乱的应了一声,心里慌乱的很,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往供桌侧后面的黑暗之处看了一眼。   第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容变的更深了:“夫人,老奴真的很为难,所以才来问一问夫人。如果夫人推脱,那岂不是要让皇后娘娘为难了吗?”   “一边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一边是皇后娘娘的唯一女儿,您说让皇后拿这个主意岂不是太、太……”他收回目光来看向许氏:“老奴是皇上的人,也是有皇命在身的人,看到了不说对皇上似有不忠呢。”   “当真是左右为难,夫人您说是不是?”他说到这里腰又弯了下去,仿佛他的腰可以一直弯一直弯,直至弯到地上般:“您给老奴个主意吧。”   许氏看着第五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今天连女儿都打了,原以为事情已经了结,却没有想到第五直接到话摊开了:第五是皇帝的人,他没有半点的遮掩,就这么明明白白的问她——你们母女对长公主不敬,这事儿我要不要向皇上打小报告?   当然不行啊!但是许氏却不敢轻易说出这句话来,因为她不知道第五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呢:是皇上的人,又没有什么人知道,为什么要轻易的说出来?   真要向皇上打小报告直接写信给京城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问到她脸上?还有,这是皇后的意思呢,还是这个老太监自己的意思,或者是——皇上的意思?!   她越想感觉身上越冷,就算第五送来的火炉就放在她的身前,就算那炭烧的火红,她依然感觉不到半点的暖意。   “公公您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了吧。”沐二老爷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微微发福的肚子撑的衣衫有点紧,使他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滑稽。   第五的腰又弯下了一点,说出来的话很谦卑:“二老爷也在正好,老奴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您给老奴句话呗。”   二老爷盯着第五半晌,然后轻轻的道:“沐家上下都是娘娘的骨血亲人,也是娘娘与长公主最为坚实的后盾。今天的事情,只是自家娃儿淘气,这样的小事拿去打扰皇上,似有不妥吧?”   “再怎么说,皇上此时心中全是国家大事,我们沐家也给皇上练着近百万的兵马——我们的忠心,相信不必我们来说,皇上也是知道的。”   第五笑着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汗水:“是,是。有二老爷这句话老奴就有主心骨了,这事儿,咱不提。”   他说完再次哈腰,看的人都要担心他的腰会不会要断了:“那老奴就不打扰夫人和二老爷议事了,老奴告退、告退。”   第五一面说话一面后退,话说完他也退到了门口,再次对着二老爷和许氏一礼,他退到门外把门轻轻的合上了。   门里烛火摇动,带的二老爷和许氏的身影也晃动不止,却再无一人说话。   “德秀,还有安磊,以及其它几个,你都给我看好了。”二老爷默然良久离开了,走到门口终究还是开口了:“不要再让他们闯祸。公主殿下那里,绝对不能再有半点的失礼之处。”   许氏没有说话,她跪坐在蒲盘上就像是一个木雕,连发丝都没有颤动半点儿。   第五高一脚浅一脚的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但是雪地上滑,他走起来还真的不敢太快;走着走着,他还真的一不小心就扑到在地上。   这一点子摔的不轻,且还因为挣扎的缘故,人摔下去还向前滑行了几步,等到人爬起来全身的雪。   第五摇着头拍打了几下衣袍,哑然笑了笑:“老了,唉,真的老了,真能回去就应该弄两个小家伙伺候安养了。”   他说到这里正要走,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样回头:“咦,那是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他走过去又笑了:“还真是练兵不缀啊,沐家好,好啊,对皇上的忠心无人可比。”   反光的东西却是一枝利箭。   第五说完哼着京调一步一滑的走远了,直到他走的没有半点影子之后,才有人闪现出来,却很快就隐没在黑夜之中:他身上的衣服不是黑衣的,反而是和地上的雪色差不多,因此趴在地上反而根本就让人发现不了。   雪衣人的手上有一张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二老爷的书房中,一边脱身上的雪色衣服一边说:“那个老太监没有中箭。”   二老爷的眉头锁紧了:“可被他发现了?”他哼了一声:“你也是冒失,为什么就听你姐姐去射杀他?没有死还好些,当真死了皇后岂有不追问的?蠢!”   雪衣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姐夫,你这就不对了,姐姐又是为了谁?而且姐姐也叮嘱我两箭不中就不要再动手了。”   二老爷看看他无奈的道:“好了,我知道,我全知道。他没有发现你,嗯,能躲开你神箭勇两箭的人功夫很了得啊。”   “不好说。”许勇摇头:“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有功夫——两箭是连发的,正好那老太监脚下滑了,还滑出去几步;我查看了他跌倒的痕迹,不像是会武之人。”   “可是,又太巧了。”他皱起眉头来:“这是第一个自我箭下活命的人,说是巧合的话,那老天爷也太照顾他这个老太监了。”   二老爷的脑中闪过了第五那苍老的脸,还有他谦卑的神态,以及那要弯到地上的腰:“依我看,那倒真的不像是个会武的。”   许勇和二老爷却不知道,那两枝并没有被许勇收回来的箭,此时一枝摆在皇后的面前,另外一支就摆放在沐老太爷的面前。 ☆、590.第590章 讲道理   烛花摇晃之中,第五好像睡的熟了,就连那呼吸声听起来都像是极轻微的鼾声。   皇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比桌上那枝利箭还要利三分:“第五,你是说——?!”她的声音中带着的寒意,让姜宫人都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第五欠了欠身子:“沐家对皇上的忠诚是无人能相比的。”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林子大了,有个别的鸟儿叫声不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让人把心都放在一起,可以说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其它的不敢说,今天老奴晚上被人刺杀未果是事实,这就是凶器。”   皇后看着他:“为什么会有人刺杀你?”好端端的,沐家的人就算人心不齐,就算有人对她和阿凤心怀不满,也不可能会对一个老太监下手啊:“你做了什么?”   第五又压低了腰:“老奴没有做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就去看了看二夫人,正巧遇上二老爷也在;顶多老奴就是说了两句话,让二老爷他们给老奴一个主意——今天公主殿下的事情,老奴要不要告诉给皇上知晓。”   皇后闻言眼睛一眯,过了半晌才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真如你所疑那般,岂不是把本宫和阿凤置于险地了?”她倒不在乎自己,可是阿凤绝对不能有半点危险。   第五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总是藏着捂着,想要揭开那要费多少手脚?有人要捂着,那老奴非要直来直去,不同他们绕圈子。”   “无事当然好,有事的话那就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吧。到时候有凭有证,也免的有个万一的话,真到了皇上用兵之时再出大事儿。”   “娘娘,不管如何,能少死些人总是好事儿。百姓们,无罪。”他说到这里跪倒在地上:“老奴替百姓们谢娘娘了。”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来:“你起来,不用你求我也知道何为重何为轻。直来直去,嘿,就引来两枝箭。”她拿起了箭来掂了掂:“份量挺重,不像是平常军中所用啊。”   江铭看着手中的箭目光闪了闪:“您唤我来,就为了赏一枝箭?”这箭虽然是百炼钢,又比常见的军中箭矢重了一些,但也并不是神兵利器。   沐老太爷打发人大半夜的把他偷偷一个人弄来,就为了看这样一枝箭?他看了看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家,琢磨着是不是他如今上了岁数是个老小孩儿——在寻他开心?   “这枝箭刚刚射向了,”沐老太爷顿了顿,想要拿起茶盏来又收回了手:“射向了皇后娘娘身边的老太监。”   江铭看看箭又看看沐老太爷,咳了两声拿起茶来:“喝茶,喝茶。”他吃了两口茶放下茶盏:“小子想起来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同孤竹陛下说——啊,对了,孤竹国陛下……”   只一句话他就听出了太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掺和进去,反而打算如何才能让皇后和阿凤尽快的离开沐家;在离开之前,他同铁瑛和傅小天要和皇后、阿凤形影不离了。   沐家的事情,他不想掺和。如果沐家是皇后嘴中的沐家,有什么事情江铭都不会置身世外,因为这里是阿凤的外祖父家。   但今天白天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认为此地不宜久留了;至于沐家会如何——关他江铭什么事儿?   沐老太爷笑了:“奸猾的小子。叫你来了,你还想置身事外,你认为可能吗?我老人家和人动心眼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有出生呢。”   江铭眨眼睛,看着沐老太爷有点难以接受:“您只说了一句话就要套住人,这也太老奸巨滑了吧?”   沐老太爷拿起了茶盏来:“一句话就足够了。”他喝了两口茶:“谁不想一家和睦,但是人多了总会有……,就像大树一样,总会长出几枝歪斜的枝杈来。”   “是家事也是国事。江铭你应该知道,我沐家手下实际有百万雄兵,是奉皇上密旨为皇上在练兵。这是恩宠也是信任,君不负老臣,老臣就绝不会负君!”   他对着京城的方向抱了抱拳看向江铭:“这事儿,我想来想去交给你做最合适。我老了,人老心就会软,主要是怕耳朵软——不是我的儿子就是我的孙子,我看哪一个都是好孩子啊。”   “但是这箭明晃晃的告诉我,我的儿孙里有歪了的;我自己下不去手,就交给你了。”他看着江铭:“你做好了,就是我的外孙女婿。”   江铭还想回绝的,听到这句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从前说是皇后的遗旨,现在皇后还活着,他当然是理直气也壮——他就是阿凤的驸马,谁敢说不是?   谁敢说他不是,他就敢跟谁急,就算那人是他的皇帝老丈人都不成。   沐老太爷笑眯眯的:“忘了和你说一件事情。皇后,是我的掌上明珠,更是她几个兄长心尖上的肉;进了宫见不到人,能不想念吗?”   “所以皇后那时给哥哥们写信安慰他们,说是她将来生儿子就娶哥哥们的一个女儿为后妻,如果生个女儿就嫁给哥哥们的一个儿子为妻。”   “你不相信,可以去问皇后娘娘。”他抬了抬手掌:“这事儿,还是老夫暂时压了下来,不过是因为皇后刚刚回家。这两天,怕就有人要提这事儿了。”   江铭听的真有点着急:“哪能这样,哪能这样?!”除了这句话外,他也说不出其它来,因为皇后是阿凤的母亲,他亲亲的丈母娘啊。   得罪了皇帝老丈人还好说,如果真的被皇后所恶,他江铭和阿凤那真就是前途叵测了。   沐老太爷看着他一本正经:“不能这样也这样了,你是想和皇后理论一二吗?”   “我,我……”江铭挽了挽袖子,一掌击在桌子上:“说,是哪一个要和长公主那个啥啥的?”他不敢和皇后去讲理,还不能和阿凤的表哥讲理了?!   讲理就讲理,他江铭从来不怕和人讲道理的:只要人对付就成。   沐老太爷笑的如同一只吃了五个小母鸡的老狐狸:“就是那个指使人去刺杀老太监那一房里的人,嗯,我认为那是最合适的人选。你认为呢,江小子?” ☆、591.第591章 睡不着   江铭盯着沐老太爷半晌,咬了咬牙道:“您笑的这么开心,一点也不像是要让人查什么刺客之事的模样。您这不是想要算计我们吧?”   沐老太爷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盯着江铭恼怒的皱起眉头来:“江小子,你——!”   “您要造反也好,不造反也罢,我们真的不关心;就让我们离开吧,明天一早就离开,咱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好不好?”江铭努力要和沐老太爷讲道理。   他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因为他要确定沐老太爷真正的心思;他的确是只小狐狸,所以不想被老狐狸给谋算了。   沐老太爷的脸上什么神色都消失了,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匣子交给江铭:“你小子真是属狐狸的,这么多疑呢?也难怪你小子被人算计来算去,还能活这么久。”   “不过你这样我倒放心了,命不长的要娶我们阿凤那才是害了阿凤呢,你小子命长,比谁的命都长。”他指了指小匣子:“看看吧,看完你就相信了。”   江铭打开匣子后看了一眼,只一眼就把匣子“啪”合上了:“这,这——!”他很吃惊。   沐老太爷又笑了:“年青啊,还是年青,不能真正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嘿嘿,吓到了吧?拿着吧,有了这个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看着江铭的眼睛:“这事儿暗中来,不要过明路。最终不管是谁,牵连了多少人,你可以全……”他没有说却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老人家一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但此时还是目光闪动,眼眶有些红了:再不肖的子孙也是他的子孙啊。   “你一定要动手,只要给他们一个痛快就好了。不要惊动任何人,毁掉所有的证据。我们沐家,对皇上的忠心从来没有变过,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变一丝一毫。”   “只要有娘娘在一天,我们沐家就是皇上最尖锐的枪、也是皇上最坚固的盾。”他看着江铭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江铭听的有点动容,盯着老人家半晌郑重收起小匣子来:“好,我答应。”   沐老太爷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本来也想让孙儿娶阿凤的,不过听到你的事情后我有点犹豫,后来见到你时便改了主意——阿凤对你情根深种啊。”   “我们沐家女儿的心,都痴。你,不要负她。”他看着江铭:“否则,老头子就算再化成鬼,也不会饶过你的。因为,把这样的事情交给你,你就是我的外孙女婿。”   沐老太爷当然不能随便交给外人,走露风声是不可行的;交给自己家的人,怕查不到什么,反而让那生了异心的子孙早早下手。   所以江铭最合适,因为他不算外人但却不是雪城的人;最重要的是,沐老太爷认为此人有这个本事。   江铭想了想道:“皇上现在有了新……”他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听到沐老太爷一番话后,还是把皇上纳了新妃的事情告诉了沐老太爷。   沐老太爷摆了摆手:“我们是远离了京城,但并不是变成了聋子和瞎子;往大里说,那是皇帝和皇后的事情,不是做臣子能说三道四的。”   “往小里说了,那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做女儿女婿的没有开口,我这个长辈能说什么?装聋作哑吧。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   他看一眼江铭:“知道了,现在也说不了什么,更做不了什么。”   江铭沉默了一会儿:“因为那十万兵马?”沐老太爷没有再说话,江铭便知道他是默认了——现在沐家如果说话,那就是拥兵自重,会让皇帝如何想?   且在世人的眼中皇后已经死了多年,此时沐家却对皇帝立个新妃指指点点,又让世人如何看待沐家:你不反也是有了反的心啊。   所以此时的沐老太爷就算有十二分疼爱女儿的心,为了女儿也为了沐家,他也只能忍了。就像他所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么以后还有一个问问的余地;否则此时沐家知道了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皇帝的所为:沐家的默认也就等于是皇后的默认了。   江铭知道,皇后并没有默认;而沐老太爷也很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也很清楚皇后没有默认。只不过国事重过家事,所以沐家才会沉默着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沐老太爷抬起手来:“夜深了,我就不留你了。一切,就交给你了。我,是真的老了,以后是你们年青人的天下啊。”   江铭欠了欠身子告辞,没有再说一句话。对皇后、对沐家,他心里生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敬意,反而感觉他们好可怜。   他踏出了屋门后回头看了一眼,在心中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多年之后自己和阿凤会不会也变成沐老太爷一般?少了那份年少气盛的冲劝,多了一份左思右想的牵绊,硬生生的不敢把委屈对人再说一个字?   江铭吐了一口气,他知道沐老太爷的顾虑没有什么错,但是他却真的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阿凤一天都没有见到江铭,多少有点不习惯;倒也不是有什么事情:沐家的事情她自问能应对,且她的外祖家,如果让江铭插手怕会给他带去很多不好。   她只是不习惯,到了要睡的时间了,却了无睡意,总感觉今天少了些什么一样,心里空空的。   推开窗子看了看,外面静的很,并没有半个人影;这么冷的天儿,又是晚上,岂会有人守在外面呢?   阿凤叹口气,在扑面的寒风中把窗子关上了:他原来还经常晚上来瞧瞧自己,如今可能是到了她外祖家,有所顾忌才没有悄悄过来吧?   转过身去,她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笑眯眯的不就是她刚刚还在想的江铭嘛!   “你、你怎么进来的?”阿凤被小小的吓了一跳,她明明没有看到人进来嘛。   江铭闻言笑了,指了指身后:“自门那边进来的啊。本来想睡了,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后来想可能是今天没有和你好好的说上几句话,这心里有点空。”   “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睡了没有。”他看着阿凤:“睡不着?那出去走一走?” ☆、592.第592章 要懂事   外面虽然冷,但是阿凤穿的厚,还被江铭护在怀中,真的没有感觉到冷。   两人也没有什么目的,真的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商量——阿凤也有事情,江铭同样有事情,但他们都认为自己能应对,并不想对方担心,所以谁也没有想提起那些烦人的事情。   他们就是想在一起说说话,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完全没有什么意义,但却是阿凤和江铭都感觉有意思的:一句你好不好或是一句饭菜合口嘛、多喝水之类的话,他们说起来都感觉心里热乎乎的。   阿凤和江铭都是独立的人,身边一个人没有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但他们却还是要叮嘱对方几句。   话其实也没有说多少,经常几句话后不是阿凤掐一下江铭,就是江铭捏一捏阿凤:两人倒是目光相对的时候更多——不需要说什么,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就感觉心里好踏实。   走着走着到了皇后屋外不远处,看着皇后屋中还亮着灯烛,阿凤和江铭都叹了一口气:沐家人如此最难过、最睡不着的人就是皇后了。   阿凤正想同江铭说去看看母后,却被江铭捂住嘴巴带到了一旁藏了起来;不用江铭提醒,阿凤也知道要屏住呼吸了。   刚刚藏好,阿凤就看到一个人影落在他们不远处的屋房阴影中,其人看了一眼皇后的屋子,又左右打量了一番。   阿凤的手轻轻的握紧了:居然有人要行刺母后?!沐家的人里有怨恨她母后的,这一点她可以理解,但是刺杀她的母后就不仅仅是怨恨可以解释的了。   怎么说都是手足骨肉啊,沐家的人当真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再说了,杀掉她的母后对沐家来说有什么好处呢?倒是对京城的某些豪族有不少的好处。   她想到这里心里微微一惊:难道沐家的某些人,和京城的那些豪门有联系,或者是结盟了?阿凤的目光闪了闪,轻轻握住江铭的手——她想要活口。   江铭反手轻轻一握阿凤,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凉,又低头在她的发上一吻:一切有他在呢,阿凤不用担心的。   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个人影儿,一眨也不眨;如果那人真敢对皇后动手,嘿,那真就是自寻死路。   皇后屋里的灯光闪了闪,忽然就熄掉了。隐起来的人影显然一惊,矮了一下身子闪身到柱子后,很警惕的看着皇后的房间。   皇后那边有人出来了,走出来的人只有两个,一人是姜宫人另外一人就是老太监第五了。   “娘娘好不容易睡下了,千万不要惊扰到她;嗯,明儿一早就不要叫起了,等娘娘醒来再用膳也不迟。”第五的声音压的有点低,但是在寂静的晚上,还是清楚的落在了阿凤等人的耳中。   “有劳你了,明儿天亮你补眠,我来伺候娘娘。老了,不中用,现在不去睡一会儿,怕晚上也是顶不住的。”老太监摇着头,一步一步的走向厢房。   不知道是谁泼撒的水,廊下的地面居然结了冰,差点让老太监摔倒在地上:还是姜宫人扶了他一把。   “你去睡吧,娘娘这里放心就是,有我呢。”姜宫人又叮嘱老太监仔细脚下后:“我去瞧一眼德秀姑娘,便回去伺候娘娘。”   老太监和姜宫人一左一右进了两间厢房,随即老太监的房里灯烛就熄灭了。   阿凤和江铭没有怎么注意姜宫人和老太监,他们一直在看着那个隐在他们不远处的人影儿:那人用衣袖拭了拭头上的汗,显然是放下了心来,知道不是皇后这里有人发现了他。   江铭的身子绷紧了,因为现在是刺杀皇后最好的时机:皇后独自在屋里,身边没有一个人在。   可是那个人影却动也不动,不知道他还在等什么。直到姜宫人自厢房里出来,他才动了动身子,只是移动了一下位置,又等了一会儿他确定不会有人出来了,才扑向了厢房。   那人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阿凤认定的皇后房间,而是姜宫人刚刚离开的房间:他居然是为了德秀而来。   阿凤和江铭都有点奇怪,对视一眼后两人也悄悄的跟了上去;他们就是想破天,还真的没有想到此人是为了德秀来的。   原本江铭还防着那人会不会是过来看看皇后这边的动静,然后会去阿凤那边;在江铭想来,此人不是为皇后而来,就是为了阿凤,除此之外不可能有第三种可能。   但是他第一次想错了。   两人到了德秀的窗下,听了听动静才把窗纸弄破了一个小洞看进去:屋里的人影在灯下那张脸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江铭和阿凤却不认识他。   阿凤确定这两天在沐家绝对没有见过此人,这让她的眉头皱了皱,难道是外来的人——是沐家的仇人呢,还是沐家的盟友?   如果盟友,到了沐家不去那些正经可以做主的人,为什么要来找德秀这个半大的姑娘呢。   屋里的德秀轻轻呻吟一声醒了过来:“水,水。”   那人闻言看一眼德秀,伸手取了水递过去:“没有想到姑娘醒了。这水有点凉,要不要加点热的?”他的声音还是很温和的,听他的语气仿佛和德秀很熟悉的模样。   德秀微微一惊,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楚床前的人:“老贵叔?你、你怎么在我房里?”她没有接水反而坐了起来,又想起自己只着了中衣,连忙拉了拉被子:“有事?”   老贵叔坐了下来,顺手就把杯子放到了一旁:“是有事,不然也不能这么晚来打扰姑娘。”他看着德秀笑了笑:“说起来也见过姑娘几次,今天晚上能来送姑娘一程,也是一种缘份。”   “姑娘,你有什么要交待的,或是未了的心愿?可以说给老贵听一听,力所能及的老贵一定帮姑娘完成。但姑娘不要为难老贵,老贵可不是富贵中人,有些事情是有心也无力的。”   他说完抬手就捂住了德秀的嘴巴:“姑娘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老贵了,我想不用我来提醒,姑娘还是不要大呼小叫的好。这么晚了,大家都睡了,把人自梦中惊醒可不是好姑娘应该做的事情。”   “姑娘你说是不是?德秀姑娘向来是个懂事的姑娘。”他看着德秀的眼睛:“那,老贵就松手了,姑娘不要叫哦。”   他说着话缓缓的收回了手来,可是德秀却还是张大嘴巴拼尽力气喊救命——她喊了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593.第593章 皇后的人   德秀的脸吓的都白了,且还有些扭曲。她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情,明明已经用力的大叫了,却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来。   德秀的模样也把阿凤吓了一跳,只看德秀张大的嘴巴,阿凤也知道她在用力大叫,可是没有半点声音。   “中毒了?”阿凤脑中闪过的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因为那个老贵只是捂了一下德秀的嘴巴,德秀就再也叫不出一点声音了。   江铭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十分小心十分小心的抱起阿凤来,轻轻的向后退去,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体上,让他的脸色霎间变白了:屋里的老贵并没有发觉他和阿凤,那背后的人是谁?!   阿贵的同伙?江铭从来没有如此惊惧过,感觉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透过了他的贴身衣服:居然有人到了他的身边,在他全神贯注之下没有发觉半点!   这人的功夫高过他太多太多了,而他的整个后背都贴在人家怀中——阿凤就在他的怀里。   江铭合了一下眼睛,然后腿就要向后踢去,身子已经扭动,双手就要向外伸出:无论如何也要把阿凤送出去,不能让阿凤受到伤害。   “江侯爷,是老奴,老奴第五。”一只干巴巴的手掌按在了江铭的肩膀上,只一按就让江铭所有的动作僵住了。   随即第五抬起手来,对看过来的阿凤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便上前一步站到了江铭的身前,把他的后背给了江铭。   江铭的额头有汗珠滚了下来。第五他当然见过了,但是他一直以为这就是个老到快要走不动的宫中太监,却没有想到他有如此高的身手。   刚刚那句话就在他耳边,每一个字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可是看屋里的老贵,却根本没有半点察觉:就凭这一手,江铭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第五的对手,再加上铁瑛也不成。   皇后身边有这样的高手,她知道吗?如果皇后知道那第五当然可以算自己人,至少可以算是半个自己人;如果皇后不知道,那第五就敌友难分了。   江铭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发现在第五绝对的武力面前,所有的机变都不管用:因为阿凤就在第五的眼皮下,他再想什么法子,也不能保证阿凤的毫发无伤。   第五回头看了江铭一眼,笑眯眯的招了招手,又指了一下屋里,那意思好像是:你们不接着看了?   江铭和阿凤对视了一眼,阿凤向他轻轻的点头,示意他过去就可以。   阿凤从来没有见江铭如此,哪怕是面对上万的兵马,江铭依然可以面不改色;第一次,她感觉到了江铭的紧张,因此她知道眼前的老太监是个高人。   既然逃不了那就不逃了呗,是福不是祸;还有,阿凤莫名感觉老太监可以信任,莫名就是感觉老太监不会害他们。   江铭咬咬牙抱着阿凤走到了窗子前看向屋里,他还真的很担心屋里的情况:因为那个老贵是来杀德秀的。   本来德秀的死活和他江铭以及阿凤都是无关的,但是现在德秀是在皇后的身边,且还是皇后亲口留下来说要照顾她的。   如果白天明明还活着的好端端的人,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死了,沐家的人会不会借题发挥?至少,许氏和沐家二老爷肯定需要一个说法的。   皇后和沐家立时就会产生隔阂,说不定还有因此令双方反目成仇的可能:只要沐家人有心,要反目成仇并不难。   所以江铭在发现老贵的身手很高后,想要把阿凤送到安全地方然后回来救人;还有一点,就算没有皇后的原因在,江铭和阿凤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德秀是很讨厌,但也只是讨厌,罪不至死啊。   现在逃是逃不掉,那江铭和阿凤的心思再次回到屋里的德秀身上,想着要如何自阿贵的手中救出德秀来:因为老贵就在德秀身边,如果让他发现的话,只怕会让他立时下杀手。   有一个敌我不明的第五在,江铭自然要分心照顾阿凤,所以老贵要走江铭根本不可能留下他。   第五的身手高到江铭不能想像的地步,但是江铭却没有把第五打算进去;因为第五的身手太高了,根本不是江铭能控制的人,万一有什么变数不是江铭能应对的。   老贵好像并不急着下手,看德秀一脸的惊恐看了半晌才笑道:“不得不说你们沐家出美女啊,出皇后的人家就是不一样,瞧瞧小模样,吓成这样反而更加的楚楚动人了。”   他说着话勾起了德秀的下巴来,很认真仔细的看了又看:“这皮肤,真好,又白又滑。”他的手指来回在德秀的脸上滑动,可是德秀却连动也不敢动。   德秀所有的脾气都不见了,哪怕她很恶心老贵的举止,却连躲闪也不敢,更不用提斥骂了;反而很可怜的看着老贵,满眼都是恳求。   老贵看着德秀叹口气:“你很乖,很懂事,不动很好。说实话,你如此听话,又这么的动人,如果让我选的话,我还真的想让你活下去。”   “可惜的是,我做不了这个主。你,必须要死。”他看着德秀的眼睛:“死了不要怪我,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而死吧?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要报仇千万不要来找我老贵。”   德秀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可是却苦于说不出一个字来,就算是要起求饶也不可能;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来杀她。   “我,是沐家的人。你是不是一直这样认为?虽然明面上我不是沐家的,但实际上我就是沐家的人,应该好好的保护好你们这些少主子。”老贵的声音带着十二分的怜惜: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实际上并不是沐家的人,谁的人也不是;我不是皇上的人,是皇后的人,是公主殿下的人。我真正要保护的人并不是你们姓沐的,而是皇后和公主殿下。”   他看着德秀叹气:“现在姑娘可明白了?你今天闯下大祸,那般污辱公主殿下,那般相逼皇后娘娘,你不是认为自己还能好好的活下吧?”   “如果真的让你活,皇后娘娘又何必把你安放在身边呢,对不对?姑娘,你实在是做事做错了,怪不得我啊。” ☆、594.第594章 帮一把   听到老贵的话,阿凤和江铭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如此。那个老贵就是为了皇后而来,只不过他不是要刺杀皇后,而是要谋算皇后罢了。   他也不见得非要杀死德秀,否则的话一进屋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磨蹭到现在呢?他本来就是想要让德秀传话的,给沐家的人传话。   不管沐家人会不会完全相信,至少德秀是完全相信了;而沐家和皇后之间,势必因此而在心中结疙瘩,再也不可能亲厚无间了。   不过,用出这个计策的人,肯定会好好的利用,绝对不只是挑拨而已:他们要的就是皇后和沐家的反目,要的就是沐家和皇家的反目吧?   德秀的脸已经不只是白了,她盯着老贵眼中的震惊与难以相信让她满脑子都乱了:这个人是皇后的人?!他不是沐家隐在暗处的人嘛,原来是皇后的人。   她想到皇后对她的温柔细语,再看看眼前的老贵,心中对老贵并没有什么怨恨,反而把皇后和阿凤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把阿凤身上的肉咬下几块来。   她说不出话来,却在心中狂叫着,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那个假仁假义的皇后,更不会放过那个害她一命的阿凤。   在德秀看来,一切全是阿凤的错。如果不是阿凤和她有了争执,又岂会有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只钗罢了,要知道,她沐家上下为了阿凤和皇后付出了多少,她要一只钗那个阿凤都不肯给她。   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德秀认为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何况,现在皇后和阿凤还使人来取她的性命,这更让德秀生恨啊。   老贵看着德秀的目光:“你现在知道了一切,黄泉路上有灵,千万不要找错了报仇的人。我老贵,也是身不由己啊。”他说着话举起手来,可是落下的时候却狠狠的拍在了德秀的肩膀上。   德秀的眼泪马上涌了出来,一额头的冷汗,干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痛,痛死人了。   老贵很抱歉的看着德秀:“我,唉,是我不忍心,要落在姑娘头顶的手却偏了,倒让姑娘活受些罪。”他咬了咬牙:“姑娘你闭上眼睛,老贵这次肯定给你一个痛快。”   德秀看着老贵拼命的摇头再摇头,她还不想死啊。她还没有及笄呢,还没有去过京城,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繁华日子,她哪里能死呢?   所以她爬起身来也顾不得只穿着中衣,忍着肩膀上那痛死人的火辣,跪在床上向老贵不停的叩头;她说不出话来,但是她能叩头啊,为了能活下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还有,她还要报仇呢,绝对不可能让皇后和阿凤就这样逍遥快活下去,绝对不能再让祖父等人为皇后让沐家上下吃苦了。   老贵叹着气摸下巴:“姑娘,不是我不答应你啊,你求我也没有用,做主的人不是我啊。让你死的人是皇后和公主殿下,自然能放你一条生活也只能是皇后和公主殿下啊。”   “你、你认命吧,谁让你开罪了公主殿下呢。”他说完举起了手来,可是眼中却闪过了焦急——因为窗外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   他原以在他说自己是皇后和公主派来的时候,窗外的人就应该闯进来了,没有想到他都不得已经拍断了德秀的肩膀,窗外还是没有动静。   明明江铭和公主殿下就在嘛,还是看着他进了这屋;当然了,如果不是那窗子破了小洞有冷风的话,他也不能确定人就在窗边。   可是这江铭和公主也太有耐心了吧?还是说,他们已经离开去叫人了?老贵一下子心里也没有底了。   可是总不能一直说不动手,也不能一直动手却不杀人啊:外面的人倒底在不在,他们倒底会不会救人呢?还是说,他们已经发现了破绽?   老贵的心里是七上八下,举起来的手并没有马上落下去。   窗外江铭真的差点就抱着阿凤闯进去救人了,是第五拉住了他不让他动;第五的笑眯眯的对他们道:“不要着急,救人还不到时候,再等一等。”   第五并没有说不救人只说让江铭和阿凤等一等,可是江铭和阿凤都拿不准第五让他们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老贵把人杀掉吗?   虽然阿凤和江铭有六分的把握,认为老贵不会当真把德秀杀了;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赌啊,万一德秀死了,对皇后来说还真就是麻烦事。   第五也不解释,就那么看着老贵举起手来:“这人,性子可真慢,居然磨蹭了这么久,等的我腿都直了。”   阿凤忍不住看看第五,真不明白他的抱怨是什么意思——非要德秀死不可?如果第五真和老贵是一伙的,那直接杀掉老贵两人离开就是,为什么老贵还要废话那些?   应该不是一伙的。阿凤和江铭交换目光后都如此确定,却又猜不透这个老太监倒底想要做什么:德秀死了老贵及其身后的人谋算落空一半,老太监的谋算又是什么?   江铭也不敢乱动,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老太监的对手,生怕自己硬来会让老太监翻脸而对阿凤下手;所以,只能乖乖的立在窗外看着,才会把屋里的老贵急出一身汗来。   老贵侧耳听了又听,听到了窗外好像有人说话,但说的是什么却听不清楚:人,明明还在,为什么不进来呢?难道说所有的人都看错了江铭和阿凤——他们原来是如此心狠之人,能看着德秀死在他手里?   可是手已经举了起来,不落下去是不成了,只是不能当真杀了德秀,那这一掌拍在何处好呢?他的目光在德秀的身上转转,心中还真是为难。   德秀见他迟迟未落下手掌,叩头叩的更用力了,把床叩的咚咚直响;因为她认为老贵可能会放了她,因为老贵自己也说下不了手嘛。   她哪里知道老贵现在的想法呢,她又哪里知道窗子外面有人,其实她只不过是人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呢。   第五叹了一口气,一掌拍在窗子上,另外一只手甩了甩他时刻不离开的拂尘:“你倒真下得去手啊。”其实,他想说的是,你怎么就是不肯动手呢,那只好我来帮你一把了。   谁让他是个心软的人呢,宫里的人知道他的都清楚他的性子,从来他都是能帮人一把的时候绝对会帮人一把。所以,他就没有和老贵客气,直接进屋帮忙了。 ☆、595.第595章 你是猪啊   第五进屋了。   江铭和阿凤的心头石头也落了地,自然也跟了进去;不过他们对第五说的那句“你倒真下得去手”,怎么听都有点别扭:那语气根本就是有点怪老贵怎么总也不下手。   德秀还在叩头中,直到破窗声响过,她才后知后觉的抬头,正好对上了阿凤平平淡淡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吓得全身发抖的她,忽然间就生出了许多的勇气。   她自床上跳下来就奔向阿凤,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她的意思谁都明白:她并不是想要阿凤救她,而是要去找阿凤算帐的。   德秀没有摸到阿凤的一片衣角,因为老贵一伸手就把德秀拉住了:他等的人来了,可是来的却还有一个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人。   老贵不认识第五,也没有见过第五,但是第五身上的衣服还有那把拂尘,都让他明白第五是什么人:这是一个宫中的太监。   在沐家出现的太监,不是皇后的人就是阿凤的人,反正不会是沐家的人,也不可能是他老贵的帮手。因此,他把德秀拉到了身边,并不是为阿凤而是为了他自己。   有个人质在手中,老贵认为对自己会有利一点。因为他看不透老太监,刚刚那一掌震破了窗子,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太监出的手:可是老太监分明是自己跳进来的,可怎么看他也不像个练武之人。   老贵对上第五的眼睛,莫名的心中打了一个突,感觉后背有点发凉;他知道,他这是在怕老太监,怕他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阿凤白了一眼德秀:“你是猪啊,白痴的猪啊,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现在还看不出来是谁要杀你,谁是来救你的?他真的是我或是母后的人,现在早跪地上乖乖滚一边去了,还捉着你不放做什么?”   她要让德秀的脑袋聪明一点,只要能想清楚今天晚上要害她的人可不是自己或是母后就成;至于以后德秀还不会不会像头猪——阿凤又不是她娘,管不了那么多的。   德秀闻言一愣,然后看了一眼老贵再看看阿凤,心里有点相信阿凤的话了;但这并没有让她减少对阿凤的恨意。   因为对她来说,今天从早上到现在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阿凤;不是阿凤,她也不会被母亲打伤,更不可能现在被人捉到手里随时会丢掉性命了。   老贵欠了欠身子:“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该死,是老贵的错,老贵应该配合公主殿下的,应该让只比猪还蠢的东西相信公主才对——是老贵坏了公主的大事。”   德秀闻言眼珠子一下子就变大了,恶狠狠的瞪着阿凤:原来如此,还想骗自己,真以为自己会相信你这个恶人的话吗?这人明明就是你使来杀人的,还想骗过我去?   在我们沐家除了你们母女之外,谁还会让人来杀我?德秀想到这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认定刚刚阿凤的话全是骗她的。   阿凤拍了一下额头:“这真的是一头猪,不,猪都比她要聪明多了。”到现在了,德秀居然选择相信一个随时会要她命的人,而不是相信来救她的人,还真是蠢到让人无话可说。   江铭看着老贵:“你还要如此说话?嘿,我不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但是有一句话我要问问你了——你不会认为你还能逃走吧?”   “只要你逃不走,那你就落在了我们的手上,到时候皇后娘娘和沐家上下一齐审你,你还能如此的胡说八道吗?你是娘娘和公主使来的人,那你怎么能在人前指证她们?”   阿贵看了一眼动也不动的第五:“你,是什么人?”能不能逃走,全看这个老太监了;如果老太监的功夫不怎么样,那他自然还是能逃走的。   只要能逃走,他当然不会说出实话来;逃不走,那就再说呗,反正他总要想法子让德秀相信他的话才成。   第五咧开嘴一笑,嘴巴里已经掉的没有几颗牙了:“我?我是来帮你一把的——你一直下不了手,我看的太着急了,所以想过来帮你一把。”   “我帮人从来不指望回报,你也不用和我客气的。”他甩了甩拂尘:“你还要不要杀了她,要的话我来帮你。”   他说完话身子晃了晃,然后他又回到了原地,就仿佛他只是在原地晃了晃身子:只是,他的手中拎着一个人,一个刚刚还在老贵手中的德秀。   老贵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只是感觉眼前一花,然后手中就空了;至于老太监是如何动的手,他根本就不知道。   他的后背立时就冒出了冷汗:他原以自己的身手是天下第一,所以根本没有把江铭和阿凤放在眼里——阿凤以为德秀不能说话是中毒了,其实根本不是,那是他封了其哑穴而已。   江铭正是因为知道他封德秀哑穴,而知道他的身手很高,才会想把阿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江铭对上老贵没有一点把握。   不过第五却让江铭没有什么要动手的欲望,这就是第五和老贵的差别。还好,老太监不是敌人,所以江铭也就不用拼命了。   江铭和老太监动手是不可能的,能给阿凤争取逃拿机会,他也只有拼命一途;现在不用了,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就算是拼命他也没有把握啊。   这雪城,还真是藏龙卧虎。   第五看着老贵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怎么样,要不要我老人家帮一把?你如果要自尽,就让我老人家动手吧,我最喜欢帮人自尽了。”   阿凤听的翻个白眼,这话说的真是让人恶寒,帮人自尽她真是头一次听说。   老贵脸上的神色变了,现在他的脸色变白了,白的有点发青:“遇到高手了,嘿,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江铭道:“你还可以说是皇后或是公主派你来杀人的嘛。”   阿凤点头:“是啊,可以继续说。假的成不了真的,我和母后身边有什么人,相信一查就能查个清楚——你一个雪城的人,说是我和母后的人,嘿,真以为你说一句是就能骗过人去?”   “不是人人都不长脑子的。”最后这一句话,阿凤是说给德秀听的。 ☆、596.第596章 大不敬   阿贵的话也就真的只能骗骗德秀:他说自己是皇后和阿凤的人——皇后死了十多年,在世间连个影子都没有,那么多人找她都没有找到,就因为她这十几年来什么也没有做过。   除了在宫中守着阿凤、看着阿凤长大外,她什么事情也没有做过。因此就算是手眼通天之人,又如何能找到皇后的蛛丝马迹?   不做事自然是什么痕迹也没有的,如果老贵真是皇后的人,怕他和皇后早被人找出来了,还用得着沐家人动手吗?至于阿凤,十几年来阿凤在宫里宫外都是个隐形人,人人都不当她是位公主,她还能有什么人在雪城?   如果老贵这样说沐家人也相信,那不是沐家人是猪,只能证实沐家人根本就是心怀叵测,要的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至于老贵是皇帝的人,这个倒也不能说绝对不可能,只是皇帝的人也有信物的,拿出来看看吧?你已经把身份说了出来,不拿信物那就只能是冒充的。   且,真的要证实老贵是不是皇帝的人,虽然雪城和京城相隔极远,但是两城之间有皇帝秘建的通信方式:一来一回的消息也不过是五六天就可以了。   因此老贵的谎话是站不脚的,除了德秀外,他骗不过沐家那些掌权之人半个。所以阿凤才骂德秀:这样的话你也相信,你是猪啊!   老贵看看德秀,然后抿了抿嘴唇,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今天晚上他没有想过要把自己搭进来,但是现在他想脱身是不可能了。   不用说其它,只一个老太监他就应付不了,又如何能逃得掉?不过他抿过嘴后开口了,声音还算平静:“那些话骗骗小孩子还行,现在再说出来岂不是惹人耻笑?”   “嗯,公主殿下你们来了多时吧,在窗外等了这么久,这等耐心就不是我能相比的。输的心服口服。”   德秀听到这句话,胸口一阵翻腾,她感觉自己要吐血了——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感觉,事实上她距离要吐血还远着呢。   现在她可以确定她被老贵给骗了,也不得不承认阿凤等人进来是为了救她;但,她并没有生出感激来:又不是她德秀求着阿凤来救她的。   “为什么要来骗我,还想要杀我?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她反而指着阿凤对老贵大呼小叫起来。   德秀半点也不怕阿凤,尤其是她确定阿凤是来救她之后。原因很简单啊,阿凤不会伤害她,更不会杀了她,不管她如何对阿凤,只要她身体里流的是沐家的血,阿凤就不会动她一指手指头。   她还用得着怕阿凤吗?倒是老贵让她生出些许惧意来,但现在有阿凤等人在,她也有的是胆气。   刚刚跪在床上求饶的事情,她并没有忘了;就因为还记得,才会如此恼恨阿凤,在她看来阿凤就是想看她出丑,不然的话为什么要到现在才进来救她?   至于老贵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点明阿凤早就到了,德秀是想也没有想——那个不重要的,重要的是阿凤没有尽早的进来救她。   阿凤看着老贵:“果然是老姜啊,一句话就抹掉了我救人的恩情不说,还让她更加的恼恨我了。”她并不是很在意老贵的挑拨,因为德秀是不是真的恼恨于她,其实并不取决于老贵说了什么。   而是取决于德秀想要相信什么,或者说德秀需要什么——德秀想要的就是一个恨阿凤的理由,老贵的话不过是德秀现在最想要的罢了。   阿凤没有再理会德秀,见江铭拉过了椅子来便坐下了:她是公主殿下,德秀这种人越不把她这个公主当回事儿,江铭就越要事事处处的提醒人们阿凤是公主的事实。   “既然你不想再胡说八道是母后或是我的人,也就不想说谎了吧?那就说说你为什么会来害德秀吧,目的是什么,又是谁让你来的。有些人的脑袋长的正常,可是里面空的很,所以要麻烦你说个清楚。”阿凤说着话的时候,指了指旁边的两把椅子,示意江铭和第五都坐下。   江铭和第五都只是欠了欠身子,两人立在她的身后,而第五更是错后了江铭一步:不管旁人眼中的阿凤是不是尊贵,在他们的眼中阿凤就是九天之上的凤。   所以,他们不会坐,以示对阿凤的尊重。   老贵闻言摸了摸下巴,看一眼德秀目光闪了闪,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德秀姑娘,你们都知道我其实是沐家的人,嗯,表面上当然不是,事实上我就是沐家的人。”   “我应该好好的保护好你们这些少主子才对,可是今天晚上却不得不来杀了姑娘,唉,无怨无仇的当然不是我的本意。这一点相信德秀姑娘自然明白的。”   德秀却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明白!你是我们沐家暗中的门客,为什么要来杀我,啊,你为什么要来杀我?你月月可都是拿着我们沐家的银子过活的。”   老贵也没有想到德秀如此的不明白,原本看上去这姑娘还是挺聪明的:“因为,你今天开罪了公主殿下。”老贵的声音很平稳,看德秀的目光里还有些怜惜。   “如果不是因为公主殿下恼了,不是因为皇后娘娘生气了,我怎么会奉命来杀你?你摇头不相信,认为皇后娘娘没有生你的气?唉,真是个孩子啊。”   “皇后娘娘是什么人,如果没有生你的气,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呢?宫中的人行事,你一个小孩子的确是不懂的。唉,皇后那是要你父母赔罪啊,不满意怎么可能放了你?”   老贵又摇了摇头:“本来赔个罪也没有什么,只可惜皇后和公主要的不只是赔罪啊,所以为了沐家上下,只能、只能让你先去九泉之下见沐家各位的老祖宗了。”   德秀听的愣住了:“皇后想要什么,她害我们沐家不够惨吗?!”她气的脸通红,声音激动到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老贵看着她更为怜惜了:“可不就是你这一句话惹恼了皇后娘娘,唉,不杀你如何向皇后谢罪呢?那可是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主子,我们这些人为皇后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岂能对皇后生出怨气来?”   “这是大不敬啊,姑娘。”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是不是这样,公主殿下?” ☆、597.第597章 安稳踏实   阿凤看着老贵半晌没有说话。   老贵当然还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老贵所说的大不敬却是真真正正的事实:德秀何止是大不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如果她摇头的话,那就等于是承认德秀所为没有什么,依着德秀的性子那还不闹上天去?因为德秀占住了理嘛,我怎么做都没有错,当然可以继续下去。   可是如果阿凤点头的话,沐家为了她母后所受的罪与所吃的苦,都是无法抹掉的事实上;且,阿凤对沐家的所为是真的心生感激。她不想让沐家人因她的话而生出半点的误会来。   江铭看着老贵:“阁下真是个人才,居然会屈居人下,当真让我有些不明白了。大不敬,那是当然的,德秀所说的话如果让皇家的人知道,当真是脱不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可是在皇后和阿凤的眼中,德秀不止是一个孩子还是亲人。亲人间打闹嬉戏,比如说长公主被其它公主殿下也骂过,难道也是大不敬?!”   “亲人间没有那么多讲究,顶多就是德秀不懂事,不知长幼不明事理——小孩子不懂事教一教就是了;而且,这本就是身为姐姐的长公主应该教导妹妹的。大不敬,你倒真怕罪名不够大啊。”   阿凤看向德秀:“他还真是巴不得你死。不过是姐妹们间的小小吵闹,到了他的嘴里却能扯出大不敬来。德秀是不太懂事,但有我这个姐姐教他,老贵你就不用操心了。”   没有说德秀做的对,且还把教训德秀的事情说到了明处:以后德秀再有半点不妥,阿凤可是有理由好好的教训她。   老贵打量了一番江铭:“原以为少年成名,一不过是有长辈相佑,二不过就是运气而已;想不到,年纪青青的江国公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成的,你老贵就说一说是被谁安排了前来害德秀,又为什么来害德秀吧。”阿凤说完看向了第五:“不然的话,我想只能劳烦公公的手,好好的拷问一番。”   第五欠了欠身子:“能为公主分忧是老奴的福份。”他有很高的身手,还有皇帝做靠山,但他却像宫中最平常的太监一样,在人前都是那样的卑微。   他答完阿凤的话看向老贵:“我倒真是有几手本事,嗯,也算是我的消遣吧,好久不曾动过手了——你可要咬紧了牙关,给我一个可以动手的机会。”   老贵被第五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他之前从没有听说过第五此人,但是他却听说过不少宫中太监们的手段:那些阄人因为身体的残缺,变的极为狠毒。   他还真的不想去试第五的手段,也不敢去想第五这个身手极高的人,用来消遣的是什么样的手段。   “老贵?!”沐二老爷挑起帘子来,人还没有进来,十二分吃惊的声音便清楚的传到了阿凤等人的耳中:“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完进屋,对阿凤撩衣就要跪倒:自然被江铭给扶住了,阿凤是不可能让他真跪在地上的。   现在敌友难辩的时候,所谓的亲情还要照顾的。因此阿凤站了起来:“舅父这么晚了还没有歇下?”   沐二老爷看向第五身边的德秀:“唉,倒是想睡的。可是,可是哪里睡得着?虽然说这个德秀很让我和你舅母生气,但倒底是自己的孩子,这心里放不下过来瞧瞧她如何了。”   “这是——?”他看了一眼屋里,分明是有着各种的不解:因为这里可是他女儿德秀暂时的住处,怎么如此的多的人大半夜的在这里,且还有老贵和江铭两个大男人——第五不算,他在任何人的眼中都不是男人。   阿凤没有开口,江铭也没有说话,解释一切的人是第五。第五永远都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几句话就把事情交待清楚了,却没有半句的评语,也没有一个字的猜测。   第五所说的不是亲眼所见就是亲耳所听,除此之外没有多半个字。   沐二老爷的脸拉长了。他看向老贵,上上下下打量了老贵许久:“想不到,你还是一位高手,平日里倒真是委屈了你。”   老贵神色间没有什么变化,既没有见到主人家的小心,也没有被捉到要杀人家女儿的担心;平静的脸上就仿佛沐二老爷是他不认识的人一般。   沐二老爷忽然拔高了声音:“说,你为什么要来害我的女儿?!哪个给你的胆子?!”   老贵的神色间还是没有变化,注视着沐二老爷的眼睛也没有眨一眨,就如同沐二老爷刚刚的大吼根本就是和风细雨。   阿凤和江铭对视了一眼,只看老贵的眼神他们就断定老贵不是沐二老爷的人,但沐二老爷知道他是谁的人,甚至知道是谁让其来杀德秀的。   因为老贵那平静的上眼神里有一抹讥讽,还有着一丝不屑:直直的盯着沐二老爷,把他的讥讽和不屑送进了沐二老爷的眼中。   老贵的目光几乎就是在说:你问我是谁让我来得,你不是最清楚嘛,还用得着问吗?   “二老爷,你真的——”老贵的声音拉的有点长,目光也变的有那么一点意味深长,但增加更多的却是讥讽:“想听?”   阿凤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阿贵的这句话其实应该是——二老爷,你真的敢让我说出来吗?老贵这是在挑衅沐二老爷,有恃无恐的在挑衅二老爷。   沐二老爷差点跳起来:“说,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要害德秀?!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哪一个丧尽天良的,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他叫的虽然大声,但其色厉而内荏,所谓的大叫也不过是为了掩盖他的心虚与心慌罢了。   “谁要害德秀妹妹?!”沉沉稳稳的声音响在耳边,虽然只是一句话还没有看到人,却给了人一种极为踏实的感觉——有此人在万事皆不用担心的感觉。   进来的人是沐家长房的次子沐安平。他是德秀的兄长,但是却比德秀大了好多:他自己的女儿也就比德秀小上两岁罢了。 ☆、598.第598章 不是一条心   安平进屋后一扫视,就先拱手向阿凤拜了下去。哪怕有阿凤的开口阻拦,江铭的相扶,他依然执意拜倒在地,正正经经的向阿凤见过了礼。   “礼不可废。公主殿下乃是九天之凤,又是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越是您亲近的人越要待您礼数周全,才能让一些小人绝了轻视之心。”他拜完后起身,很认真的和阿凤解释两句。   “现在,我们就是兄妹了,自然不用拘礼。”安平说完话笑了起来,一张脸上全是兄长对妹妹的疼爱:“阿凤这么晚了还不睡,累不累?德秀的事情说给兄长听,如果兄长可以代劳,阿凤就先去歇下。”   他并没有大包大揽,反而开口就表明——是我可以代劳的事情我就可以代劳。   阿凤笑了起来,起身指着自己右边的椅子:“兄长坐。听兄长和姐姐们说,家中就是安平哥哥最让人感到踏实,果然就是如此。”   “今天晚上倒真是大事儿,有安平哥哥在我心里还真就是安稳多了。”阿凤说着话也坐了下去,目光在沐二老爷的脸上扫过:“就由舅父给安平哥哥说一说吧。”   沐二老爷看了一眼安平,然后看向老贵道:“有人要害德秀的性命,此事我当然不能就此罢休,定要找到那个指使之人……”   老贵看着他眼中的讥讽更甚:“二老爷何必费那个力气,您真想知道只要开口问一句,小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了阿凤和江铭。   沐二老爷的脸色更黑了:“哼,你这等小人的心思真以为我看不透吗?无非就是想胡乱攀咬我们沐家一人,然后看我们骨血反目成仇——你会如此简单的把主使之人说出来,就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来杀人了。”   他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只是老贵的眼神更为讥讽,连脸上都带上了讥笑,根本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江铭咳了几声:“他说与不说是他的事情,他说出来我们还是要查一查的;所以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他的意思是,你沐二老爷问吧,要杀你女儿的凶手啊,你不会问也不问一句吧。   安平点点头:“你来杀人是受人指使无疑,说出是谁指使的吧。是真的,自然会给你一个痛快,否则的话,就算我们沐家虽是慈善人家,却也有不少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他不是在威胁老贵,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老贵脸上的讥笑没有了,认真的看了看安平:“沐家二公子的本事,老贵早就听说了。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二公子,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事到如今走也不走不了,自然只有开口了。虽然事主以忠,但老贵我也是被迫无奈。”他说完自胸中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子上:“这里就是答案。”   他又向袖子里掏去:“如果不相信的话,还有这些为证,咦?”他缩回手——因为他的衣袖遮住了手掌,没有人看到他手里是否有东西:“不在袖袋里?”   一面说着话他一面向胸前摸去,好像要在胸前再找一找,看看是不是记错了地方。   江铭忽然大叫一声:“不好!”他和第五几乎同时扑了过去,但是第五要比江铭早到,一把就握住了老贵的手。   可是老贵手中的匕首还是刺入了心口,虽然刺的不深但还是刺了进去,因为第五的用力,有些血迹流了出来:那血,是红中发黑的颜色。   第五脸上的颜色没有变,只是放开了捉住老贵的手:“你可真是事主以忠,佩服。放心吧,我会找块不错的地方葬了你。”   他说完后退了两步,没有再开口问什么。对于他来说,老贵已经是个死人,还是个能让他心生欣赏的死人,他不想再在老贵死前逼问他什么了。   江铭看了看那血的颜色叹口气:“毒,发作的还真快。”他就算带着傅小天的解毒丹也无用,因为老贵的毒已经发作,如今根本不可能再救过来了。   老贵看着江铭的眼睛:“在我的口里是不能问出来了,但也并非是问不出来,江国公如此聪明的人,定然、定然……”他的话没有说完就断了气。   沐二老爷的脸色依然黑着:“可恶,居然自尽了。”他看一眼德秀:“唉,想不到沐家还是被人混了进来了啊,居然想杀了德秀而害得我们沐家和皇后生出误会来。”   他叹口气:“门客,父亲早就说过不能相信的,但是大哥却一意孤行,如今、如今……”他摇摇头看一眼安平,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安平看着沐二老爷:“二叔,您可有什么怀疑的人?要害德秀的人肯定不会是和德秀结了怨,应该是冲二叔你来的。”   沐二老爷瞄一眼阿凤和江铭佯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我哪里有什么仇家,又怎么可能会引来这样的恶人?我倒认为这是京城之中某些人的计策,为得就是让我们和皇后反目罢了。”   安平淡淡的道:“不是的。皇后的事情京城之中无人知道——皇后的人是死是活他们还在找呢,又怎么会得知皇后到了我们沐家?二叔,您向来是有智谋的人,今天晚上所说的话如果让祖父听到,定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   “沐家,嘿,也不是上下一条心啊,此事可以瞒着旁人,我认为倒不必瞒着公主殿下,尤其是不应该瞒着皇后娘娘。二叔您不是一直想回京城嘛,不是一直认为沐家当年所付出的太多嘛。”   “这么多年来,二婶可也是报怨了不少呢。你们是想把皇后还在人世,且如今在沐家的消息放出去,然后就可以跟着皇后娘娘一起回京城了,是不是?”   阿凤和江铭都有点吃惊,可是第五却垂着头又仿佛快睡着了,根本就没有多看安平一眼:对安平此时如此明白的挑明沐家并非一条心,他好像根本就不关心。   安平叹了口气:“二叔,回京不是不行,但并不是现在。如果现在就让天下人知道皇后娘娘还在人世,对娘娘来说却是一劫啊。”   “二婶他们糊涂,二叔你怎么也糊涂了呢。”他说完起身:“二叔你好好的想一想,明天一早祖父肯定会过问的,相信那个时候二叔定能说出所怀疑的人了。” ☆、599.第599章 授受不亲   安平的话虽然说的很平和,一口一个二叔叫的也很尊重,但是话里的威胁意思再隐秘也还是赤裸裸的存在着。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算沐二老爷现在不说,到了明天一早的时候,沐老太爷要过问此事,沐二老爷还能再不开口吗?想要用几句话哄过沐老太爷去,那根本不可能。   江铭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理会沐二老爷,反而把安平从头到尾的看了又看:沐二老爷显然对皇后和阿凤是有怨念的人,不然的话他的女儿又怎么会对阿凤如此的不敬。   二夫人的表现也太过直接了,虽然表面上看是为了平息皇后的怒火,但是对自己女儿能下得去如此重手,那只能表明她要掩盖的东西很惊人。   只是几句不敬之词,就凭沐家对皇后的支持,真的就是一个小孩子的胡乱之语罢了;顶多二夫人跪下叩头请罪足够了——如果二夫人问心无愧的话,她就绝不会做出那般疯狂之举来。   所以,沐家二房待皇后和阿凤并不如他们所言的纯粹。江铭很确定,所以才没有去理会二老爷,反而对自爆“家丑”的安平很感兴趣。   沐家二房经过德秀的大闹,已经如同是黑暗中的白珠子那般显眼,就算沐二老爷和二夫人再如何的不承认也不管用:皇后也罢,江铭也好,原本也没有想要对沐家人如何。   所以二房有什么样的心思那也只是他们的事情,顶多只是让皇后和江铭等人对他们有所戒备罢了。很快,皇后和江铭就要离开这里了,根本没有必要和沐家人结下什么仇怨。   阿凤轻轻一叹,看着安平点点头:“兄长不必往心里去,家里人多心思不一很正常的;只要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相信大家还都是手足亲人。”   她是不是这样想不要紧,但在安平挑破了那层窗户纸后,做为公主殿下,还是身受沐家之恩的公主殿下,阿凤也只有如此说话。   毕竟沐家并不是人人都如二房一样,毕竟沐老太爷对皇后、对阿凤那真的只有一片怜爱之心。   安平摇摇头:“阿凤,正是家中长辈们和你所想的一样,才会有沐家的今日。生了病的人不除掉病灶,就如任由腐烂的肉长在身上一样,最终只会让人失去性命。”   “沐家有人生出了他念来,此事就要正视而不是姑息。错了就是错了,绝对不能因为什么手足、亲情而有所掩饰。可惜,父亲听不进我的话去。”   “我也因为父亲的话认为自己是把事情看得过重了,可是今天的事情,尤其是现在眼前的事情已经证实,我没有看错。如果再姑息下去,就真的是沐家的末日了。”   他叹口气:“所以再痛,我也只能挑明了,如此把腐烂的肉晒到太阳下,才能让大家正视一些事情,免得再发生今天的事情,或者发生让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情。”   什么事情会让亲者痛而仇者快,安平没有说可是阿凤和江铭心中却都是一凛,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   显然安平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且他所知道的比阿凤和江铭现在看到还要严重一些?阿凤和江铭再次对视,扫一眼老贵和德秀,却都没有说话。   今天晚上沐家有人要让德秀死,且能支使的动老贵这样的高手,还能在事败后让老贵义无反顾的自尽:不得不让江铭和阿凤往深里想,再接下去,如果沐家人要动手的话会不会向阿凤举起刀子?   甚至是向皇后举起刀子?反正皇后在世人的眼中早已经是个死者,就算有人把皇后杀了,也没有人能给其定罪的:只要有那个权力把事情压下来,杀了现在的皇后也真的就是杀了,和杀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沐二老爷却瞪着安平恨恨的一甩袖子:“你,你!你们长房的人勾心斗角,想要什么和我们二房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认为如此就能得到你祖父的认可吧,你也不会认为你把我们二房除掉,就能在长房压过你的兄长吧?!”   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和江铭:“我的确想回京城,谁不想回去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十多年,这种苦头皇后和你能知道吗?但,我们也只是有点怨念罢了。”   “有怨念也就是说上几句,但真到事情上,我们这一房的人却从来没有拖过后腿。这一点,我们一房的人问心无愧。”   “今天德秀的确做错了,她的母亲也教训过了她,且她还差点因此而被人利用失去性命。我们二房对皇后和公主殿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没有半点亏欠。”   话说完,他走到第五身边看也不看好像睡着的第五,弯下身子抱起德秀来,转身就离开了。   没有要阿凤的回答,也没有理会阿凤的反应;至于安平,他也没有再多看一眼,带着他的女儿他转身离开了。   江铭叹了一口气,见安平看了过来他轻轻的道:“二老爷就算离开了这里,也无法离开沐家,也就无法离开麻烦二字。他走与不走,和留在这里没有什么区别。”   “不是吗?”他最后三个字是看着安平的眼睛吐出来的,说完后他牵起阿凤的手来就要踏出这间房去。   安平却上前拉住了江铭。   他拉住的是江铭牵阿手的,然后他把阿凤的手自江铭的手中抽了出来:“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江国公为了公主殿下的清誉着想,不要坏了公主殿下的名声。”   他说的很认真的,且没有避开江铭的目光;江铭最后的几句话他仿佛没有听到,没有做半点的回应,却对江铭和阿凤的亲昵很有意见:“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江国公。”   “皇后娘娘曾在阿凤未出世时,就已经为她定了亲事——长公主殿下的驸马,必定出自于沐家。所以,江国公对我们阿凤一路的保护我们很感激,但是还请江国公注意自己的言行。”   阿凤闻言愣住了。她并不知道母后曾经对沐家的承诺,因此听到安平的话后她惊的微微张开了嘴唇:难以置信。不过,她知道安平的话不是假的,因为皇后就在沐家,此事如果是假的就算瞒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 ☆、600.第600章 灭了他的国   江铭的眼睛一下子就盯住了安平,眼中的冰冷霎间就让安平感觉自己就要是个死人了:江铭怒了。   沐老太爷提起皇后和沐家的约定时,其实已经表明沐家已经把他江铭当做了阿凤的驸马来看待;至于老太爷的话,也不过是个长者和江铭开的玩笑罢了。   可是没有想到,在年青一辈当中居然还真的有人把此事当成承诺,居然无视他与阿凤两情相悦的事实,直接指着他的鼻子让他离阿凤远一点。   皇后娘娘的遗旨还在,一天皇后没有收回那道旨意,那江铭就是阿凤的驸马;而此时皇后就在沐家,沐安平居然敢如此对江铭说话,他又对皇后有多少的敬意?   或者说,对于沐家有些人来说,皇后娘娘不过是他们荣华富贵的源头罢了;而要加固这层关系的法子,当然就是把皇后唯一的女儿变成沐家的人。   如此,皇后和沐家就真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才能让皇后为了沐家尽心尽力,再也不会让皇后做出舍沐家的事情来。   但,阿凤是人。在江铭的眼中、心中,阿凤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的喜怒哀乐就是江铭最在意的事情——阿凤绝不是工具,他也绝不能容忍有人把阿凤当作是工具。   虽然安平只说了短短几句话,但是江铭和安平都是当世的杰出世家子弟,自然都能看透对方的心意:只是安平错把江铭当成了自己,不过人们向来想事情都是以己之心去度人的。   江铭是在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霎间他把安平当成了敌人后,那杀意虽然只是一闪而没,却把安平吓出一身的冷汗。   “有旨意在,我便是名正言顺的驸马爷;没有旨意在,我也是阿凤唯一的男人。”江铭压下了心头的杀意,看着安平道:“你连孩子都有的人了,还是少操这份心。”   安平在江铭收回杀意后心里也就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江铭不会轻易动他,至少不会因为阿凤的终身大事而动他。   所以他虽然被吓出了冷汗来,却很快镇定下来看着江铭目光里是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我们长房还有一个未婚的,六弟和阿凤的年纪正相当——虽然是我的幼弟,但是我毫无过份夸奖的意思。”   “六弟安志当真是一表人才,不论是长相还是人品,或者是才华,那都是人中之杰;且我们沐家内中虽有小小的异声,但大体上还是相亲相爱的,且这点小小的异声很快就会过去。”   “安志身后有一个家族,他本人又是文武全才,也只有这样一个人能够给阿凤安全,能够给阿凤一个安生日子的人,才有资格成为阿凤的驸马。”   安平看着江铭的眼睛:“江国公,你说是不是?”江铭也是人中之杰,但他们江家却是一团糟糕,且还有人对江铭的性命虎视眈眈。   这样的一个家族带给阿凤的绝对不会是安生,而是一场又一场的惊心动魄,如果江铭有个不小心,就会连累到阿凤。   可是人倒底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天天如一日: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江铭再厉害也是个人,岂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犯错?   所以安平的话并不是胡说八道,有一个和亲的家族是很重要的,因为那是一个人极大的助力;他的话还在暗示,只要阿凤和安志成亲,那沐家就会成为阿凤最为坚实的后盾。   沐家可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的不堪一击,事实上他们手握重兵啊!这一点,安平相信现在阿凤应该知道了,且会很重视的。   阿凤眨了眨眼睛,打了哈欠:“铭,我困了。你今天是晚上给我再接着讲那个故事吧,好不好?你不讲故事我总是睡不踏实。”   江铭对着阿凤一笑,伸手握住了阿凤递过来的手:“好,你要听什么故事都成。你呀,就是认床,可是我们一直在外面奔波,你却依然还是认床,怎么也睡不踏实可不好。”   “既然到了这里,明儿看看雪城是不是有当世名医,请来给你瞧瞧,看能不能让你睡的好一点儿。”   两人没有再看安平一眼,并肩牵手向外走去,安平的脸却有点点的发青:阿凤没有应他的一句话,但是对江铭的那句话无疑就是在打他的耳光——授受不亲?我们晚上都在一起呢,你管得着嘛。   安平并不是个容易激动的人,所以心中虽然生出极大的不快来,却还是躬身行礼:“恭送公主殿下。江国公,旨意只是娘娘无奈之下的一招棋罢了,娘娘属意的一直都是我们沐家。”   江铭回头看向安平,阿凤拉他都没有让他动一动,看了半晌安平他才开口:“你们在怕什么?”问完他才扶着阿凤继续向外走。   安平一愣然后脸上的青色又重了一分:江铭的话他听清楚了,其实不过就是一句讥讽,讽笑他们沐家只会依靠裙带关系,生怕没有了皇后、没有公主殿下就不会再有成为当世豪门的可能。   他哼了一声:“江国公,你这话可敢在皇后娘娘面前说?”讥讽沐家,其实也就是在打皇后的脸,他相信江铭是不敢在皇后面前说这句话的。   背着皇后才敢说这样一句话,那江铭就是个小人。   江铭头也没有回:“你想听我便敢说——不妨给你交个底,有人敢让阿凤为难、有人敢利用阿凤,或者是有人敢伤害阿凤、在我身边夺走阿凤,哪怕是皇帝我也不会退让一步。”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皇帝如果真有这个意思,我江铭就敢对天发誓灭了他的国!”江铭此时才回过头来:“这些话,我现在这样说,见了皇后也一样说,哪怕是有一日面对皇帝,我一个字也不会改的能再说上一遍。”   安平听的眉头一皱,没有想到江铭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大逆不道!他却没有斥责江铭,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义务提醒江铭做错了事情。   江铭看着他:“我所求的,就是和阿凤平平静静的过我们的日子,所有要毁掉我所求的人,都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   他这是在强调一遍,他可不是在说笑,就算是楚皇真要反对,他江铭就真能叛了楚国;如果楚皇真把阿凤夺走了,他江铭就能一路杀到楚皇面前。   这不是大话也不是玩笑,只是江铭的决心。 ☆、601.第601章 又瘦又硬   江铭和阿凤离开了,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安平。   阿凤紧紧的握着江铭的手,直到转过了假山,她才轻轻的开口:“你的话,当真?”她看着江铭的眼睛:“我一直认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江铭的确很好,但江铭不是一个不顾一切的人,身为一军统帅,他年纪的确不大,但却不会因为冲动而去做任何事情。   “我是哪样的人?”江铭低头捏了一下阿凤的下巴,见阿凤没有躲闪,在月光下他有亲一下阿凤的冲动;他想到了便真的做了,阿凤轻微的闪躲也没有躲开他的火热的唇。   亲过一下后他看着阿凤:“我不那样说的话,只怕明天你和皇后娘娘就要面对极大的压力。嗯,我知道你的心,可是这世上有一种压力是让人很无奈的。”   “我们从来不怕狠的、也不怕凶的,但是我们从来都逃不开恩情两个字的。如果明天沐家用恩情相逼,那让皇后娘娘如何选择?”   “你看到皇后娘娘的为难,你身为女儿又如何自处?”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如此了,把所有的一切我都接过来。”   “让所有打算想以此攀龙驸凤的人,都深深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有我江铭一天,他们就算能说得动皇后也无法抱的美人归。”   “这样,才有可能不让他们急着去逼皇后,才不会让你承受那么多的压力。我,当然不是那样的人,让我离开你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你阿凤的心中没有了我且还有了旁人。”   “我不会祈求,也不会哀求,更不会再留下来守护什么的。我只是个平常的男人,我有我的尊严,所以我会离开。并非是成全,你懂的。”   阿凤狠狠的丢了一个大白眼珠子过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江铭还在向阿凤解释他刚刚所说的那些大逆的话,不想阿凤一下子翻了脸,他的心里马上忐忑了起来,看着阿凤有点拿不准:“那个,我不想你承受压力……”   “不是这一句,下一句。”阿凤抱起胸来瞧着他,很显然她很不开心,一双眼睛眯了起来,让江铭后背都痒了——仿佛有成千上万的箭矢在指着他一般。   江铭面对大军都不会变色的,此时却真的有点六神无主:“下一句,嗯,下一句是我要离开只有阿凤你……”说到这里他忽然明白过来,忍不住看了阿凤一眼。   阿凤点着头:“说啊,接着说,说下去。”她的一只手已经插在了腰上,看着江铭的眼睛也瞪了起来,丝毫不掩饰她眼中的怒火。   江铭马上笑起来,一面去拍阿凤的背一面握住了阿凤想要伸出去点到他鼻子上的手:“我说的再多也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打死我也不会离开阿凤的,因为能配得上阿凤的人只有我。”   阿凤一脚狠狠的踩在江铭的脚尖上:“我还有了其它的心上人,哼哼,你倒是不会变的,却认为我会变,啊?!这天下间谁敢把你我分开,哼,是皇帝我也会让他滚下皇位的。”   抬手揪住江铭的耳朵:“再敢说什么我变心,就不是一脚一个耳朵就能过去的,记住了没有?还有,灭不灭国的,真到时候做就可以了,不必说出来给人听的。”   她是担心沐家人因那几句话来害江铭,至于灭国嘛,她认为江铭真的有那个本事——孤竹国的大军、燕国的大军加一起,这天下还真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江铭连连点头受教,也没有挣脱阿凤的手,任由她扭着自己的耳朵:真要比武力,一百个阿凤也不是江铭的对手,可事实上阿凤一个眼神就能江铭心惊肉跳。   这事儿,和武力没有半点关系。   第五看着两人走进了房里,又看着哄了阿凤睡下的江铭离开,然后才摇了摇头转身回去:“嘿嘿,谁不开眼招惹这两个祸害,那真就是自己嫌命长啊。”   他一步三摇看起来走的极慢,可是几步就已经看不到人了。无人知道第五什么时候离开的,就算是最后离开的安平也没有注意到老太监:他完全忘了这个人。   第五并没有去见皇后,因为皇后已经睡下了。再说,依着第五看也没有什么大事儿,让阿凤和江铭练练手也不错——早晚是要回京城的,回去就是腥风血雨啊,多经历点不是坏事。   反正有他第五看着,绝对不会让人伤到阿凤或是江铭半根头发,至于皇后嘛,这些年来已经太过伤神了,就让她好好的歇一歇吧。   至于皇帝第五好像压根儿就没有想起来:沐家有人心怀异志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给皇帝写一个字。   当然了,沐家的人也并不知道这个老太监的真正可怕,所有的人都还怀着各自的心思,有能睡着的,也有一夜无眠的。   阿凤睡的极晚可是早早就醒了,因为昨天晚上德秀遇刺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呢:那个老贵肯定有主子,而这个主子是阿凤极在意的——不是二房那种怨念可比的。   沐家各房不管是昨天晚上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的不知情,在今天早上他们就不能再继续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了。   所以一早上皇后屋里人那叫一个全:沐家的几位夫人全都到了,所说的自然是昨天晚上德秀的事情。   最最出人意料的是,除了二房外其余几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意思是人都懂:她们认为是二房在贼喊捉贼,那老贵就是二房派去的。   阿凤用过早饭去皇后那里请安,却并没有听到各房夫人们提德秀遇刺的事情,反而大家都对阿凤极为亲热:拉起阿凤来一起去观礼。   阿凤不明所以看向皇后,才得知今天是那个安志的冠礼:自今天开始,沐安志便成年了。   楚国女子是十三及笄,而男子是十五加冠。   沐大夫人并不富态,且相对而言还瘦的过份,就连那份白也因为瘦而让人不自禁的担心她的身体;她的手也干干的,握着阿凤的手时,让阿凤有点不舒服。   “本不想大操大办的,不过安志今年独自猎了一头虎,他祖父一高兴就早早撒了贴子出去。阿凤放心,客人那边会被告知你和皇后娘娘是我的娘家人。”   她说着话轻轻一怕阿凤,眼中的善意是不假的,可是她的手太瘦了,微一用力让阿凤就感觉到了骨头硬梆梆的,就如同沐大夫人想要让阿凤对自己小儿子留下好印像的想法:都硬硬的硌痛了阿凤。 ☆、602.第602章 要有心   阿凤知道沐家上下因为她的母后,十多年来付出了什么。所以,德秀的话并不让她意外,这本就在皇后和阿凤的料想之内:到沐家后得到善待真的让皇后喜出望外,但同时也让皇后更添了三分的愧疚。   也因此,皇后和阿凤才能原谅德秀的所为,阿凤才会想法子把事情了结,并没有想再教训德秀。说实话,如果换作是宫中的那些公主们如此做,阿凤早就打到其脸上,哪还会把东西给德秀送过去。   但是皇后和阿凤都没有想到大房会如此。有怨念她们母女可以理解,却没有想过时到今日还有人想要利用她们。   皇后当年的确是说过要让沐家的孩子做阿凤的驸马,可是事情的变化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沐家获罪被发送到雪城,皇后最终只能就近选人了:她是怕自己没有了皇后的身份,女儿的婚事会被太后插手。   却没有想到沐家有人居然抓着当年的话不放,就实在让皇后为难了。并不是皇后忘了当年的话,只是她赐婚的旨意沐家上下应该都知道,且阿凤和江铭感情极好:再提当年旧事,真就是为难人了。   不只是在为难她这个皇后,还是为难阿凤啊。皇后对沐家真的有愧疚,沐家有什么要求,只要她能做到绝对没有二话。   但并不包括阿凤的亲事在内,因为阿凤就是皇后的命根子啊,身为一个母亲岂能拿女儿来偿恩情?是她这个皇后欠沐家的,不是阿凤这个女儿欠沐家的。   所以皇后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不过想着父亲年纪大了,再想到这些年来兄嫂为她受的委屈,才没有当场说什么。   阿凤看到了母后眼中的无奈,心中明白母后的为难,因此她站下轻轻的抽出手来,然后轻轻的挽住了大夫人的胳膊:“大舅母,小心脚下。”   她不可以当场让大夫人下不了台的,也不能大闹沐家转身就走,可是有些事情她是不会默认的,也不可能让人误会她的意思,更不可能让人认为可以拿捏她、或是左右她的心意。   她没有公主的名份时,就敢掌掴无双姐妹,此时又怎么可能乖乖做个小绵羊任人摆布呢。   “今儿可是表兄的大喜日子,看把大舅母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了。”她说着话招呼身边的牡丹:“还不去找你们的江国公,告诉他定要备厚厚的礼,薄了一点我可是不依的——表兄的大喜,我们两个的礼不是最厚的那份,也要是最有心的。”   阿凤说到这里回头看向皇后:“您说是不是,母后?”她不能直接回绝,因为对方也没有直接提起要结亲的事来;但是一句话,她就把江铭的身份咬的死死的。   皇后微笑点头:“你这孩子还有心,你舅母不白疼你一回。我喜欢最有心三个字,礼厚不厚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有心。”   她自然要顺着阿凤的话来说,怎么可能会让沐家就这样摆布阿凤的终身大事呢?而且,沐家如此着急的、不经她同意的安排,也让她心中有气。   阿凤是她的女儿,并不是什么荣华富贵的保障。她这个皇后能不能回宫并不重要,她余生所盼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阿凤能有个好归宿。   身为皇家公主想要有个好归宿并不容易,因为公主的联姻大半和朝堂上的平衡有关,和帝皇的帝王之术有关:至于公主和驸马是不是能和美的生活,并不在人们的考虑之列。   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真有本事的男子是不屑于做驸马的,而那些愿意做驸马的,又多半是为了公主的身份;至于公主是什么样的人,那些男人并不在意的。   皇后没有想到自己当年错打错着,居然为阿凤选的这个驸马很不错,江铭不但是当世的才俊,且待阿凤是真心实意的:所以,她认定的驸马只有江铭一个。   这不是她对侄儿的疼爱能相比的,因为本就不是一件事儿,也不是一种情感。   她在宫中多年,在之后的十几年不能相伴君王之侧,还能让楚皇放在心尖上多年,自然有她的本事的。她不是平常的女子,所以就算对沐家再有愧疚,对侄儿再疼爱、再想补偿他们,也不会把女儿的终身之事混为一谈。   皇后和阿凤的一问一答里,虽然半句没有提驸马之类的话,却都对江铭的身份有着百分百的肯定。   沐家五位夫人的神色便有了变化,却并不是全部为失望:在阿凤偷瞄的一眼中,居然发现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眉开眼笑的。   显然大房的打算并不是沐家所有人的认定,有不少人对大房要让自己儿子成为驸马是不赞同的。   大夫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笑的一样的温和,目光闪了闪也没有什么生恼的意思:“有什么礼不礼的,你和皇后能做个见证,就是给了那小子天大的脸面。”   她另外一只手又抚上了阿凤的手:“走吧,你还没有和安志好好说过话吧?他这两天忙,因为教他的西席就要回家了,他说要多请教些问题。”   一行人以皇后为尊,不多时就到了大厅上。厅里已经全是人了,却人来人往并没有乱的意思,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而井井有序。   皇后一到人们就跪下了,又是一番礼让众人才各归各位;而阿凤看到江铭后已经笑着走了过去:“昨天晚上睡的太晚了,可累?要不要让人备些参茶给你?”   “冠礼不长的,一会儿礼成就回去再补一下眠,千万不要逞强。”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取出了帕子来给江铭擦了擦干净的嘴角。   江铭也笑道:“你睡的好不好?我不累的,听说这儿有种兔子是极可爱不怕人,等礼成我就带你去寻。说起来,好些日子不曾带你去打猎了呢。”   他的手也没有闲着,又是给阿凤抿头发,又是给阿凤整理衣裙:两人视大厅上所有的人如无物,亲昵的就仿佛他们已经早已经成亲了。   沐家几房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好看,可是皇后不开口、沐老太爷也不说话,以阿凤的身份他们还真的不能当着许多人的面儿斥责,甚至是提醒都不太好。   安平走了进来,一眼看到江铭和阿凤眉头皱了皱;“江国公,你真心为公主殿下好,岂会如此、如此……,唉!”他摇摇头伸手向后拉过一人来:“安志,阿凤你们早就见过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阿凤你不用和安志客气的。” ☆、603.第603章 非她不娶   江铭把身子站正了,面对安平和安志兄弟,还真的很仔细看了看安志,然后不得不承认安平的话并没有半点夸张。   虽然他自幼就被人叫江妞江妞的,论相貌在女子都没有多少能和他相比的;但是安志却还要比他俊俏三分,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如果不是那一身男装,都要让人怀疑此人是女扮男装了。   但,安志并没有脂粉气,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带着阳刚之气,未语先笑就让人生出六分的好感来:仿佛和安志不是现在才认识的,而是自幼就带在身边玩的小弟弟。   “江国公。”安志抢先拱手为礼,然后挠挠头:“我最想见的人就是江国公了,年少英雄啊,想想就热血沸腾。真恨不得我就是江国公,可以血染敌境千里!”   他看着江铭的眼睛:“那天一见江国公就感觉如同自幼相识的兄弟,嗯,能不能高攀称江国公一声兄长?”他的目光很坦然很干净,除了看江铭有点火热外,没有半点的敌意。   和安平待江铭的态度相差的太远太远了,倒真的有点出乎江铭的预料:今天不是他和安志第一次见面,但是上次安志也只是敬了杯酒便罢了,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热情。   热情的让江铭有点不好意思,想想安志才刚刚要行冠礼,他比其年长几岁,如何能真把其视为“敌人”呢?   所以江铭马上握住安志的手:“我也是一见安志就心生欢喜,只是没有机会长谈——兄弟相称本就是应该,何来高攀之说?”   安志笑起来:“好,以后你就是我江大哥。”他这才向阿凤见礼,也只是兄妹之间的家常之礼,并没有半点的生份:“阿凤,我们雪城里有几样好吃的东西,一会儿礼成我带你和江大哥去吃。”   他说到这里眨了眨眼睛:“没有我带路,你们真的吃不到那么地道的好东西。等我啊,去了你们绝对不会后悔。”他说到这里被安平拍了一下头,当即回头道:“二哥,你不懂就罢了,岂能阻止我一颗向往美食的心?”   阿凤没有想到安志和她想像的不同,和安平的性子比起来简直不像是兄弟:“好,一言为定。不过,安志表哥你要请客哦。”   安志笑起来,不见外的用肩膀撞一下江铭:“有江大哥呢,还用得着我这个做弟弟的掏钱?我倒是有那个心,只是怕江大哥不许哦。”   江铭和阿凤发现真的不讨厌安志,反而都对他生出了几分喜爱来:“安志这话说的对,有江大哥在当然就有银子在,吃什么你们尽管说就是。”   安平咳了两声,刚想说什么却被安志打断了——此时和皇后说话的大夫人眼中全是喜色,而其它几位夫人眼中的神色便有些不同了。   皇后倒真的夸了安志几句,如果不是有江铭在前,她还真的会相中安志的:这孩子很好,只是江铭是阿凤放在心尖上的人,所以就算人再好皇后也不会松口的。   安志的话里带着笑音:“二哥,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就成了。”他说着话还推了一把安平,然后不再理会他的二哥,一手拉起江铭来,一手拉起阿凤来就走。   他是半点也不见外,真当阿凤是自己的妹妹,那手是说拉就拉;而阿凤也感觉安志没有其它意思,是真的把她当作妹妹,也就由着他拖起自己手来走。   安平看到安志和阿凤牵在一起的手,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再跟上去,而是抬头和不远处的父亲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转身迎向了其它的宾客。   安志和阿凤、江铭才走了几步就停下来:“大哥。”迎面而来的人正是安志和安平的大哥安邦。   安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江铭一拱手:“有时间请江国公到我书房里一坐,我那里有好茶——要请教江国公些军中之事,望江国公莫要推辞。”   江铭笑着客气了几句也就答应了下来:他发现安邦对阿凤并没有特别的对待,见过礼说过场面话就离开了,没有如安平那样的亲热。   安志看向阿凤:“大哥的心里只有国事,唉,成亲这么久了只有一个女儿,完全不是大嫂的错,实在是大哥常年宿在军中的缘故。”   “不过,大哥和大嫂感情极好的,到现在谁说要让大哥纳妾,大哥都会黑脸的。”他说着话想起了小侄女来:“那个调皮丫头其实很聪明的,一会儿咱们吃东西时带上她,阿凤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阿凤笑着点头,和江铭对视一眼两人的心中还有些犹豫:是不是安志根本不知道家人的打算?   安志拉着阿凤和江铭并没有走远,也不过两步到停下了,对着不远处的人群招了招手:“过来,快点,小心点,莫要再踩到裙子了。”   不远处是四五个姑娘家,都是雪城中官员家中的千金,和家中的长辈们一起来观礼的:这样的场合,也是让她们能偷瞧一瞧各方才俊——她们的亲事大半都会落在今天到场的男子身上。   其中一个脸圆圆眼弯弯的姑娘,正吃着一枝糖葫芦,听到安志的话连忙一手提裙就跑了过来:“来了,来了,你说要给我认识英雄的,人呢?”   安志放开了江铭和阿凤,迎上去前扶住了姑娘家:“芹子,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看看脚下呢?万一跌倒了又要哭了。”   他说着话引芹子过来,先介绍芹子道:“这是我自小玩到大的死党,小名儿芹子。嗯,我想、我想让姑母做个主,阿凤好妹妹,你能不能帮表哥这个忙?”   “你帮了,我在表妹你成亲时肯定送厚礼。”他看一眼皇后那边:“我去请求,阿凤和江大哥你们一定要帮我敲敲边鼓,嗯,我也知道姑母的亲自做主有点难,不过,不过……”   “不过芹子是庶出的,没有姑母的话怕她进了门也会被其它人暗中欺辱。”他说到这里再次一躬到底:“拜托表妹和江大哥了。”   阿凤和江铭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因为今天沐家大房的意思很明确,可是没有想到安志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安志有心上人了。   “她、她是——”阿凤真的有点吃惊,不得不问个清楚,这种事情可不能糊里糊涂的。   安志看着阿凤的眼睛斩钉截铁:“我,非她不娶。” ☆、604.第604章 吃货   安志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阿凤的目光坚定无比。他不是在对阿凤承诺什么,他是在对芹子承诺: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也不管有多少困难,我沐安志非芹子不娶。   芹子嗔了安志一眼,悄悄看一眼阿凤又偷偷的踢一脚安志:“你、你羞不羞啊,今天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些?”她的脸虽然红了,却还是大大方方的向阿凤见礼:“你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她看着阿凤:“我今年十五了,妹妹应该比我小吧?那我就直接叫你妹妹了——嗯,这糖葫芦很好吃,妹妹要不要尝尝?”   她一面说一面招手叫自己的贴身丫头过来,然后转过头来又道:“妹妹如果不喜欢粮葫芦,我还带着糖瓜,还有瓜子,还有松子,还有……”她眼也不眨的就报出了一串吃食的名字。   芹子的丫头叫花椒,她人长的也不胖但是腰却有点臃肿,直到花椒如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样又一样的吃食来,阿凤和江铭才知道她腰为什么臃肿了。   阿凤在芹子的热情下不得不接过一把松子来,一吃不自禁的点头:“好吃。”和她原本吃过的果然不太一样:“花椒好能干,左一样右一样的拿东西,连糖葫芦都能带在身上,倒真的让我想念肖、老公公了。”   肖公公的绝技比芹子又胜一筹,身上带着壶和杯子却不会让人看出来。   芹子这个主子还没有说话,花椒就开口了,不停的追问肖老公公的是谁有什么本事,听到肖公公的本事后,她心生向往:如果以后能见到肖老公公,我一定要拜其为师。   这个丫头阿凤也喜欢,因为很明显是个直爽性子,且还忠心的很;而花椒和牡丹也很说得上来,两个丫头一见如故,不大一会儿就丢下各自主子去一旁说话了。   花椒留下的吃食却被一旁默不作声的安志收了起来,一样也没有落下,都包好拎在手里;他收拾好见江铭看了过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芹子一会儿想吃的时候,不能没有。”   江铭一笑,看芹子和阿凤正手拉手讨论松子是如何炒制,便抬头看一眼皇后那边:“安志兄弟,你应该知道、嗯,那个你们家中长辈们的意思吧?”   安志一笑:“今天早上去父亲书房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所以,”他看向芹子:“原本还想找个机会去求姑母的,但是不能再等了。”   他说到这里看看江铭又看看阿凤:“说起来,这事儿江大哥你要谢谢我才对。”江铭和阿凤认为的麻烦消于无形,不过安志就有麻烦了。   因为芹子是个庶出的女孩儿,门当户对啊,以她的出身进沐家门不成问题,只是想做正妻却不可能的。可是安志的话中,却是把芹子当正妻来看的。   “你们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江大哥你要还我才成。”安志也知道麻烦不小,所以死皮赖脸的一点也不见外,说什么也要江铭帮他一把。   江铭笑着揽上安志的肩膀:“自家兄弟还用得着客气?”   “表妹夫,那咱就不和你客气了啊,一会儿出去吃好东西,还是表妹夫你请客。”安志笑的如同一只小狐狸,因为他知道江铭肯定会帮他的,就凭他叫了两声表妹夫,江铭也不会再推托。   安平终于发现了阿凤几人的异常,匆匆赶了过来:“林姑娘。”他随便的和芹子打了个招呼,显然并没有把芹子放在眼中,那份轻视几乎没有掩饰。   芹子并没有往心里去,和安平点头打过招呼,照样和阿凤继续讨论松子的事情:她的吃食大部分都是她亲手做的,因为她爱吃而安志更爱吃嘛。   阿凤看了一眼安平:“芹子你不用往心里去,他们兄弟……”她给安平的无礼打圆场,主要是不想让芹子感觉到难堪。   芹子却笑着推了一把阿凤:“妹妹你认为我傻啊,不说虚长了妹妹几岁,就是这些年看人白眼还能看不出人对我的喜恶来?只是,那与我何干?”   她说的轻描淡写:“他们不喜欢我可以少看我,可以当我不在啊,反正我只要高兴就好;其它人如何想,那都不和我无关,我才懒的理会。”   她看的很开,不然的话她一个庶出之女,在这种贵人们经常出没的场合,岂不是被人的白眼给气死了?   阿凤闻言更是高看了芹子:“可不,和我们何干?来,我带你去见我母亲,相信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她的母亲可不是一般女子,所以如果不是阿凤真的太过喜欢芹子的性子,阿凤是不会把人引到母亲面前的。   芹子并不知道皇后的身份,但还是整理了衣裙之后才随阿凤过去;在芹子的眼中,和阿凤如此投脾气,以后要常来常往当然要给长辈请个安才是礼数。   安平已经拉了安志到一旁:“你在做什么?!不是告诉你了嘛,要好好的照顾公主殿下,你怎么又和林家那个庶女说笑到一处了?都说过了,你已经不小了,不要再和林家庶女在一块玩儿了,免的让人误会什么。”   “对她对你都不好。”他说这话的时候抬头下意识的看向芹子,却不想目光扫过没有发现人,再游目才发现芹子已经到了皇后身前。   看皇后拉着芹子手笑眯眯的模样,安平的心就是一跳,当即就放下了安志的手:“你还不过去姑母那里,好好的照顾公主殿下,听到没有?”他说完急急的向皇后走去。   江铭看的忍不住叹了口气:满厅里的人,没有一个有安平如此忙的。何必又何苦呢,唉。   安志不好意思咳了一声:“二哥,他,嗯,名利心有点太重了。他不同于大哥,大哥的眼中心中只有国,为差事连家也能抛下,却为得不是功名和荣华富贵。”   “让江大哥见笑了。二哥也是有才华的人,只是一时间迷了眼,相信他会醒过来的。嗯,江大哥多担待,反正咱们也不是外人,江大哥也不会真的生气,是不是?”   安志心里当然不是滋味儿,但那倒底是他的兄长,所以不得不为了他在江铭面前嘻皮笑脸;他不知道阿凤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一个自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安志是真不想与其为敌。   江铭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这么小就操这么多心,小心不能再长个头了!” ☆、605.第605章 紧握的大手   江铭拍完安志的头,拉起他来:“你不过去?不担心你的小芹妹妹被人欺负吗?”他其实是在担心阿凤,不过顺手欺付一下安志也不错。   安志一眼就看出了江铭的心思:“是妹夫你担心我表妹吧,还拿我来做借口。”他很不屑的看一眼江铭,但是脚下却不比江铭走的慢,因为他是真的担心芹子。   江铭笑道:“我是在担心阿凤,我可以说出来,脸也不红心也不跳,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呢,安志表哥,你敢不敢?”   江铭的年岁比安志大,可是自阿凤那里论,江铭还真得叫安志一声表哥;不过此时江铭叫安志表哥完全就是在挤兑人,看准了安志脸皮薄,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安志白一眼江铭:“有什么不敢?我担心芹子怎么了,谁还能管我担心谁不成。”他的嘴巴硬可是声音却压低了,因为再两步到就安平身边了。   江铭笑:“那你一会儿就对你父母大声说一遍吧,我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胆子。”他说完一推安志:“伯母,安志有话要对您说。”   他把安志直接推到了大夫人身前,完了还对回过头来瞪他的安志眨了一下眼睛,用口形对他说:哥,真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阿凤什么事情也没有,坐在皇后身边和芹子正说的热闹,和皇后三个人都笑的很开心:这让江铭真正的放下心来。   只要沐家人没有给阿凤压力就好。江铭站到安平身侧,还不忘对安平笑了一下,换来的当然是安平的皱眉——安平对他是真的没有好感,尤其是看到他和自己幼弟一见如故的模样。   安平总感觉,自己的幼弟怕是被这个家伙给骗倒了,不过有他安平在肯定能捉到江铭的小辫子:不会让江铭破坏他幼弟和阿凤的亲事。   在他的眼中,安志还是那个天天追在他身后的小奶娃,所以事事还要他这个二哥操心,离了他这个二哥是万万不成的。   大夫人看到小儿子就笑了。老来得子嘛,所以她最疼爱的就是安志了,看到他连忙拉过来:“长辈和客人都见过了,可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安志应付了两句抬头看向江铭,真要说出一切了,他的心里就七上八下起来,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虽然他的功夫是兄弟们当中最厉害的,虽然他的文采也是沐家小辈们最出色的,可是这些都不能让他在此时定下神来。   江铭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稳下心神来,然后又向皇后那边呶了呶嘴:沐家的人不会让人知道皇后来了,可是皇后的身份却不会因此而有半点的损伤。   所以今天安志请皇后做主,只要皇后开口沐家的人就不能反对;这对安志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想要迎娶芹子过门,那他有的磨了。   皇后最终发现了安志和江铭的猫腻,不过她深深瞧了一眼江铭后,就把阿凤拉的再近些:江铭的事情问阿凤就再清楚没有了。   阿凤也想让母后有个心理准备,所以就悄悄的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带芹子过来的原因,就是想让母后对芹子生出喜爱之心来,才能让皇后为芹子出这个头。   皇后闻言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先抬头看了一眼大夫人,没有对阿凤说什么,可是对芹子却还是亲热依旧。   安志在江铭的目光鼓励下,终究还是拿出了勇气来。因为他自己最清楚,今天他不把话说清楚,真的让家人再胡乱点鸳鸯谱,那他和芹子的亲事就真有可能让家人给玩没了。   “求母亲,求姑母一件事。”他撩衣跪倒在地上:“今天是志儿的冠礼,是志儿一辈子当中很有记念的一天,志儿想要为自己再讨一个喜事儿。”   大夫人闻言看了一眼阿凤,目光扫过芹子时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但是却被她丢到了一旁:毕竟两家人相差的太多了,且芹子还是个庶出的。   在她看来,不管是懂事的安志,还是芹子本人——就算芹子不懂事,还有她的家中长辈呢,绝不可能生出那种妄念来。   所以她的眼底显出了喜色来,果然儿子还是乖巧听话的,显然把他父亲教的话都记住了;再看看自己儿子的长相,她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儿子可半点没有高攀阿凤。   如果不是阿凤的性子她也喜欢,她还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呢。因为给皇家做驸马,岂不是让儿子去受委屈?不过想想皇后的为人,她也就放心了,凭他们沐家为皇后所做的,相信皇后和皇帝不会让她的儿子受委屈的。   至于皇后的临终遗旨:大夫人和大老爷认为阿凤已经赐婚了,实在不必再让安志去争什么,因为安志要什么样的好姑娘会找不到呢?   可是安平的话让他们夫妻打消了顾虑,因为那是皇后“死前”的遗旨,如今皇后根本没有死,那所谓的遗旨自然也就不作数了。且,皇后答应沐家的亲事还在先啊。   大老爷想到阿凤十几年来在宫中的委屈,再想一想他这个舅父就没有好好的保护好阿凤,因此想让儿子去娶阿凤也好,总会比其它家的孩子要待阿凤更好些。   “好,好,我儿你起来说话。”大夫人替安志整理衣衫:“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有什么喜事儿你自管说,自有你姑母为你做主。”   芹子闻言看了一眼皇后,她原本听安志说要请姑母做主时,就认为此事不可行:儿女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姑母哪里有说话的余地?   却没有想到,沐家大夫人一开口就是让安志的姑母做主——这个姑母倒底是什么人,难道是京城之中某个大家的夫人不成?!   安平吐出一口气,然后突然伸手紧紧的握住了江铭的手,打定主意不会让江铭去搅和的。   江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用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安平的手。   不知道的看到他们两个人如此,还真要当他们是至交好友了,却不会想到两个人此时心里的打算。   安志低了低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芹子,终于朗声道:“志儿因为一个姑娘家德才兼备,而心生仰慕之意,想恳请姑母、母亲为志儿做主为志儿提亲。”   听到他的话安平更是紧紧的抓住了江铭的大手:“这小子,还一个姑娘家,直接说呗。”他说完还斜睨了一眼江铭。 ☆、606.第606章 入席   此进的大老爷也在旁边抬头看过来,闻言还向老太爷笑道:“瞧这臭小子紧张的,连句话也不会说了。”   老太爷闻言没有作声,只是拿眼去看江铭,尤其是看到江铭那只紧紧握着安志的手后,他便收回目光来:“老大,你还不把客人们带去开席的地方去?这里太挤了,招呼不周就让人笑我们沐家不懂礼数了。”   “老二,你们都把客人请去入席吧。这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客人坐下了,也就到了要行冠礼的时候。免的一会儿乱糟糟的,嗯,还有这么多人,我也有点眼晕。”   大老爷和二老爷等人闻言连忙应了一声是,不敢多说什么,都去招呼客人去行礼入席的地方了:就算二老爷等人看自己兄长的目光里的有太多的东西,此时也没有人开口说一个字。   在外人面前,沐家的人自然就是一家人,没有拆自己人台的道理。这个道理是沐家人都了解的,也是深深打进心里的认同。   所以看的惯与看不惯的,心里如果想,沐家几位老爷都知道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安志的冠礼。   老太爷却没有动,只是远远的看着皇后那一帮女眷,在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终究老了,以后沐家就要真正交给儿孙们打理。   因此他认为有时候让儿孙们得到点教训也不是坏事儿,只要事情不出大门,那就是他们沐家的私事儿,就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大夫人也笑着抿起唇来:“一个姑娘家?哦,是哪一个家的姑娘啊,说出来让姑母给你做主就是。”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的却是阿凤,在她看来自己儿子要求的姑娘当然就是阿凤。   安志刚要说话,管家娘子过来在二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二夫人笑着起身:“那边已经入席了,咱们女眷也不能太慢了,不然又要让男人们念我们女人家做什么都磨磨蹭蹭的。”   她一句话笑言就引的众人笑起来——没有人知道她昨天晚上是在祖宗牌位前过的夜,她自己也好像完全忘了。   “喜事,你们慢慢说着,我们先去入席。一会儿行冠礼时,不要忘了要一并说出来给我们添个喜气。”她说着话示意几个弟妹一起引着各府的夫人离开。   几位夫人连大夫人在内,都不知道老太爷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老太爷的主意在沐家那就是圣旨一样,所以她们都乖乖的照做没有人反对。   客随主便。客人们也只当这样的私事沐家人要私下说:万一人家姑娘家没有同意呢,或者说两家有什么不便宜的,只要安志所说的话只有沐家人听到了,哪此事说没说出来都没有什么区别。   因此客人们才都笑嘻嘻的打着趣离开入席去了,大厅上一下子空荡起来。   安平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自己功夫不如江铭,能拉住江铭不去捣乱,但却不能拉走江铭;而江铭当然不会离开,阿凤在哪里他自然就在哪里。   铁瑛和傅小天也留了下来,还有娥皇等人都在:他们的身份不同,沐家的人不会强求——沐老太爷知道铁瑛是谁了,当然也不敢强求他。   还有,铁瑛这些人就算不会亲耳听到,也会在阿凤和江铭那里得知事情经过,所以也没有什么让他们回避的必要了。   至于林家大姑娘芹子没有走,大夫人等人也没有多想:皇后还握着人家的手呢。   大夫人见人走的差不多了,便笑着对安志:“说吧,你还要让我们等多久?”她说着话又看向阿凤笑了笑。   “这个姑娘就是林家的大姑娘,请姑母成全。”安志直接就说了出来,因为再不说他怕自己就没有勇气了。不过他说完后重重叩了几个头,因为他实在是不敢看母亲或是家中其它人的脸色。   沐老太爷摇了摇头轻轻叹口气,却没有上前说一个字,还是立在那里看着,仿佛一切都与他这个沐家的当家人无关一样。   大夫人愣住了,愣了半晌抬头看向芹子,然后再看向儿子终于明白心中的不舒服是什么了:如果不是一直认定了,她早就会发觉儿子和芹子两人看彼此的目光是不同的。   安平听到后心中一急,抬脚就想过去却被江铭拉住了;他急的回头看向江铭:“江国公放手,我有事儿。”   江铭笑着应道:“有事也急不在一时,咱们还是好好的亲近一番吧。说起来,我有没有谢过你盛情招待?没有吗?那我这里要谢谢你,真心实意,并且代表他们一起。”、   他说到他们时指了指铁瑛等人一下,却招来铁瑛和傅小天齐齐的大白眼,显然对他有“好事”不叫上他们一起玩儿,很有意见。   安平怒道:“你是故意的!”他想到刚刚江铭和小弟在一起的谈笑风生,没有想到这么快江铭就把小弟给骗了,连林家那样的一个姑娘小弟都认了,这岂不是要毁了小弟的一辈子。   江铭看了一眼安平的手:“是你先要和我亲近的吧?”   安志半晌没有听到人开口,只有身后不远后传来的兄长和江铭的声音,但他听不清楚他们两人在说什么:但他能想像的到。   因此他心一横又叩了一个头:“请姑母为志儿做主。”如果没有皇后的支持,他和芹子只怕会被棒打鸳鸯,为了他们的将来他拼了。   皇后轻轻的叹了一声,拉起芹子的手放在腿上:“芹子呢,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但是你们这些孩子的亲事,终究是要父母做主的,我一个做姑母的实在不好在此事上多说什么。”   她虽然没有听到大夫人说反对,但是只看大夫人的脸色也知道她的心思,还有一个安平在那里和江铭纠缠,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安志这是自作主张啊。   如果是从前的话,她还真的就赐婚了,因为她是皇后嘛。但是现在她只是个落难的皇后,自己以后如何还不知道呢,如何能为人做主。 ☆、607.第607章 九天之凤   皇后的话一出口,不但安志因为震惊而抬起了头来,就连阿凤和江铭也吃了一惊:他们都认为皇后会赐婚的。   因为皇后是一个很好的人,且不是那种老顽固很能替年青人着想的;安志也是这两天观察皇后,认为皇后会为他出头才会求到皇后面前。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皇后会拒绝。安志再次低下头时看了一眼阿凤,心里在琢磨:难道皇后真的有心要让沐家人做阿凤的驸马爷?   本来,他来求皇后也是因为确定皇后不会拆散阿凤和江铭,现在听到皇后的回答,他不得不怀疑自己从前是想错了:皇后虽然没有明着说不管,但是那话的意思是人都听的明白。   要父母做主,安志很清楚父母的心思,所以他料定自己和芹子是过不了父母那一关的;否则,他又何必求到皇后这里来。   现在皇后拒绝了,那他接下来要怎么办?他是不会放弃芹子的,可是皇后不插手,他一时间茫然了:十拿九稳的事情,他也就没有想过会不成功,只认为会困难些。   皇后在安志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她的目光一转:不是她不疼爱安志,可是如今她真的不便插手沐家的家事。如果她此时开口插手了,那沐家的人要插手阿凤的亲事,她又要如何应对?   何况,安志的亲事真的是沐家的家事,她一个嫁出门的沐家姑娘,真的没有插手的余地。   阿凤抿了抿唇,看到芹子眼中闪过的伤心与绝望,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芹子什么也没有说,但芹子心里什么都有的,她岂能不知道这一辈子已经和安志没有希望了嘛。   心里有太多的不忍,可是心念转了几转,阿凤已经想通了母后的话,知道自己是太想当然了;她和江铭真的把母后当成皇后来待,才会忽略了此时的皇后其实还真的不能算是皇后。   不是皇后的皇后就算开了口,沐家的人要不同意,皇后和他们能有法子吗?   大夫人长长的吐了口气,她很庆幸:一是老太爷把客人们都请走了,安志看上了林家大姑娘的事情不会有外人知道;二就是皇后没有答应,反而把事情交到了她和丈夫的手中。   老太爷总说皇后最能顾全大局,她从前还真的不太同意这句话,此时却无比的赞同。因此她欠了欠身子:“孩子小不懂事,小事一件且还是家事,怎么能让妹妹操心。”   她马上开口敲定皇后的话,绝对不让皇后再有反口的机会。林家的姑娘要成为他们沐家的媳妇?嘿,那真是痴人说梦。   不要说两家相差多少,只凭芹子是个庶出的,哪里配得上自己儿子?大夫人是绝不可能的同意的。   “林姑娘,是我教养不到才让安志这孩子胡说八道,我在这里向姑娘陪罪了。你不要往心里去,这里也没有其它人,绝对不会因为安习的胡说八道而对姑娘有害。”   她马上就对芹子开口了,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客气,但是语气里的拒绝是绝对没有掩饰的:“林姑娘定能寻到上好的姻缘,我们沐家到时候一定送上一份厚礼相贺。”   大夫人还怕自己的话会被误会,干脆把话说的再明白没有——你一定会有好郎君,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们家的安志。   芹子的身子颤了颤,站起身来屈膝为礼:“当不起夫人的大礼。”她微一咬唇看了一眼安习,眼中的酸楚一闪而没:“贫贱之女不敢生出妄想,请夫人放心。”   她也有她的尊严。虽然她和安志两情相悦,但是皇后不为他们做主,大夫人又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还能再说什么?   跪在地上相求也不会得到半丝的怜悯,倒不如用所余不多的勇气挺起自己的脊梁来,不要再被人耻笑了。她,真的不是要高攀沐家,只是、只是和安志真的脾气相投罢了。   可是她很清楚,不管她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闹将起来也不过是让人指着她说一句攀龙附马,且还没有成功罢了。她,不想成为笑谈,和安志——有缘无份。   芹子再看的开,此时就要和安志一刀两断,心中的痛楚想压也压不住,化成了滚烫的泪水落在了她的鞋尖上。   现在她没有理由再留下来了,也不能再留下来了,因此她长长的吸了口气:“我不耽搁……”她不是在祈求沐家人的可怜,就算她再可怜也不需要沐家人的同情。   安志跳了起来:“芹子,你不能走。这一辈子,我是非你不娶!”皇后指望不上了,他的心意却没有变。既然已经如此,他总要让父母知道他的决心。   大夫人怒了:“安志,你给我跪下!你如此说话可想过林姑娘的清誉,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皇后起身拉住了芹子:“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要弄的不可收拾了。沐家的家事我是不便多管的,但是芹子这孩子我很喜欢。”   “阿凤自幼孤独一人,我最想的就是能让她有个手足可以常相伴,以后也能互相守望——芹子,你愿不愿意做阿凤的姐姐?”   她抚摸着芹子的头发:“认我这个无家无业、身无长处之人做义母?”她不能也不想插手沐家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想看着安志和芹子就真的不了了之。   如果安志是她的孩子,皇后会同意这门亲事的。经过这么多之后,皇后是最清楚什么才是夫妻的: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心意才是真的。   江铭看着皇后目光闪了闪,他也认为皇后要置身事外了,却没有想到皇后的打算是这样的:她不能为安志做主,但是她可以为芹子一个新的身份。   芹子的身份不被沐家人认可,不过是认为芹子出身低贱罢了:还有人能高贵过皇后去吗?皇后的义女那也是金枝玉叶,从此以后还有谁敢说芹子出身低贱。   再有,义女也是女儿,且她还年长于阿凤:皇后当年允诺沐家会让她的女儿成为沐家的媳妇,芹子也算是皇后给沐家的交待了。   一举两得啊。江铭不得不佩服皇后了。   阿凤喜色已经爬到了眉梢上,连忙一推芹子:“还不叩头?”她还真的喜欢芹子,认为有这么一个姐姐还真的不错。   芹子并不知道皇后是谁,不过她很喜欢阿凤,因此回头看了一眼安志,见他并没有反对当即就跪了下去。   大夫人的脸色变了。   沐老太爷看着皇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安慰:他的女儿并没有变,依然还是那个机智百变的九天之凤。 ☆、608.第608章 将相无种   大夫人不能阻止皇后认义女,就像皇后没有随意插手沐家的事情一样:有些东西表面上是看不到的,但事实真的存在,比如说处理事情的底线。   皇后没有踩过线去管沐家的事情,那大夫人自然也无法向皇后进言,去管皇后的事情;能在此时说话的人只有一人,那就是皇后的父亲。   大夫人想到此处连忙转头看过去,却只看到自己的公爹向江铭微一点头笑了笑,便转身向外走去,压根儿就没有看她这个大儿媳妇一眼。   她是沐家的长房主母,自婆母去世后沐家内宅的事情便由她打理;而因为她是长子长媳,自嫁过来就得到了其它妯娌所没有的尊重:老太爷向来对她和颜悦色的。   平常的时候,只要有令她这个大儿媳女尴尬的事情,老太爷只要在场定会开口为她解围。可是今天老太爷明明看到了一切,却从头到尾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不但对她这个大儿媳妇不加理会,反而向江铭点头微笑:大夫人忍不住想,难道说在老太爷的心目中已经认定了江铭是长公主的驸马?   她不会得到老太爷的回应,所以这点疑问只能她自己去找答案。   安志可以说是欣喜若狂,他完全没有想到皇后会收芹子做义女:虽然皇后言明不会插手沐家的家事,但是芹子成为皇后的义女后,芹子的亲事当然也就不只是沐家的家事了。   还有一点,皇后虽然嘴上说不插手,可是她认芹子为义女的意思是什么,相信沐家上下的人不用去仔细想也能明白的。   芹子虽然经常说不在意庶出的身份,其实又哪里能不在意?如果她不是庶出的,安志和她成亲的事情也不会那么的难啊。   但是她知道这一点是不能更改的,就算她的嫡母可以把她记在名下,她依然是小妾所出,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只要是讲究点的人家,便不会允许自家的主母是个庶出之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还能改变,不去想就是因为她知道无法改变,且她的不在意也是不想伤害生养自己的姨娘。   因此她在听到皇后的话后愣了愣,看着端坐的皇后心里有些难过——她知道皇后是好人,显然在沐家也有着特别的地位,不然的话安志不会来求她。   可是这样一个好人认自己为义女,也不能改变她的身份,反而会让她拖累了这个好人。   芹子再看一眼安志,看到了安志的欣喜在心中生出一叹来:注定是有缘无份的人啊,又何必再连累一个人呢?   她虽然不知道皇后为什么拒绝了安志,但她知道肯定有什么难处;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把一个好人拖进她和安志的事情里呢?最重要的是,于事无补。   长长的吸了口气,她开口之前看向了阿凤。虽然只是刚刚认识,但她莫名就是喜欢阿凤,如果真有这样一个姑娘做妹妹,以后可以守望相助,那真是老天对她的垂怜。   但,她又怎么可以拖累这样一个好姑娘呢?芹子向来不是一个如此自私的人,在此时哪怕已经痛彻心扉,她也不能自私的把两个不相干的人拖下水的。   芹子整理一番衣裙,对着皇后郑重屈膝为礼:“能得夫人垂青,能得阿凤妹妹喜爱,那是芹子三生难求的福份。”她说到这里脑中闪现的是安志的眼睛,可以想像安志听到后会如何的不解与伤心。   她,始终不知道皇后的身份,才会如此的想。而皇后的身份,安志又怎么可能会说给芹子听呢?万一传了出去,带来的只怕会是灭顶之灾。   要知道,现在皇城里明着暗着找皇后的大有人在,而其中含有恶意的很多很多。   “但是芹子自知卑微,”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福薄命薄,不能强求命中不属于芹子的东西。只能辜负夫人和阿凤的错爱,芹子拜谢夫人。”   大夫人正在想办法的时候,猛的听到芹子的话再次吃了一惊,然后她才明白过来:芹子并不知道皇后的身份,所以才会拒绝。   天无绝人之路啊。谁能想到她认为天大的事情,居然解决起来如此简单呢——皇后有那个好心,可是林家姑娘不领情啊。   根本不需要她或是沐家的人多说一个字,也就不会让皇后对大房生出恶感来;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很好,太好了。   至于芹子话中那句明显说给她听的——“不能强求命中不属于芹子的东西”,她听的懂也听的明白,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时也对芹子生出了一分的好感来。   其实林家大姑娘真的不错,如果她不是小妾所出,如果林家不是太过于寒微,她也不是不能考虑的。可惜的是,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都没有如果,芹子也就和她的安志不会再有交集了。   阿凤看着芹子一叹,听那些话也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芹子真的是好姑娘;而安志表哥的眼光当真不错,不管是安平还是大夫人等,他们都没有夸错了安志。   不必皇后开口,阿凤就上前扶起了芹子来:“说什么福薄命薄的话?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我们太祖皇帝的那句——天下将相宁有种乎又作何解?”   “我母亲是真的喜欢你,我也真的喜欢你。不要想什么其它的,以后是我们姐妹要守望相助,还不知道是谁要帮谁呢?一家人,原本就不要计较那么多的,需要的时候伸出手去才是家人啊。”   听到阿凤的话,安志大大的松口气,他差点被芹子的拒绝给吓的心跳出去:芹子不知道皇后是谁,但是他知道啊。   安志不在乎身份之类的,但是他知道世人们在乎,如果芹子真的能做皇后的义女,对芹子来说是真的利大于弊。   皇后也拉起芹子的手来:“以后,能相伴一辈子、可以互帮互助的人是你们姐妹,我们这些长辈们,可不能伴你们一辈子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回京后还能不能活下去,因此说到此话时,是真的有感而发;自然也引来了阿凤的白眼——阿凤自然明白,但是有她在,天下间哪个敢动她母后一根头发,她都会拼命的。   有她在,就有她的母后在。   “今天真是好日子,居然喜气都染到了阿凤和夫人的身上。”江铭自然不会再让芹子开口,给阿凤和安志一个眼色——你们还愣着,扶着芹子跪吧,再不跪要等着大夫人开口阻拦吗? ☆、609.第609章 不是我   大夫人的心真是从来没有如此的被折腾过:一会儿高高的拎了起来,一会儿又迅速的回到原位——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几次三番的如此她感觉自己都要患上心病了。   她刚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把气喘匀呢,那边阿凤已经劝起了芹子来,而且还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奔到了芹子的身边。   其实也不用儿子多说什么,只看她儿子那利落的身手,她便知道芹子在她儿子心中有多重了;她的心中霎间就生出了一点点的嫉妒,还有一点点的失落,就好像她养大的儿子已经被人夺了去。   安志可不想芹子再开口,而又无法向芹子解释什么,所以也只能依着江铭的眼色行事,上前就握住了芹子的手。   他给了芹子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用想太多,只管乖乖的跪下叩头就可以了:他要让芹子相信他,绝对不会给其它人带去麻烦的。   如果今天不把事情解释,反而是真的要给皇后和阿凤添麻烦。阿凤是真的很好,但是在安志的心中,阿凤就是个妹妹,他可不想听父母的安排非要和江国公去抢人。   嗯,他认为自己也不会有机会,唯一能得到的只怕是鼻子被打破。按他对江国公所知,他敢抢人江国公就敢动手。   阿凤和江铭是心意相通的,动作比安志还要快:根本不等安志给芹子打完眼色,她已经按上了芹子的背。其它的先不用说,让芹子跪下就万事大吉。   明明一桩大麻烦就这样可以解决了,她可不想一会儿等安志行完冠礼,再看着母后被沐家相逼:她知道沐家不全是坏人,但还是有坏人的啊。   芹子真的不想答应,但是没有想到安志和阿凤会动手,还没有在安志的眼中了解到什么,就被安志和阿凤按倒在地上。   皇后微笑着伸手相扶:“好,好,免礼!想不到我还有这样的福气,可以再有一个好女儿。”她拉过阿凤的手来:“都是好孩子,我会放心不少。”   阿凤并不是没有人保护,但是除了江铭和她这个母后外,几乎没有人可以在情感上给她依靠:阿凤是需要亲情的。   皇后的眼光不会错,她看得出来安志是好孩子,而芹子更是好孩子;今天,她为阿凤结下这个善缘,相信以后他们就会当阿凤是真正的妹妹。   做母亲的,只要有机会总要为自己的孩子多做点儿,可能是无用功,但是那几乎是身为母亲的本能,压根就不用经过脑子去想的。   芹子就这样成了皇后的义女,而她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飞上了枝头,真的变成了凤凰:皇后的女儿是理所当然的九天之凤啊。   事已如此,她知道皇后和阿凤是真的想帮忙,因此瞪了安志一眼后,又端端正正的跪下向皇后叩了三个响头。   义母既然已经认了,她自然要规规矩矩的叩头,岂能那么草草了事?那真就是对沐家这位姑母的不敬了。芹子叩完头后,清脆的唤了一声母亲。   大夫人的脸色有点发白,已经站起来的身子震了震,想要说点什么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皇后不是她能左右的,而老太爷的意思也不明白,她还真的不敢在此时开口反对。   皇后把手上的镯子脱下来给芹子:“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就先给你。日后母亲定会给一份正式的、厚厚的,配的上我女儿的礼。”   她所说的礼意味深长,因为她到京城之时就是她身份昭告天下之日,那个时候她正名,也是芹子正名的时候。   她的义女封个郡主那是稳稳当当的事情。   芹子并不知道皇后话中的深意:“理应是女儿孝敬母亲才是。”不过皇后的心意她懂,那镯子只是个信物罢了,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安志高兴的跪下给皇后叩了一个头,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是他的心意众人都明白:引的皇后和阿凤等人都笑了。   只有大夫人笑不出来。事情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她的儿子相中了人家的姑娘,而这个姑娘还入了皇后的眼,以后妥妥当当就是位郡主啊。   现在她还有说不的余地吗?再阻止安志和芹子,那就是他们对皇后有意见了——难道皇后的义女还配不上安志吗?   大夫人的嘴巴里全是苦水,忽然想到今天早上和安志说亲事时,安志淡淡的一句话:父亲和母亲可问过皇后的意思?   当时大夫人和大老爷都笑了一笑没有说话,认为只要他们当众开了口,因为沐家对皇后的付出、再加上皇后当年的承诺,还有安志的出色,皇后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现在她才忽然想起来,当年皇后在位时,一言一行何时受过人的左右?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左右皇后,只能以感情影响皇后罢了。   这样一个女子,嘿,最不怕的就是人的算计吧?她和大老爷用错了法子,本应该坐下来跟皇后说个明明白白,说不定皇后还能有个商量。   皇后起身叫了大夫人去入席。大夫人不管心情如何,都只能乖乖的相陪,她们一走阿凤和芹子自然要跟上。   安志错后一步和江铭并肩走,在他的身边轻轻的道:“江大哥,你现在可不是松口气的时候,松了口气的人是我。”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笑的很有点可恶:“沐家的兄弟们,太多了。”他说完看向那些已经入席的兄弟们,一眼望去大大小小的还真的数不清楚。   “和我年岁相当的就有六七个之多呢。没有我,还有其它人,江大哥你的心还不能放回去。”他拍一下江铭的胸口:“嗯,任重而道远,江大哥你加油。”   江铭眨了眨眼睛:“不是只有长房——?”他随即明白过来,其它几房对大房要尚长公主很不满,只因为那个能尚公主的人不是他们的儿女。   “你小子,不是我帮忙你现在能松口气?”他绝不会放过一个好帮手,所以马上拿眼瞪过去,立时“挟恩望报”。   安志一笑:“江大哥推了小弟一把,小弟岂能不助江大哥一臂之力?”他说完还挑了挑眉。   江铭瞪眼:“你小子还挺记仇。” ☆、610.第610章 聘礼   安志行冠礼之前,老太爷一句双喜临门,直接给芹子一块玉佩和一套头面承认了芹子的身份,让大老爷的脸色猛的一变。   不过其它房的人倒是有人露出了喜色,特意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有机会了,他们终于有机会了。被长房压着是谁也不想的,但人家先自娘肚子里爬了出来,他们也没有法子。   现在法子就在眼前了,当然让这些人喜不自胜。因为只要他们房的人尚了公主成为驸马,那他们在沐家自然有了话语权,就算是长房也不得不看他们三分脸子——因为以后沐家的荣辱和长公主休戚相关啊。   阿凤听江铭说了安志那番话后,心中生出些无奈来;不过安志的事情解决了,想来沐家那几房就算急,也不可能今天再发难。   她也就坐在母后身边安心的看戏,却不想三舅父过来请安,和皇后说了一会子家常:阿凤对这个三舅父还是有好感的,因为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外祖父家的人。   也是第一次自三舅父手中,接过外祖父家给她的礼物——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但最主要的是,自那一天起她知道在世上还有外祖父一家人对她的关爱。   哪怕不多只有一点点的关爱,对阿凤来说也是暖心窝的。当时她可能还有点怨气,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却只感到温暖了。   何况,那只三舅父送来的镯子当真救了她的性命,且还不是一次呢。   三老爷不多一会儿起身:“阿凤,你一个小孩子也能坐得住?我还以为你会烦呢,舅父要去园子里走走,你要不要去?”   他没有流露出非要阿凤去的意思,但是阿凤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便顺势起身:“正好,让阿凤也尽尽孝心,陪舅父说会子话,逗舅父开心。”   皇后看了一眼三老爷:“三哥,你是最明白的人,也是沐家最聪明的人,但你不是大哥。有些事情还是交给大哥去做的好,做的太多也未必会让人心生感激。”   三老爷一笑:“妹妹说的是。三哥这几年已经不多说话了,说了没有人爱听不是。我,只是怕阿凤坐的太久会烦。”如果他不解释,可能他真的不是有意来找阿凤的。   可是现在阿凤可以断定,她的三舅父是特意为她而来。   皇后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的三哥,便叮嘱阿凤好好的听舅父的话,不要惹舅父生气。   三老爷带着阿凤离席,居然还特意绕了一个弯,经过了江铭的身边把江铭也叫了出来:沐家的很多人看到了,那些目光自然复杂的很,可是三老爷就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   三个人就这样离席而去,可是特意叫出了阿凤和江铭的三老爷,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江铭和阿凤便也只是说了几句家常的闲话,比如今天天气不错,安志是个文武双全之类,全是无话找话说。   三老爷一直只是听着,时不时的笑一下或是点点头表示他在听;他一直引着江铭和阿凤登上了假山顶,然后才开口道:“那只镯子,是聘礼。”   无头无脑的话,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他的脸上却全是郑重。   阿凤微一愣就明白了,伸出手来看了看腕上的镯子:“聘礼?舅父当日所说可不是这样的,您说这是给阿凤的及笄礼。”   江铭淡淡的接过话去:“三老爷送礼之时便已经知道皇后当年留下来的旨意,我与阿凤在皇后隐世之时,便已经有了婚约。这聘礼,我还真的不认识,不是我或是江家的东西。”   他半步不会退让。对沐家他有着尊重,也能容忍其中一些人的言行,但有一件事情上他是寸言必争的:那就是他和阿凤的婚约。   皇后的旨意还在,没有皇后娘娘的话,他就是阿凤的未来驸马,唯一的驸马。他是绝不可能承认其它人,也不可能承认皇后所谓的当年之言。   三老爷看着江铭笑了:“江国公,还真是年少气盛。我是阿凤的舅舅,你称我一句舅舅那是理所当然吧?娘舅最大,没有听过?你小子居然不知道哄我开心,还敢顶撞。”   他开口就等于承认了江铭才是阿凤的驸马,这让江铭和阿凤有点意外——真如此,又何必提什么聘礼之事呢。   “我只有一个儿子。”三老爷看向阿凤微笑:“早已经有婚约在身,所以这一次混水与我们这一房无关的。至于聘礼之事,并不是我要计较,而是有些人会计较。”   他看到阿凤手腕上的镯子:“当初送一只镯子过去,也是费尽了心思。不能太过贵重,为免的韩家再生疑,从而对阿凤你不好,对沐家更不好。”   “但是也不能太轻,不然对阿凤你就不够重视。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还有人能把事情想的那么远,居然在阿凤你及笄之时就已经安排了这步棋。”   阿凤眨了眨眼睛:“谢谢舅父。我就知道舅父是真的疼爱我,因为我看舅父看母后时,那眼中就只有疼爱。”她说着话挽起三老爷的胳膊来:“坐下说话,舅父。”   坐在亭子中的美人靠上,三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大楚到了最要紧的时候,我们沐家也到了最要紧的时候,于公于私此时都应该上下一条心的。”   “可是,唉。”他摇了摇头:“人心不齐,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仿佛那荣华富贵已经唾手可得了。要知道,君威难测啊。”   江铭看阿凤手上的镯子:“舅父既然叫了我们来,想必已经有了法子可以教我们——我和阿凤谢舅父的相救,日后定当生几个娃娃,让他们长大后好好的孝敬舅父。”   三老爷被气笑了:“怎么没有人对我说江国公,当代的俊才却是个胡说八道之人?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还生几个娃娃,成亲的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仿佛阿凤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法子没有。”他看着江铭笑:“我是这样想的,江国公可是大楚当今的才俊之首啊,小小一件事情还用得着旁人出手吗?”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三老爷一句话就把球踢了回去——他才不会给江铭出主意呢,你自己去想吧;他本来是想拖江铭下水,为沐家谋划一番,江铭却不接这句话,他自然就投桃报李不会相助江铭了。   江铭摸了摸下巴:“舅父,你也太现实了。”   三老爷笑容不变:“彼此彼此。” ☆、611.第611章 摊开说   阿凤摸着手上的镯子,说实话她还真舍不得。虽然这镯子好像并没有太大的用处,没有那些神奇的作用——里面不能出产吃的,也不能容她长久的呆在里面,但这东西当真是个奇物。   救过她几次呢,而且里面还有些念想,是旁人看不懂也不会明白的。就这样还回去?阿凤叹口气,再不舍不是自己的东西也只能放弃。   好在,沐家的人都无法使用这个镯子,里面的那点小秘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她抬头看一眼江铭,就凭聘礼两个字她也不能再留下镯子了。   “舅父,你们舍不得沐家的祖传之物就明说嘛,不就是要让我把东西还给舅父嘛,还要拐那么多的弯儿。”阿凤说着玩笑话,把镯子脱了下来。   三老爷没有接:“阿凤,如果真的把东西还回来就能解决,那还能叫做麻烦吗?当初既然有人谋算了,那今日岂会如此轻易放过你?”   “聘礼只是个借口罢了,他们要的是什么,相信你们两个小狐狸很清楚,那也不用我来多说。”他拍拍手站起来:“我现在可不是沐家管事的人,少说一句是一句的。”   他背起双手来就走:“不过,我也不担心你们,只是给你们提个醒罢了。如果你们连眼前的事情也处置不了,那回京之后又如何能护得住皇后娘娘?”   三老爷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下山了。   江铭直到看不见人了才说:“想不到三舅父居然是个明白人。”除了三老爷之外,沐家现在看透皇后心思的也只有一个老太爷了。   其它的人并不是笨,只是各自有各自的盘算,所以才会忽略了皇后:他们想的是自己,只有自己,又岂会在乎皇后的处境及皇后在想些什么呢。   阿凤苦笑一声:“可是,再明白又如何?过去、现在、将来,好像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自及笄之后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   江铭闻言很认真的看着阿凤:“难道,有我还不够吗?”他明白阿凤话中的意思——只有阿凤自己时,她并没有如此过,天大的困难在她的眼中也不算什么。   但是现在有皇后在,要保皇后的平安,却让阿凤开始患得患失了:阿凤可以不在乎有没有一个父皇,可是皇后肯定会在乎那个皇帝心里有没有她。   世上最大的困难就是,谁也无法让一个人的心中有另外一个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而皇后的性子很硬,她绝不会委屈自己,结果就不言自明了。   阿凤却不想要这样的结果。自皇后决定到沐家来看看,阿凤就想到了回京后的结果,可是她一心在盼着奇迹。   她甚至盼着沐家人可以改变皇后,现在她是死了这条心。因为这样的沐家,只会让皇后更为伤心,也就会让皇后更加的决绝。   “不是那个意思。”阿凤迎着江铭的目光:“我、我……”   江铭拥阿凤入怀:“我们两人就足够了。因为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是天下无敌之人,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我。相信我,一定会有法子的。”   “不要忘了,你如此担心皇后的时候,她也在不放心你的将来。我能肯定,皇后对你的疼爱,绝对胜过你对皇后的担忧。事情远没有到那一步呢,阿凤你要放宽些心。”   阿凤听着江铭的心跳,心中的不安一点一点的消失,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微笑:“嗯,有你在身边,这世上就没有是我怕的。”   “只是,傅小天好笨啊,到现在也无法让我想起从前来。”她看向京城的地方:“我真的不想忘掉那些我们之间的过去,我想,那都是些很美好的记忆。”   阿凤猛的推开江铭:“好了,我们现在想法子,怎么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眼前的事情——安志有芹子,可是下一个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们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只怕,下一个也不会是安志这样的好人了。   江铭摇摇头:“没有什么好法子,让我再想一想。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的,有我在。”他并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没有好法子。   因为止前为止他想到的法子,对阿凤有点不太好,所以不打算告诉阿凤。   阿凤眨了眨眼睛:“我有个法子,你听听怎么样?”她在江铭的耳边说完,江铭却摇了摇头:“我也想到了,没有说就是认为这法子不好,因为有个万一的存在。”   “不会有万一的,因为本来他们的目的就不纯嘛。就算有那个万一,可是还有那些长辈们呢,他们肯定是不会的答应的。你没有更好的法子,就用这个吧。”阿凤当即就决定了。   因为她烦了,被沐家纠缠的烦了。她陪母后是来沐家看一看沐家人过的如何,而不是送上门来被人算计的。一次又一次的,她是真的不想再应对沐家那些人的小算盘了。   江铭还是摇头不答应,两人一路上小声争议着回到了席上:却发现此时人已经散了,客人也走的差不多了,三老爷和几个小辈们还在送宾客,其它人已经不在这里。   三老爷向江铭和阿凤使了一个眼色,可是却没有同他们说一句话,就又去和宾客谈笑,丢下阿凤二人径直走了。   阿凤和江铭无奈的去大厅看看,果然人都在的,只是气氛就不是那么好了。   “妹妹,当年是你亲口所说,连聘礼也说了几样——除了那个祖传的镯子外,其它的都在这里了。”二老爷看着皇后叹口气:“这事儿,妹妹不是忘了吧?”   皇后看着眼前的东西,抬头看到阿凤和江铭进来:“阿凤,我和你舅父们有事相商,你和江铭回房吧,或是和安志他们去转转。”她不想把阿凤扯进来,有天大的事情有她这个母亲在,都可以为阿凤顶起一片天的。   阿凤当然不是那么乖巧听话的人:“什么事儿,不就是要旧话重提,想要沐家出个驸马爷嘛。”她拉着江铭的手没有放开,就在沐家众人的注视下,拖着江铭走到了皇后的身边。   “说吧,有几个想要做驸马爷的,站出来给我看看,有没有安志表哥强。”她还真的敢说敢做,完全没有半点的羞涩,直接看向了厅上几个沐家的表哥。   沐家人既然已经逼到了皇后跟前,那阿凤就打算和他们摊开说:沐家人好意思,她阿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612.第612章 沐家人   皇后叹了口气,拉起阿凤的手来:“你这孩子,这里有我和你外祖父为你做主,你和江铭去散散心。”她给阿凤一个眼色,示意一切有她呢,让阿凤不要管。   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不会让人欺负她的独女,就算是她的哥哥们也不行。当年她是说过那些话,可是现在阿凤和江铭两情相悦,只要女儿幸福皇后就开心——拆散他们成全沐家的事情,皇后是绝不会做的。   并不是女儿比哥哥们近,而是哥哥们的要求太过份了。皇后不是一个听人摆布的人,就算她对沐家有愧,在此事上也只是想讲究一下方式方法,而不会因为所谓的恩情就把女儿给沐家利用。   阿凤笑着摇头:“这不是我的事情嘛,我哪里能离开呢?”   江铭也淡淡一笑:“我也要看一看有几位想做驸马爷的,要知道他们可都是来抢我未来妻子的人,让我走?我走了,以后都不用做人了。公主殿下都发话了,你们不是要抢人嘛,此时连站出来的胆子都没有吗?”   “放心,我保证我不会打——”他扫视了一下那几个沐家年青人:“人的。”打字和人字之间,有一个字他吐出来的很轻,可是人人都听到了,那是一个“死”字。   他的整句话是:我保证我不会打死人的。   沐家的人可能并不是世上最心高气傲的人,但是他们在皇后、阿凤面前却以恩人自居,自然就有了傲气:在他们的看来,只要自家长辈提起了亲事,皇后和阿凤就只有点头的份儿。   这是报恩。所以他们完全不觉得是高攀阿凤,也没有把阿凤当成高不可攀的公主来看待,听到江铭的话,他们当然受不了,傲然的站到了厅中间努力的瞪向江铭。   五个人,一共有五个人走到了大厅当中。   可惜的是,江铭放了狠话后却没有接面对那些人的目光,反而低头给阿凤整理了一下衣袖,把她的衣袖扯开铺平到膝盖上,做的很仔细。   因此,站在厅上的五个人再努力,那些目光也全落在了空处;就像是打了一拳却击空了般,全无着力之处让人心里很难受。   “江铭,人都说你是英雄,原来只是个会伺候女人的小白脸嘛。”沐安才开口了,话说的极为难听。   沐家的长辈们谁也没有开口。刚刚江铭相激时,他们是没来来得及开口——江铭已经说到一半儿了,再打断他也没有必要。   而此时他们的沉默却是纵容了,是对沐家子侄们的鼓励。说起来不只是失礼且小心眼儿的很,江铭再怎么说也是沐家的客人,还是为国立过大功的国公爷。   江铭向来就不是吃亏的人,闻言抬头看过去:“你是哪一位?嗯,各位都是什么人,说来听听呗,不然的话公主能分得出来谁是谁嘛。嗯,你们不会认为这么两天,公主就已经记住你们了吧?”   安才更为气恼:“我,四房的长子沐安才。”他说完看向阿凤:“阿凤,论亲疏我们是你的表哥,他江铭只是一个外人,你岂能纵容他如此对你的表哥们冷嘲热讽?”   阿凤瞪大了眼睛:“冷嘲热讽?我没有听出呢,什么叫做热嘲热讽,我年纪小知道的少,你是哪个表哥来?可不要骗我哦。”   安才的脸涨红了,没有想到一开口就被阿凤扫了脸面,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四老爷瞪了一眼,只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我是安健,二房的。”安健瞪着阿凤,恨不得扯下一块阿凤的肉来。   安强拿出了自认最帅的笑容来,他可是雪城最受大姑娘们喜欢的公子爷:“阿凤,我是你安强表哥,五房的。”   “安军,四房。”安军如同铁打的人一样,黑黑壮壮的,一看就是军人。他的话不多,可是说完后,特意挺了挺胸看了一眼江铭。   相比起江铭的白来,他认为自己才是军人。对于人们风传的江铭英勇,在他看到江铭的那一霎间就被他认为是假的,因为江铭半点也不像是个军人。   “我们兄弟,我是兄长安贵,我弟安福。四房,庶出。”安贵笑的很谦卑,但是说出庶出两个字时,他的眼睛眯了一下,看的人却是安坐着的四老爷和四夫人。   四夫人恼恨的瞪了一眼过来,也只是瞪了安贵和安福一眼,并没有多说一个字。   安福也抱拳拱手:“奉父母之命,但对公主殿下也有一份保全之心,绝不会让公主殿下受半点委屈。”   庶出,如果阿凤当真下嫁那就是一份委屈了。也不知道四房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庶出的两个儿子也弄了出来,又不是没有正房所出的人。   江铭笑着点头:“你们的名字,喜庆的很,想必过年之时第一个叫到的人就是你们了吧?富贵,嘿,好名字啊好名字。”   四老爷有点尴尬,扭动了一下身子却没有说话,倒是四夫人皱起眉头看向江铭,但目光一转自老太爷身上掠过,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   阿凤一摆手:“什么庶出不庶出的,这个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做什么人,对吧,两位表哥?”她不知道四房此举和芹子是不是有关,但她不会落人口实,更不会给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反正,她又不会在其中挑人,多出两个庶出之人有什么?她并不在乎。如果连这么一件小事她都不能容忍,那在宫中十几年气也早把她气死了。   “说的好。阿凤,我是安祖表哥。”一直站在一侧的沐安祖忽然开了口,还特意看向江铭:“我这人有个主意,向来不喜欢听人左右,所以江国公想要让我站过去,我却还是要留在这里。”   “留在原地,却一样可以向阿凤说出仰慕之情来。”他说到这里又向阿凤欠了欠身子。   安祖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样子,可是他的话却又没有半点的客气,但又对阿凤没有缺少半点礼数。   “我,五房的。”他说着话看着阿凤微笑:“阿凤可能一下子认不全这么多的亲戚,但是我们记阿凤却容易的多,不只是因为只有一个阿凤,而是阿凤本就是我们沐家人。”   一语双关。   安祖分明在说阿凤就是沐家的人媳妇,可是又不是明着说的,还可以解释为视阿凤为自家手足:所以,他这是给江铭的下马威。 ☆、613.第613章 帽子泛绿   江铭和阿凤都没有生气,他们都在心里说了一句:原来,是六个人。   原本他们认为是五个人的,居然还有沐安祖这样一个没有站出来的人,不过最终他开了口就好。开口表明了,那就是一网打尽。   因为阿凤和江铭要的是一劳永逸嘛,不能在沐家住几天,还要天天应对这些算计;江铭那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沐家倒底是谁生出了异心来。   算计阿凤这事儿不过是人的贪心,只要不给他们机会,他们也兴不起风浪来;可是那个要害皇后的人,却真真正正的生出了杀心,找不到此人对皇后和阿凤却是极危险的。   因为摆在明处的敌人并不可怕,隐在暗处的敌人虽然可怕却也并不一定就致命,绝对致命的却是披着亲人的外衣,却怀着一颗祸心的敌人。   皇后回京之后,不管怎么说沐家肯定是她的后盾,也是阿凤将来的后盾;江铭倒不在乎沐家能不能帮忙,但是却很在乎沐家会不会害人。   所以,江铭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在沐家这些小心思上。他甚至在怀疑,这是沐家那个包藏祸心之人的手段,为得就是拖着他们争取点时间。   至于那人要时间做什么江铭不知道,但是那人越要拖住他,他就越快脱身才成。   “你们都要做驸马,嗯,不知道各位凭的是什么?不会就凭你们是阿凤的表哥或是表弟吧,嘿,那可就真不好意思,只能请你们各自回房了——相信沐家的长辈们也不会同意让他们守护阿凤吧?”江铭看着沐家的六个人,笑眯眯的没有半点压力。   阿凤的手就在他的掌心里,他有什么压力?反而是沐家的六个人,那真就是太丢人了,尤其是一会儿要灰溜溜的离开,唉,想一想他们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可怜的。   阿凤也笑嘻嘻的开口了:“表哥们,你们为什么非要迎娶阿凤,是为了荣华富贵呢,还是为了功名利禄?或者,是美色?”   安祖抢先:“阿凤,我们本就是表兄妹,岂能是贪图其它才会想迎娶你?只是因为这样对阿凤你是最好的,世上再无他人能待你如亲人的,只有表哥我。”   安才白了一眼安祖:“我不会说漂亮话,实实在在的一句话,我就是喜欢阿凤你。虽然认识没有几天,可是阿凤你不同于一般女子,我自己也说不出来,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安福和安贵齐声道:“我们兄弟是奉父母之命,但肯定会尽心尽力待公主好的。因为公主就是我的天。”   安军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我能保护阿凤你,且有我手下的将士们,公主在朝中也罢、还是在后宫也好,相信再也无人给公主一个脸子。”   他说完按了按腰间的刀,特意又盯了一眼江铭:你能做得到吗?话是无声的,但是他相信江铭能看得懂。   阿凤笑了笑:“原来,都不是为了私欲。我很开心。”她说着话放开了江铭的手上前走了两步:“只是,以后你们不能纳妾,不能养外室,不能有通房,总之除了我之外不能有其它的女子。”   六个人异口同声:“那是自然。”   阿凤眨眨眼睛:“绝对能做到,绝对不会后悔?”   “那是自然。”六个人的声音是斩钉截铁。   他们的话不但能截断铁,还把人能打倒:他们的话音一落,阿凤的身子一晃就软倒在江铭的怀中——有江铭在,阿凤永远不会摔倒在地上。   阿凤的脸色如纸,呼吸微弱,嘴角还有黑色的血流了出来:“就算是我死后,你们也要守身如玉。”   六个人对视一眼,心中都在想:这样的计策也想骗过我们,真把我们当小孩子了,说到不能后悔就要死了,哪有这样巧的事情。   “那是自然。”六个人答的还是一样的整齐,且还整齐的叫道:“快,快请大夫!”他们心里在琢磨,如果一会儿大夫来了,看阿凤和江铭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江铭看着阿凤:“少说一句话,傅小天马上就到。你,一定要挺住。”他看一眼六个人:“阿凤早就身中巨毒,韩家一路追杀,虽然我尽了全力却还是、还是,唉。”   “如今阿凤的日子已经不长了,最多还有七八个月的时间。”他握住阿凤的手:“我不会离开阿凤的,会伴在阿凤的身边,哪怕她毒发之后会全身腐烂,我也不会离开一步。”   六个人都翻了一个白眼:还能再假点吗?就不能编个像样的谎话,要骗人也没有这样骗的啊,有点诚意嘛。   “我们也会伴在阿凤的身边,绝对不会离开一步。”谁不会说啊,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要什么样好听话没有?六个人说的那是毫不迟疑,还都做出了痴情不改的模样来,哪一个看上去都比江铭要更着急伤心。   阿凤笑着点头,又吐出一口血来:“好,好,那等我服了药后就决定。能亲上加亲挺好的,母后也会高兴。江铭,就是对不住你了。”   江铭看着阿凤的眼睛:“无妨。我会做你的近身侍卫,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他说的很随便,听的沐家六个人一阵恶寒。   只想一想以后有那么一个对自己妻子有想法的男人,天天形影不离的陪着他的妻子,甚至在他们夫妻同房之时,此人也会守在房外:有哪个男人心里能舒服?   阿凤看着六个人又吐出一口血来:“能、能答应吗?能不能让江铭守在我身边,能不能?”她居然还要问一遍,问的还挺理直气壮的,就仿佛明明白白的告诉沐家六个人——你们以后的帽子会是绿色的哦。   沐家六个人这次没有马上答应,互相看了看后才道:“只要阿凤开心就好。”这句话假的很,可是他们认为那也比阿凤和江铭的戏要真多了。   想凭一出戏就逼他们放弃,嘿,他们又不是傻子,才不会上那个当呢。   沐家长辈们也并没有太过着急,表面上的神情还是要有的,且还要安慰皇后:谁也不相信阿凤是真的中毒了,就连皇后自己都急不起来。   因为,太假了,弄的皇后都不好意思跟着做戏。 ☆、614.第614章 冤大头   沐家的六个人不得不跟着作戏,但是人人都存心要揭穿这个闹剧:他们都认为不能惯着阿凤,不能让阿凤养成这样的坏习惯。   更想让阿凤知道,他们沐家人是不会被一个公主玩弄于股掌之间,比起脑子来他们可比阿凤聪明太多太多了。让阿凤知道她骗不过去,以后才会安安生生的听话。   所以沐家的人不但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最有名的解毒大夫,安军还让人去军中把军中最好的大夫找了来:就算江铭和阿凤能收买城中的大夫,也收买不了他军中的大夫。   阿凤断断续续的说话,众人还要配合,一来二去时间就过去了,不管是城中的大夫还是军中的大夫都到了。   皇后一直不曾做什么:她没有阻止阿凤和江铭,也没有阻止沐家的人请大夫,虽然她知道有傅小天一人就能抵上全天下的大夫。可是对于沐家人来说,他们信得过的大夫却能抵得过一万个傅小天。   她不明白江铭和阿凤在做什么,要说骗人,江铭和阿凤可以骗倒很多人的,可是今天明显他们两人就没有想骗倒沐家人,那又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皇后实在是想不明白,但是她相信阿凤和江铭都是有主意的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走走看吧。总不能现在就让阿凤站起来吧,拆自己孩子的台这种事儿,皇后是绝对不会做的。   大夫们进来了,傅小天施施然跟在最后,打量了一眼阿凤就站到一旁,根本就没有抢先在这些大夫之前做什么:他真要做什么,累死这些大夫也不会发现的。   不过他没有必要的,只要老实等着这些诊断完再出手就可以。今天这场戏他只要做好本份就可以,弄砸了?嘿,那个不太好——他抚了抚后脑:自己的头为什么不如江铭的拳头硬呢?   大夫们都诊过了脉,尤其是军医的脸色最为难看,他们的诊断结果是一样的:阿凤是真的中了毒,且已经中毒很深了,绝不是这两天的事情。   那毒他们都断定了,是断肠。最为歹毒的药,按他们的话就是,阿凤如果不是得了高人的相救,早在月前就应该毒发身亡了。   按现在的情形,阿凤活不过三个月去。他们当中可无人能有那个本事解毒,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凤毒发。   军医无比郑重的对安军说:“此毒无解。将军你要让家人仔细小心,此毒发作时,全身腐烂,病人模样可怕还是其次,那些毒血沾到身上,哪怕身上只是小小的破个皮,有血就能中毒的。”   千万要小心,千万要仔细。军医知道安军可是他们军中的大人物,自然是尽心尽力的提醒,不希望他们沐将军有个万一。   安军回头看一眼江铭,此时江铭脸上显而易见的假伤心就有了另外一种解释:江铭早知道阿凤身中何毒,也知道她会毒发身亡,所以早就有了其它的打算吧?   不过为了在皇后面前留个好印像,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假装,还说什么不离不弃——人都要死了,不弃不离你江铭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呢。   他咳了两声,过去对江铭道:“江国公不要如此伤心了?嗯,皇后娘娘还不清楚吧?”他注意到皇后要跟过来时,被江铭劝阻住了。   江铭点点头:“皇后还身在险境,岂能让她再分心?阿凤这里,我们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傅小天,还不给阿凤服解毒丹,一会儿皇后就会担心了。知道如何回皇后的话吗?嗯,好好说,不要说漏了。”   傅小天答应着,掏出药喂阿凤吃下去,就看阿凤的脸色很快有了红润,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中毒之人。   “我先去回皇后。”傅小天说完转身就走,对那一群大夫是看也不看——庸医误人,哼,才懒的和他们说话呢。   江铭再次看向安军:“沐将军找我可是有话要说?”他的一双眼睛盯着沐安军,眼神亮的有点吓人。   沐安军心中一动:会不会这是一场戏,傅小天给阿凤服下的药就是解毒的,此时阿凤体内已经无毒了——这些大夫们刚刚只是被骗了呢。   他想到这里给军医了一个眼色,军医马上心领神会,上前又去给阿凤诊脉:无人阻拦他,因为江铭的目光被沐安军给挡住了。   “的确是有事要和江国公说。嗯,不如我们去前面说?”沐安军想调开江铭,免得他看到军医再生事。   江铭摇摇头一口拒绝了:“如果将军不说,那就等一会儿吧。阿凤服下药,一会儿就会起来如无事人一样,到时一起去前面好了。不然皇后见不到阿凤也会担心的。”   安军闻言心中更为确定自己的猜想,看来阿凤身上的毒有猫腻,此时应该已经全解了:“行,那我陪江国公一起等一等。”   他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其它的兄弟,却并没有提醒他们一个字;而那五个人目光闪来闪去的,谁也没有说要离开,因为他们看到军医又进去诊脉了。   军医又出来了,看向安军摇摇头:“那药的确神奇,居然能压制住断肠,但也不过是能让那姑娘多活一两个月罢了。毒,还在啊,解不了的。”他摇摇头叹口气,并不知道被诊了两次脉的阿凤是何许人。   沐安军闻言很有点意外,但是随即他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此计是这样的!他却险险就上了江铭的当——江铭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   江铭一直把事情弄的好像他和阿凤在骗人一样,然后到了现在还在引他往怀疑的路上走,无非就是想让他们在知道阿凤中毒的情况,把阿凤这个烫手的山芋接过来。   安军想:自己是江铭的话,此时要如何做?丢下阿凤不管肯定会招来皇后的怒火,但是还要对阿凤一心一意,那岂不是每天都挣扎在生死之间——天知道哪天毒血就会不小心弄到身上。   所以,此时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有人愿意,还是皇后同意的,把阿凤接过去;现在这个冤大头可不就是他们沐家兄弟!   好险,好险。如果不是他向来小心,在生疑之后又让军医去诊一下脉,只凭他刚刚的猜测,要让他不做这个长公主的驸马,他还真的不舍得放手。 ☆、615.第615章 要事   安军想通了,他认为这次再也不会猜错了:因为这计策还真的太绕圈子了,如果不是他小心再小心,此时真的已经上当了。   当然了,还是他比江铭聪明了那么一点,所以才会看透了江铭的计策。一般人?那肯定中计了,而其它的几个兄弟在安军看来大半都是一般人。   江铭看着他的脸色笑的很温和:“我们一起去看看阿凤,服下了药去应该就要醒过来了。嗯,阿凤醒过来不喜欢身边没有人在,能看到你这位表哥在,相信阿凤肯定会很开心的。”   安军现在看透了江铭,当然不会再上江铭的当。现在就是江铭把老天说下来,他也不可能去看阿凤的,更不想让阿凤对他生出什么好感来。   他是想娶一位公主为妻,只不过是想让长公主三个字为自己贴层金,能让他顺利的在皇帝那里得到更多的信任,从而能一直执掌他手中的大军:有军权,他在朝中说话才有底气。   如果当初沐家有这样的大军在手里,韩家敢算计他们吗?太后敢算计他们吗?而皇帝敢委屈他们沐家吗?当然不敢!   所以安军不想再被人左右,他要牢牢掌握住自己的命运,要让沐家在他的手里成为当世的第一豪门。而娶长公主为妻,是实现他想法的第一步。   但,那要是一位活着的长公主,哪怕阿凤丑一点、哪怕阿凤是个病秧子,都没有关系的;只要阿凤能活着,能为他生一儿半女的就可以。   可是现在阿凤分明活不长了,娶这么一个死定了的长公主,对他而言不但没有好处,反而还会拖累他:要让皇帝对他生出喜爱,当然要表现的对阿凤一往情深。   而妻子死了,重情的丈夫岂能不好好的居丧?到时候正好给其它人、尤其是皇帝收回他手中兵权的借口。   这是安军绝对不能容忍的。因此江铭的话音一落,他点点头:“好,我们去看看……”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走出去的军医又回来了,对着安军就是一礼。   “将军,”军医躬身:“军中一连十几个人都发了病,症状相似。副将让下官知会将军,刚刚差点忘了。”他说完再次一礼。   安军的脸色大变:“你说什么?!这样的大事,你岂能忘了!如果有个万一,我唯你是问!”他斥完军医,对江铭一抱拳:“军中有要务,阿凤表妹的事情就要江国公多费心了。”   江铭闻言看看军医,神情上有点不相信更多的是惋惜:“将军,军中之事不能耽搁,可是一会儿阿凤醒了,就要说出她自己对驸马的打算了……”   他是真的不想让安军走,就差伸手去拉安军了。   安军叹口气:“军中出了这样的事情,江国公也是带兵的人,当知道绝不可以耽搁的。阿凤的事情,嗯,就拜托给国公了。其它几个兄弟也不错,而我更看好江国公。”   “国公和阿凤先相识,而其它几位兄弟也对阿凤一片真诚,不管是谁来照顾阿凤,我都只有高兴,只有放心。一切,全拜给国公了。嗯,阿凤那里还要国公为我解释一二,我尽快回来。”   他说完不再给江铭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当真是军人的模样:脚下生风,几个眨眼功夫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江铭抿了抿嘴唇:“唉,说的好好的咋就走这么快?不过一会儿就有结果了,军中的事情再着急,也有军医在呢,不急在这一时吧?”   他摇摇头,走过去扶起阿凤来:“咱们到前面去吧,不要让其它人等的太久了,会着急的。”   阿凤抿嘴一笑:“就是,我可是真的心急想要点出我的驸马来。”她的眼光流转,其中全是顽皮的笑意。   江铭和阿凤虽然说着急,但阿凤刚刚吐过了血,几步路也走了不少的时间;等到他们转过屏风出现在大厅里时,正看到安祖想自厅门离开。   “安祖表哥?”阿凤先开了口,声音清清脆脆,完全没有半点病弱的模样,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是厅上众人的脸色都有点不自然,除了皇后和老太爷之外,大家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阿凤的目光。不管如何说,一个如花年纪的人就要离世了,谁心里都有点惋惜。   尤其是这个如花的女孩,本来能给沐家带来更多的荣华富贵,如今却根本不可能了,沐家人人心里的惋惜就更重了。   安祖闻言,踏出门去的脚顿了顿,然后他没有回身,继续抬起另外一脚,居然头也不回的要走!   江铭咳了一声:“安祖表哥,公主给你说话呢。”他扯着嗓子大喊,厅上的人不但听清楚且还被震的耳朵直响;就连厅外院中的仆人们都听到了。   安祖这次不能装作没有听到了,很可惜的看看已经踏出门外的两只脚:如果他能快一点,再快一点点就好了。   看到安军急匆匆离开的时候,他就应该马上离开,没有想到迟疑了一下:他只是让人去探问公主病情的真实情况了,才会晚了一小会儿,被阿凤和江铭捉了一个正着。   他不得不转回身来,扯了扯嘴角硬是在脸上挂上了笑容:“公主可好些了?我有点急事,不得不先离开。阿凤你要注意身子,等我忙完再回来给阿凤买补身子的东西。”   阿凤睁大了眼睛:“安祖表哥,我就要点一人做驸马了,你这个时候离开——?”她眨了眨睛睛:“可是不想再做我的驸马了?可是因为我的病?”   安祖的嘴角抽了抽:“阿凤,你的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好的调养。雪城有不少大夫,让他们给看看,总会有法子能治好的。至于驸马,我感觉实在是没有那个福气。”   “表哥,你这话就说远了,有母后的话在先,又有表哥对阿凤的怜惜在后,阿凤能嫁给表哥的话,那应该是阿凤的福气才对。”阿凤一副对安祖势在必得的模样。   不要说是安祖,就连他的父母都有些不安的挪动了几次身体,有点坐不住的模样:他们可不想娶一个过门就要准备其后事的媳妇。 ☆、616.第616章 心上人   安祖听到阿凤的话脸都青了。他是特意的表现的与众不同,才会最后开口说话,还没有和其它兄弟站出去。   他要的当然是阿凤对他的注意,最好是让阿凤因此对他生出好奇来:女人对男人的好感大半都是自好奇开始的,他有信心可以取得阿凤的欢心。   他的目的达到了,阿凤现在待他和其它表兄完全不同,居然很有意要让他做驸马似的,可把他吓得不轻:现在他后悔了,为什么要那么处心积虑呢,和其它几个兄弟一样也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   至少他要走,阿凤不可能捉住他不放,非要留下他来不可。他咳了两声:“阿凤,我想了想,嗯,那个——”要如何才能让阿凤死了这条心呢?   安祖的心思霎间就转了好几圈,忽然就起了安志来,如果不是他小子脱身了,今天哪里会有他这几个人的麻烦呢?阿凤,本来应该是他的才对。   想到安志他马上就有了主意,此时最主要的就是让阿凤死了那条心,说什么也不能让阿凤对他再有半点好感:“其实我并没有心思要做驸马,只是因为长辈之命,我的年纪又合适,才不得不来。”   “其实,我早已经有了心上人,也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因为姑母当年的话,长辈们才非要让我放下,说要尊重姑母。可是,可是我真的放不下那个姑娘。”   他说到这里扑通跪下了:“姑母,阿凤,求你们成全我们吧。”说完他连叩三个头,看得其父母眼角抽了又抽,但是谁也没有开口阻止,相当于是默认了安祖的话。   阿凤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江铭却一副不死心的模样:“不知道,是哪位姑娘有这样的福气?”他说完还看了一眼安祖的父母,那模样就差把怀疑两个字摆到脸上了。   安祖的心一跳,此时要到哪里去找什么姑娘?但是不说出来阿凤肯定不会放过他,而且这个江国公显然没有安好心啊——表现的那么情深,此时得到了机会,却是巴不得把人推到他怀里来。   他才不会娶一个就要死掉的公主呢,当即一咬牙:“是母亲那边的一位表妹,如果不是姑母来了,我们本就要定亲了。”他说到这里看向母亲:“对吧,母亲?”   安祖不是故意的,此时他不得不让父母开口,不然的话要如何取信于人呢。因为他刚开始的时候表现的太有诚意了。   五夫人不得不陪着笑脸:“是有这么一码事情,但我们想着妹妹的话,所以才会让他过来看看,是不是和阿凤有那个缘份。现在看来,唉,这事闹得。”   她瞅了一眼五老爷,心道:你倒是说句话啊,只我自己说话,只怕你们的皇后妹妹不会就真的放过我们的祖儿去。   五老爷知道事情是瞒不过明眼人的,不说其它人,他的父亲就瞒不过去;但是安祖向来是他的心肝,真的就让他的一辈子葬送在阿凤的手里,他做父亲的哪里有这样的狠心?   因此咬咬牙也开了金口,因为理亏在前所以他站了起来说话:“妹妹,事情是这样的。没有想到这个不孝子,居然没有这个福份,抛不下心里的念头。”   “我们也没有脸留在这里了,更没有脸替祖儿向阿凤提亲。我们,我们这就回去了,回去定要好好的收拾安祖。”他说完一礼到地,带着妻儿就要走。   江铭上前一步:“五老爷留步。安祖有心上人,可是安强表哥没有心上人吧?五老爷要安强一起带走,嗯,这个有什么隐情不成?”   五老爷的脸红了。他不能不红,因为他真的找不到借口为安强解释,但是让安强娶阿凤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总不能安祖不愿意的事情,硬要安强去做吧?做父亲的不能如此的厚此薄彼。   安强本来已经抢走而出,都要走到门口了,闻言不得不回过身来了;如果是其它人,他早几句讥讽的话丢过去了:你都要死了,能不能少害人了?   但是上座的人是皇后,那个他要求亲的人是当朝的长公主,他就算此时再不愿意,也不能口出恶言的。   可是最可恶的是,安祖把一个有心上人的理由用了,他现在有什么理由可以推脱的呢?没有时间给他多想,他看向江铭:“国公,你对阿凤表妹是一片痴情,我岂能夺人所爱?”   “刚刚走出来,不过是想试一试国公对我们阿凤表妹的真心罢了,玩笑玩笑。我在这里祝国公和阿凤龙凤和鸣。”   他说到这里深深一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只要阿凤不会盯到他身上,皇后不会把一个要死的公主塞给他就可以了。   江铭很惊讶:“你,当真?”   “当真,千真万确。我可以对天起誓,如果我对阿凤有什么其它的想法,让我天打五雷轰。我对阿凤只有兄妹之情,绝无其它,此心可对日月。”安强是指天誓日。   阿凤轻轻一叹:“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安强表哥原本的话是真的,只看安强表哥的笑容,我心里就是一暖。没有想到,只是玩笑话了。”   她回头看一眼江铭:“难道只能是你?可是母后有承诺在下旨之前呢,我岂敢让母后言而无信呢。”   五老爷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其它:“这事儿是我们不对,阿凤,舅父我、唉。”他摇摇头不再说什么转身要走。   “坐下。”沐老太爷冷冷的开口了,只有两个字,眼皮也没有抬,可是却让五老爷等人的腿一下子重过千金。   五老爷一家不敢违拗老太爷的话,不得已只能回来坐下。不过他们可不想再有半点误会,所以五夫人和五老爷再三的向皇后陪不是。   皇后终于开了口:“罢了。姻缘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既然安强和安祖都没有那个心,我这个做姑母的也不会强求。只是,是五哥你们不让妹妹再信守当年一诺。”   她当然知道阿凤的身子好的不能再好了,有一个傅小天在,阿凤的身体被调理的壮成小牛了。   但是五房人的表现,实实在在是寒了皇后的心。她的女儿,不论是好是歹,也不会求人迎娶的! ☆、617.第617章 小孩子   皇后其实并没有想过要把女儿许配给沐家人,是沐家人先提出这件事情来,而且是一个安志没有成功,沐家干脆弄出了六个人来:就是要借皇后当年一句话,要让沐家人做阿凤的驸马。   本来皇后就是被逼无奈,只是考虑着十几年来沐家人为她所做的太多了,她不想委屈女儿、不会拆散女儿和江铭,但也不想因此就和沐家人生份了。   没有想到她如此的顾虑,到头来五房的人却明明白白的打了她一记耳光:就算阿凤和江铭在做戏,沐家的人你们先来求亲的——此时大可以开城布公,也比找各种借口强啊。   皇后就是皇后,其城府不是其它人可以相比的,因此就算生气了,也不会让人看出来的;至少五房和其它几房人都没有看出皇后已经生气了。   五老爷悄悄看一眼父亲,连忙接过了皇后的话:“孩子们大了,唉,父母也做不了那个主。这事儿,的确是我们对不起妹妹。”他说完一礼到底。   皇后还能如何,反正也没有想过要把阿凤嫁过去,又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因此也只能点点头就做罢了。   阿凤见皇后和五老爷说完话了,抬眼就看向了其它三个人。   不等阿凤开口呢,三个人异口同声:“江国公和阿凤你两情相悦,我们做表哥的是打心里为你感到高兴的。只是对江国公了解不多,怕阿凤你再吃亏,所以才想出这个法子来试一试他。”   “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江国公多多见谅。”三个人一起施了一礼:“我们兄弟祝江国公和阿凤表妹花好月圆,花好月圆。”他们不是不会说话,只是明知道阿凤活不久了,那什么白头偕老的话是不能说的。   所以只能胡乱说一句吉祥话,反正意思明白就成了:他们,是绝对不会迎娶阿凤的。   阿凤眨了眨眼睛:“你们的意思是,对我没有半点男女之情?”   “没有,没有。我们只当阿凤你是妹妹。此心可表日月啊。”三个人并不在意发誓的事情,反正只要阿凤能死了这条心就成。   “可是如此一来,我母后当年的一诺?”阿凤的眼睛看向了在座的沐家几房人;除了五房外,其它几房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谁也知道那三个家伙在胡说八道,且还没有动脑子,直接用了五房安强的借口:其实不能怪他们三个人,他们也想找其它的借口,可是找不到啊。   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如此了。反正他们只要表明了心头的想法,只要能让阿凤和皇后知道他们是绝不会娶阿凤就可以了。   这样虽然会让皇后很不高兴了,此时却顾不得了。反正沐家对皇后做了那么多的牺牲,相信皇后也不会因此而对他们这些人如何的。   大老爷没有说话,先看向了老太爷。可是此时的老太爷垂着眼皮,不知道是坐在那里睡着了,还是不想理会他们,反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老爷想到刚刚老太爷叫住五房的话,抿抿嘴唇后道:“妹妹,从前的话作罢吧。不要说阿凤的身体如何,就算是阿凤好好的,这几个、这几个也万万配不上阿凤的。”   二房和三房、四房都咳了几声:“大哥,孩子们……”今天的人里没有长房的人,自然长房的人可以说风凉话,可是他们却不能任由长房的人如此在皇后面前卖好。   大老爷瞪起眼睛来:“闭上嘴吧。你们自己也看到了、听也听到了,难道你们想对妹妹、对父亲说,那几个小兔崽子所说都是真的?本来想让他们有一个能成为阿凤的驸马,为得就是亲上加亲。”   “此事呢,本就有我们的私心在内;妹妹,这事儿我们也不瞒你了——十几年来在雪城倒没有什么,可是不管是韩家还是皇上那里,时不时的查探真的很让人受伤。”   “这些事情都和妹妹无关,可是我们都想着能不能不再这样被人所疑,所以才想到亲上加亲的法子。”他叹了口气:“阿凤是个好姑娘,江国公也是当代人杰,我们太自私了一些。”   “最最可气的是,这些、这些……”倒底是他的亲侄儿,大老爷再恨铁不成钢,最终都化成了一声长叹,没有再骂下去:“他们在说谎,谁都听得出来,妹妹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瞪向二房、三房和四房的人:“你们几个难道没有听出来?”   二老爷咳了一声站起来:“是我们的不是,没有教养好几个孩子。妹妹,你不要往心里去。至于从前的那句话,在你二哥这里作罢了。”   他说完拱拱手,再看一眼父亲:被大哥揭穿了一切,再加上他女儿本就和阿凤有过冲突,所以此时哪里还有脸再坐下去?但是没有他父亲的话,他还真的不敢走,只能在皇后点头后再次坐下。   三老爷叹口气:“现在三哥还有脸提什么从前的承诺吗?不要再说了,都是三哥的错,妹妹想怎么出气都成,只要不和三哥生份了就成。”   “我,只有你一个妹妹。我还想着,以后回到京城后,能带上妹妹再去那感恩寺后采桑椹吃呢。”   皇后叹口气:“三哥的话言重了。嗯,三哥的话,我记下了。”如果是几位兄长对她有所不敬,她真不会往心里去。   可是沐家人如此待她的女儿,真的让她无法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所以就算三老爷的话提到了从前,皇后也没有软下来。   四老爷拱了拱手:“说是孩子们的错,其实就是我们的错。妹妹,休再提什么承诺,本就不应该的事情,我这个做舅父的,现在只盼着阿凤能和江国公能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皇后扫了一眼五位兄长:“我过去所说的那句,要让我的一个侄儿做阿凤驸马的话,当真不作数了?”   大老爷摆手:“不作数了。谁敢再提此事,家法伺候。”他感到太丢脸了。如果有一个人能坚持下来,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脸上没有半点光。   他站起身来:“妹妹,我代那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向你赔罪了。妹妹,你不要生他们的气。”   其它几房人也连忙站起来:“他们都是孩子,妹妹就饶了他们这一次吧。”   皇后叹口气:“是啊,都是孩子,调皮些总是难免的。嗯,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情要对几位兄长说呢,希望几位兄长也不要生气才好。” ☆、618.第618章 就是要揍你   皇后一开口,虽然话里没有生气着恼的意思,可是她也没有直接说出原谅的话;对于沐家几个兄弟来说,没有得到皇后的一句准话,他们的心根本放不下来。   阿凤抿了抿唇,目光左瞅瞅右瞅瞅,然后低下头又悄悄看一眼江铭,仿佛眼前的事情和她无关了:在沐家人的眼中,她现在是不想原谅那几个表哥。   或者,她还想真的找一个表哥做驸马。本来是沐家人巴不得的事情,如今却不同了,他们是真的怕阿凤会看上哪一个沐家的子侄。   江铭就一直微微垂着头,除了偶尔会紧一紧握着阿凤的手外,他的目光只留在了自己的身上:现在的他,怎么看都完全的置身事外了。   沐老太爷倒是瞧了一眼阿凤和江铭,他看完后低下头差点想用手指叩桌子:嗯,这两孩子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连半点歉意也没有。   老太爷琢磨的是,两个孩子看来是真的着恼了。他很喜欢江铭和阿凤的性子,不会被谁左右,更不会被什么情感左右:他们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会委屈自己去迎合谁。   不过,他可不想让阿凤和江铭对沐家完全的失望。当然了,那也要他的子孙们自己争口气才可以。还有,儿孙们还要有足够的脑子——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妥。   沐家的人并不知道皇后等人的心头的想法,所以他们在皇后开口后微一迟疑便道:“妹妹,孩子们嘛,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   阿凤斜眼看了看开口的大老爷:“大舅父是这个意思,可是不知道——”她看向了二老爷等人。   江铭淡淡的道:“舅父们当然不会生气的,阿凤。因为你或是我有了什么过错的话,正和就可以和几位表哥相抵了,多好的事情?”   阿凤恍然:“哦,原来如此啊。”   二老爷等人本来要答阿凤的话,附合一下他们大哥的话,被江铭一挤兑,他们脸上的神色就尴尬了:本来他们还真是那么想的。   他们还真的在等皇后说阿凤做错的事情,那就可以抵消他们儿子们的错,大家谁也不欠谁,就可以哈哈一笑揭过了。   可是江铭把话讲明了,他们看看皇后再看看皇后,其实就是等皇后开口说一句他们心里的话:孩子们都有错,今天的事情就算了吧。   皇后拿起茶盏来吃茶,完全没有要代几位兄长开口的意思:显然,她认为不能把孩子的错处相抵。   大老爷见弟弟不开口,皇后那里也不作声了,便只能再次开口:“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做错事情就要责罚,哪里有相抵这一说?”   江铭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做错事情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以后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杀人放火也不算大事嘛。”他还真是没有一点要客气的意思。   大老爷等人的脸色越发不自然,但是看一眼皇后谁也没有说话,就算对江铭再有不满,他们也不好在皇后面前发作。   皇后终于放下了茶盏,看向大老爷:“唉,我自幼不能守在阿凤的身边,她的舅父们虽然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可以给阿凤一点助力。”   “她自小到大几乎都是靠自己,一路走来吃的苦,唉,我这个做母后的每每想到,何止是心酸。是我这个做母后的不好,没有尽到责任,不能好好的保护阿凤。”   她说孩子做错了事情,希望沐家的人不要生气,可是开口却提起了阿凤幼时的不容易;这让大老爷等人看了一眼阿凤,心都揪了起来:阿凤倒底做了什么事情,能让皇后如此的郑重其事?   “兄长们,希望你们看在我的份儿上,看在阿凤自幼无依无靠,凡事已经习惯自己去解决的份儿,千万不要和阿凤生气。唉,小孩子嘛,她再聪明也逃不出淘气两个字去。”   皇后说到这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的兄长们很清楚很清楚的道:“阿凤没有中毒,她从来没有中过什么断肠之毒,也根本不会在几个月后离世。”   “阿凤的身体很好,我这个做母后的不但是希望,而且相信阿凤会长命百岁,会儿女绕膝,会在满头白发时含饴弄孙。”   她说完住口了,看着大老爷等人没有再说下去。她在等大老爷等人的反应,让他们能把自己的话好好想明白。   大老爷抬眼看向阿凤,迎上的是阿凤亮晶晶的眼睛。阿凤看到大老爷看过来,她还向大老爷吐了吐舌头,调皮的歪歪头,完全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有什么可抱歉的?   二老爷等人却在吃惊之后心中生出恼意来,因为不是阿凤骗众人的话,他们的儿子也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当众出丑啊。   那是人品!就算不会传出去,但在皇后那里这几个孩子的人品也是出了问题的,想以后让皇后进言,给几个孩子谋个前程那是不可能的:皇后肯定会认为他们难当大任的。   “那就是,阿凤、阿凤她骗了我们这些舅父和舅母?!”三老爷的声音都颤了颤,那是气的。   皇后很痛快的点头:“对。因为我当年之言,阿凤想知道表哥们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如果是真的,阿凤也准备好了,否则的话——我的女儿,岂会被人当作是进身之阶?!”   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略略有些高。虽然她说都是孩子们,但是看着这些亲人把自己女儿当作工具来利用,做为母亲能不生气吗?   五老爷的气都要换不过来了:“这、这算什么?!”一言出口,迎上大老爷的怒目他才惊醒自己失言,马上补救道:“不公平啊,江国公是知道一切的。”   “只要是个人,谁都会像几个孩子一样。”他咬牙再咬牙:“如此能证实什么,就算是问遍天下人,也不会有人会娶一个将死之人。”   江铭看着他:“本来,我们也没有打算就这样算完了,既然五舅父有意见,那不如我们继续。”他挽了挽袖子:“比武吧。只要能打赢我,就可以去问阿凤一句愿不愿意。”   安祖气的连喘几口气:“卑鄙!打赢你只是问一句愿不愿意,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被你打个鼻青脸肿后,阿凤表妹一句不愿意我们就是白挨打了。”   “我,本来就是想揍你们。”江铭挑起了眉毛来:“揍的你们爹娘都不认识你们。” ☆、619.第619章 表个态吧   江铭本来就不是一个张扬的人,再加上到了阿凤的外祖家,他更是低调的很,不想给阿凤或是皇后招惹非议。哪怕是沐家的有些人待他很有点古怪,他也看在阿凤和皇后的面儿,从来没有打算和那些人计较。   可是,今天他改了主意,不打算再忍下去了。因为沐家的人不但打阿凤的主意,而且实实在在的是拿阿凤当作工具来看待。   只要沐家人合适,只要沐家能得到好处,至于阿凤的心情如何、能不能接受,他们是完全的不在乎:他们用皇后从前的一句话来要胁,本就是半点也没有顾虑阿凤。   现在求亲之时他们如此待阿凤,万一他们当中有哪一个真的迎娶了阿凤,将来会好好的待阿凤吗?尤其是江铭不齿的是,这些来求亲的人,居然人品低到如此地步,完完全全的不掩饰他们把阿凤当成进身之阶的意图!   所以,江铭怒了。看到自己心爱女人被人如此轻贱,又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呢?何况江铭不张扬却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性子——公主都敢以长枪所指的人,他还会怕几个沐家人?   沐老太爷半合半闭的眼睛忽然也睁开了,抬头看了一眼江铭:在他的眼中,江铭还真的不是会说这样话的人。   他会如此想,那只是因为他对江铭的了解不够深、也不够多。看看后来赶来,虽然没有进屋但却守在屋外没有离开的铁瑛等人,听到江铭的话没有半点意外也就知道江铭是什么样的人了。   对于江铭来说,你们沐家人可以瞧我不起,也可以对我不客气,但是却不可以轻辱阿凤半分。   沐家的几位长辈都皱起眉头来,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看向江铭的目光都满满都是不赞同;是对江铭这个人的不赞同,如此这般的人如何能配的上阿凤?   但是没有人能开口斥责江铭,不只是他们没有那个爵位——能喝斥江铭的人只有皇后和阿凤罢了,其它人的身份比江铭低了不少。   平常他们也不过是拿捏个主人及长辈的身份,才在江铭面前抬起下巴来。现在江铭翻脸了,他们还想充长辈,江铭当然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江铭话说完,身形一晃就到了安祖的面前:“打你们的不知耻。堂堂男儿不去想建功立业,开创一番事业,反而想要靠裙带关系飞黄腾达。”   “再打你们本就卑鄙了,却还要摆出一副施恩的模样来——阿凤不欠你们半点,不欠你们沐家半点。因为在她最难的时候,她在宫中没有得到你们沐家的半点帮助!”   他说打就是真的打,正反两记耳光甩在安祖的脸上,马上就让他的脸上红晕起来,从来就没有如此的红;只不过脸也胖了不少,所以安祖的样子就难堪了很多。   安祖也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虽然他不象安军那样在军中领着要差,但是他也是自小习武。可是江铭打过来的时候,他看的分明却怎么也躲不开那只大手。   “你、你安敢如此辱我?!你的眼中,当我们沐家是好欺的嘛。”安祖是有脑子的人,知道此时说什么也不可能阻止江铭,唯一能让江铭住手的人只有皇后。   阿凤也能让江铭住手,但是她肯定不会阻拦的。所以安祖提起沐家两个字来,希望能提醒皇后想起她出自于沐家,沐家受辱就是辱她这个皇后。   可惜的是江铭手掌要比人开口说话快多了:“还要打你,就是因为你不知错!你们当阿凤是什么,啊?!我打你就是因为你们对阿凤不敬,我打你就是因为我想要打你。”   “我打的过你就打你个鼻青脸肿,打不过你就是了我学艺不精怪不得旁人。但打输打赢,和阿凤要嫁给谁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因为阿凤是人,高高在上的、尊贵无比的长公主,她要嫁谁只能是出于她的自愿。”   “你居心不良就算了,错了后居然还想用阿凤来打赌——在你们的心里,你们是如何看待阿凤的,又是如何看待皇后的?是把阿凤和皇后当作了自己的亲人,还只是把她们当成了换取荣华富贵的东西!”   江铭接连几掌把安祖打的鼻血长流,可是安祖却还是不服,在沐家啊,他一个沐家人被人打了,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全是你的奸计,我们不过是中了计!”安祖大吼起来,额头的青筋暴起,恨不得把江铭的肉咬下几口来。可惜的是,他在江铭的手上根本连还手之力也没有,所以也只能想想了。   江铭一脚踹在安祖的身上,同时放开了抓着安祖的手,看着安祖倒飞出去:“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错了,哼!我们想了什么法子是一回事儿,而你们的反应却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如果你们有把阿凤当成妹妹,也不会在阿凤最困难的时候,最需要人在身边照顾时,个个都想脱身。”   安祖并没有受什么伤,因为江铭看上去打的狠,却并没有真正的动力伤到他的筋骨,所有的伤只是皮肉伤罢了。   所以他稳住身子后,抬头看到自己居然滑到了老太爷的腿边,马上向祖父叩头:“江铭虽然是国之公爷,但却如此辱孙儿,请祖父……”   老太爷也只是看了一眼江铭,然后没有出口阻止江铭,就算江铭伸手打人的时候,他都没有抬一下眼皮:反而他小儿子站起来要去救儿子时,被他一眼给瞪的又坐下了。   可是他没有料到,这样还不够,江铭居然把人踹到他眼皮下,非要表明态度不可。   老太爷抬头看向江铭,没有理会自己脚下的孙儿:“小孩子,这么记仇可不好,老人家也只是看了你一眼罢了。还有,老人家老了,总费精神也不好的,不知道尊老也不好。”、   安祖听的愣了愣,虽然老太爷开口同江铭说话了,但是话里话外却没有要罪怪江铭的意思;他,可是祖父面前最得宠的几个孙儿之一。   江铭看着老太爷没有说话。今天的事情是他和阿凤的主意,而他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沐家的人应该知道什么能做,而什么不能做了。   他这个外人的话沐家的人不会听,但是沐老太爷的话他们肯定会听。所以,他看着老太爷等着他的决定:要么沐老太爷就护犊子,那他马上带上阿凤和皇后离开,再也不会踏进沐家一步。   要么沐老太爷就应该让他的儿孙们明白,他老人家的心里对皇后、阿凤有多么的看重——他是不会允许自家的儿孙们如此的对待皇后和阿凤的。 ☆、620.第620章 没完   沐家的几位老爷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因为有老太爷压着。但是他们都怒视江铭,因为在沐家、当着他们所有长辈们的面儿打他们的子侄,实实在在是太欺负人了。   江铭完全无视了沐家几位老爷夫人,迎着老太爷的目光微微一笑:“老太爷,有些事情做小辈的应该分忧分劳,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我这个外人应该管的。”   他伸了伸懒腰:“比如说,代你管教不肖的子孙。这个,真心不是我应该管得,也不见得能管得过来。您真想沐家能有将来,能有人顶得起沐家门户,还要您老人家多费心才是。”   江铭的话把沐大老爷气的哼了好几声,实在是没有如此欺负人的。当初他们沐家离开京城时,也不曾有人如此折辱他们。   现在江铭打了沐家的人不算,居然对他们的老父说什么:我不替你管教你的不肖子孙——连他们五个儿子也骂了进去啊。   “你——!”大老爷站起来指向江铭:“你真的以为沐家没有……”   江铭看着他眯起眼睛来:“老太爷,我就等你一句话了。”他没有理会大老爷的话,却硬生生的打断了大老爷的话。   大老爷气的还想再大吼时,沐老爷抬起头来看过去:“我还活着呢,轮不着你来代表沐家。”   大老爷被自己老父噎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一张脸因为生气胀的紫红紫红的:“父亲!”   沐老太爷叹口气:“你坐下吧。我知道你还是好的,只是你的脑子却太死了些,眼光也短了些。爱护沐家、爱护子侄就是完全的护犊子?”   “护犊子不是不对,但要看什么事,又是对什么人——他们混蛋你没有看出来吗?你妹妹和你外甥女受的委屈,你也没有看出来?你去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再来找我说。”   教训完大老爷,老太爷低下头看向安祖,一双眼睛完全睁开了,目光里完全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唉,安祖啊,你、你真是让祖父失望了。你们小时候和人打架回来找你父亲告状时,还记得祖父的话吗?”   “你能打得过人家是你的本事,打不过被人打了,那就是你没有本事。真有那份志气,你就自己想法子打赢那人,打的那人再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指望大人出头,那不是一个男孩子应该有的想法。”   “祖父的话你为什么会忘了呢?”他说完,抬脚就把安祖踹了出去。   沐老太爷走路都要拐着杖,却没有想到他出腿时会那么有力,一下子就把安祖踹到了墙边,把安祖直接撞的眼冒金星。   “我一直忙于练兵,因为那是大楚的根,那是皇上对我们沐家的信任!我们这些人吃什么亏了,我们沐家又受什么连累了?!屁,你们应该最清楚那个贬斥的旨意是怎么回事儿。”   他看向儿子、儿媳们:“外人如何说、如何看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皇上的用意,可是你们谁不知道,啊?不让你们对孩子们说,只是不想被人听到风声罢了。”   “却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也会生出怨气来,居然眼光短浅到如此地步。而且,你们还被铜臭给迷了双眼——你们眼中还有手足亲情吗,你们还有一颗人心吗?”   “你们的妹妹欠你们吗?不欠!阿凤欠你们的吗?不欠!”老太爷说到这里一顿拐杖:“糊涂的东西们。”   江铭笑了:“老太爷总是明白人。”他并有没打算就此算了,因为安祖得了教训,可是其它几人却还好好的,他迈步就向安强走去。   安强几个人的心已经冰到底了:原本他们以为祖父会为他们出头,没有想到祖父打的人是安祖。此时看到江铭走过来,他们想也不想的转身就向厅外跑去。   不跑等在这里挨打吗?他们此时看明白了,他们加一起也不是江铭的对手,所以还是早早开溜为好。   江铭叹口气看向老太爷:“真的太差劲了,没有一点血性。怕是,没救了。”他话音一落,身子一晃就到安强的身后,探手就捉到了安强的衣领。   其它几个人可顾不得安强,只是拼命向门外跑去,可是刚到门边就被人一脚一人踹进来了:动手的人是铁瑛。   铁瑛自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面对欺辱他孤竹凤主、他御妹的人,他岂能放他们离开?只给一脚还没有踹断他们肋骨,那已经是给皇后、老太爷两人面子了。   安强那里已经被江铭打完了,直接丢到了地又捉起一人来:江铭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安祖终于醒过神来了,看着老太爷忍不住大叫:“祖父,就算我们有错那也是关起门教训的事情,岂能让我们被一个外人欺辱?”   老太爷看看他,又看看安强等人:“你们,还真的不知错!江国公的话你们是没听进去一个字啊,你们如果真心对阿凤好,此时不要说是一个国公对你们动手,就是亲王在这里,我也宰了他给你们出口气!”   他说到这里厉声道:“老五,你站出来说,此事倒底是谁错了?!”   五老爷的脸色苍白,虽然心里有着千百万个恼意,可是面对老父的怒火他却不敢替儿子分辩一个字:“是安祖他们错了。”因为就算他再想维护儿子,可是他儿子所作所为是何意,他做父亲的看的太清楚了。   老太爷从来不糊涂,如果他狡辩的话惹怒了老父,只怕安祖要被打断双腿。   江铭把最后一个丢到了地上,拍了拍手道:“都没有打赢我,所以你们连问阿凤一句话的机会也没有了。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们出现在阿凤的面前——只要没有老太爷在,我见你们一次就打你们一次。”   皇后轻轻的道:“父亲莫要生气了,也不要和五哥着恼,都不过是小孩子罢了。”   她早也不开口、晚也不开口,在江铭把人打完了她才开口:打都打完了,此时再说什么还有用吗?几位夫人心里都有些怨气,但是面对老太爷的怒火,无一个人敢抬头罢了。   “小孩子?小孩子能把人打成这个样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要下这样的重手,嘿。江国公,事情还没有完呢,你说要和我们兄弟比武,我们还没有打过呢。”安军站到了门外,一双眼睛冷冷的盯着江铭。   安军不是安祖,他不是任何沐家人,他就是安军。   所以他离开时并没有知会父亲,也没有打算告知老太爷:因为平常老太爷并不过问他的事情,只要他有了决定老太爷就任他自己拿主意。   但是今天他离开的时候,却被管家给拦下了,请他去了老太爷的书房等;说是老太爷有事要同他说,他也没有多想就去书房了。   反正只要不让他现在迎娶阿凤就可以,本来军中也无事,离开家也只是出去到朋友家闲玩儿罢了。   他在书房里等着无事,便让管家去打听一下阿凤那边的事情:他想看看阿凤和江铭最终会如何收拾残局呢。   因为他相信他的兄弟们没有一个笨的,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迎娶阿凤的。可是没有想到却等到管家说他被骗了,被阿凤和江铭联手给骗了,阿凤好端端的没有中什么断肠毒。   安军闻言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当即就要赶过来,却被管家拦下来相劝。他摆脱管家后赶到大厅,江铭把其余人都打了,他看得心头冒火。   在他的眼中,那几个兄弟虽然和他并不是特别的亲厚,但他安军打是一回事儿,被其它人打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因为,他安军和其它那几个一样都姓沐。   因此安军开口要为兄弟们找一个公道回来:在沐家,没有一个人可以打了沐家的人后,什么事情也没有。   不管其它沐家人如何看,安军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决定不能轻饶了江铭,哪怕江铭是个国公爷也是一样。军人,信服的是自己的力量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爵位。   江铭眯了一下眼睛:“你来的正好。原本差了你一个,我还想如果一会儿再去寻你打上一顿,对老太爷不太好交待。现在,你送上门来,这就怪不得我了。”   安军哼了一声,对于江铭很不放在心上,因为一个小白脸就算有本事,那也只是有身边人帮衬罢了:“我,要打的你爹娘也认不出你来。” ☆、621.第621章 为尊   安军的话说完了,人也踏进了大厅。沐老太爷咳了一声,对于安军他还真的是极为疼爱的,因为这个孙儿是沐家所有孙辈中最为有能力的人。   在老太爷的眼中,安军就是以后沐家的顶梁柱啊。虽然安军也做错了,但他是个能说通道理的人,相信只要给他从头到尾说个清楚,安军定会知错而改的。   江铭转头看向了老太爷:“您如果身体不太好就回房里歇着吧,毕竟看着这些子孙如此的不肖,很容易气个好歹的。”   他对老太爷要回护安军很不满。因为他之前已经问过了老太爷,要么你老人家自己来管,要么我来替你管:沐老太爷还是把事情交给他江铭,现在却要半路出来接手,江铭当然不会答应。   因为很明显,老太爷对安军的教训不会让他满意的——老太爷此时出头,那分明就是偏袒。   所以,江铭的打算就是,老太爷你答应我要打安军一顿,老太爷你不答应我也要打安军一顿。因为,安军才是沐家这些小辈们的主心骨,打断了这根骨头,才能让沐家的小辈们安安份份的,再也不敢找阿凤的麻烦。   老太爷的脸难得微微发红,再咳两声看一眼皇后再看看阿凤,想了想后垂下头没有开口说话:他自己也知道,沐家的子孙们实在是应该教训一番了。   刚刚也是他理亏嘛,还让人看出他的偏心来:安祖等人也是他的孙儿啊,凭什么他们就打得,而安军就打不得呢?   安军看一眼祖父接过了江铭的话来:“让我来代你的父母教教你,在他人府上做客应该守的规矩。”他说完伸出手来,用食指对着江铭勾了勾:“这里面施展不开手脚,你跟我出来。”   他说完转身又踏出了厅门,在门外又看了一眼江铭。   江铭叹口气:“沐家这些人里,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只是,我今天的时间不多,因为明明昨天应该去吃的好东西就没有吃上,今天我可是答应阿凤一定会带她去的。”   他搓了搓手:“再说,手痒的不是我一个人啊。兄弟们,打!”他话音一落,安军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身上就挨了一拳一脚——铁瑛和傅小天动手了。   江铭不是打不过安军,就如他所说安军是点本事的,真动起手来绝不会像打安祖等人一样,伸手就能制服安军。   今天,他根本就不是要比什么武,他是打人。为阿凤、为皇后也为他自己出口气,哪里有什么时间和安军比什么武?所以,他一个人不能轻松就拿下安军,那就兄弟们一起上呗。   反正在沐家的地盘上,沐家人已经欺负了他和阿凤这么久。今天,是他江铭欺负人的日子,自然要把欺负两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安军还没有明白过来呢,人就被踩到了地上,身上的拳头、大脚丫子那是如雨点般落下来,完全是不看地方的招呼;安军也不用明白了,直接就被打的只能抱起头来。   沐老太爷都差点站起来,他完全没有想过江铭会如此做:比武嘛,当然是一对一,哪里能招呼人一起上呢。尤其是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儿被压着打,他的心真是缩成了一团。   大老爷等人的脸色铁青:“江铭,你莫要欺人太甚!”   江铭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直接出门对安军招呼起来,且不是打了一拳一脚:“比武?比什么武,你们认为你们是什么东西。”   “阿凤那是长公主,堂堂的宁国公主,她的婚事能拿来打赌?就凭你们这样的心思,就足够该死了,知道不知道?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家伙是阿凤的表哥,砍一百次头都不够。”   他照样是一面打一面骂:“我过份,我就是过份了,怎么样?凭宁国公主的尊贵,凭我是国公,我就是过份了,怎么样?!”   他说到最后一脚把安军踹了出去,回身看向厅里,盯着大老爷等人:“我,是大楚皇帝陛下明发旨封的国公;她,是大楚的宁国公主。”   江铭说到这里一把拉过傅小天来:“他,是大楚宁国公的义弟,孤竹国皇帝的义弟;”再一把拉过铁瑛来:“他,就是当今的孤竹国皇帝。”   “我们,就是过份了,怎、么、样?!不成嘛。”他插腰站在那里,盯着大老爷的模样,完完全全和郑小侯爷一样——如果郑小侯爷也在,肯定会给江铭的后脑勺来一下子的。   皇后缓缓的站了起来,对着铁瑛一礼:“陛下,沐家多有失礼之处,还请您海涵。”铁瑛的身份不亮明,她当然可以把他当成子侄辈来看。   如今铁瑛在沐家表明了身份了,她就要当众给予铁瑛应有的尊重。   沐老太爷等人只能起身拜倒在地上,向铁瑛郑重的行大礼:孤竹国的皇帝虽然不是大楚的皇帝,却是大楚皇室的盟友,他们当然要礼敬有加才成。   现在不要说安军没有被打个好歹出来,就是打个好歹,他们沐家还能如何?除非是想反了,否则就只能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铁瑛对皇后还了一礼:“我和阿凤是结义的兄妹,阿凤是我孤竹的凤主。想娶我们孤竹的凤主,就要问过我们孤竹的铁骑!”   他说完看向江铭:“你小子就是心太软,这里还没有打过瘾你就把身份抖出来,接下来还让我们好意思打吗?”他摸了摸下巴:“那个,其实还可以继续打。”   沐老太爷听到后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了,万万想不到当世最有名的两个年少俊才,一个比一个更无赖啊:江铭如此,铁瑛的脸皮居然更厚。   江铭不以为意:“可以继续打啊,只要不服就打,打到服为止。”他看向大老爷等人:“你们,现在真的不是回京城的时候,在这雪城之中独尊,当真让你们有些骄狂了。”   “回京,那也是自招祸事——在你们的眼中,皇后可欺、公主可欺、我这个国公更是可以随便欺辱,真让你们回了京,你们这样的心态,会让皇帝如何看,会让满朝文武如何看?”   “那一支大军是皇上的,只是交给你们来代管。你们却真的因为那支大军而生这样的……”他嘿嘿一笑,看向沐老太爷:“这是找死呢。”   “老太爷,明着好像沐家人多么的隐忍,事实上他们真的只是在隐,因为隐所以想着有暴发的一天。这,是祸事将临之兆。” ☆、622.第622章 心想事成   安军就没有把江铭放在眼中,可是他也没有想到江铭不正面和他交手,招呼铁瑛和傅小天三人打他一个,把他打的头也抬不起来。   人被踹了出去,好半晌才能晃了晃头站起来,看着那个站在厅上大放厥词的江铭,他心中怒火可以把他自己完全点燃了:“吼——!”   他直接对着厅里就冲了过去,连腰间的刀就抽了出来:今天,他不杀了江铭如何能洗去他身上所受的屈辱?   可是安军还没有摸到厅门呢,身上就中了两脚人再次飞了出去:铁瑛和傅小天迎了上来,因为刚刚铁瑛就说没有打过瘾,且还说应该可以继续打。   安军真就是自己送上来的沙包,铁瑛和傅小天岂会放过?人都过来了,他们当真是争着要踹安军,都生怕被人踹飞了没有自己的份儿。   安军原本以为自己是威风凛凛的出场,然后打的江铭满地找牙,再次成为沐家人眼中的骄傲。多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嘛,他并不认为这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想把江铭打的在床上不养上三个月就下不了床。因为,所以敢辱沐家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他直的没有料到自己会如此的儿狼狈,一次又一次被踹飞出去。自幼到大,安军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也没有想到过他也会有灰头土脸的这一天。   沐老太爷这次没有看安军,对着江铭抱拳为礼:“我,代沐家所有的人,谢江国公的明言相救!”他听出了江铭话中的意思,因为听的明白所以才会吓出一身的冷汗。   五老爷怒道:“父亲,你为什么要听他一派胡言?我们沐家一直忍到现在,韩家多年来都没有打听到什么……”   老太爷猛的回身,一记耳光把五老爷打的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儿。老太爷之所以是老太爷,并不是单指他的年岁大了,而是他的儿子们年岁都不小了;因此,老太爷已经很久不曾在人前如此教训儿子。   因为儿子也有了儿子,他要给儿子们留脸面嘛。可是今天,他完全不顾儿子的脸面,一掌就让最小的儿子脸肿的像个馒头。   “韩家不知道,那是因为韩家都是饭桶!他们骄狂,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是赢家,他们认为自己大权再握!但是,你们呢,你们现在和那群饭桶有什么两样!”老太爷气的猛一顿拐杖。   阿凤淡淡的道:“还真不一样。韩家的确是笨,但是沐家的人嘛,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江铭认真的向老太爷弯了弯腰:“忠言逆耳,苦口良药。公主殿下的一句话最是中肯不过,沐家的人还真和韩家人不同,但是再这样下去,其结果却是差不多的。”   五老爷被打了不敢再说话,五夫人却抬头怒瞪了阿凤一眼:不是因为皇后和阿凤,他们沐家的会到雪城一呆多年?到了这个时候,阿凤居然说这样的风凉话,还满含诅咒,实在是让五夫人气不过。   皇后的眉头皱了起来:“五弟妹,阿凤是你的外甥女,但她更是大楚的长公主!”   老太爷闻言,看过去就见到了五夫人一脸的怒气,他心里那个怒啊:这些不长进的儿孙们,到了现在他们居然还听不出来江铭话中的意思来——那真的是为沐家着想,而不是要害沐家啊。   但是他不好直接去打儿媳妇,便叫大儿媳妇:“你,把小五家的带到祖宗面前思过!不许给吃食热水,不许给棉被等物,一个火盆足矣。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让她出来。”   他说到这里冷冷的看了一眼儿子媳妇们:“免的她给沐家上下带来灭顶之灾。”一句这样的重话,让大老爷等人再也不敢说话,齐齐的躬下了身去。   安军呆呆的站在台阶下。他原本是想再冲过来的,但是在冲到一半时听到了江铭的话,到台阶下他便止住了冲势。   他能得老太爷的疼爱并不因为他是个武夫,而因为他有几分脑子在;哪怕是在怒火冲天的时候,他依然在江铭的话中捉到了沐家的危险:所以,他呆住了。   铁瑛看着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居然还能有个明白的,沐家还真有那么一丝希望。”   皇后回避了。她倒底是嫁出门的姑娘,自己老父要教训儿子、孙子,她认为自己不便在场的;而且,她的在场也只会让兄长们有话说不痛快,反而让老父平白要多费些心力。   阿凤和江铭走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相信以后沐家上下再也不会有人来烦阿凤和江铭,那还留下来做什么?沐家人是不是要寻死那是沐家的人事情,江铭能做的都做了,死与活全在沐家人的一念之间了。   江铭带着阿凤,还有死皮赖脸跟上来的铁瑛、傅小天——有了铁瑛自然少不了娥凰,而娥凰一动,江益珊知道了也跟了出来,所以最终他们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沐家。   阿凤和江铭不再对沐家人礼敬有加:有些人就是如此,你越是敬着他,他反而认为你可欺,完全不在意你的付出还有你的身份,只知道一味的践踏你的尊严、索取他想要的利益。   所以江铭一群人如星拱月般簇拥着阿凤,就差直接摆出公主的仪仗来了:倒让所有看到阿凤的人不得不欠身避让一旁。   德秀也是其中之一。她并不知道大厅上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阿凤在沐府之内摆公主的威风,而她还不得不低下头,心里自然是气恼无比。   “妹妹,”德柔牵起她的手来:“阿凤表妹,实在、实在是太气人了;她分明就是看到了我们,对我不熟难道没有认出妹妹来嘛……”   他们姐妹们在一起说话,丫头们当然要避的远一点儿,直到两姐妹分开她们各自的丫头才跟上了各自的主子。   德柔回到自己屋里,看到屋里的人脸上一红:“我按你说的做了,可是你当真能让我心想事成?”   安富笑着站起来:“那是当然。姐姐的事情,我们做兄弟的定要尽心才是,放心吧。”他说着话回头和安贵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623.第623章 思春   安富和安贵都已经从大厅里出来收拾过了:大厅上老太爷还在教训他的子孙,但是安富和安贵却被打发了出来,因为他们是庶出嘛。   他们原本知道沐家的事情就少的多,现在沐老太爷和儿孙们所说,那又是关乎沐家存亡之事,自然不会让庶出的孙子们在屋里。   庶出的沐家的子孙,这一辈子当然不用烦心吃穿,如果有本事沐家也会替他们谋个前程;但是,一般情况下庶出的子孙就是一个富家翁了,因此平常里他们不可能掺和家中的大事。   这也是让安富兄弟早早出来收拾一下伤的原因——其实也没有什么伤,江铭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真正的打伤他们,所以他们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   当然了,鼻青脸肿是免不了的。如果是安强等人,收拾过也不会出来见人,但是安富兄弟被人看不起习惯了,并不在意沐家上下人看他们的目光,逛到了他们的姐姐这里。   德柔和安富兄弟并不是一母同胞,德柔是嫡出的。不过平常安富兄弟很懂的进退,所以德柔待安富他们还是极不错的。   送走了安富兄弟后,德柔打发了所有的丫头,坐到妆台前拿出了一朵珠花,把玩着眼光就迷离起来,脸上的红晕越发的重了:“我、我就要成为……”   沐家的这位姑娘,思春了。她自从见过人家后,那是日思夜想再也忘不了;可是她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可以把心里的思慕对人说出来呢?   只能费尽心思找了所有的借口,想同那人一次又一次的不期而遇:可惜的是,十次的心机有九次都白费心机了,最终她的心事那人依然不知道。   可是,德柔却越陷越深,现在是无法自拔,一心想要嫁与那人为妻。而那人的心思,她却半点也不知道。   本来德柔都有点绝望了,在菩萨前许了那么的愿,就是想让菩萨能帮她一把:她除了求神外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可想。   安富兄弟却道破了她的心事,还说能助她一臂之力——会让那人到沐家来提亲。这一下子就让德柔开心起来,在一片黑暗中仿佛看到了明亮的太阳。   安志很高兴。因为他终于能答谢江铭和阿凤,并且还不用他破费银子:他并没有陪阿凤他们一起出来,但是在店中却相遇了。   芹子看到阿凤极为高兴,一群人也就坐在了一桌,由老板亲自过来服侍,菜色上当然和店中平常所卖不太一样:都是一些节日才会特别出售的吃食。   阿凤和江铭没有想到东西真的太好吃了,吃的那叫一个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满桌子的人都是贵人啊,随便丢一个到大街上,都能让雪城抖一抖的。   可是这些人却如同八辈子没有吃过东西一样,嘴里吃着,手里还忙着,满桌子的盘子上全是筷子啊——几个会武的男人都以筷子为剑为刀,直接拼杀上了。   而且个个都尽了全力,拼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不过阿凤等人谁也没有去注意这些,因为她们的心思全在面前的吃食上。   “好吃,简直就是太好吃了。”芹子一面吃一面道:“就是经常吃也不会腻的。唉,活着能有这些好吃的相伴,真的不算白活一回了,是不是?”   她这话是在问阿凤。可是阿凤是第一次吃,定力方面显然有点不如芹子,哪里还有嘴答芹子的话?也只能胡乱点下头,算是回答了芹子。   “姑娘的话有道理,”老板笑着哈腰:“这些吃食可难得一见,因为平常人是吃不起的。”他说到这里,手里不知道怎么就多了两把小小的刀子,对着阿凤狠狠的刺了下去。   “这一桌饭菜咱们不收银子,只收人命。”他的笑容不再谦卑,多出了三分的残忍来。   江铭、铁瑛和傅小天几乎同时出手,手中的筷子都是直取老板:傅小天点向老板的持刀的手腕,铁瑛直取老板的太阳穴,而江铭的筷子是击在了两把刀的刀身上。   安志的功夫不如他们三人强,反应也慢了一点,所以立时把桌子掀翻,以桌面把阿凤和芹子、娥凰等人和老板分开了。   老板为了自救只能退后,两把刀子也被击落在地,但是他在身上一摸又多了两把刀子:原来,这些刀子都是他平常用来做吃食的,谁能想到这也会是夺人性命的利器呢。   “说实话,沐家公子可是大主顾,出手向来阔绰,如果不是有人给大把银子让我杀掉你们,我还真不舍得从此丢掉一个大主顾呢。”老板舔了舔唇:   “能杀一个皇帝、一个公主、一个国公爷,还有江湖最擅长用毒门派的掌门人,我以后的身份,嘿嘿。”他的笑容说不出来的贪婪,看阿凤等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烧好的肥鸡一样。   阿凤等人的心却齐齐沉了下去:原本他们还在想这个老板发什么疯呢,或者是安志惹了什么祸事,想不到人家对他们的底细很清楚,根本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安志的眼珠子都红了:“是沐家的人!在这里,除了沐家的人外,谁还能下如此在的本钱买凶杀人。”杀的人里还有沐家的人,杀的人里还有当今最为尊贵的人。   不是沐家的人买凶,这个老板就算能杀了人,只怕也无法得到银子后脱身;因为沐家肯定能找出他来,而他根本不可能混出城去。   在雪城,沐家就是天啊。   除非是沐家人,才能保证这个老板在得手之后安然脱身,那些所谓的大把银子,还有将来的所谓名气才会对这个老板有用。   安志受不了,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丧心病狂啊。不要说阿凤是他的表妹,就是孤竹国的皇帝、大楚的国公,如果都死在了雪城,那岂不是就给了人借口可以对沐家发难。   沐家就会大祸临头,只怕这次谁也保不住沐家:雪城里真要死了这些人,沐家对大楚、对孤竹都是无法交待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这、这简直就是在自尽。”安志感觉自己就要疯了。   江铭和铁瑛都眯起了眼睛来:“要的,只怕就是大楚和孤竹的翻脸,因为雪城里还有——”一支大军呢。   旁人不知详情,可是沐家的人却极为清楚,那是一支怎样的精兵:造反,足够了。 ☆、624.第624章 变故   安志是沐家小辈当中的聪明人,有他父亲为沐家着想的心,却没有他父亲的顽固守旧头脑。因此,听到江铭和铁瑛的话,他感觉后背就是一阵的冰凉。   面对老板手中的刀子时,他都没有感到怕。沐家的子弟,岂能怕死?但是现在他吓的腿都有点发软,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芹子,才感觉到一点点的温暖。   他看向阿凤,似乎是想在阿凤的眼中得到一些否认,可是只一眼他自己便摇了摇头:事实就在眼前,他如果还要回避那就是骗自己了。   江铭舔了舔唇:“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自回到京城之后,不管过的如何却真的极少再见血。今天,应该可以开利市。”   他说着话握了握双拳看向铁瑛:“三招。你敢不敢赌?”面对生死之事,他和铁瑛依然是谈笑风生,没有半点的惧意——就算他明知道老板敢发难,这小店之中绝对不可能只有老板一个杀手。   但,那又怎样?刀山血海中走出来的男人,面对一个小店他有的只是心中热血!杀敌护住阿凤,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铁瑛撇嘴:“赌了,怕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却已经扑了出去。江铭和铁瑛赌的是谁能在三招之内拿下老板,铁瑛自知比起江铭来身手要差上一点,所以他干脆抢先动手了。   江铭早就料到了,几乎跟在铁瑛之后就出手了:“你小子还这么卑鄙。”两人斗着嘴也不耽搁他们向老板下手,一人一招就让老板没有了脱身的机会。   老板此时才知道这次的生意有点不好做:他得到的情报是江铭和铁瑛的身手都不错,但在他的意识里,皇子和贵公子们身手再好那也只是花拳绣腿,是身边人故意捧出来的名声。   他对江铭还要在意些,因为江铭带着一支兵自敌境之内全身而回。不过呢,军中的身手在他这个江湖人的眼中,真的就不算什么。   可是没有想到江铭和铁瑛全力出手后,他拼尽全力也只是招架而已;且因为力有不逮,而身上还挂了一点彩。   铁瑛大喝一声:“一!”他说完话拳头就到老板的面门,拳头上带的劲风都把老板的头发吹了起来,每一根都尽力的向后躲去。   老板大吼:“一起动手!”他把手中的刀子向铁瑛和江铭掷了出去,身子就想要向后退去——他认为铁瑛和江铭肯定会自救的,只要给他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全身退出这间房去。   他一个人杀不了这些人,但他还有很多兄弟们呢,劲弩之下相信这些人没有一个可以再留住性命。   铁瑛的拳头没有变,反而更快了一点点,重重的击在了老板的脸上!   老板认为铁瑛会自救,所以他并没有再去防备铁瑛的拳头,而是全力想向后退去:力量都用在了腿上。   可是铁瑛没有理会那直奔他胸前的刀子,拳头是勇往直前,当真是有置生死于身外的气魄。当然了,铁瑛可不是要寻死,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他之所以没有理会那刀子,是因为他相信江铭。和江铭、阿凤一起奔波了几千里路逃回了孤竹时,他和江铭之间的默契就已经如同是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了。   江铭没有去攻老板,两把刀子都被他击飞了:所谓的打赌,一来就是个玩笑,二来也是迷惑敌人用的。谁输谁赢都一样,反正只要老板被拿下就可以。   铁瑛的拳头全力施为下,老板的脸再厚也不顶用了,当即就被打的倒退两步后倒在了地上。   外面喊杀声震天,却并没有人冲进来——老板的那一声大吼仿佛只是吓唬人的。可是身为杀手,他养的手下怎么可能只会喊上两嗓子,而不真正的动手呢?   阿凤等人都有些惊疑,便由安志举起桌面来,铁瑛一脚踢开了门:外面,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他们不开门的话根本没有人顾得上理他们。   就算他们打开了门,一时半会儿间也没有人顾得上理会他们。外面厮杀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两帮:一帮是店中的伙计,一帮就是沐家的人了。   可不是在做戏,当真是杀的血流成河!不管是店小二们,还是沐家的人,那都是在拼命啊。   阿凤看的直眨眼睛:“这、这算什么?”沐家人想把他们害死在这店里,然后再派来一队人灭口?但,沐家的人也太心急了吧,他们还没有丢掉性命呢,负责灭口的人就抢先动手了?   怎么也说不通的。江铭和铁瑛也摸不着头脑了,更不用说傅小天和安志了,大家一齐看着外面的厮杀,一时间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帮沐家的人一把。   “快,冲,冲!安志还在里面,阿凤他们都在里面!快,快啊!”这一嗓子真的不能算人声,有点哑有点破声,还带着哭音以及焦急,嗯,其中惧意也很明显。   可是这人再怕也没有离开,虽然没有敢冲进来,却始终守在外面。   安志听到声音后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了一眼阿凤有点不确定的道:“是、是安强?”那个声音实在太过难听了,就算是自小长大的兄弟,他一时间也不敢确定。   “不是安强也是其它的兄弟在外面。”安志看向江铭:“只是,他叫来的人——”是来救人的吗?如果说是来救他们的,也实在是太一厢情愿了。   因为他们遇刺的事情,除了沐家那个买凶之人,其它的人绝对不可能会知道;所以,能来到这个地方,还带着兵马来的,应当就是沐家的那个买凶之人,或是知情人才对。   不管是买凶的人还是知情的人,此时都不可能是来救阿凤他们的,来补上一刀确定他们真的不会再活着才是真的。   江铭还没有开口,就看到一队人马又冲了进来。有了这队人马的加入,沐家的人就不再是浴血而战,很快就占稳了上风。   来的人果然就是安强,他在人马的中间,身形有点不稳,好像是因为哆嗦的太厉害了:“安志,安志,你还有气吗,有气就喊一声!”   他缩在人的身后放大声音直管叫:“阿凤,阿凤,你还好吧?安志,你倒是应我一声啊。” ☆、625.第625章 手足   安强在刀光剑影中走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说实话,他不但是见过刀,而且见过刀山:沐家练兵,他当然是见过那些大军的。   可是和今天所见的刀光来比,那真的不能同日而语。大军的刀白花花的映着日光,再雄壮他也知道那些人的刀不会招呼到他身上来;可是今天的刀光冷冷的,随时都有可能落在他身上。   他现在很后悔,非常的后悔,特别的后悔。如果不是德秀向他说了阿凤等人离府时的威风,还说阿凤等人是如何的洋洋得意,他也不会气冲冲的带着人来找江铭等人的麻烦。   安强可以对天发誓,他只是想把江铭打断了个手啊、脚啊的,教训他一顿也就是了;天地良心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谁的性命。   他的确是雪城有名的公子爷,也经常带着人耀武扬威,可是真动手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见血?还真的没有见过。   要打江铭个断手断脚那也只是他气头上的想法,对于断手断脚倒底是个什么情形,他还真的没有弄明白。   可是,哪里想到他赶到安志常去的小店外,会遇到一群要人性命的小二哥呢?平常个个见了他腰都要弯到地上了,今天看到他却像他抢了人家的媳妇般,上来招呼也不打就是一排箭射了过来。   安强是有几分脑子的,看到箭后他就知道安志等人坏了:肯定被人围在店里了——不过依他推测,按时间来算的话,安志等人应该还活着,至少还有活着的。   所以,他就面临了一个选择,救还是不救?救,他很有可能要搭上自己,因为刀剑无眼啊;不救,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的良心不会答应的。   首先安志是他的手足兄弟,不管平日里和与不和、看得惯与看不惯,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他能看着自家兄弟被人杀而不去救人?   还有,阿凤那也是他亲表妹,还是他唯一姑母的唯一女儿,他能眼睁睁看着阿凤被人杀,而自己去逃命?他感觉那真没有脸再对人说他姓沐了。   至于江铭等人,那可都是他沐家的客人,不论是什么身份,也不论他和江铭等人有什么恩怨,那也是他们之间的私事:现在,当然不是论恩怨的时候。   做为沐家人,当然不能看着他家的客人被人杀死而不管。何况,江铭还是他未来的表妹夫——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但事实不会变,那他又怎么能让表妹未婚而先寡呢?   安强甚至在那么一霎间,脑子里乱糟糟的还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江铭死了阿凤肯定会落个克夫的名儿,那将来还有人敢娶她吗?   总之,他在几个呼吸间就决定了,他不能见死不救。对,他是来教训江铭的,但是却不能看着旁人要了江铭等人的性命。   所以安强压下惊惧,留下两个人来傍身,让其它人冲进去救人后,又想起应该先打发去搬救兵:只好把身边留下来的两人之一打发去搬救兵了。   他在外面急的要死,每一个眨眼的时间对他来说都变得长了,因为他不知道他呼吸间屋里死了几个人:是安志死了,还是阿凤受了伤,或者是江铭先挂了?   他越是不想这样想,脑子就越全是这样的想法,把他等的是抓耳挠腮,可是却又没有胆子闯进去: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很清楚自己冲进去那不是救人而是送死。   终于盼来了救兵,他这才壮起胆子一起闯进来,可是他的手脚有点软,不要说是杀人了,身边不是有人护着,他怕是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不过安强是真的担心安志,所以一进屋就扯开喉咙大叫起来,希望能得到回答;他在心里拜遍了满天的神佛,就是希望安志能平安无事。   江铭等人看着安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离开后,沐家发生的事情呢?所以,对于此时出现在店里的安强,当然是不敢轻易相信的。   安志听清楚了安强的大叫,可是他抿了抿唇紧紧手上的刀:“如果、如果他带着人杀过来,我、我们真要刀剑相向吗?”   他知道沐家有了内鬼,也知道今天很有可能会被人杀死在这里,但是一下子就让他把刀子举向自家兄弟,他还真有点做不到。   安志真的不想向安强出刀。   江铭没有作声,铁瑛也没有作声。江铭是被自己的手足在后背斩了一刀,险些死在了敌国;而铁瑛也是被他的手足——嗯,确切说是他父亲手足的儿子们赶出了孤竹。   至亲之人向他们狠狠的砍了一刀,他们今天看到安强时,却还是无法回答安志的话。他们只是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安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傅小天踏上一步:“我来。”如果安强到了,先出手的人肯定是他;而傅小天出手未必非要用刀,也可以用毒的。   用毒可以当时就要其性命,也可以过后再要其性命。他说到这里难得正经的又补上了一句话:“我在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是可以让我放心把后背交给他的。”   他看了一眼江铭又看看铁瑛,又扫向阿凤等人:“今天,全在这里了。”   有手足可以对你下杀手,但也有朋友肯为你两胁插刀。   江铭拍了一下傅小天的肩膀:“我知道。都是男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婆妈,我早就不在意了。”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为什么远避出京城后,一直带着阿凤在外面,对回京城的事情从来也不提、更没有计划呢?因为那里有一个他无法回避的存在——江府。   江府里应该全是他的亲人,但是那里却有他的杀身仇人。   阿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想起了无双:“安志,你认为安强是不是来杀我们的?”她看着那还有二三十步就到眼前的安强,把身子又缩了缩。   安强没有看到他们,是因为他们不是藏在门后,就是藏在坚起的桌面后面——自外面看,当然看不到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安强的叫声还在继续,哭音也越发的重了:安强喊到现在嗓子都有点哑了,可是却没有得到一声回答,他认为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626.第626章 翻脸   安强的哭声传了进来,可是江铭等人都没有说话,安志更不敢出声了。其实安志自己也不敢相信安强真的是来救自己的,反而更愿意相信他是来引诱自己这些人现身的。   因为无论如何安强都不应该在此时此地出现,可是他偏就如此及时的出现了,面对生与死的考验,让安志只凭安强的几声哭叫就相信安强,安志还真的做不到。   安强终于走不动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我怎么回去交待,在我的眼前自家的兄弟被人杀了,所有的人都被人杀了?我、我……”   他原本一肚子的气恼,看到江铭等人恨不得杀掉他们才能出口恶气,现在哪里还有半点的恨意?他真的很愿意能再看到江铭等人,哪怕是江铭还会把他打上一顿。   到了这个时候,安强才忽然发现自己其实错在先,才会引来阿凤和江铭的捉弄以及算计;可是现在让他恼恨的人全死了,死的一个都不剩,他才省悟道这些死去的人没有一个是应该死的。   安强哭的两眼全是泪,却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来:“活口,要活口!”沐家的人倒底都不笨,虽然他的反应没有安志快,但他还是知道此事透着古怪,而活口是很重要的。   如此多的人死在这里,沐家需要给个交待的,真相可能对最终的结果来说不重要了,但是对沐家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至少,沐家需要知道倒底谁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厅里的杀手们已经所余不多,想要脱身却在里面三层的包围中想也不用想——他们原以为会得到沐家的保护,哪里会想到最终要了他们性命的人会是沐家人呢。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飞奔进来:“报,三个街道外又来了一队我们的人马,可是他们都换了衣装。”   如果不是那队人马换了衣装,这个哨兵也不会过来报信:都是一家人嘛,自然是来增援的。   安强一抹脸上的泪水站起来:“又来一队人马?”他的话音一落,就看到又一个人全身是血的奔了进来:“探哨被发现,一支小队只余下我们两个了。”   后来的哨兵已经重伤,却还是努力把话说完了:“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就是我们表明了身份,他们还是出手就是杀招……”   哨兵就死在了安强的面前,安强的手脚冰凉冰凉的,好像他的自己的魂魄也已经不在体内了。   安强没有说话,可是带兵的将领目光却是一冷,马上发出命令,让外面的人马改变了队形,准备杀敌;同时,他连派了几个精兵自不同的方向离开——求援。   虽然沐家之内有什么变故,这个年青将领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清楚军中出了变故。   安志终于放下了桌面。   桌面摔落在地面上发出了巨响,在已经变弱的喊杀声中,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江铭等人就立在门内。   安强的心却没有放宽,看到了安志毫发无伤,看到阿凤等人也好端端的,他脸上扯出来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安志,我们、我们家出大事了。”   他要迎娶阿凤是有私心,为得却并仅仅是他自己;现在,他发现沐家自己人居然要杀自己人:对他的打击可以说是极大的。   安强原本认为伏杀安志等人的事情,应该都是外人所为:比如韩家,比如其它和沐家有仇的、沐家却不知情的什么大贵族。   他就是没有想过是自己人出手,因为以己度人,他认为兄弟们可以相互算计、可以争抢什么,但是面对外敌时当然会同心协力。   安强有点无法接受。他并不是很有大志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想去迎娶阿凤了;他认为有沐家在,以后他可以做个富家翁,看着兄弟们建功立业,他在家里为他们照顾好家小就挺好。   可是现在,敌人原来在自己家里,捅了自己一刀子的人原来就是自己的手足。   安志看着安强,咧了咧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的心里同样是又苦又涩,哪里还能说得出来一个字?   江铭和铁瑛没有时间理会沐家兄弟们心里的酸苦,他们马上和前来的年青将领商量了几句,然后由江铭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去探一探情况:死守在这里并不是好主意,因为这里又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要塞。   还有一点就是,铁瑛和江铭认为,只要让人知道他们不但没有死连伤也没有受,那些人马应该就会离开——因为那些变了装的人本就不是来杀他们的,那是来灭口的。   灭的是杀手的口,只不过是被安强给误打误撞给代劳了。   果不其然,江铭带着人出去不多时回来,那些被发现的人马已经不见了:但是他们的确来过,到了一个街道外,稍一停留就离开了。   很多商户都看到了那些人,但是没有人能指出那些就是沐家人。   哨兵站了出来:“我识的其中的几个人,那都是地字队的兄弟们。”江铭和铁瑛闻言看了他一眼,然后齐齐叹了口气:“那个谁,这个兵不错给我们吧。”   “对了,他的家人呢?现在马上派人接了来——嗯,我们身边一直没有多少人伺候,正好就让他的家人一起跟了我们吧。”   那些被认出来的人,再去找绝不会找到人;而唯一活下来的哨兵,想必也不会被某些人容忍,肯定会有人惦记着他的性命,以及他家人的性命。   安志和安强有些无精打采的:“可以。现在,咱们回去吧。”   江铭眯起了眼睛来:“回去当然是要回去的,只是这样回去却不成,因为你们沐家欠我们一个解释。”   他伸手就拿住了安志,而铁瑛也拿住了安强:“不给我们一个交待,这事儿没有完。”   安强带来的人傻了,呆呆的看着江铭和铁瑛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好:自己这些人拼命是为救他们的,翻脸无情也不是这么一个翻脸法吧?   芹子一急就冲了出来,却被阿凤和娥凰一下子抱住了,根本连她开口的机会也不给。   年青将领只能让人把江铭等人围了起来,可是他又不敢让人真正动手:因为安志和安强都在人家手里啊。 ☆、627.第627章 自投罗网   江铭和铁瑛看也不看那些围着他们的人马,拎着安志和安强,又把阿凤和娥凰等人小心的护住,他们便向沐府的方位行去。   有安志和安强在,没有人敢对江铭等人做什么,尤其看到他们是真要回沐府,所有的人都暗中松了口气,也就继续保持着围住江铭等人的队形不变,一齐向沐府行去。   阿凤等人还没有到沐府,沐家上下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不但是知道安志和安强落在江铭和铁瑛的手中,还知道阿凤等人在小店中遇伏的事情。   老太爷并没有出面,伺候他的丫头说老太爷睡着了,又因为这两天老太爷很少能睡着,所以老太爷吩咐过他如果睡着,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吵醒他。   有什么事情由大老爷他们商量着拿主意,实在拿不定主意,就让他们去找皇后商量一二;非要等老太爷拿主意的话,就要等老太爷醒过来再说。   因此,大老爷他们急的跳脚也没有办法,身为人子他们不敢硬闯老太爷的卧房,只能乖乖的退了出来。   二老爷有点迟疑:“现在,是敌还是——?”沐家的人在人家手上呢,他感觉江铭等人应该不能再算是沐家的座上宾了。   五老爷咬牙:“当然是敌人了。敢对我们沐家的子弟如此,他们眼中哪里有我们……”   “闭嘴。”大老爷咬了咬牙,瞪了两个弟弟一眼,脑中闪过的是安志的模样——如果不是自己心爱的儿子在江铭的手上,他可能也会一气之下和江铭对峙上。   还真当沐家怕了他江铭不成。   但是现在当然不成。所以,阿凤等人行到沐府大门时,沐家门里门外没有多少人,倒是大门不用叫就打开了,不用说那是“迎接”江铭等人回来的意思。   阿凤不可能不回府,也不可能就这样把皇后带走的,因为这里是沐家,是皇后在世上不多的牵挂之一。她肯定要回来,所以是龙潭虎穴她也不可能站在大门外和沐家人算帐。   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的关上了,沉重的大门关上时的声音,让傅小天缩了缩脖子:“我们,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他看了一眼自隐藏之处显身,然后慢慢逼上来的精兵,他叹口气道:“好吧,你们不用回答我了,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撞了一下江铭:“那个,可以……”   江铭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傅小天马上就安心了,全然不在乎的看着那些兵士。   傅小天是用毒的行家,在和江铭、阿凤一路行来时,用毒用的过多于是存货也就剰的不多了,后来在那沙想要补充,但是那个地方太穷了,太多他需要的药草都没有。   可是沐家什么都有。虽然他到雪城的时间还不长,但是这几天已经足够他弄上几种毒了。虽然不是多么厉害的毒,不过对付小店中的情形或是眼下的情形,都是绰绰有余。   还因为傅小天身上的存货用光过,所以他利用沐家搜集的药草,尽可能多的存起了货来:种类不多但是数量多啊。   因此,他们一行人在小店中才没有半点的惊慌,因为一个有了存货的傅小天就足够那些店小二们喝一壶了。而现在,他们更不会担心了,反正放倒店小二和放倒这些精兵,也没有什么区别。   安志和安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长辈们,两人对视一眼后垂下头,即没有求救也没有开口说一说经过;两人都十二分的无精打采——一眼看去那都是亲人,可是他们现在却不能确定这些亲人里,倒底哪一个是想要安志性命的人。   大老爷咳了一声:“有什么事情,先把安志和安强放开再说。”他顿了顿:“小店中的事情我们知道了,此事绝对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们一个交待。”   江铭闪身出去就捉住一个精兵,夺过他手中的刀来就丢了过去:头也不抬的投了过去,那把刀在沐家几位老爷中间穿过,钉在了门前的大柱子上。   “交待?好啊,那就先说说为什么会有一队改了衣束的精兵出现,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呢?我想知道,他们是谁的兵,又是奉了谁的命令出现在小店周围。”江铭抬起头来,目光却比刀子更利:   “还有,你们现在就给我一个交待,或是你们的认为——那队精兵出现在小店周围,要做什么?”   大老爷的脸色有点黑,没有想到江铭等人的态度如此的强硬,根本就不听他半句解释:“我的儿子也在——!”   “那是你的事情,”江铭看着他的眼睛:“你们沐家的事情,如何算帐也是你的事情,同我们无关。我问你们的是,你们认为那队人马到小店周围要做什么?”   二老爷皱着眉头:“江国公,韩家对我们一直……”   阿凤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提韩家。韩家的人如果能调动你们手中的一队人马,那你们这些年在雪城岂不是白吃饭的?”   “韩家如果早知道你们手中有这样一支大军,又怎么可能会在京城那么的横行无忌!你们不说也罢,来人,去请母后——我们现在就回京城。”   阿凤看着大老爷的眼睛:“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想来舅父们不会阻止我们离开是不是?至于凶手倒也不劳舅父们费心,我们在离开前定会手刃仇人。”   大老爷看一眼安志:“阿凤,此事舅父是真的不知情,你安志表哥也没有存坏心。那队人马,唉,是舅父无能……”   “大哥,我们练兵之事本就是机密,但是那些军士都是人,得几天休息出来走动一下也无可厚非;至于变装那很正常,因为他们的存在本就不能人尽皆知嘛。”五老爷看着阿凤,一副要据理力争的模样。   江铭闻言和铁瑛一起大笑起来:“好,好一个再正常不过。”他们背起双手来:“沐家人的脑袋是被门夹过了,还是别有居心呢?”   三老爷看了一眼自己的五弟:“没有奉令军中将士怎么会离营?这是大事,比起阿凤遇刺来此事只大不小,五弟你、你——!”   五老爷梗起了脖子来:“偷溜出营也是有的……”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便被人拉了出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摔了一个嘴啃泥。 ☆、628.第628章 得手   五老爷摔的不轻,并不是因为性子硬没有吭声,而是嘴里全是泥想说话也说不出来:雪城的泥不同于其它地方,不但冰凉而且还硬的很。   当场五老爷的门牙就崩了一颗,而他满嘴的泥除了说不出来的泥腥味外,还感觉那股冰凉把舌头都要冻住了。   他动弹不得,因为后背上有只大脚用力的踩住了他,四肢能动可是却没有作用,反倒更显出了他的无能来。   “绑了。”江铭把人丢给了傅小天。   傅小天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是苦力。”他虽然很不想动手,但还是无奈的把五老爷的腰带解了下来:绑在内衣上的布质衣带——当作绳子把人绑了一个结结实实。   二老爷怒道:“给我把这些狂徒拿……”但是他的话被大老爷瞪回去了,虽然不服也只能顿足看向一旁:“行,大哥你做主,就看着我们兄弟一个一个被绑起来好了。”   大老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眼前一花,二老爷也被拉出去踹倒在地上,同样被傅小天绑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我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嘛,小店的事情同我们无关。”大老爷又惊又怒,瞪着江铭真的很想把他掐死。   他们兄弟已经几十岁的人了,就算是被送到了雪城这种地方,平常那也是一呼百偌的贵人,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江铭动手打人,打的那都是他的子侄已经让他感到无法接受,看到弟弟被绑,他还真有点按捺不住了。   江铭看向大老爷:“我们要一个交待。要么你们给我们,要么我们自己找出来。我问了,可是无人答我,所以我打算自己找出答案。”   “顺便答你一句,你说小店那里遇刺和沐家无关?嘿,这事儿你问一句安志和安强,如果他们能同意你的说法,我立马放人。”   安志和安强是被捉住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被绑起来。到了沐府之后,他们更是被丢在阿凤等人身边,如果说跑不跑不掉的话,开口说话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江铭的话,安志和安强的脸都有点扭曲,那是因为痛苦而带来的扭曲:“没有人通风报信,那些人不可能知道阿凤和铁瑛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临时起意要去那个小店。”   “还有,在雪城之中有人敢对我们这些人下手,就算成功他们都要面对我们沐家的怒火,除了我们沐家人之外,谁还能保证那些杀手的安全?”   安志看着父亲目光中的痛楚几乎刺穿了大老爷的心:“父亲,我也想能让自己相信,这次的事情同我们沐家无关,是韩家的奸计。但是,我遍不过自己去。”   “不是沐家人不可能知道阿凤等人的真实身份,不可能知道我们会去小店,更不可能买得动杀手。沐家,长出毒瘤来,不除,怕是我们沐家就要面临灾顶之灾。”   他苦涩的抿了抿嘴,因为这些话越说他的心就越苦,自心里一直苦到嘴中:“如果今天的刺杀成功了,父亲你想过没有,你要面对不是阿凤和江大哥,而要面对什么吗?”   大老爷的心里也很苦,安志能看清楚的他当然也能看清楚,可是面对江铭等人他却不能直接承认:沐家的脸面不能丢,更不能让人瞧不起,尤其不能让人知道沐家已经出现了人心不和。   江铭看着大老爷:“你,不会杀自己的儿子,所以今天的事情和你无关。”他看向其它两位:“你们嘛,绑起来问,总能找到是哪一个要对我们下毒手。”   四老爷怒道:“如此岂不是不讲道理,你凭什么认定是我们兄弟所为,沐家上下多少人呢……”   “你不用着急,我们会一个一个来问清楚的。”江铭不以为意:“你们……”   芹子一直都在阿凤的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有点发白,身子也有点哆嗦,后来她不由自主的靠向安志:阿凤没有阻止她,因为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安志就在铁瑛和江铭的身后,芹子到了他的身边也就站到了江铭和铁瑛的身后;江铭和铁瑛都被人背叛过,但是他们现在的后背却是交给了最放心的人,也是阿凤和娥凰最坚实的盾。   芹子不时偷偷瞧一眼大老爷等人,有时候眼睛还会向地上绑着的两人扫上一眼,脸色是越来越白,身子也颤的越来越厉害。   就在江铭和大老爷说话的时候,她再次探头时脚下却踩到了裙子,身子向江铭和铁瑛那边摔去。   安志连忙去扶她,而江铭没有理会,铁瑛也只是回手想要接住芹子:接住这样一个弱女子,一只手就已经足够了。   铁瑛的大半心思全在沐家人的身上,扶一把芹子也只是不想看一眼女孩子跌倒在地上罢了。   芹子一手按在江铭的腰上,一手握住了铁瑛伸过来的胳膊;其实她不扶人,有安志搂住了她的腰,也不会让她跌倒在地上的。   没有人怪她,因为人要摔倒那是自然反应嘛。她没有看安志,只是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两只手收回来,手指自然弯曲,指甲也就划过了江铭和铁英的衣服。   芹子的指甲很光滑,划过衣物也不会勾起一根丝线来,但是她的指甲却划开了江铭和铁瑛的衣物!   江铭和铁瑛第一时间感到不对,但是他们惊觉的时候,芹子的指甲已经划开了他们的衣服,也划破了他们的皮肤。   血珠立时就冒了出来,只不过颜色却是乌黑乌黑的!   “你——!”江铭和铁瑛都很吃惊,他们千防万防也没有想到一直无害的芹子,却是最厉害的杀招,就在他们没有半点的防备之时,露出了她的毒爪。   一击就得手了。芹子不会武,芹子也没有用什么招式,但却伤到了根本不容人近身的江铭和铁瑛:如果不是得到了江铭和铁瑛的信任,不是把她当作了朋友,她是完全不可能得手的。   芹子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在动手的时候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也换不回她对江铭和铁瑛的伤害,更抹不去阿凤和娥皇的伤痛。 ☆、629.第629章 天衣无缝   阿凤和娥凰冲了过去,她们没有理会芹子,是因为她们看到了江铭和铁瑛受伤的地方流出的血:黑色的!   “傅小天!”阿凤同时大叫傅小天,虽然人就在她的身边,可是情急之下哪里还想得到,那一声足足可以让半个沐府的人都听到。   傅小天早已经冲到了江铭和铁瑛的身边,一人一粒药就先塞进了江铭和铁瑛的嘴里,然后抱住了他们两个人。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不要慌。”他说话的时候看的人不是阿凤,而是盯着芹子;因为他不知道芹子还会不会动手,眼下可是个极好的机会。   阿凤和娥凰都慌了,江益珊更是吓傻了,此时芹子再下手,十有八九还能得手:如果没有傅小天的话。   抱住了江铭,阿凤才发现江铭已经没有意识了,完完全全的昏迷了过去: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江铭不是没有受过伤,但他总会对阿凤说一句“没事,放心”之类的话,像今天这般还是第一次。阿凤的心揪紧了,心中生出了一重的恐惧来。   她忽然想到,是不是今后江铭都不可能再看她一眼,是不是江铭都不能再唤她一声阿凤了?这样的想法让她的眼睛红了,眼泪都要涌出来。   “小天,捉住她,绑起来。”阿凤看着江铭的脸对傅小天说了一句,此时谁也无法让她再把目光移开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到大老爷反应过来,江铭和铁瑛都昏迷在阿凤和娥凰的怀里。大老爷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这个芹子还是他儿子的心上人!   大老爷的脑仁都疼了:今天他为什么就如此的倒霉呢?一桩接一桩的事情都和他有关。   “还愣着做什么,请大夫,快,请大夫!”大老爷的吼了起来,他是真的急了。江铭等人自小店中平安回来了,怎么说都是一件万幸之事,但是却在他沐府之内被人下了杀手,这让他真的想把那个芹子斩成万段。   安志呆呆的看着芹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芹子:眼前的人他无比熟悉,熟悉到她的手指有多粗他都一清二楚;但是现在他不管如何努力,都发现芹子整个人都有点模糊。   芹子在他的眼中一下子变得好远,远到他就算用尽力气也不能再摸到她半边衣角;芹子在他的眼中也陌生起来,就仿佛是他第一次认识芹子。   眼前的芹子绝对不是他的芹子!安志忽然大叫起来:“你是谁,你倒底是谁!你不可能是芹子,你绝对不可能是芹子!”   安志都要疯了,他狠狠的抓向自己的头发,又狠狠的给了自己两记耳光:“你说,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还是你根本就不是芹子!”他无法接受,真的无法接受看到的这一切。   如果他知道回来后会面对这样的情形,在小店之中他宁愿被人一刀斩在脖子上,也不要看到芹子对江铭和铁瑛出手。   芹子的身子颤抖,在安志的大吼中她的头越垂越低,可是却没有答安志一句话。她,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不管她有什么样的理由,江铭和铁瑛都是伤在她的手中,如果死了那她就是凶手。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又有什么能说得呢?   安志抱着头用力的摇,再用力的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真的不明白,芹子一个雪城土生土长的人,为什么要对无怨无仇的铁瑛和江铭下杀手。   “芹子,你还不如杀了我,你知道吗,你还不如杀了我!”安志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我以性命相偿都无法、都无法……”洗净芹子的罪名,都无法让他原谅自己。   不是他阿凤等人不会认识芹子,不是阿凤和江铭,他也不会和芹子有希望在一起!全是因为他,所以江铭等人才会把芹子当成了自己人。   是芹子下的毒手,但江铭和铁瑛是死在他安志的手上:芹子是通过他才能接触江铭等人啊。安志无法原谅自己,他真的没有办法能原谅自己,因为就算如此他发现自己还爱着芹子!   芹子终于跪坐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下不去手了,我对阿凤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饶了我的姨娘吧,饶了我的妹妹吧。”   原本安志以为她在向自己道歉,听到最后才明白,她是在某个人道歉。   安志猛的冲到她面前,死死的握住她的肩膀,摇晃着她:“是谁,快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这个人是不是就在这里,是不是?”   他抬起头看向四周,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这个人肯定是沐家人,当真是好算计,一计不成马上就又有一计,当真是让他们防不胜防。   小店之中脱险,江铭等人回到沐家大闹,在小店的惊魂后,他们彼此间肯定是极为信任的:因为有个万一的话,他们是谁也回不来的,他们任何人都不可能是收买杀手之人。   那些杀手是真的要把他们所有人杀掉,这一点绝对错不了。可是,安志没有想到,有人早早把线安下了,芹子如果死了那他们这些人也死了,芹子当然也就没用了。   如果江铭等人逃过一劫,那芹子就能派上用场:不会有人防备她,且她还是个平常的弱女子。   事实上,这计策真的成功了。   芹子摇着头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姨娘不见了,妹妹不见了,有个蒙面人给我的东西,让我如何如何做。我也不想,可是姨娘和妹妹……”   她抬手就给了自己两掌:“我有什么脸哭,我没有脸让你们原谅我,我、我就是一死也无法谢罪。”   阿凤看着芹子:“你,何必还要骗安志呢。不管你的姨娘和妹妹是不是被人捉了去,可是今天你骗过了所有的人,包括对你最为熟悉的安志。”   “这等心机可不是有人用你姨娘和妹妹相逼,就可以让你做到天衣无缝的。” ☆、630.第630章 信不过你   阿凤的话让安志的身子震了震,不自禁放开了芹子,后退了两步盯着芹子,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叫着让他相信她,可是他却真的不认识芹子了。   想一想今天从头到尾的事情,芹子真的和平常没有任何的不同。经过阿凤的提醒,安志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芹子,真的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个善良的姑娘家。   娥凰盯着芹子:“如果我们要问你,这毒是什么,你是不是也要说不知道?”她抱着铁瑛,第一次发现铁瑛是如此的脆弱,仿佛只要有人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杀掉。   铁瑛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是她的天。可是今天,天塌了。娥凰一箭射穿了芹子的心都有了,没有做只是因为她不能放下铁瑛。   芹子抬起头来:“是,是我骗过安志,骗过了大家,可是、可是我是被逼的。我姨娘和妹妹在人家手中有性命之忧,如果我被你们识破的话,她们、她们就死定了。”   “你们这些贵女们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庶出子女的苦,又哪里知道我姨娘这些年来的苦?为了让我们姐妹能在人前有三分体面,她都要让我们认别人做母亲!”   “为了能让我们姐妹有个好前程,她在正妻和我们父亲那里赔尽了小心,有了病痛不敢说、有了委屈也只能和血吞!她吃了那么多的苦,我、我怎么还能让她为我丢了性命。”   “我的妹妹还小啊,是我在这个世上除了姨娘外最亲近的人。我、我不能没有她们。”她说到这里看着阿凤和娥凰:“你们当然不会懂,因为你们从来就不知道那种苦。”   娥凰闻言摇摇头没有说话,她就是庶出的,有什么不知道的?但是姨娘和正妻之间的事情,谁能说得出谁对谁错来?正妻面对姨娘时就没有委屈嘛,要知道那个男人可是她的夫!   阿凤也没有理会芹子的话,因为这种人是不可理喻的,就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她了:除了她及她的姨娘、妹妹外,这天下没有什么人是不能牺牲的。   至于阿凤多年在宫中的生活,她是不会对芹子讲得:苦也罢、乐也罢,那都是自己的生活,说与不说也都是自己的生活,说出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如果能让阿凤说一说的话,也唯有一个人,那就是江铭。其它人,阿凤不想说也不会说,何况那些都过去了。   如芹子这样一直把自己放在过去的人,才真正害了自己。   安志看着芹子:“不,不,你不是这样说得,你、你从前不是这样说得……”   芹子抬头看着安志,眼中的复杂怕是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吧?对安志,她是真心的爱着,不管是这个人,还是安志背后的沐家。   可是现在她知道再也不可能了,在她向江铭和铁瑛出手后,她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安志再也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她便不想再给自己留什么念想,自然也不会去苦苦的哀求:她和安志,已经止于今天,今生今世再也无缘了。   “你要我怎么说?你是什么样的人,喜欢听什么样的话,我要获取你的喜爱,自然要说到你的心坎里去。要知道,在雪城里能让我及姨娘、妹妹挺起胸来做人的,能在家中不再看任何人脸色的唯有你们沐家。”   “我只要成了沐家的少奶奶,以后我在家中哪一个不看我的脸色?我姨娘还用得着天天去立规矩吗?但是、但是……”一切全毁了,毁在了那个蒙面人的手里。   安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芹子的这些话比起伤了江铭和铁瑛的那两下,更让他的心刺痛:他,居然看错了芹子!   大夫来了。大老爷等人终于有了机会过来说话:“先把人送到屋里,放到床上也好让他们轻松些,更便于大夫们诊治。”   阿凤头也没有抬:“不用了。有小天就足够了,其它人都可以走了。”她不可能把江铭和铁瑛的性命交到旁人的手中。   大老爷有点尴尬:“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他当然心疼儿子,可是现在不把江铭和铁瑛安置好,他哪里能去管他的儿子呢。   “我,信不过你们沐家的任何一个人,也信不过你们沐家请来的大夫。我说过了,有小天就足够了。谢谢。”阿凤抬起头来迎着大老爷的眼睛,一字一字说的极为清楚。   没有再称大老爷为舅父,也没有用半个敬语。现在沐家在阿凤的眼中,同韩家相比也差不多少了,还用得着客气吗?   大老爷知道沐家是理亏的:“舅父也只是想帮忙,有什么事情还是放在救人之后……”他就是想改善一下和阿凤的关系,再这样下去,只怕他的皇后妹妹都会翻脸相向。   阿凤淡淡的道:“要帮忙?那你们就找出那个接二连三要对我们下杀手的那个人吧,那人,就在你们沐家。如果你说是我误会了的话,那就当我误会了,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我们这里不用你们来装好心。”她没有耐心和沐家人纠缠了,现在她只是需要傅小天能救回江铭和铁瑛来。   一个是她今生的至爱,一个是待她极好的大哥:这两个人哪一个有三长两短,都不是阿凤能承受的。   可是沐家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诚恳的态度,还想着他们沐家的体面,还想把事情遮掩住。   大老爷的脸色变了变,看看阿凤再看看自家的兄弟,他一咬牙:“阿凤,舅父是为你好。你现在急怒攻心,所以才会说些赌气的话。”   “你不用操心了,凡事都有舅父在,舅父给你做主拿主意。来人。”他一挥手示意人上前去接过江铭和铁瑛来。   他必须要让阿凤等人欠沐家一个人情才成,所以江铭和铁瑛的性命定要让沐家人来救,不然的话后面的事情要如何了结?!   阿凤知道大老爷这是欺他们几个只有女流之辈了,一个傅小天是护不住她们这么多人的;如果江铭和铁瑛没有受伤的话,给大老爷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为阿凤做主。   “我看谁敢动!”阿凤眼睛都瞪圆了:“来人,摆鸾架!”她是个女流之辈,但她是长公主,亮出她的身份、向所有人昭示她的存在,看沐家人是不是现在就要造反——动她?动她一根头发试试。 ☆、631.第631章 体谅   摆出公主的仪仗来,当然是需要人手的,且那些东西也并没有带在阿凤的身边。   但是不要紧,有傅小天在嘛。   阿凤的话音一落,傅小天就扯开嗓子大叫起来:“公主殿下有旨,摆鸾驾!”他的声音传的极远极远,不但传进了沐家的内宅,就算是沐府之外人们都听到了。   原本阿凤他们也只是进了大门嘛,一个大门相隔的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傅小天用内力喊出来的话,自然是清清楚楚落在了路人的眼中:可把人给吓了一跳,因为声音太大了,而那话也实在吓人。   公主殿下?!雪城里来了公主,咦,没有听说啊。   大老爷的脸色微变:“阿凤,你鲁莽了。”皇后还在世上一事是个秘密,阿凤和其到沐家来更是个秘密,此时阿凤却要摆出公主的仪仗来,岂不是让有心人能猜到的太多了。   阿凤讥讽的一笑:“鲁莽?哈,我倒不知道沐家人是如何保的密,那杀手可是对我们的身份一清二楚。我倒真的很想小心些,因为事关我母后的安危!”   她伸出手指一一点过去:“可是你们沐家人呢,早已经把消息透了出去,如今全天下还有几个不知道我们母女在你们沐家的?!我还鲁莽,真是受教了。”   傅小天连喊了三次,喊完后忽然感觉有点不对,看向阿凤小声道:“这事儿,原本是不是应该是宫中的公公们做的?”他倒没有指望阿凤答他,问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有答案了。   想不到自己还客串了一把太监,傅小天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   牡丹向来是阿凤最得力的人。只要是阿凤的吩咐,她向来不问为什么、更不会问原因,她只会去做:做完或是做的时候,她可能会问一句,但并不会耽搁她做事。   因此傅小天的话传进她的耳中,她马上放下了手中的活,叫了人就取出了箱中的仪仗:当然不是全套的,但是代表着阿凤身份的最重要的几样,她可是死活都要带在身边的。   只有陪着阿凤在宫中过了多年的她,才知道那几样东西是如何的珍贵,就算是丢了性命也要给阿凤带上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用处。   今天,就有了用处。   大老爷被阿凤的话呛的连咳好几声,看到沐家人那些惊疑不定的目光,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继续抢人?那等于是否认了阿凤的身份,他可不能这样做。   承认阿凤的身份?那他接下来就应该乖乖的跪在地上,岂不是凡事都要听阿凤的了吗?沐家的一些丑事——如果真有的话,岂不是要摆在众人的面前,他们沐家就算能回到京城,又如何能在他这个公主外甥女前面前挺起腰杆来?   “阿凤,救人要紧。”四老爷却开了口,不等其它人过来,他伸手就要去抱江铭。   只要江铭和铁瑛在手里,阿凤等人就会乖乖的听话——孤竹和燕国都会乖乖的听话,他们沐家在朝中肯定会水涨船高的。   到时候解了江铭和铁瑛身上的毒,他们沐家就对孤竹有了天大的恩情,对阿凤和江铭也有了天大的恩情:他们岂能不助沐家?   因此,这个时候顾不得其它,先把人抢到手里再说。抢到手里后,沐家是不是有人要害阿凤等人,这事儿也就有了商量的余地。   “皇后娘娘——”一个长长的、像被踩到脖子的公鸭在叫,可是偏又声音大到每个人都听的极为清楚:“驾到——”   第五弯着腰伺候着皇后踏出了二门。   虽然皇后身后只有一个姜宫人,身侧只有一个第五,身上也没有穿朝服只是平常人家的平常衣服;但她一步一步走过来,那气势就让人知道第五的一声高呼中的皇后就是她。   没有仪仗,可是姜宫人手中捧着金册凤宝:那就是皇后的身份,那是绝对造不了假的东西。   全部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阿凤在内:阿凤因为气大老爷要以大欺小,所以才摆明她公主的身份,但并没有想过要把她的母后牵扯进来。   不是她的母后见不得人,而是此时没有人在皇后身边保护,被世人得知她的身份后,随之而来不知道会有多少杀身之祸。   还有,京城之中的皇帝是如何想的,阿凤一点底也没有:那个父皇,在她的心中向来不是一个好人;尤其是在大楚国势动荡之下,皇帝会不会一道旨意下来,说她的母后是假的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因为皇帝嘛总是爱江山多过爱美人:那也是身为皇帝的责任。苦衷有,阿凤也能理解,但事情真的发生的话她却不能原谅。   所以,阿凤才努力的想避免这样的事情,才想一直隐瞒她母后的身份,直到他们护送她的母后返京见到皇帝之后。   可是现在,她的母后让第五亮出她的身份来,还把她的金册凤宝拿了出来:沐家现在站着这么多的人,其中不少都是兵士——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虽然,阿凤也知道皇后在世的消息,已经被沐家的某个人传了出去,但皇后活着倒底还算个秘密:沐家人不可能通知所有的权贵们吧?   韩家,应该也不在沐家人通知的范围内。   “你们,还不接驾——?!”第五的声音阴测测的,虽然只有几个字,听起来声音也不大,可是不知道怎么落在耳中就让沐家人心里一颤。   尤其是第五扫过的目光,更是让人心底发寒。   大老爷还能如何,只能先跪下再说了:如果只有阿凤摆明身份,他还可自恃是长辈能坚持一会儿,可是皇后表明了身份走出来,他只能跪了。   “娘娘,您、您太鲁莽了。”他看着皇后,眼中全是担忧。   皇后反而很平静:“难道要等到人把本宫唯一的女儿害死,本宫才能表明身份吗?如果本宫连自己的女儿也保不住,要这条命还有何用。”   “你们,先不急着平身。”她看了一眼身后的牡丹等人:“起来再跪下,太麻烦了。”公主的仪仗到了,沐家人再是长辈那也是臣,总要跪的。   皇后的体谅却让沐家人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啊。 ☆、632.第632章 莫要怪我   皇后的神色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责难,就那么平平的看着几位兄长;其实,皇后的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换谁要在至亲之人当中做个选择,那都不会好受的。   一方是伴她长大、疼爱她几十年的兄长们,一方是她唯一的女儿,视若性命的女儿。皇后想要的是这两方人能如同一家人般亲厚,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对峙。   可是人生之事常有不如意的,皇后也经历过很多,所以心中不管是痛还是什么,她依然接受了。因为这就是上天给的,她除了接受外还能做什么?   她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是她无法满足兄长们,也不能委屈了女儿,事情到了现在她已经必须要拿出来一个态度了。   皇后就是皇后,凤临天下的女子自然不会婆婆妈妈的,痛到心碎她也不会回避。所以,她摆明了她的身份站了出来,站到了她的女儿身边。   大老爷几个人虽然没有在皇后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是有一点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原本皇后待他们的亲热不见了,现在的皇后平静是平静,可是眼神与话语都如同对待外人。   他们伤了皇后的心。   “我——”大老爷是真的疼惜这个唯一的妹妹,此时想要开口解释一二,嘴张开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事实就摆在这里,他的妹妹是个七窍玲珑之人,不是几句话就可以骗过的。   皇后点点头:“大哥不必多说什么,兄长们都不用解释什么,我都能理解的。我,不怪你们。”沐家并非只有她一个皇后,沐家上下百十余口人啊,所以她真的很能体谅大老爷等人的想法。   “这些年来,本宫——”她说到这里忽然又改了自称:“本宫多得兄长们的照顾与疼爱,本宫无以为报,先在这里拜谢几位兄长。”   皇后说完屈膝敛衣为礼,对着大老爷等人连福了三福,慌的大老爷等人急急的膝行让开:他们在皇后表明身份后,哪里还当得起皇后的礼。   大老爷心中生出了悔意来,看着皇后喃喃的道:“皇后,那都是臣等应该做得……”他看到皇后的所为,便知道皇后的意思了。   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妹,当然是最了解对方的。   大老爷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皇后,直到此时他才醒觉,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一直以来都对皇后伤的很深:只是皇后念及手足之情,忍下没有表示出来罢了。   他们几个大男人却打着为沐家好的旗号,在皇后的隐忍下,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皇后,终于让皇后忍无可忍了。   “妹妹,做大哥的对不起你了。”大老爷明白过来后,当即不再多说,拱手叩首向皇后告罪。   皇后微微一笑:“大哥言重了。本宫的性命都是沐家所给,还是给了两次,说对不起的话应该是本宫才对。”   她说到这里看向阿凤:“江铭,要紧吗?”   阿凤摇了摇头:“不好。傅小天在,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醒过来。”她说到这里看看皇后再看看沐家人:“母后,这是我和舅父们的事情,您……”   她真的不想把皇后牵扯进来,因为只有她才知道皇后对沐家的感情有多深。   皇后看着阿凤叹气:“你这个傻孩子。”   牡丹适时的放声:“大楚宁国公主——”她摇了摇手中的华盖:“驾前谁敢无礼?!”她对沐家人也是忍了太久,此时看着江铭如此,深知阿凤和江铭感情的她,自然知道此事对阿凤的伤害有多重。   她咬人的心都有了,只是瞪几眼沐家人,那还真就是看在皇后的份儿上。   大老爷等人老老实实的跪下给阿凤叩头,此时再也摆不出长辈的架子来了:阿凤给你们体面你们就是长辈,在阿凤面前可以不遵君臣之礼,否则就只有乖乖跪倒的份儿。   皇后直到大老爷等人叩完了头才抬手:“都是一家人,你们又是长辈,莫要折了她的寿。快快请起吧,牡丹,还不扶公主的舅父一把?”   她话到这里并没有停下来:“我能体谅兄长们的难处,相信兄长们也能理解我的苦处,有什么对与不对的,做妹妹请各位兄长多担待了。”   话说完,皇后又对着大老爷等人深深施了一礼。这份客套,却真的不再把沐家人当成家人了,而是当成了恩人。   沐家人对皇后是有恩的,这份恩德虽然是助了大楚皇帝一臂之力,但不是因为皇后沐家本不用如此的。所以,不管楚帝如何皇后还是承了这份情的。   大老爷满嘴都是苦味儿,深知皇后性子的他知道,皇后的心是挽不回来了;他们兄妹六人性子各异,但是论起决断来却无一人能比得上皇后。   就是因为恩情两个字,所以沐家上下的人才会对皇后和阿凤如此:不管是那明说有恩的,还是满口都是兄妹之情的,其实沐家哪一个的心中不是认定自己对皇后有恩?不然的话,他们岂会对皇后如此,又怎么敢对阿凤如此。   沐家的脸面就真的那么重,重过了阿凤、重过了江铭和铁瑛的性命?!那还不就因为他闪自恃是皇后的恩人嘛,往深里说,他们还自恃是楚帝的恩人——这就是江铭所说的沐家祸事。   这样的沐家人回到京城,首先不会放过他们的人就是楚帝。有哪个皇帝会愿意面对整天摆着一副恩人嘴脸的人?!   五老爷在此时忽然抬起头来:“妹妹,你难道要为了一个江铭,而和我们断了兄妹之情吗?!”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皇后的脸上,眼中有着太多的不忿。   因为,皇后居然半点也不为沐家考虑,而沐家却为了皇后什么都能做。   皇后看着五老爷:“嗯,本宫今天有两件事情,五哥所说的事情是第二件事情,本宫总会给兄长们一个交待的,五哥稍安勿燥。”   “现在,本宫要问兄长们一句,本宫指婚的驸马如此这般模样,还是出在沐府之内,兄长们可捉到了那个凶手?” ☆、633.第633章 教你一个乖   大老爷喝斥五老爷闭嘴,可是五老爷梗着脖子却不肯低下头。   五老爷在阿凤和江铭手中吃过亏,本想着皇后能像往日一样向他赔个不是,却不想皇后出来就摆明身份,用身份来压他们这些兄长而给她的那个女儿撑腰。   他心里当然不服,因为不是沐家上下的牺牲,现在哪里还有皇后,阿凤又如何能在宫中长这么大?说不定早就被人害死了。   “妹妹,不是做兄长的说你,教女儿不是你这样教的,如此只会把孩子宠坏了。先不说其它,首先要教孩子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吧?”五老爷就差自地上跳起来和皇后大吵了。   他这话也在骂皇后恩将仇报,为了自己的女儿不分青红皂白的和自己兄长为难。   “是,我知道我们沐家出了点问题,但这是家事,我们大可以关起门来说。阿凤一个小孩子不懂,你当大人的也不懂吗?非要这样当面锣对面鼓的弄个清楚,那让沐家的体面放到哪里?”   “本来我们沐家因为当年的事情,就在人前有些抬不起头了,如今这一闹,嘿。”五老爷狠狠白了一眼阿凤:“我们也不用出门见人了。”   皇后闻言看了一眼五老爷,说实在的,不是大家撕破了脸,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五哥原来有这样的想法。   第五没有让皇后开口,他上前一步嘿嘿的笑了笑:“听五老爷的话,是不是认为长公主殿下能在宫中平安长大,也是因为有沐家的存在,所以才让人不敢动手?”   五老爷哼了一声:“你这个老货,还是个明白人。”他说到明白人时又瞪了一眼阿凤。   阿凤没有理会他,趁着这个时候她正看傅小天仔细检查江铭和铁瑛:心都提到老高了,哪里有功夫理会五老爷的疯咬。   第五哼了几声:“你倒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他说着话,甩了甩手中的拂尘,那些细如牛毛的白色丝飞了起来,本来应该在旁边的柱子上一拂而过来——柔的遇到硬的,总是柔的会弯曲嘛。   可是那把拂尘上的白丝却一根一根都深深扎进了柱子里,每个人的耳中都听到“笃”的一声。   仿佛那些白丝都不是柔软之物,而是世上最坚硬的钢针般。   第五看着五老爷:“我呢,今天就告诉五老爷一句话,希望您能记得住——在宫中也罢,在宫外也好,一个进入了皇帝眼睛的人能活着,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帝想让他活着。”   “比如说我们的皇后娘娘,她虽然在世人的眼中是离开世间了,可是她依然在世上活的好好的,而我就是皇上给娘娘的人,伺候娘娘,免的娘娘为一些小事而生忧。”   他说到这里一抖拂尘,那些白丝扎进了柱子里,原本收回时理应都会断裂:柱子里的白丝倒底是柔软且易坏的东西,岂能在柱子里抽出来呢?   可是在第五的一抖之下,那拂尘当真自柱子里抽了出来,一根都不少,一根都没有断。   “我们的长公主能在宫中平安长大,不管表面上看受过多少气,那都是因为皇上想让长公主长大,不管有谁不想看着长公主长大,那都是白费了心思。”   “皇后娘娘身边有我,你们怎么知道长公主身边就没有其它人呢?”第五看着五老爷:“皇帝想让人活,人才能活;否则,皇帝想让人死,那人绝活不了。”   第五的身手把五老爷吓得不轻,把沐家上下人都吓得不轻,想不到这个年迈的好像每天只知道睡觉的老太监,居然有如此好的身手。   他如果真要想要谁的性命,沐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躲过他的一击去。   五老爷看着第五眼中的讥笑,他知道这个老太监瞧不起他,心中一股气冒了出来:“你在皇后娘娘身边我们看到了,你说阿凤身边有人保护,在哪里,在哪里?”   “她被人追杀几千里,在外面跑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那个人出现呢?在小店遇袭、还有刚刚江铭被偷袭时,怎么也不见有人出现呢?”   第五叹口气:“沐家人的脑袋里都是些什么,草吗?!我就在沐家,为什么我没有出手呢?”   “那不一样,皇后刚刚不在这里,可是阿凤就在这里……”五老爷看向皇后:“不是我们沐家,阿凤能平安长大吗?能嘛,能嘛!”   “唉——”一声叹息响了起来,然后一个人就在大树上飞身落下,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看上去很老了,但那要看和谁比。   和第五比起来,此人还真的就不显老了。   “老奴肖有福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来人是肖有福,在宫中见谁都笑,小小的宫人他也会赔上三分小心的肖有福。   “娘娘今天凤驾重现,是大楚之福。”肖有福拜了三拜后,对着阿凤又要拜下去,却被阿凤一下子拉住了,不让他再跪下去。   看的大老爷等人眼角都抽搐了:一个老太监阿凤不让跪,他们这些正经的舅父跪到现在了,也不见阿凤说一句话。   “肖公公,你怎么来了?”阿凤想不到肖有福会来,当真是有点惊喜的;只不过,现在她没有那个喜悦的心思,所以语气里只有惊讶。   肖有福叹口气:“皇上知道皇后离宫后,和公主您汇合怕会引来更多的暗杀,所以再次让我跟着来暗中相护。”   “不过有江国公在,老奴在与不在的也不要紧,所以老奴也就没有现身,躲躲懒吧。”他说完笑了一下,连忙又欠下身去请罪,和宫中时一模一样。   阿凤倒没有在意:“宫里,还好吧?”她记挂的是那些没有跟她出宫的人。   肖有福说了一声好后,又向她告罪,转身就跪倒在第五的身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师父,我、我还以为你老人家已经……”   第五一脚就踢了过去:“胡说八道,我老人家是祸害,祸害要遗臭万年的,岂会那么早就升天?没有孝心的东西。”   他们这一说话,连江铭的小手指都动了动,仿佛中毒的他都震惊了:第五居然是肖有福的师父,那他有多大年纪了? ☆、634.第634章 皆大欢喜   第五和肖有福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现在可不是他们师徒说话的好时候,有的是时间嘛,来日方长。   肖有福早就知道第五还在人世了,因为第五后来就在皇后身边明晃晃的存在嘛;只是他隐在暗处不便出来相见,今天被师父叫破了,他正好出来和师父说句话。   他们师徒分别站到了皇后和阿凤的身后,表明了他们分别是皇后和阿凤的人——在宫中这一点很重要,比什么师徒名份可重要多了。   因为你是谁的人就代表着谁的利益,如果连这一点也认不清楚,那谁还敢用你,又有谁敢把你当作心腹呢?   做为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太监,不管是第五还是肖有福都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谨记着自己的身份:这也是他们能爬到如此高位的原因。   吃谁的饭就要为谁着想,这是铁打不变的道理。   傅小天还在忙活着,也不知道江铭和铁瑛的毒倒底有多重,反正他忙的是一头大汗,脸色都有点青中透白了:阿凤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见他如此过。   心,当然是越揪越急,但她知道在医术上自己只有帮倒忙的份儿,所以再担心她也没有开口问什么,更没有去帮忙:现在不能分傅小天的心。   娥凰把自己的弓取了下来,扯下了她的大氅来,腰间就是箭囊;她虽然还没有拉弓上箭,但是她的目光已经表明她现在的想法——如果铁瑛有个三长两短,她就要沐家偿命!   她没有看阿凤也没有看皇后,因为那些同她无关:阿凤和皇后和沐家是亲戚,但她不是;只要铁瑛有个好歹,她就要为铁瑛报仇,要让沐家整个为铁瑛陪葬。   哪怕因此而和阿凤反目,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大老爷倒没有在意娥凰手中的弓,在他看来一个女子手中的弓能有什么用?女子就应该拿针的,拿什么弓——吓人的话也要能吓到人才成啊,谁还会当真不成。   他现在满心全是皇后和阿凤的事情,转着心思想如何才能缓和双方的关系;倒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沐字来,他不相信皇后真的能硬下那个心肠来。   最主要的就是如何能让皇后和阿凤出了那口气。大老爷终于找到了重点,他咳了一声:“皇后……”   第五打断了他的话,不过他看的人可不是大老爷而是阿凤:“公主殿下,您看这事儿要如何了解?是要时间长点、细点解决,还是要快点解决?”   阿凤才是今天这事儿的受害者,此时大老爷不问阿凤的意思,却向皇后开口,依然还是摆脱不了他长辈的心态:认为只要拿下皇后来,阿凤根本不用理会的。   而这一点就是皇后最忌讳的。所以第五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也是给他提个醒,不想沐家和皇后真的翻脸相向。当然了,也要沐家人有那个心,如果没有那个心的话,第五认为有沐家还不如有的好呢。   阿凤抬起头来,虽然她的脸上看上去还算镇定,其实她的心早乱成了一团麻了,现在不过是强撑罢了:江铭好端端的,她当然是极有主意的人,现在她的心思完全不在事情上面了。   她,只要江铭好好的就可以,其它的其实真的不重要。   第五又把话复重了一遍,阿凤才听进心里去:“公公的慢点和快点,都是什么样的法子?”   “殿下,那要看您的意思了,法子有的是。”第五欠了欠身子:“只要殿下吩咐一声,要活的还是要死的,要快点的还是要慢的,都不是一种法子。”   肖有福扶住了阿凤的胳膊:“殿下,江国公吉人自有天相,您不必太担心。说到法子,咱们这些人还是能为殿下分忧的——您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他说到这里看向大老爷,欠了欠腰还赔上了笑脸,可是嘴上的话却没有半点的恭敬:“殿下,按理说出了这样的大事,那可是死罪。”   “再说这事儿,沐大老爷等想必会说要好好的查一查,好好的三个字就是重点了——好好的时间一定要长,时间长了有什么事情发生不了?”   “比如说弥补的手段啊,毁掉什么凭证啊等等,到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查不出半点的蛛丝马迹。所以,这慢着来,小人认为不太妥当。”   阿凤点点头:“是这样。”她没有心情多说,能把肖有福的话听进去,已经是用她用尽了心力才做到的——她总是会控制不住去看江铭。   肖有福对沐大老爷等人弯腰施礼:“得罪了,多有得罪,小人胡言乱语,沐家各位老爷都是贵人,不要和咱一个小人一般见识。得罪,得罪啊。”   他是赔了礼又赔礼,看上去十二分的过意不去。可是侧转身他再开口,嘴巴里可没有半分容情:“快的嘛,最快的法子小的有一个,就是不知道殿下能不能……”   肖有福看一眼沐家人:“殿下向来仁厚,怕是不会下这个狠心。但是小人还是认为现在应该快刀斩乱麻,不然这样下去,只会给人混水摸鱼的便利,对皇后娘娘的安危可是个大忌啊。”   “不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出那个想谋害殿下的人嘛,但是能确定那人肯定是沐家人,对不对?”他说到这里又向沐大老爷一礼,一脸的对不住。   沐大老爷的额头却有点冒汗了,多年来他在雪城可谓是说一不二,有多少年不曾有过现在这般的心慌了?他看着肖有福,恨不得一脚踹在其嘴巴上,但是看第五他也不知道自己动不了肖有福一根汗毛。   何况肖有福可不是一个平常的老太监,不管他再怎么的谦卑,他也知道肖有福伸手想要取他的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阿凤点了点头:“绝不会有错的,只是舅父们说了,不会是沐家人。”   肖有福看着大老爷笑的露出嘴里仅剩的三四颗门牙:“沐家各位老爷,都是忠君爱国之士了,对不对?那更好说了——”   第五阴森森的接了一句:“全杀了。”   阿凤和皇后都听愣了,看着第五差点重复一遍他的话:全杀了——把沐家上下的人全杀了吗?   肖有福笑眯眯的:“把沐家上下全杀了,到时候请旨让皇上重重的封赏沐家人,如此殿下和皇后的安危能顾全了,而沐家的脸面也保住了。这,是一个两全、皆大欢喜之策。” ☆、635.第635章 第一个   肖有福说完后,想了想笑容更盛,那笑容全是得意,对自己能想出如此绝妙主意的得意;他自己得意还不够,忍不住回顾第五:“师父,您老人家认为徒儿的想法如何?”   第五微眯着眼睛点头:“多年不见总算是有些长进了,不枉我那些年的悉心教导啊。嗯,不错,不错。”他也很开心,开心的笑了出来,满脸都是后继有人的欣慰,仿佛完全忘了肖有福已经七老八十了。   他们两个人说完后,各自看向自己的主子:“就这么办吧,殿下(皇后)。”他们师徒就要愉快的决定此事,可把沐家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老爷等人面对皇后和阿凤时,如此的有底气,说话从来不认真的经大脑想一想,依仗可不是那几十万大军,他们依仗的是他们与皇后、阿凤之间的血脉。   有这层血脉在,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皇后和阿凤再恼怒也有限度,顶多把他们教训一顿,绝对不会取沐家当中任何一人的性命。   可是这两个老太监刚刚说了几句话,开口闭口就要灭了他沐家满门!大老爷他们后背发凉的原因在于,他们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太监不是在说笑。   不管是第五还是肖有福,他们都是极为认真的在向他们的主子进言:这两人对阿凤和皇后来说是亲信、心腹,他们的话自然可以影响皇后和阿凤。   大老爷他们并不太担心皇后,因为他们和皇后是手足嘛,可是阿凤不同啊;阿凤接连在沐家就没有遇到善意,此时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半死的江铭——天知道肖有福的话对她来说有多大的影响。   肖有福看着阿凤缓缓的继续说下去,他的话说的不急不徐:“殿下,要找出那个害殿下的人来,难点;需要时间还需要应对沐家上下的压力,到时候少不了有人来说项啊,有人来破坏等等,血浓于水嘛。”   “所以一劳永逸,不用找也不用问了,也没有什么找出来的人是真还是假的问题,统统杀掉就绝不会让那害殿下的人逃出生天——这不算滥杀无辜,因为他下手要取殿下的性命本就是大罪。”   “诛九族的大罪啊,就算有皇后娘娘和殿下的求恳,这等大罪也要灭满门的。所以又何必费那个心思,用那个力气呢?直接杀掉永除后患,也正好除去皇后娘娘的忧患啊。”   第五点点头:“你真的是长进了。不用我来提醒,已经想到这些人对皇后娘娘来说是拖累了。唉,这些人的所为,真要让人知道那对皇后娘娘来说也是为祸不小,正好除之。”   阿凤看着江铭的脸,看着他有点泛青紫的脸色,看着那一动不动、青紫的唇,她缓缓的开口:“如果江铭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这沐家上下一起给他陪葬!”   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江铭就算处于生死边缘之时,她依然还试着和沐家人讲道理;可是沐家人却依仗着他们对皇后、对阿凤的所谓恩情,居然把沐家的脸面看得无比重要,面对江铭的遇袭居然还想要让阿凤把事情压下来。   阿凤当然是有怒气,甚至还是有怨恨的,因此在听到肖有福的话后,她给出了回应:江铭有个万一,她是真的要血洗沐家为江铭报仇。   因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就像现在她抱着江铭,仿佛能感觉到江铭生命的流逝时,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半点法子也没有。   她从来没有无此的无助过,也从来没有如此的恐惧过,此时她需要有亲人站在她的身边给她力量,和她一起面对、一起想法子,却没有想到沐家人却还要给她施加压力。   江铭的性命在沐家人的眼中,半分不值!这一点认知让阿凤心中怒火翻涌起来,真是如何也压不下去了。   大老爷听到阿凤的话心中微微一沉,五老爷却悲愤的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做的再多,在这些皇家人的眼中那也是理所应当,最终他们只会恩将仇报。现在,你们相信了吗?亲耳听到了,阿凤可是我们的好外甥女啊。”   大老爷终于忍无可忍,一掌狠狠的甩了过去,可是他的手掌却落了空;因为用力过猛他的身子都歪了歪,差一点摔倒在地上。   肖有福的身子如同鬼魅一样出现,又如同鬼魅一样闪开,一只枯痕的、满是青筋的手掌轻轻的拂在了五老爷的脸上。   就是因为他轻轻的一掌,把五老爷的人拂了出去了,所以才让大老爷的一掌落了空。   肖有福淡淡的道:“你敢辱我们殿下,那就是找死。”然后他又向大老爷欠了欠身子,一脸全是歉意:“我是殿下的人,所以有辱殿下的人我是不能放过的。所以,五老爷的事情实在是迫不得已,大老爷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大老爷的脸抽了又抽,最终移开了目光不敢看向肖有福:“他实在是欠教训,有劳公公了。”   被绑起来的二老爷无比的庆幸,感觉被绑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至少不会被人一掌甩出那么远去:听那声音,老五身上的骨头怕是折了不止一根啊。   皇后一直不曾开口。不管是第五和肖有福的提议,还是阿凤开口以后,甚至是肖有福动了手,她都不曾说一个字。   四老爷忽然开口了:“妹妹,你当真要让人如此的欺辱我们这几个兄长,当真要让人灭了沐家的满门?”   皇后没有说话,第五却忽然出现在四老爷面前,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就如掐住了一只小鸡般轻松把人拎起来:“全杀了就是全杀了,你当咱们是和你在说笑?第一个,就自你开始,如何?”   第五的手就如同紧硬的铁石,死死的卡在四老爷的脖子上,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让四老爷的脸憋的通红。   四老爷已经完全无法呼吸,胸中的难受、大脑的冲血,都让他感觉死神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就在这一刻他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开口逼问皇后。 ☆、636.第636章 灭门的皇后   四老爷能断定,如果他没有开口逼问皇后,那这个该死的老太监根本不可能会对他下手;而他也完全的高估了自己,面对死亡时他并不能做到不怕。   在京城之时他还不怕,不管是面对皇帝还是面对皇室以及权贵,他都无所畏惧;可是多年在雪城的日子,不知不觉的改变了他,让他变得自私狂妄的同时还让他变得胆小了。   他真的怕死。在窒息之后,他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害怕死亡,现在只要第五能放他一条生路,他是绝对不会再生出半点的反抗心思来。   其实为什么要和皇后、阿凤做对,帮皇后、阿凤不就是他们沐家避居雪城的目的嘛;所以,他拼命的挣扎着,用目光向第五求饶、也向第五传达他已经想通了,会帮皇后和阿凤的意愿。   沐家的那些精兵们在第五出手后,同时抬手:利剑出鞘,长箭搭弓——他们都盯紧第五;只要第五再不放人,他们就会向第五出手。   是不是对手不是他们考虑的,听命行事才是军人的天职。因此,他们是义无返顾,哪怕心中有怯意,他们手中的兵器还是要抓稳。   可是下一刻他们就手中空空如也,然后他们齐齐吓得后退,因为退的步子有大有小,后退的时间有先有后,所以队伍霎间就乱了。   混乱的队伍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他们眼睛还是在盯着第五,只是此时他们的眼中只有惧意,深深的惧意。   第五还在拎着四老爷,一只手死死的卡在四老爷的脖子上,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而在那些沐家精兵身前不远处有两堆兵器:没有人看清楚第五是如何出的手,只看到眼前一花,那些兵器就不见。   “先,放开他。”皇后开口了,轻轻的四个字却分成了两截来说,那个先字就因此而显得无比的重。   皇后说的是“先”放开他而不是放开他,这让大老爷等人心头都掠过了凉意:皇后居然真的动了杀意!   四老爷却没有想这么多,第五应声放开了他的脖子后,他就努力的吸气,那些平常他没有在意过的空气,此时对他来说比世上任何东西都宝贵。   他呼吸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皇后连叩好几个头,叩了几个头他自己都不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然后他转个方向对着阿凤又叩下头去:“我错了,我知错了,那个沐家的害群之马一定要找出来,如果找不出来宁杀错也不能放过半个。”   四老爷自生死之间转过一圈后,终于想通了。什么沐家的脸面,如果皇后和阿凤铁了心要打脸,沐家的脸面就真的一文也不值!   因为,那本就是皇后和阿凤给他们的脸面啊。如果这一点他们都忘了,现在那是活该被人打脸。再有,他很清楚如何才能保住性命:江铭的毒他们没有本事解,可是沐家之内某人有异动,却并不是那么难找的。   找出那个要置阿凤于死地的人,他也就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沐家。   阿凤听到四舅父的话心中却是一痛,因为就算找到那个害人的人,是不是就能救回江铭呢?救不回江铭,找到那个害人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原本心中的怒气,不知道为何在四老爷这一叩拜中,全化成了伤心的泪水:“我,我只要江铭活着,活着。”   阿凤说到这里抬头看过去:“你们想活命的话,就求老天保佑江铭和铁瑛二人,如果他们二人有什么不测,你们谁也不要活!”   皇后上前抚摸阿凤的头发:“唉,孩子,你听母后说……”   “不,我什么也不要听。”阿凤怒吼起来,抱起江铭站好——幸好有江益珊帮忙,不然她抱着江铭还真的异常吃力:“只要江铭或是铁瑛有个不测,我不活了,你们谁也不要想活!”   “肖公公,第五公公,你们给我看好了他们,一个也不许溜掉;谁要想逃走,杀无赦。”阿凤说完和江益珊抱着江铭就走,头也不回。   娥凰也抱起了铁瑛来,她的力气比阿凤大不少,居然一个人抱着铁瑛跟上了阿凤的脚步;不过她走时冷冷的看了一眼沐家众人:“来人,传我大燕令通报父皇,我,需要保护,需要能灭了沐家之力的保护!”   阿凤和娥凰走了,可是沐家人的心头却更冷了,因为他们知道两个女子都怒了。   两个女子怒了真就不算大事,尤其是在沐家这些大老爷们的眼中,女的怒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自己高兴哄就哄她们,不高兴哄就让她们去,几天之后自然就好了。   好不了?那就是皮痒了,打上几次看她们还有那个胆子怒不怒。可是,这次怒了的两个女子却真的让他们胆战心惊——大楚和大燕的长公主啊,一怒当直可以流血千里!   沐家是有几十万大军在手,但是那并不是他们的大军,他们有训练之责却无调动之力;还有,就算他们能调动大军又如何?   阿凤和娥凰说的很清楚,她们要的不是那几十万大军的头,而是他们沐家这些人的脑袋:要杀光几十万大军不可能,但要取他们沐家人的脑袋却不是那么难。   至少眼前的肖有福和第五就可以做到,燕国也有高手死士可以做到:沐家的高手比起燕国高手不知道如何,可是比起第五和肖有福来却差了太多。   大老爷自地上爬了起来,他有点失魂落魄,站在原地呆呆的,也没有再向皇后开口;五老爷倒是还记着被绑起来的二老爷两人,让人过去把绳子解开。   肖有福并没有跟阿凤离开,因为阿凤让他看紧了沐家人嘛;因此他马上过去笑眯眯的道:“让我来,让我来,这等粗活还是我来做吧。”   仿佛他是个无害的小人物般,可是他一上前却吓得没有一个人再敢移动脚步;五老爷虽然有气,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肖有福会像第五一样对他下手。   可是出乎沐家人的意料,肖有福真的把二老爷两人给放开了。   五老爷看到这里胆气不知不觉又壮了三分,回头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自己的老父来了,他马上怒视皇后道:“妹妹,你这是来探亲的还是来灭门的?今天的事情,你不给我们一个交待吗?”   “灭门的皇后,嘿,好大的威风啊,只是灭的却是自己娘家,这在历史上也是独一份吧?”二老爷阴阳怪气的加了一句。 ☆、637.第637章 以命偿还   老太爷是不得不出来了。他本想着有江铭在,他就把事情丢过去,也让他的子孙得些教训,也免得沐家回到京城之后,当真再被这些笨蛋儿子和笨蛋孙子惹来灭门的祸事。   至少,不要成为皇后的负累,不会拖阿凤的后腿啊。   事实上,他也真是不愿意看到儿孙们现在的模样,当真能把他老人家气个半死,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是没有想到江铭等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不止是江铭后来中毒了,就是不中毒他也坐不住了,因为江铭和铁瑛他们要和沐家硬碰硬!   这让老太爷连连叹气,认为年轻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怎么一点也沉不住气呢?可是没有想到事情后来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一发不可收拾到让他目瞪口呆的地步。   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唤来心腹吩咐下去,说什么也要找出那个要害阿凤等人的家伙;再让那个人兴风做浪,不用回到京城他们沐家就要死在雪城了。   忙完这些他才急急的赶了出来,却不想刚一出现,就听到两个混帐儿子的话,老太爷气的咳了起来:年纪大毛病就多,也怪不得他。   扶着他的爱妾连连拍他的后背,轻柔的劝他不要气恼,可是一时半会儿他却是停不下来。   大老爷有些惊疑的看向老太爷,不明白父亲这阵咳嗽是什么意思:放任两个弟弟对皇后的责难,还是说父亲的身体真的不太好?   可是今儿一大早时,父亲还好的不得了,一年到头老太爷也没有什么毛病,今天咳的这么久还真的有点古怪:难不成,父亲也生妹妹的气了?   想想肖有福和阿凤的话,大老爷心中的气愤依然没有散去——灭门,真、真就是太气人了。   五老爷和二老爷的神色却不同了,他们的腰也直了,脖子也硬了,直直的盯着皇后:“妹妹,父母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不念手足之情,也不念父母的养育之恩?”   “灭门,嘿,你那个女儿可真敢说,只是妹妹你真敢做么——先杀了我们的父亲?妹妹,那你可真说是千古第一后、千古第一不孝的皇后!”   皇后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看着老父亲等到他咳停下来才开口,抢在老太爷开口之前:“是,阿凤说了要灭沐家满门的话,我这个母后也没有加以斥责。”   “江铭是本宫赐婚的,阿凤眼下的如此说话行事,我这个做母后的很能理解。她,一个孩子活的不容易,好不容易找个真心为她着想的人,却在我们沐家被人暗算。”   “身为母后,我岂能不支持我苦命的孩子找出那个凶手来?如果江铭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做母亲的,又如何能阻止她为其报仇?”   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我身受父母的养育之恩,一天不敢轻忘;我也身受兄长们的疼爱,一刻也没有忘记;这些年来,沐家因我而受的委屈,我就是在梦中都记的。”   “可是今天阿凤和沐家却、却……”她的眼圈一红:“我是最心痛的那个,因为那边都是血脉亲情,要让我选,我要如何选?”   皇后缓缓看向大老爷、二老爷等人,每个人的脸上她的目光都停留了片刻:“可能做了母亲的人都自私吧,我不能让我的女儿独自面对这一切。”   “兄长们的责问有道理,我无言以对也无颜以对。”她抬头看向屋顶,就是不想眼中的泪水流出来;她,不习惯于流泪,不管是在任何时候,她都不认为皇后应该有泪水。   “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要给兄长们、要给沐家一个交待了;”她的声音很清晰,声音没有半点的颤抖,可是身子却在轻颤:“我,身受沐家的恩义只是我,不关阿凤的事情。”   “我,欠的下的,”她猛的低下头来看向大老爷等人,目光重新变的坚定无比:“由我来还,也同阿凤无关。所以,今天的事情我来给沐家一个交待,可是阿凤所为,却没有错。”   五老爷气的大跳:“你——,忘恩负义!”他没有想到皇后说到最后,居然还是说阿凤没有做错;那阿凤没有错,错的还是他们这些舅父了?!   灭了沐家满门啊,这还不叫错!   皇后看着他点点头:“五哥要骂,便骂吧,只要五哥能出胸口一口恶气就好。”她说到这里对着老太爷屈膝行礼,连拜了三拜:“父亲,女儿不孝。”   “应该给沐家一个交待,一个沐家上下都不会再有异议的交待,可是我却有事情未做完。”皇后长长的叹气:“那就先给兄长们一点交待吧,一个必定会让兄长们满意交待的决心。”   她说完手起手落再手起,胳膊上的血喷溅而出,染了皇后半脸的鲜血!   皇后的手中原来有一把剪刀,她以此刺入了胳膊再拔出来,血自然就涌了出来:“我还要回京,或者是——”她闭了闭眼睛:“或者是一道旨意。”   “到那时,我定会还沐家的恩情。我欠下的,我会还。”她的神色很平静,完全没有半点的痛苦,仿佛那流了一身的血同她无关一样:“欠下的银钱加倍还,银钱还不了的以血来还。”   她看着五老爷的眼睛:“血还不清的,我用命来还。”她没有阻止第五给她包扎。她和第五之间默契当真是无人能比,就像她用剪刀刺伤自己时,第五没有阻止她一样。   她们主仆永远都知道,什么事情是可以阻止的,什么事情是可以商议的,而什么事情是任对方去做的。   五老爷和二老爷的脸色都白了,比起屋外的白雪来还要白上三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更没有想到皇后早已经准备好了交待。   钱财可以还的加倍还,钱财还不了的以血还,血还不清的用命还——这句话轰隆隆在他们耳边翻滚着,让他们呆呆的看着皇后,喉咙干的吐不出半个音节来。   “你妹妹的交待,”老太爷的声音慢悠悠的:“可还满意?或者为父也给你们个交待?” ☆、638.第638章 气势汹汹   皇后的神色一直很平静,哪怕是血染衣裙,她依然没有皱过一丝眉头,眼中也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是老太爷的一句话,让她的眼圈一红。   她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女儿。多年来她只能默默的守护,看着阿凤被宫中人欺侮,她却不能站出来喝斥一声——她那个时候站出来,只怕带给阿凤会是更大的伤害。   现在她离开皇宫,也和阿凤母女相认了,如果此时她再任由人在她面前欺辱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对得起母亲两个字?!   所以欠沐家的她可以还,但欺辱她女儿绝对不可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一刀刺下去并没有什么痛不痛的,只要阿凤平安、只要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沐家的付出。   到了这一步,皇后的心已经凉了。初到沐家时一颗火热的心,早已经被兄嫂们的所为一点一点浇灭了。时间是最可怕的东西,它能改变很多事情,让一切都面目全非。   皇后当然伤心亲人不再是亲人,但她已经准备好面对,自然不会再做出小儿女之态来。她,可是那高高在上的九天之凤,母仪天下之人。   但是老父亲开口的一句维护,就击碎了她所有的冰冷,让她霎间心就暖了起来,泪水便涌到了眼睛里。   老太爷看向皇后:“你啊,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非要一个人担着呢?他们错了就是错了,你该罚就罚,为什么要如此伤害自己。”   他走过来亲自接过第五手中的活,给皇后把伤口伤好:“记住,你不是无依无靠的人,你还有我这个老父亲在呢。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你受半点的委屈。”   皇后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太爷,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依偎在他怀中的感觉,是那样的踏实,纵然天塌下来她也不用怕。   想要说什么,但是胸中的一口气涌上来,她哽咽难言最终点了点头:还有父亲在呢,还有人能为她顶起一片天呢。   皇后缓了两口气,扶老太爷坐下:“女儿长大了,应该是女儿尽孝的时候。”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老太爷也不再是从前的英武不凡的男子,现在真的是她应该为老太爷排忧解难才是。   “我和兄长们的事情,父亲也不用过问了。兄妹间,能有什么大事儿?”她强颜欢笑着想把事情轻轻的揭过——至少,不想让老太爷为此事动怒,更不想让老太爷为她而担忧。   老太爷点点头:“你这话说的对,你们兄妹间能有什么大事儿,又都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操这份心。”   听到自己父亲这句话,大老爷等人才明显的松了口气——刚刚老太爷说要给他们一个交待,那感觉真不如给他们两记耳光更好受呢。   现在听到父亲的话松动不会追究他们,他们都放下了心来,对皇后的感觉却都不一样:大老爷和三老爷都是有感激的,因为他们反问自己,如果他们是皇后是做不到的。   可是二老爷等人却不同了,都认为皇后不过是在博老太爷的好感,表面上是为他们在说情,事实上不过是为了让老太爷更偏心于她罢了:装可怜是最可恶的。   老太爷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几个儿子,知子莫如父啊,只一眼他就把儿子们眼底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不过,我要管的却是沐家的事情,大事!你们几个不孝的东西,我还活着呢,你们眼里就已经没有王法了吗?!”   “自家的人被刺杀,外甥女有生死之忧,江国公那是外人吗?那也是你们的晚辈,你们都在做什么,都在想什么?!”   老太爷指着屋外:“都给我滚出去,在雪地里跪着想清楚,想不清楚自己错在哪里,就不许给我起来。”   他是真的气坏了,越想越生气,尤其是看着二老爷几个人的不服,他感觉真的很想一人给几人大耳括子。   阿凤此时并不知道前面闹成那个样子,只是在焦急的等着傅小天的消息:他在屋里给江铭还有铁瑛解毒呢。   她和娥凰两人是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稳,来回走动腿脚又软,不大的地儿她们回身就好几次撞到对方的身上。   最后她们互相扶持着、依偎着靠在椅子上,两只手紧紧的相握,满手心全是汗:她们谁也没有说话,因为她们知道对方也在担心,更怕那种担心变成事实。   江益珊受不了这种压抑,可是她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坐下起来、起来坐下,她感觉心里如同几个猫儿在咬她的心般。   不管如何她是真的很怕江铭出事儿,而她的焦虑比阿凤更为复杂些:除了姐弟之情,江铭还是她日后生活的保障啊。   她烦燥不堪的走出屋门,再不出来透口气,她怕自己会被活生生的闷死了;屋外的冷风让她头脑清楚不少,可是胸口闷闷的感情却怎么也散不去。   在屋里的时候她感觉一时也呆不住,可是走了出来又担心江铭随时都会有情况,刚站了站她又急不可捺的想回去。   刚转过身她的脚步一顿,身子又转了回去:她的眼睛余光好像看到院门那里来了一群人——没有看错,果真是来了一大群的人。   江益珊看清楚来人后,微微一顿抬脚就迎了上去,且走的飞快,下台阶时还差点因为石阶滑而被摔倒。   来的人都是沐家的人,他们的神色看上去完全不是来探望江铭和铁瑛病情的,反倒像是来找事的。   江益珊对沐家人没有好感,又认为阿凤现在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人,所以她迎上来想把这些人打发走。现在,他们这些人真的没有心思和沐家人多说什么,一切等江铭和铁瑛的毒解了再说吧。   本来,江益珊对到沐家还抱有一个想法,如果能在沐家找个如意郎君,将来的日子也算多少有个依靠:现在沐家不成,但是将来沐家肯定要一飞冲天啊。   但是刚到沐家江益珊就失望了,对沐家人太失望了。   “你们有什么事情改日再来,现在我们正忙着。”江益珊虽然对沐家人没有好感,但也没有给他们黑脸,就是不想招惹出是非来再添乱。   她再不会看脸色行事,事关江铭的性命,她这个姐姐还是有点分寸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德秀一掌就甩在了江益珊的脸上,声间拔的又尖又高:“叫阿凤那个贱婢滚出来。” ☆、639.第639章 得寸进尺   江益珊本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在青楼里她一直都是靠自己才能站住脚的:那就是有人打她,她就要打回去,打的过要打、打不过更要打,拿出命来拼。   要么是恶人和她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要么就是恶人从此之后绕着她走。这些道理是江益珊十多年来的经验,因此也就造就了她不肯吃亏的性格。   所以她脸上挨了一掌后,江益珊当即就扬起了手掌来:敢打她?!不过今天的江益珊不再是那个刚刚到阿凤和江铭身边的江益珊了,学过许多的道理不说,而且她现在对江铭是真的有亲情在。   因此手臂抬了起来,可是马上就想到了江铭的情况,然后很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搅闹的时候:傅小天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才能思考,才能好好的解江铭身上的毒。   想到这里,想到江铭的性命,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阿凤和江铭待她的好,江益珊硬生生的把一口气压了下去,高高举起的胳膊也重新落了下来。   她帮不上忙、救不了江铭,至少现在不能再给江铭和阿凤添乱。   江益珊虽然不认为自己从前的所为有多么大的错,但是显然那不是江铭希望她做得;如果江铭好端端的,她还真的不会去在意江铭希望她如何做。   可是现在江铭生死不明,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再做让江铭不快的事情了;为此,哪怕是受委屈,她也能忍下来。   江益珊眼中的怒火也压了下去,看看德秀再看看德秀身后其它的沐家人:“我弟弟受伤中毒之事,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现在正到了他解毒的关键时候。”   “所以,请你们离开,有什么事情等到医治有了结果再说。现在,就算是请你们进去,”她说到请字时顿了顿,因为面对打了她一记耳光的人还要说请,这实在是不符合她的性格:“现在也没有人有心思和你们说话。”   她真的很努力、也拿出了很诚恳的态度来说出了事实,并且她也尽可能的表现的客气些:只要能打发走这些祖宗们就成,她绝不想让这些人打扰了傅小天的解毒。   德秀和阿凤等人结仇,就是起因于江益珊这个外人——在沐家人的眼中,江益珊是名符其实的外人,且还是个很让他们看不起的外人。   一个在青楼里长大的人嘛,哪怕她就是姓江,有个做国公的弟弟又如何?这个女子只凭她的出身,她的名节也就毁了。   这样一个女子如果还有半分的谦耻,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诵经度日,安份守己、不要再抛头露面了,可是江益珊偏还在他们面前摆出千金大小姐的架子来,嘿,真是可笑到家了。   德秀瞧不起江益珊,但是德秀却在江益珊手上吃过苦头,比起动手脚来她还真不是江益珊的对手。   就拿耳光来说,她一掌过去也就是打江益珊个脸红,可是江益珊一掌过来就能打她个脸肿。因此,在打完江益珊后,德秀就后退了两步,把身边的堂兄推了上去。   但是她没有料到今天的江益珊如此的不同,居然在挨了打后没有还手,而且再开口还是客客气气的。   德秀就没有让自己的堂兄开口,伸手把人拉到身后,她又冲了上去:“姑娘我的话没有听清楚吗?让你把阿凤那个贱婢叫出来。”她一面说话一面又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江益珊这次有准备,虽然她不想和沐家人闹起来,但也不会再任德秀打她,所以退后一步躲了过去:“今天真的不是时候,有什么事情你们改天再来吧。”   她咬了一下唇看着德秀:“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算我求你了成不成——你们晚上一两个时辰再来也成。”   德秀一下子没的打到心中火气更盛了,听到江益珊的话她不但没有退意,反而感觉捉到了机会——她几次三番的骂阿凤,这院子里都没有半点反应,而江益珊还开口求她。   她看着江益珊:“求我?行。”她身后的兄弟姐妹们不干了,人人都开口显然是不想离开,但是她回头看过去:“听我的。你们不听我的,那就自己去,不要跟着我。”   跟德秀来的人大半都和她差不多,如安志他们那么大的、在沐家已经开始掌事或是学着掌事的兄弟姐妹们是一个也没有来:男的没有,女的也没有。   而德秀在沐家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霸王,因此她开口后身后的人都不作声了,她得意的回头看向江益珊:“你也看到了,我们来了就这样回去,我同意他们也不同意。”   “要让我答应,除非——”她看着江益珊把话音拉的很长却没有再说下去。   江益珊比德秀要大上几岁,再加上又是在青楼里长大的,德秀的小把戏她有什么看不清楚的?但是,今天她真的不能让沐家人在这里闹起来,不能让人添乱的。   所以她明知道德秀打的不是好主意,也只能问上一句:“除非什么?”   德秀盯着江益珊的眼睛:“除非你站着不动让我打,嗯,打十记耳光,那我们就先离开。”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江益珊,让她的这此兄弟姐妹都看看她德秀的威风。   看以后谁还敢拿她和江益珊争斗的事情来说嘴。她说着眯起眼睛来:“你如果不同意的话,就进去把阿凤那个贱婢叫出来,或者我们自己进去找人也成。”   江益珊的眼中怒火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差一点就抓住德秀给她两记耳光,因为这个小孩子实在就是欠教训!   可是她想到了江铭,想到了江铭那苍白的脸色,她终于合了合眼睛把怒火再次压下去,瞪着德秀半晌见她就要往里闯,她终于拉住了德秀:   “你,说话算数?”她虽然是在青楼长大,可是自十岁之后就没有人再如此的侮辱了她了——当然了,青楼里的老板不算。   可是如今她却被一个小她几岁的德秀要胁了。江益珊很想把德秀按在地上好好的打一顿,但事实上她感觉自己没有选择。   德秀带来的人太多,且还有好多都是孩子;不要说她一个人拦不住,就是拦的住她能拿这些孩子们如何?都打上一顿的话那显然就是她理亏啊。   “当然了。”德秀知道自己得逞了,兴奋自眼中透出来,盯着江益珊:“你不能动,只要动一下那就不算数了。” ☆、640.第640章 做姑子   听到德秀的话,江益珊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略一想便点了点头。她不是江铭也不是阿凤,所以面对这样的事情,她没有其它法子可想,居然轻易的答应了德秀。   德秀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兄弟姐妹,回头一掌狠狠的甩在了江益珊的脸上:“低点头,这样打你太费劲了。”   虽然她的手劲没有那么大,但是侮辱的意味却让江益珊咬了咬牙;不过江益珊已经想清楚了,所以闻言也只是瞪了一眼德秀,还真的低下了头来。   德秀又给了江益珊一正一反两记耳光:“你不是挺厉害的嘛,你不是挺能摆你的江大姑娘的架子吗?一个青楼里长大的不要脸的女子,也敢把自己当成什么国公之姐。”   她骂完后见江益珊还是不动,便知道今天真的能把江益珊搓遍捏圆,当下就用尽力气去打、去骂,越骂那话就越不能听了。   江益珊虽然气的感觉要爆炸了,胸膛起伏的如同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般,但她还真是一动也不动。   为了江铭先忍一忍,只要她的弟弟没有什么事情了,她肯定会加倍讨回来的:德秀这个么一个豆芽菜,三个她也能按住了打。   江益珊也只能如此想一想才能让自己压住怒火,不然的话她握紧的拳头只怕早就落在德秀的身上。   好在德秀打的很快,不管她如何辱骂,十记耳光还是很快就打完了。虽然德秀的手劲不算太大,可是十记耳光德秀是用尽力气打的,所以江益珊的脸是火辣辣的痛。   “好了,打完了你可以……”江益姗的声音都变了,如果不是考虑着江铭的身体,她真的很想把德秀的小脸撕成两块。   德秀看也不看江益珊:“笨蛋。”然后她小手一挥:“‘我们走,把阿凤那个贱婢捉住,拖去找祖父理论。”她说着话就自江益珊的身边走了过去。   江益珊听到她的话怒不可遏,一把拉住德秀:“你说什么?你刚刚明明说……”   德秀看着她的眼睛讥笑:“说你笨你真的就是笨的无可救药啊,我说你就信啊!今天我们的父亲被罚跪在雪地里,阿凤那个贱婢不让祖父收回责罚,我们就绝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她霸气十足的挥手:“我们走,不要和一头猪说……”她这次的话没有说话,因为江益珊看到大群的孩子往屋里冲去,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拦住的,当即是忍无可忍。   她能让德秀打十记耳光,为得就是换一个清净的环境给江铭驱毒;现在她挨了打可是德秀却言而无信,江益珊心里怒火不只是被骗,还有对江铭的担心以及对阿凤的愧疚。   就如德秀所骂,江益珊自己她感觉自己太笨了,居然连一群孩子也拦不住;她好不容易想要为弟弟做点什么,却根本就不做不到,也根本了帮不了阿凤什么。   所以江益珊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当即早已经握紧的拳头就重重的落在了德秀的鼻子:“你骗我!”她怒叫了一声:“你们都给我滚,再不滚我就捉到一个打一个!”   德秀被打的鼻血长流,又痛又怕连踢带骂,眼泪都下来了,完全不见了刚刚的霸王之气——她倒底是一个孩子,被江益珊捉到了哪里能挣开。   想到自己刚刚对江益珊的所为,她就更加后怕了,不知道江益珊还会打她多少下:一拳就打的她痛死了,不知道鼻梁骨是不是折了,在暴怒之中的江益珊再下手肯定也轻不了啊。   “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个卖笑的拿开你的脏手……”她虽然怕但是嘴巴还是不饶人,还像刚刚打江益珊一样辱骂她。   “把她给我拖过来。”阿凤挑帘子出来,却没有想到看到一院子的小孩,还听到了德秀的大骂,这让她糟糕的心情更为烦燥。   她本就心里压着火,被德秀这么一闹便有些压不住了,当即就开口让牡丹去把德秀带过来。   跟德秀来的沐家孩子们看到阿凤后,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大叫着冲过去:没到身前就张牙舞爪的,看那模样非要把阿凤扑倒在地上不可。   一阵风声,几个孩子的头发散开了,然后“笃”的一声,一枝弩箭钉在了树上。   “谁敢再跑过来一步?”娥凰皱着眉头,手里拿着弩,一放手几枝弩射到了几个孩子的脚下。   没有孩子再敢跑过来,但是却吓哭了好几个;当即是一个就引得一片哭,立时院子里就全是孩子们的哭声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孩子离开,他们不管大小都看向了德秀;显然,德秀才是他们的“头儿”,他们是走是留全听德秀的话。   江益珊要被气疯了,所以并没有放开德秀,反而是一面拖着她走,一面打她的耳光:“你骗我,让你骗我!”   直到走到阿凤身边,江益珊才放开了德秀。   德秀一脱离江益珊的手掌,就抚着脸大叫:“阿凤,你也是个贱婢,不然怎么会不嫁到我们这种好人家,非要嫁到有这个卖笑女子的家中?”   “你也想卖笑吧,你就是个卖笑……”她的话还没有说话,牡丹就给了她两记耳光——和江益珊不同,江益珊只是手劲大,可是牡丹却是宫里出来的人。   对打人可是有一套心得的。因为宫中的宫人一般而言是不许打脸的,如果打脸的话那当真是宫人犯了大错,几乎要没命的罪过。   因此宫里的人都对打耳光很有研究,为得就是有机会可以重重地的扇上几掌:破了规矩的感觉,那就是爽啊。   牡丹虽然没有打人的机会,但她还是听人说学了几点巧劲儿,所以两下就打的德秀脸肿起来。   德秀是不骂了,却恶狠狠的盯着牡丹:“你们敢打我,还打我们这些小孩子,我看你们还走得出我们沐家的大门嘛!”   “她,”德秀指向阿凤:“有可能活下来,可是你,”她又指向牡丹:“死定了。”   阿凤看着德秀淡淡的道:“给我拖过去,打。打到她知道什么叫做好好的说话为止,再不教,只怕以后嫁不出去只能做姑子了。” ☆、641.第641章 怒了   德秀和阿凤已经有过冲突,上一次也没有得了便宜,自然知道阿凤不会任她胡闹的;但是她没有想到,阿凤会如此的对待她。   在她的眼中,她和阿凤那都是人中之凤,甚至在她的心中,认为自己比阿凤还要高上三分呢:是不如阿凤尊贵,但是阿凤欠他们沐家的啊,所以理应阿凤比她矮上三分才对。   她已经做好了和阿凤动手的准备。左右也不过是阿凤打她一掌,她还上阿凤一拳的事情罢了,但她只是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可是阿凤却是堂堂的公主啊。   真扭打起来,丢人难堪的人当然是阿凤。但是她没有料到阿凤没有亲自动手,看到她都没有说话直接让人拖到一旁打——她不是奴仆,她是沐家的姑娘,阿凤岂能像对待奴仆一样待她!   “你们谁敢,我是沐家的姑娘,拿开你们的手,你们不配动我。”德秀对牡丹等人大叫大嚷:“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沐家的人!她是公主转个身走了,你们还要留在沐家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当真把她拖到一旁由牡丹动手了:没有打她的脸,对着她的屁股重重的一掌又一掌拍下去。   德秀又羞又气:“阿凤,你要死了啊,敢这样辱我。”她哪里料到,阿凤不但让人教训她,还让人如此的责罚她。   虽然她还没有及笄,但她认为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今天却被阿凤当成小孩子来教训,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算没有男人,可她堂堂的沐家姑娘哪里丢得起这个人。   阿凤看向她:“你学不乖就好好的学吧。”说完她看向江益珊:“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吃这么大亏?”在阿凤看来,江益珊对上德秀没有把沐家拆了就是江益珊给她面子了,怎么可能会在德秀的手上吃亏呢。   江益珊咬了咬唇摇摇头:“没有什么——铭弟,醒了过来吗?傅小天可有说什么?”她看阿凤让牡丹对德秀动手,就知道阿凤的心情已经烦燥到了极点。   阿凤上一次对德秀可不是直接动手,虽然说现在沐家人在阿凤的眼中不是好人,不过阿凤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待德秀。想来是阿凤担心江铭所至心情已经太过糟糕,压不住半点火气了。   她不想再给阿凤添火,现在还是江铭和铁瑛的解毒最重,其它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阿凤长长一叹摇了摇头:“傅小天,还没有出来过。”她牵起江益珊的手来:“江铭一定会吉人天相,是不是?”她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江益珊,仿佛生怕江益珊的嘴里吐出一个可怕的答案。   阿凤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的心性很坚强,有天大的事情她也有自己的信念,不会向外求取信心;可是今天她真的有些撑不住了:等待是最煎熬的,这份煎熬把阿凤的心要磨成粉了。   江益珊用力点头:“江铭的命很硬的。他周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得道的,给他算命说是他命硬克双亲。”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当时我不懂,现在我懂了。”   “所以,他们认为江铭把自己的母亲克死了,父亲便不喜欢和江铭太过亲近,因为江铭克双亲嘛。就算有人化解,可能对父亲来说江铭也是个不详的人。”   她用力吸气再呼气:“连得道的人都说铭弟命硬了,他肯定逢凶化吉的,肯定能长命百岁的。”她说完用力握了一下阿凤:“一定会长命百岁。”   阿凤点点头:“对,一定能长命百岁。”她需要有人给她信心,而江益珊何偿不需要呢?所以两人所说的话都是在给对方信心,其实心里依然在七上八下。   没有傅小天一句肯定的话,她们哪里能放下心头的石头呢。   阿凤和江益珊转身就要进屋,因为心里挂着江铭和铁瑛,不要说院子里只来了一群孩子,就是来了千军万马,她们也要进屋先去看江铭如何了。   德秀被打的痛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被打的地方,让她几乎要抓狂了;只是她不管如何挣扎都不管用,见阿凤要把她丢下回屋,她当即大叫起来:   “你给我站住!”阿凤当然不会听她的,因此她吼道:“你去给祖父认错,免了我们父亲的责罚,不然就算皇后再刺自己十刀、一百刀,我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益珊已经掀起帘子来,而阿凤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屋里,听到德秀的话她的身子一僵,猛的退回来瞪向德秀:“你——,说什么?”   阿凤说这句话时有点咬牙切齿,瞪着德秀真的有点要吃人的意思。   德秀还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并不想示弱:“都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皇后再刺自己多少刀,应该去雪地里跪的人都应该是你,不是我们的父亲!你……”   阿凤一下子就扑到德秀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德秀的衣领:“你再说一遍,我母后刺伤了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着紧江铭,又因为皇后的身份摆在哪里,她料定沐家人不会当面对皇后如何的,她才会放心的离开。   却没有想到刚刚离开一会儿,她就听到如此吓人的消息:皇后刺伤了自己?她的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阿凤最为清楚不过。   那样一个顶天立地、要强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刺伤自己?肯定是有人逼迫她,那些逼迫她母后的人不用说都姓沐啊。   德秀看清楚了阿凤的愤怒,心中一怯后忽然生出更大的怒火来:“你吼什么吼,这里是沐家不是皇宫!你做错了事还要吼,认为我会怕你吗?”   “皇后刺伤了自己,那也是她代你受过……”她更怒啊,因为她的父亲现在受罪呢,可是阿凤根本没有理会,只在乎她的母后如何了。   现在皇后好端端的,可是她们的父亲、沐家的老爷们都在冰天雪地里跪着!   阿凤一下子把德秀就放下了,提起裙子就要跑,一步踏出她又住足:“姐姐,你在这里守着江铭,我,”她看一眼屋里:“去去就来。”   江铭当然是她放心不下的,可是她的母后也是至亲之人,此时听到她受伤:伤到了哪里?伤的重、伤的轻?如今又是个什么样子——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阿凤心里生出来的不止是怒气,更有了三分的杀气,因为沐家人实在是太过份了:对江铭下手还不够,还要逼的她母后自伤。 ☆、642.第642章 上天入地   阿凤急急的跑出去,也没有想起叫人来。   江益珊当然不放心阿凤,可是听到阿凤的话再看看屋里,她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牡丹……”   牡丹当然跟了上去:“肖公公,肖公公,殿下去救皇后娘娘了。”她也怕阿凤会吃亏,可是她更明白,就凭她和阿凤两个人不可能是沐家的对手,所以定要叫上肖有福。   “大姑娘放心吧,有我们呢。”最后牡丹先答了江益珊的话,不过这句话说出来时,她人已经快要跑到院门前了。   刚回来的肖有福又轻飘飘的自江益珊的身边经过:“大姑娘放心就是。”他的话说完,人就到了院门外,可是看上去他走的很慢。   江益珊急的直跺脚,回头看到德秀自地上爬起来,一脚过去把德秀踹倒在地上:“你给我老实的呆着,如果公主和皇后有个什么不好,你就、你就不用活了!”   她忽然心里一阵发虚,空空的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自己了,慌乱的她感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如果江铭出事了、阿凤也出事了,那她能做些什么呢?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其实这些好日子都是因为有江铭和阿凤,可以任由她发傻、发狂,如果没有江铭和阿凤——她闹轰轰的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不能让江铭和阿凤出意外的。   要知道,她可是姐姐啊,她是姐姐!   江益珊想到这里再也顾不上德秀等人,回身就冲进了屋里,没有理会娥凰的焦急询问,掀起里屋的帘子冲了进去。   傅小天吃惊的看着她:“你、你怎么进来了?”   江益姗直接扑到了江铭的床前,伸手抓住江铭的肩膀:“你醒醒,你醒醒吧,你能听到?阿凤要被人欺负了,我、我没有半点法子,你是最不舍得阿凤吃苦的人,你再躺下去,他们可是要把阿凤的骨头也吞下去了。”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淌了下来:“你、你只要答我一句话,让我放心我就去保阿凤平安无事,你看我一眼或是答我一声吧。”   傅小天急的过来扶江益珊:“大姐,我的祖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现在可是关键的时候,你千万要沉住气啊,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好不好?”   江益珊哭的一脸是泪:“皇后受伤了,阿凤去和沐家人理论了,可是这是人家沐家的一亩三分地,咱们只有这么几个人,却还倒了两个能顶大用的。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阿凤有个什么不好,江铭醒了他能原谅你我吗?我们、我们无法保护阿凤,我、我……”她倒底只是个平常女子,连番变故之下终究顶不住坐倒大哭起来。   江益珊一面哭一面拍着桌子:“就算是在那个地方,我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怕过,因为谁有个不好,我也只有心里偷着乐的份儿——那都不是好人啊,死一个就少一个,免得再去多害人。”   “可是阿凤和江铭都是好人,他们、他们……”她不忍也也不敢说出那句话,生怕会一句话说中到时候没有地方去后悔。   傅小天搓了搓手:“要不,你在这里看着。该用的药都用了,现在只是看护,不要动他们,千万不要动他们就好。嗯,一切有我呢,天也没有塌下来,到了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千万啊。”   江益珊抬起头来:“好,好,我不会意气用事的。你,说话怎么怪怪的。”   傅小天尴尬的哈哈两声:“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千万要忍住啊,绝不会有事的,千万千万啊。我保证,就是我不要命了,也会保阿凤平平安安的。”   江益珊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不要再罗嗦了,快去啊。多一个人也是好的,这里可是沐家,全是他们沐家的人。”   傅小天答应着却还是上前给江铭和铁瑛盖了盖被子,然后才不太放心的离开了:他的功夫也不错,主要是会用毒啊。   所以江益珊才会冲进来,就是想让傅小天去保护阿凤;不过她知道自己是支使不动傅小天的,因为平常傅小天从来不同她说一句话——其实傅小天是怕自己成为第二个铁瑛,万一被江益珊看中了,那他要怎么脱身?   江益珊这才又是哭又是闹的,要的就是傅小天一句救人的话,见傅小天真的去了,她看向江铭眼圈又红了:“你、你可要挺住,没有你,让我和阿凤还怎么活!”   床上的江铭和铁瑛安安静静的,除了呼吸声外他们动也不动,根本就听不到江益珊的话。   娥凰走到江益珊的身边:“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铁瑛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也不会丢下阿凤和你们不管的,江铭也不会。如果他们敢,我、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打他几拳。”   江益珊和娥凰互相依偎着,因为她们真的需要一点温暖。   此时阿凤已经进了大厅,入眼什么也没有看到,只看到了皇后半身的鲜血;她的眼前一黑,差点就摔倒:幸亏有肖公公和牡丹在。   她跑的气喘吁吁,看着皇后眼珠子都红了:“母后,你为什么要刺伤自己,为了那样的人值得吗?他们根本就无心,你就是真把性命交出去,他们依然认为你欠他们的,依然还会让女儿继续偿还的。”   她抱住皇后泪水就落了下来:“母后,我们、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马上就走。沐家,我们高攀不起!”   皇后拿出帕子给阿凤拭泪:“我没事儿,傻孩子,哭什么?我说过的,眼泪不能随便掉,尤其是在希望看到你眼泪的人面前,更是一滴眼泪也不要掉。”   “怎么我说过的话你就是记不住呢,还哭,不哭了,乖啊。我真的没有事儿,欠人的总要还,这没有什么值不值的。”   阿凤看过皇后的伤口,又有第五保证说皇后真的没有大碍,她才放下心来;可是心放下来,怒气就真的爆发了,怎么也不可能再压下去。   她是真的受够了,受够了沐家人的嘴脸,也受够了沐家人的恩人架子。 ☆、643.第643章 闭嘴   江铭中毒已经让阿凤对沐家死心了,这里每一个姓沐的,都不再可能让阿凤当成亲人来看待了;但是皇后出来了,她又着急给江铭解毒,才没有揪着沐家人不放。   现在她却真的不能再忍这一口气,因为什么她都无法忍让了:再忍让,沐家就要把她的母后连皮带肉全吞下去了!   她坐到了皇后的身边:“第五,你伺候在母后身边,母后受伤不怪你,可是母后受伤后到现在却没有捉一人问罪,这可不像第五公公的行事呢。”   第五老老实实的跪下:“老奴知错。”   “老奴知错。”肖有福也跪下了。他们师徒没有半句分辩,因为阿凤要怪罪的人压根就不是他们,拿他们说事也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老太爷咳了两声开口:“阿凤,这事儿不怪两位公公……”他也没有想到阿凤会来,更没有想到阿凤会气到要和沐家撕破脸的地步。   阿凤一双眼如同利箭一样:“不是他们的错,那是谁的错?”她见老太爷坐着,知道是母后让其坐下的,更因为他是母后的生父,所以她才能压一压怒火。   老太爷感觉老脸有点发烫也有点痛:“这事儿,我已经罚了……”他忽然发现阿凤十二分的难应对。从前阿凤乖巧只因为有对他的敬重在,今天阿凤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要害其母后的人,哪里还有半分的敬重。   阿凤冷冷的道:“晚了。现在才罚,且还只是罚跪而已,老太爷不认为太晚了吗?请老太爷闭嘴吧。”她是真的快气疯了,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在今天都伤在沐家人,她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还会对人客气?   做梦去吧!阿凤没有直接让老太爷滚出去,已经是看在皇后的份儿上了。   老太爷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因为阿凤是他的外孙女,居然说让他闭嘴:就是皇后都不会这样对他说话的。   身为皇后的生父,不管他是不是被贬了,他的身份都不会改变多少;所以,真的没有人当面斥他闭嘴的。今天阿凤的话,还真就让他听的不习惯。   “你怎么说话呢!”五老爷实在听不下去,自屋外冲了进来——他们就跪在廊下,所谓的冰天雪地,只是在屋外跪着罢了,并没有真的跪到院子里去,更不用说跪到雪地里去了。   沐家的人,都金贵着呢,万金之躯怎么能真的跪到雪地里去?要知道地上湿气最重,又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他们真的跪到雪地里,万一病了或是生出个什么病根儿——听仆人们说,在地上跪的时间一久,膝盖就年年一到冬天就发凉,再好的大夫都治不呢、   所以沐家人不可以跪到雪地上去,他们也就是跪在廊下,而且膝下还都有毛皮的褥子职隔开寒气。   阿凤原本没有注意,但是五老爷冲进来后,她才留意到所谓的责罚是怎么回事儿;当下她不客气的道:“还真就是做个样子给我母后看啊,当我母后是孩子哄吗?”   “这责罚,真重,好重,重的我们母女哪里担的起。想来五老爷也是这样想,才会自动自发的起身冲进来说话,免得罚自己太重再折了我们母女的寿。”   五老爷原本就认为阿凤牙尖嘴利,没有想到今天才知道阿凤的嘴巴是如何的不饶人:“你、你怎么同老太爷说话呢,那可是你外祖父,你母后的生父!孝字如何写,有人教过你吧。”   他没有接阿凤的话,反而捉着阿凤让老太爷闭嘴的话不放,怒气冲冲仿佛犯了大错的人就是阿凤和皇后,而不是他这个刚刚还在门外跪着的人。   阿凤听一连冷笑好几声:“母后,你听到了?你还要再留下来?”她看一眼五老爷,然后看向老太爷:“嘿,老太爷是不是要斥责他了,要让他滚出去乖乖的跪着?”   “不必了,做这副样子出来又何必呢,你们也委屈我们看着也累。你老人家闭嘴吧——让你闭嘴就是因为你该开口的时候没有开口,现在也就不必再说话。”   她是真的半点容忍也没有了,对老太爷也是直指其痛处——如果老太爷真要管,早干嘛去了!任由他的儿子们、孙子孙女们上窜下跳,欺辱她这个公主,对她的母后予取予求。   到了现在闹到不可收拾,眼看着就要是沐家人倒霉了,老太爷慌慌张张的跳了出来,又是责罚又是大骂的,可是沐家人的皮掉了一块吗?   这种做戏,阿凤不买帐。   老太爷的老脸真的涨红了,多少年了没有人这样斥责到他的脸上了?可是阿凤的话却又让他没有辩解的余地:他是真没有管啊。   “老太爷已经含饴弄孙了,府里府外的事情早就不过问了,所有的事情他老人家不知道,你让他老人家怎么管?”五老爷还真的能给老太爷找借口。   皇后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父亲,见他没有斥责五老爷,她在心中轻轻的一叹:她知道父亲是疼爱自己的,可父亲同样也疼爱她的兄长们。   手心手背都是肉,打谁都疼啊。所以她的父亲要的就是什么事情就揭过,大家还能亲亲热热的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有些事情当然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就像皇后之前对沐家人的容忍,只是那样的事情不必老太爷出面,她真的可以不放在心上。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可能揭过的,因为人命关天啊。现在江铭和铁瑛还没有醒过来——如果铁瑛有个三长两短,她要如何向孤竹国交待?   江铭有个好歹,她这个做母后的又拿什么安慰女儿?于公于私,此事也不可能揭过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阿凤笑了起来:“好一个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那在母后和我表明身份后要找你们算帐,老太爷却知道了呢?什么也不知道,那你们沐家的大军出动那么一队两队的,老太爷也不可能知道?!”   “当真如此,那老太爷不是正应该闭嘴嘛;都不理会俗事俗务了,那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看我如何处置这些事情——不正好合老太爷的心意嘛。”   阿凤看着五老爷:“你说是不是?”又看向老太爷:“你说,对不对?” ☆、644.第644章 虎符   五老爷瞪着阿凤,有再多的怒火一时间居然找不到话来说了:是他说老太爷不过问俗务的,他如果要驳斥的话,真的就要打自己的脸。   除非是他不讲理,但他向来认为自己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脸红耳赤之下,也只能用眼睛瞪向阿凤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阿凤真的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好欺负。   阿凤已经不当沐家是亲人,自然不会再有什么顾忌,几句话而已还用得着和谁客气?至于老太爷,嘿,真要心疼她的母后,又岂会现在才出来。   早点出来的话,哪里会有现在这个局面。事情能到今天,和老太爷对沐家人的放纵是有直接关系的。   皇后看一眼老太爷,刚想要开口阿凤就看向了她:“母后,你不欠我的。现在女儿大了,正是女儿要尽孝心的时候,事情就交给女儿吧。”   “好吧。”皇后听得懂阿凤的意思,她的那一剪刀并没有刺伤沐家,反而深深的刺在了女儿的心里;她,是真的不愿意让阿凤背负太多。   她欠沐家的她会还,而阿凤和沐家也真的需要一个了断了。公主殿下自有公主殿下的尊严,而这份尊严不是任何人能践踏的,要维护这份尊严的人就是阿凤自己。   皇后不能在此时开口让阿凤算了,因为她不能把女儿的尊严再丢到沐家人的脚下。所以,她闭上了嘴巴。   老太爷缓缓的、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看着阿凤他点了点头:“好,好。果然是你母后的女儿,和你母后足有十分像。你母后现在,反而是牵挂太多而放不开了。”   “在皇家放不开,那就是自寻死路啊。”他说到这里看向皇后:“有阿凤在我也就放心了,我也知道你在这里离开要去哪里,京城那可真是要生要死的地方。”   “我没有其它的可以帮你,雪城之外有十万大军——那本就是皇上的人马,现在交给你也正是时候。”他说着话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来:“这是皇上当年交给我的虎符,只有一半。”   他抚摸了一下盒子:“这些大军要如何处置,是留在这里还是你带走,全由你和皇上来决定——再也不是我们沐家之事了。”   说到此处他的话里已经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十多年了,大军在他的手中成形、到现在成为精兵,说不自豪是假的;但精兵十万啊,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在梦中惊醒了。   为皇上练兵是好事儿,也是大功,但是只要稍稍不注意,不管是他们沐家有人生出异心,还是皇上对沐家生出疑心,沐家面对的就是灭顶之灾啊。   现在,终于把烫手的山芋的交了出去,以后这十万精兵会如何再也不是他操心的事情。还有,这十万精兵因为没有完整的虎符,皇后是不能真正的让其为己所用。   真正能调动这支大军的人依然还是皇上,但皇后此时回京带着虎符,可以说是大功一件、也可以说是护身符:皇帝没有皇后手中的虎符,想要掌握大军就要费一番手脚才成。   这是他对皇后能做到的最大的帮助了。毕竟他们沐家离开京城太久,现在皇后有意要回京城直面皇上,他担心却不能阻拦:能帮到皇后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   幸好,还有孤竹的皇帝在,还有江铭在,还有燕国的长公主在,这些都会是皇后回京后的臂助。   皇后安好,他们沐家才能安好。这个不需要来讲道理,因为事实上就是如此,没有谁比老太爷更明白的。   阿凤原本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因为她就算再生气,就凭那个盒子里的虎符,她也知道老太爷真的没有害他们母女之心,也真的有回护她们母女之意。   皇后看了一眼小盒子摇了摇头。因为她要回京城直面皇帝,那只是她和皇帝两人之间的事情,同其它人都无关。   所以带着十万大军的虎符,或是空手而去都是一样的。她并没有要威胁皇帝的意思,更没有要取悦皇帝的意思:她要的就是皇帝心中最真实的一句话。   阿凤看到皇后摇头,想到江铭和铁瑛身上的毒,再想到沐家那暗中之人的心思:这半枚虎符说什么也不能再由沐家掌管,至少眼下不行。   就算她和皇后不带着虎符回京,她相信傅小天如果对江铭身上的毒束手时,凭这半枚虎符她也可以换来救命的解药。   因此,皇后不要她要!所以刚见到皇后摇头,阿凤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上前几步伸手就把老太爷手中的虎符抓到了手里。   五老爷这才反应过来,惊而起身可是嘴里却还是想要劝父亲的话——他对阿凤抢走虎符的话还在其后呢:“父亲,此事不可!阿凤,你做什么!”   阿凤理也不理他,把虎符立时放好回到皇后身边:肖有福和第五不用她开口,也不用皇后吩咐,两人就护到了皇后和阿凤的身边。   如果五老爷想要夺回虎符,怕要过了肖有福和第五这一关才可能。但是,不要说五老爷一个人,就是他几兄弟一起过来,也不会是第五一个人的对手。   更何况,还有一个肖有福在呢。   皇后看到阿凤取走了虎符,微微摇头嗔了一眼阿凤却没有说话,那就表示她默许了阿凤的行为。有了皇后的支持,阿凤更是有恃无恐了,立时瞪大眼睛看向五老爷,大大的白眼不客气的送了过去。   “是老太爷要给我母后的,我代我母后收起来,不可以吗?!再说了,是老太爷给的,你管得着嘛。”阿凤说完看到皇后又瞪了过来,她马上反应过来,看向老太爷她说了一声:“谢谢外祖父。”   老太爷一笑:“用不着谢,只要阿凤你不在生我这个老头子的气就行了。”   这个时候大老爷等人在屋外也知道了详情,但是兄弟几人的反应不尽相同,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站了起来。   五老爷还在大叫:“父亲,那、那何止是半枚虎符,那是我们沐家的将来,那是子孙后代们的前程啊!”他们沐家在雪城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到最后却把好处拱手让给了皇后母女,这让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645.第645章 不要自误   沐家当年是因为有皇后相求、皇帝相托,他们才会顶着莫须有的罪名离开京城,来到这不毛之地的雪城,一呆就是十几年啊。   如今皇帝和韩家几乎已经决裂,而十万大军已经练成精兵,皇后也已经被人知道还在人世:正是到了沐家应该回归京城领功的时候,却没有想到沐家上下多年培养的果子,被老太爷要送给了皇后。   皇后不要让五老爷心中轻松了一下,可是那口气还没有松下来,就看到果子被阿凤抢走了:五老爷就真的无法再忍了,哪怕此事是老太爷做的主,他也无法再忍。   那是他的前程,那是他儿孙的前程,那是他和儿孙们回京城后扬眉吐气的保障!可是,现在却落在了阿凤的手中,就感觉他及儿孙们都被阿凤掐住了脖子般。   阿凤翻个白眼给他,知道虎符不可能被夺走,她才拿出来打开盒子仔细的看了看所谓的虎符:当真是个虎形物,不过只有一半罢了。   只是材质一般,看上去好像是黄铜的,沉甸甸又凉嗖嗖的。半枚虎符不能让十万大军听令,但也是个像征,有不少的用处呢。   老太爷看着冲进来的儿子:“我做的主,你们有意见?!”他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过去。   大老爷最先低下头,再次扑通跪倒在地上:“孩儿,不敢。”至此他才明白,老爷对他们的惩戒并不是让他们出去跪,而是那半枚虎符。   二老爷有些不服,咬了咬唇弯下身子:“孩儿不敢,只是这关系着沐家上下,此事父亲应该三思,还应该听听大家的意见。”那虽然不是身家性命,却是荣华富贵啊。   三老爷跪了下去,叩了一个头:“孩儿没有那个意思,嗯,也是时候了。”虎符原本就不是沐家之物,如今给皇后和阿凤也不错,免得沐家也为此而心思浮动。   四老爷皱了皱眉头:“阿凤,把虎符交出来。没有圣旨,那枚虎符你取走就是大逆之罪。你,不要自误。”他一面说一面看向皇后:“她一个小孩子不懂事,妹妹应该多教教她才是。”   “把虎符,交给我吧。”他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因为肖有福迎了上来,他不得不止住脚步:“没有规矩的东西!妹妹,这些人如此没有规矩,实在是应该教训几句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肖有福的眼睛:“还不退下,难道还要皇后娘娘开口才可以?”他顿了顿后道:“我和皇后娘娘是骨肉血亲,你一个奴才却阻拦在我们兄妹之间,意欲何为?!”   肖有福笑眯眯的弯下腰去,恭敬的施了一礼:“小的哪里敢拦国舅爷的路,不过是过来伺候国舅爷的。”他说着话用拂尘扫向四老爷的衣袍:“看这尘土,都遮了国舅爷的英姿。”   可是那拂尘却带起了一股劲风,四老爷哪里敢让拂尘近身,连忙后退三步才躲开了拂尘。   肖有福依然还是笑眯眯的,依然还是那个谦卑到极点的模样,笑容里甚至带着十足十的巴结:“国舅爷不想让小的伺候,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小的一番孝敬的心,却是如赤金一样纯,还请国舅爷明鉴。”   他一面说也一面退到了阿凤的身边——有他在,四老爷想近阿凤的身?那真要太阳打西边出来才可以了。   肖有福的话可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那拂尘虽然甩了一下子,可是四老爷退后佛尘便变的软绵绵的,就像真的只是要给四老爷拂去衣袍上的尘土般。   就算四老爷的脸色变了,他也无法翻脸相向:难道人家想要伺候你还有错不成?如果说他是被肖有福逼退了三步,如此打脸的事情他哪里能明言。   这个哑巴亏,他就这样吃定了。   阿凤看着四老爷:“大逆之罪?好大的帽子!你当真知道什么律法如铁,就不会对我母后及我如此了,大逆,嘿,不是看母后——”她看一眼老太爷:“和外祖父的面子,你认为我会饶过你!”   二老爷咳了几声:“老四,你行了……”他是不想失去虎符,可那是他父亲的决定,反正眼下阿凤母女还在沐家,过了眼下再徐徐图之呗;当下不依不饶的,也只是惹的父亲不快。   四老爷嘿了一声:“二哥,我倒也想就此算了,可是父亲的打算你也看到了,我们沐家忍辱负重十几年,到头来却是与他人做嫁衣。”   “如果是给其它人也就罢了,可是给了阿凤他们,他们真的知我们一个好,我也就认了。可是你们都看到了,阿凤的眼中可有把我们当做舅父?!”   他抬手指向阿凤:“这样一个公主殿下,视我们沐家如仇如敌,拿到虎符到京城换得她的荣宠之时,也就到了我们沐家灭门的时候。她,不但不会念我们沐家对其的恩情,反而是恨我们入骨啊。”   “这等灾祸父亲老了看不清楚了,你们的眼睛也瞎了吗?真的不顾我们沐家会有灭门之灾,而任由阿凤把虎符带走,将来用我们费尽心血练出来的精兵来杀我们一个鸡犬不留?!”   阿凤闻言有点愕然:“我倒是说过气话,但是却并没有真正伤过你们沐家一个人呢;倒是你们沐家,可是对我们一次又一次的下毒手。黑白能如此颠倒,当真了得。”   她回头看向皇后:“您听到了?人,总是会变的——这还是您教我的。”沐家的人曾经是最疼爱皇后的人,但现在却不同了。   皇后看着四老爷:“想不到是你,四哥。阿凤,那可是我唯一的血脉,还有安志那是大哥的爱子,你的侄儿。你,怎么能狠的下心来?”她的眼中并没有伤痛,神色是平静,语气很是平静。   平静只是因为她知道的自己猜到是真的,平静只是因为事情不会因为她暴怒或是伤心而有所改变。时间,把她的四哥变成了眼前的人,那个在她印像中的四哥早就死在了十几年的时光里,再也不复存在了。   阿凤全身一震,抬头看向四老爷,又看了看二老爷和五老爷:她一直怀疑那个暗中下毒手的人是二老爷或是五老爷,没有想到却是四老爷。 ☆、646.第646章 你想要我就给   四老爷一直表现的不聪明,且也不显眼,更没有什么特别让人生疑的地方;倒是二老爷和五老爷因为太过闹腾,而让阿凤怀疑他们只是借此想要掩饰什么。   “我刚刚说过了,不要自误。”四老爷迎着皇后的目光淡淡的应了一句:“你们母女却听不进去。”他看了一眼五老爷:“老五,你还跪着做什么,再装下去还有必要吗?”   五老爷站起来拍打自己的衣袍:“我不是不知道你安排的如何了嘛,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胡乱来。这还是四哥你的叮嘱,我照做了你还要说我几句。”   他看向阿凤:“你怀疑的没有错,是我。我那么折腾,就是不想你们会疑心到四哥的身上去。现在,输赢已经有了,虎符交出来吧。”   五老爷脸上的激动都不见了:“本来没有想着今天就如何,因为江铭身边有队亲卫,却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人。但是父亲这两天却把虎符拿了出来,四哥就琢磨父亲是要把虎符交给妹妹了。”   他看向皇后:“你也不用担心,你还是我们疼爱的妹妹。至于阿凤嘛,这孩子就是欠教训,好好的教一教,乖一点儿也就没事了。”   “虎符。”他盯着阿凤的眼睛:“不要以为依靠那两个老太监你能反败为胜,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如此做的原因是什么。交出虎符来,你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因为你身上有一半我们沐家的血。”   阿凤的眼睛眯了起来,第五和肖有福已经一个捉住了四老爷、一人捉到了五老爷:可是阿凤的心却冰冷冰冷的,因为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四老爷看着阿凤:“对,就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江铭和铁瑛等都落在我们的手中,包括燕国的长公主。还不放开我们,是不是想看到江铭的一只手或是一只脚?”   “阿凤,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说笑。没有把握的话,我又怎么敢在这两个高手面前站出来呢?那虎符本就是我们沐家之物,而我们沐家这些年来的苦,也应该有个说法了。”   不用阿凤开口,肖有福和第五放开了四老爷和五老爷。一来,他们知道四老爷所说都是真的,还有就是他们想要捉人随时都可以,现在四老爷二人不在他们手中和在他们手中没有区别。   四老爷整理一下衣袍:“只会动武,嘿,只能一败涂地。有两个高手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要知道人都是有弱点的,动一点脑子就能让高手有力也使不出来。”   他看着阿凤淡淡的道:“不要怀疑我的话,因为江铭他们在我们的妻儿手中——”   阿凤冷冷的道:“捉起他们来!”她的突然发难倒真的出乎了四老爷等人的预料,因为有江铭在手,他们认为可以让阿凤做任何事情了。   却没有想到阿凤会忽然翻脸,依然让第五和肖有福把他们捉了起来。   老太爷看着四老爷和五老爷:“为什么?就了一个虎符?”他摇头叹气:“你们太狂妄了,人,要有自知之明才能活的长久。”   “我,只好当作没有生过你们两个儿子了。原本,我还认为只有一个人,没有想到却有两个。对德秀下毒手,也是你们的意思吧?没有阿凤,德秀如今就已经去黄泉路上等你们了。”   二老爷猛的抬起头来,事情变化之快他有点跟不上的感觉,所以还真的没有想到德秀那天晚上遇刺的事情;经老父一提醒,他马上就大叫起来:“老四,老五,那可是你们的亲侄女。”   老太爷看着次子:“你啊,比起你大哥来差的太远了。安志,还是他们的亲侄儿呢,你可见你大哥大吼大叫了?再吼又有什么用,他们应该不应该都做了。”   大老爷一直紧紧的盯着四老爷二人,到了此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两步一人甩了两掌:“为什么,为什么?!老四、老五,我们沐家在雪城守了这么多年,要等不就是真相大白于天下吗?”   “到时候圣旨会明告天下,我们沐家也就昭雪且立有大功,名流千古是肯定的。可是、可是经你们——我们就成了乱臣贼子!”   “为了什么能让你们没有人性,不顾孝道不顾亲情,骨肉血亲你们也得去手?!”大老爷气的脸色通红,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气恼过。   他有着他的私心,那就是如何能让沐家得到更大的利益,能让沐家的子子孙孙得到更好的前程;但是,他从来没有如四老爷和五老爷一样想过,他只是在等着回京的那一天。   想要回虎符来,不过是因为沐家有虎符的话,应该会换来更大的利益罢了。   二老爷见大老爷动了手,也冲了过去对着老四和老五就打了起来,那真是拳拳见肉:“你们要杀我的女儿,我今天就杀了你们!”   老太爷却不再说话了,微微的垂下头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什么,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多看一眼。   跪在地上的人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三老爷。三老爷的手指紧紧的扣在地砖的缝隙里,咬的唇都流出了血丝来:他真的不想看到今天之一幕,而他更不明白父亲是在做什么。   阿凤终于又开了口——她看过了老太爷,也看过了她的母后,前一人她看不到半点脸,后一人她看的只有平静。   此时她根本看不透母后的心思,因此阿凤干脆不去想了,她直接开口喝道:“够了,住手!”她可不想看沐家兄弟相残,更不想理会沐家兄弟间的恩怨。   因为现在江铭和铁瑛等人的性命还在他人手中,她要先救出人来。夜长梦多啊,她不想再等下去,时间越长变数越多,没有江铭在身边,她自己心里有点没有底。   不过阿凤一遍又遍的告诉自己:可以的,她绝对可以的,必须可以,绝对不能让江铭等人被害。   “放开我们!你不想要江铭等人的性命了吗,听到没有,放开我们!”五老爷大叫大嚷着,拼命挣扎起来想挣脱第五的手掌。   四老爷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但他的声音还算平静更没有挣扎半分:“放开我。三个数之后,我保证江铭的手会被砍下来,然后不多时就会被送到你面前来——如果你真的想要他的手,那我就给你绝无二话。” ☆、647.第647章 威胁嘛,谁都会   皇后脸上的平静终于不见了,本来想让阿凤处理这些事情,也是对阿凤的锻炼;在皇后的心目中,对阿凤最好的保护就是让阿凤有绝对可以保保自己的能力。   谁能保护好阿凤,也不如阿凤自己能保护自己更好;因为在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会变,但是自己绝对不会害自己,所以让阿凤有能力保护自己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才一直不怎么开口,任由阿凤去处置这些事情。但是现在看到四老爷和五老爷如此,居然拿江铭的性命来威胁阿凤,她知道是时候开口了。   阿凤做的很不错了,但她倒底还是个孩子,现在应该是她做母亲的保护阿凤的时候了。有她在,看哪一个敢伤阿凤半点。   “四哥,”皇后虽然和四老爷说话,但是目光却停留在自己的袖子上:“你……”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阿凤就抱住她的肩膀,没有让她继续把话说下去。   阿凤的声音听上去冰冷冰冷的:“母后,这是我的事情还是由我来吧;再说您有了女儿就应该享清福了,天塌下来也应该由女儿来应对。”   她说完看了一眼皇后,示意皇后可以放心,她完全能够应对的。如果今天她连沐家的人都应付不了,那将来回到京城之中,又如何能从容面对那些腥风血雨?   阿凤早已经不再是在安凤阁中安然度日的半大姑娘了,离开皇宫后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太多;且,她有自己要守护的人:江铭、皇后等——她认为自己一定要有能力保护他们才可以。   江铭一直在保护她,但是两人在一起并不能把所有的压力全加给一个人,生活中的风雨也不是人能预料的,想要一起走到老就一定要两人携手面对。   现在,就是阿凤守护江铭的时候,那她就一定要像江铭保护她时一样,把江铭保护的妥妥当当,一根汗毛也不能让他掉。   所以,她定要依靠自己而不是让母后出头。人生的路太长了,要走出什么样的精彩来,那不是皇后能帮她的,始终她都要靠自己,那为何不自今天开始?   皇后看着阿凤的目光,心中可以说很欣慰,因为阿凤当真没有让她失望,甚至比她想像中的阿凤还要好:皇后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就算没有她在这个世上阿凤也可以活的很好。   没有什么比这个事实更能让皇后安心的,这也是皇后最大的、最后的放不下,如今她认为自己可以不必再担心了。   四老爷本来在等皇后说话,因为只要让皇后明白她如今的处境,相信皇后会让阿凤做出最好的选择来。且,以后皇后也会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   可是皇后的话被阿凤拦住了,他也没有生出什么担心来,因为胜券在握啊:有江铭在手,阿凤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浪花来。   五老爷已经笑了起来,他不得不笑,因为阿凤这个还算孩子的人居然硬要装什么大人;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江铭或是铁瑛,说出同样的话来他还真的要掂量一番,阿凤?他听着那些话也不过是当作笑话罢了。   只可惜的是,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阿凤看着他淡淡的道:“我是小辈儿,长辈们要数三个数,那我也只好从命数三个数了。”   她说到这里轻轻一咳:“先从——”她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四老爷的脸上:“四舅父开始吧,当然五舅父也不能被冷落了,两人一起也要有个先后之分,对吧?”   “三个数后,你们给我断两位舅父的左手,嗯,我也不知道送到哪里去,就摆放到屋门外吧;这里是沐家,相信需要知道此事的人肯定会很快知道的。”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接下来我数十个数,如果我还没有见到毫发无伤的江铭和铁瑛,那就再断右手;然后嘛,我再数十个数,断左脚,再十个数……”   阿凤的目光比屋外的寒风还要利,已经化成刀子般刺入了四老爷和五老爷的心里:“第五公公、肖公公,你们动手时要利落些,不要让舅父们吃太多的苦头。”这是一句反话,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自她踏进这大厅,因为担心江铭的缘故她哪里还能笑得出来?这是她第一笑,笑的却如同最冷的风般,直接冻到了人的心底:“威胁嘛,谁都会。”   五老爷没有想到阿凤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要的绝不是这样的威胁,因为按常理来说,现在阿凤应该乖乖的听他们的话才对,为什么会捉到他们要对他们下狠手呢?   “你,不想要江铭的性命了吗?!”他被阿凤给吓到了,所以这次的叫声里能听出惧意来——他可不想被人断手断脚。   阿凤眼皮都不抬头:“我相信,在性命一事上,两位舅父肯定比我和江铭更懂珍惜。所以,我真心不希望两位舅父会让我失望。”   四老爷却冷笑道:“你认为,我们会怕你的几句威胁吗?江铭在我们的人手中,你不会真的认为捉到我们,就能让江铭他们脱离危险吧?你只要敢动我们一根头发,江铭都会人头落地。”   阿凤看向了四老爷,看的很认真不过却没有同他说话,看了半晌后她反而看向肖有福:“数什么数,太麻烦了,反正舅父也不相信。我想,肖公公你有法子让舅父相信的,对吧?”   肖有福欠身:“是的,殿下。小的,虽然闲散多年,但是那点小手段还能记得一些,今天就给舅老爷献个丑。”   他说到这里,虽然说一手掐上了四老爷的脖子呢,但他还是对着四老爷弯了弯腰,很谦卑的道:“四老爷,小的来伺候您,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那是小的学艺不精,还请四老爷莫要见怪,多多包涵。”   他嘴里的话说的极为客气,可是动手的时候却没有半点的客气:不过他的动作真的不像是在行凶,反而真的带着小心翼翼伺候贵人的架势——如果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的话,看上去还挺赏心悦目的。 ☆、648.第648章 珍惜   肖有福两只手如同拈着一朵花般捏住了四老爷的手腕,很小心、很小心的样子,仿佛他捏住的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没有什么血光崩发,也没有什么惨不忍睹的血肉横飞;一切在肖有福的手中,就仿佛他在认真伺候四老爷一样:除了四老爷的怪叫以及他痛到流出来的眼泪。   四老爷真的没有想到如此之痛,就像他根本不认为阿凤会真的动手:在他的眼中,阿凤的话都只是吓唬他罢了,有江铭在手中阿凤哪里敢动他半根汗毛。   但是他真的看错了也真的料错了,阿凤真的动了手,没有半点的犹豫也没有半点的为难,干干脆脆的就命肖有福动了手。   四老爷直到肖有福动了手,才真正明白朝中百官为什么会对宫中的大太监有一股莫名的惧意:这些人,真没有半点人性啊。   他的想法也只是一霎间,霎间在他的感觉中却像是有一年那么长久;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要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的时候,五老爷那里惨叫的更响。   随后第五冷冷的声音传进了四老爷的耳中,就在四老爷认为自己痛的已经糊涂,脑子都不听使唤的时候,他把第五的每一个字都听的极为清楚:那是第五特意让他听到的,他又哪里会听不到。   “干脆利落些,还有一只手两只脚呢,最后的时候再用些手段也不晚。”第五说到这里叹口气:“唉,年纪大了反而耐心不好了,我现在最受不了这等煎熬。”   老太爷已经站了起来,可是看到第五扫过的目光后,他又缓缓的坐了回去,再次垂下眼皮不言不动;旁人不知道,但是老太爷能猜到第五绝非只是保护皇后那般简单。   在所有沐家人里,最了解皇帝的人是他。就连皇后对皇帝的了解都不如他,因为皇后的心全在皇帝的身上,所以心与眼都遮住了不少,哪里还能看得那么清楚?   四老爷和五老爷的所为当真是大逆之罪,而沐家能不能自这一场祸事中挺过来,就全看他是如何对待这两个儿子的;除了大义灭亲外,他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不是皇帝不给他选择,也不是阿凤和皇后不给他选择,更不是江铭没有把他的托付当一回事儿;而是他的一双儿子一心一意要害死沐家上下啊。   老太爷只能默然。   第五的手法很利落,不得不说这些太监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尤其是在折磨人和伤害人的事情上:他说话的时候就断掉了五老爷的手,但是五老爷并没有弄的全身是血。   当然了,第五身上更是不会沾上半点血迹:那只断掉的手已经被丢到屋外——屋外倒像发生了惨剧了,那血溅的到处都是,看上去真的是触目惊心。   阿凤转过了脸去。为了救江铭等人她不得不硬起心肠来,可是这样的场面真的不是她想看到的,也真的无法直视。说实话,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只要能看到江铭,她就把四老爷和五老爷丢给老太爷去处置。   不是为了救人,她才不会和四老爷二人纠缠呢。现在,她真的只是被迫而已:她不如此,那么接下来等到的就是江铭的断手。   先下手为强。身在皇室,阿凤不管愿意与否,这等血腥不是她想避免就可以完全躲开的;有时候,她不动手人家却不会放过她。就如沐家四老爷般。   四老爷汗流了下来,冷汗。有痛的,但大半都是吓得。他要断江铭等人的手脚,在他看来这是极好的计谋,只要江铭的一只手送到阿凤面前,相信他就是让阿凤去刺杀皇帝阿凤也会答应的。   而他的计策当中还真的刺杀皇帝一环,而去执行这一任务的人就是阿凤和皇后。因为只有她们是皇帝不会设防的,且在相见之时会激动之中,绝对会想抱一抱阿凤或是皇后——那是多好的下手机会?   但他没有想过他会面对断手一事,更没有想到断手会如此的痛,痛到根本无法接受;还有,他也无法接受以后他只有一只手的情形。   不,他这样一个有雄才伟略的人岂能是个残废之人?!不,不,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大叫起来:“我放人,放人!”   就像阿凤所说,四老爷对自己性命的珍惜,比阿凤和江铭要多很多。   阿凤微一点头肖有福便放开了四老爷的手腕,看着四老爷阿凤面无表情:“四舅父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珍惜自己的手与脚就好,要知道断了就接不回去了。”   五老爷痛的晕过去又醒过来,正好听到阿凤的话:“我的手,我的手!”他在痛叫之后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了事实了,以后他就只有一只手了。   “四哥,为我报仇,为我报仇啊。”他痛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可是断手的痛激出来的恨意让他忘了身处险境。   第五是个好心的人,他从来不希望有人在不清不楚之下犯错,所以他很心好的提醒了五老爷一下: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又捏住了五老爷的另一只手。   微微的疼痛就让五老爷一下子闭上了嘴巴,他看向第五那满是皱纹的脸,就像是看到了阎罗王一样:他忽然想起来,第五手上并没有刀子。   刚刚第五断他一手之是时也没有动刀,就是用他那一只手;五老爷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他吓得牙齿都打起架来,想要求饶却因为牙关“得得”直响而吐不出一个字来。   四老爷看着阿凤的眼睛,满头的冷汗让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难受:虽然手是保住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什么——威信,他的威信从此之后大打折扣。   想要沐家那些投靠他的人再像从前一样信服他,当真是不可能了。他不知道这是阿凤有意为之,还只是因为要救江铭而无意的结果。   “我可以先放了江铭……”四老爷并不是刚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而是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把手中的人质都放了出来,那他和他的妻儿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要做垂死的挣扎。 ☆、649.第649章 补刀的   阿凤闻言没有作声,只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麻烦第五公公和肖公公了。”她对肖有福和第五很客气,并不是因为他们是现在她唯一的依仗。   而是自始至终,第五和肖有福都没有做过对她或是对皇后不利的事情;至少,她现在所知道的是这个样子,所以她才会如此尊重两个大太监。   阿凤认为第五和肖有福完全可以不必理会现在的事情,置身事外对他们而言有好处没有坏处;但是他们还是站到了她和皇后的身侧,尽他们的力量维护着她和皇后的尊严。   如果此时没有第五和肖有福在,什么皇后的尊贵、什么公主的体面,那都会是一个笑话。   肖有福当即伸手又轻轻的捏住了四老爷:“小的再伺候舅老爷。”他一面说话还一面欠了欠身子——如果不是四老爷被他掐住脖子握在手里,那他还真的对四老爷礼敬有加。   四老爷的手腕立时巨痛袭来,让人感觉痛的能立时晕过去,偏又因为太痛而晕不过去;四老爷马上大叫:“放人,马上放人!”他终于明白,现在他根本就没有讲条件的本事。   肖有福闻言两只手指一抖,然后他很不好意思、非常愧疚的道:“小的被舅老爷开口的中气十足吓了一跳,下次定会注意,还请舅老爷万务见怪。小的该死,小的实在是该死。”   他罗里罗嗦的认罪,可是四老爷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谁的手腕硬生生被人掰断了,都不可能在巨痛之下还能听别人说什么。   肖有福却很执意要让四老爷听到,只是他却不采用第五的法子:只要用点内力发声,肯定能让四老爷把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却不停的说了一遍又一遍。   每多说一遍,他的愧疚与认罪都更真诚一分,到最后他仿佛都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世上最大的恶人般;可是他掐住四老爷的手却稳的如同大山。   四老爷终于听到了肖有福的话,他在巨痛之中看着那老太监一脸等候责罚的模样,心中生出来的却不是愤怒,而是惧怕,怕到他的心都在打颤:他能确定,如果他再惹的阿凤不快,肖有福真的会不介意把他捏死。   那只是一个感觉,他却相信那绝对就是肖有福此时的想法;他哪里还敢再痛叫,更不敢再和阿凤、皇后讨价还价,扬声吼道:“把江国公等人都请到这里来。”   断掉了一只手,但是手还在身体上,只是骨头断了嘛,只要找个不错的大夫,他连病根也不会留下;可是如果性命没有了,到时候他再后悔,也只能在黄泉路上掉眼泪了。   他不敢再耽搁一丝一毫,马上就让人把江铭等人都带过来;至于今天事败后要如何,却不是他现在能顾虑的:虽然那也没有活路,却不是马上就死去。   雪城的那边就是敌国,只要给他几天的时间,他可以带着人逃离楚境;虽然从此之后不能回故土,也不能像现在一样锦衣玉食,但至少他及妻儿都能活命啊。   在这一场对峙中,他输了,因为他十二分的惜命。   老太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你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会失败的。不是因为你们要谋逆,而是你们要做的一切是基于自私。你们因为不满然后生出怨念来,又因为所谓的大军而生出贪念来。”   “你们所要的只因为你们想到的只有你们自己,全然没有为他人想过;这样自私的人当然会极为惜命,因为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让自己得到更多,享受更多,没有性命这些也就没有意义了。”   “惜命之人,还能赢?人一辈子总要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就像阿凤般——你们错在以己之心去度阿凤,才会认为十拿九稳。”   “阿凤不是你们那样的人,但是她却能看透你们的龌龊心思,还想赢?!幸亏有阿凤在,不然的话由你们再胡闹下去,我们沐家就会被你们葬送掉。灭门,嘿,何需他人动手,灭我们沐家的门,只要有你们两个就足够了。”   “我,没有你们这两个儿子。”老太爷说完后闭上了眼睛,不再准备说话了;也就是说,四老爷和五老爷已经是死人了——谋逆的心思啊,此事老太爷如果想保沐家人活命,四老爷二人就必须要伏法。   那是对皇帝敬献的忠诚,只有如此才能让沐家其它没有掺和的人逃过一死。   四老爷和五老爷面色如土——五老爷干脆就向四老爷大骂起来,如果不是第五还在揪着他,他怕早已经扑过去撕打四老爷了。   因为事情是四老爷鼓动的,可是到最终五老爷失了一只手,四老爷就已经大叫饶命了;五老爷一家人都被四老爷害死了,五老爷能不怒能不恼嘛。   第五很适时的放开了五老爷,不是在五老爷开始大怒的时候,而是在他骂了半晌越骂越生气的时候:只能骂不能拿四老爷如何,再加上四老爷理也不理他,更让五老爷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四哥了。   五老爷是这样的想的,他也是这样的做的,得了自由的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扑过去就又是咬又是打,把所有对死的恐惧与被骗的怒火都化成了拳打脚踢。   江铭和铁瑛并没有如四老爷所希望那般被送来,来的人是四夫人和五夫人;两个妇人如今却没有了平日里的柔和,高高的抬着下巴,看向自己的丈夫时更是没有半点的担心。   她们只是扫了一眼丈夫便看向了阿凤:“你,就是把他们都杀了,也不可能让江国公回到你的身边。想要江铭和那些人活,你只能答应我们的条件,不然的话就等着给他们收尸吧。”   皇后的脸色微变,没有想到沐家的两位夫人会如此,但是想到四房和五房那些俏丽的妾室及通房大丫头,她在心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要谋逆的人,连自己家都摆不平:自古到今,看那些雄才伟略的皇帝们,有哪一个会是好色之徒?要么就要江山,要么就要美人——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好色之人还有那个精力去想什么国之大事。   四老爷和五老爷当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啊,自家的后宅都不能平平静静的,居然还想要谋逆。   四老爷和五老爷想当然的大怒,可是得到的却是两位夫人的不屑:“还要对我们大吼?你们最疼爱的、最宠爱的美人呢,你们现在应该指望她们来救你们才是。”   “我们,我们只是黄脸婆嘛,应该在佛前天天诵经,不要在家里说三道四的给你的美人儿气受;家,我们都不能管,现在哪里有本事能救老爷你呢。” ☆、650.第650章 沐国   四夫人和五夫人的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连老太爷刚刚都认为事情算是暂时了结,接下来沐家想要修复和皇后、阿凤的关系,就需要拿出诚意来:那却是后话了。   老太爷在想的就是这个后话,他知道皇后不会再久留,如果不能让皇后和阿凤打开心结,沐家才真的完了呢。   皇后和阿凤都在等结果,心自然是提起来的;在没有看到江铭等人平安之前,她们是放不下心来,生怕再有什么变故。没有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变故真的就发生了。   两位夫人现身了,听话也知道江铭等人在其手上,但是她们并不在乎四老爷和五老爷的死活。   最恼怒的莫过于是四老爷和五老爷了,他们在妻儿面前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所以听到老妻的话后,他们的怒气几乎要撕裂他们的胸膛;比起阿凤来,他们更加恨自己的老妻。   “贱人,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四老爷的眼珠子瞪的都要滚出眼窝了,瞪着妻子恨不得把人抓到手里给其三两记耳光。   五老爷也怒火难消:“你,你把大珠儿和小珠儿怎么了,啊,怎么了?!你还不放人,是不是想要被休!还不把江铭等人放了,把大小珠儿给我叫过来伺候。”   他在担心他的美人儿,生怕自己的老妻给美人儿苦头吃;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想到两个小美人受苦,他的心就如猫抓一般的难受。   五夫人冷冷的盯着五老爷:“我已经给了她们一个好归宿——她们不是喜欢伺候男人嘛,我让青楼里的人把她们带走了,卖身的银子我都想好做什么了,老爷你还记得我向你提过的那套头面吗?”   “如今我不必再等你答应给我买了,我自己就可以买。想想买头面的银子是如何来的,我会更喜欢那套头面首饰。如果老爷你还有那个眼福,我定会戴上给你多看几眼的。”   五老爷大吼:“你敢,你敢!”他是真的要扑过去揪打五夫人:“你好毒的心肠,好毒辣的心肠。”   四夫人没有理会四老爷的大叫,对五夫人和五老爷的对话也不关心,看着阿凤她淡淡的道:“你就是让人把我们两人捉起来也没有用,因为人现如今可在我们的儿女手上。”   “我们既然敢来,就已经对他们吩咐好了,只要殿下敢对我们动手,就让他们马上杀掉那些人。”她顿了顿:“一个不留。”   皇后迎着四夫人的目光看了她半晌,直到把四夫人看的目光闪了闪避开,才轻轻的开口道:“你们要什么?”   两位夫人既然不是来救人的,那她们根本不必前来,来了就必有所求。有所求的人,在皇后的眼中便不可怕。无非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事罢了,所谓的要人性命不过是恐吓。   阿凤是皇后亲后教出来的,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两位夫人——她如果着急、如果惊慌,如四老爷和五老爷一样,就正中了四夫人的下怀。   两位夫人要的就是阿凤的心神大乱,那样才可以予取予求。   四夫人淡淡的道:“娘娘不赐我们一个座吗?”她还真的当自己捏住了阿凤和皇后的要害,居然不答皇后的问话而要座位。   皇后却一点也不恼:“来人,赐座。”左右不过一个座位,有什么大不了得?至于脸面尊严,从来都不是人家给的,所以四夫人如此做并不会让皇后感到被冒犯。   十几年来隐姓埋名住在冷宫,有多少的人情冷暖都成了过眼云烟?四夫人的小小挑衅还真的是小瞧了皇后。   四夫人和五夫人端着架子、抬起下巴来坐下:“我们都是女人家,没有那什么雄心,所以有事要麻烦皇后和公主了——过日子少不了金银之物,虽然俗气些却也只能厚起脸皮来。”   “万两白银、千两黄金。”她看着皇后微微一笑:“这点东西对皇后和公主来说真就是九牛一毛,但是江铭等人的性命,我想绝对是超过这点金银了。”   “你说,对吧?”她看向阿凤一眨不眨:“阿凤殿下。”   阿凤无动于衷:“还有呢?”她相信两位夫人前来绝不是想要金银这么简单的,金银不过是附带的,不要白不要罢了。   五夫人轻笑出声:“阿凤就是聪明,我是真的越看越爱——阿凤,给五舅母做儿媳妇吧。不要说不,因为这就是第二件事情了。没有阿凤你在身边,以后就算守着金山银山,舅母哪里能睡得着、吃得下。”   这分明就是要护身符,只要把阿凤软禁在她们身边,皇后就不能动她们半个手指头,至于皇帝那边,当然就要由皇后去应对了。   阿凤的神色半点变化也没有:“还有呢?”四老爷和五老爷在图谋什么,四夫人和五夫人不可能不知道,此时她们发难岂会就这样做罢?那十万精兵只换这些,相信在她们的眼中连个利钱也不算。   四夫人看了看阿凤,心里微微有点不安,因为阿凤没有如她们所想的那般着急大怒,这让她有点猜不透阿凤在想些什么。   要向她们两人下手,她们认为阿凤是不敢的,因为她们敢来当然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管如何这些事情都要她们自己人来和皇后、阿凤谈,让她们的儿女们来涉险当然不行。   “还有,以雪城为中心,距雪城最近的十个城及十城之外的千里土地,都归我们所有。”她还是把最终的要求说了出来,因为不说如何才能知道阿凤和皇后在想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从此之后这些地方都是我们的,我们沐国的。大楚要支持我们立国,而那十万精兵嘛,就是大楚给我们立国的贺礼。”   “至于楚国现在的情形我们也知道,做为回报我们会助楚国一臂之力。但十万大军的粮草嘛,却要楚国给予。”   她说完看着皇后:“前两件事情是我们两人的意思,做母亲的也就有这么一点心思,想让儿女们过得好点儿;至于最后一件事情,却是我们儿子的意思,还请娘娘成全。” ☆、651.第651章 怕什么   皇后听的吸了一口凉气,四夫人和五夫人当真是狮子大张口啊,微摇头:“前两件事情不管本宫答不答应,还是本宫能做主的事情;最后一件事情,你们找错了人,和本宫谈也是无用的。”   阿凤也被四夫人的话吓了一跳:“你们还真的挺敢想!”她也没有料到四夫人的胃口如此之大,真不知道他们狼子野心是如何瞒过他人的,或者老太爷早就知道了?   她转头看向老太爷,发现老太爷的一双眼睛全睁开了,正在上下打量着四、五夫人,显然最后一件事情把他吓得不轻:脸,都有点青了。   老太爷能不脸青吗?四、五夫人这是在灭沐氏一族啊,如果今天不是在此地说起,或者此地有半个外人,他们沐家早晚会被人杀的鸡犬不留: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容忍。   五夫人完全不在乎阿凤和皇后的反应,平平静静的看着阿凤和皇后:“我们两人敢来就已经抱了必死之死,要么娘娘答应我们,或是娘娘想法子满足我们的要求,要么娘娘就让人杀了我们。”   “黄泉路上有我们老爷相伴,还有江国公等人相陪,一定热闹的很。娘娘要如何那是娘娘的事情,我们也只是过来传个话罢了。”   完全是豁出生死的模样,反正有江铭等人在手中,她们真的没有半点的担心。   四夫人更是淡淡一笑:“这里是沐家。我们两人死了也没有什么,真到了那一步撕破脸皮不再是亲戚,娘娘和公主怕也会做阶下囚呢。”   “十万大军我们如今是调不动,但是调上千儿八百的人还不成问题。如今这外面可全是我们的人,娘娘和公主做决定之前还请三思。”   “其实,以我们两条性命来换娘娘和公主为囚,那还是我们赚了。想想吧,堂堂一国之后加上大楚的长公主,我想大楚的皇帝总不能当真不理睬,任由你们自生自灭吧?”   “说到十一个城及千里土地,”她看看皇后又看看阿凤:“那可以算是娘娘和公主的身价吧,要的太低了岂不是让世人看低了娘娘和公主?哈哈哈。”   她说完放声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拍着膝盖,仿佛她刚刚所说是天下第一等的好笑之事,想不笑都根本停不下来。   阿凤站了起来,在四夫人疯狂般的大笑声中,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沐国?嘿,只有一个国家,却有你们两家人在——我很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分皇帝、皇后和太后的。”   “是只有一家为帝呢,还是一分为两个沐国,各做各的皇帝?”她不掩饰眼中的鄙视,因为四、五夫人知道什么叫做立国嘛,在她们的眼中可能认为做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五夫人闻言立时转头看向四夫人,目光接连变换了几次,显然阿凤的话击中了她心中的疑虑:是啊,只有十一座城,她们五房和四房要如何分?那皇帝由哪一房来做?   四夫人的眼睛眯起来:“阿凤,不要想着挑拨,此时我们四、五房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不管最后如何,眼下我们的力是往一处使的。最后嘛,不用你来操心。”   “五弟妹,不要听阿凤的话,她不过是想我们窝里反。咱们先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有将来,所以先齐心对外,然后再谈我们之间的事情。到时候,肯定会让五弟妹满意的。”   五夫人有点惊疑不定,但也清楚四夫人所说为真,现在她和四夫人再反目马上就有杀身之祸,连她的儿女也保不住:“四嫂说的对。”   阿凤冷冷一笑,伸手就捉到了四夫人的衣领:“蠢成你这样的,还妄想立一国,真就是能笑掉人的大牙。”她说到这里拖起人来就走,直直走向门口。   门外不远处真的全是四、五房的人,把大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四夫人被阿凤揪住衣领有些慌乱:“放手,你给我放手,不要自误!我都说过了,我们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你要捉住我威胁我的儿女,那是不管用的。”   阿凤回头看她一眼:“必死之心?既然已经不想活了,那还会害怕、还会惊慌失措?连死也不怕的人,我还真的想知道你现在怕什么呢,说来听听?”   看到四夫人的惊慌,阿凤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又放回了一半,因为她知道四夫人和五夫人并不是真的抱着什么必死之心——她们怕死,那这事儿就好办的多。   沐家的人有那个野心,可惜的是和韩家比起来,却没有真正明白的人:建一个国家,他们认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贪心的沐家人并不难对付,只要用对了法子,阿凤相信一切还会回到自己的掌握之中;她不是不想和沐家人谈,而是沐家人的条件让她根本无法与之谈。   十个城?就算是半个城她的父皇也不会答应的;就算她的父皇肯答应,这到京城的信使一去一回,六百里加急也要月余,会生出多少变故来?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江铭现在的情形如何,把江铭的性命交到他人的手中,这是她不能容忍的:她要的是完全能保证江铭的安全,而真正能让她安心的,当然就是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中。   四夫人的脸色变了,那份镇定从容不见了,刚刚高高在上、侃侃而谈的气势也不见了,余下的就是气急败坏:“放开,你再不放开你会后悔的!”   她越是这样的威胁,阿凤反而更加确信自己做对了,抬脚迈过门槛她把四夫人狠狠的掼在地上,一脚踏在其背上让其起不了身,才抬头看向远处那些张弓搭箭的人。   “出来个说话的。”她面对那些泛着寒光的箭矢没有半点害怕——这得益于她和江铭自离开京城之后的生活,被人追杀成了习惯,眼前的场面真得算不得什么。   肖有福出现在阿凤的身侧,他的手中还拉着四老爷:“出来透口气还能舒坦点儿,是不是这样?小的很用心了,四老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说,小的肯定能让四老爷您满意。”   五夫人看了一眼皇后,又扫过第五,她心中的勇气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见了,提裙也跟着跑了出来:她决定还是先回去吧,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   可是她来的时候容易,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跑过阿凤身侧的时候,肖有福甩了甩四老爷的腿——五夫人就狠狠的跌了一个嘴啃泥。   廊下没有泥,全是青石板铺就,所以五夫人啃不到泥,只是把门牙硬生生的磕掉子三颗;那个痛,五夫人都没法形容了,反正眼泪鼻涕一下子全出来了。 ☆、652.第652章 要听得清楚   五夫人跌的太狠了,一时半会儿没有人扶根本起不来;现在,当然没有人会扶她了,不过也全怪她自己。   因为厅里在议事,所以丫头小厮都被五夫人和四夫人的人支使到旁处去了,廊下及院中根本就没有沐家的丫头,至于牡丹等人,就算五夫人跌的头破血流要死了,也绝不可能会扶一把的。   所以她伏在地上只能自己哼哼,就连肖有福都没有瞧她一眼;不过她如果想再起身离开,相信肖有福就不会只是看她一眼了。   四老爷也在痛叫,因为五夫人踩到了他的腿,那一脚还真的不轻,让他痛的大骂了好几句。   四夫人看到五夫人跌倒,心里闪过的念头只有一个:笨死了,笨的如同猪!她原还指望着五夫人能过来相救,却没有想料到五夫人想要独自离开。   不过她现在可顾不上说什么活该,听到阿凤叫院中的人说话,她抓住阿凤揪她衣领的手:“你不要想以我们的性命来危胁的我的儿女们,我们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放了江铭他们。”   “你死心吧,因为放了江铭他们,我们两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不放他们不但能平安,还能换来天大的好处。阿凤,不答应我们的条件,不做到让我们满意,人,我们是不会放得。”   阿凤冷冷扫她一眼:“用你们的命来威胁?嘿,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值钱,你们两个加一起换江铭的一根头发都不值。”   四夫人和五夫人脸色都一变,虽然听到阿凤不会用她们的性命去威胁她们的儿女,这本就是她们想要的结果,但是听到阿凤如此说时,她们心中却都泛起了不安。   “把他丢进去,笔墨伺候。”阿凤转头吩咐肖有福:“让他和五老爷写休书——他们刚刚就说了嘛,我们岂能阻拦呢?让他们写休书吧,嗯,七出之条啊,她们所犯一个也不能少写了。”   肖有福欠身答应:“是,殿下。我本来就是想替四老爷向殿下求此事,殿下却如此的仁心,四老爷想来会感恩不尽。”   他甩了甩手中的四老爷:“还不谢恩?小的就说嘛,会尽心尽力伺候您的,您现在相信了吗?但凡您有什么想法,小的总会想法子的。”   四老爷虽然恨极了阿凤,但他却恨不得现在就咬四夫人几口,所以咬牙道:“快,我现在就要写休书!”他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四夫人活着好过,定要让四夫人身败名裂,且还要让四夫人的娘家从此抬不起头来。   什么叫做七出之条所犯的都写出来,没有犯的他也要写,他要把四夫人写成一个世上最坏的女子,要让世人唾弃她,就连庵堂都不会收留她。   肖有福当即一脸恭敬的把四老爷丢进了厅里,人却守在阿凤身边没有动:远处那可都是箭矢,怎么能放心让阿凤自己留在外面呢。   厅里自然有第五和牡丹等人照应,四老爷人也逃不掉;反而五老爷听到阿凤的话挣扎起来:“我也要写,我也要写,我要休妻,马上休掉这个毒辣的妇人!”   老太爷在此时忽然开了口:“休书之上,也用上我的印。”他对这两个儿媳女何止是失望,所以两个儿子再不肖,此时要休妻他都是坚决支持的。   并且有他的印鉴在,四、五夫人的名声就真的坏了。因为老太爷在外的名声可不是四、五老爷能相比的,有他的印鉴就表明四、五老爷休妻的理由是千真万确的。   “我会请族长及太守为证,休妻一事,你们总算是做的对。”老太爷并不只单单是证实儿子们休妻休的对,而且还把族长和当地的官员也请了出来。   那真就是要毁了四、五夫人,包括她们的娘家。因此四、五夫人敢如此做,说他们的娘家不知情可能吗?要知道,四、五两位夫人的兄长、弟弟可都在雪城呢,都是由沐家给找的差事。   要么就是在军中当差,要么就要经商、做的就是军中的生意!所以老太爷震怒之下,不但不会放过两个胆大妄为的儿媳妇,连她们的娘家也不会放过。   四老爷和五老爷听到父亲的话,感觉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他们心爱的小妾都被自家的老妻给害了,可是他们现在却没有法子收拾她们。   阿凤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老父又给他们做了一次主,不要说这两个恶毒的妇人,就是她们的娘家也会一并倒霉,四、五老爷那叫一个痛快。   至少,除去了他们心头的第一大仇敌。因此也不用人催促,他们挥毫泼墨,下笔犹如得到神助,洋洋洒洒每人都写了一大张:七出之条除了无后之外,其余六条是一个也没有落下。   四、五夫人当然不算好人,可是她们这一辈子嫁到沐家,对四、五老爷那算得上尽心尽力,为他们生儿育女、为他们孝敬公婆,不管最后和他们是如何反目的,但她们从来没有与人私通。   所谓的恨,其实就源于她们对四、五老爷的爱。因此,她们可以置四、五老爷于死地,却并没有想过要红杏出墙。   可是四、五老爷想到他们心爱的美人,都遭了他们老妻的毒手,而他们不用想也知道,再也无力能救出他们心爱的美人,所以才会写下如此恶毒的休书,就是要让其老妻生不如死。   老太爷因为要用自己的印鉴,所以在两个儿子写完后,他取过来细细的看了看,可是一张没有看完就再看另一张,然后气的把纸全狠狠的摔在他们的脸上:“你们,你们还是人嘛!”   不用说,现在老太爷也恨极了四、五夫人,可是却无法接受两个儿子如此的写法,因为太没有人性了。   阿凤让人把休书取过来,却对老太爷道:“不错,挺好的。妻子是他们的,要休妻的也是他们,如何写休书当然是他们的事情。”   她说完把休书递给了肖有福:“给大家读一遍,嗯,要保证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第五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阿凤身边,伸手取走一张休书:“我和乖徒儿一人一张,一人一句,如此才能不厚此薄彼。”   要不然的话先读谁的,谁不就先丢尽脸面嘛,如此两人一起读,一人读一句让另外一人再读,大家就会同时知道两张休书都写了些什么。 ☆、653.第653章 顺水推舟   阿凤当即就同意了第五的话,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要让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四夫人闻言又用力拉扯了一把阿凤揪着她衣领的手:“读,好好的读,我看他们能写出什么花来。还休妻,哼,也不看看现在儿女们还认谁,休妻?休了我你就一个儿女也没有了。”   四老爷冷冷的道:“是你生的一个也没有了。不过以你之错,你所出的儿女也不再是我们沐家的嫡出,所以少几个便少几个。”   他原本对嫡出的儿女们真的偏宠一些,因为不管他多么宠小妾,他都很清楚将来能撑起这个家的人是他嫡出的儿子。却没有想到,今天这些被他放在掌心的儿女们背叛他。   所以他根本不会因为没有了那几个儿女去伤心,他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是不会放过那些儿女的。   四夫人还想再说什么,第五和肖有福却开始读休书了:他们在读之前都说明了自己所拿了是哪一份休书。   两人以内力发声,每一个字不但是院中的人听到了,就是远一点的人也听到了,当真是字字都如同雷一样响在人们的耳边。   对四、五夫人来说尤其是如此,休书上的每一个字都真的如同雷声,轰隆隆的让她们头晕脑胀:她们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或者怀疑第五和肖有福所读不是真正的休书。   怎么可能?!说她们不孝她们认了,说她们妒她们也承认,可是说她们和府中的下人们一个又一个私通——老天在上,她们真的是清清白白。   阿凤见四、五夫人都激动起来,很适时的放开了四夫人,看着四夫人扑向了肖有福;而地上的五夫人也不再赖在地上,顾不得掉了门牙之后的丑,扑向了第五——她们不是要和两个老太监拼命,而是去夺休书,想要看看上面所写的是不是如第五两人所读那般。   四夫人和五夫人不过看了几眼,休书都没有整个看完,可是她们已经能确定上面所写就是肖有福两人所读,一个字都不差!   她们当真是忍无可忍:就算她们可以不要性命,也不能容忍四、五老爷如此往她们身上泼脏水!   这两封休书如果不修改,那她们不但是活着被人鄙弃,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尊重,且还会连累她们的儿女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做人。   她们不能让休书成真,所以她们扑向了四、五老爷——现在就算阿凤请她们离开,她们死也不会离开的。   四夫人过去就抓向四老爷的脸:“你如此的含血喷人,我和你拼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丈夫会如此狠,毁了她还不成,还要毁了她的儿女、还要毁了她的娘家!   五夫人扑过去对着五老爷就举起了拳头来:“你敢如此,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她原以为自己心已经死了,面对五老爷时已经再没有什么可怕的,却没有想到五老爷会写出这样的休书来。   四、五老爷早已经把老妻恨之入骨,看到她们扑过来那是求之不得事情,先扫了一眼第五和肖有福,确定他们不会管之后,他们一人踢出了一脚。   然后四夫人和五夫人连自己丈夫的衣角也没有摸到,就被踢的后退了好几步:比体力,就算四、五老爷有伤,她们也远不是其对手。   “恶毒的妇人,原以为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同你们计较,你们却把孩子教的连生父也不认,连生父也要杀!现在还想要脸?你们的脸早被你们自己丢掉了。”四、五老爷也是练武之人,愤怒之下的大喝当然让所有人都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这下子,休书上所写不但是真的,而且真的不能再真了。所有人看向四、五夫人时目光就鄙夷起来,都有些人大声喊起来,要让沐家人把四、五夫人浸猪笼。   阿凤没有理会人们的大喊大叫,也不理会扭打成一团的四、五老爷夫妻,只是静静的看着远处:她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果然,不多时外面就响起了杂乱且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些人冲了进来,在前面的三四个年青人都脸色发青,正是四、五房的嫡出儿子们。   阿凤看到他们点了点头,好像是平常朋友般打个招呼的意思:“你们来了,倒没有让我久等。”既然江铭是在四、五房年青一辈的手中,那她就把这些人激出来当面谈。   用四、五夫人的性命要胁?不,第一次用这样的法子可以,第二次再用自然不是那么的好用了:因为对方肯定知道阿凤不是真的要取他们性命。   要胁并不一定要用性命,对女人家来说,名声重过性命啊。当然了,阿凤可做不出那样的缺德事情来,但是她也不必做什么,只要给四、五老爷一个机会,就可以让四、五夫人一败涂地。   阿凤没有做什么,只是放任两对夫妻自相残杀,然后把出自四、五老爷之手的休书宣读出来:她,只是让人读了读休书,四、五房的年青一辈便不得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安才的脸色铁青:“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救出江铭等人嘛,如果你不想法子的话,我马上就让人去折磨江铭……”   安军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来人,把江铭等人全带过来!”他看向阿凤眼神坚定的很:“阿凤,不要以为我带人过来就是交给你,而是我要让你明白,如此算计我们你会付出代价。”   “血的代价。”他咬牙切齿的大吼了一声。自在军中历练,他已经多年不曾大吼大叫过了,因为做为将领不可以情绪化的。   可是今天他真的被阿凤要逼疯了,今天围在这里的人都是他的亲信,在军中的亲信,否则岂会听他之命为他做事呢:现在,这些人都认为他安军的母亲偷人,还不是偷了一个,还偷的都是沐家的下人!   他安军的脸要往哪里放,他安军以后又如何让人信服、尊敬:失了人心的话,他又如何才能带兵!他的前程,几乎已经毁在了刚刚。   所以他是真的恨死了阿凤,恨不得现在就把阿凤斩成两截。如果杀掉阿凤就能洗掉他身上的耻辱,他真的会这样做。之所以还能忍,就是因为他还要阿凤帮他洗去身上的骂名,就是要阿凤还他母亲一个清白。 ☆、654.第654章 必杀之心   安军的话不是威胁,他是真的要这样做。因为他相信,阿凤这种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是长公主就能左右他人命运的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   所以,他要让阿凤亲眼看到江铭流血,到时候他要让阿凤跪在他脚下舔他的鞋子,相信阿凤也不会有半点的犹豫。   阿凤,需要的是教训,是一个能让阿凤清醒过来,知道现在谁在掌握着一切的教训。不然的话,阿凤还会继续胡来,那他们四、五房说不定就真的会毁在阿凤的胡来中。   安强闻言拉了一把安军:“带人,快把人带过来!”但是他同时给安军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真的动怒,不然的话只怕事情会更糟。   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也恨不得把阿凤杀掉,可是在没有洗清他母亲名声之前,阿凤必须要活的极好。他怕安军太过激动再让人动武,阿凤如果真的死了,那他的母亲就真的成了世人唾弃的人。   而他们这些四、五房的嫡出子女们,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抬起头来做人。所以,现在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   安军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其中的利害,但他还是狠狠的瞪着阿凤:“你等着,你会看到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们不是在吓唬你。”他,已经决定绝不会放过阿凤和江铭这些人了。   他的母亲就算名声得以洗清,他也要让阿凤和江铭的血来祭旗。   阿凤淡淡的回了他们一句:“你们这是做什么?休书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授意写的,而且证实休书上所写是千真万确的人更不是我。你们想要算帐?”   她一招手,肖有福把四老爷和五老爷拖了出来:“我可以把他们交给你们。只是,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我是你们都感觉为难啊。”   安军和安强齐齐变色,瞪着一双眼睛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们再对自己父亲有意见,再恨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当场杀父的道理;就算只是破口大骂,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对的。   在这个世上,孝道是大过一切的,因为皇帝以孝治天下。人们已经接受孝道几千年,那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如果他们当众责骂老父,必定会在世人的眼中成为坏人。   就算千古一帝,成就多么大的功业,他生前身后也止不住骂名,就因为他是弑父而登基的:而千古一帝那么雄才伟略之人,也要费尽心思去掩盖他的弑父。   安军和安强知道自己不是千古一帝,且不是皇室之人,在平常人的眼中他们本就是谋逆之人;如果再背上大不孝,他们还想要立国?嘿,真的没有人会在跟着他们兄弟的。   母亲的名声受损已经让他们压力很大,如果再对父亲不孝,那他们只怕马上就要众叛亲离。   “江铭只要一到,我亲手断他一臂为我父报仇!”安军倒底是有些心机的,所以不但绕过了阿凤的话去,还恶狠狠的威胁阿凤。   安祖踏上几步叹气:“阿凤,咱们可是血脉相连的手足,为什么非要弄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呢,江铭那也是我们的妹夫啊,如果不是不得已没有谁想要伤害他。”   唱红脸的人出来了,他叹气叹的仿佛很伤心:“我的母亲、四伯娘,那都是你的亲舅母啊,你这样毁她们的名节,无中生有的往她们身上泼脏水,只怕会让天下人对长公主失望啊。我们想要的是一位贤公主啊,阿凤。”   还真是苦口婆心,但就是包藏祸心,几句话里把错全推给阿凤了,半点也不提休书为他们父亲所写的事实。   安才也叹了口气:“好了,阿凤,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谁也不想的,让我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吧。咱们总是亲人,真要再闹下去,岂不是让仇者快嘛。”   他说得好像他一直都站在阿凤身边,就好像阿凤在外遇刺、江铭和铁瑛的受伤,都和他无关一样。黑白的颠倒,在他的嘴里就真的比翻页书还要简单。   “阿凤,不要再倔强了,你真的想看到江铭一会儿血流一地,还是想看到其它人把性命永远留在这里?安军是个急脾气,说得出就做得到啊,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阿凤。”   安才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没有法子了,江铭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江铭马上就被人带过来了,到时候你真要看着他断手断脚吗?好好的认错,好好的赔罪,倒底是一家人,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你首先把两位舅母的清白说个清楚,此事上你做的太不对了,阿凤,那可是你的长辈啊。行了,我做主,你只要向你两位舅母认错,向大家说明那所谓休书上所写都是假的,我就保江铭不会少一根头发。”   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我说了这么多,阿凤,你也应该知道如何做了,说句话吧。”他是胸有成竹,因为他们不会放江铭,这一点相信阿凤应该很清楚了。   阿凤越是伤害他们的母亲,他们就越不会放过江铭等人,还会在江铭等人的身上报复回去;最终,吃亏的人还是阿凤,所以阿凤现在已经没有路可走了。   逼出了他们来又如何呢,早就是条绝路,阿凤如果早先乖乖的束手,现在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根本,就没有胜算的事情,安才是真得不明白阿凤为什么非要折腾。   安才的话说完,等阿凤回答的时候,江铭等人一个也不少的被带了来;不过只有江铭一人被带到安军身边,其它人被众军士团团围住,不但有刀剑架在脖子上,还有箭矢指向他们。   没有人能救他们,就算第五和肖有福再有本事,救出一两个人时,其它人就会死在刀剑或是箭矢之下。   安军的刀抽出来,在江铭的肩膀上比了比,然后高高的举了起来:他忽然看了一眼阿凤,并不是要等阿凤对安才的回答,而是告诉阿凤现在她开口说什么都晚了,江铭的这条胳膊他要定了。 ☆、655.第655章 比狠?不!   安军的眼中闪过残酷的快意。还有什么比看到自己仇恨的人痛心更快乐的?他就要看到阿凤崩溃,就要看到阿凤跪在他脚下,而这一切都是用江铭的一条胳膊换来的。   他安军并不会因此而受到半点的伤害,更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阿凤却不能再趾高气扬,只能乖乖的跪在他的脚下。   “住手!”一声暴喝声响起,老太爷出现在阿凤的身后,瞪着一双眼睛怒视安军。这个他认为在孙辈中当中最有可能挑起大梁来的人,居然在今天让他如此的失望。   安军本来要砍下来的手还真的停了下来,一来是老太爷的积威,几乎已经让沐家人每个心中都有所惧意,二来就是他也想看看自己的祖父会说些什么。   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沐家在搏命,付出比长房更多,看老太爷这次是不是能正眼看待他们四、五房所做的努力。   为了沐家,他真的可以连性命也不要的。这一点,在今天相信老太爷能看得最为清楚,而长房那里除了守成外,真的什么也做不到。沐家的将来,就要靠他们四、五房。   老太爷看着安军,见他并没有放下手中的长刀,眼中的怒火更盛:“畜生,你还不放下刀子?那不如连祖父一起砍了,免得看着你们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来而活活气死。”   安军看着老太爷眼中闪过了失望,他没有想到老太爷到了现在,依然还是看不到他们四房和五房的努力,不管他们做什么、付出了多少,在老太爷的眼中只有错。   他盯着老太爷:“祖父,你老了,这个家里早就不应该由你说了算。这天下,本就是属于我们这些年青人的,你们太老了,已经不适合再管事。”   安军对老太爷还是有敬意的,所以才会愿意同老太爷说上几句话;至于他的父亲,到现在了他连正眼都没有给过。   “你站在那里看着吧,看着我把沐家带上你都无法想像的高度;看着我把沐这个字,变成为这天下间最大的一个姓,最尊贵的一个姓。”他傲然的看着老太爷。   老太爷几乎要被他气死了,因为他知道如果安军的刀子落下来,那他们沐家就真的逃不过灭顶之灾去;而他在有生之年,还要看着他的儿女们手足相残。   可是不等他开口,阿凤冷冷的一招手:“你知道你们的刀也快、箭也快,我们人少就算功夫再好也无用。”   “你现在说这些,晚了。我刚刚就说过晚了,谁让你不早早的跪下求饶呢?现在你跪下求饶,还能保住他的其余一手两足,不然的话这一只胳膊没了后,你再求饶我也会斩下他一足。”安军笑的残忍之极。   因为他很不满意,阿凤的脸上没有他想要看到的求恳,也没有他想要看到的崩溃,反而还是那样冰冷冷的盯着他,让他极为不舒服。   安才拉了一下安军:“阿凤,你也知道有两个高手是救不了这么多人的,那……”他想要让阿凤现在就求饶,如此才能打击皇后,让皇后心神大乱才好让皇后为他们所用。   阿凤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道:“但是我们要送两个人出去,谁也拦不住,且有谁追上去只有死。”她也不理会安军的威胁,更没有多看一眼落在安军手中的江铭:“来人。”   第五和肖有福纵身而起,几个起落就在沐家大门之上站稳了,再一闪身就能冲出沐家:而他们的手中是四、五两位夫人。   “我可以让人把两位夫人送出去,送去她安置四、五老爷美人的地方,让她们能姐妹相聚,以后可以相亲相爱的在那里生活下去。”   她说到这里盯着安军:“我还会让人把四、五夫人的卖身契让人印成千上万份,各大城市,包括孤竹、燕等国的大城市内贴发,让大家都知道四、五夫人如今很好客,请他们前来她们落脚的地方好好的聚一聚。”   “嗯,聚完之后嘛,你们这些人就会有很多个便宜父亲,相信沐字真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姓,第一最不要脸、最让人耻于为伍的姓。”第五的声音阴森森的,却让安军气的差点跳上去找他拼命。   安军没有跳上大门,是因为安才拉住了他。安强和安才等人的脸,都紫了,自然是气的;可是就如阿凤所说,第五和肖有福想要救出所有人来不可能,但是要送两个人出去也无人能挡。   安军气的眼角都要裂开了:“阿凤,你敢!我和你不共戴天!”   阿凤看向他手中的江铭,目光变得柔和至极:“你们在对江铭下手的那一刻起,我们已经不共戴天了。所以,你敢做我也敢做。”   安军咬牙,一双握刀的手抖了抖:“要比心狠?行,我就看是你不舍得江铭的性命,还是我们不舍得母亲!”他虽然叫的凶,可是那高举的刀子却根本落不下来。   老太爷看着阿凤目光复杂的很,因为阿凤所说的话让他心中震惊无比,真的不能相信阿凤会说出那样的话来:要毁的何止是四、五夫人,还有沐家啊,自然包括他这个沐老太爷。   阿凤回视了他一眼,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又看向了江铭:还有什么可说的?沐家人的性命是性命、连沐家人的名声都重过天去,那她的江铭算什么呢?   在沐家人对江铭下手之后,到现在没有一个沐家人出手把江铭救出来,更没有一个沐家人跳出来指出沐家现在有害群之马:阿凤真的认为什么也不必说了。   沐家人做得,那她就没有什么做不得。   “不是比狠。”她看着安军讥讽的道:“比狠你就真得输了,因为一个自私的人,一个只能看到自己利益、只会为自己着想的人,有什么是你输得起的?你什么也输不起,尤其是性命。”   “我现在要看的也不是你们的孝心,因为对你们这种人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重过你们自己去。所以,两位夫人的性命并不能让你们退让。”   “我拿来比的是,你们的身家性命和江铭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你们母亲真去了青楼,就算你们救出来了,可是你们还能说得清吗?有这样一个母亲,你们就是杀了她又如何,还能做你们的开国之君?!”   “我比的就是,你们对你们的前程、你们自己的一切看得比什么都重!我输了,能输得起,大不了去九泉之下去找江铭,他一定会等我的。”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柔情无比。 ☆、656.第656章 大恩大德   阿凤的话说出来后,目光落在江铭的身上半晌没有移动分毫,仿佛是要把江铭的样子铭刻在心上一般,看的已经可以说是痴迷。   “我能输,也准备好输了,无非就是一死罢了。”她说到这里抬头看看皇后长叹一声:“只是可惜我的母后……”在此事上她还是有些放不下,因为做为女儿而言真的有些不孝了。   可是阿凤不可以妥协,也不会妥协。阿凤不是个老学究,世上有很多事情可以让她妥协的,但也有那么一些事情是她不会退让一丝一毫的。   说那是所谓的大义也罢,那也是阿凤自己的固执的坚持也好,反正阿凤不会向沐家人妥协。她可以不介意人们算计楚皇,但是却不能不把楚国放在心上,这是两码事。   安军没有想到阿凤会如此回答他,霎间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握了握拳头没有马上开口;他顺着阿凤的目光看向了皇后,在心里思量着要不要向皇后下手从而逼阿凤屈服。   因为阿凤看向皇后的那一眼,他看得极为清楚明白,知道阿凤对皇后的生死极为在意;但是对皇后下手的话,他就好好的考虑后果,和楚国的决裂并不在考虑之内,而是沐家之内人的反应。   皇后看着阿凤淡淡的:“阿凤,你做的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身为长公主自然要有长公主的样子,岂能置大楚千万百姓予不顾,以他们来换自己的安危?”   “不过,阿凤你是长公主还要为大楚舍得出性命,本宫这个凤仪天下的皇后,难道还会因为自己的性命而舍了大楚的天下?!有本宫在,自然先要由本宫来,本宫不在了才要由你这个长公主来。”   她说到这里看也不看安军等人:“真到了那个时候,本宫自会去九泉路上等你的,阿凤。总算,我们母女没有对不起这天下的地方,所以到时候肯定能安眠的。”   皇后的话说的再清楚没有,不必沐家人来动手,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她会自尽的;想用她来威胁阿凤,或是威胁任何人——她都不会留下这种机会。   阿凤点点头:“是女儿不孝。”不需要多说了,如果当真没有退路的话,那她、江铭和皇后一起上路吧,一家人能生死一起来世想必还能在一起。   “我准备好输了,完完全全的输,你——”看向安军,又看向安才,阿凤的目光在四五房的人身上移过:“准备好输了吗?”   安才和安军都怒哼了一声,可是他们却不约而同收回目光,不敢再和阿凤对视了;因为,就如阿凤所说,他们真的没有准备好输。   现在阿凤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不止是她自己的性命、皇后的性命,还有江铭等人的性命,阿凤都可以不要了:她只要一声令下,第五和肖有福就可以把四夫人和五夫人带出去。   在雪城之内他们还有那个能力能救出自己的母亲来,但是人进过那个地方了,两位夫人的名节就毁了,而他们这些人自然也会被人耻笑。   更为可怕的是,第五或是肖有福带着两位夫人走远些呢?雪城之中无人能拦得下他们,到时候被他们把两位夫人弄到外地的青楼,再印什么通告宣扬,到他们得到消息想要救人时就太晚了。   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有心要杀了自己的母亲,也不能挽回什么——他们四五房所有的儿女们都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安才看一眼阿凤咬牙道:“到时候,我们不承认……”话到一半他就摇了摇头,自己就说不妥:“不行啊。”他们的母亲可不是无人认识的妇人,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雪城,都有很多人认识她们。   尤其是在大楚的京城中,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认识两位夫人:谁让她们是皇后的嫂子呢,不管是要巴结奉承的、还是看她们不顺眼的人,都对她们熟的不能再熟。   第五阴森森的声音在此时恰好响起来:“雪城的地方太小了,再有,如果娘娘和殿下有个什么不妥,我们那就是戴罪之身,理应回京向皇上请罪的。”   “正好顺路带上两位夫人,一路上可以让两位夫人都在所经的青楼里歇息。”肖有福的声音倒是柔和的很:“温柔之乡嘛,不至于让夫人们太过辛苦。”   “到了京城,就可以让两位夫人去最大的青楼里长住,有我们师徒关照,相信两位夫人定能留连不舍,绝不会想再回来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安军一笑:“几位爷放心,小的定会尽心尽力,让两位夫人艳旗高帜,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头牌。”   第五听的笑了几声,只是他笑的阴森森,不论是谁听了都打心里感到难受:“就是如此,也理应更如,不如此如何才能报几位爷对我们娘娘、殿下的大恩大德呢。”   安军盯了第五一眼,就算是把牙咬碎也没有用的,因为他们根本拦不住那两个老太监;但就此把江铭等人交出去,他如何能够甘心?一场谋划啊,到最后要成为一场笑话不说,还要背井离乡去做流亡这之人!   他的目光移到了自己母亲身上,看到在那里只会哭喊救命的母亲,他心里生出来的不是难受而是生气:因为他的母亲在事情不对之时,有阿凤和皇后那般必死的决心,现在又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   安军感觉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被阿凤等人逼的放不开手脚,全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想来想去,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不能放开江铭,那是他们的护身符   但是母亲也不能让人带走,因为那会毁掉他的将来。当下他一狠心闭上眼睛,飞快的举手打了一个手势:其它人看不明白,可是安才却懂,那是放箭的命令!   安才大惊失色:“你做什么?!”他没有想到安军居然要射杀自己的母亲——那两个老太监的身手极好,根本不可能会伤到他们的。   但是带着一个人的话老太监肯定不如一个人灵活,在万箭之中老太监绝对不可能因为要救下两位夫人,而不顾自身的安危。   可以想见万箭齐飞之下,老太监用两位夫人做挡箭牌的情形,而他和安军的母亲自然会成为刺猬。   安军痛苦的摇了摇头:“还有其它的法子吗?都走到了这一步上,还有其它的法子吗?!”他被安才推的后退了好几步,就因为没有想到要反抗安才。 ☆、657.第657章 疯子   沐家院中的军士几乎都是安军的亲信,且安才在军中的差事为文职,因此没有安军更改军令,安才的质问并不能让那些军士们停下手来。   安军虽然很痛苦,面对安才一拳又一拳的暴打,他也没有抵抗,反而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安才打骂,就是没有收回命令。   军士们的长箭本就搭在弓上,因见沐家兄弟有所争执,且他们所射之人中有沐家的两位夫人,还有安军的母亲在,他们才略停了一停。   这一停就是给安军的时间,看他是不是会收回之前的命令;显然他们这些人错估了安军,所以略停了停后,他们手中的长箭向后又拉了拉,马上就要射出!   四、五房其它几个沐家兄弟也醒过神来,有大叫的、有上前打骂安军的,无非都是认为安军疯了:那上面还有他们的母亲呢,怎么可以放箭。   安军的眼睛都已经血红了,他抬起头来看向阿凤:“都是被你逼你的,都是被你们母女逼的!你做下这样的孽事,不要指望老天还会帮你——江铭死定了,他们死定了!”   他也不想射杀母亲,尤其是在众人的面前;虽然母亲让人带走受辱,能毁掉他的前程,但是他现在杀母,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肯定也会让人们对他生出其它心思来,不会像原来那样的信服他。   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啊!他吼阿凤其实也不过是想在最后关头,阿凤能服软低头,那么他的母亲就不必死了。   阿凤很平静的回视他的目光:“军士是你的军士,命令是你的命令,当真有人有三长两短,此事也绝和我无关。你要弑母,请便,但不要把罪名推给我,要知道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   四、五房夫人以江铭等人性命相逼,她们并不是说一说,而是她们真的做了,威胁她、威胁她的母后:让阿凤和皇后所为之事,就是要阿凤和皇后的性命啊!   如果阿凤和皇后为了保住江铭等人、以及她们自己的性命而答应那些条件,那阿凤和皇后就会成为大楚的罪人,会被世人唾骂,也会被大楚定罪而追杀。   沐家人做出了这些事情后,在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和前程而决定要杀掉他们母亲的时候,居然还要把罪名强加到阿凤的身上:是阿凤逼的!   阿凤冷然相对,因为对面那些人不是她的表哥,而是想要江铭等人性命的仇敌,是叛了大楚的罪人!对这些人,不要说阿凤没有做错什么,就算当真是她逼死了四、五夫人,阿凤也不认为这是错事。   安军听到阿凤的回答,跳起抓住了安才的衣领——安军的功夫在众兄弟中是最为出众的,所以他出手时安才根本就避不开。   安军瞪着安才的眼睛,眼珠子仿佛蒙上了血色:“你听到了,你们都听到了,不是我心狠、不是我不孝,是她——受我们沐家大恩的好表妹非要我们母亲的性命!”   “我,只是为了保护母亲的名节!你们不懂嘛,你们真的不明白嘛,还是说你们想看到我们各自的母亲受辱?!”   他大吼大叫着,仿佛天下的道理此时都在他的身边,所以话说的那叫一个悲状:无奈、委屈、忍辱负重,他安军的苦处却不被众兄弟理解!   安才的脸色已经青中透白了,看看被人提在手里的母亲,他合上了眼睛:“不,不是的,我们还有选择。”他看向那些军士:“安军,你睁开眼睛看看,他们都不忍心啊,不忍心你做出会后悔一生的事情!”   “我们,放弃吧。”他说这句话后全身都似没有力气了:“至少,我们还能活下来,全家人都能活下来,以后还可以生活在一起。”   他感觉败局已定,因为他看得出来阿凤和皇后是真的抱定了死志:对一群不怕死、不惧死,而且已经准备赴死的人,拿性命去威胁是根本不会有作用的。   安才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补了一句:“我们一开始就用错了法子,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接受威胁。我们,看错了,所以我们输定了。”   “放弃吧,把人交给他们换回我们的母亲,然后我们远走高飞——就像原来我们打算的,我们是留了后路的。从些离开大楚,以我们兄弟之才、以我们手中掌握的力量,我们可以在世上建一处立足之地。”   安军闻言没有作声,先是左右看了看其它兄弟,然后他把安才用力推向一旁:“闭嘴!我们谋划这么久,为得是什么,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去到处流亡,难道是为了去那不毛之地艰辛而活?!”   “我们兄弟要的是这世上最大的富贵,泼天的富贵!我们兄弟要做的是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们兄弟要建的是一个国,不是去建一个立足之地!十一座城池——我不相信楚皇不给。”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皇后,咬牙切齿的道:“不然的话,他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皇后被当众杀死的皇帝,他如果不嫌丢脸,嘿!”   说到这里他不再理会身边的兄弟们,举起手来狠狠的落下:“给我射!我看没有了这个把柄,公主表妹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我还要看看,公主表妹说的那么大气凛然,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视死如归!”   军士们已经拉满了弓,在安军的大喝之声中,他们都松开了弓弦;不管他们心中是如何想的,多年的训练告诉他们要听军命行事。   所以安军再次有命之时,军士们知道绝不可以再拖延了。至于对和错,那不是他们去评判的事情,他们只是军士只能听命行事。   万箭齐发,弓弦却几乎只有一声,可见这些军士当真是精兵;那一声弓弦响起,惊到了阿凤,也断了四、五两位夫人心中的希望。   就连四、五老爷的脸色也是大变。虽然他们已经恨透了老妻,但是看到他们的儿子如此心狠手辣,当即后心就是一阵发凉:全是汗,冷汗。   安军的眼睛红的有些妖异,怎么看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看到安军的模样,阿凤的眉头轻轻一皱:和一个疯子谈,那真的谈不成什么的,因为疯子除了心中的执念外,其它什么都不听不进去。   何况,安军还是一个为了所谓的沐国,连母亲都要杀掉的疯子呢?阿凤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不自禁的扫了一眼,在心里念叨:这个傅小天的动作也太慢了吧。 ☆、658.第658章 谁骂我   沐家四房和五房选在今天发难,当然不会只是由安军带了一队弓箭手来:沐府之外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阿凤不要说救人了,就算是第五和肖有福带着她和皇后突围,都不见得能成。   阿凤在埋怨傅小天慢时,傅小天打了一个喷嚏,在心里念叨了两句“谁想我”,然后把粗制的药收了起来:他说要去大厅那边,其实压根就没有去。   因为论功夫的话,他比起两个老太监来差太远了,有功夫就能解决的事情,根本就用不着他;如果用功夫解决不了的话,他过去也只是个炮灰罢了。   想要以少敌多,他要做的、以及阿凤要他做的当然就是毒了;毒,才是傅小天真正的长处,也是阿凤所依仗的最后一张底牌了。   只是,沐家四、五房带来的军士太多了些,傅小天虽然这些日子没有少炼制药物,但是对付这么多人显然是不够的。   还有,傅小天认为这些军士不需要那么的“精细”照顾,反正只要放倒他们、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就可以;所以他才躲起来粗制毒药,就是为了那些多如牛毛的军士用的。   之所以用了太长的时间,傅小天认为毒倒沐家里外的人还不成,几十万的大军啊,他不准备的话万一到时候没有毒了,他岂不是要去哭?   所以他粗制出来的毒可是有多余的,多余的到可以放倒很多很多的人: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货色,只能让人失去行动力半个时辰左右,而且还让中毒之人的体质受到一些影响——但,量多啊。   傅小天收拾停当后,才发现自己弄的毒还真有点多:平常里,没有人知道他的毒放在哪里,可是他现在却背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包袱里当然全是毒啊,嗯,那是实在放不下的,不得不包起来如此带上;其余他伸手就能取到的毒,都已经让他的腰啊、小臂啊等地方,都稍稍胖了一圈——毒,实在是有点多。   傅小天叹了口气:“一不小心,弄多了。”他其实就是怕不够用,再被大军人马围上来,到时候还得刀剑相拼:“嗯,谁让咱是菩萨心肠见不得血呢。”   他说完环顾一下周围,确定没有遗漏后,他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原地;论轻功嘛,他还真的可以称上天下第二——自他见识过第五的身法后,他就再也不说第一了。   第二,他就很满足。   阿凤真的有些急了,因为时间太长了,依着她对傅小天的了解:只是弄一点平常的毒,怎么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啊。   该不会傅小天出了什么事吧?她的心提了起来,在安军等人身上扫过,琢磨着他们是不是藏了什么高手,早一步去对付傅小天了。   不过看安军等人的神色,她感觉又不像;真的把傅小天捉到了,安军此时岂会不提:因为阿凤就真的是没有一个援兵了,真的、真的被四、五房的人困在了这里。   可是安军宁可杀母,也没有提及傅小天,那傅小天应该是安全的;只是这小子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手呢?   阿凤看着江铭被人在脖子上架着刀,心里当真是太难受了,恨不得能以身相替。但,她现在一定要镇静,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安军看出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来。   她再担忧、再焦急,都只能表现的云淡风轻、都要让人认为她是真豁出去了,一切都不在乎了。   这是唯一能拖着安军这些人的法子。   箭已经射完了,军士们又把长箭搭在了弓上,却都没有放出去;他们不是在等命令,而是在找目标:一箭放出,他们所有人都发现目标不见了。   安军没有听到弓弦再响,怒火冲上脑门愤而转身,才发现大门之上已经空空如也!他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儿,霎间就面色如土、脚下发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他最怕的当然就是肖有福和第五把人带走,只要把人带走了,他就会成为世人的笑话——建国?史上就没有过其登基为帝了,而他的母亲却在他母青楼里挂牌。   就在安军完全绝望时,屋顶上人影一闪第五和肖有福再次出现,他们和手中的人都毫发无伤:“沐家人,真让我大开眼界啊。”   “殿下,”肖有福看向阿凤:“瞧这些小崽子的心肠,那可真歹毒。不过和他们的母亲一比,还真就是母子,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阿凤点点头:“好好保护两位夫人,不要让她们受了损伤。要知道,那可是银子——都赏给你们了,你们的银子如果少了,那只能是怪你们没有看好手中的人啊。”   “还有,刚刚你们已经走了,不管是不是被箭逼的,本就该带着夫人们去找个好地方,还回来做什么呢?一会儿再离开,你们就不用回来了——这也是我母后的意思。”   阿凤和肖有福一对一答之间,安才等人的脸色已经腊黄腊黄的了,他们知道自己母亲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如果安军再发箭,那他们的母亲不死也会被两个老太监带走。   带走的下场就不用去想了,因为阿凤和老太监把话都说得太清楚了。安才长长的吸了口气:“好,我们认输。人,我们放,你们也把人送过来。”   安军的目光闪了闪:“让他们先放人。”很明显他没有死心,还想着能先把母亲弄回来,或者是弄不回来近距离也能杀掉——反正,就是他的母亲不能活生生的落在阿凤的手中。   阿凤看着安军:“你看我,像个傻子吗?你们人多我们人少,说起来我们现在被大军所围,那和在砧板上的肉也没有区别。要放人,你们先放。”   “我宁国公主比你们沐家人,有信誉的多。我说放人一定会放。”她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心里在已经急的在骂人了,骂的当然是傅小天。   此时傅小天已经潜到了后院靠近墙的大树上,差点连打几个喷嚏,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谁骂我?!不要让我知道,让我知道了先喂你两斤毒药吃,哼哼,毒祖宗也敢骂。 ☆、659.第659章 一言不和的兄弟   阿凤一眼就看透了安军的打算,当然不会答应他的条件;而且,她相信傅小天——只要傅小天动手了,那她就胜券在握,根本不用换人不换人的。   现在她最焦急的就是,这么久了,傅小天这家伙是睡着了还偷溜了?不然的话,现在沐家人应该软倒在地上,而江铭也早被救出来才对啊。   她不得不压住心里的焦急,和安军应对着;因为应对间出现一点差错,江铭等人就会有性命之忧:这种压力也让阿凤的心提的很高。   而且她身后还有母后在,如果她不能救出江铭等人来,到时候连她的母后都会落在安军的手中:现在的安军给她的印像太坏了,她不敢想像自己和母后落在其手上会发生什么。   本来阿凤还认为安军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因为在试探时安军的表现是最让她和江铭在意的:这个人,很聪明啊。   却没有想到,这个聪明的人还如此的自负,且如此的疯狂,为了一个所谓沐国居然连父母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现在阿凤的感觉不是如履薄冰,而是根本就站在浮萍上,只要有一点点动静,她就会掉在水中。紧张的她心跳是越来越快,但她必须要表现的脸不红气不喘。   安军听到阿凤的回答眼睛一眯:“不行。要换人的话,你们先把人送过来,顶多,你们把人放到中间来,我们再放人——这样,公主表妹总能放心了吧。”   救不下人就杀掉。他的杀意并没有退去,现在谁是他成为皇帝的拦路者,谁的性命就是必须要除掉的。就算那是他的母亲也不能改变,他是必须要建国,必须要成为开国之君。   他会是沐家家谱上最耀眼的人,会为万代子孙所敬仰。   阿凤冷冷一笑:“你,还真的狠心呢,到了现在居然还想杀掉自己的母亲。你不但当我是傻子还当我是瞎子,那些弓有一半改了方向,你要做的事情都不用猜呢。”   “换人之事,愿意换自然是好,如果你们没有半点诚意——”她抬头看向第五和肖有福:“你们这么大年纪在上面吹风太冷了,还是带着两位夫人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吧。”   安才急忙抢出来:“慢!换,我们换,我们马上换,一切全依公主殿下。”他回头看向安军:“就如公主所说,现在他们被我们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把江铭等人放了,他们也飞不出去。”   “何况江铭他们的毒还没有解呢,把人交出去和在我们手中没有区别;先把你我的母亲救回来,然后再让人收拾他们。一个,也跑不掉的。”   跑不跑不掉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了,他只是想救下自己的母亲,生怕安军再一声令下,当真让第五和肖有福带着他母亲远走高飞。   那就算是把阿凤这些人都杀死又如何呢,到时候他们兄弟都会身败名裂的;他,不能成为世人的笑柄,更不能让自己的儿女成为世人的笑柄。   所以,他拼命想着法子说服安军、安抚安军,就是生怕安军再阻拦:他不想和安军有争执。   安军的目光冰冷冰冷的:“你所说的,你自己相信吗?那里还坐着我们的祖父,而阿凤手中还有虎符——院子里的人当然好说,但是院外的人你有多少把握?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你就醒醒吧,根本就没有退路。”   “要么我们在今天名垂青史,要么我们兄弟今天横尸在这里,绝对没有第三条路走。至于要我们兄弟死——”他说到这里笑了,目光扫了一眼阿凤和皇后:“你认为,可能吗?”   “能让她们答应我们最好,如果不答应我还要其它的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不和她们谈子,咱们和楚皇去谈。现在,到了我们拿回大楚亏欠我们沐家的时候。”   安才没有想到自己说了一大堆话,安军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知道时间不多:安军的话阿凤也听到了,这本就是安军故意的。   而安军也举起了手来,他要下令再放箭。这次,他让人送了命令出去,只要令箭一响,院里院外一齐放箭:不能骗第五和肖有福把人带到近前来,就当他无法杀掉人吗?   他安军要杀的人,绝对不会逃出去的,不管是阿凤等人还是他安军自己的母亲。   安才回头看一眼阿凤,见她在看着自己,知道他再不做点什么,阿凤真就会让人把他母亲带走了。和安军说理是说不通了,那就来硬的吧。   他当即给其余几个兄弟一个眼色,然后伸出手重重推了一把安军,把安军推向了几个兄弟:让几个兄弟按住安军,他去放人!   安才推开安军就到了江铭的身前,瞪起的眼珠子很吓人:“还不把人送过去!”他一面说一面去拉江铭,把江铭扯到自己身上:“把其它人带上,快,快!”   他怕事情有变,想尽快把人交到阿凤的手上,反正阿凤他们也不可能插翅而飞;到时候换回他们母亲,他们再想法子对付阿凤和皇后绝对来得及。   安才也不是真的放弃了,只是不想让人毁掉他母亲的名节从而连累他;他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人,岂能有那样的污点?!   他的脚下很快,非常的快;他的兄弟也很尽心——大半的兄弟和他的想法相同,想先救回他们的母亲再说其它,所以齐齐出手拉住了安军。   安军没有想到安才会硬来。说起来,他和安才的年岁相近,两人一直感情很好,尤其是近几年来谋划大事,两人的想法更是一致也就让他们的感情更好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安才会完全不顾他的想法硬来,而江铭等人在他的眼中已经不止是依仗,那还是他的脸面:他是要登基为帝的人,岂能向人低头?   自现在开始,只有人向他低头的,再也不会有他向人认错的时候;因此,他见安才扶着江铭走向阿凤,他的牙都要被自己硬生生的咬坏几颗!   安军的功夫是沐家最好的,当他拼命的时候,按住他的几个兄弟就不是对手了,居然被他挣脱开。   他奔向安才:“你给我停下,停下!”可是他不喊还好些,他一喊安才就跑了起来,这让安军更为生气,当即想也不想就把刀子向安才掷了过去! ☆、660.第660章 成大事   不说手足之情,但就安军现在的想法来说,他要的只是阻止安才,并没有真正生出要杀安才的心来;或者说,他怒气冲天的一霎,根本就没有脑子了,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定要阻止安才放人。   安才没有防备安军,因为他们是兄弟。他们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也有吵的面红耳赤的时候,但他们从来没有真正伤过他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他认为这一次也不过是意见相左,只要他把人放了把母亲救回来,再把阿凤等人捉住,安军也就不会生气,就会明白他的法子才是最稳妥的。   安才的心思全在放人上,听到安军的大喝后,他半抱着江铭向前跑,就是想再有几步他就可以把江铭丢到阿凤那边去了:到时候人已经放了,安军再生气也只能骂上几句。   他相信阿凤会放人的。   可是他没有料到安军已经气的理智全无,居然在喝不住他时丢出了刀子来:他距安军也不过几步,那刀是安军用尽全力掷过来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刀子已经刺穿了他的身子。   安才跑的很用力,再加上刀子的冲劲,他又冲出两步再停下来,身子摇了摇被人扶住了;他低下头能看到透出身体的刀尖,带着他热血的刀尖,甚至他看到那热血的白气翻腾——雪城太冷了,有点热量就会形成这种白气。   他太吃惊,不太相信的看着那刀尖,感觉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嗯,他一定在睡梦中: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梦,所以想想才会那么的不真实。   不然的话,他们谋划那么久,怎么会一步步被阿凤等人相逼,不得不提前发动呢?他抬起头来,转头看向安军:“我在做梦,居然梦到安军要杀了我,这不可能的。”   “不过见血是好事儿,见血就破了,这梦就破了,不会成真的。我、我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没有人听清楚,因为疼痛让他醒悟过来,这不是梦。   这不是梦!安才看向安军:“为什么,为什么?!”一母同胞啊,他绝对不会向安军出刀,而安军怎么可以向他出刀?   安军看着安才身上的刀,心中就有些迷茫、有些疼痛、有些不敢相信,但更多是愤怒:对安才的愤怒——如果安才听到他的话就停下来,那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安军,你、你做了什么?!”安祖抢上前去抱住了安才:“请大夫,快请大夫!”他没有想到还没有拿下阿凤和皇后,还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安才和安军就已经手足相残了。   安军的第一刀不是砍向仇敌的,居然是砍向自己兄弟的。这让四、五房的兄弟们都瞪着安军,就和中刀的安才一样,认为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   安军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安贵看安祖大声质问安军,他和安福对视一眼后道:“那、那是误伤,本来刀子是要奔江铭去的,只是误伤了。对不对,对不对?”   他们兄弟看着安军,很希望他能赶快点头。现在可不是什么嫡庶之争的好时机,他们不能让兄弟们离心,不然的话他们兄弟要用什么来自保?   到时候四、五房的嫡支可以带人离开雪城,他们庶出的要怎么办?嫡出的兄弟们不会带上他们这些累赘的。   安强瞪起眼珠子来:“怎么会是误会?!本来就不应该用刀子的,自家兄弟就在眼前,哪里能动刀子!咱们是齐心协力成大事,哪用安军你对自己人使刀子的?!”   “这让兄弟们怎么相信你,怎么服你?!你,一定要给个说法,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才移动目光,在兄弟们的身上一一扫过,发现兄弟们的目光里除了惊与怒之外,还有怀疑,却完全没有了平常见到他时的敬服。   阿凤也没有想到安军会动刀,因为她的心思全在江铭的身上:如果江铭能现在回到她身边,她心里能安稳不少。   可是几步之遥,真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救回江铭了;却被安军一刀给毁了,阿凤的心中是又惊又怒。   “再不想法子,只怕他真的要死了,成了今天你们沐家起事后,死在你们自己刀下的第一人。”她开口了,声音还是冷冷的,但却真的是好心提醒。   安才倒底是要交换人的,这一点上阿凤还是承了他一分情。不管安才是为了什么而交换人,他能答应且强硬做主就不错。   安军忽然大叫一声:“让大夫滚!我们早就商量好了,今天我们在达成目的前,这府里一个外人也不能进!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们的父亲、母亲都在他们手中,怎么能叫人进来?”   “你们难道听不出来公主表妹的意思嘛,大夫一来,她和那两个老太监开口把打算一说,我们母亲的名节还在吗?我们的脸面还在吗?!”   “杀掉大夫的话,他家的人见人久不回去肯定来找,此时我们有那个精力去处置琐事吗?现在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绝不能让外人进来。”   安贵和安富的嘴巴张开了,然后齐齐后退,一步一步后退,退到了所有兄弟的后面:他们感觉安军现在是疯了,完全不能理喻。   安祖大怒:“不能叫大夫进来,那就是要看着安才死掉?安才是你的兄弟,你的家人!你用刀已经是不对,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死也不救,你还是不是人!”   安军的目光落到安祖的脸上:“他,本来就该死。我,杀的就是他。”两句话一出,不止是安贵和安富吸了一口凉气,所有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安军的目光里都带上惧意。   “我们谋划至今,如果不是被他们所逼,我们也会在今天发动。既然已经发动,就是生死两条路,成就生、败就死!安才他却要把大家都推到死路上去,我也就只能大义灭亲。”   “今天,谁敢阻我大事我就杀掉谁,就算亲如手足也一样。我不是为我一人,我是为了我们两房,为了我们沐家。”   他说完瞪着安祖:“成大事就要舍小义。你说,他该不该死?”话音一落,他手伸出刀就被他拔了出来,血溅了安祖一身不说,那把带着手足之血的刀近在安祖的眼前。   刀尖,就指着安祖的鼻子。 ☆、661.第661章 正理   阿凤看到这一幕心底都发寒,如果不是被人追杀太多次的话,她只怕要忍不住后退:安军,是真的疯了。   皇后轻轻一咳,伸手轻轻的一拍阿凤的肩膀:“其实和宫中相比,这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阿凤,这不是你的错。”知女莫如母,她可不想自己女儿因此而生出什么心障来。   阿凤看母后走到自己身侧,吓得连忙推她进屋——外面有太多的弓箭了,太危险。虽然说安军他们想要的不是她们母女的性命,但现在阿凤可把握不准安军的心思。   谁能知道一个疯子在想什么呢?就算是疯子也不能明白另外一个疯子的想法,因为如安军这样的人如果成为疯子,自然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疯法。   皇后淡然一笑:“千军万马当前,我也不会放在眼中,何况只是区区几支箭。”她说到这里四处一扫,低下头伏耳对阿凤道:“你那个义弟呢?”   她本来也认为阿凤是有万全之策的,所以才任由阿凤去应对,可是等来等去,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傅小天,到现在了还是一直没有露面。   阿凤差一点摇头,因为皇后所问就是她心中的担忧,可是想到现在的处境,她轻轻的回道:“母后放心,一切自有女儿在。”她说的信心十足,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急出了几身汗来。   她说完后忍不住看向又落在安军手中的江铭——江铭不止一次的对她说,一切自有我在;现在江铭就在她的眼前,可是却被人折磨的乱七八糟。   阿凤咬牙,她一定能成的,傅小天也一定能成的;因为,她必须要救江铭,就算傅小天不成了,就余下她一个人了,她也要想法子救江铭、救她的母后还有铁瑛等人。   因为江铭和铁瑛,从来没有把她丢给仇敌不管过,而她的母后更没有真正的丢下过她。现在,她岂能轻易认输?只要她活着,就要想法子把人救出去。   法子本来就是人想出来的。   傅小天久久不见人影,阿凤认为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应该想点其它的法子;也许,疯子安军可以利用一番,如果让其和安祖等人起冲突而两败俱伤,那也能救出江铭来。   至少,不管安祖、安军这些人是死是伤,少一个能威胁她的人,她救人的胜算就能大几分。   安祖盯着那带血的刀尖,心里泛起了寒意来,他知道安军不是在说笑:死在他怀中的安才,可是连哼也没能哼出一声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连我也要杀掉?”安祖心中生出了惧意来,可是却没有马上服软,而是怒目而视。   他的确是在愤怒,也认为如果此时自己软弱了,那接下来岂不是要由安军说一不二了?他五房也付出了一切,凭什么大利益要由四房拿走。   他安祖也是在提着头做事,所以他不认为自己和五房应该听安军的。但是,他也不想再激怒安军,倒底性命只有一条:安才的死,他没有再质问安军。   如果不是安军拔出了那把刀,如果不是安军拔刀的时候故意用了力,安才根本不可能立时死在当场的。   沐家的兄弟们不能说天天见血,但是人人都在军营中玩到大,对于刀伤并不陌生:安祖能看得出来,安才伤的很重,可是只要找个好大夫也未必没有救。   安才就是死在安军的手中。   阿凤不等安军开口就朗声道:“还用得着问这种笨问题?安军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杀了,杀你们几个有什么不可以的?顶多,你们当中也就是和他一母同胞呗。”   肖有福笑了:“好狠的心,也好毒的手段,现在就要立威而杀人了?也是,能登基为帝的只有一人,此时不除掉心腹之患,难道到时候要把帝位拱手相让嘛。”   “要让我来说,你们五房的人更要小心些,嘿嘿。这里面的事情,不用我老人家多说,你们应该也想能明白吧?”   肖有福的话并不算什么新意,在之前的时候阿凤他们就已经说过了;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安军可是杀了人的,杀的还是他向来亲厚的兄长。   所以同样的话在此时落在五房人的耳中,那滋味儿当然就不同了。不要说是在刀尖下的安祖了,其它人都吓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向后退去。   安祖咳了一声:“胡言乱语。你们认为几句话就可以挑拨我们两房,我们可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他说完伸出手拨开安军的刀:“收起来吧,刀,应该指向我们共同的敌人才对。”   他是以兄长的口气说的。虽然他和安军的年岁相当,但他的确比安军大上那么两三个月。   安祖见安军没有再把刀子指过来,他心中松了一大口气,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了;他放下安才站了起来:“现在,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救出我们的母亲……”   他其实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说几句话来转移安军的注意力,让他去想其它的事情,不要总想着用刀对着他。   可是他的话音未落,安军手起刀落,安祖的话没有说完:他的人头落在地上滚出去,嘴巴还是一张一合的,显然还在想说什么,只可惜已经说不出来了。   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因为不明白为什么安军要杀了他。他,死不瞑目。   四、五房所有的人都后退,都不要再留在安军的身边:没有人不怕他,感觉安军根本不再是他们的兄弟,而是一个魔鬼。   安军扫了一眼兄弟们:“你们在怕我?”他顿了一下,好像在思索什么,然后点点头:“也不是坏事儿。”他总要登基为帝的,这些兄弟们知道怕他是个好事儿,以后会安安份份的帮他,而不会轻易生出其它的心思来。   “我杀安祖,是因为我都说过了,我们的母亲救不出来了。为了母亲好,为了沐家的门风,为了不让祖宗们蒙羞,我们做儿孙的也只有狠下心来帮她们解脱了。”   他举起来刀来点向其余的兄弟:“我说的,不是正理吗?为什么安祖要像安才一样死脑筋呢。” ☆、662.第662章 最尊贵的女人   安贵和安富都把头低下来了,哪怕是看一眼安军也不敢。他们努力把自己的身子缩小一些,说什么也不想被安军看到,因为他们的生母和正室母子这么多年来没有少斗气。   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妻贤妾顺,事实上嘛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现在安军眼都不眨就杀了安祖和安才,这让他们打心底冷起来,真的很怕安军此时看他们不顺眼。   他们兄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后悔以前对正室心怀不满,后悔以前对安军多有小动作。安军,那根本就不是人啊,他们为什么要那么撩拨他呢。   他们越怕,没有想到安军还真就越掂记他们,刀尖一抖点过来,那血滴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落在安贵和安富的耳中,真就是死神的号叫一样震耳欲聋。   安贵两人都没有听到安军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因为他们的眼中只有那些血红色,耳中只有那刀子的寒光和血滴落在地上的声响。   “我们不敢,我们再也不敢了,以后兄长说什么是什么,以后兄长就是天……”他们拼命叩头求饶。   阿凤看的移开了目光,真的没有想到沐家兄弟们里什么人都有,不但有安军这样的疯子,还有安贵和安富这样的无耻胆小之人。   她很清楚这两人是吓坏了,只怕不用安军真杀他们,刀子在他们面前挥一挥他们就能吓得晕过去;难道他们就不会用一用脑子嘛:安军真要杀他们的话,他们再求饶也没有用的。   安军不耐烦的过去把安贵揪过来,在他耳边大吼:“我说的是不是正理?!”   安贵终于听清楚了:“是、是正理。”他真快要晕过去了,如果不是安军的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他,让他感觉自己晕过去怕是会醒不过来了,他还真就晕了。   安军哼了一声放开他:“那我杀他应该不应该?”他说完用刀在安祖的身上擦了擦刀子,感觉刀身上的血不太好,因为那些血和他身上流的血是相同的。   安贵马上答道:“应该杀,应该杀。”他哪里敢说个不字,现在只想能让安军满意,然后保住自己的小命。   其实安军还真的没有想过要杀安贵兄弟二人,因为这两人对他没有半点威胁;庶出的兄弟,除了坐吃等死外,他们敢生出什么妄想来?而且这两人也养废了,没有半点本事。   杀安才是意外,那刀子飞出去时他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明白;可是刀子已经掷出去,兄弟们的质问让他更为烦燥和愤怒:因为威望就要崩塌了。   安军当然不想成为兄弟们眼中的罪人,他根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当机立断杀了安才;接下来杀安祖,除了继续立威外,他也想除去一个威胁。   安才死了,在四、五房兄弟当中,比威望也只有安祖可以和他一较高下;而且安祖也比他年长两三个月,虽然平常这两三个月不算什么。   可是到了决定帝位时,那两三个月可能就会成为他安军最大的绊脚石——大一天也为长兄,更何况还大了他两三个月之多。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心中大事已成,不可能不成的,必须要成:反正阿凤和皇后在他的手中,此事有什么理由不成?!   因此,他要把一切可能扼杀在发芽前,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登上那个他想要的帝位。谁也不行,就算安才不是他失手,他也会在想明白后杀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帝皇者就没有亲情。安军很清楚,所以他不想等到安祖等人也想明白这一点时,向他举起刀子来。   任何时候都是先下手为强。因此,他杀安祖时心里是平静的,那是他成帝之路上的垫脚石,也是他成帝之路上的不得已。   大事就要成了,他登基为帝时,就会让沐家成为当世最尊贵的姓名之一;相信列祖列宗也不会怪他的,会知道他如此做是迫不得已。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帝业呢。   四周寂静一片,人人都看着安军,下意识的都放缓了呼吸,生怕会惊醒什么杀人魔王般。   四夫人终于等到机会可以让安军听到她的求救了——她一直认为她的大叫安军没有听到,至于为什么静了下来,她并不清楚。   五夫人那里已经哭的快晕过去了,还没有感到下面院中的奇怪,更不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喊救命的机会。   “军儿,救我救母亲!”四夫人哭叫起来:“换人吧,换了人咱们母子再想法子,那箭千万不要放了,他们不会在乎我们的生死……”   安强看了一眼没有作声的五夫人,想要说什么但看一眼安军,最终闭紧了嘴巴;他虽然不想自己成为世人的笑柄,但是没有了性命,那是不是笑柄还重要嘛。   他还希望,也许四夫人可以劝动安军,那么他的母亲也就得救了,不用他去犯险去惹怒这个魔王:躺在血泊中的、他一母同胞的兄长,都无法让他生出半点报仇的念头来。   现在,他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只有害怕,只想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   安军抬头看向四夫人,脸上的神色很平静:“母亲,儿子会给你至高无上的荣耀,你会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之一——你将是我沐国开国后的第一位太后。”   四夫人闻言哭泣声低了不少,眼中有了希望:“好,好,我就知道军儿是个有大报负的男儿。母亲等着,母亲等着成为太后。”   安军点点头:“儿子说到做到。儿子也不会让人毁掉母亲的名节,更不会让母亲成为天下最低贱的女子。我安军的母亲,当然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母亲,一路走好。儿子定会给您一个盛大的葬礼,极尽哀荣,让世人都羡慕您。”他说完跪下叩头,一连叩了三个头:“母亲,动手吧,只要一咬舌您就会是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四夫人哭声梗住了,就连长长的抽泣声也戛然而止:“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最尊贵的女人,不是在她生前而是在她身后?!   那她还要来做什么! ☆、663.第663章 有子如此无憾   安军的话一开始不只是给了四夫人希望,还给了安强等人很大的希望,以为他终于不忍心,终于决定要救下四夫人和五夫人:换人呗,换了人阿凤她们也飞不出沐家去,想要如何收拾她们,难吗?   因此,安强他们很不能理解安军的坚持。   安军的话说完,安强等人呆呆的看着他,忽然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了,感觉此人根本不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兄弟了。   “母亲,儿子相信您一定明白,儿子这是为了沐家好,更是为了您好。儿子拜别母亲,儿子给您叩头了。”安军说完又叩了三次头,看着四夫人:“母亲,您为家族所做,儿子及其它沐家的所有子孙都不会忘。”   四夫人震惊之后终于明白过来,不是她耳朵不好用,更不是她误会了,她生养的、一直当成掌中宝的儿子,就是在逼她死。   而且说的大义凛然,而且说的好像她不死就是她对不起沐家,对不起沐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儿女们!   四夫人当然不想死。四老爷和儿子们图谋的一切她不但知情,而且还掺和进去,为得可不是在今天血溅当场,去成全什么沐家的名声!她要的是过上更好的日子,要的是能高高在上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凭什么她每次看到皇后都要跪拜,她也可以的,她也能让人见她就跪在地上:她才不要做什么皇后,她要成为太后!她不会给四老爷机会的,所以才会和儿女们合谋把四老爷出卖了。   但是没有想到,到最后她的儿子,那个看上去最孝顺,对她言听计从的儿子,最终连她也要牺牲。   事实上四夫人早应该想到的,是她教会了儿女们不顾父子之情,为了所谓的利益可以弃生父的性命于不顾;那么,当她的儿女们需要时,又岂会在乎她的性命。   阿凤看着四夫人扬声道:“四夫人何必如此伤心,你应该高兴才对。因为安军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教的啊。你教的多好,他完完全全的记住了,并且还一心一意按你所教行事。”   “有子如此,你可以无憾了。”她很不耻于四房人的所为,才会在此时开口讥讽几句。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几句讥讽却得到了四老爷的高声附和:“就是,就是,你教他们弃父而成事,那他如今要杀母而全名,和你相比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现在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四老爷了。因为就算他把老妻和安军等人都杀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痛快:看着他们母子反目,他才真正的出了那口恶气。   当然了,如果安军当真逼死了四夫人,他会更开心,比他亲手杀掉四夫人更感觉痛快;反之也一样,如果四夫人有法子能杀掉安军,他同样会乐的合不上嘴巴。   阿凤厌恶的瞪一眼四老爷,感觉这一房的人还真就没有一个好人,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话。   四夫人怒叫:“不孝的东西,我不会死,绝对不会死!”想到自己养的儿子如此,她恨不得飞下去把安军杀掉,又怎么会成全儿子呢。   四房的人,在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没有他人,包括他们的父母、手足,就没有什么人是不能牺牲的,只要他能得到他所想要的就可以。   安军闻言没有答话,看了一眼四夫人后移目看向五夫人,最终起身道:“母亲,你这是何必呢,要知道你如此可是会成为沐家的罪人。”   他说着话忽然一把揪过安强来,回手把刀子架在安强的脖子上:“婶娘,要不您先走一步吧,先下去给我母亲探探路,相信她就不会那么怕了。”   五夫人正因为安军相逼四夫人的话发呆中呢,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就落在了安军的手中,她尖声叫起来:“不,不要,不要杀强儿!”   她虽然恼恨五老爷,但是没有四夫人的话,她以后也就是不理会四老爷,带着儿女们好好的过日子:把心思全用在打理他们这一房的事情上,多为儿女捞点金银之物。   因此,她对四、五老爷谋划的事情并不是不动心,不过却并没有四夫人那样的热情;尤其是对儿女上,她要比四夫人尽心的多。   丈夫的心不在身上后,儿女们就是她的一切啊。如今,她的儿子已经死在安军刀下一个,而她的前程未卜,安军就又要杀她另外一个儿子安强。   她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好好的日子不过,谋什么反啊?!如果她们这一房没有掺合的话,现在就和大房一样,所有的人都好端端的活着。   安军看着她:“婶娘,你自己来选吧,你是要活下去还是让安强活下去?”他的神色很平静,就好像所说的话是再平常不过了。   五夫人泪如雨下:“我、我让强儿活。”她也不想死,可是没有选择之下,她还能如何呢?只是她也有她的难处:“可是,我现在做不到啊。”   她倒是有死的心,但人还在别人的手上,不要说是寻死了,就是动弹一下也很难的:被人拎在手中那叫一个难受——五夫人哪里受过这些?现在她哭的头昏脑胀,根本就没有一点力气。   想要救儿子,却可怜的动弹不得,想死也死不成。五夫人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儿,只能不停的求安军,希望他能看在以往自己待他的好饶过她的儿子。   安军却根本不理会五夫人的哭诉:“要死很简单,只要咬舌就可以了。连这点力气也没有,婶娘那就是骗我了。”他说到这里扫了一眼第五和肖有福,琢磨着宫里是不是有法子能让人连咬舌也做不到。   那对他可真就不利了。不是他不想“助”一臂之力,而是怕再让人射箭也伤不到五夫人和四夫人,反而让第五和肖有福把人带走。   第五轻轻的开了口:“要不,我们成全你。你不是想要让她们死嘛,我们把人丢下去,你看如何?”   肖有福笑眯眯的:“虽然算不上多高,但是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相信两位夫人肯定能成全了沐家,也对得起沐家的列祖列宗。”   阿凤闻言马上抬头四顾,终于在西边的墙边上看到了半个人头:傅小天,终于到了。 ☆、664.第664章 底牌   傅小天在墙上探出了半个头来。墙的这边就是沐家,只要一探头就能看到,但墙却不是沐家的,而是和沐府一墙之隔的,雪城的太守之府。   自沐家到了雪城之后,太守就只是挂个名了,所以经常无所事事、一天倒有半天在家里吃茶。也正因为知道沐家的霸道,太守就算知道墙那边已经闹翻天了,他也只是约束家中人并没有去看上一眼。   傅小天不是太守家的人。所以他绕了一个大圈子后,终于找到太守家中,感觉这面墙是个不错的地方:其它的倒也罢了,最主要的是这面墙在上风口。   此时安军等人完全没有发现傅小天,因为事情到了眼下,他们哪里还能顾到其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如何地能把阿凤和皇后捏在手心里,如何能让阿凤和皇后乖乖的听话。   因此安军听到肖有福的话后他笑了:“你们是不是认为把人丢下来也能救回去,还能再让人看到我下令放箭——再次让众人看到我恶毒的一面,而且还没有本事把恶事做成?”   “说实话,换成我是你们,我也会如此做,打脸啊,多让人痛快的法子。”他说着话摇了摇头:“可是,我不是你们,所以要打脸也要看看双方的底牌有什么才对。”   他一面说话一面笑了起来:“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底牌,可是你们清楚我的底牌是什么吗?”说到这里他把衣袖挽了挽,让手腕暴露在寒风中:“怎么样,是不是看着眼熟呢。”   “这是你们的东西,很精巧的凶器。还要多谢皇后娘娘啊,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强壮大楚,所以大伯父才能把此弩借出来。”他说着话把衣袖放了下来:“虽然这弩对我来说有点小,但我相信它杀人的威力绝不会小。”   他把弩先后在阿凤、皇后还有肖有福、第五的身上都晃了晃:“不知道,有几人能躲开它的速度,还是在不过十几二十几步的距离里。”   安军说到这里很认真的问肖有福:“你能躲得开吗?或者,你有把握能在此弩下也能把人护周全?我如果连发两弩,一弩射向公主殿下一弩射向你手中的人,你要护哪个是呢?”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我,之所以陪你们这么久,只是因为要等一个人,可惜的是,那个人——你们的底牌,他不来了。不对,应该说他走了。”   “那个,你们一直在等的,所谓的用毒高手傅小天,他不回来救你们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趋吉避凶,现在他走了。底牌,没有了。”   安军说到这里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不可自抑:其实他也一直有点担心,怕那个会用毒的家伙再给他添麻烦。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的,就算安军有所准备,但他对毒还是有所忌惮的。   那是他唯一担心的人,不过现在他总算放下心来了,因为会用毒又如何呢?会用毒也不可能放倒所有的大军,不然的话两军阵前还拼什么生死,一把毒放过去就可以了。   阿凤不为所动,因为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的,也相信傅小天不是安军口中的聪明人:“你怎么知道?只是,现在你又找这样的借口来掩饰,岂不是前言不搭后语,更让人鄙视吗?”   安军笑起来,大手一挥指向二门方向:“看到那边的小旗子了吗?那就是特意为傅小天而设——你不是认为我忘了他吧?我早已经让人盯着他了,虽然他在府中躲的巧妙一直找不到,可是最后还是暴露了行踪。”   “我的人在府中发现了他的人,但他可不是来救你们的,而是偷偷摸摸自园中一棵大树上离开了,离开了沐家。听懂没有,傅小天、那个你们等的救星丢下你们走了。”   “毒这种东西,岂能用在多人身上,总是有人数限制的。你们居然想以他一人而敌我们的千军万马……”他狂笑起来,就好像他所说的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傅小天听的那叫一个火冒三丈——旁人做不到,那并不表示他傅小天也做不到!咳,那个,千军万马当然是不可能毒倒,但眼前沐家府里府外的人加一起也不是千军万马对不对?   何况,今天的风挺大的啊,毒倒围住沐家的千八百人不成问题的。所以他当即咬牙就想发作,因为实在是看不惯安军那个轻狂。   阿凤此时抚了抚头发,连抚了三次,好像是头发太乱的缘故;安军等人都没有在意,但是墙头上的傅小天却看得懂:等一等?!为什么还要等一等,再等下去非要给那个安军活活气死不可。   傅小天心里发着牢骚,却还是乖乖的又伏下了身子;他知道阿凤要让他等肯定有原因的,用毒的人旁的可能无法和人相比,但是比耐心的话肯定要强上百倍。   阿凤看着安军:“你的底牌,就是自我们这里骗走的那把弩?”她让傅小天再等一等,就是想要知道安军还有什么底牌。   知已知彼才好嘛,哪怕就是胜算在握了,也不能小看了敌人;能问出敌人的后着来早破去,会少很多危险的。   安军哼了一声:“你还真的瞧不起人,是不是认为我没有你这把破弩,就拿你们没有法子了?”他举起手来拍了拍:“有时候,敌人并不在明处。”   他的话说完,老太爷身边默不作声的两个姨娘,忽然一个用刀子架在了老太爷的脖了上,一个用刀子抵住在皇后的腰间:如果第五和肖有福在屋里的话,她们是不可能有机会的。   可是第五和肖有福离开了,而屋里除了她们外连个丫头都没有——她们是老太爷极为信任的人,当然不会有人去防她们。   因为老太爷明显和四、五房的人不是一路,且老太爷很反对谋反。因此皇后也对老太爷没有防备之心,对他身边的两个老老实实的妾侍自然也没有防备之心了:两个妾侍也一直在伺候皇后。 ☆、665.第665章 准备好了吗   安军又拍了两下手,这次并不是暗号,只是因为他非常得意,所以忍不住拍几下手表示一下自己的开心。   他真的很开心,不得不开心。小心翼翼的等到现在,终于一块大石头落地,所有的一切都落在掌中了;刚刚的一切不管他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有多少的气恼、屈辱都不算什么了,因为现在他是赢家。   刚刚,有他被逼到墙角时的怒火,也有他做戏的时候,现在想一想他承认阿凤是个很不错的对手,有头脑手腕,所思所想常常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不是他早就埋下了暗棋,今天还真说不定输的人是谁呢;唉,父母死倒也没有什么,真让阿凤把他母亲弄出去了,他也真得就不用再想什么霸业了。   正因为阿凤是个聪明的女子,智计百出才更显出了他的英明神武;如果阿凤太弱了,那他还真就是胜之不武。他喜欢有挑战的对手,这样赢的时候才能让他十二分的开心。   “现在,阿凤你可知道如何做了吧,如果还要让我继续多说什么,那你就真让我要失望三分了。”他搓了一下手:“其实,你以后做我的皇后,不比做个公主强?”   “虽然好像我现在是在为自己谋夺,但是如果你我成亲的话,将来这一切还不都是我们的?阿凤,我很欣赏你。”他说到这里看着阿凤,眼中脸上全是笃定。   因为阿凤已经没有选择了。就算阿凤可以不考虑江铭等人的性命,她还能不顾她母后的性命吗?   阿凤看了一眼两个妾侍,发现两人在她的目光下还紧了紧手中的刀子,便知道这两个人当真下得去手。她,还真的没有料到安军还有这么一手。   她的目光移向了皇后,和皇后的目光相撞时,她的眼圈微微的发红:她居然让母后受这等大辱!堂堂的一国之后啊,居然让一个婢妾拿刀子要胁。   皇后看着阿凤淡淡的一笑:“知女莫如母,知母也莫过女。阿凤,你知道母后的心意,而且你做的一直都很好,就是母后当年也不会如你做得这般好。”   她在屋里坐着,对于墙头上的傅小天,她是看不到的;因此,她是真的认为自己被人胁迫了,而阿凤此时也真的没有了帮手。   皇后的眼中却没有伤心,也没有愤怒,平平静静的看着阿凤:“阿凤,你准备好了吗?”她对身边那个一手抓着她衣领、一手以刀子抵在她腰间的妾侍看也没有看一眼。   阿凤闻言误会了,认为皇后知道傅小天到了——她当然准备好了!是时候让安军等人知道,谁才是那个最后的赢家。   老太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安军,你当我真的死了吗?没有我的话,你能起事?快快跪下认错,祖父或者还可以保你一命。”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看好的孙子,所谓的后手就是他的两个妾侍;的确,他没有想到,可是这真的只是小道,如果安军真有那个雄才伟略,手段就应该不止于此。   所以,他不能支持安军,因为他现在就能断定安军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成功。安军不是要给沐家一个将来,他分明是要把沐家葬送掉。   老太爷的心中也完完全全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刚刚也不知道,如果安军真有那个本事可以成功的话,他要如何做:生出这个想法来的霎间,他是真的动了心。   好在现在他不会纠结了,因为没有什么难以选择的:安军不成,他自然要做一个大义灭亲的人,要以他来保沐家将来的平安还有富贵。   安军闻言笑了,笑过之后踏上几步:“祖父,你这是在逼孙儿动手大义灭亲吗?”他的眼中有讥讽:“如果祖父你不能让大军完全听命于我,那我想还有一个法子能让我完全掌握大军。”   “不过,我想祖父应该不会想让我用那个法子,对吧?”他完全无所畏惧的看着老太爷,哪怕在屋外并不能看清楚老太爷的脸,他依然定定的瞧过去。   如果老太爷不能助他,那也就没有必要活着了。死了的老太爷也就没有用处了,到时候大军自然需要一个新的将军。   老太爷被口水呛到了,完全没有想到安军会如此的威胁他,话里语外透露的杀意明显的让人无法忽视:他有点吃惊,所以才会呛到。   皇后和阿凤没有理会老太爷和安军的对话,母女两人再次轻轻的点了点头:阿凤的意思是让皇后放心,一切都快结束了;而皇后的意思却不是阿凤认为的那样。   阿凤点下了头,皇后趁着两个妾侍都看向老太爷的时候——妾侍不是在关心老太爷,她们只是在等老太爷的回答;皇后就在此时,忽然伸手推向了妾侍!   皇后从来不是能接受胁迫的人,尤其是用她来威胁她的女儿阿凤,所以妾侍用刀子抵住她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一个结局:皇后定会反抗。   妾侍慌乱之下自然一手抓紧、一手向前送出刀子——皇后推人只用了一只手,她在推人的同时身子向一旁躲开,另外一只胳膊放到了腰间。   这是皇后的无奈之选。她手边没有可以用东西,且要取东西的话也需要时间根本就来不及,还有她并没有任何身手,只是一个普通女子。   她的性子再过要强身子也依然是血肉之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重伤而危及性命,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用自己的胳膊去挡那把刀子了。   皇后的动作很快,因为她是事先在心中演练过的,而妾侍却是匆忙之间应对,身子又不稳,且也只是个普通女子:一切如皇后所料,刀子刺进了她的胳膊。   只是刺了进去,并没有刺穿,所以妾侍的致命一刀只是伤了皇后的胳膊。   有没有毒,皇后在此时已经顾不得了,反正大不了就是一死嘛,人谁又无死呢?就算是死,她也不可能由着人胁迫她。   她,是大楚的皇后,绝对不会受任何人的胁迫。   妾侍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杀人。她当然是心狠之人,但再心狠也只是普通女子,想像中伤了人和真正的见血是完全两码事:她跌倒在地上,看到皇后站起来平静的目光,却仿佛被伤的人是她一样尖叫起来。   皇后反手把刀子在胳膊上拔了下来,皱了皱眉头:“还真的,挺疼。”可是她的语气淡的却好像在说天很蓝一样。 ☆、666.第666章 你,怕了   阿凤已经完全呆住了。   皇后所做的一切根本不在阿凤的预料当中,因为阿凤认为皇后在问她准备的如何了——有把握让傅小天动手了吗?怎么会想到皇后会如此做呢,那把刀拔出来了,阿凤的嘴巴还在张着,却发不出半点的声响。   有心痛,痛的阿凤身子都颤了颤:那把刀插在了皇后的胳膊上,等于就是插在了阿凤的心上,还不如直接插在阿凤的身上呢。   皇后看了一眼阿凤:“不要做小孩子的模样,你我的确是普通不过的女子,可是既然是皇后、是长公主,那自然只能对自己狠一点儿,总比旁人对我们狠要好太多了。”   “现在,我只伤到了胳膊,且伤的并不深。如果让她来选的话,”皇后看一眼趴在地上不断后退的妾侍:“她要的可就不是我的胳膊,而是我的性命了。”   阿凤看到皇后鲜血直流的胳膊,脚下忍不住冲上两步去,她想去照顾皇后,却被皇后以目光制止了。   “大局为重。”皇后冷静的很:“我们是普通的女子,可是今天只有我们两人,自然就要非常行事。你,不能乱,我也不能乱。”   她说完走了两步就到了妾侍的面前:“你是大姨娘吧?”她说完一只脚就踩到了大姨娘的胸口上,语气并不是温柔但绝对不凶恶更没有半点的恼恨。   大姨娘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想要说话可是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她从来没有见过皇后这样的女子,能从容不迫的挨上一刀,半声不吭也就罢了,居然面不改色的自己拔出了刀子来。   这哪里是女子?不要说那样深的刀口了,就算只是破一层油皮,是女子都应该皱皱眉头、哼上几声的;可是皇后仿佛不是血肉之躯,怎么能不让她胆寒呢。   她说不出话来却不敢不回皇后的话,只好点头表示皇后的话是对的;原本她点头可不会点一两下就罢了,因为她想停也停不下来。   事实上她点了一下头就没有再点第二点:皇后手中那把带血的刀子,此时就出现在她眼前——她低着头,只能看到一个刀柄。   刀柄就在她心脏的位置。大姨娘哼也没有哼一声,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皇后真不是人,至少不是女人,女人哪里能这样的胆量。   大姨娘死了,一点血都没有流出来。屋里屋外的人,只有一个人尖叫起来,那是小姨娘。   小姨娘原本是揪住了老太爷,看到大姨娘倒在地上尖叫时,她也吓得不轻,但并没有跟着失声,只是心底有点发毛。   她的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盯着皇后都看直了眼,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倒底要看些什么:直到皇后把大姨娘杀了,她空白的脑子里才有了一点反应。   皇后推开大姨娘,平平淡淡的说了几句话,然后手起刀落就把大姨娘杀了;杀了大姨娘,皇后娘娘依然是平静如水,抬头看向小姨娘的目光也平和的很。   平常的时候,小姨娘看到皇后这样的目光,肯定会笑眯眯的上前施礼请安:因为她知道这是皇后心情不错的表现。   但是现在她被皇后瞧的四肢冰冷,脖子后面冷嗖嗖的仿佛有风在吹,一声尖叫就这样冲破了喉咙。   阿凤也被吓了一跳。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母后不是个平常的女子,哪怕她真的只是个弱女子——真把她当成弱女子来看的仇敌,最终都会死在她的脚下。   此时大姨娘就是最好的明证。大姨娘的胆子要比小姨娘小一些,所以她才会选了皇后:老太爷在她的心里积威甚重,她发难后一直不曾看过老太爷一眼。   可是她哪里想的到,她认为好捏的软柿子才是要命的人呢。   阿凤在这霎间也忘了墙头上的傅小天,看着她的母后连个字都吐不出来;她不是怕也不惧,只是很震惊,非常的震惊。   皇后却像无事人一样,看着小姨娘微微一笑,还抚了抚她的散发,把头发都拢到了耳后:熟悉皇后的人都知道,她平日里很注重自己的妆容。   倒并不是要弄一头的金银,也不是要穿一身的凤裙,只是她很在意整齐与否、干净与否。哪怕是现在,她依然要把乱了的头发拢到耳后。   一个很自然的、很平常的,小姨娘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动作,此时却让小姨娘的眼睛有点疼:那只拢发的手,就是刚刚杀人的手!   小姨娘如果不是把身子依在老太爷的身上,此时已经软倒在地上了:老太爷只要一扬手,就能把她丢出去——事实上,如果不是老太爷的年岁太大了,她还真的不敢向老太爷动手的。   “你,累不累?”皇后没有耽搁什么,杀完人拢发,拢完发就开口了:“这个样子拿着刀子又揪着人的衣领,站久了胳膊会酸的吧?”   听上去像是关心的话语,可是语气没有半点关心的意思,倒也不冷,就那么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却让小姨娘的身子更无力了。   小姨娘都要哭了,眼圈早已经红了,眼泪也浮现了;她想看向厅外、想向安军求救,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连脖子也转不动了:皇后身上就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让她不敢移开她的目光。   就像是她只要一转头,皇后就能要了她的性命一样;刚刚,她也不过是眨了一下眼睛,再看大姨娘的心上已经多了一把刀子。   小姨娘是真的在怕。   “不要动,再动,我就让他人头落地!”安军的声音狰狞起来:“你再敢轻动,我马上就让他人头落地。”   他没有想到阿凤和皇后都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被他胁迫了,现在理应由他来掌控一切才对,可是一切却仿佛都失去了控制了,他如果不大声一点都好像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最后赢的人会是他。   皇后转过头来,目光穿过厅门落在安军的身上:“你,怕了。”不是疑问,也不是讥笑,平平常常的语气,却极为肯定。   安平揪着江铭一步一步走过来,一直走到阿凤的身侧:“是你怕了吧,是你们母女们怕了!你们母女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我怕了,哈哈,我会怕?!” ☆、667.第667章 小心手疼   安军的话说的很响,还要大笑上两声,听上去很自信的模样,不过他自己心里却很清楚明白,他是真的怕了。不然的话,他又何必迎上来,又何必开口回击皇后呢。   他知道自己怕了,才会心生恼意,因为他认为自己不必怕的;就算皇后并非普通女子,就算阿凤智计百出,但那又如何?她们只有母女二人啊,他手握着大军,会怕两个女子?!   不就是杀了一个妾侍嘛,他又不是女子,岂会被皇后这么小小的手段而吓到?不,不会的,他安军是成大事的人,自然是不会怕的,更不会怕两个女子,还是两个孤立无援的女子。   “不要说那么多的废话,都给我乖乖的束手就缚。姑母,你做主把阿凤嫁给我做正妻,是沐家的开国之后。如此,我们沐家和大楚也是姻亲了,相信楚皇不会薄待了他的长女,嫁妆什么的,不给一两个城说不过去吧。”   他一面说话一面又哈哈大笑起来,心底刚刚生出来的惧意终于消失了:已经是他掌中之物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安军说到这里肆无忌惮的看向阿凤:“不要轻举妄动,我会让你知道我不是在说笑,也不是要吓吓人就罢了。”说到这里他对阿凤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你看清楚了呢。”   他决定要给阿凤和皇后一个真正的颜色看看了,不然的话一直被她们母女压着,实在是太过憋屈了。要知道,今天原本是他最重要的一天,原本是他英武传遍天下的日子。   话说完后,他的目光依然紧紧的盯着阿凤,可是手中的刀却飞快的向江铭的胳膊落了下去——无人能救下江铭的,因为第五和肖有福走的太远了些,而阿凤和皇后再如何也只是普通女子。   近在他身边的没有一个是学武的人,哦,不对,还有一个人是学过武的,可是现在却和废人没有什么两样了:那就是他的祖父老太爷。   安军的笑容很明亮,明亮的能刺痛人的眼睛,因为他笑的太过残忍了:这是他对阿凤和皇后的警告。不这样做的话,这对母女还真的看不清楚眼下的情形。   阿凤满脸就是震惊,近在身边她想也不想扑了过去;是不是能救下江铭,她根本不会武等等,都没有来得及想,因为那一霎间她所想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救江铭。   哪怕是粉身碎骨呢,她也要救下江铭。   安军早就料到,所以他的一条腿就在准备中,看到阿凤冲过来,他笑的更为残忍了,且还有着一丝痛快:能一脚把名满天下的宁国公主踹出去,感觉应该很不错。   皇后没有动,眼中只有悲伤,立在那里平平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因为她知道那是自己无能为力的;不管是看着女儿去送死,还是看着江铭被人所伤,她都做不了什么。   她不会妥协,在杀妾侍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结果,但她此时并没有生出后悔;只是在心中轻轻一叹:阿凤,阿凤,我的孩子,咱们母女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要再和皇室有半点瓜葛了。   来世,她和阿凤就做个平常人家的母女,她看着阿凤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于她而言已经于愿足矣。   所有一切都在一刹那,安军伸出腿去踢人时,他的刀子就要落在江铭的肩膀上——就在这一杀那,一动不动的江铭忽然动了。   江铭好像就是动了动胳膊,然后他就挣脱了安军的控制。因为安军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江铭的身上,准确来说,应该是安军当江铭是个半死的人,没有半点的防备之心,认为自己手起刀落江铭的胳膊便要落地。   和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就是简单到不行之事出了变故,江铭忽然能动了,出手如电众人都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做的,他已经脱离了安军的掌握。   “动手!”江铭动手的时候还大吼了一声,吼完他已经抱住了阿凤,然后就到了皇后身边;他不只是要保护好阿凤,还要保护好皇后。   身为臣子他要尽忠,最最重要的是,皇后可是阿凤的母亲,他岂能让自己未来的岳母大人有半点差池?   江铭刚站到了皇后的身侧,安军就惨叫了起来,叫的那个声音之大,连太守府的鸟雀都吓得飞走了!   安军的刀子就要落下来了,他用尽了力气,又气又恨之下他当真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就是要把江铭的胳膊斩断:不管刀子斩在胳膊的哪个位置,就算是最硬最粗的地方,他也要一刀让江铭失去他的胳膊。   江铭走脱了,他的刀子却还是落了下来,江铭并没有阻止他,只是轻轻的带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他落刀的方向变了一下:安军手起刀落把自己的胳膊给斩了下来!   安军没有想过胳膊断了会有多疼,所以他现在才会叫得那么惨,实在实在是太痛了,绝对不是人能忍受的痛苦。   不过他的惨叫并没有进入阿凤的耳中,现在阿凤的眼中、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江铭。   阿凤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了出去,却没有想到会扑进江铭的怀中,就算江铭轻抚上了她的脸,她还瞪着眼睛看江铭,感觉犹如在梦中一般:“你、你没事儿?!”   江铭点点头,然后很愧疚的道:“对不……”他并不想骗阿凤,在其间他不是一次想放弃了;因为只看阿凤的伤心,他就真的无法忍耐下去。   是傅小天拦住了他和铁瑛。只用话劝是不管用的,但是傅小天有手段啊,小小的一点毒就可以让他们动弹不得。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骗了阿凤,害阿凤担心那么久,而且还让阿凤独自面对沐家这么多的坏人;这让他很心痛,有多痛就有多悔多恨。所以,他对阿凤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阿凤伸出手指阻止了他的话:“不用说对不起,只要你无事就好。你没有事,你没有事儿,太好了,太好了。”她一直不曾落下泪来,因为江铭倒下了,她就要顶起这片天来,她不可以软弱。   现在,她所有的坚强就化掉了,泪水奔涌而出:“你没有事儿,”然后向外看去,看到铁瑛也把身边的人放到,护着娥凰等人走了过来,她带着泪笑了:“你们都没有事儿,太好了。”   喜极而泣。但是这句话之后,她的拳头就落在了江铭的胸前:“你骗我,你们骗我!”她是高兴的,绝对的高兴,可是紧绷的心放开后,却还是生出了恼意来。   要知道害她和娥凰有多么的担心啊,差点发真的以为铁瑛和江铭真的要不成了,她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江铭任阿凤打,直到阿凤打的差不多了,才握住阿凤的手:“小心手疼。” ☆、668.第668章 “柔弱”的皇后   皇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还有事要做,连京城都还没有回,更没有问皇帝一句话,她哪里想过死呢?只是因为刚刚的情形没有选择,她身为皇后岂能让大楚因她而被辱?   不必死了总是好事儿,而且也不必由她独自来面对这些事情,更是好事。她从来不怕事,但也要看面对谁,现在她所面的敌人每一个都是她的血脉之亲。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不想对沐家人动手,至少不用她亲自动手;所以,现在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江铭和铁瑛无事,虽然他们还身在沐家,虽然他们还身处包围之中。   可是江铭和铁瑛无事了,那他们当然就已经有了解决这些事情的法子。她,可以歇一歇了。   皇后看到铁瑛等人退进了厅中后,她向娥凰伸出手去:“我,我真的很怕见死人,尤其是死在我手中的人。”她说完眼一闭晕了过去。   堂堂皇后当然不是没有沾过人命的,但是亲手杀人却真的是第一次,那和她一声令下让人失去性命完全不同:虽然都是有罪之人,可是亲手杀一个人,她心里翻腾的很厉害。   她想吐。可是堂堂皇后如果当众呕吐,岂不是太丢人了?!因此她拼命转移注意力,最终发现一切都过去了,不需要她这个皇后撑起大局来时,她很干脆的晕过去了。   皇后晕的很理直气壮——我是个女子啊,这么多吓人的事情、这么多压力很大的事情,她晕一晕很正常啊。皇后,那也只是个平常女子。   此时的皇后已经同原来不一样了,很多时候她能做平常女子,绝不想做那个凤仪天下的女子。因此,她认为现在自己就是个平常女子,除了晕之外也没有其它好做的了,所以她就晕了。   还好娥凰手脚很快,一把抱住了皇后,抬头看向阿凤,两人眼中都有不相信:皇后会晕倒,那真不如让她们相信太阳打西边出来。   阿凤因此不能再和江铭算帐了,上前把母后接过来,和娥凰把皇后扶倒椅子上;可是不等阿凤开口说话,昏迷中的皇后忽然说了一句:“闪开,快闪开!”   娥凰和阿凤都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的让开了,都没有走远,只是围着皇后移动了两三步,还在皇后的身边。   皇后忽然挺起上身来吐出了一大口东西,然后她又瘫倒在椅子上,继续昏迷;最最难得是,她吐了那么多东西,居然半点也没有弄到自己身上。   阿凤眨了一下眼睛,和娥凰很有默契的扶起皇后,想要让她去旁边的椅子上坐:皇后很爱干净的。   皇后却小声的道:“再等一等。你们,闪开。”她手一用力推开了阿凤和娥凰,人又落在了椅子里,然后上身再次暴起,张嘴这次连吐了三四口!   那股杀人后的恶心感,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   阿凤生出些担忧来,不知道母后是不是病倒了,连忙上去低声询问,得知真相后她有些无语:一直以来,她的母后都是那么的英明神武,居然、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此时江铭坐到了老太爷的身侧,而铁瑛一人面对着受重伤的安军,神色间很是悠闲:脸色红润的不行,一看就是吃好喝好养的气血两旺啊——中毒?此时看他们两人的面色,哪里有半点中毒的模样。   “老太爷,这下子都引了出来。不止是要有些心思,还有一些小心思的,”江铭嘿嘿一笑:“二房的人,不成器的很。”   老太爷坐直了,即不困也不迷糊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你小子,手段够狠的。”他的确是不想自己去查这些,一来他怕自己查不出来,二来他也知道自己狠不下那个心。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江铭会用如此狠招,居然把沐家四、五房的心思摆到了大太阳下,这样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留他们的性命了:要么沐家上下都被四、五房拖下水死一死,要么老太爷就只能大义灭亲。   江铭眼皮都没有抬:“老太爷那日有言,狠不下心嘛。我想,总要为老人家分忧不是?一劳永逸才是好法子,真要遮着掩着,这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   他说到这里看向老太爷,眼中有寒芒一闪而没:“沐家的生死我并不在乎,可是我不想因此而会让阿凤受到伤,或是让皇后娘娘生忧。”   他的这句话说的杀气四溢,明明白白向老太爷表明了他的心思:如果不是看在皇后和阿凤的面子上,他又岂会到此时还容四、五房的活着?   一个自血海中杀出来的人,面对沐家这样的大逆之事,他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大开杀戒。   老太爷的眼睛微微一缩,最终一叹:“我,老了,以后这天下是你们年青人的了。”让他叹息的是,沐家的年青人没有几个成器的啊。   江铭淡淡的道:“安志,人还是很不错的。”长房的安志真的不错,是沐家年青一辈中少有的正直之人,且有才华。不过,沐家的事情他并不是真正的关心,只要保证沐家不会拖累到阿凤就可以。   因此他说到这里站起来:“接下来,是不是可以交给老太爷你接手了?”他当然可以一声令下杀尽那些人谋逆之人,可是那样的话功劳是他的,沐家就真的成了罪人。   活下来的人怕也是生不如死——楚帝再如何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也不可能放过要谋逆之人的。   老太爷叹了口气:“好。终究要有个交待的。”是他要给皇帝的交待,不然的话他就等着楚军压境,把他们沐家上下都捉回京城问斩吧。   皇后已经不昏迷了,正和阿凤说自己胳膊上的伤:“反正已经伤了一次,一个伤口也是伤,多一两个也就不算什么了。”她一条胳膊上原本就有她自己刺的伤口。   阿凤默默无语的她把伤口包起来:“以后,母后你再如此,你伤到哪里女儿就陪您一起。”她说完泪水落了下来,伏在了皇后的膝上:“你知道不知道,刚刚我认为你和江铭都要离开我了,这个世界如果只剩下我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可是这一刻她流露出来的软弱与孤独,却让皇后心痛到极处——阿凤的坚强,只是因为她要活下去,其实她很渴望也很需要亲人的。   而她的亲人真的不多,最最亲的人便是皇后和江铭了,如果这两个人都不在人世了,她的世界也就真的崩塌了。   皇后抱住了阿凤没有作声,她忽然感觉就算问了皇帝那句话后,自己就真的能放下阿凤吗? ☆、669.第669章 太监也有江湖   安军按着自己的伤口,把老太爷和江铭的话听的一字不落,倒是对阿凤母女并没有在乎:他始终都瞧不起女子的,就算到了现在,他依然认为自己输在了男人的手上。   “你们不是认为就凭你们几个人,就能对付我带来的几千大军吧?”他早已经退到了门外。   而铁瑛一直瞧着他却没有阻拦,这让他心里生出几分紧张来,但还是有底气的,那底气就是他带来的将士。   铁瑛抬了抬手:“嗯,你还有什么手段,用出来吧。是让你的人一起冲过来呢,还是让他们护着你逃走?”他摸了摸下巴:“我认为后一种比较好。对吧?”最后一句他问得人是娥凰。   他心里有点发虚啊。刚刚江铭多奸诈啊,居然先向阿凤道过歉了,可是他呢还没有来得及和娥凰多说几句话——江铭动手之时他也动手了,对付几个沐家人不算什么,但面对娥凰那双带着不解的眸子,他真的很有压力啊。   可是江铭呢,居然把他丢在这里,唉,交友不慎啊。他这么英俊潇洒、英明无比的人,怎么会和江铭称兄道弟的?他感觉应该找个时候好好的想一想。   娥凰白他一眼:“或者,让他们看着两位公公把他们的母亲送出去。反正,安军可是沐家的人才,肯定有比我们所想更好的法子。”虽然气恼铁瑛,但她还是很配合了铁瑛。   她向来是识大体的人,再气铁瑛也不可能在大局上乱来。不过她说完后,又给了铁瑛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儿:小子,你的事儿,咱们一会再说。   铁瑛的小心肝那叫一个颤啊,颤的他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只能对着安军黑下脸来——娥凰哪里?唉,这一关他要怎么过啊。   他还不忘向江铭和阿凤投进求救的目光:说起来他才是最忙的人,又要看着安军还要和娥凰眉来眼去传情,还要不忘让江铭和阿凤帮他一把。   交友不慎,绝非是铁瑛的错觉。因为江铭和阿凤分明看到了他求救的小眼神儿,可是江铭干脆当没有看到,而阿凤却回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目光:倒把铁瑛吓得小心肝又是一颤。   铁瑛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他最疼爱的妹妹和他最心爱的女人,如果好的如同一个人般有时候真的不是一个好事儿,比如现在。   他都能看到一会儿,他会被阿凤和娥凰联手修理的有多凄惨了。   安军回头看了一眼肖有福和第五:两个老太监已经回到了地面上,不过并没有放开手中的人,反而眯着一双眼睛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显然刚刚他一声令下,让老太爷的两个妾侍胁迫皇后的事情,让两个老太监有些出离的愤怒。   现在,不要说安军想让他们放开手中的人了,除了皇后和阿凤之外,谁开口也不能阻止他们把两位夫人丢到青楼里去:敢在他们面前威胁皇后,还是有刀子。   想想差一点就让皇后和阿凤命丧黄泉,两个老太监的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了:他们伺候了一辈子皇家人,还没有哪一个在他们手中出过差错呢。   安军分明就是要狠狠的打他们的脸——太监也有江湖啊,今天阿凤和皇后出点差错,他日让宫中之人知道了,肖有福和第五两个人的老脸也就真的丢尽了。   第五师徒算是把安军恨透了。   铁瑛并没有把心思全放在安军的身上,除了知道傅小天已经动手了之外,还有就是因为第五和肖有福站到了安军的身后:说实话,江铭和铁瑛都认为,被这两个老太监记恨上那肯定会让他们睡不着的。   连江铭和铁瑛都忌惮的人,安军却把他们惹出了真火来,那下场铁瑛都为他生出一丝丝的不忍来:落在他和江铭的手中,左右不过一个死字,落在两个老太监的手中,嘿!   安军的想法却和铁瑛完全不同,目光在第五和肖有福身上一转,就看向了自家的兄弟:“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不会惜身的,你们也不必顾忌我,最主要的是,这些人不能捉活的就拿死的。”   他也真的恼火了,所以死活不论了。对自家兄弟交待了,他看向他带来的将士:“给我放箭!”   老太爷闻言大怒——安军说得出来还真做得出来,他还在厅里了,安军却让人放箭,那是要连他一起杀了。   可是不等他怒喝,一个笑嘻嘻的声音响起:“晚了,嘿,给我倒,倒,倒!”傅小天显身了,插腰仰天大笑:“哈哈,出了点问题,所以我才要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给了我点时间,这事儿还真有点麻烦。”他说到这里有点心虚的看一眼大厅那边:“不过,现在嘛,有麻烦的人就是你了。”   安军看到傅小天心就沉了沉,却还是大喝着让人放箭,他相信傅小天不可能放倒这么多人:可是他却发现刚刚还站的好好的军士,此时却身子摇来晃去,就像是吃醉了酒一般。   接下来就在傅小天的大笑声中,一接一个的软倒在地上,而他们手中的弓箭也都掉到了地上,每一人都脸红红的,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安军的心凉了大半截,转个身再看,另外一边的人也在摇晃,虽然现在大半还站着,但是他知道马上这些人就会倒在地上睡大觉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傅小天居然真的放倒了这么多的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如果放毒就可以,那又何必两军交战了,只要放点毒出去就可以。”   傅小天撇了撇嘴:“战场上当然不可能,要知道一要看风向,还有战场上可没有四面墙让我藏身安心放毒——你不是认为我就放了一次毒就放倒这么多人吧?”   他没有告诉安军的一点是,这药一开始并不起作用,需要一点时间,且放倒人也不会太久,一盏茶时间左右而已:那种能放倒人时间很长的,发作很快的毒,却不可能大量炼制。   安军大叫:“外面,府外面还有我的人!外面有很多百姓,你们是不是也放了毒?!”   江铭淡淡的看着他:“你是带兵之人,有自己的亲兵吧?我,也有。”他说完,沐家的大门被推开了,两个大汉进来抱拳施礼。   正是江铭的亲兵,外面的人要么安抚好了,要么就绑了,反正现在安军是使唤不动一个人了。   安军脸色大变的时候,肖有福忽然开口道:“师父,你看徒儿是不是应该再收个徒弟?” ☆、670.第670章 主持大局的人   安军没有想到自己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依仗,居然就这样瓦解了。   只因为傅小天那个可恨的人,居然扬了两把毒粉,就放倒了他身后近千的弓箭手;而府外的人,居然大半回营了——府外都不是安军的亲信,知道真相后得到保证不会追究,自然不会再趟混水。   肖有福的话落到了他耳中,但是他并没有多想,因为那句话和他没有关系——他本还以为,如果今天事败他还可以带着家人远走高飞。   凭他带出来的军马,可以在楚境外找一块土地占为己有:落草为寇不好听,但总也是一条活路吧;但现在他却身陷包围之中,哪里还有走的可能。   他刚刚还在趾高气扬的面对阿凤和皇后,言明她们是插翅也难飞;现在发现他所说的话正好可以用在自己身上:腹背受敌不说,而他还身受重伤,府外还有江铭的亲兵在。   安军真的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可是他不想承认又如何,已经输的不能再输,现在他就剩下一条性命了: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第五扫了一眼安军:“这个不成了,废了嘛。一条手臂,教不出来的。”他扫向安强几人:“这几个还成,长的也能算过得去,虽然上不得台面去伺候主子们,但是打个下手什么的,勉强还能可以。”   他的话终于让安军和安强几个醒过味来,原来肖有福的话是这个意思!他们的脸色刷的变白了:男人啊,最怕是什么?   他们的确是瞧不起第五和肖有福,因为男不男、女不女的,现在想想自己要变成他们那样,他们还不如真死了呢!   肖有福仿佛能看得透他们在想什么:“你们的大罪你们是清楚,要么不连累沐家现在就自尽谢罪,要么就净身进宫好好的赎尽今生的罪,换来世一个平安富贵。”   他和第五没有什么顾忌,反而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皇帝的人,在此时正应该说话:有些话皇后不忍说,而有些话呢阿凤又不便说,可是他们却可以。   再说了,他们也是打定主意要让四、五房的人不好过了:人头落地?那也太痛快了,他们才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好好的“享受”个几十年。   江铭和铁瑛把两个老太监的话听的很清楚,可是两人同时瞪向了傅小天:“你小子过来,就知道你小子不靠谱,居然差点让你给害死。”   找傅小天算帐不过是个借口,他们这是摆明置身事外,把沐家四、五房的人交给肖有福和第五了:老太爷刚刚说过要接过来的,但是现在江铭和铁瑛仿佛都忘了。   老太爷并没有看安军一眼,可是看向安强几个还真的心有不忍,但是他知道他开口不可能会让两个老太监放人的,所以看向了皇后。   也只有皇后开口了。他不是想让皇后饶过他们,发配也罢还是怎么做也好,只要最终能保住性命、老了能有个全尸就可以。   但是阿凤却在此时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正好把老太爷和皇后隔开了:皇后根本就没有看到老太爷的目光,何况还有娥凰在和皇后说话,皇后更是没有注意到老太爷这一边的情形。   老太爷在心中一叹。他是很知道女儿的性子,自江铭他们动手到现在,皇后没有看他一眼:如果皇后心中没有一点怨意的话,她不可能不过来问安慰他几句的。   所以就算没有阿凤和娥凰,他认为皇后也不一定会看到他的目光。有时候,有些事情真的不必说的那么清楚,只要大家心里都明白就可以了。   老太爷心里和明镜一样,也只好合上眼睛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了。倒底,是儿孙们自己闯下的祸,也的确没有道理让皇后再去为他们背起这个结果来。   阿凤不客气的瞪过去,因为实在是有些着恼了:她和母后经历了什么,老太爷是亲眼所见,一直也不见他挺身而出,顶多就是开口说了几句话。   那份心思没有证据,但是谁又猜不出来呢?如果沐家真的成功了,老太爷会如何做,相信她的母后心里都极为清楚。   现在,老太爷反而还想让她的母后保下那两房人的性命来,那老太爷就算不考虑刚刚他们母女所受的委屈,那也不为她们想一想,如果保下沐家人的话会让她那个父皇如何想?!   那可当真是牵扯到了她母后的身家性命!   老太爷的眼睛并不是完全合上了,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阿凤的目光,可是他也只能装聋作哑了;他有什么法子呢,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女儿,手心手背啊,捏哪一块肉他不疼?!   阿凤却不肯就这样放过他了——老太爷不开口说话,其实还是把事情都推给了皇后;因为江铭都说让老太爷接手了,老太爷真要保沐家无事,他就应该在此时大义灭亲了。   而不是任由两个老太监去出气,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最终,还是要由皇后向皇帝解释今天的一切,为沐家其它房的人开脱!   阿凤认为凭什么啊,欠你们沐家的啊!如果沐家真的视皇后如血脉亲人,就算对她阿凤不好,她也能看得皇后的份儿上,不和沐家斤斤计较。   可是沐家都已经向她和皇后下了杀手,到了现在老太爷居然还想置身事外。阿凤认为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所以她淡淡的开口道:“老太爷,现在应该由你老人家来主持大局了。”   要保沐家不是那么容易的,定要让沐家人上下都知道这一点,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也会让他们对皇后的维护生出感激之心来,而不是认为富贵是他们应得的,做一点事情就认为是皇后的大恩人。   老太爷没有想到阿凤会开口,他睁开了眼睛看向阿凤:“我,真的老了……”   阿凤淡淡的道:“老太爷,这可是沐家生死存亡的时候,您老人家真的不开口?如果这样的话,以后父皇问起来,那这事儿算是江铭我们……”   她可不会平白的为沐家做任何事情,你沐家想要保住大房、二房和三房,那你老太爷就要做出决心来,你们沐家就要做出保证来:不会再来害我母后,害我母后的人你们不会轻易放过! ☆、671.第671章 又晕了   阿凤不是要和老太爷过不去,而是打定主意要让沐家人,包括老太爷都明白一个道理: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的。   以前你们沐家享受荣华富贵也不是平白得来的,那是皇后付出了代价;后来韩家要害沐家,那也是韩家对不起沐家,而皇后为了保沐氏一族,更是诈死多年付出的代价轻吗?!   可是沐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放在心里,还当他们是皇后的恩人。那,以后沐家所得到的任何东西,或是做错的任何事情,都要他们自己付出代价。   他们才会真正的明白,什么事情是应该他们做的,什么事情是他们绝对不能做的;对皇后,他们才会知道那是他们的保护伞,并不是依附于他们沐家而活的无根草。   老太爷定定的看着阿凤:“我们,是一家人啊,阿凤。”他一把年纪了,看着儿孙们不得善终已经很难了,再由他亲自开口的话,那真就是把他的心切成碎丁啊。   他知道阿凤是个重情的人,就像他的女儿一样,而他一直以来待皇后和阿凤都不错,错的是他的儿孙们不是他。他希望阿凤能看在情份上不要为难他。   阿凤没有闪躲迎上了老太爷的目光:“是不是一家人,要看老太爷如何做了。我和母后都好说话,可是父皇那里,怕是我们母女无法开口。唉,我们要如何说呢,差点死在这里呢。”   “父皇震怒之下,谁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去?能左右父皇意思的人,也唯有老太爷您一人了。所以,我才说让老太爷主持大局,除了您也无人能主持大局了。”   她不可能再让沐家人躲到一边去,事情是你们沐家人做出来的,那就要由你们沐家人来善后;不然的话,天大的祸事皇后为他们顶了,他们还认为此事小的不能再小了。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还不满意结果,还要怪皇后对他们心生怨念,没有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在皇帝面前说话呢。   所以阿凤没有半点客气,有什么话直来直去,把事情丢到了老太爷的脸上:你不想管,可以啊,就等着皇帝下旨来问罪吧。我不会为你们开脱,也不会让母后为你们开脱的。   老太爷闻言心里有些不快,又看了一眼皇后,心想皇后听的清清楚楚,如果女儿心里还有他这个老父亲,此时应该开口了。   可是皇后那里又昏迷了!娥凰把傅小天叫了过来,让他好好的给皇后诊断,结果很简单:皇后思虑太过,现在万事都不能再让她操心忧虑,必须要让皇后好好的静养才可以。   这事儿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爷此时再也不能拿任何事去烦皇后了:这是个态度问题,如果连皇后的身体你们沐家也不考虑了,那还有脸去要求皇后为你们做事嘛。   老太爷看着娥凰和傅小天把皇后移到一旁去,深知自己的女儿已经不像原来那样听他的话了:反而更听她女儿阿凤的话。   他不能指望皇后了——皇后又晕倒了,其实他也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了,今天这事儿皇后不会管的,一切全交给阿凤他们来做主了。   老太爷叹着气站了起来:“一把年纪了,唉,也只能我去说几句了。不肖的子孙,唉!”他只能站出来了,只能把事情了结起来。   如果阿凤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他还不想伸手去管的话,那皇帝真的能震怒让沐家成为历史!他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就只能抗下这个事情来——他一直不太说话,就是想有结果的时候可以不必出头。   可是阿凤却不放过他,便只能把事情接过来。   第五和肖有福都没有说话,见老太爷站起来了,他们才把两位夫人丢下,缓缓的走进厅中;老太爷如何做是老太爷向皇帝做的交待,他们要如何做是他们要做的——沐家的那些人让他们怒了,这事儿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他们不会让沐家人死一个的,定要让他们好好的活上几十年。   老太爷看到了第五的目光,心头忽然就是一惊:他还真的差点自误!虽然是阿凤在逼他做个保证,却也是真的为他们沐家着想,如果他真的不出头,只怕沐家真的会被灭门!   不能明着灭,难道不能暗着来吗?皇帝的手段,他可比很多人都清楚,如第五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但也绝非只有一个。   皇后和阿凤说的是什么,而第五和肖有福会对皇帝说什么——皇帝更会相信后者。   老太爷走到了厅外,看着安军等人,心里生出来的感觉只有他自己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由他亲手送去断头台。他长长的吸了口气,可是吐出气来后,却依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因为他知道不可以拖延的:“你们,大逆不道!我们沐家世代忠良,你们、你们让祖宗蒙羞!”   老太爷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沐家没有你们这样的子孙,自今日起,你们同我们沐家没有半点瓜葛!”他把四、五房在沐氏一族除名了,不再承认有这两个儿子,也不再承认有那些孙子。   阿凤挑了挑眉: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老太爷也太天真了些吧,不要说皇帝了她就不满意。   “来人,把这些谋逆之人,绑了!”老太爷一顿他的拐杖,厉声喝了起来,还当真有几分当年的雄风:“我亲缚你们上京请罪,请皇上降罪明告天下以做儆示。”   他说到这里看向安军:“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近一年里已经形同废人,是不是你的所为?”   安军看着老太爷笑起来:“你这种人活着,看的我都难受,所以才想早点送你归仙,只是没有想到你身子骨硬的很啊,到现在还能喘气。”   老太爷看着他:“你如此大逆不道,害我们沐家一族上下蒙羞,我要带着你的人头去请罪。”他说完,抬手就把安军推了出去:“来人,推出去斩了,把人头装起来一起送去京城!”   他不杀安军,安军也活不成,而且他是主凶,当真让人去审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倒不如杀了干净,还能向皇帝、向阿凤表明他的心意。 ☆、672.第672章 女生外相   老太爷把安军推出去后合上了眼睛,哪怕是到了现在,他的心中依然有着一丝的不忍:那,倒底是他最疼爱的孙儿,也是他认为可以为沐家顶起一片天的人。   却没有想到,今天他要亲自下令让人取其性命,他是真的不忍。儿孙们错再多,他总有那么一丝希望:总会想明白,给机会他们总会改过来的。   但是他再不忍也不能改变什么了,因为是安军把他逼到了这一步;自四、五房跳出来后,他不止一次想阻止此事,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听得进去。   事到如今,他就是有心也无力了。安军,当诛。   安军却没有当一回事儿,冷笑了两声还要开口的,他认为自己还有机会说话的——院里的人可都是他的心腹,再说现在哪里还有能动之人?他却没有来得及开口,因为他被人按住了。   按住他的人就是他的心腹人当中的两个,满是不相信的目光里,傅小天出现还对他挥了挥手:傅小天的毒,傅小天当然就能解。   大量解药没有,但是解开几个人没有问题,因为傅小天怕江铭几个人也同时中毒,所以才会弄了一些解药备用。   安军明白过来了,可是他的心里依然有着不敢相信——他的祖父还能使唤动他的人!   老太爷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不要说是院中有几个他的人,就是那几十大军,他一句话也可以让他们停下脚步。他,才是那个真正掌握着大军的人。   只要在雪城一天,几十万大军就是他的掌中之物。   老太爷没有再看安军,一声令下后他感觉自己真的老了,全身上下都忽然没有了力气,很想很想回到他的屋里,在他的床上好好的、静静的躺一会儿。   打心里溢出来的累啊,让他忍不住深深叹一口气,缓缓的转身并没有再去看皇后和阿凤:他知道,如此皇后那里不会有问题的。只要皇后满意了,阿凤自然也就不会生出不满来。   接下来也就没有阿凤什么事儿了,有江铭和铁瑛他们在,很快院子里就清静了。众人没有离开大厅,因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弄个清楚。   就在老太爷让人去寻沐家两位姑娘时,大门那里有了动静,居然是有人带着人闯了进来。   江铭和铁瑛对视一眼后没有动,只是淡淡的道:“想不到,在雪城之中,居然还有人敢毁掉沐家的大门。世仇吗?”   他当然知道雪城里沐家没有世仇,而当前一人他也认识,那是雪城的太守——傅小天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因为他刚刚还在人家墙头上趴着呢。   太守的脸色有点发苦,进来抢先对老太爷一礼:“老侯爷,下官也是无奈,是非曲折总有公断,下官在一旁听吩咐。”他说完又对江铭等人抱了抱拳。   老太爷向来待太守很客气,闻言皱了皱眉头:“大人这是什么话,老夫和大人同殿为臣,共同为皇上做事,何来吩咐之说?!还是说,老夫或是家里人做错了何事,大人有什么不满尽可以说出来。”   他虽然把雪城握在了手里,但对太守并非是强压,至少表面上那是拉拢居多;而太守也是聪明人,很知道应该如何做。   如今天这样说话,却还真是头一遭:太守在人前还没有如此“自谦”过。   太守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然后向左侧走让出身后的人来:“老侯爷,这是韩将军。韩将军带着人前来拿人,到下官府中说……”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老太爷,并没有再说下去。   仿佛接下来的话实在难以启齿,所以他张了几次嘴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至于皇后和阿凤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反正从头到尾,他都是以老太爷为尊。   韩将军——韩家的人,韩青;其祖和韩家死去的老头子是亲兄弟,不过其父是独子又早亡,所以他早早离开了京城的是非地,到军中历练。   其人在京城中名声不显,几乎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记得韩家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他终于等来了机会,建功立业、一飞冲天,能回到京城和长房一争长短的机会。   他看到太守大人吞吞吐吐有些不耐,上前一步推开了太守:“你们沐家谋逆,我特请太守相助捉拿你们这些大逆之人。”他看着老太爷:“现在,你不会还有话要说吧?”   “你们私养军士,如今那些人还在你们沐府之外——那些刀枪,可都是朝延明令禁止之物,除了军中之外无人能私人拥有。你们想要造反,那就是明证!”   他说到这里眯了一眼睛,目光在阿凤和皇后的身上一扫而过:“其罪当诛。你们还不束手就缚?”   韩青当然知道那稳坐在上位的女子就是皇后,一个早应该死了多年人,如今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没有惧意,反而眼底全是兴奋。   消息果然不假,半点都不假。沐家要造反,皇后和长公主都在沐家,嘿,这一次当真是人赃俱获:看皇后这次还怎么逃出生天。   老天是照顾他们韩家,不然的话,他哪里能一下子就得到两桩功劳,一举就解了韩家之困?!   老太爷又叹了一声:“原来是我那不孝子的大舅兄来了,怎么不上来见个礼呢?”他没有理会韩青的话,反而看向了韩青身后的某个人。   此人躲在韩青的亲兵当中,头低垂着,那脸恨不能要扎进他胸前的衣服里去;听到老太爷的话他不得不上前,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倒是他身后的儿子很不满,迎着老太爷的目光:“你们沐家要谋反,我们不过是大义灭亲!你们敢做,还怕世人评说吗?”   他们父子是四夫人的娘家兄长和侄儿,其父曹华,其子曹盛。   曹盛在雪城极有名气,是当地有名的才子,就连其它城中也是人尽皆知;可惜的是,如此有才华的他,却没有能得到沐家相助,反而因为沐家而受累一直没有考取功名。   在世人眼中曹盛不说是秀才了,就是状元那也是手到擒来,可是却、连考三年却还是个白丁。   就在此时,德秀和德柔被带了过来——她们看到厅里厅外有那么多非沐家的兵士,当时就变了脸色。   不过看到曹盛时,德柔的眼睛就亮了,可是却又因为害羞不敢多看而低下了头:“舅父和表哥来了。”她没有先向祖父、皇后等人见礼,反而先向曹家父子见了礼。 ☆、673.第673章 因果   德柔的样子落在老太爷的眼中,都不用再说什么也明白过来了;他孙女的魂都让人给勾走了,眼里心里只有曹盛了。   老太爷咳了几声:“什么舅父?!他配不上你的称呼,到祖父这里来。”他不得不开口点醒德柔,生怕孙女再说出点什么来,让他及沐家颜面扫地。   德柔闻言再看一眼曹家父子,发现他们的神色不太对,马上心中就有些着慌,左右看了看却没有找到可以帮她说话的人——她想要找安富和安贵兄弟,但此时这两人早被绑起来丢到一旁。   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咬咬牙走了两步向老太爷一礼:“祖父,兄长们呢?可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最后一句话实在不应该是她一个未出门的姑娘家应该说的,可是她真的不想看到沐家和曹家反目。   因为,那样的话她和曹盛就真的没有可能了。   老太爷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事情,你一个姑娘家是不懂的。带着德秀先下去吧,这里的事情自有我来做主。”他现在连留也不想留德柔了,因为把人留下来只会丢他的脸。   德柔闻言却更急了,感觉沐家和曹家真的出了问题:“祖父,舅父和表哥不是外人,他们的为人咱们家无人不知道,千万不要听旁人说上几句,就错怪了好人。”   她说到这里目光扫向了阿凤——她对阿凤原本说不上好感来,但也没有恶感;可是现在她却极为恼恨阿凤,因为曹家和沐家一直很好,现在出了问题还用问嘛,绝对是皇后或是阿凤这个长公主对她的祖父说了什么。   还把事情闹的这么大,居然还让人带着并非是沐家的兵士进了府!如果是其它的事情,她还真的不会管,但和曹盛相关她岂能袖手旁观?   “祖父,您一定要好好想清楚,想想舅父和表哥平常的为人,不要被一些人所左右。两家世代交好,一荣俱荣啊,祖父。”她如同一只杜鹃鸟一样叫着,那个伤心劲儿看起来马上就要啼血了。   阿凤听的莫名其妙,曹家父子要害沐家,从头到尾她都不认识曹家的人,今天也是刚刚见上一面——德柔是吃错了药吧,喜欢那个曹盛就喜欢吧,至于因此而怨恨自己嘛。   要知道,她这次是真的、真的什么也没有做!阿凤感觉真的是太冤了点,哪怕这事儿和自己沾点边儿,她也能接受啊。   老太爷的脸已经沉了下来:“你们两个,先回房。”   江铭忽然道:“两位姑娘,不要怪错了人。尤其是德秀姑娘,长公主可是对你极好的,不但教导你,而且还多次的照顾于你,现在你应该劝解你的这位姐姐才是。”   德秀一听就要跳起来了:“我劝姐姐,凭什么!你们太欺负人了,欺负了我不成,还要欺负我姐姐,真当这是你们家了,有本事回你们京城去耍,在这里你们只是客人!”   “看到你们就讨厌,看你这一身的狼狈,嘿嘿,被人打了吧?”她虽然是在问,但是神色与语气都是极为肯定,显然是误会江铭一身的伤是被打出来的。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教训,让你知道进了雪城,是龙你也给我盘着,是虎你也给我趴着,不然的话就是你这种下场了。”她说完还得意的挑了挑眉。   阿凤这下子可真的要好好的看一看德秀和德柔了,她没有料到还有两条漏网的鱼儿——显然,她们在小店遇刺的事情,德秀是知道的。   德柔的脸色一变,一拉德秀的衣袖:“你在乱说什么!他们倒底怎么了,咱们在深宅内院哪里清楚……”   “有什么不清楚的。”德秀却甩开了德柔的手:“我听了姐姐的话,就告诉给了我安强哥哥,嘿,收拾你们一顿你们就知道老实两个字怎么写。记住,不要在我们面前充什么……”   江铭和阿凤眨了眨眼睛:“安强是听了你的话跟去的?”他们对视一眼,想到刚刚安强在院中的表现,再想一想在小店中安强带人冲进去救人。   他们明白了一件事情——今天回到沐家后四、五房发难,安强事先并不知情;只是后来安强知道了,也做出了他的一个选择。   两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安强终究还是错了,不管他是如何想的,谋逆之事他都是有份儿的;他们能做的,就是到时候为他说几句好话,让他从轻发落吧。   阿凤看看德柔,再看看曹盛,然后很不屑的对德秀的道:“你少吹牛了,你就是个没有长脑子的,能想出这种法子来?这里是大人说话的地方,你一个小丫头滚回房里去。”   她知道好好的问德秀是不会说出来的,反而相激的话才能让德秀把一切吐出来。   曹盛走了过来:“长公主不必如此相激了,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们。计策是我想出来的,从头到尾,沐家所有人不过都是我的棋子罢了。”   他说到这里挑起眉毛来,显得极为得意:“德秀是没有那个脑子,长公主的看法和我相同,沐家人的脑子里只有草。可是,有我呢,德柔都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只要给她两个眼神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让她做什么,她还有什么不能做得?有安富和安贵两个人传话——沐家的嫡庶之争啊,嘿嘿,我这人就是有个长处,不管什么人到我手里都有用,所以安富兄弟就把我的话传给了在内宅的德柔。”   “德柔就按我的话去让德秀传话了,让安强带着人招摇过市,就为得是多一番证据,因为我怕四、五房的人行刺之事,不会留下什么明证。”   “虽然,江公爷是个有头脑的,可惜的是也成了我的棋子,把四、五房逼了出来,他们提前发动,正好可以让我一网打尽——江公爷如果不动手,那我也是有准备的。当然了,有人代劳那是最好不过。”   他看向江铭弯腰抱拳施礼:“多谢了。”   江铭坐着没有动:“不客气。只是重伤之身不便还礼,相信曹公子不会戒意。”   曹盛闻言仔细的看了一眼江铭:“到了现在,江公爷你还想让我相信你们还有后手可能吗?接下来,你们都是我的阶下囚了。那么多人一路追你们,不想最后你们要成全的人是我。” ☆、674.第674章 送一送臣   曹盛笑的很开心。因为天大的功劳了,从前之后他曹家也是当世的大族,在京城之中也会占有一席之地,且再也不会有人敢瞧不起他曹盛了。   江铭看着他笑,直到他笑完才缓缓的道:“你为什么不说下去了,最得意的地方不说出来,你不感觉憋的心里痒痒的,很难受吗?”   曹盛闻言脸上的笑意隐去了,看着江铭一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得意之处?得意之处我都说了,还有什么可说得?”   江铭看着他一笑:“既然你这么谦虚,那就由我来替你说好了。此计最得意的地方就是,你既可以进也可以退,可以说是左右逢源,进退相宜啊。”   “首先,你可以把沐家人送到京城去邀功,这可是大功一件,皇上肯定会重赏于你;然后,如果韩家的图谋可以成,你就可以把我们和皇后娘娘交给韩家,喏,这又是一件大功。”   “韩家岂会亏待了你?所以不管皇上和韩家最终如何,你都是能赢的人。至于我们这些人嘛,却根本不能活了。”   “第一,你如果把我们交给皇上,韩家肯定不干,再说你也不想让皇上知道这里的真实情形,对你很不利呢;第二,把我们马上交出去,不管是交给皇上还是交给韩家,对你而言都没有底牌了。”   “你的富贵,就是用我们的性命来换——如果韩家败了,你绝不可能容许皇上知道我们落在你手上过,要杀人灭口才成;如果韩家成了,你为了表忠心邀功肯定会把我们交给他们,最终我们还是一死。”   江铭看着曹盛:“不是如此的话,你又岂会出现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又怎么肯说出刚刚的那番话来?”   曹盛闻言脸色不变,目光却一下子变得歹毒起来:“都说江公爷是个聪明人,我看也不过如此啊,你这是在逼我们现在就动手杀人吗?”   他看也没有看韩青:“如果我真的如你所说有那样的心思,被你说破岂不是现在就要杀了你们向韩将军一表我们父子的忠心?如果我没有那样的心思,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杀心,此时你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的挑拨有用吗?”他冷冷一笑:“韩将军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我劝你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束手就擒还能少吃点皮肉之苦。”   阿凤看也懒得看曹盛了:“小人。”就是一个小人,都犯不着和其一般见识,这种人自然不会饶过就是了。   老太爷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啊,最终我们沐家居然被你们曹家给算计了。韩将军,你带人闯进我们沐家,可有圣旨?”   韩青冷冷的道:“大逆之人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此地距京城如此之远,请来圣旨再治你们的罪,怕是你们沐家早已经远走高飞了吧?太守也在这里,我们拿下你们再去京城论是非曲直。”   老太爷点点头:“说的有道理,如果换作是我的话,有谋逆之人动手了,自然不会再去千里之外的京城请旨,先把祸事平下去是正理。”   “那你带着这么多人前来,奉谁的将令?”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话说得有气无力——年纪大了又经受这些打击,自然是顶不住了。   韩青冷冷的道:“本将之令,不行吗?!”   江铭点点头:“当然行!”他猛的站起来:“来人,给我把这些谋逆之徒全部拿下!”他一喝之声响起,居然有很多人响应,自沐府之中涌出来了百十人。   “我,有圣旨;”江铭看着韩青指了指自己鼻子:“我也有将令,奉的是老王爷之令。你韩青擅自带着人马离开驻防之地,居心叵测,如今还不束手就缚。”   韩青并没有慌:“就凭你的这些人?”   第五缓缓的开口:“当然不是。五十万大军,你说能不能拿下你?”他的眼睛里有寒光闪过:“你们都知道皇后娘娘在此了,就没有想过皇上也知道了?!”   瞒的住的话当然要瞒,如果瞒不住的话,那与其让人告诉皇帝,还真得不如由皇后身边的人开口来得好。所以,第五早早就把皇后要来沐家的事情告诉了皇帝。   因为皇后说过嘛:你看着办——第五想了想,就真的自己看着办了,反正这么多年来他和皇后对彼此都很了解,相信皇后肯定能猜到他最后的决定。   既然皇后没有开口阻拦,那自然就是同意他如此做了。如果不是有这份底气,他又如何敢让皇后犯险呢?   是江铭坚持沐家之后还有黑手,所以才会对沐家时一直很“艰难”的应对,果然就引出了韩青和曹家父子来。现在,才算是功德圆满,一个人也没有漏下。   曹英闻言脸色大变:“不可能!就算你们给京城送信,我们不可能不知道,且千里之遥,就算皇上知道了,把五十万兵马交给你们,此时你们也调动……”   皇后也没有说话,只是自手腕上取下凤镯来,轻轻一扭居然把镯子打开了,自里面拿出了一半虎符;接下来她把镯子复位戴好,又取出老太爷给她的小盒子,另一半虎符就静静的躺在里面。   她只是把两半虎符合了合,然后就一并放进盒子中,一个字都没有说。还用得着说嘛,一切再明白不过了。   韩青的脸色也变了,他认为自己终于等来了机会,却没有想到是中了计;他转身就要走,手也举了起来,忽然又转过身来狞笑:“走,怕是走不了。”   如果皇后手中有五十万大军,那江铭能叫出来的人绝不会只有百十人;进来容易,想出却难了,真想要保住性命,也唯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臣,只能请皇后送一送臣了。”他看向皇后,腰间的刀抽了出来。   第五错步挡在了皇后身前:“你认为凭你们就可以?”他还真不是看不起韩青,就凭他和江铭几个人在,要保护阿凤和皇后是绝对没有问题。   韩青冷冷一笑:“江公爷他们是负伤之事,也只有你们两个老家伙……”他说到这里一挥手,身后的兵士就冲了上去,而他也扑了过去。   只不过他扑向的人不是皇后也不是阿凤,而是一旁坐着的老太爷:阿凤和皇后都有人守着,想要捉到她们是不可能的。   他一开始想要捉的人也不是皇后和阿凤,老太爷到手就足够了。因为沐老侯爷可是皇后娘娘的父亲,他不相信皇后能看着老爷死在眼前。 ☆、675.第675章 那是我女儿   韩青一击得手。   他自己扑向老太爷,可是他身后的人都扑向了皇后和阿凤:江铭等人当然要保护好阿凤,对于沐家的老太爷,他们真的是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老太爷深深叹气:“你本来就是要拿我归案的,如今却又要用我保命,你认为可能吗?”   韩青拉着他一面后退一面盯着第五——他很忌惮这个老太监:“可能不可能的,要做过才知道。如果皇后娘娘真的要看你血溅在她面前,我也只有让皇后娘娘心想事成。”   “只是贤名满天下的皇后,当真要担上一个大不孝的名儿吗?要知道,京城之中皇上可是纳了新妃,就算那虎符送到了你手上,你若有错的话,就真的有把握皇上不会废了你?”   “现在不会废你,但是以后呢?虎符不可能总在一个女子的手中,你交出虎符之后呢?男人嘛,都是喜新而厌旧的,皇后你可要好好的想个清楚。”   他把刀子架在老太爷的脖子上:“现在,皇后娘娘给句话吧,你是想让老父死在当前呢,还是让老侯爷送我一程?”   皇后静静的看着韩青没有作声。韩青等人踏进厅来后,皇后就没有开口中说过一个字,现在她依然不想开口的模样,就像个木雕之物一动不动的盯着韩青。   韩青不知道是不是被众人围住太过紧张,还是被皇后的目光盯的发毛,他的手里与后背全是汗水:“臣的耐心不足,还请皇后现在就给臣一句话。”   阿凤感到很棘手。就如韩青所说,她不能不顾老太爷的生死,但是让韩青把老太爷带走肯定也不是个好主意。   天知道韩青带走老太爷后会如何做,就算不杀老太爷,是不是以后他有所求都要答应?受制于人,那绝不是阿凤能接受的。   她沉默的看了看皇后,又看向韩青的刀,思量着江铭他们的功夫,能不能在韩青的刀下救出人来。   可是第五都沉默不动,绝非是因为皇后不说话,应该是没有把握救人吧?阿凤咳了两声:“你离开这里又如何,事情已经败露,父皇连虎符都给了我们,你认为韩家还有戏吗?”   “现在你跪倒束手,然后以戴罪之身立功,到时候不但能功罪相抵,且说不定还能有个前程。”她知道韩青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但是开口说点什么也总能拖延时间。   阿凤莫名感觉,江铭他们一定有法子的。   韩青冷冷的道:“我只数三个数,如果皇后没有旨意的话,那臣就知道皇后的心意了,定会让娘娘满意的。”   老太爷叹口气:“真得是老了啊,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他说着话,一脚向后踹向韩青:“年青的时候,我也是大楚有名的才俊,不能说天下无敌手吧,但我要杀的人……”   韩青当然避开了,反而刀子用力还伤到了老太爷的脖子:“你还想要杀人?”他满是不屑。   老太爷却不理会他一直说下去:“从来就没有人能活下来的。现在我老了,虽然杀人不成了,可是——”他的脚没有收回,屈起撞向韩青。   他被韩青捉住了,能动的也只有两条腿。这一点他知道韩青也清楚,所以韩青早就防备了,因此还是没有奏功。   但是老太爷要杀的人不是韩青,他撞向韩青后力道就回来了,就算撞上韩青也不会有什么——他本来就已经是个废人,就算用尽力气也不可能伤到韩青的。   老太爷要杀的人是他自己,就在韩青避开老太爷的腿时,老太爷贴着刀子的脖子转动了,努力的向韩青转过去,本来已经割开的伤口马上就加深了。   他此时终于能看到韩青了:“我要杀自己时,依然没有人能拦下。”他的目光也很平静,和皇后的目光差不多。   韩青的心里真的有点发毛,多年在边关杀的人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可以说死在他眼前的人都无法让他眨下眼皮。   可是老太爷此时的目光却让他后背汗毛都站立起来,连汗水浸透的衣衫都冰凉的让他感觉到不适:“你,你……”他看着老太爷很吃惊,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五终于出手了,和江铭一人攻向韩青一人救人,在韩青发愣的时候一举把老太爷救了下来;而韩青也被踹倒在地上,自有人上前把他绑了。   皇后站了起来,眼眶已经红了,看着老父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真的没有料到老父会如此做,原本还在想法子救父亲的她,此时心里已经是五味杂陈。   阿凤也过来了,帮着把老太爷放到了地上:伤到了重要之处,除了仙人外真得无人能救;她忽然有点不明白老太爷了。   在她看来,老太爷真的不算个好人,有着私心,纵容了他儿孙们的谋逆:连沐家人对她和皇后的欺侮,也是他默许。   可是就这样一个没有什么真正慈爱的老人,最终居然为不想让人拿他威胁皇后而自尽了。   老太爷看了一眼皇后,微微的摇头示意她不用难过,一切都是他的决定,和皇后无关;然后他把目光落在了阿凤身上:“你母后,我、我的女儿。”   艰难的说完这句话,他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就是到死也没有合上眼睛,一直看着阿凤仿佛在等她的一句话。   阿凤并没有听懂老太爷最后的一句话:是要对她说,母后是其女儿所以死也要保护她呢;还是说母后是其女儿,所以母后不受人威胁的刚硬之气是学自于他?   老太爷已经死了,此事再也不可能问个清楚。但他最终的死,是真的为皇后;可能还有其它的原因,但最多的还是因为皇后。   所以阿凤跪在地上,伸出手合上了老太爷的眼睛:“除了四、五房参加谋逆的人,沐家的人我定会保他们平安无事。”   老太爷最终不肯合眼,当然是放心不下他的儿孙们。   皇后直接就晕死过去了,这次是真正的晕死:从头到尾她没有哭出一声来,因为有种疼痛是哭不出来的。   太多太多的痛苦淹没了皇后,她再坚强也挺不住,倒在了老太爷的身上——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真的宁可不要进宫,那沐家的现在就绝不会是这样的。   可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676.第676章 肥肉与火药   有傅小天在,皇后当然不会有大碍。   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皇后又是那样一个要强的性格,醒过来后也没有哭出来,只是默默的坐在老太爷身前,静静的看着老太爷的脸。   不言、不动、不吃、不喝。她没有对任何人说一个字,就连阿凤来相劝她也如同是个木头人般,没有反应。这个样子,就是傅小天也是无法的。   皇后的心痛到了极点,但是她却不想说,一个字也不想对人提;说有什么用呢,那只是她与父亲间的事情,好的、坏的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永远的成为了过去。   她的伤心、她的疼痛,不能随老父一起远去,也不必对人说起的;因为,那只是她的伤心、那只是她的疼痛,同他人无关。   皇后执意在老太爷的灵前守着,就算所有人的人都跪下相求,她也没有离开,不过总算开口说了一句话:“我没事的,我,还要回京呢。”   她说完后见众人依然不起身,知道阿凤不起来他们是不会起来的,便又加了一句:“我,还有阿凤要照顾呢,不会有事的。”   皇后没有骗任何人,她真的不会有事儿。她的心是很痛,非常的痛,可是哪怕痛到天天滴血,她依然在应该做事的时候站了起来。   她是大楚的皇后,一天活着就不能倒下,所以她不会有事儿,因为她绝对不可以有事儿。   阿凤听的心如刀绞:“母后,至少你吃点东西,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受不了。”她可以体会皇后失去父亲的痛苦,但是却无法以身相替。   皇后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几句话就仿佛要勾出她所有的伤痛来,她怕自己再开口那泪水就会决堤。   她是皇后,她不可以倒下的,所以再痛她都只能挺直了背;如果她哭出来,她怕自己就会倒下来。   因为沐家谋逆,所以老太爷并没有停灵太多天——这还是因为有皇后在,不然的话老太爷也不用停灵了。   皇帝派来的人到了,虽然没有明着催皇后和阿凤启程,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懂。皇后找到了,此事被曹家的人透了出去,不但是韩家人知道,京城之中很多人家都知道了。   楚帝也就不能再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派了人来接皇后回宫;当然了,此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皇后的身份:有太后在呢,皇后说自己是皇后肯定不成的。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太后和韩家或是皇上,大家都认为应该先把皇后接回京城再议其它。   阿凤并没有着急离开,因为京城情况不明,且就所知道的一切而言,她们母女回京后将要面对的一切也太过艰难了些,所以她想多准备一点点。   不知道是因为韩青的失败,或是韩家人已经意识到了危险,韩家人却不肯再给阿凤和皇后时间,千方百计的想要让皇后和阿凤早一点回京。   为达到目的,韩家甚至不惜给皇后和阿凤身上泼脏水,说沐家的谋逆她们是主谋,而韩青是被皇后和阿凤所冤——他们在京中不断努力着证实此事,据说连证据都弄出来了不少。   皇后便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如果一直不回去,怕真的会生出其它的变故来:天下最难测的不是女人心,而是帝王心。   谁知道皇帝天天听那些话,会不会真的生出疑心来;她倒也罢了,却不想阿凤被人污蔑。她最为清楚的就是,皇帝对谋逆的事情,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的。   就算现在皇帝不相信,谁知道以后应景之时会不会再想起今天韩家所言?真到时候他信了那么几分,阿凤的性命就难保了。   皇后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就算再过伤心,她依然还是在应该启程的时候启程了:“那个地方,总要回去的。”这是她对阿凤的解释。   她没有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给阿凤听,就是不想阿凤和皇帝的关系再恶化,倒底那是阿凤的父亲啊。阿凤,也真的需要、也真的很盼着有一个亲正疼她爱她的父亲。   皇后想成全阿凤的心愿。   江铭却看出了不妥来,于是找了机会私下去问皇后。皇后没有隐瞒他,因为如果她有个万一的话,能陪着阿凤、保护阿凤的人就是江铭了。   听完皇后的话,江铭的心更加沉重了,对回京也更加的不喜欢;偶尔,他会想要带着阿凤和皇后,同他身边的这些亲人、朋友远走高飞,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但他更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一来皇后不会同意,还有他也不能那么自私的剥夺阿凤对亲情的依赖:她有多恼恨她的父皇,就表明她有多么渴望那份父爱,有多么的爱着她的父皇。   不然的话,阿凤又何需在被追杀的时候,还会接下楚皇的旨意,真的帮他去联络燕等国呢?   “你找母后,有事?”阿凤依在不远处的树下看着江铭:“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她总是敏感的,虽然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一眼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江铭一笑,过去把手搭在了阿凤的肩膀上:“当然有事瞒着你了,不过就是不告诉你,除非你叫我一声好听的。”他抬起阿凤的下巴来:“要不,就让我……”   他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那副色眯眯的样子还是让阿凤懂了,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你就坏吧。”她把心中生出来的疑惑给抛开了:“母后,还好吧?”   江铭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那看不到边的大队人马:“皇后不用我们担心的,她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应该担心的是这几十万的大军。”   阿凤也看了过去:“这用得着担心吗?反正也不是我们的人,到了京中把虎符一交,不就成了?父皇总不能认为我们也有谋反的心吧。”   “这是一块大肥肉,也是一堆火药啊。”江铭叹了口气:“至于交虎符,嘿。”他笑了一下:“有时间你问问皇后的意思吧。”   很多时候,事情并不是你想简单就可以简单的;现在很多人对皇后和阿凤的忌惮都在这些兵马上,如果到京城就交出去,那皇后和阿凤还有什么可以做依仗的?   不交?那皇帝又会如何看皇后和阿凤,只怕会埋下很大的后患。且,韩家真的会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大军带回去吗? ☆、677.第677章 天大的人情   阿凤和江铭并没有想多,接下来的一段路还真不好走,已经接连遇到两次刺杀:都是针对皇后的。   但很明显,刺客第一要务并不是要杀掉皇后,他们想要的是皇后手中的虎符。有第五在皇后并没有危险,但韩家露出了牙齿来,又岂会就此算了。   身后的那几十万大军,真的已经成了一堆炸药——皇帝的持使来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几次露意思,想要取走一半的虎符。   皇帝在怕什么?阿凤很生气,真的很想很想不回京城了,就让那个不通情理、不明白道理的父皇自己去玩吧。   皇后依然坚持要回京城,不过她的想法也变了;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但却不能不为要阿凤着想:“虎符没有什么,原本我们也没有要打算把这几十万大军变成自己的。”   养也养不起啊,还有,她真的没有那个野心;只是现在交出虎符去,对她及阿凤很不利。   铁瑛轻轻的开了口:“其实,有一句话我想了很久,就是羞于出口——我对这块肥肉,很有意思。”他需要兵马复国。   他说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阿凤和皇后,因为他们会听得懂他的话。   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来自于韩家的阻挠就越来越强,甚至有一些兵马开始打伏击:当然不是想要灭掉那一支大军,不过是想夺过那些虎符来。   韩家绝对不能容许这支大军来到京城附近,更不能容忍皇帝真正的掌握这支大军。   但是出乎韩家,也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了:几千人的伏击,却让五十万大军一触即溃,满山遍野的军士们,在他们的伍长带领下——败逃了!   这一仗让所有人人的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大家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五十万的大军啊,哪怕就是用人堆,也能把那几千人杀个干净啊。   皇帝一掌击在桌案上:“不可能,这不可能!五十万大军居然会败于几千人?!”他真的是一肚子的怒火,因为所接到的消息让他怎么也难以接受。   更难以接受的只怕是他心中的某一点隐忧吧?他信得过皇后,信得过阿凤,可是他不是那么信得过江铭等人啊。   江铭是带兵的奇才,有他在,那五十万大军就是一支利器,取一国都不在话下啊:有他在,居然能被人伏击,还败了,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那就是刀架在皇帝脖子上也不能让皇帝相信。   “女生外相啊,皇上。”甜美的女声轻轻的一叹:“是不是有人在您耳边这样念叨了,可长公主那是皇上的骨肉,旁人不相信长公主也就罢了,您怎么能不相信长公主呢?”   皇帝转头看过去,眼中的怒火稍减:“我并非是信不过阿凤……”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因为就算是他再宠信的妃子,也不会让他说出心中全部所想。   因为他是帝皇,不能对一个人和盘托出心底的事情,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韩家的人更是不敢相信、无法相信——他们要的只是虎符,所以几千人的伏击只是针对皇后的车马,并没有想过真的要击败五十万的大军。   奇袭而已,那几千人就是炮灰,为得就是保证那一两人能把虎符夺到手里,并且安全的离开。可是最终的结果和他们所想相差太多了,赢了,几千人对上五十万大军,他们硬是赢了!   请功的秘信就摆在桌子上,可是韩家几个掌事的人脸色都极为难看。因为五十万大军败逃之后,皇后一行人开始了逃亡——不再向大楚的京城而来,反而一路飞奔向孤竹方向!   “好算计!他们这是想去孤竹啊,什么败了,拿我们当傻子看。”韩家人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因为这场伏击赢的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事实上,韩家人得知的情况还不是最真实的,请功嘛,当然要写打的血肉横飞才能叫有功啊:几千人伏击时一声大喊冲出来,人家是连根汗毛都没有碰他们的,转身就跑。   败逃的人是满山遍野,可是怎么看那也没有什么混乱的感觉,非常迅速、非常利落的,甚至可以说是不慌不忙的,护着皇后和阿凤等人的车驾“败逃”了。   韩家的兵马倒是追了,可是追上去的人跑着跑着莫名其妙的就软倒在地上,他们也就不敢追的太紧了,最终当然没有什么悬念了。   但,倒底是赢了嘛,还没有伤亡一兵一卒,带队的将领心里不管多么不是滋味儿,他还是正正经经的向主子请功了。   鲁、郑两座王府里,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都笑的肚子疼,因为江铭和阿凤也太不地道了:败就败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你也不能败的这么明显吧?   不过,这事儿还真就没法深究,除非是皇帝马上和韩家翻脸,不然只能下旨让人去查一查伏击皇后的那些匪类:韩家也不能大闹啊,事情他们可是暗中进行的,还能明着告诉大家那是他们做得吗?   所以,不管各方是什么反应,最终都只能接受江铭塞给他们的结果:五十万大军被几千匪类给伏击的大败而逃,现如今正在不辩方向的逃命中。   楚帝的脸色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不好看,因为他精心练的兵马,最终被铁瑛带走收复孤竹:连个招呼都没有给他打啊。不能多想,多想他会吐出一口血来。   败逃的兵马当然不能再集结成一路,自然是各逃跑各的——因此孤竹的人得到消息时,已经是各处大军压境了。   有孤竹皇帝铁瑛的圣旨,大半是兵不刃血就进了城;有那血战的,可是面对人数众数的楚军,他们也只能饮恨了。   等到孤竹叛党反应过来时,铁瑛带着肖有福、江铭等人,已经站到了他们的面前。   迅雷不及掩耳:逃亡在外多时,一直不曾有过作为,看起来似乎都放弃了孤竹的皇帝铁瑛,一下子就把孤竹重掌手中。   铁瑛下了一道圣旨,让孤竹对逃亡前来的楚军要妥善安置,还给楚帝写一封信,大意就是皇后和他们孤竹的凤主、也就是大楚的长公主阿凤平安无事,他现正在帮阿凤等人聚拢败逃的大军,请楚帝宽心之类的。   楚帝的脸,青中透紫,紫中发黑,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那翻滚而起的血气——他,还欠了铁瑛那小子天大的人情! ☆、678.第678章 风云起   楚帝真气的差点吐血,连连大吼了好几声:还有没有天理,啊,还有没有天理!   无人敢应答,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恨不能把头埋进衣服里,生怕被楚帝看不顺眼成为出气包。   自接到铁瑛的信后,楚帝一连三天那脸色黑的就仿佛京城天空上阴沉沉的乌云,而且连早朝都没有上,说是皇帝龙体不适。   京城的百官们只能在暗中翻白眼,龙体不适?唉,换谁也憋一口气啊,五十万大军借走了,连声一谢都没有还要他们大楚欠天大的人情,孤竹国的皇帝也太不讲究了。   第四天,皇帝终于上早朝了,可是所为却让金銮殿的地上掉的全是眼珠子了——文武百官被他给吓得。   楚帝上朝第一句话就是:“来人,把谋逆的韩姓贼子们给朕拿下!”一声令下,却不是殿外的武士们应声,自有太监们答应着,一下子就把韩家人按倒了。   至于殿外,被韩家收买的武士们,人人脖子上都架着刀剑:平日里和他们嘻嘻哈哈的同僚们,现在个个眼里都冒着寒光啊。   因此,韩家人不管怎么喊叫,没有一个人冲进来相救。倒是事起突然,百官们当然没有反应过来,那些和韩家人走的近的、甚至是一丘之貉的人,迫不得及待跳出来为其说话。   跪在金銮殿的地上,那人头数一数还真不在少数,占了文武百官三成之多。楚帝还用得着和他们客气吗?自然也是一声令下,自有殿外武士进来,把这些官员也绑了。   韩家人感觉自己可能还没有睡醒呢,绝对是在做梦当中——大军并不在楚国,皇帝这几天也没有其它的异常,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可是皇帝用事实让他们清醒了过来:楚帝接连下旨,兵部马上传了下去,并不是调动天下的兵马,而是让他们进一步的大杀四方!   这三天之内,楚帝可不是只在生孤竹皇帝的气,他还在布置一切;因为在铁瑛的信中,还隐着另外一封信,那是阿凤和江铭所写,告知了皇帝他们会接下来带着大军回国。   皇帝接纳了江铭的计策,在三天之内行使雷霆手段,让天下兵马动了!至于京城的韩家人嘛,他们已经聋了、瞎了——皇帝封锁了京城,没有一点消息透给韩家。   所以韩家手中的那些兵马,就成了无头的苍蝇,完全就是一盘散沙,根本不知道灭顶之灾是怎么来的,就覆灭在楚军的铁蹄之下。   太后当然不能看着娘家人一个不落的被捉去大牢,她带着人想要大闹时,韩家谋逆的种种铁证正好就送到了皇帝的面前,也就是太后的面前。   看着那些铁证,听着人们对韩家的指证,太后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最后一口血吐出来晕过去,被送回宫中后就养病不出了。   太后把娘家人当自己人,认为儿子太过偏心,对舅父们不够好;却不想她的兄长们却想杀了她的儿子取而代之。她受的打击太大,躺在宫中喃喃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楚帝以孝治天下,虽然治了韩家的大罪,但是太后床前他可是衣不解带的伺候,倒更让太后添了几分愧疚。   太后却还是想给韩家留根苗,不想话刚出口就被皇帝驳回了;孝顺归孝顺的,皇帝却不会放过韩家一个人。   也因此太后和皇帝这对母子的嫌隙便更大了,太后都不怎么愿意看到皇帝;好在,宫中有美人儿知心贴意,很会哄太后开心,才让太后挺了过来。   楚国的风云变幻,很多人都还认为韩家和皇帝的较量没有几年不会有结果时,那结果却已经摆到了他们的面前。   只是这些同阿凤没有多少关系,江铭带兵争战,她帮不上什么忙,便安心在孤竹国帮娥凰打理朝政,给江铭和铁瑛最大的支持:他们能早点取胜回来。   楚国大势一定,铁瑛和江铭就回到了孤竹,不过阿凤和皇后并没有马上回国,反而在孤竹小住了足有两个月:铁瑛要安排的事情太多。   从前不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铁瑛再也不是那个到楚国提亲的孤竹太子了,他真正的成为了一位帝皇。再也不会有人自他的手中夺走他的一切。   孤竹安置好了,就到了阿凤回国的时候。铁现和娥凰亲自相送,一直送到孤竹的边关上,看着阿凤和皇后的车马渐行渐远。   娥凰有些担心:“大楚皇帝相信不会忘了五十万大军败逃之事,对江铭……”对江铭不放心,对阿凤和皇后又岂会没有其它想法?倒底她们是和江铭在一起的。   铁瑛冷冷一笑:“拳头并不有解决所有的事情,但是有时候拳头大了、硬了,就是一切。陈兵三十万在这里,相信楚国的人会懂的。”   “阿凤是朕的妹妹,是我孤竹的凤主!皇后是朕的义母,江铭是朕的兄弟,这几个在大楚被碰掉一块油皮,朕就提兵前去问罪。”   他揽紧了娥凰:“这就是,为什么在阿凤他们回去前,我要带兵回孤竹的原因;我不但是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而且还要成为阿凤他们的后盾。有我孤竹一天,我看天下谁敢动阿凤他们一根头发。”   娥凰点头:“我,已经开始想念阿凤了。”   阿凤和皇后这次回京,一路上都是高接远迎的人,再没有刺客、再没有心思不明的人,也再没有胆敢算计她们的人了。   京城的城门进入他们眼睛的时候,那一大片的人群自然也进入了他们的眼睛,当真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阿凤微微皱起眉头来:“有旗贴,该不会是——”她对自己的父皇真的没有什么信心,真的怕他会向她的母后清算什么,所以心提了起来:“让人去打探一下,我们也正好休整一番。”   皇后挑起帘子来:“不用,直接过去就是。本宫没有愧对他一分,此时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是光明正大而来,自然是光明正大的去见他。”   多少年了,她其实并没有离开过京城,没有离开过皇帝;可是不成想,那些艰难的岁月熬了过去,皇帝却已经另结新欢——为什么?皇后要亲耳听皇帝说出来,真假无妨,她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679.第679章 皇贵妃   阿凤看一眼皇后,知道此时母后的决定不能违拗,所以只能依着她的话而做。   大军都停在了原地不再前行,就地安营扎寨:他们只是来勤王护驾的,可不是来攻打京城的,自然不能跟着阿凤等人一起过去。   江铭和傅小天护着皇后、阿凤,身边只跟了第五、肖有福以及二三十名兵士,向京城急驰而去。   京城之外的人群也看到了阿凤等人,一阵又一阵的骚乱,终究还是安静了下来:阿凤快到近前时,发现对面居然那么的安静,让她的心又紧了几分。   皇后安坐在车内并没有再开口,阿凤也猜不透母后此时在想些什么,因此除了紧紧手腕上的小弩外,也没有向皇后多说什么。   江铭只是给了阿凤一个微笑,安抚她不会有事的;事实上,他却和傅小天一人一手都按在腰间:那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暗袋,里面当然是傅小天亲手弄出来的东西。   因为江铭实在拿不准皇帝的心思了,怎么说五十万大军去了孤竹,也算是他抗了旨;如果皇帝真的误会了,他可以一死以明志,可是却不能让皇后和阿凤受到伤害。   终于到了近前,江铭松了一大口气。因为最前面的是一顶明晃晃的黄色华盖——皇帝就在这里,就在最前面,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皇帝缓缓的走了几步:“阿凤,你瘦了,吃了不少苦吧?”他的眼中全是疼惜,是阿凤梦想了多少年,却从来没有在她父皇眼中见过的神色。   阿凤张了张嘴,忽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和皇帝硬气了那么久,顶嘴顶惯了,忽然看到皇帝真的如同慈父一般,她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你母后——”皇帝看向垂着帘子的车厢:“可还好?”他说完举起了手来,身后的太监马上拉长声音道:   “文武百官,跪迎皇后娘娘归朝——!”   文武百官,包括王公皇戚,大家都跪倒在地上,对着那辆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半点华丽的车驾拜了下去;当然了,其中很多人还是不太相信皇后还活着,但是皇帝说活着那就活着呗。   皇后是皇帝的皇后,他说是真的,他们这些做臣子还能说什么吗?就算有话要说,也不可能在城外当着京城的百姓们开口。   文武百官一跪,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除了皇帝之外,也只有阿凤还站着。   阿凤更加不自在了,看了一眼马车:“我、我去扶母后下来。”她转身离开了皇帝的身边,连向她的父皇叩头都忘了。   她不是不懂,皇后也教过她一些宫中礼仪,但是她真的没有做过几次,今天她一紧张就给忘记了:做为女儿,做为长公主,她理应先向她的父皇三跪九叩的。   江铭看的一愣,可是此时不同往日,皇帝面前他如何能提醒阿凤?也就只好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   皇后已经挑起了帘子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握住了女儿的手;母女的手握在一起,才发现原来彼此一样,手心全是汗啊。   “我,回来了。”皇后抬头看向皇帝,因为人在车子上,如此就是俯视了皇帝;而且她的自称也是我,仿佛皇帝和她只是平常的夫妻,没有君臣之分一样。   皇帝迎上了她的目光:“你,清减了。”   老夫老妻了,可以说天下间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们更了解对方;一句话,简单的几个字,他们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皇后点了点头,缓缓的下了马车,扶着阿凤的手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的面前,直直的看了皇帝半晌才轻轻的开口:“皇上,你也瘦了。”   她说着屈膝弯腰施礼:“妾回来了。”这才是她身为皇后应该有的样子,皇帝不止是她的夫,还是她的君王。   皇帝连忙伸出扶住了皇后:“回来就好,平安无事就好,就好。皇后,朕,担心死了。”他拍了一下皇后的手。   他的身后,文武百官齐齐叩头:“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一声,就等于是大楚承认了皇后的身份。   皇后轻轻的抽回了手:“妾实不敢当百官远迎,更不敢当皇帝远迎。”她说着话再次拜下去,意思是请罪。   皇帝再次拉起她来:“皇后能平安归来,是我大楚之福啊。朕当然要远迎,朕在宫中也是坐不住的。”他说到这里微一顿:“你离宫,也不给朕说一声,真把朕吓了不轻。”   这话有责怪,但更多的是关心,更让那些文武百官知道,皇后这些年来并没有流落在外,她一直在宫中,就在皇帝的身边。   阿凤终于在江铭的眼色下想起自己还没有向父皇请安,可是看他和母后正在说话,踌躇了一下并没有上前,想再等一等。   她对皇帝的态度有些把握不准,能让百官出迎,且她父皇亲自迎了出来,可说是给了她母后极大的尊荣;但,那个新妃又是怎么回事儿?   皇帝握住皇后的手,亲自送她上了凤辇后才自己登上龙辇,众人自然是跟着一起进城;也就是趁着回城的乱劲,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挤到了阿凤和江铭的身边。   鲁柔柔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昨天晚上,皇上下旨封了那人做皇贵妃。”   郑小侯爷抹了一把汗,他又胖了,被挤来挤去的挤出了一身的汗来:“我们是昨天得知,你们今天会到京城的。你们今天会到的消息,最早是自宫中传出来的,晚了一会儿我们才接到你们的飞鸽传书。”   江铭很稳重的回了一句:“自然要先向皇上回禀,然后才能通知亲朋故旧嘛。”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阿凤:“皇贵妃?”   鲁柔柔吐了一口气:“可不就是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贵妃啊,可以见皇后不拜,只要弯一下腰就可以了。在皇后面前,皇贵妃可是有座的,就在皇后的右侧而不是下面。”   阿凤闻言没有开口,只是抬头看向最前面的龙辇和凤辇:他的父皇倒底在做什么?!今天的盛大迎接对不起那个新妃,所以昨天晚上提前补偿了? ☆、680.第680章 宫门   鲁柔柔见阿凤不说话,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想太多了,平安回来就好,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不是还有我们嘛。现在韩家没有了,太后天天诵经,比起从前来你在宫中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郑小侯爷要说什么,被鲁柔柔瞪了一眼便闭上了嘴巴。不过这一切没有逃过江铭的眼睛去,找个了机会他和郑小侯爷耳语了一番,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色。   “我们快要成亲了。”鲁柔柔虽然有点害羞,但她并不是平常女子,就算说起成亲的事情来,也有着难得一见的大方:“本来,我们还担心你们回不来,商量着要不要改日子呢。”   郑小侯爷此时加了一句:“你们回来的早了一点儿,如果过了年再回来……”他倒不是不喜欢鲁柔柔,可是想一想日后天天和鲁柔柔在一起,他想自己就不可能再出去玩儿了。   所以忽然间很想多过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至少,那京城中的花魁他可还没有一个弄到手呢——真弄到手是不敢的,但是去瞅上两眼也成啊。   成了亲再去就不好了,不是怕鲁柔柔揍他,而是他认为那就是不应该了。   鲁柔柔听到后眉头一立,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呢,郑小侯爷的下半句话已经冲口而出:“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一句话又让鲁柔柔的脸红了,忍不住又瞪一眼郑小侯爷,不过却没有直接动武;郑小侯爷偷偷拍了一下胸,真险啊,好在他足够机智。   阿凤露出了笑容。在外面这么久,她已经忘了有多久不曾和朋友们这样打闹了,如此看着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耍花枪,她感觉真好。   生活,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她的生活不是现在的话,那她就要努力把它变成她想要的样子,然后一直幸福下去!   阿凤霎间心中安定了不少,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个皇贵妃嘛,她还不信了。   江铭看她眉头舒展开不少,终于放下一半的心来,回头却发现路边立着江家的不少人——他们看的人不是他而是在他身后不远的江益珊。   当即他的脸色就放了下来,盯了江家的那几个兄弟一眼,他回头叮嘱了江益珊几句:没有让她自己回去,而是带着她一起去宫中。   他不放心让江益珊自己回去,怕江家的人趁他和阿凤不在,再生出什么诡计来。不管江益珊有多少毛病,那都是他的姐姐啊。   江益珊虽然点了头但是并没有把江铭的话听进去,因为她的眼中全是京城的贵公子们——太多了,好多啊,个个长的水灵灵的,随便哪一个弄到手里,嘿嘿。   她已经在心里在想像以后的好日子,当然是嫁个金龟婿的好日子:弟弟家再好也不是自己家啊,她也总要嫁人的嘛。   江益珊对自己出身很在意,就是因为放不开她在青楼里长大的事情,所以她很在乎身份两个字:只要她能嫁得贵公子,自然再也不会有人敢瞧不起她。   她也认为,只要有贵公子接受了她,那就表示她就真的成了名门闺秀,在京城权贵圈中再也不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能洗去她从前所有的污点。   江铭见她神不守舍的,知道她又回来京城心情激动,生怕她再做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因此把她交给了牡丹:有牡丹看着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一会儿进宫,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还是找个稳妥人看着江益珊好些。   到了宫门前,文武百官再次叩拜后,便各自回去了:晚上,宫中有盛大的宴会,之前没他们什么事儿了,是皇帝和皇后夫妻私话的时间。   文武百官离开,阿凤扶了皇后下辇,自正宫门而入:这条路,也只有皇帝和皇后才有资格走。   门里就是宫中的妃嫔,她们在那里跪迎宫中之主回来。   阿凤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因为平常这条路都是封着的;不过扶着皇后走上这条路,她发现也没有什么特别,左右不过就是一条路上,这一条与旁边的那些条都是通向宫中的。   她感觉分这么多条路太过无聊时,抬头却发现前面的路被人挡上;多日不曾见到的太后娘娘,端端正正的坐在桥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皇后。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先走到太后的身前:“母后……”   “你到一边去,这是后宫的事情,母后自有主张。”太后却打断了皇帝的话:“不是什么人自称是皇后,就真以为自己是皇后了。皇帝你糊涂了,想让天下人都笑话你嘛。”   她说到这里冷冷的看向皇后:“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跪下来认罪!冒认皇家人,你可知是灭族之罪。”   皇后平平的看着太后,虽然她这些年来几乎都是在宫中度过,却没有和太后相遇过;今天一见,她“死”之前的事情就浮现在了眼前。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比如说一个人不喜欢你,没有什么原因,她就是不喜欢你、讨厌你。   不论你做什么,在她那里都是错,不论你说什么,在她那里也都是恶语。那样的日子,又来了吗?   皇后立足不走了,她的目光看向太后的身后,那里跪着宫中的妃嫔们,几乎人人都是她认识的:看了过去,发现还真就是人人都认识,一个不认识的也没有。   那个皇帝新纳的人呢,为什么今天没有在这里相迎?她心中生出疑惑来,不过人来没来也不是大事,因为同她无关。   她回来要问的事情,只是她和皇帝的事情:“皇上,妾有一句话要问。”还要不要受太后的气,还要不要哄太后的高兴——全在皇帝的答案中。   如果皇帝当真已经改了心意,那她根本不屑于做这个皇后,哪怕是青灯古佛呢,也比这个皇后更让她开心。所以,她想在面对太后前得到她一直想要的答案。   阿凤也发现那些跪在地上的妃嫔少了一个人,少了那个新晋的皇贵妃;还有,太后如此也让她不能接受,所以她打断了皇后的话:   “母后,门外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情咱回到宫中再说。”她见皇后看过来,很坚决的道:“您是大楚的皇后,不管你要问什么,过去、现在你都是大楚的皇后,这个宫门,您就一定要进。” ☆、681.第681章 气大伤身   皇帝听到阿凤的话也点了点头:“对,门外不是说话的地方,母后,有什么事情进去再说。”他不能当众给太后难堪,但是也不想让皇后受委屈,阿凤开口的时机很对。   至于皇后的话他并不是没有听到,但是此时他真的只能假装没有听到。皇后要问什么,他和皇后多年的夫妻,都不用皇后问出来,他就能知道的。   太后冷冷的道:“不可。这道宫门,只有我大楚母仪天下的皇后才能走,此女是什么东西……”她一直不喜欢皇后,非常不喜欢皇后。   说不出为什么来,反正太后就是不喜欢此人。可能是因为皇后才让韩家的女儿不能为后,也可能是因为皇后得到了皇帝的心,让太后辛苦怀胎十月的皇儿听不进她这个母后的一句话。   皇后没有少哄她,可谓是天天绞尽脑汁的想得她欢心,不论是吃的、用的,但凡是世上有的,不管多么的贵重、难得,皇后哪怕是减自己宫中用度到一顿只有两个菜,也会弄来奉给她这个太后。   可是太后只会更厌烦皇后。皇后越是想讨她欢心,她越是想刁难皇后——皇后做到了她要求的事情后,反而只会让她更恼恨,更要想法子折磨于皇后。   更何况,韩家可以说是毁在阿凤和皇后之手:太后诵经多日,终于被人一语点醒,最终还是皇后赢了。   她这个太后和皇后斗了半辈子,皇后“死”了多年,可是最后韩家灰飞烟灭,连一点香火都不会有了;可是反观沐家呢,虽然也获罪但却依然在,且还回到了京城。   太后认为皇后死了后,已经把皇后丢到了脑后,哪里想到这么多年来皇后是天天在算计她,最终赢了后大摇大摆的回来重掌六宫,狠狠的甩了她这个太后一个耳光啊。   怎么能忍?根本不能忍!因此太后才会出来,打定主意不让皇后重新进宫:你赢了?笑的太早了些,只要你进不了宫,你就不是大楚的皇后。   我输了,可是你也没有赢,且沐家也不会好过的——同为谋逆,凭什么她韩家灭了全族,而她沐家就能好端端的?她会把沐家连根拔起的,还要让皇后眼睁睁的看着。   太后就是眼睁睁看着韩家没了的,那种痛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该死的皇后算计她与韩家多年,定要让其也尝尝那个滋味儿。   皇后和太后倒底生活了几年,所以就算太后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她也很清楚太后在想什么。原本,她并不在意进不进宫的,但是见到太后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阿凤后,她马上醒了过来。   她是皇后,是这坐后宫的主人,为什么不进去反而要转身离开?如果她离开了,那阿凤算什么?!因她之累,阿凤已经十几年来无人过问了,难道还要因她之累,让阿凤之后的年月也被人欺辱吗?   不,绝对不行。皇后可以忍受天下人的辱骂,却不能容忍有一个人指着阿凤骂:她的女儿,她不能容忍旁人骂上半个字。   皇后所思虽然和阿凤不同——她不知道阿凤之所以开口,全是为她着想;但是母女二人的目标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今天定要自中宫门进入,以皇后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归来。   不过皇后依然有层顾虑,因为太后是长辈嘛,她是儿媳妇,就算太后有千万个不是,她也不能对太后如何的。   她正在琢磨着如何开口时,阿凤那边已经动了:骂她的母后,还是当着她的面骂她的母后,真当她们母女好欺负了!   韩家横行之时,太后和韩贵妃在宫中只手遮天,如今韩家已经没有了,太后居然还敢如此对她及她的母后。   阿凤不想再忍,但她不想让母后难为,因为她知道母后对上太后肯定会吃亏的:那是皇后的婆母啊,孝字一压皇帝都要低一头的。   因此她抢在皇后开口之前,直接迈步上前,转到太后身后,一脚踩在椅子下面的横木牙条,两手握住椅子后背,脚和双手同时用力就让椅子的前腿离开了地面。   太后一惊之下就开口惊叫,可是动手的人是阿凤这位凶猛之名全宫无人不知的长公主,还有皇帝在一旁直搓手却没有让人上前阻拦:谁不想活了冲上去找打啊?   没有看到另外一边不远处,那江国公的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瞪过来嘛——太后和皇帝对长公主如何,江国公肯定不会怎样,但是宫人和太监们却知道江国公能把他们一刀断成两半儿。   阿凤才不会理太后叫不叫呢,两手用力就把椅子拖起来走:她在外面这些日子可是长了不少力气,和宫中娇养的其它的公主相比,她都是大力士了。   一般而言,平常的宫人都没有她的力气大。拖一把椅子嘛,其实就是椅子沉些,太后并不算太重,阿凤有点吃力却还可以,把就把太后拖到了一旁,又自跪着的妃嫔们身边拖了过去。   太后几次要站起来:可是她平常坐着脚下就是脚踏啊,拿走脚踏她的脚本就不沾地儿,更何况此时椅子前腿还跷着呢?她是老太太不是年青人,有那个心却也没有那个力,试了几次也没有脱离椅子,被阿凤一直拖进了宫中。   宫中内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低下头,能弯腰的弯腰,都把头藏进了胸口,全当什么也没有看到。   宫门前再无人拦着。太后的人当然不会留下来,虽然不敢动阿凤,但也要跟下去相劝,以示他们对太后的忠心:没有救下太后来,只是他们能力不及啊。   皇帝扯了扯嘴角,咳了两声:“阿凤这性子,唉,也不知道像谁。”亏欠女儿十几年,他面对阿凤的时候真的没有脾气。   何况阿凤替他解了一个大难题,不然的话大楚太后和皇后对上了,让他这个大楚皇帝如何自处?他说完话后伸手握住皇后:“走吧。”   皇后微微一笑:“阿凤这孩子,实在是没有规矩。也是本宫这个做母后的不好,没有能在阿凤身边好好的教导于她。还望皇上向太后进言,不要同阿凤一个孩子生气。”   “太后凤体要紧,气大伤身。”她轻描淡写的就把事情推给了皇帝——她不便教导孩子,可是皇帝可以教的,但是皇帝十几年来对阿凤的不闻不问才会有今天的阿凤。   怪阿凤?那需要先问皇帝的罪过:你这些年都没有教过孩子吗? ☆、682.第682章 熟脸OR熟人   皇帝听到皇后的话,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后,却发现皇后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在等他回答呢。   他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咳了两声后才道:“阿凤如同赤子,自有她的可爱之处,皇后以后自知。这孩子的可贵之处就是,没有被这世上的脏污沾染。”   皇后马上欠身施礼:“皇上说的对,还是皇上对阿凤了解,还是皇上是真心的疼爱阿凤;本宫这个母后倒不如皇上了,以后定要像皇上一样的疼爱我们的女儿才是。”   “她因为我们受苦,也真的难为这孩子了,唉——”最后这一声长叹当真是带着很多的愧疚,也更让皇帝的心里酸苦了。   因为欠了阿凤最多的人就是他这个父皇了。是他这个做父皇的把阿凤的母后弄没了,使阿凤一出生就没有了母后相陪,可是他又没有尽到一个父皇的责任,任由阿凤一个人孤单的长大。   皇帝咳了一声:“是啊,朕亏欠阿凤太多了。以后,我们要好好的补偿阿凤才是。来,我们先回去,一家人终于团聚了。”他说的极有感情,眼角都有了微微的湿润。   皇后见他如此心中一软,伸手轻轻握住他:“皇上,这是苦尽甘来,您理应高兴才是。”   皇帝用力点头,和皇后并肩走进了宫门;皇后握住他的手和皇后最后一句话,终于让他心里的疑问尽去:刚刚皇后说话,差点让他认为皇后变了。   因为之前不管太后做了什么,皇后总会把错揽在自己身上,也不会让他夹在中间为难;他知道皇后因此而受了更多的委屈,所以他更疼爱皇后。   可是刚刚的时候,皇后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把事情推到了他的身上,让他去因阿凤而面对太后,完全没有要为他分忧的意思:这样的皇后,他很陌生。   不过皇后最后一句话,还有那道目光,让他知道皇后还是从前的皇后,在皇后的心中他依然是最重的那个人。   阿凤一口气把太后拖到了一旁——她可不是拖到了皇后和皇帝回宫的必经之路上,当然是相反的方向,免得太后起身后再去寻皇后的麻烦。   麻烦当然是免不了,可是只要她的母后进了宫,有她父皇在,那就是大楚堂堂正正的皇后;如果太后再找麻烦的话,那也是在宫殿之中,不会像在宫门前那样闹起来难堪:她的母后难堪啊。   “太后,韩家是自作自受,父皇可是您的亲儿子,您到现在如果还放不下,还要因韩家的事情看母后和我不顺眼的话。”阿凤看着太后的眼睛很认真的道:“我不会对您客气的。”   “您不当我是孙女,那您也就不是我的祖母了,还用得着客气吗,是不是?”她说完也不理会太后气的直拍胸,转身一路小跑就走了。   她可提着心呢,因为皇后回来可是为了问皇帝一句话,万一她的父皇答错了,她真的担心母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终于有了母亲,怎么可能让母亲如此伤心离世。   她快点赶回去,赶到母后的寝宫,不亲眼盯着一切她是放不下来心的。   江铭迎了上来:他一直偷偷的跟着呢,所以阿凤才能平安无事的把太后拖这么远;除了他之外,肖有福也在,一脸老实本份的模样。   “阿凤,凡事不要太过冲动。”江铭握了一下阿凤的手:“有天大的事情,咱们一起面对。”他知道宫中的情形并不比阿凤离开前强多少。   阿凤点点头:“快走,我怕母后已经问了出来。”   肖有福跟了上去,阿凤跑的一脸是汗,他小跑跟着却是大气也不喘:“殿下,第五公公在哪里,不会有事儿的。倒是那个皇贵妃……”   他的话咽了回去,因为皇帝和皇后就在前面了,而迎面而来了一队人——肖有福的眼多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让他们这些人牵肠挂肚的人。   皇帝正指着高挂的匾:“朕亲自写的匾,凤翔。从些之后,朕的皇后就是九天之上飞翔的凤凰,谁也不能给朕的皇后半点气受了。”   “皇后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就如飞翔在九天的凤凰一样尊贵无比,百鸟都臣服在你的脚下。朕的天下,就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过来,转头看去眼中就出现了爱怜。   阿凤正好看到了那个掩在人群中,此时弯腰施礼的人,忍不住大吃了一惊:“是、是她?!”怎么可能,她真惊呆了,看着那张粉嫩的脸张开了嘴巴,一时间闭不上了。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江铭: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她没有开口,但江铭能看得懂她想要问什么。   江铭也看到了那个在皇帝和皇后面前弯腰的女子,自然猜到了她的身份——看她那一身装扮也知道,因为宫中的衣饰可都是等级鲜明的。   那就是宫中昨天晚上新晋位的皇贵妃,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会是一张熟悉的脸:柳芽。   他对阿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示意阿凤不要想太多:那张脸肯定是柳芽的,再如何的娇嫩了,再如何的白晳了,那也是柳芽的脸不会错。   但是世上有人长的相像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呢,等等看对方的反应再说;而且,他认为柳芽就算没有死,也不可能入宫啊。   柳芽不被韩家弄死就不错了,还敢入宫?而且,她入宫可是在韩家没有出事之前,如果被韩家发现她活着,韩家肯定不会饶过她。   皇帝已经伸手扶起了弯腰的皇贵妃:“你身体有恙,让你不必出来迎皇后了——皇后是极贤的,不会因此而怪罪你,你怎么就是不听朕的话呢?”   皇贵妃就势起身,脚下一软就跌进了皇上的怀中,连忙挣扎想站好却被皇上阻止:皇上伸手揽住了她。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贵妃又弯下腰去,可是身子又晃了晃,被皇上拉了起来。   皇上嗔怪她:“你有病在身让你好好的养病你不听,非要逞强。连全礼都行不了,你呀。”他抬头看向皇后笑道:“柳儿近日病了,本就体弱的她不能全礼,她的心意却是到了。”   阿凤听的心头一阵火大:皇贵妃没有去宫门迎皇后也就罢了,此时出来根本就是向皇后示威的吧——我不接你,可是皇上不但不会怪我还百般怜惜于我,你连我一礼也当不起呢。   可是皇上呢,却说什么她的心意却是到了,那意思还要皇后承皇贵妃的情不成?! ☆、683.第683章 什么叫手腕   阿凤的气是腾腾往上撞啊,恨不得过去捉过皇贵妃来摇一摇,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弱到风吹就倒!体弱?就还出来做什么,伺候什么皇上啊,直接送太医院里养着去吧。   当真是母女连心,这边阿凤的火气一盛,那边皇后就仿佛感应到了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必开口:这样的小事儿,她身为皇后如果还解决不了,那她还怎么做这六宫之首?   皇后当即微微一笑,心中的冷意、眼底的寒意是半丝不露:“这是新进宫的妹妹吧?体弱?有病在身?皇上您真是,让妾说您什么好!”   她过去就把皇贵妃的手拉起来,轻轻一推皇帝就把皇贵妃拉到自己身边,伸手就抱住了皇贵妃:“妹妹的身子弱,妹妹有病,皇上都是知道的,却根本不知道疼惜妹妹。这男人家,真粗心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妹妹不用担心,体弱是怎么回事儿,可让太医瞧过了,是胎里带出来的,还是后来落下的病根儿?放心,有本宫在自会让人想法子把妹妹的病养好的。”   皇贵妃没有想到皇后会如此待她,亲热的仿佛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那个眼神里的怜惜浓到化不开!   再看看她刚刚的所作所为,落在宫中各人精的眼中,那真就是落了下乘:你要算计皇后,可是皇后真贤良啊,一心一意只关心她的病了。   “皇后娘娘,妹妹不要紧的,您一路奔波凤体……”她一直在宫中没有遇到皇后这样的人,把皇后当成宫中其它妃嫔来应对,却一下子就踢到了棉花里,半点力气也没有用出来。   原本,她还认为皇后会生出不快来,如果在皇上面前说上她几句坏话,那正中她的下怀:她只要一哭一赔罪,最后再一晕,皇后就可以等着进冷宫了。   要知道,那后座可是她看上的!想到此处她恨恨的看向阿凤,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能冰透人的骨头:宁国公主,想不到我们会再见面吧?你欠我的,我都会拿回来。   再拿回来之前,我会先收点利钱,让你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去,然后我再成为你的继母,让你天天跪在我的脚下,最后我玩腻了再要你的性命!   不错,我就是柳芽,我没有死而且还活着回来了——看到柳芽的目光,阿凤马上就确定皇贵妃就是柳芽!   这个本来已经死掉的人,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入了宫,成了她父皇的新宠!阿凤的心中当真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最让她感到震惊的是,凭柳芽她怎么可能入得了宫?而且还有太后在呢,韩家怎么可能允许柳芽在宫中兴风作浪。   这些现在都没有答案,事实就是柳芽就在她的眼前。   皇后已经打断了柳芽的话——她不知道柳芽的事情,不清楚她和阿凤之间的仇怨,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争宠妃子,大不了就是有野心的、盯上了皇后宝座的妃子。   因此皇后心里并没有气与恼,在皇后的眼中,宫中的女子都是可怜:“妹妹说什么呢,你的身子可不是自己的,姐妹们一起伺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妹妹的身子岂能不重要?”   “很重要的。”她说到这里扬声:“张有德,你个老货躲到一旁就当本宫看不到你了?你跟在皇上身边怎么当差的,还不去请太医?”   张有德连忙点头哈腰的答应,那一双老腿就仿佛得了风神的帮忙,眨个眼的功夫就跑的没有影儿了,看得皇贵妃眼角直抽抽:她可没少在张有德的身上下功夫,可是张有德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   再看张有德对皇后的模样——多年没有在宫中存在的皇后啊,张有德比面对皇帝时还要恭敬,柳芽马上知道自己错估了对手。   宫中是最现实的地方,真真正正的人走茶凉:只要你一失势,前一刻还对笑脸相迎,此时就马上翻脸踩你一脚。   但是已经十几年不在宫中的皇后,居然刚一出现就让这些比鬼还精的老太监如此,皇后的手腕可见一斑啊。嗯,也可以看作是皇帝对皇后的感情有多深。   柳芽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因为在宫中,不管你有多么好的手腕,只要皇帝对你没有兴趣了,你就全完了。   所以,她只要让皇帝的心在皇后身上移开,那皇后她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按死——皇后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到时候也救不了她自己的。   柳芽琢磨着鬼主意,却乖巧无比的谢过皇后:“臣妾真的不敢当,皇后娘娘您真的太、太好了。”她说着话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皇后握着她的手:“妹妹说什么傻话呢,本宫本就是要照顾好各位妹妹嘛。如果妹妹的身子不好,那才是本宫的错呢。你呢,安心的养病,好好的养病,你的病不好本宫就不会饶过那些太医的。”   她说到这里看向皇帝:“不是妾说皇上,您也要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疼爱妹妹——以后没有妾的准许,皇上您不许在妹妹的宫中过夜。您要知道,妹妹的病最重要,真疼爱妹妹就要珍惜她,让她把病养好。”   “千万不要扰妹妹养病哦。”她说完又嗔了皇上一眼,才拉着皇贵妃的手往宫里走:“扶好皇贵妃啊,你们怎么伺候妹妹的呢?真不让本宫放心呢,怎么一点也不把你们主子放心上。”   她摇摇头看向皇上:“算了,这也不是皇上您的错,宫中之事本就不应该烦扰皇上的。来人,现在谁掌管着宫中的宫人呢,选两个真正能干的过来给本宫过目,马上!”   “妹妹身边没有贴心的人,没有能替妹妹解忧的人,怎么能够安心养病?”皇后说到这里一拍柳芽的手:“放心吧,以后一切有本宫在,妹妹安心养病就是。”   柳芽的心里甭提有多苦了,眨个眼睛的功夫,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帝不能在她宫中过夜,听那个意思不能扰她——连去她宫中都要少一点儿才成!   美其名曰什么疼爱她,她要的皇上的疼爱可不是不见她、不去她的宫中!然后呢,一句话就给她塞了两个人!   江铭给了阿凤一个眼神:学着吧,看皇后娘娘的手腕,要收拾恶人可以如此的云淡风轻,而且还是在谈笑间,就当着皇上的面儿。 ☆、684.第684章 你的人   阿凤已经对自己的母后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说实话,她知道自己母后不是个能受气的人,可是一路行来,皇后管的事情并不多,大半事情都是她或是江铭来应对,让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回宫之后,她还是要保护她的母后。   所以在宫门那里,看到太后欺辱她的母后,二话不说她就动手了;她就是想要让宫里人知道,有她在一天,谁也不要想动她母后一根汗毛。   可是没有想到,她的母后比她能干太多了。不显山不露水,连消带打就把一个扮装娇弱的皇贵妃整到欲哭无泪。什么叫做手腕,什么叫兵不刃血,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就在皇后的身上,阿凤全知道了。   柳芽真的没有料到皇后手腕如此高明,不过是刚刚见面就吃了好大的亏;原本,她是来示威的,她是来给皇后添堵的,她是想让皇后知道,如今这皇宫里说了算的人已经是她柳芽了。   最终的结果却是皇帝不能再在她的宫中留宿,皇后还塞给了她两个宫人——她的心里比吞了几十只苍蝇还要难受,哪里就肯这样接受呢?   柳芽看一眼皇帝:“娘娘不要误会了皇上,是柳芽体弱晚上总是睡不实,没有皇上在身边连个觉也睡不好;以后如果没有了皇上……”   她轻轻的一咬唇:“臣妾的病怕是只会加重。”她为了争宠当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还一副我很纯、我很善良、我绝没有说谎的模样。   皇后闻言长长叹气:“病原来已经这么重了,唉,原本妹妹在家时不这样吧?”   “是的,皇后。”柳芽当然不会说在家时也这样,那皇后一句把你母亲或是姐妹什么的召进宫中相伴,那她岂不是达不到目的了?她就是要把皇上拴在她的凤啼宫。   皇后闻言又叫传太医,嫌太医来的太慢了些:“皇上,听到没有,妹妹的病就是在宫中才恶化的。这种病我也不太懂,但是按着一般的医理来说,只要有病如果只是一味依着性子来,只怕就会越来越重。”   “总是要养、要治才是正途。唉,皇贵妃这几天就留在本宫这里吧,一会儿看太医怎么说,病总是要治的,只是一味顺着性子可治不好。”   “六宫中并非只有妹妹一人,如果皇上天天只在妹妹的宫中,皇上岂不会有失公道?不说其它的,皇上就害得宫中其它姐妹们对皇贵妃妹妹生怨了,还认为是皇贵妃妹妹霸着皇上你不放呢。”   “于皇贵妃妹妹的贤名有损啊,皇上。”皇后又嗔了皇上一眼,然后抚着柳芽的手道:“男人就是这么粗心,妹妹不要往心里去,以后一切有本宫在呢,自会为妹妹安排好一切,照顾的妹妹妥妥当当。”   皇帝被皇后前后两次嗔怪,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首先是怕皇后吃了醋,再者也真的怕自己这样的偏宠皇贵妃,而耽搁皇贵妃的病且还让宫中人对皇贵妃生怨。   他向来对皇后治理六宫是信服的,因此连忙开口道:“皇后说的有道理,有道理,一切就依皇后所说。”   柳芽没有想到自己开口了,还向皇帝递了好几个楚楚可怜的眼神儿:向来有用的小手段,今天皇帝却视若无睹,完全被皇后牵着鼻子走。   她心下又苦,不过此事还可以想他法,但是那两个宫人却说什么也不可能答应的:凤鸣宫里真的多两个皇后的人,那她以后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谢皇后娘娘的关爱。”她不得不感恩戴德的拜谢,就算明知道是皇后在算计她,也只能咬牙认了:“至于宫人,妹妹身边的人已经不少了,再多怕就逾越了宫规……”   皇后闻言大为怜爱,站下看着柳芽上上下下把她看了好几遍,回头对皇帝道:“皇上,您从哪里寻来的好人儿,当真是贤德啊。好,好,如果宫中都如妹妹一般,哪里还会有纷争。”   “既然妹妹这样说了,的确是不能让妹妹担上什么罪名儿,宫规就是宫规是不能破的——这事儿也好办,本宫看好人送到妹妹宫中,就由人把妹妹宫出多出来的人都带走。”   她说到这里看向皇帝:“妾要恭喜皇上了,皇贵妃当真是贤德无双,实为我大楚之福啊。皇上您看如此可好?”   皇帝笑了:“后宫之事皇后做主就是,何用问朕呢。”他对皇后的话没有一点反感的,因为皇后所言极是,句句在情在理,且还对皇贵妃大为赞赏,他开心都来不及了。   他一直担心皇后回来后问罪,他也一直在提心吊胆,怕皇后问到他脸上,他更怕的就是皇后容不下皇贵妃,那他就真的左右为难了。   现在他所担忧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皇后还是贤皇后,皇贵妃也极为懂事,他看着妻妾和睦笑不拢嘴了,幸福的日子就在眼前招手,哪里还能说出个不字来。   不要说皇后只是为皇贵妃着想给她挑了两个人,就是皇后让他把皇贵妃宫里的全换了,只要皇后不责问他为什么在她离宫后新纳宫妃,他都会准的。   倒底,他感觉自己在纳新妃,尤其是封皇贵妃一事上,很对不起皇后;怎么说,后宫一个皇贵妃地位尊贵至极,没有得到皇后的同意他就做了主,实在是对不起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妻子。   柳芽不能忍了。什么呀,当着皇上的面儿收拾她,还把皇上收拾的如此俯首贴耳,真当她是只绵羊了!   “皇上,妾宫里的人都是用惯的,皇后可是对妾有误会,为什么非要赏妾两个皇后的人呢?”她靠向皇帝,在皇帝耳边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很可怜的看着皇帝,仿佛是被人欺负惨了的小白兔,就等着英雄救美了。   皇帝却皱了皱眉头,轻轻推开柳芽——因为皇后又伸出手来扶柳芽,他可不想皇后和皇贵妃有什么嫌隙,所以不想让柳芽拒了皇后的好意。   要知道六宫之主不是他这个皇帝,而是皇后,柳芽实实应该对皇后有份敬意的。   “什么叫做皇后的人?皇后十多年没有掌理后宫,从前一直是韩氏掌理这六宫事务,如今是爱妃在掌理六宫事务——皇后挑两个人伺候你完全是疼你爱你,认真说起来那应该算是你的人才对。” ☆、685.第685章 真明白了   皇帝倒也不是昏君,虽然很宠爱皇贵妃,却还没有忘了规矩两个字,更不会两句话挑拨就对皇后生出怨气来。   他对皇后的愧疚不少,尤其是在皇贵妃面前,他连直视皇后都有点勉强,又怎么容皇贵妃说出那等话来——事实就摆在眼前嘛,皇后是完全的好心啊。   从前,皇后的贤德之名天下尽知,她从来不是个不能容人的;现在刚回宫中,听到他新宠有病是多么的尽心尽力,却被皇贵妃如此的误会。   他认为应该敲打一番皇贵妃,疼爱妃子是疼爱妃子,但是不能纵的妃子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当着皇后的面儿斥责皇贵妃的原因。   根本上,他还是想让皇后能对皇贵妃好一点儿,更希望皇贵妃能对皇后更多的尊敬,如此他这个做皇帝的才可以左拥右抱、开心快乐不是。   皇后却瞪了他一眼:“做什么如此的大声,妹妹说了什么,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好好教导她就是,皇上何必如此严苛呢?当然了,规矩不可废,但现在妹妹不是在病中嘛。”   “怎么了,妹妹可是误会了本宫的话?”最终她又看向柳芽,一双眼睛清清透透,没有半点的怒气,仿佛在皇上的话里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皇贵妃当即就有些恼,更有些急,因为最终她发现自己在皇上的心中并不如皇后重,这让她有点无法接受:“我,我就是不想要那两个人,宫里的人都是我用惯的,一下子来两个不熟悉的,我哪里能用得惯。”   皇后闻言又白一眼皇帝:“就这么一点事儿,你也值的这么大声吼人?妹妹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罢了,不懂的我教她就是。”   她说着话牵起柳芽的手往大殿内走:“皇上,妹妹的性子是不是柔弱一些啊,是不是太过良善了,看不得旁人受半点的苦呢?”   阿凤听得真想翻白眼——柳芽是良善之辈,柳芽的性子柔弱?天,柳芽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把这满宫里的人都害死了,她柳芽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皇帝那里却用力的点头:“正是,正是。皇后向来最会看人,所说分毫不差啊,柳儿啊,就是太没有主意了。”   皇后叹口气:“皇贵妃是不是凡事总会替人着想,半点也不知道为自己考虑啊?有什么事情,宁愿自己吃点亏,也不会让旁人受一丝的委屈?”   皇帝再次点头,伸手握住皇后的手:“知柳儿者,皇后也。你说的太对了,柳儿就是这样的性子,朕说了她不止一次却怎么也改不了。”   柳芽知道皇后没有说她半句坏话,可是却感觉听起来那么的别扭,感觉皇后不会那么好心的夸她才对,更不会是为了引起皇帝对她的怜惜来。   可是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呢,皇后就回过头来了:“皇贵妃妹妹,你是个极好的人,可是这样却不成呢。”   皇贵妃眨了眨眼睛,看一眼旁边的皇帝,怎么能说出自己不是那样人的话来——她在皇帝面前一直就是那样的人。   她一直以来恨不得皇帝死死认定她就是那样的人,就是有人说下老天来,也不会改变皇帝对她的印像才好。可是现在听皇后如此一说,她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点悔意来,感觉好像自己做的有点过了。   “妹妹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不管心里有多少个不愿意,在皇帝面前只能继续做她的小白兔,不可能让皇帝发现她其实是只披着兔皮的狼。   那样,她才真的完了呢。皇帝不是傻子,当她是个纯真的小兔儿才会百般的怜爱,如果发现她骗了他,那下场都不用去想。   因此,她明知道皇后是挖好了的坑,她也只能往下跳。   江铭看着阿凤笑了笑:柳芽,你真是不知死活啊,居然敢往皇后手里撞,那不是找死是做什么?现在,你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咬牙受了。   皇后再次叹气拍皇贵妃的手:“皇贵妃妹妹,就是你这样的性子,才让你身边的人都没有半点的规矩,根本没有把你这个主子放在心上;这还是在皇上和本宫面前,在你的宫里怕还是要更不堪吧?”   柳芽听的心惊肉跳:“不,不,没有的,皇后娘娘,他们都很好,非常的好。真的,他们都很尽心,刚刚只是一见皇后高兴太过,所以才会忽略了臣妾……”   皇后闻言只是长长叹气,然后看向皇帝,眼中全是:你看,就是这样吧?   皇帝的眉头皱的极紧,刚刚柳芽快摔倒了没有人上前来扶,皇后把人接过去了,凤鸣宫的人也没有上前——除了他和皇后外,凤鸣宫的人仿佛全没有看到他们主子有病一样。   再想想皇贵妃的性子,他扫向那些跟在柳芽身后不远的人,轻轻的冷哼了一声:“该死的奴才们,居然敢欺主!”   皇后已经又拉起皇贵妃的手来抚摸,这让皇贵妃心里很腻歪,就仿佛自己是皇后养的宠物一样,可是她却不敢把手抽回来。   “皇贵妃妹妹,你这样是不成的。”皇后可真是语重心长:“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对他们好,他们越感觉你是好欺的,半点不会念你的恩德,反而只会得寸进尺。”   “对身边的人我们当然要爱护,当他们是自己的手足,但也要会看人才成;对豺狼性的人也如此,却就是妹妹现在的情况了。”   柳芽越听越心惊,知道再让皇后说下去,很有可能不会是给她两个人的事情了:“娘娘,真的不是那样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帝那里已经皱起眉头来:“肖有福,这些人教给你了。凤鸣宫的人,全不要了,都交由肖有福去审问好了。”   “至于伺候柳儿的人,”他看向皇后:“还要劳烦皇后了,你看人的眼光向来是准的,就给柳儿挑几个人来用吧。”   柳芽听的脸色苍白,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稍稍反抗了一下皇后,下场居然会如此的惨;此时,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张有德一路小跑的模样,现在她才是真的明白了。 ☆、686.第686章 一家三口   阿凤的眼中已经全是星星了,看着自己的母后,感觉自己的幸福日子到了;有这样的母后,她以后还用怕什么太后,还用得怕什么皇贵妃吗?   在她眼中需要好好应对人,在她母后那里连一根手指的力气都不用,已经把人按倒在地上,想要起来的话真的有点难喽。   皇后并没有起杀心。她只是认为柳芽看中了她的皇后宝座——这一点她没有看错,本来她也只是想敲打皇贵妃一番就算了,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这些妃嫔。   她在意的是皇帝的心。但是柳芽对阿凤那满满的恶意,却让她很不喜;她不明白,皇贵妃入宫之时阿凤还远在千里之外,为什么皇贵妃会对阿凤如此。   但身为母亲,就算不明白她也不能容忍柳芽的恶意,所以才会如此整治她,就是希望她能明白,以后在宫中好好的做人。   柳芽的头都晕了:“皇上,妾、妾身边没有一个得力之人……”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自打入宫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从前,皇帝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说什么是什么,在宫中是无往而不利;却没有想到皇后刚刚回来,就给了她一个如此大的下马威。   一个太监上前跪倒在地上:“奴才知错,奴才再也不敢了。可是贵妃刚刚有孕,身子又不好,奴才们几个人还是知道贵妃的喜好,全换了人用心是用心却也无法让贵妃舒心呢。”   阿凤走了过去,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宫里的规矩,你不懂吗?皇上、皇后和皇贵妃在说话,我这个长公主都没有插嘴,你倒真是人啊。”   她当然知道此人是谁了,就是那个戏子!一见柳芽,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还有,她也没有料到一个死了的柳芽活着,还有另外没有死的人。   太监叩头:“小的是余得水。小的、小的……”   皇后看了一眼阿凤:“好了,阿凤。他也不过是担心他的主子——难得他有这个心思,要的就是这样的人,不然的话哪里能伺候好皇贵妃呢。你说是不是,皇上?”   皇上看了一眼余得水:“嗯,这小子还算机灵。”他几乎天天在凤鸣宫,对余得水当然熟悉。   阿凤认真的看了一眼余的水:“这人,什么时候入的宫?我看着这么眼生呢。”她仿佛只是随口而言,却发现余得水和柳芽都没有什么神色变化,便知道他们早已经安排好了,自这一面来查不会查到什么的。   余得水叩头:“小的进宫较晚,今年才净身进了宫,祖宗坟上冒了青烟,在御书房里伺候过一个月。”   阿凤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皇帝先看中他的,阿凤有什么话尽管向皇上说吧,看皇上信是不信。   看一眼柳芽,发现柳芽好整以暇,眼中完全没有惧意,她便知道他们肯定有准备了;也是,她都离宫这么久了,在宫中又没有什么根基——柳芽和戏子两人做的事情,她还真的不太容易找出破绽来。   阿凤点点头:“听到皇后的话了,以后定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伺候皇贵妃,不要在得知要受惩罚,以后要去做苦差了,才跑出来表忠心。”   “父皇,我饿了。”她过去就抱住了皇帝的胳膊:“我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可真好久没有吃过真正的好东西了,我要吃好东西!”   皇帝有点不习惯,因为他是君,在宫里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如此对他;就算是皇贵妃,也只有在晚上,在她的凤鸣宫内无人之时,才会抱住他不放的。   但是阿凤第一次如此亲热的对待他,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哪里敢推开他的长女?他深知,如果他敢推开阿凤,阿凤肯定接下来绝不会再对他亲热半点。   也许是阿凤出去历练后懂事了,也许是皇后开导了阿凤,反正不管因为什么,阿凤能如此认可他这个父皇,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吃东西有什么,现在阿凤就是要月亮,他都要让人去想法子了;再说听到阿凤的话,他心里更是疼痛啊,女儿十几年来在宫中就过得艰难,没有想到刚刚得封公主就被人追杀了千里。   连口吃的都没有啊,听听,多让人揪心揪肺的。皇帝马上用大手盖上阿凤的小手:“好,朕的阿凤想要吃什么就有什么。”   连他被阿凤拉开了,越走距离皇贵妃越远,最终阿凤还撒娇围着他跑了一圈,然后又抱住了他的另外一只胳膊——皇贵妃用尽了心机,才追上了皇帝的脚步,可是她和皇帝之间却多了一个阿凤。   阿凤笑眯眯的:“皇贵妃,你可要好好的养身子哦,我会常去陪你聊天解闷的。”听到她的话,皇帝那真是老怀大慰,连连抚摸阿凤的头称:“朕有愧啊,皇后教阿凤才多久,阿凤居然如此的懂事了。”   皇贵妃当然听出了话外音,可是当着皇帝的面儿她能说什么,只能乖乖的向阿凤道谢,说让阿凤掂记她了。   阿凤笑着转头看向皇帝:“我当然要好好的惦记着皇贵妃啊,因为皇贵妃好了父皇就会开心,一开心就会赏阿凤好东西了,是不是?”   皇帝在她头上轻轻一拍:“要什么东西直接开口,连父皇你也敢打趣?”   “皇上,您可不能如此宠阿凤,她可是个无法无天的。”皇后在一旁微笑着提醒,还不忘嗔阿凤一眼。   皇帝大笑着揉了揉阿凤的头:“朕的女儿当然要无法无天,难道朕的女儿现在还要受人之气吗?阿凤,你要什么直接说,宫中没有的父皇也会让人去给你找来。”   欠了女儿十几年啊,皇帝有机会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给阿凤摘下来。   柳芽一句话也插不上,而且她的事情也就这样了,居然还是拖皇后的福才能保住她的几个心腹之人!   看皇帝、皇后和阿凤说话,感觉那真就是一家人,她在一旁不但是格格不入,而且还有些可怜了:不但皇后把她丢下了,连皇帝都把她忘了。   阿凤忽然回头对她挤了一下眼睛:对,她就是故意的,就是要让柳芽知道,她和皇帝、皇后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让柳芽哪凉快哪呆着去。 ☆、687.第687章 还不清   阿凤这是现学现卖啊。她发现对付恶人,不一定也要恶形恶状,不一定非要扯破脸皮挥拳头,其实有时候像皇后这样也不错。   最起码,现在柳芽都要气出内伤了,可是她也只能陪着笑脸,还要对皇后、对她阿凤感恩戴德。想想就很痛快啊,柳芽,这可你自找的,没有死不找个地方好好的去过日子,居然非要送到我家门口来找虐,不虐都对不起你柳芽啊。   她亲亲热热的和皇帝说着话,亲亲热热的挽起了皇后的胳膊来,还不忘让余得水好好的伺候着有病的皇贵妃——太医来了,要给皇贵妃诊脉,所以阿凤拖着皇帝和皇后在正殿落座。   皇贵妃嘛,自然要去内殿了。柳芽没有想到自己今天就是送上门来找打的,被打了还要赔上一张笑脸。   柳芽气的咬牙切齿,当然要想着报复回去。首先,她要解决的就是病的问题——从前,她以自己体弱多病为由,把皇帝拖在了她凤鸣宫内。   可是没有想到,那样的妙计到了皇后这里,居然成了把皇帝拉走的正当理由;柳芽当初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到这一点啊。现在,她要挽救,因为在宫中所有的荣辱只在皇帝的一念间。   今天皇后笑的再灿烂也没有,只要皇帝的心全到了她身上,到时候她要皇后三更死,就没有人会让皇后到五更再悬梁。   因此她变着法子把屋里的宫人都支了出去,不管是凤翔宫的人——其实这凤翔宫里的人也全是她的人,在皇后回来之前她已经下手了。   现在,她才是六宫之首,所以皇后下手晚了。不过,那是后手,现在还用不上,但是不能让皇后看出什么来,所以她才会把所有的宫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了一个余得水。   现在殿内没有外人了,而内殿外靠门最近的两个宫人,都是柳芽的人。因此柳芽看向老太医咳了一声:“本宫这病,不重吧?”   她哪里有什么病,不过是为了拖住皇帝而用的心计罢了:“本宫的胎,还稳吗?”她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太医,仿佛两把刀子一般。   哪里还有刚刚半点柔弱的模样,如果让皇帝见到,绝对能他吓一跳:在他眼中那个需要人保护,半点都离不开人的柳儿,居然如同一只狼般盯着老太爷。   此时正殿上也只有皇帝和皇后了,阿凤和江铭都不在殿上,是江铭找了一个借口拖走了阿凤,让帝后可以有独处的时间。   有些事情只能当事的两个人面对面说清楚,就算亲如阿凤也不好插嘴的;至少,现在不到阿凤插手的时候,所以江铭才把阿凤拖了出来。   阿凤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她担心罢了。越是了解皇后对皇帝的感情很深,她越是担心皇后会因为皇帝的变心而放弃活下去。   阿凤对皇宫中的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对她来说如果说要回家的话,宫外不管是她的公主府,还是江铭的国公府都是她的家。   但是这座宫殿肯定不是她的家。因此,宫里因为新旧更替改变了不少,却并没有引起阿凤半点注意来。   她只是想去安凤阁看看,看看她走后安凤阁的人还好不好。虽然肖有福说一切都好,但一切还是要亲眼看到才能放心。   刚和江铭走出来不远,就看到一大群人站在那里,都是龙子龙女;虽然是在宫中,但是能一下子把宫中的皇子公主们都见到,那也不是一件可能的事情。   但是现在所有的皇子公主们都聚在一起,小声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有些人看到阿凤后想要过来,不过看到五皇子走过来后,其余人都留在了原地。   五皇子还是那样的温文尔雅,不知道的人肯定会当他是个饱读诗书的秀才,身上没有半点盛气凌人的皇子气:“皇姐,回来就好。”   他大大方方的施礼:“我们想给母后请安,只是不知道现在——”他微一顿笑道:“父皇天天念叨母后,我是想现在父皇肯定有很多话要对母后说,所以才让大家稍等一等的。”   “正不知道应该问问谁呢,张有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却不想皇姐正好出来。”他笑起来很好看,就连天上的太阳都在那笑容中不再那么的耀眼生花了。   阿凤闻言才明白这些皇子公主们在做什么:“等一会儿吧,父皇和母后正说话呢。其实晚上就会见到,一时半会儿怕父皇和母后说不完话,你们不必非要等在这里。”   五皇子笑着摇头:“十几年了母后才能回来,我们这些做儿女的等上这么一会儿算得了什么?皇姐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阿凤要去安凤阁,他连忙叫人过来:“让小章子带皇姐过去吧,一会儿我让人把安凤阁的人都带过去——皇姐不在,宫里的事情皇姐是知道,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人都叫我哪里去了。”   “安凤阁天天都打扫的,皇姐今天晚上要住半点问题也没有。不过,总是很长时间了,我陪皇姐过去看看可缺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刚刚太后过来了,我好不容易才哄她老人家去诵经,怕她知道皇姐过去安凤阁再……”   “皇姐刚回来,休息为主,有些事情能少就少吧。人,不会傻一辈子的,总会想明白的。”他的牙齿一笑露了出来,白白的,很整齐。   五皇子是个很容易就让人生出好感来的人,更何况他还帮过牡丹等人,阿凤对他当然是不同的。就算他的外祖家是韩家,也不会改变阿凤对他的印像。   怎么说五皇子首先是皇子,然后才是韩家的外甥。而韩家要谋逆,要的很有可能就是属于五皇子的皇位——皇帝在众多皇子中,最喜欢的就是五皇子。   皇帝亲口评五皇子:明大义,心怀公正,可为世人之表率。这是太高的评语了,虽然皇帝并没有对五皇子说过,但是宫中人人都说是皇帝亲口对人所讲的。   阿凤笑道:“我还没有来得及谢你呢,你就又要皇姐欠你的情?那我岂不是要还不清了。”她自幼就没有体会过什么叫手足之情,能有一个弟弟的话,很好啊。   五皇子的笑容隐了下去:“皇姐,是我、还有我母妃,以及我的外祖家欠皇姐的;尤其是母妃能保一条性命在,全因皇姐,本是我这一辈子还不清皇姐才是。”   江铭淡淡的道:“五殿下,怎么不见天福公主殿下呢?”众多的公主都到了,独缺一个天福。 ☆、688.第688章 敬而远之   阿凤听到江铭的话,才注意到天福并不在。不过也并没有在意,倒底天福是个骄傲的,又怎么可能在今天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今天,在这宫中,阿凤才是那个被人拥在中间的人。属于天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从现在开始肯定是阿凤的天下,天福才不会过来祝贺阿凤呢。   如果不是现在天福已经失势,她也不会选择躲到一边去。不过有什么重要的呢,阿凤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谁争风,更没有记恨天福到非要把她踩到脚下的程度。   过日子嘛,过的是自己的日子,恨一个人恨到影响了自己的生活,那是和自己过不去呢。阿凤不想让天福影响自己心情,因此闻言也只是看了一眼:“嗯,天福没有来啊,想来是有事。”   江铭对五皇子欠了欠身子:“五殿下,臣忽然想起姐姐还在宫门外,心里有点担心先过去看看。”他施了一礼后,看向阿凤:“我先过去……”   阿凤虽然对五皇子的印像不错,但是两人并不熟,再谈下去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至少,她是真的不想谈韩贵妃的事情,也不想提无双的事情。   “我也不放心呢,益姗姐怕是不耐烦了。咱们先去取些点心和茶水,然后过去看看——想来还要一会儿才能回去呢。”她说到这里想了想:“既然安凤阁没有事儿,那就晚上再回去也不迟。”   “晚上父皇要大宴百官,总不能让益珊姐一直在宫门外等着,不如我们趁着现在没有什么事,先把益珊姐送回去吧。免得她太过无聊了,你说是不是?”   阿凤很温柔的看着江铭:“正好我也梳洗一下。嗯,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公主府是不是已经可以住人了,如果有时间我还想去瞧一眼。”   如果公主府完全收拾好了,那她就真的可以准备和江铭的婚事了。就是,唯一的遗憾的是,她到现在也没有想起那些遗忘的事情。   偶尔间闪过的一些记忆碎片,让她很想能记起一切来,不然的话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因为那是她和江铭的从前啊。   江铭笑了:“好,我们送姐姐回去后就去公主府看看。”他答完后又向五皇后施了一礼,后退两步转身看向阿凤,伸出一手等着阿凤。   五皇子笑起来:“皇姐和国公很恩爱呢,我等着喝喜酒。”他说到这里后退一步对阿凤微欠身。   阿凤笑着嗔了一眼五皇子:“嗯,我先离开会儿。有什么事情,以后尽可以来找我——国家大事我不懂,但是家长里短的,我应该能帮上一点忙。”   她也不傻,喜欢五皇子的接近,但还没有完全的了解,不可能完全的信任五皇子,而做出什么天大的承诺去。   还有,就算她刚回来还没有和皇子们有接触,只是一眼看过去,就已经知道如今宫中皇子们怕是不太和气:想想也父皇的年岁,再想想空悬的太子位——阿凤可不想牵扯其中。   她回来只是想过平稳日子,哪怕平稳到无聊呢,她也不会报怨的。   走的远了,阿凤看向江铭:“你不喜欢五皇子?”并不是江铭做了什么,她只是一种直觉,凭她对江铭的了解。   江铭没有什么隐瞒的:“是。也不是五皇子哪里不好,可能是老人们所说的犯相吧,我就是不喜欢五皇子,自见他第一面后一直如此。其实,五皇子是个不错的人,可我就是不喜欢他。”   他耸了耸肩膀:“我不太喜欢委屈自己,不喜欢所以就离他远一点儿。他倒底不是坏人,敬而远之吧。”他看向阿凤:“我的事情,和你无关的,那也是你的弟弟呢。”   阿凤一笑:“没有什么事儿就好。”她听到好像有嘈杂声,眉头皱了皱:“不会,益珊姐姐又……”她是真的不想说江益珊又惹出了麻烦,凭良心说江益珊并不是一个坏人。   江铭也听到了嘈杂声,拉起阿凤来快走,出了宫门就发现不远处围了一堆人,而人群中间正是江益珊的马车。   他有点头大,知道江益珊肯定又惹了什么麻烦,连忙挤了上去:“请让一让,让一让。”挤进去才发现江益珊笑的很开心。   看到阿凤和江铭来了,江益珊高兴的招手:“过来,过来,弟弟,这是张公子,这个是李公子……”她显然认识了几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而且还相谈甚欢。   江铭的目光一扫过去,所谓的张公子和李公子腿肚子就发软,笑的也勉强起来。   “我倒不知道,尚书大人原来改姓张了,而侍郎大人更是姓了李——这个缘故,我会亲自登门去问一问两位老大人。”江铭认识这两人。   熟说不上熟来,只能说是认识而已;所谓张公子是吏部尚书鲁大人的次子,而李公子是户部侍郎白大人的三子——他们和江益珊所说的都是鬼话,明显是在找乐子。   鲁二公子和白三公子心里正在叫晦气:他们认为阿凤和江铭进了宫,不到晚上御宴散了是不会出来的,所以才会大胆的逗弄江益珊取乐。   阿凤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跪什么跪,晚上正好父皇和母后大宴百官,让你们父母向本宫解释一番吧。这改姓,可是不认祖宗了?”   她说完上前拉了江益珊上车:“我们送姐姐先回去。”   江益珊此时听明白了,可是她却看看两位公子哥轻声的道:“其实,他们也不是坏人。”她是什么出身自己很清楚,所以认为眼前的两人都是良配。   阿凤微一皱眉:“姐姐,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府再说。”她看也不看跪在地上发抖的两个人,把江益珊硬是拉进了马车里——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人都跪下了,没有阿凤的话谁也不敢走。   “大家这么给姐姐面子,这事儿本宫岂能不好好的相报?来人,把这些人的名字都问清楚,让他们家中的长辈知道,今天晚上本宫要好好的敬他们一杯酒。”   “公主,公主,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不是我们要来的,是江二公子让我们过来的,我们只要能让刚刚的姑娘跟我们走,明儿就给我们黄金百两。我们实不知、实不知……”鲁二公子都哭了。   他能不哭嘛,真让他父亲知道了,他的双腿肯定会被打断了——调戏江国公的姐姐,长公主未来的大姑姐,他们鲁家是嫌尚书的官儿太大了! ☆、689.第689章 我不在乎   鲁二公子是真的吓坏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江益珊的身份,就算听到她说自己是江国公的姐姐,也压根儿没有相信:他们都是在京城中出生、在京城中长大的人,会不知道江铭江大国公有几个兄弟姐妹吗?   江铭有妹妹,江铭就没有过姐姐!此事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因此,鲁二公子更把江益珊当成了一个骗子,想要钓金龟婿的骗子。   因为这种女子在京城中很常见,都是一些自恃有几分姿色,一心想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子;这些人出身大半不好,却把纨绔们当成傻子来看:倒也不是没有成功的,不然的话岂会有人前仆后继呢?   江家二公子和鲁二公子并不熟,不过是发现了这么一个姑娘,和鲁二公子及白三公子打了一个赌:不相信他们能把这个一心要飞上枝头的女子拿下。   鲁二公子和白三公子其它的不成,可是自问在姑娘面前那可是无往而不利的:当然了,这里的姑娘可不是指那些和他们一样出身的千金大小姐们。   因此当即就中了江家二公子江旭的圈套,居然真的过来调戏江益珊;而江益珊的反应和他们所想的一样,没有半点恼意,反而和他们聊的很是火热。   如果江铭和阿凤再晚来一会儿,他们就真的说动江益珊跟他们去吃饭了——他们就是要带江益珊去江家给江旭看看,他们兄弟出马有什么女子是搞不定的。   却没有想到,长公主和江国公出现了,开口一声姐姐就把他们吓掉了多半个魂儿!   就算是现在,白三公子还弄不明白呢,为什么江铭会多出了一个姐姐来!还是这样一个轻浮的女子,仿佛烟花之地的女子般,却还得到了长公主的认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小命还有他父亲头上的乌纱。   白三公子在心里把江旭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啊。现在根本不用多说了,他又不是真傻,当然知道是被江旭当枪使了:江铭和江府的恩怨,他们多少都是知道一点儿的。   没有这么拉人垫背的!白三公子在心里大骂江旭,更是不会替江旭遮着掩着了,反而把错能推的全推到江旭身上去:他和鲁二公子完全就是受害者啊,被那个江旭给坑了。   阿凤和江铭闻言对视一眼齐齐叹气。他们早就料到回来后,江府不会当作看不到他们,但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早就下手。   按捺不住了,还是等不及了?阿凤微微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敢伸手我们也就不用客气。其实,早晚的事情,总要有个了结的,这样也不算是坏事,对吧?”   江铭看着阿凤笑了,伸手把阿凤抱在怀中:“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有了你,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有多少恨是放不下的?那里,早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不过,他们想要还帐,我也不会拒绝就是了。放心吧,我没事,真的。”他捏了一下阿凤的鼻子:“阿凤,你什么时候向皇后娘娘请旨啊。”   阿凤依在江铭的怀中,调皮的对着他吹了几口气:“请什么旨?”又吹了一口气,看着江铭散落下来的头发在他的脸上拂来拂去,她笑起来。   她是故意在逗江铭开心。不管江铭怎么说,江府都是会他的心结,因为那不是旁人,那是江铭骨肉相连的亲人!   江铭笑的很贼:“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对着阿凤的耳朵和脖子吹了几口气,看到阿凤脸红的同时,发现他这是作茧自缚——他很想亲一下阿凤。   可是有江益珊在,抱一抱阿凤已经不太好了,再亲下去就真的不好了;所以他只能忍,再忍,继续忍:这条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   “我们的婚期啊,阿凤。”他不敢再逗阿凤了,纯粹就是引火烧身:“你不打算嫁给我了,想后悔现在可是晚了。”他半真半假的瞪起眼睛来。   阿凤轻轻拍他一下:“这种事情,你让我去请旨,不去。要去也应该是你去。”   江益珊气呼呼的开口了:“你们倒是开心,眼看着就要成亲了,以后成双成对的,哪里还管人家的死活!刚刚那两个公子挺好,你们、你们把他们吓成那个样子。”   她气的揪手帕:“那两个人你们看不上也就罢了,可是经你们这一吓,这京城的贵公子们还敢再同我说话吗?我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个可心可意的人?”   明明好事儿就要成一半儿了,却被阿凤和江铭搅了,她当然很生气了。   江铭无奈的很:“姐姐,你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嘛,他们纯粹就是……”江益珊真能嫁出去是好事儿啊,他真的不会拦着。   说实话,他恨不得能把江益珊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嫁出去,就是多贴出些嫁妆他都是愿意的。   江益珊看着江铭:“我听的很清楚,我又不聋,可是我不在乎。我只是想找个人嫁了,只要那人长的端正,只要那人是个大家大户的人就成。”   她要的是什么她很清楚,可是江铭和阿凤并不懂,所以她才要自己去想法子;那个铁瑛高攀不上,可是满京城的权贵们,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愿意迎娶她的人。   她只是需要那么一个名份,需要那么一个证明:证明她并不比其它女子低一头,她一样可以嫁的很好。   江铭被江益珊的话咽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拿眼瞪她: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那种人渣也要?   阿凤轻轻的摇了摇江铭的胳膊,让他不要发作;她想,也许是江益珊太过自卑了,知道好男人是不会娶她为妻的,所以她才会在如鲁二公子这样的纨绔群里找夫婿。   这种事情需要慢慢的和江益珊说,只发脾气是不能让江益珊改变主意的。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一路上沉默着到了江国公府的门前。早已经有人等在哪里了——有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江国公府里岂会没有人伺候。   郑小侯爷有件事情没有告诉江铭,在江铭不在的时候,国公府就是郑小侯爷的家啊:在郑王府里太多规矩里,在这里没有人管多好。   江铭刚把阿凤扶下车,正要去扶江益珊时,就听到马蹄声响起,一人骑马冲了过来——江铭没有动,只是把阿凤护到了身后。   那一人一马到了江铭面前才勒马,马儿冲的太急,半身人立才停了下来。在马儿的长嘶声中,马上的人很帅气的跳下来马来。   江旭,居然还敢到江国公府门前来,还真的出乎阿凤的预料;原来的时候,江旭可是一直躲在其母身后,没有勇气独自面对江铭的。 ☆、690.第690章 今非昔比   江铭看着他没有作声。面对江家的任何人,他都不会变脸色,因为他并不欠江家一丝一毫;就算他的父亲亲来,他也可以站的笔直:从头到尾,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江益珊在车上看到了江旭,不过却并不知道此人是谁,只是很清楚这人是来找麻烦的;她皱着眉头,很想从车上跳下来。   不管她和江铭、阿凤有什么不愉快,在面对来找麻烦的人时,她都是他们的姐姐,自然要站到他们身侧。   因为论起打架来,她相信她能顶得了阿凤两个;保护江铭是不必要的,但是保护阿凤却不成问题。   江铭当然不会让她自己下车,伸手扶了她下车,在她耳边轻轻的道:“他是江家的人,江旭。”一句话就足够了,相信江益珊就会明白的。   江益珊明白了,认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江旭:“长的,和咱们完全不像呢。”她说着话站到阿凤的身侧,和江铭互为犄角把阿凤保护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江益珊总是闯祸,江铭和阿凤每次被气个半死,却对江益珊依然不变的原因:江益珊是真把江铭和阿凤当成了亲人来对待。   所以不讲道理的时候是真的不讲道理,但是面对危险的时候,她也不会退后一步。   江国公府的人看到这里就跑了好几个过来,却被江铭摆手让他们退了回去:江旭可是自幼学武,过来几个人也不过是让他打罢了。   江铭相信江旭不敢对他、对阿凤动手的,而他护着江益珊完全不成问题,所以不必让自己府中的人过来给江旭当沙包。   江旭站定后,先把袍子的下摆甩了一下,又背起了手来——就算阿凤对其没有一点好印像,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很会耍帅。   “大哥,你对我有误会,我知道。”耍完帅的江旭,看着江铭声如雷震:“对父亲、母亲,对我们家中的人有误会,我们能理解。”   “可是,我们倒底是血肉相连的家人,你再怒怎么能弄一个烟花女子来辱我们江家的名声?你可知道,你如此做是大不孝!父亲怒了,要你马上回去。这女子,马上送去柳荫街,那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看着江铭声音小了一点儿:“父亲那里你好好认错,磕几个头,事情也就过去了。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大哥,这事儿你做的太过荒唐了,但是我会为你说话的。”   “只要把这人送去柳荫街,不要再让人看笑话了,天下人谁不知道我们兄弟没有姐姐的。”   江旭说的极为诚恳,就像做错事情的人是江铭,而他这个弟弟抱着苦心来劝兄长的;而且他的话说出来当真是让人吃惊,再加上京城中人对江府的了解,路人们都相信了江旭的话。   阿凤皱了皱眉头:“江旭,你对你大哥做的事情,你大哥一直没有找你算帐,如今你又欺上门来,是不是感觉你大哥好欺负啊?”   “江益珊,是已经逝去的无双公主找到的,有五皇子做见证——你的意思是,是为国捐躯的无双公主在骗我们,还是说五皇子在骗你们!”   “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已经归仙的无双公主不敬,还敢质疑五皇子。江旭,你想要做什么?”阿凤说着话逼上前一步,吓得江益珊连忙跟上去,生怕江旭会对阿凤动手。   江益珊想要说话的,因为江旭就是为她而来嘛;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而且她更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没有帮上忙再给江铭和阿凤添乱——她现在对自己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她只好紧紧的跟着阿凤,想在阿凤被打时,能最快的相救。同时,她不断的给江铭眼神:进府里啊,好汉不吃眼前亏,干嘛要在门前和这种人理论呢,万一伤到阿凤江铭可没有办法向皇上和皇后交待。   江旭看到阿凤上前一笑,提脚就向阿凤身前逼近:他还怕一个弱女子不成?他可不是那些纨绔,他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经历过血雨洗礼的。   可是不等他的脚落在地上,就感觉后背一寒,那是杀气;他的脚哪里还敢落下去,顿了顿后缓缓的收了回去,   江旭收回脚后,身后的寒气少了很多,他缓缓的回身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老太监。   老太监见他看过来,连忙弯下腰去,一张脸上全是笑意,很是谦卑的道:“将军。”就好像老太监到他身后就为了伺候他而来。   江旭当然知道此人不是伺候他的,更因为老太监的身手而暗自心惊;说实话,他真的没有要对阿凤不利的想法,逼上前去也不过是想压一压对方的气势罢了。   他对老太监点点头,再抬头发现不远处四周多了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宫的侍卫,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冰冷的,直直的盯着他:只要他敢再上前一步,这些人肯定会让他血溅五步!   江旭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今的长公主可不是从前的长公主了;从前的时候,长公主出入皇宫,身边也只有江铭相护,如今长公主的身边明着暗着不知道有多少人相护呢。   他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应该听父亲的话乖乖留在府中。把阿凤和江铭还和从前一样看待是大错而特错,如今的阿凤是名符其实的天之骄女。   不要说有人动她一手指头了,她就是掉根头发都足够他喝一壶的。   江旭见自己站了半晌对方也没有退开,老太监还是一脸谦卑的笑意的在他身后不离开,他就明白了过来:对长公主不敬就是错。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他刚刚流露出了对长公主的敌意与轻视,现在老太监和侍卫们等着他谢罪呢。   他相信,如果自己不谢罪的话,老太监和侍卫们会代他做决定的;他看了一下路人,想到刚刚自己开口让江铭丢了一个大大的脸,如今自己如果跪倒谢罪,会让世人如何想?   但此时已经不由他做主了,不跪地谢罪成吗?江旭感觉到后背的寒气有点重了,越来越重,他便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他单膝跪地:“公主殿下,臣,没有冒犯之意。”话音一落,他右侧耳边特意因为要显得潇洒而结起的一络长发断了,飘落在他的大腿上! ☆、691.第691章 我不吃素   江旭跪下了,但是他不情不愿,还想着自己的小算计:不能让世人以为他刚刚的话是胡说八道。所以他单膝点地,而且不是认罪而是陈述自己没有冒犯之意。   这里是京城,他可是江府的人,且他身上也有军功;他也没有对阿凤如何,就算阿凤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也不可能当街格杀他。   当然,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因为阿凤开口就把无双和五皇子扯了出来,再加上身后的老太监实在让他心惊,他才会乖乖跪下的。   单膝也是武将们所行的一种礼,不过却有个讲究,那就是有甲胄在身且还不能脱下来时,才会如此行礼。   但是现在江旭身上并无甲胄,再说他又是身在京城之中没有战事,用这样的礼来赔罪明显就是没有诚意嘛。   阿凤也吓了一跳,肖有福是跟着她的:就算她不同意,肖有福也不肯答应她的;本来她认为有肖有福也就够了,原本她出入皇宫时也没有带什么人的。   却没有想到一下子跳出好几个侍卫来,她都不知道这些人原本藏身在何处。   江铭看着她笑了:“有什么可震惊的,原本你和我出来时,身边也是有人暗中保护的,只是那个时候皇上有苦衷吧,你没有性命之忧时,这些人是不会显身而已。”   “不说其它人,原来肖公公可有如此做过?现在和从前不同了,你身边的人做法也就不同了。”他自然知道阿凤身边有人跟着,但是从来没有点破过。   此时这些人跳了出来,他也就不怕说破了。阿凤对皇上始终有心结,有些事情由他来说破,比起皇帝亲口来说要好的多。   阿凤眨了眨眼睛:“无聊。”却也没有再多说。因为她又不是不知好歹,有人何护她总是好事儿嘛。   肖有福向阿凤欠身:“殿下放心,一切交给我就是。”他说完话才看向脸色已经变苍白的江旭。   江旭被吓到了。他认为只要自己退一步也就可以了,没有想到这些人真有要他性命的打算——头发断了一络不算什么,可是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是被什么所断,这才是让他吓坏的原因。   如果刚刚那一下子不是要断的他的头发呢?想一想就足够他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肖有福还是笑眯眯的,他很少有不笑的时候,不管是对着谁都笑的很有诚意,且很卑微:“将军,我虽然净身入了宫,却也不是喜欢吃素的人。还请将军成全,千万莫要为难我。”   “我一大把年纪了,实在是不容易,将军您真的不要为难我,我在这里谢谢将军了。”他说完了还深深的躬下身子,正儿八经的向江旭施了一礼。   江旭额头上都有了细微的汗珠,看着眼前的老太监嘴唇抖了几下,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当然明白什么叫做不吃素——将军们都是上阵杀敌之人,刀头饮血啊,哪个会是吃素的善人?   现在这个老太监告诉他,如果他不乖乖的认错赔罪,那就不好意思了——老太监不是吃素的,当然就要饮江旭的血了。   江旭心里依然在叫着:不可能,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这些人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大楚还是有王法的。   可是他却依然在怕,很怕,怕的身子都在抖。因为他不敢赌——如何看,他在老太监的眼中只看到了认真。   老太监不是在说笑,他的目光告诉江旭,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极认真的。   “还有,我只是不喜欢吃素,但是他们几个却很喜欢动荤腥。唉,现在年青人的火气都大啊,不像我们那个时候了。”肖有福还摇头叹气,很有些感概的模样,仿佛对几个侍卫有不满一样。   几个侍卫的目光一直不曾变过,就像一开始那样直直的、冷冷的看着江旭。江旭能感觉的出来,在几个侍卫的眼中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他们盯住的猎物。   “殿下。”江旭不想就此认输,老太监和侍卫们再可怕,他们也只是长公主的狗罢了;所以他想和主子说话,让他们的主子来打发这几条狗。   肖有福叹了口气:“可能吃了一段时间的素,我老人家的话说出来,有些年青人已经不当回事了。唉,我都说了,我不是吃素的人。”   他的话说完,江旭就感觉手上一痛,低头发现自己左手的小指不见了!血,流了出来,溅到了他的脸上,更是浸透了他的衣服。   肖有福真的很不满意,因为他都再三的警告他江旭了,而江旭看起来也是个聪明的,为什么就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呢。   要知道,这可是阿凤回京城之后,成为真正的宁国公主的第一天,他做为阿凤身边的总管太监,连个毛头小子也收拾不了,岂不是很丢长公主的脸?   肖有福感觉对不起皇后和皇帝的信任,更是对不起阿凤一直以来对他的厚待;所以他对这个不开眼的小子,也就不会有半点的客气了。   江府?!就是王府的人来了,肖有福都说会动手了对方还是不知趣,他一样还是会动手;所以,江旭所认为的江府真的没有放在肖有福的眼中。   肖有福和第五这样的人,他们的眼中只有他们的主子,以及皇帝和皇后:皇帝和皇后都放到了后面呢,江侯爷?嘿,如果他们认为会威胁到他们主子,说杀就会杀了,眼皮都不会抬一下的。   江旭不懂,江老侯爷懂。所以,江侯爷江旭来了,而江老侯爷并没有出现。   “现在,相信将军知道我是真的不吃素,千万不要再为难我了。”肖有福叹着气,又是弯腰又是赔着笑脸,十二万诚恳的求着江旭:“您千万要成全我,不要再为难我了。”   江旭遍体生寒!对方断了他一指手指,却还口口声声的自己在为难他。可是他不敢吼叫,也不敢辩驳——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怕过一个人。   而且到此时他才惊觉一件事情,老太监自打开始到现在,就没有称他一声侯爷,只是称他为将军;虽然也不能算错,但是人人都称他为侯爷的,因为大家一般都是称爵位,除非是在军中。   这个老太监不承认的他是侯爷。   江旭抬头看向阿凤,那是因为长公主不承认他是侯爷吧。 ☆、692.第692章 塞牙的凉水   肖有福看上去很老迈,头发花白了,一脸的皱纹;身子骨也枯瘦枯瘦的,仿佛随时都会去伺候阎罗王。就连他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可是宫里的人谁都清楚,七年八年的这人是死不了的。   就如第五一样,大家都认为他死了,可是看到他又出现的皇后的身边,看上去就像十几年前一样,随时都会死掉的模样——现在无人认为他会死掉了,因为想他死的人如今都不在了,可是第五还活着。   肖有福见江旭抬头看向阿凤:“将军,你如果真想为难我们,那我也只能向将军先赔个罪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依然在笑着,只是苦笑,仿佛他已经被江旭逼到山穷水尽了。   江旭闻言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把另外一只腿也放到了地上:“殿下,臣知罪,臣知罪。请殿下责罚。”他再也不敢动什么心思了,老老实实的跪下请罪。   肖有福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那几个侍卫就退后了,然后很快消失在人群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是江旭知道,只要他对阿凤有半点敌意,那几个侍卫就会直接扑过来。   江旭还知道,自己根本躲不开那几个侍卫的刀。   阿凤看着江旭的眼睛:“你真的知道错了?如此的当街胡说八道,辱及你自己长姐不说,还要辱及已经仙去的无双公主,还要牵累五皇子的名声,你太过可恶了!”   江旭真的很想大吼一声不,可是身后的寒气依然在,那个老太监笑的越和气,那杀气就越重;他很清楚,如果此时他敢叫一声不,老太监肯定会动手的。   他对自己的性命看得很重,不敢此时和阿凤再针尖对麦芒了。其实,从前他已经跪倒在阿凤的脚下一次,只不过那次是在他们江府之中,这次却是当街长跪。   阿凤却没有就此放过他,因为他一而再辱及江益珊,口口声声的辱骂江益珊:虽然看上去江益珊仿佛不在乎,可是天知道那些话会对江益珊有什么影响。   “你真的知道错了就好。知道错了,还不向你的姐姐赔罪,请求她的谅解?!你居然把自己的长姐骂作……,真是禽兽不如啊。”阿凤盯着江旭:“还不去?!”   江家的人既然已经先动手了,阿凤认为应该让他们得到些教训,不然的话还真以为她和江铭好欺负呢。   江旭看了一眼江益珊,眼中闪动的是凶光:让他对一个青楼长大的人下跪赔罪?!他就算是跪了,江益珊有那个福气承受嘛,只怕会折她的寿。   不过这些话他也只敢在肚子里说,在肖有福的微笑中,他只能乖乖的向江益珊跪下赔罪;也在阿凤的逼迫下,开口喊了江益珊姐姐。   江益珊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不必了,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她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对不对。   发现阿凤微微的点头,她马上定住了心神:“你的赔罪我接受了,但是你们不认我这个江家的女儿,我更不稀罕有你们如此无耻的家人!从此之后,你们是你们我是我,两不相干!”   她说完抬了抬下巴,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不远处的路人,发现那些人的眼中没有半点对她的轻视,反而对地上的江旭在指指点点。   江益珊的心里忽然间就亮了,感觉今天的阳光都特别的好,天上的云都特别的白。   江旭终于得以起身,他对江铭一抱拳:“父亲相召,你去与不去全在你。”他此时不敢再多说什么,琢磨着江铭进了江府再由父亲整治他。   就算老太监再厉害又如何,他的父亲可是长公主的公爹,难道长公主还敢对长辈不敬?到时候,那他江家也就有话说了。   江铭一直不曾开口,见他要走了才点点头:“我知道了。晚上,我想你和父亲要对皇上和皇后解释一二才成。”他说完一手挽起江益珊来,一手挽起阿凤就往国公府里去。   江旭闻言心头一跳:“解释、解释什么?我、我都向长公主请过罪了,长公主也责罚了我。”他都跪在了江益珊的脚下,江铭还不满足嘛。   “那只是责罚你对长公主的不敬,责罚你对自己长姐的不敬。可是你对仙去的无双公主的不敬,以及你对五皇子殿下的不敬——你对姐姐的不敬,你说了不是你自己的意思。”   “所以,我想到时候父亲也要向皇上和皇后解释一二才是。我,要先行一步进宫向皇上和皇后请罪,虽然话不是我说得,但我姓江。”   他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就带着江益珊和阿凤进了府门;大门就在江旭的面前关上了,就算江旭的眼中有多少怒火,也无法穿透那厚重的门而看到江铭。   江旭没有想到自己当街受辱后,江旭并没有要放过他:实在是欺人太甚!他咬牙站了一会儿,一握拳翻身上马离开了。   现在他要赶快回去向父亲说明一切,不早点做准备,到了晚上皇上或是皇后真的发难,他们父子只怕无法应对。   他现在更加后悔自己不应该来了,为什么非要闹到江铭的门前呢?他忽然想起来,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压根就没有来得及对江铭说:他,已经立了大功,在平叛中立了大功呢。   现在他的侯爷可是实至名归,再也不是自江铭手中夺来的,那是他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不过现在再回去是不必要了,江旭气的捶了一下马,想不到一拳就让马惊嘶起来,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居然把他重重的掀下马背来。   把江旭掀下来,马并没有横冲直撞,反而长嘶一声向江府跑了回去,把它的主人江旭丢在了地上不予理睬。   江旭目瞪口呆的看着马跑远了,现在他相信了,人要是倒霉喝口冰水都塞牙啊:谁不知道马比狗还要忠诚呢,战马更是与主人生死相依,何曾有过马儿把主人丢下自己跑走的事情。   尤其并不是发生了惊马事件,那匹马根本没有受惊,把他甩下来后就跑走了,没有伤到路上一个人。   他站起来后也只能走着回府,却没有发现不远处看着他笑的傅小天。 ☆、693.第693章 再相逢尘满面   江家的人看到江旭的模样,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战马再看到江旭的时候,又恢复成原来亲热的模样。   江铭的父亲,现在江老公爷让人把马检查完后什么也没有发现,看着江旭轻轻一叹:“现在,长公主的羽翼已丰,你们还是少招惹为妙。”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马的古怪和江旭去江铭那里找麻烦有关;从前阿凤只有一个身份可以勉强拿出来压压人,现在的阿凤却已经有很多朋友了。   江旭低着头:“那大哥不肯回来,父亲也就作罢了嘛。”   江老公爷冷冷哼了几声:“长公主我们是要敬着的,但是你大哥始终是儿子,难道他回来连家门也不进,连老父也不要了?!他,会回来的。”说完他一甩袖子走了,把次子丢在了原地。   江夫人过来扶起江旭来:“没有事儿,你父亲自有打算的。就算江铭飞上了天,你父亲只要哼一声,他就能掉在地上什么也不是。他的本事再大,他也是江家的人,所以翻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去。”   “你只受一时之气罢了,我们会讨回来的。他可以对我们毫不留情,可是父亲却是亲生的,他还敢对你父亲动手不成?他真敢动手,那就是皇上也不能容他了。”   “可是,他就要成为驸马了。”江旭看着母亲,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现在的长公主可不是从前的那个人,其身边高手如云,可见皇上对其的疼爱。到时候爱屋及乌,皇上就会更重用他。”   “父亲,也不一定……”他看一眼母亲:“如果江铭真的成了气侯,只怕父亲的心就会——”   江夫人冷冷一笑:“不会的,因为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只是我还没有想好,儿子你要不要做长公主的驸马,还是说……”她拉着江旭的手走远了,母子两人一路走一路秘语。   阿凤和江铭把江益珊安顿好,叮嘱她一番,让她乖乖在府里不要出去,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他们回来再说。   他们正要离开,看到傅小天一摇一晃的回来,便把他叫过来仔仔细细的叮嘱了一番,让他把江益珊看好了。   傅小天胡乱的一点头,然后把他下药让马把江旭甩下马的事情说了,还拍了拍胸膛:“皇姐,有我在这京城谁敢欺负你试试,我让他拉七天肚子下不了床。”   阿凤和江铭对他还算放心,因为他多少知道分寸——比如说他不会想把欺负阿凤的人毒死,知道在京城里不能乱来的。   有了傅小天,阿凤和江铭算是放了一半心,又让人把牡丹自宫中叫出来:他们终于放心的离开了。   回宫倒也不是那么急,两人近来难得有机会两人在一起,便放弃了马车而并肩走在长街上:两人要的,其实就是这种平凡的生活——可以一起到街上逛逛,可以一起看着夕阳落山。   两人的话并不多,不时的对视一眼微笑,心中就有温暖生出来;这条长街,在他们的眼中自然也就不同了,每个路人都是那样的可亲可敬。   一路走,难免会有看上的东西,走到一半车上就已经有了不少东西;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在此时他们就是喜欢。   走过醉仙楼时,两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相约明天一起过来吃饭:他们只是想把失去的那些日子补回来,要踏遍这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忽然听到一声怒斥,然后一声巨响后又是一连串的响声传来;两人抬头看过去,如果不是江铭拉了阿凤一把,自里面冲出来的人就撞在了阿凤身上。   冲出来的人跌倒在地上,可是后面的人不依不饶的追出来:“贱人,你还有脸哭,是不是认为跑出来,大街上有人认识你,你就可以踩到老子的头上了!”   他说着话一脚狠狠的踩到摔倒在地的人身上。地上的摔倒的人明显是个女子,穿的还算可以,但那要看和谁相比:如果和踩着她的男人身侧的女子相比,她穿的真的不咋样。   “爷,不要生气嘛。”男人身边的女子不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扶了男子的胳膊娇声娇气的道:“她粗手笨脚的,本就什么也做不好,罚她不许吃饭,晚上再给爷洗脚就是了。”   阿凤皱了皱眉头,示意人过去扶起地上的女子来:那男人和女子都不算好人,因为不管如何也不能如此对待一个女子啊。   男人却已经在大叫了:“爬起来,装什么死,有本事你去皇上那里告状啊!娶了你,真是我们蒋家的不幸,没有休了你就是天大的恩情,你不知恩就给老子滚出去,看这天下间还有没有容下得你的地方。”   阿凤和江铭听的心头一阵疑惑,正好肖有福让人把女子扶了起来,其女子也向阿凤施礼相谢:四目相对把阿凤吓了一跳——那人居然是天福!   她有些不相信的上前两步:“你,你是天福?”她是真的不敢相信,因为天福在她的记忆中,应该是男子那个角色才对,怎么可能会被按在地上打?   天福也没有想到救她的人会是阿凤,一愣之下轻轻推开了扶她的人:“你,回来了。”她没有叫皇姐,却也没有什么怨恨,反而眼中平静的仿佛阿凤就是个陌生人般。   那个男人和女子看了看阿凤和江铭,尤其是男人多盯了一下肖有福,然后过来见礼:“两位,有礼了。家事而已,让两位见笑了。”   “唉,家门不幸啊,妒妇、不孝妇,一时不教就闯下天大的祸事来。我是蒋虎,不知道两位——?”他肯如此客气,是因为肖有福。   在京城之中,随便扔块青砖就能砸出一个皇子皇孙来:这可不是笑话,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纨绔不长眼睛,得罪了龙子龙孙们,那下场不说也罢。   而在京城之中,除了宫中之外,能有太监随行的人当然都是皇子皇孙们,哪一个也不是蒋虎能招惹的。可能从前还能有三分的底气,但是现在他真的要夹起尾巴来做人才成。   肖有福看着蒋虎:“你倒真是个聪明的。”他把蒋虎拦下了,没有让他靠近阿凤和江铭的身边。   不是怕他会对阿凤不利,而是这种人根本不配站到长公主的面前。 ☆、694.第694章 那份骄傲   阿凤没有理会蒋虎,只是看着天福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和天福、无双的恩恩怨怨应该说都过去了,现在的阿凤已经不再是天福能踩到脚下的人。   何况有无双的相救,就算阿凤没有放下那些恩怨,也不能再对天福如何——在遇到天福之前,阿凤还真的没有想过要对天福报复什么的。   当然了,那些过去的并没有真的过去,天福留给阿凤的伤害阿凤依然历历在目;所以不报复天福却也没有想过要帮天福。   所以,在看到天福的模样后,阿凤一时间也有点不知道如何才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答天福的话:“回来了,回来有半日了。那是你的驸马?”   天福抚了抚鬓边的散发,一张脸瘦的下巴尖的如同锥子般,脸上也没有了那健康的红晕,就连身子也瘦了好大的一圈:“是。”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答了一个字后向阿凤点点头:“我先走了。”再相见两人已经完全反转了,阿凤如今是天了,天福还有什么可说的?   诉说自己现在的苦?那真的不必了,天福的身体里流着皇室的血,自然还有着她的骄傲在,不可能向昔日仇视的、欺辱的人诉苦的。   倒也不必遮掩什么,因为遮也遮不住,她的事情在京城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父皇是不知道,还是真的已经对她不闻不问,不过问她的死活了。   现在,她真的了解了阿凤那十几年的苦,只不过阿凤被她们的父皇无视了十几年,而她只不过是被无视了几个月而已。   这几个月的生活是天翻地覆,她一下子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上,被人踩到了泥里,连喘一口气都是那么的艰难。   天福并非不知道今天是阿凤和皇后回来,也并非是真的不想去宫中:她倒也不会去巴结奉承谁,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能进宫中歇一口气。   可是蒋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她便只能跟着蒋虎来到醉仙楼,也只能再次被当众打倒在地上。也没有什么,打倒了再爬起来就是了,痛啊痛的也就习惯了。   第一次她几乎要气死,要和蒋虎拼命,到现在她已经麻木了,由着蒋虎打骂,也由着蒋虎的小妾折辱:他们总会累的,累了她就能歇一歇。   阿凤没有说话,江铭也就没有作声,两人看着天福一个人转身离开,一步一步的向远处走去,那个背影说不出来的孤独。   蒋虎见阿凤和江铭没有理会他,但也没有为天福出头,心头便放开了;知道这又是一个皇室的人,认出天福后便又撒手不管了。   他拉一把小妾:“丽丽,咱们走。那贱人,今天晚上定不能轻饶了她。”他拉着小妾朱氏去追天福,追到天福身后一脚踹上去,把天福再次踹倒在地上。   “你敢自己先走,当自己是什么,啊?老子说让你走了嘛。”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拉着小妾踩着天福的身子就要走过去。   阿凤的眼睛都冒出火来了,真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恶人:“来人,给我拿过来,打!”她自己走过去亲自扶起了天福来。   天福的骄傲被蒋虎踩到了泥里,她能有的唯一骄傲就是不哭、不求饶,也不向旁人求救。阿凤懂,所以她没有再让人去扶她,而是自己弯下身子扶起了天福来。   她扶起的不只是天福这个人,还有天福被人踩在脚下的尊严与骄傲。   天福没有挣扎,只是站起来看着阿凤道:“谢谢。”她说完后看一眼蒋虎:“我,丢了大楚公主的脸。”   阿凤拿出帕子来递给她:“我不只是因为这个,还因为你是我妹妹,还是无双的姐姐。”她真的不可能看着天福被人如此的欺辱而不管。   如果是以前有人告诉她天福如此惨,她可能会幸灾乐祸?但是亲眼所见时,她的心中并没有生出快乐来。   因为被人打的那个人,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那是她的妹妹,有什么恩怨她和天福可以面对面解决,但却不能容人如此的折辱天福。   天福沉默了,好半晌才道:“我不是无双,如果今天之事易地而处,我未必会救你。”   阿凤推了一把她的手:“就不要再倔强了,快擦一下脸。我们是公主,这天下间就没有人可以把我们踩在脚下,你我不行,他更不行。”   她看向蒋虎:“这样的驸马,不要也罢。”   天福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没有地方可去。我的公主府,没有了。韩家在我的公主府里藏了不少的兵器,在那一天他们曾在我的府中冲出去……”   虽然她不知情,可是她对韩家一直信任有加,韩家利用她可是做了不少事情;到最后她惊醒过来时已经太迟了,韩家已经害的她万劫不复。   她听出了阿凤话中的意思,知道阿凤要帮她,所以她没有隐瞒什么;首先她不想骗人,其次也骗不了人,所以不想再一次生出希望来后得到的依然是绝望。   “你要帮我的话,我会很感谢。但没有什么能表示我的谢意,因为我一无所有了。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也不会恨你,自己走出来的路怪不得旁人。”   天福的变化真大。如果是从前,打死天福也说不出现在这一番话来,看来韩家的那一场变故,真的让天福吃尽了苦头。   阿凤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能帮你多少,其实事实上没有人能救得了另外一个人,能真正救一个人的始终只有自己。菩萨都说过,求人不如求己。”   “不过眼前我能为你做一点事情,比如说你要不要这个驸马,还有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阿凤想把天福的事情说给父皇知道。   如果安排天福是皇上的事情,如果皇上真的不管,她这个做皇姐的再出手也不迟:所以她才说给天福的落脚地是暂时的——皇上欠她一座公主府,天福做为公主理应有自己府邸。   天福看也没有看蒋虎:“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她说到这里一笑:“你不会受这些的,哪怕是沦为乞儿,你也不会受这些的。”   “那,不要也罢。”她看了一眼小妾:“她不过是个可怜虫,真正的罪人是蒋虎,她,从轻吧。”天福真的不再是从前的天福了,她居然能对折辱她几个月的小妾网开一面。 ☆、695.第695章 一还一报   阿凤见天福平静的模样,仿佛从内到外都换了一个人般,哪里还有从前半丝的影子;只有那一双眼睛,眨动间还有着从前的三分傲气。   阿凤让人听从天福的安排,并没有在此事多说一个字。吃苦受罪的人是天福,那天福说要如何处置就是如何处置。   叫丽丽的小妾有点呆傻,她可能还没有清醒过来呢:刚刚她还高高在上,把一位堂堂的公主整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眨个眼的功夫就易位了,她的生死都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直到有人来拉扯她,她才挣扎起来,脸上的苍白显示出她此时的惧怕;她哪里能想到,那个参与谋逆的公主,还能有咸鱼翻身的时候呢。   当听到人说并不会要她的性命,只是把她送去官府充为乐伎时,她才停下了挣扎,却并没有乖乖的任人安排,反而瞪向天福:“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你认为我不知道你的歹毒心肠嘛,不让我死,只是想让我生不如死!我自那个火炕里跳了出来,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力气、用了多少心机,踏着多少人才成功的?现在你又把我丢了回去,还想让我感恩戴德,妄想。”   丽丽的眼珠子瞪的老大:“我也不后悔我对你做过的事情,因为你高高在上的时候,对我做过什么你还记得吗?比起我对你做得来,犹有过之!我是想十倍、百倍的奉还你,可是我不是你,我做不出来那样的畜生事。”   她又看向阿凤:“你以为你是在救人吗?你是在害人,放出一只老虎来,你知道会害死多少人吗?你会后悔的,我恨你,我会天天的诅咒你,让你有一天就落在她手上,尝遍这世上的苦。”   阿凤想不到这个小妾如此的大胆,但是听她所骂感觉此人所受到的苦可能太大了;回头看一眼天福,想想天福从前的为人,感觉小妾所说没准还就是真的。   不过是一还一报罢了,可能小妾同天福之间真的说不出来谁好谁坏。她想了想,也许真的不应该再把小妾送回去,打发她离开或者更好些?   阿凤没有直接开口不是顾虑天福——她救下天福是因为她想要救她,并不会因为救了天福,就能看着另外的人受苦。   她不想做错事情,所以她给了肖有福一个眼神;片面之词不可信啊,谁说话不是拣着对自己有利的话来说。   事实如何,只要让人去查一查就可以。虽然说要费一点事,但并不算很麻烦,相比起一个可怜女子苦苦相盼的公平来说,再麻烦一点也是值得的。   天福并没有说过一个字,对丽丽的怒斥与辱骂没有反应:没有辩驳丽丽的话,也没有对阿凤有解释的意思。   阿凤也没有问她,只是指了指蒋虎——这个世上,也唯有天福才有权力处置这个该死的男人。   天福当然不会是个好妻子,从前的天福那可是九天之上的凤,怎么可能会做好妻子呢?可是夫妻二人不和可以分开啊,受不了也可以不娶啊,但是先前百般忍受,后来得势就作践天福——实在是过了。   蒋虎并没有拿天福当妻子,没有休了天福可能是他没有那个胆子,还有蒋虎也不舍得:天下间有几个男人可以对公主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那种满足感带给蒋虎的快乐太大了,因此他才会留下了天福。   天福看一眼蒋虎,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想到如何处置他;刚刚只是不想放过他,在遇到阿凤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何时曾想过要如何处置他呢。   杀掉他?天福歪着头,感觉好像太过便宜他了;可是不杀他的话,要怎么整治他呢?从前有上百种法子折磨人的天福,被人折磨了几个月后,如今却不知道如何整治人了。   她想了想:“发配边关?”这句话是询问,意思是和阿凤商量,因为她也不知道这合适还是不合适。   阿凤见天福是真的想要问她的意思便道:“绑起来吧,带他一起去见父皇。要发落的话,我想父皇会有主张的。他的女儿,岂是这种人可以碰一根汗毛的。”   天福听到这句话,忽然间就想起了从前有人对她说过的话:在这宫里,有人活着不是因为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因为皇上不想他死。   原话她记不太清楚,但是话就是这个意思。那个时候她是不相信的,现在却一下子就相信了:如果皇上不想她这个女儿死,相信天下间没有人敢对她下杀手。   如果说皇上不知道她现在的遭遇,那只能说皇上已经不想知道她的消息了。她轻轻一叹:“我,很久不曾见过父皇了。”   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一切,她苦笑几声:“我先回换梳洗一番,也要换件像样的衣服。宫里见吧。”她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看,看着阿凤的眼睛轻轻的道:“皇姐,谢谢你。”   这不是她第一次称阿凤为皇姐,却是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称阿凤为皇姐。她没有问无双的事情,因为无双的事情她最清楚不过,无双离开后时不时就会给她写信。   至于她母妃的事情,她更不想在阿凤面前提及了。现在她连说谢谢的资格也没有,所以不提也罢。   阿凤闻言点点头,招手叫过人来,用马车送天福回蒋府了;她本不放心的,担心天福回蒋府再被刁难,但是天福却笑着摇头——她是公主呢,当真豁了出去,蒋家有人敢动她一根头发!   看着天福走远了,阿凤才转过头来看向江铭:“她,从头到尾没有看你一眼呢。”   江铭闻言身子一震:“阿凤,你说什么?!”他有些激动的握住了阿凤的胳膊,却把阿凤吓了一跳,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   阿凤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江铭抱住了阿凤:“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来从前的事情了?!那小子的药居然真的有用?”   阿凤这才明白江铭在激动什么,偏头想了想:“没有。嗯,我记得天福以前是喜欢你的,还想争抢你。不过,也只记得这些,其它的,在这京城之中的事情,和你有关的没有印像。”   江铭没有失望:“你刚刚是怎么想起来的?”只要阿凤想起了一点来,那肯定就能想起全部来,只要再给阿凤一点时间,或者说再给傅小天一点时间,就真的解了那忘忧的毒。 ☆、696.第696章 终成“一家人”   阿凤轻轻挣开了江铭的手,对于自己刚刚怎么想起来的,她真的不知道;就是那么自然而然想到就说了出来,细节再深想却并不记得,只记得天福从前是喜欢江铭的。   江铭抿了抿唇:“这是好事儿。不过不要告诉傅小天,不然的话你就有苦头吃了。”傅小天因为解药总不管用,所以近来并不天天追着阿凤吃药了。   如果被傅小天知道阿凤想起了一点事情来,他肯定疯狂的。真能解了忘忧的毒,那傅小天的解毒术就真的天下无双了:就为此虚名,傅小天也会努力的。   阿凤笑着点头:“的确。”再看一眼江铭:“我还认为你听到答案后会失望呢。”   江铭轻拍阿凤的头:“哪里来的鬼心眼儿,你这样看我,我会伤心的。”他握一握阿凤的手:“你能想起一点来就是好事儿,我一直担心忘忧会有其它不好的地方。”   “不能解那是没有办法,如果能解的话还是解了的好。”他挤一挤眼:“药,还是要喝的,只是不用喝那么多。”   两人正说着话,肖有福过来了,丽丽所说的话不尽不实:从前天福的确待丽丽不好,但也只是饿她一两天,让她去倒夜香罢了。   而丽丽对天福所为却更为过份,因为一朝做主人的丽丽,把所有的恨都发泄了出来,所为当真是惨无人道。   阿凤闻言看了一眼丽丽:“你倒是聪明。我和天福说话你肯定听不到,但是你却在我们的神色间猜到点什么加以利用,想要逃出生天去。不错,很不错。”   她看向肖有福:“这人,留下来,交给你调教了。说不定,会有用处的。以后,你就叫小丽,我可以饶你一命,但也可以马上就把你丢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乖乖的,不要惹肖公公生气。”阿凤没有再在小丽的身上多费心思,看她给其取名字就知道她并没有认真对待其人了。   肖有福看一眼小丽:“这样的人,殿下,还是让傅公子给她弄点好吃的吧。”不用点什么东西压制她,只怕她会做怪的。   肖有福在宫中混了一辈子,什么人没有见过?自然是很清楚小丽这种人,因此才会如此提议。阿凤没有反对,小丽就交给肖有福了,要如何调教全是肖有福的事儿。   江铭看了一眼小丽:“你要做什么,阿凤?”按阿凤的性子来说,如小丽这种人肯定不会留在身边的。   阿凤微微一笑:“我给人准备的。你放心吧,不会留她多长,很快应该就会送出去;如果用不到的话,就尽快让她去应该去的地方。”   “就凭她对天福所为,她这种人也不能有个好结果的。不然的话这天下间就没有了报应,恶人岂不是会越来越多。”她笑着拖起江铭的手来:“走了,不要让天福扫了我们的兴。”   在夕阳下,江铭和阿凤接着逛街,并没有急着回宫。难得的温馨,他们谁也不想就这样回到宫中,去面对那些恼人的事情。   可是天底下就是有那么一种人,见不得人半点的好,总在人心情最好的时候跳出来给人添堵。而江家的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阿凤和江铭走着走着,就看到江府的马车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继续逛街的心情。不过他们也没有理会那辆马车,两人决定现在就回宫。   皇帝和皇后应该谈的差不多了吧?如果谈的不好,皇后应该也有了决定:阿凤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劝解皇后了:做皇帝的女人,真心太累了。   阿凤和江铭不想和江府的人说话,可是江府的人却不这样想,马车里的人开口了:“是江国公吧?江家的大公子,怎么也不见个礼就走?”   “怎么说,现在我也算是你半个长辈呢。”车里的人挑起帘子来,一个人顶着斗笠下来,黑纱飘荡,看不出人的样貌来。   不过,此人的声音有点熟,阿凤想了想却想不起来:“你是谁,藏头露尾的。”   江铭的脸色却已经大变了:“杨玉兰?你,和江府的什么人在一起?”杨玉兰是杨家的人,用江家的马车自然是和江家的人在一起才对。   阿凤眨了一下眼睛,却想不起杨玉兰是谁来,不过显然此人应该认识她:属于被她遗忘的人。   想一想,她连客南凤都记得,为什么会不记得杨玉兰呢?眼下她着急的是,此人明显不怀好意,可是她却根本不知道前因后果,又如何能应对呢。   杨玉兰把斗笠拿了下来:“何需人陪?我便是江家人,如果真有江家人陪着我的话,那便只有你江大公子的父亲了。”她说完笑吟吟的看向阿凤:“你居然真的忘了从前了?这算不算报应呢。”   说着话她又把斗笠戴上了,拿下来只是想看看阿凤的反应罢了:“我今天一直在想,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你们相见,却没有料到是在路边。”   “江铭,你这样直直的看着我可不好,让你的父亲看到会生气的哦。”她吃吃的笑了起来:“我如今可是你父亲的贵妾,江府里的小夫人,你应该称我一声姨娘才是。”   “乖,给姨娘见个半礼,姨娘才好还你一礼,不然的话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不知礼?我,还准备了给你们两个人的礼物呢,嗯,只是不知道你们现在有没有那个心情要了。”   阿凤抬头看向江铭:“我们走吧,和个疯子说话被人当成疯子就不好了。”她实在想不起什么来,所以就想和江铭一起离开,私下里再问江铭好了。   她对杨玉兰很厌恶,非常的厌恶。在她的记忆里,就算是客南凤都没有此人讨厌。   江铭轻轻拍一下阿凤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很好:“杨玉兰,你——,还真的是贞洁烈女啊。”真正的讥讽,是因为气极了。   他对杨玉兰没有好感,从前还有一份情谊在,后来却弄到反目成仇。他认为,杨玉兰和他就是仇敌了,却从来没有想到会和杨玉兰成为“家人”。   杨玉兰却笑嘻嘻的:“我说过,我们是有缘份的,上天注定我们会是一家人。可是江铭你不相信,现在,你可相信了?” ☆、697.第697章 恶公主   阿凤闻言瞪她一眼:“好厚的脸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江家的夫人呢,还长辈!你是平妻吗?不是让一边去,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一个姨娘而已,贵妾就是身份高些,再高些也不是平妻,到江铭面前来得意个什么劲儿。还姨娘,呸她的姨娘,哪凉快哪里呆着去。   杨玉兰看一眼阿凤:“宫中的惊喜,你们喜欢吗?柳芽说了,她要做长公主的二娘呢。”说完她皱一皱鼻子:“见到皇贵妃了吧?人家可是在皇后面前也有座位的人,你长公主就是眼睛长到头顶上,也要见礼呢。”   阿凤哼了一声不想再理她,对柳芽她还没有想到好法子;想不到刚回到京城,就发现处处都有招人恨的家伙,忽然间她有点怀念在外面的日子了。   杨玉兰放过阿凤走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听柳芽都有这样的志向,我岂能落于人后,所以和你江铭没有缘份,便做你的二娘吧。”   “嗯,也有可能会成为你的继母,以后会看着你在我面前跪下叩头,听你亲口喊我一声母亲呢。”她说到这里以手掩口笑了几声,那笑声却阴森的让人发寒。   她笑完看向阿凤:“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宫中的惊喜嘛也不止于此,也有可能柳芽会成为你的母后呢,是不是?要知道,我送她入宫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尤其是让她和那个戏子放下以前的仇恨联手,才真的愁白了我的头发。看到没有,这一络白发就是那个时候愁出来的。不过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倒底是做到了。”   “成功之后,我和柳芽可是天天都在盼着你们回来,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把你们盼了回来。这份大大的惊喜,希望你们会喜欢。”   杨玉兰说到这里又吃吃的笑起来:“不喜欢也没有法子,木已成舟了。”她看着江铭的眼睛:“原本我在府中等你们的,可是你们却是三催四请不到,心里烦闷才出来转转。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啊,江铭。”   “出来转一转就能遇上,这老天的意思,你江铭能拗的过?”她说完后退了两步:“江铭,我在江府里等你。”   “长公主,你们不来也没有关系,我会去宫中看你们的。忘了告诉你们,我和柳芽是金兰姐妹,得皇贵妃的抬举,时不时我就要进宫的。”   “咱们,有的是时候亲近。”她说完向阿凤欠身行礼:“妾,先告退了,公主殿下。”   杨玉兰今天就是想让江铭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她不但没有死在韩家,还活到了江府里;从此,她就是江铭心头上那条挑出去的刺儿。   如果不能让江铭爱她一生一世,那她也要让江铭记她一辈子。是以爱还是以恨她不在意,但她就是要横在阿凤和江铭中间,就要天天晃在江铭的眼前,让他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江铭,你的智计无双,公主殿下你都敢长枪相向。但是,我如今回来了,就在你的眼前,对你和你的长公主不怀好意,但是你有什么法子对付我?”杨玉兰最后的一句话,让江铭的眼眯了起来。   杨玉兰自恃现在是江铭父亲的妾侍,所以趾高气扬的很,完全不把江铭放在眼中。因为江铭再厉害,也不可能对她动手的,她可是江老公爷的妾室。   阿凤忽然道:“留步。”   她一开口,杨玉兰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不远处的肖有福自然过来了,她也只能转身回来:“长公主有什么吩咐?您说对了,我只是个姨娘,但也是江家的一分子,以后大家可都是一家人呢。”、   阿凤微微一笑:“谁和你是一家人!”说完提裙一脚踹了过去,把杨玉兰踹的倒退了好几步,重重地撞在江家的马车上才止住。   她自回宫后到现在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自太后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杨玉兰,没有一个不是来找麻烦的。   阿凤自问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啊,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有个平平静静的日子过?好不容易和江铭能有个机会散散心,却还被杨玉兰给搅了。   是,她今天在母后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可是现在她什么手段也不想用,就是想直接把杨玉兰的脸打肿。   杨玉兰没有想到阿凤会动手,她撑起身子来:“你是长公主也不能胡乱打人啊,凭什么打我?我做错了什么,长公主教训就是,平白无故的打人,就算你是长公主也要给个交待。”   她可不惧阿凤动手,动手更好了,看她如何把阿凤变成天下第一的恶公主;至于她和阿凤、江铭所说的话,一来压的低没有人听到,二来她相信江铭和阿凤不会乱说的。   因为说出来就会让京城的百姓们津津乐道,江铭就会沦为人们的笑料——得,自己老父的妾侍和他早就不清不楚,江铭和江老公爷都不用出来见人了。   人言可畏。人们才不管真相如何,他们更喜欢往某些方面猜测的。   阿凤由杨玉兰把话说完,然后丢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打你还用理由?你也说了我是长公主,做公主的打人还用得着理由?我看你不顺眼,我看你碍眼,所以我就要打你。”   “不服?”她转了转手腕:“不服,你也只能受着。还手的话,你要想清楚,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她是公主她怕啥,她阿凤可从来没有想过非要成为什么贤公主。   看她的母后为一个贤名所累,一辈子爱她的父皇爱到骨子里,可是得到了什么?天天为皇帝照顾着他的那些美人儿!   做个贤良的人就要委屈自己,就要被杨玉兰这样的人欺辱,那阿凤还真就不要那个贤名,就要做从前天福那样的公主:老天第一,她这个长公主就是第二,谁敢说个不字直接一拳头打个乌眼青。   “这天下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长公主你如此视王法为何物,你……”杨玉兰又挨了两下子,但是她叫的更响了,心里更是以为得计,可以让阿凤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坏人。   阿凤又给她一记:“讲道理?道理是和人讲的,你也算是人嘛!杨家的人都死了,韩家的人都死了,你活到了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吧,居然还想挑拨父子骨肉成仇。对畜生,只能用拳头讲理。” ☆、698.第698章 宁负天下人   杨玉兰的打算,阿凤还是看了出来:名声?阿凤才不会在乎,因此招呼起杨玉兰来也就很用力,打都打了再不用力,那还打什么打。   江铭没有动手也没有相劝,只是一直跟在阿凤的身边,那意思很明显,如果阿凤不吃亏他当然不会动手;反之,他就不可能只是看着了。   肖有福在旁边让人把杨玉兰的丫头都拉出了马车来,带到一旁去好好的问问:都翻脸了,当然要知己知彼啊。   瞧瞧,刚刚回到京城,这一天都没有过去呢,发生了多么事儿?是一件接一件、一桩接一桩,还不是吃了不知详情的亏。   肖有福一直是个尽心尽力的人,跟了阿凤就要把差事做好;阿凤想到的事情他要做的不会有纰漏,阿凤想不到的事情或是顾不过来的事情,他就要代其安排。   所以,杨玉兰的身边人,包括马夫都被叫到一旁去问话了。杨玉兰的人倒也聪明,是有问就有答,没有敢说假话的——分开问的话,四五个人里如果哪一个说的同其它人不一样,他的下场会很惨的。   肖有福要问的事情,岂会让人给骗了?杨玉兰的人其实也不能不老实,因为自家的主子都被打了,他们算哪根葱哪个蒜啊,再不老实点腿折胳膊折真不稀罕。   杨玉兰还真的没有料到自己盘算落空了,不但挨了打她的人还被叫走问话了:她心里开始没有底了,不知道那几个人会说出什么来。   讨饶吧,可是看着阿凤和江铭的脸,她是真的说不出来。她能落到今天,还不是被江铭和阿凤所害?尤其是被韩狂生带走后的日子,当真是生不如死。   她那个时候就发誓,定要让阿凤和江铭十倍、百倍的亲身体会她的痛。此时刚刚开始,她就要求饶?   阿凤才不理会杨玉兰的目光闪烁个什么劲儿呢,只管拳脚相加,不过几记之后她有些腻烦了:“让本公主动手,当真是太给你脸了。”   她说完收手,挥手叫人;“给我好好的收拾,本公主看她的脸尤其生气。”杨玉兰希望她是个恶公主,她就让其心想事成,大家能落个皆大欢喜不是。   “杨玉兰,听你的话呢你是认识本宫的,但是本宫并不记得你了。如你这般虫子似的存在,本宫向来都是转头就忘的。不过倒底也算是故人相逢,本宫成全你的心意,你可要知道感恩啊。”   阿凤看着杨玉兰的眼睛,发现其中全是恨意,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打。”   不过是江府的一个姨娘,再高贵的姨娘还是妾室,她一个公主就算是把人打个半死,江家的人还敢来说个不字吗?   阿凤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不然让父皇和母后等我们就不对了。”一个杨玉兰,就算成了江家的人,也不会放在阿凤的眼中。   当然不是小瞧了杨玉兰,心中如何的防范那是心里的事情,表面上当然不能把杨玉兰当回事儿:那只会让杨玉兰更得意。   江铭看着杨玉兰:“父亲新纳了妾侍,这是大喜呢,不吃你一杯喜茶还真的不好。怎么也是父亲看中的人,明天我一定会到,你要准备好。”   他岂会放过杨玉兰?是杨玉兰先出招的,那他自然就接下了。还有,他并不想让阿凤把杨玉兰的事情包揽下来,这种烦人的事情当然要由他来了结。   阿凤,自然只要过她想要过的日子就好。何况,现在阿凤的烦恼已经足够多了,他几乎能看到阿凤小小身子上面所压的那些重担。   杨玉兰刚想要说话,江铭已经带着阿凤走了,根本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在江铭和阿凤的眼中,杨玉兰你是半文钱也不值。   感觉到江铭的不屑,杨玉兰把牙咬了又咬,还没有收回目光,就被人一记耳光打的眼冒金花:宫里的人出手,可就不是阿凤能相比的,同样的一记耳光可让杨玉兰疼的感觉牙都要松了。   阿凤留下了话来说要打,自然就有人留下来收拾她,不打她个鼻青脸肿,怎么能让她好意思回去哭诉呢?   此时,夕阳把宫中染成了浅浅的红,也给皇后和皇帝的身上披上了霞光。   皇后一直不曾说话,看着那窗外直到夕阳还有半个的时候她才轻轻的道:“为什么?”她只有这么一个问题,但是问的却又不是单单这三个字。   皇帝很明白皇后在问什么,看着皇后的背影,他抿了抿唇终于伸出手去,想要把皇后揽入怀中再说话;有些话,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说,但是他苦了太多年啊,有个妙人知道他的苦、能开解于他,他不能在身边添一个这样的解语花吗?   虽然他心里认为自己做的算不上错,可是看着皇后,他心中的分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自己最为清楚,在那一片竹林里、在那一处冷宫中,皇后为他守了多少年!   皇后这些年来,没有正经的吃过什么好东西,也没有穿过正经的好衣服:想要吃饱穿暖,就要皇后亲自动手才成。   皇后没有怨言,她默默的支持着他,默默的为他出谋划策,沉默的当了十几年的死人。此时她没有责怪没有哭诉,也没有提起十几年来的付出,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他能发作吗,能以皇帝之威相压吗?   不管他有多少理由,不管他认为自己多应该为自己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在面对皇后的三个字时,他都说不出来。   皇后轻轻的推开了他,转身看着他的眼睛:“我要的不是解释,也不是假话,只要皇上您一句真话。为什么?”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想起了她初入宫的那天晚上,皇上执起她的手来说:“朕宁负天下人也不会负你。”   她信了,所以她不让他负了天下人,她相信他们执手可以让大楚更为强盛;也因此,她甚至可以为他照顾他的妃子,尽心尽力——他宠幸过妃子后,妃子在次日一早就会有补药,为得就是想让皇帝能多子。   为了他,她成了一代贤后。可是她要的,只是他的一颗心,从前她为其所做没有半点的苦,就是因为她认为他的心在。   现在,她不知道了,所以她要问一句。 ☆、699.第699章 晚霞满天   皇后的眼中没有恨,也没有怨。因为她所做的一切真的就是她愿意的,她当时就是想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开心,所以现在她并不恨也不怨。   她只是不明白,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连阿凤都已经长大成人了,那么多的沟沟坎坎都走过去了:她只是离开了几个月,皇上就纳了新欢呢?   为什么?她不懂,她是真的不明白,忽然间眼前的男人不再熟悉了,她真的不再了解他。可能,从前她所认为自己的了解的那个男人,也并不是眼前之人,只是她的自以为是吧?   皇后深知自己是六宫之首,知道宫中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皇帝会为百官所诟病,为世人所诟病,还会被史官写上一句:让皇帝落个惧内的名声,不好。   所以她并没有阻拦过皇帝纳妃,在她之前入宫的妃嫔现在还在宫中过的很好,她成为皇后又为皇帝纳了几个妃嫔,且都为皇帝生儿育女:她真的很尽心尽力。   只要是对皇帝好的,她总想做到极致。那些她挑选的宫妃,也没有一个不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她除了相貌外,更为注重德行,只有品行极好且相貌姣好的女子才能入了她的眼。   除了,为了平衡朝中势力而纳的妃子,比如韩贵妃;那本就不是皇后所选,但她也尽心尽力的照顾着。   皇帝不止一次对她说:皇后,如果朕没有了你怎么办?   现在皇后知道了,如果皇帝没有了她,就会很快纳一个他看上的美人儿,且宠到了天上去。   为什么?她不懂,她真的不懂,皇帝在她的眼中是雄才大略的人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沉迷于女色呢?   皇帝看着皇后清澈的目光,最终只吐了一句话来:“对不起。但柳儿是好女子。”他的一句话说完,再次伸手想去握皇后的手。   他忽然间有点害怕,怕皇后就此离他而去。之前他没有想过,因为皇后是他的贤皇后,多年来一直都把他和他的妃嫔们照顾的极好。   他认为,顶多只要哄一哄皇后就可以了,温存了上一阵子,皇后还是他的贤皇后;而他将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可在拥有世上最好的两个女子:一个是他的皇后,一个是他的皇贵妃。   皇后后退了两步,认真的看着皇帝,直到皇帝咳了一声低下头,她才收回了目光;皇后没有发作,也没有哭泣,轻轻的转过身去,那轮夕阳已经不见。   能看到的,只有满天的霞光。天,就要黑了。   皇后的心凉了,不是因为皇帝所说的对不起,而是那句“柳儿是个好女子”——如果皇后再说什么,是不是便不再是皇帝心中的好女子了?!   柳儿是不是好女子,皇后并不清楚,但是她很清楚柳儿是个有福气的女子:皇后忍辱负重多年,和家人决裂也要保楚帝的天下,最终楚帝成功了。   可是和楚帝站到一起享受这一切的,却是那个柳儿。柳儿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陪了皇帝几个月,便在皇帝的心目和皇后齐平了,或者还要略胜一筹。   聪明人,有时候真的不必多说的,一句话就足够了。皇帝也是男人啊,他的心意已经摆在了皇后的面前,而皇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多年的夫妻啊,到了现在皇帝都没有让皇后有选择:她除了接受外,不能多说什么的。只能接受,必须接受。   皇后看着那满天的霞光:“我记得,怀上阿凤时的那一年我的寿辰,皇上和我一起手挽手看晚霞满天。抚着腹中的阿凤,握着皇上的手,我认为我有了全天下。”   皇帝闻言看着皇后的背影,张了两次嘴也没有说上一个字来,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还有,他心里生出一丝丝的不快来——他认为皇后这是要忆苦思甜,用此来暗示他这个皇帝的薄情。   “晚霞都要消失了,天真要黑了。”皇后转过身来,目光平平静静的,脸上也是平平静静的:“御宴应该摆好了,妾想更衣后再过去,以示对百官的尊重。”   她没有再提从前,也没有皇帝料想的哭泣,平静的说到了眼前的事情,就仿佛刚刚她不曾问过那句为什么。   皇帝看着皇后心中一软,倒底是他有负于她:“皇后,朕……”   皇后摇摇头:“皇上已经道过歉了,再说这宫中如果没有妃嫔的话,妾的六宫之首岂不是只担个虚名儿?这个道理,在妾甫入宫时便懂。皇上,时辰不早了,妾要先去更衣。”   她屈膝施礼:“妾,告退。”   皇后的头发依然乌黑,皇后的身体依然苗条,在柔和的霞光里,她的动作就如舞蹈般,衣衫飘动间就仿佛要化蝶翩翩而去。   皇帝还要说什么,皇后已经退了几步,再次欠了欠身子转身踏出了大殿;殿外自有人迎上来伺候,皇后带着人去偏殿内更衣梳洗了,殿内的皇帝站了半晌后轻轻一叹。   他环顾左右,就算张有德带着人进来伺候了,他依然感觉凤翔宫的大殿好空旷,太空旷了,空的让他心里都空荡荡的。   皇帝抬起脚来走了一步,忽然又收回脚看向张有德:“你说,朕真的做错了吗?朕,也是人,有时候也需要有个人能哄朕一笑的。”   “皇后,是不是生朕的气了?”他皱了皱眉头:“也许,今天晚上不是大宴群臣的好时候。”他有些不想去御宴了,此时他心里乱的很。   张有德弯下了身子:“圣主明断,皇上所问皇上心里自有答案,哪里还用得着我这个老东西胡说八道。”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又回去坐下了:“朕不换衣服了,就在这里等皇后。让人准备着,朕同皇后一起乘辇前去御宴。”   张有德没有再说什么,恭敬的答应着出去了,一句话的事情他却在外面逗留了好久;而殿内的皇帝面前连一杯茶也没有——张有德可是宫中的老人儿,从来不会有疏忽一说。   内殿之中,皇贵妃的眼睛亮晶晶的,紧紧的盯着满头是汗的太医: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不成功的。   而御宴就要开始了,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因此给了余得水一个眼神;余得水自袖中掏出了几张银票放在了太医的面前:“你,应该知道怎么说了吧?” ☆、700.第700章 不过是丫头   余得水的眼神带着三分的压迫。虽然是他们在求人,但是在宫中的事情就是如此,哪怕是求人也不能太过软弱了,否则只有被人吞掉的份儿。   他认识这个老太医,医术是极好的,在太医院里是真正的老人儿:太医院中的年青人,有三成都是他的徒弟。   也正是因此,皇贵妃才敢给太医银子让其为自己说话。她不可以再病下去了,再病就要被皇后给圈养起来,这宫中天天有美人儿,过上一个月她再出来这宫中就早换了天。   皇后十几年不在宫里,对太医院的人来说,皇后只是一个名称而已,而她皇贵妃才是真正的主子。   皇贵妃有十足的把握,老太医会收下的银子的:“我的身孕——?”她看着老太医的眼神很危险,紧紧的盯着老太医的眼睛,仿佛随时都会把老太医吞下肚。   老太医眼皮也没有眨,伸手就把银票收进了袖中,动作快到如果不是余得水一直在盯着银票,都要怀疑那里根本就没有出现过银票:显然,老太医收银票收的次数太多了。   皇贵妃笑了,目光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起来。因为,老太医已经是她的人了嘛。   余得水也笑了,亲自给老太医倒了一杯水:“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以后还要您多用心。皇贵妃,不会亏待你的。嗯,听说你的孙儿已经不小了,是要进太医院还是要另谋前程,老太医可有了想法?”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老太医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有话尽可以对皇贵妃说:有皇贵妃在,什么事情都只是一句话罢了。   老太医欠了欠身子:“不要提个不孝的东西了。”他叹口气:“天天舞刀弄枪……”说到这里他有点尴尬的一笑,拱了拱手:“这些事情怎么能拿来扰皇贵妃的清静。”   “皇贵妃的龙胎,有些不稳呢,千万要小心些。臣,有个安胎的药方,皇贵妃先用两次试试。至于其它的,皇贵妃并没有什么大碍,您尽可放心。”   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自然一切都在不言中。   皇贵妃和余得水放下心来,看着老太医写了方子,然后由余得水把老太医送了出去;因为老太医是皇后叫来的,老太医当然还要去回话,因此余得水就把老太医送到内殿门口就回去了。   皇贵妃看到余得水回来:“总算过了一关,真就是被她吓了一跳。原来,本宫以为说出龙胎之事来,能引来皇后或是阿凤的恶意,不成想却是这个样子,倒差点中了她的圈套。”   她的手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总要想个法子才成。如果再有半个月不能怀上龙胎,那只能另外想法子了。”   龙胎的事情当然是假的,不过是她为了打击皇后想出来的招术;可是皇后听了之后什么反应也没有,就连阿凤都充耳不闻:这可和皇贵妃所料的完全不同。   在宫中,不都对子嗣什么的很容不下嘛,因为那是妃嫔们的立身之本;再得宠的妃子如果没有一儿半女的,到头来也只有一个凄惨下场。   但是她把身怀有喜的事情说了出来,却根本没有得到半点反应,这让她心里极为不甘;倒因为她所谓的病,还差点让皇后知道她的有喜是假的。   还好,在这宫里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只要银子给足够了,黑的就能变成白的,那白的也能变成黑的。   余得水摸了摸下巴:“这次是应付过去了,还有下次呢,是要想法子。最好的法子就是你能有喜,所以皇上一定要想法子拴在凤鸣宫才可以。”   “如果真不成的话,只收买太医是不成的,被人握着把柄不说,最后那一关也难过;最好就是能真有喜,是不是皇帝的……”   他看一眼皇贵妃嘿嘿一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真有喜才可以。这事儿,我去安排吧。”   皇贵妃的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现在……”她没有想到余得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恼怒异常。   余得水走过去,伸手把皇贵妃的脸捏在手里:“本宫,呸!你真当自己是凤凰了,你就是一只山鸡,不要在我面前装。一个丫头而已,装什么清高。”   他说完狠狠的捏了两下皇贵妃的脸,被柳芽狠狠的推开,他才作罢:“不用这个法子,你自己去想法子。到时候事败性命难保,可不要到时候再后悔。”   说着话余得水坐下吃茶:“你自己想清楚吧,老子反正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他没有其它法子,是因为他打定主意就要用这个法子。   他现在被净了身,还要天天在柳芽这个丫头的面前低三下四,心里的恼恨可想而知;报仇当然是要报的,但是柳芽过的太舒服他心里可不痛快。   所以他总是想法子作践柳芽:柳芽越是把自己当成凤凰,他越要让柳芽记得她只是一个丫头,还是一个下贱的丫头——他要把柳芽弄到青楼里去,到时候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嘿,老天才知道!   余得水知道柳芽肯定会答应的,因为没有其它的法子。要报仇还要保住她得来不易的皇贵妃之位,她才不会束手待毙呢。   皇贵妃?呸,什么皇贵妃,还不是任自己作践的死丫头。他在心里又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余得水和皇贵妃说的时候,老太医已经见到了张有德:他并没有直接去回皇后的话,而是先来和张有德商量。   如果皇贵妃此时在一旁,肯定会被吓死,因为老太医把她和余得水的话全说了出来,且还把她没有身孕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更是把她送的银票也拿了出来。   自然了,皇贵妃身体无恙,老太医也对张有德说的很清楚。   张有德看着银票,用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才笑道:“既是皇贵妃赏的,老大人拿着就是。皇后娘娘那里,你也照直回话就是,如何做皇后娘娘自有定论,我们只要做好份内的事情就成。”   他说完话站起来,对着老太医深深一躬:“今天把老大人牵扯进来,实在是对不住,只是我这个老货实在是信不过那些没有长毛的,只能连累老兄了。” ☆、701.第701章 不需要   老太医离开了厢房,在屋外整理了一番衣服,这才去偏殿回皇后。   正殿之中有皇帝在,张有德知道,老太医也知道,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先去回皇帝一声;皇帝那里,他们认为应该由皇后去说。   而皇贵妃整理完衣裙很快就会出来,时间不多了,老太医自然不会再耽搁;见到皇后他就直接把一切和盘托出,没有一丝的隐瞒。   皇后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老太医的话,只是听的很认真;直到老太医说完,她才轻轻的点头,语气都平静的很:“皇贵妃是个良善之人,不会欺骗皇上的。她的身体,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她的龙胎不太稳,更要好好的调养才是。你跟本宫去向皇上复命吧,皇上一定正在焦心皇贵妃的病。”她说完站起来:“有劳了,辛苦。”   她并没有选择当场把皇贵妃拆穿,让老太医有点疑惑。是人都知道皇贵妃对皇后不安好心,皇后为什么还要养虎为患呢?   老太医在宫中多年,皇后他当然知道,就是皇贵妃他也很清楚;因为近几个月来,那可是皇贵妃的天下啊,在宫中当真是只手遮天。   哪怕是当初的韩贵妃,也没有皇贵妃如此大的权欲之心,更没有皇贵妃如此狠辣的手段;那些被皇贵妃视为眼中钉的妃嫔,有哪一个落个好下场了?   死?那对皇贵妃来说当真是仁慈了一回,因为皇贵妃对人下手向来都是让人生不如死的;真就是吓得宫中人不敢大口喘气,她的话在宫中当真如圣旨一般。   皇后的手段是高明,但皇后的心肠太好了些,对人从来不会下那样的狠手;他不自禁的有些担心皇后会吃亏:因为他和张有德现在可是绑在了皇后的战车上。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只是他不是皇后的心腹,虽然现在为皇后做事,但是在皇后面前他还真的不敢乱开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想说的话抬头只要一看皇后,情不自禁的就咽了回去。   皇后倒是发现了老太医有话要说:“你可是有话要说?如果是担心的话就不必了,本宫自有分寸,也绝不会连累到自己人。”   老太医连忙请罪,不过他的心也安稳不少。皇后的话他是真的信几分,因为这可是皇后娘娘。   皇帝坐立难安,想要去看看皇贵妃吧,又感觉时候不对——会让皇后如何想?想去瞧一眼皇后吧,但是又不知道见到皇后说些什么。   他正在为难的时候,抬头看到皇后带着老太医进来,脱口就道:“皇贵妃可好?”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下意识看一眼皇后:“那个,皇后对皇贵妃的关爱,你可仔细诊断过了?”   最后这一句不补还好些,说出来后皇帝真想把自己的嘴巴堵上,但是有太医在他也只能咳两声端坐好。   因为尴尬所以想取茶盏来掩饰,这才发现他的手边并没有茶;皇帝愣了愣抬头看向身旁的张有德,却发现这老货眼观鼻、鼻观心,那叫一个专心——睡觉!   张有德居然睡着了!皇上咳了两声瞪张有德一眼,不过却没有斥责他;因为昨天晚上折腾的太晚,想也知道张有德没有睡。   对于这个一直伺候自己的老太监,皇帝还是真有感情;换作其它人,此时肯定会被责罚了。   张有德连忙让人上茶,然后就带着人退了出去,还把殿门给关上了:皇上喜欢张有德就在这里,永远都不用他说出来,张有德就把事情做的极为妥当。   皇后梳洗后精神好了不少,但是妆却有点一浓,让皇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能当作是多年没有大妆了,宫人手生才会如此。   听到皇贵妃的身子不好,皇帝自然是担心,让老太医带着人,这几天要天天给皇贵妃诊断,直到皇贵妃的身体好转为止。   尤其是龙胎定要保住,不管老太医想什么法子,定要保住皇贵妃腹中的胎儿。皇帝一连叮嘱了好几遍,就是如此还有些放不下心。   皇后并没有作声,只是安静的坐着吃茶,一口又一口品着那茶的滋味儿,直到皇帝感觉到自己所为有些过了看过来,她才对皇帝微微一笑:“还是皇上想的周全,妾所不能及也。”   “皇贵妃身怀有孕,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妾以为应该让人在皇贵妃宫中贴身伺候——尤其是吃食,不要再由御膳房伺候了,就由皇贵妃喜欢的人专门在凤鸣宫中伺候着。”   “汤水、补品都不能少了,此事也交给厨娘们就可以了。皇贵妃的口味肯定会变的,让厨娘及时调换,才能让皇贵妃吃的安宁。”   皇后说到这里看向皇帝:“不知道妾所想可有疏漏之处?只是御膳房的人妾不熟,皇贵妃喜欢什么人妾也不知道,这事儿却还要皇贵妃操上一份才可以。”   皇帝连连点头称好,然后就让人赶快去做;就连皇贵妃所穿的衣物,也由专人去凤鸣宫中伺候了——当初皇后自己有孕都没有如此的兴师动众。   “安排妥当了,皇上也应该去看看皇贵妃了。今天虽然是个大日子,但是皇贵妃的身子为重,妾以为还是不要让皇贵妃操劳了。”皇后说着话站起身来:“由皇上送皇贵妃回去吧,让她好好的养伤。”   皇帝闻言想去可是看看皇后又强嘴道:“张有德,你去送皇贵妃回宫吧,朕要陪皇后前去御宴。”   张有德答应着去内殿了,皇后看着皇帝似笑非笑:“漫漫长夜呢,皇上真的不去看看皇贵妃?想来,此时皇贵妃很想见皇上一面呢,人病了嘛,很脆弱的。”   皇帝一窘,但咳了两声后道:“皇后如此一说朕才知道又疏忽了,那朕就去看看,皇后等等朕,朕马上回来。”   皇后没有作声,看着皇帝走了后抬脚就走;她并不想和皇帝一起去御宴,帝后不再是一条心,又何必非要在百官面前演那个戏。   她不稀罕假的,更不稀罕皇帝内疚的怜惜。她是皇后,她一个人去御宴依然是皇后,一个人去也并不会孤单。   皇后踏出大殿时只问了一句:“长公主呢?”对于她来说,现在人生最重要的人就是女儿了。   有女万事足。 ☆、702.第702章 对不起   皇后得知阿凤出宫后笑了笑,看来女儿留不得了,要尽快给她和江铭完婚了。   虽然江铭是个好孩子,也是皇后认可的驸马,但是想到就要嫁女了,她还是在心中生出千万个不愿来:她和阿凤没有相伴过多少天,真的很想再留女儿些日子。   不过阿凤的幸福最重要,只要阿凤开心她做母后的就高兴;因此不舍是不舍,应该做的还是要做。   皇后想着“真留阿凤几年,怕是女儿会留成仇啊”,因为知道阿凤不是那样的女儿,这样的想法不过是皇后的打趣罢了,还想着一会儿见到阿凤就要说给她听——想到此处,她笑了。   皇帝的变心,经过那么久的时间了,没有到京城之前她就已经确定了;问一句不过是因为不死心罢了。   伤心当然是伤心的,但是伤心可以用粉盖起来,至于寻死觅活倒也不必了,做给谁看呢?真要那么做,也只是徒惹人讨厌罢了。   她还不如好好的活着,给她的阿凤做坚强的后盾,等着阿凤生了儿女后她含饴弄孙呢。其它的,此时已经不重要了,皇帝喜欢那个皇贵妃就由他去吧。   如果心还在,皇后当然是要人的;但现在只是人还在心却不在了,皇后真的不需要那个人,放他走开吧,免得最后两人成仇人。   “你要去哪里?”太后出现在凤翔宫的宫门前:“御宴,你去不得,因为你不配去!你们沐家犯下大错,你还有何脸立于百官前,还有何脸接受百官的朝拜?”   皇后看着太后缓缓步下台阶,然后敛衣施礼口称母后,礼毕她才立起身子来:“就凭我是大楚明媒正娶的皇后,就凭我被韩家害的假死十几年,就凭我帮皇上平了韩家的谋逆。”   “还凭我身为皇后时,对母后尽孝、对妃嫔尽责,对皇上更是尽心。我站到百官之前,心安理得。那一拜,是我应得的,母后。”   有一句话她不说,但是太后也应该知道,那是皇帝、天下欠她这个皇后的!为了大楚的天下,她这个皇后可谓是拼上了一切。   太后没有想到皇后会如此同她说话,原本看到皇后行礼如仪,她还不屑的哼了哼;哪里料到礼毕,皇后的话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几句话不可能让太后就此作罢,她是不会让皇后再次重掌六宫,更不可能让皇后再次成为母仪天下的尊贵女子!   韩家没有得到,韩家被害死了一个干干净净,皇后想以韩家的血来辅路,那还要问她这个太后答不答应。   “你哪里也不用去,哪里也去不了。只有一个地方是你应该去的,那就是天牢!”太后可是有备而来:“你和阿凤把无双害死了,真以为这天下间无人知晓吗?!”   “今天,哀家就要为无双讨回公道,就要你们母女为无双偿命。”她盯着皇后的眼睛:“不要以为你们母女在外面杀了无双,无凭无据的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哀家,不会放过你们。”   “你不放过谁!”阿凤不客气的推开了太后:“你还真好意思说啊——要问罪,我先来问问太后你,韩家谋逆可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身为太后偏袒韩家多年,逼的父皇只能让皇后假死以应对。”   “此事,今天太后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待?还有一句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的话,但是相信天下人都想问,我便代天下人都问一句,太后你真的不知韩家谋反一事?”   阿凤站到皇后的身前,仔细的看了一眼皇后:“母后,你哭过了?”这话说的极轻,除了第五外再无他人听到。   皇后没有想到阿凤心细如发:“没有的事儿,好端端的哭什么。可是去看公主府了?我想,接下来有人要请旨了,是不是?”   她故意转了话题,和阿凤调笑两句就是不想阿凤再追问下去;还有,她不想让阿凤留在此地,因为太后不是针对她一个人而来,还想把阿凤也置于死地。   有她这个母后在,世上无人能动阿凤一根头发,就算是太后也不成。她敬太后是长辈,一再的忍让也是有底线的,那个底线就是阿凤。   太后被阿凤的话弄了一张大红脸,韩家谋逆之事板上钉钉,就算她贵为太后也无法为韩家说话;如果她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此时她也不会还能在这里指手划脚了。   “你们母女认为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无双和天福一直有通信吧?她已经把你们母女的恶行都写在了信中。天福,”太后以攻为守,不想和阿凤在韩家的事情纠缠,直接逼问无双之死:“你来说。”   天福无奈的自太后身后走了出来,却不敢去看阿凤的眼睛——刚刚阿凤推开太后时就看到了她,但是阿凤只是一愣后就自她身边走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天,还能再被太后当成一个人来看待:因为韩家的事情,她大骂了太后和母妃,所以太后已经不理不睬她很久很久了。   今天她在蒋家收拾妥当后,却听到宫里有人来迎她,还以为是阿凤或皇后使来的人;一见之下才知道是太后的人,她当时也没有多想。   只是认为太后已经消了气,所以想接她进宫说说话;现在,太后也只有她,她也只有太后了吧?在进宫的时候,她还是这样的想的。   见到太后天福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而错,太后找她并不是因为气消了,只是因为用得上她。   看到太后提到无双时的泪水,再看到太后盯着自己时眼中的恨意,她知道原来太后一直疼爱的人是无双。   有什么要紧的呢,如果能让无双活过来,全天下的人都只喜欢无双,天福都认了。   太后知道天福所经历的一切,答应天福会向皇帝开口,给天福一个公主府,让其以后能经常进宫,还允许她能在逢年过节时去看看身在冷宫中的母妃。   天福看着阿凤和皇后轻轻的一礼:“对不起。”她真的已经不想再针对阿凤了,已经过去的一切在天福看来都成了云烟,现在的她只想有个安定的生活。 ☆、703.第703章 圣明天子   皇后看了看天福,然后看向阿凤以目光问阿凤发生了什么:无缘无故的天福是不会道歉的。   无双的事情她很清楚,无双也是为了救阿凤而亡,她这个做母后的当然会关照一下天福,就连冷宫中的韩贵妃,她也会有所照顾。   那只是因为无双的恩情,和韩贵妃以及天福是没有关系的;且她早就听阿凤说过天福从前的所为,很清楚天福对阿凤是什么样的感情。   就算天福是为了帮太后来陷害阿凤和皇后,她也不会、更用着向阿凤和自己道歉的:道歉,反而有点猫哭老鼠的意思。   阿凤轻轻一叹,压低声音三两句话就把事情说了:“也不意外。我当时帮她也只是因为看不过去,并没有想过要让天福承情。看在无双的面子上,我也不可能让其真的被人再欺负下去。”   “所以,无所谓道不道歉了,每个人的路都是每个人自己走的,天福真要如此我也只能应对。”她倒也不会因为无双就要对天福束手,任由天福欺负。   她不会欺负天福,也不会让人欺负天福,就是她对无双的交待;但要把命赔出去的话,阿凤是不会那么做的——她欠无双一条命而不是欠天福一条命。   “看在无双的份儿上,事后不管如何,母后你都不要生她的气。她也是吃过太多苦了,要说受教训真的受够了。”   阿凤想起无双来,怕皇后一生气再惩治天福,所以还为她求了两句情。   皇后点点头:“是啊,看在无双的份儿上。”她并没有把天福当一回事儿,如果没有太后的话,天福肯定不会跳出来。   所以只要让太后老老实实的回去诵经,那天福自然也就老实了。无双死在了千里之外,现在她能为无双做的,也只能是照顾一下天福罢了。   太后对天福的道歉很不满:“你在做什么,用得着对杀了你妹妹的人道歉吗?是她们对不起你,你还同她们客气什么,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吧,一切自有哀家为你做主。”   她知道,仅凭天福的话及伪造的无双所写的信,并不能真正的问罪皇后和阿凤;但她要的只是不让皇后重登凤座,不能让她重新成为大楚的女主人:这么做就已经足够了。   就在这个时候,内殿之中传来一声不算小的响动,让人们都看了过去。   内殿之中,皇贵妃的指甲都要掐进余得水的肉里了:她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老太医告诉她要静养的话,而且时间不定。   要静养一段时日,三五天也算是一段时日、一两个月也算是一段时日、甚至是半年也算是一段时日——直到老太医说她的身体好转,她才不用静养了,因此一段时间怕不是只有几天。   她给了老太医银子,也把能说不能说的、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原本以为一会儿就可以和皇帝一起去御宴,和皇后、皇帝坐在一起接受百官的叩拜。   却没有想到十拿九稳的事情出错了,就出在老太医的身上:拿了她的银子却不办事儿!皇贵妃能不急嘛,她都要想要把老太医的脸抓花了。   自她进宫后,还真的没有一个人如此对待过她——她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没有这个本事,她的银子只会被别人当成自己的了,想拿就拿去了连声谢也不会有。   今天,却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拿走了她的银子却替她的仇敌做事,还敢跪在她的面前,把她仇敌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   老太医并没有隐瞒皇后的反应,这也是皇后的吩咐,他把见到皇后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所以,柳芽才气的失了态。   余得水那个痛啊,可是当着人的面儿不能对柳芽如何,只能喝斥老太医:“你认为皇后能保得了你?不要忘了,这宫里现在还是皇贵妃做主。”   老太医不咸不淡的道:“臣,只是一切照直实说而已。”   一句话让柳芽气的把枕头拿起掷出去,正好掷在花瓶上,让花瓶跌倒在地上碎了。   皇上本来走到一半转身又回去了,可是进了大殿看到皇后已经走了,他一下子就怒了:他可是皇上,凭什么要看他女人的脸色?!   因此他转身再走回去看皇贵妃,还没有到门前就听到一声响动,连忙加紧了脚步,就听到殿里传出一声怒吼:“让她去死,让皇后去死,我看该死的皇后能不能保得住你项上人头!”   皇帝听的脚下一顿,因为猛的停下来差点身子不稳跌倒,扶住了身边的小太监才长长的吸了口气:那是他眼中温柔良善的、连一只蚂蚁也不想踩死的柳儿吗?   张有德上前扶起了老太医来:“娘娘,皇后娘娘全是出于对娘娘的关爱,您的龙胎不稳,千万不要动气。”   皇帝听的直点头:说的对,张有德还是很老成的嘛;可能是柳儿误会了皇后吧,和自己斥责了她有些关系——柳儿的性子还是有硬的那一面,很会吃些醋呢。   “你给本宫滚!本宫给你脸你不要脸,非要去贴皇后,行,你去贴,张有德,本宫倒要看看皇后能不能护得了你。想让本宫失了皇上的欢心,告诉皇后,让她死了那条心!”皇贵妃几乎要声嘶力竭了。   因为张有德刚来就告诉她,皇帝已经陪着皇后去御宴了,一起乘龙辇走的——就像一把刀子插在了柳芽的心上。   龙辇啊,能和皇上共乘龙辇的人只有她才对。原本皇帝去哪里都会带上她,如今一见皇后就把她丢在了脑后,那个皇后已经徐娘半老了,怎么就能把皇帝迷的不分东西南北呢。   她不相信自己如此年青会败给一个半老的女子,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所以张有德再开口才让她感觉是在讥讽她失宠。   皇帝没有想到,一直伴在自己身边的张有德,连他都没有如此骂过的人:这是他父皇给他的人啊,皇贵妃居然张嘴就让其滚。   他挑起帘子来:“柳儿,太医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身子有恙就要静养,如此动气岂不是会伤到腹中的龙胎?”   皇帝不是昏君,他当然知道后宫之中有争斗,只是没有想到皇贵妃也是那种心机深沉之辈,居然一直在骗他。   他被骗了!这对皇上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因为圣天子嘛,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居然被一个女子给骗了,让他的圣明有了污点。 ☆、704.第704章 母后   柳芽看着门口的皇帝,张开嘴巴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不是说,皇帝已经和皇后去御宴了嘛,怎么会出现她这里?   想到可能是皇帝不放心她,所以才会特意来看她,这让她一下子就在心里有了斗志;因为皇后不能夺去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可是这本是好事儿,现在却全成了坏事,因为皇帝亲耳听到了她的咆哮,使其在皇帝心目中的形像一下子就破掉了。   看着皇帝两眼中的寒光,柳芽知道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的话她就要倒大霉了;可是皇帝已经真的恼了——圣明的天子不会被骗,被骗的就不是圣明天子了,这种想法啃咬着他的心。   所以皇贵妃此时在皇帝的眼中没有半点可爱了,他狠狠的咬牙:“张有德,摆驾,御宴。”他真的没有想到,皇后怪他,然后皇贵妃还骗了他。   原本他想要的幸福日子,在这一刻不但成了泡沫,还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那叫一个疼:现在他如何对皇后说他错看了皇贵妃?!他都没有那个脸说啊。   一下子他生命中最看重的两个女子都远离了他,这让他心里有点伤感;有愤怒在,那点伤感并不明显。   他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没有理会皇贵妃的叫喊;他才不要听一个骗了他的女子说话呢,有什么要解释的,还有什么能解释的?一切都太明显了,他早就听的一清二楚。   此时的皇后正在打发人去内殿看看出了何事,回头看到阿凤眼中的担忧,她牵过阿凤来轻轻的道:“不要紧,应该是你父皇发现了一点他本应该知道的。”   阿凤闻言放下心来:“那就是说,以后宫里就不会有皇贵妃这人了?”一个心腹大患就这样除去了,阿凤当真是开心的。   皇后摇头叹气:“哪有那般的容易?不过是在你父皇心里种一颗种子罢了,以后一件接一件事情会化成水浇灌它,然后它在你父皇心中生根发芽,最终带着他看到真正的真相。”   阿凤闻言皱起眉头来:“那太慢了吧。如此的话,岂不是给她足够的时候发坏、反击,对母后和父皇的感情……”   皇后轻轻摇头:“什么感情?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莫管莫问。我不是因为我自己才如此布置的——那个皇贵妃的事情,回头你要仔细的告诉我,我感觉她有必杀你的心思。”   一切全是为了阿凤,为了保护阿凤。不然的话,皇后才不会用那个心思对付皇贵妃呢:你要皇帝给你就是,离我远点,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可是皇贵妃却要害阿凤,这便不能让皇后放过她了。柳芽错就错在,一开始就让皇后察觉到了她对阿凤的敌意,不然的话皇后还真的不会对她下手。   如果真是那样,柳芽可就有充足的时间来谋害阿凤了,等到皇后察觉再出手,相信会难上很多。现在这样,对阿凤和皇后来说却极为有利。   太后并不在乎皇后的宫中发生了什么,她恨不得有人来刺杀皇后,在她的面前把皇后一剑杀掉呢。   “不要以为有点声响,就能让你有时间去想应对的法子;还有,你现在去请皇帝也是不管用的,今天,就是你的末日。”太后盯着皇后:“你是乖乖的认罪,还是要听天福把你所为都说出来?”   “御宴,和你无关了。”她眯起眼睛来:“你想对付皇贵妃,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是出身于韩家?哀家告诉你,她是罪奴,早已经和韩家无关了。”   太后恨皇后也就是因为皇后不肯放过韩家的人,左右不过是个韩家的丫头,皇后都不肯放过呢;她,又怎么能放过皇后呢?   皇后闻言回身:“我说不是如此,相信母后也不相信,那就多说无益了。但,无双之死同我无关,你我都清楚她是死在谁的手上。韩家人,心可是黑的很。”   太后闻言更加气恨交加。她本就不相信无双是死在韩家人的手上,认为那是皇后和阿凤在给韩家人栽赃——报仇啊,这是阿凤和皇后在报复韩家。   趁着韩家已经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而拼命的往韩家头上泼脏水,为得就是斩草除根;现在,皇后当着她的面儿还敢如此说,更是让她恨到心疼。   “天福,你来说!”她不再看皇后,反正只要天福说完了,她再把皇帝找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皇后便不能出现在天下臣民面前。   而此事根本查不清楚的,所以皇后这一辈子也只能和凤座无缘了。至于阿凤,她那个宁国公主的封号,本来就让太后很不痛快,现在可以一并拿掉,也算是大大的出一口气。   天福看向太后:“不管如何,我们大楚刚刚经历太多,现在是不是……”她真的不想再骨肉相残了。无双都死了,韩家都灭了门,为什么太后还是看不透呢。   她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原本太后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了,连皇贵妃在宫中只手遮天,她也不予理会,怎么现在非要和皇后、阿凤过不去呢。   太后瞪起眼睛来:“天福,无双可是你的妹妹。而且,你有今天,难道不是她们母女所害吗?你真的要看着仇人作威作福,而你从此后仰人鼻息而活?天福,你还不说?!”   她上前一步,抓住了天福的胳膊逼迫她,目光中的恨意让天福避开了太后的目光。   天福低下头:“好,那我说。无双写信来说,让我也要小心性命,因为我和她都会是极好的借口,不管哪一个死了都能引起不小的祸事来。”   太后连连点头:“无双聪明啊,那孩子自小就聪明。”想到无双她的眼中有了泪水。   “因为我们一死,最让人怀疑的人就是皇姐,甚至还有可能把一切推到母后身上。”天福咬字清清楚楚,对皇后的称呼就是母后而非皇后。   “甚至,我们只要一死都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足够让人怀疑就好,只要让皇姐或是皇后辩白不清就好。到了最后一封信时,无双说千万要小心韩家人,可是我那个时候不相信。”   “直到韩家人为了取得到蒋家相助,硬是让蒋虎成为我的驸马,我才相信韩家真的为了他们自己而害我。可是这个时候,无双已经死了,她就是死在韩家人的手上。” ☆、705.第705章 死罪   天福的声音也不大,只是在说的时候,她一边说一边走向肖有福;她没有向阿凤或是皇后太过靠近,只是靠近了肖有福。   靠近阿凤或是皇后的话,那是在向阿凤和皇后求救。本来也没有什么,皇后是她天福的嫡母,而阿凤是她天福的皇姐,但是太后在啊。   太后是她天福的祖母,还带着她来非要逼她为证,指认皇后和阿凤是害死无双的凶手。她做不到了。经过了那么多之后,天福真的做不到了。   从前的天福飞扬跋扈,用些手段也不是为了勾心斗角;现在,她更是讨厌什么阴谋阳谋的,她只是想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能活得有尊严。   害人,她是真的不想了。她已经看过太多的死人,也看过太多人生不如死了,她认为真的够了;而好人,更不能去死或是去吃苦了。   天福知道太后允诺给她的一定能做到,可是她不想在以后的岁月里,被良心责问的天天睡不安、吃不香。阿凤对得起她,她就算不能帮阿凤什么,至少可以不害她吧。   所以,她来了。说对不起,只是因为她跟着太后前来,多少还是被太后利用了一点,对阿凤和皇后来说多少有点伤害。   刚刚在街上阿凤就救过她啊,她才会认真的道歉:当时,她还想着能让太后收手——不管是她的求恳能打动太后,还是阿凤和皇后有法子能让太后离开,她都乐见其成。   如果太后真的能回去不再找阿凤和皇后麻烦,天福也不打算向阿凤和皇后解释今天为什么会和太后前来。阿凤和皇后是她的亲人,太后也是啊,而且太后现在只有她了。   可是最终太后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就是不肯放过阿凤和皇后,天福无奈之下只能开口;但她所说的是事实,是真正的事实,无双曾经写给她的信,她在此时说了出来。   说完后,她看向太后跪下:“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站在太后身边,能伴着她一起诵经,陪着她看日升日落。   太后盯着天福,过了好一阵子才道:“好,很好,好的很。天福,你想过你的母妃,你的妹妹,你想过如此做怎么面对自己的良心吗?”她真的没有想到,阿凤和皇后都没有说话呢,她就已经输了。   天福叩头:“皇祖母,我如此做就是想能良心安稳。我们是一家人,这京城之中流的血已经足够多了,我们自家人真的不要再如此针对彼此。”   “就算大家不能和睦相处,但至少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吧?只要不生死相向,只要不再做让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情就好。天福求求皇祖母了,您开恩吧。”   她不是在替阿凤和皇后求太后,她很清楚阿凤的性格:阿凤是不会低头求饶的,只会和太后硬碰硬。   天福真的只是想大家都能平安如事,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位骨肉血亲了。   太后闻言咬牙:“天福好啊,想不到真长大了,都可以教训你皇祖母了!所有的错都是你皇祖母错了!你倒是明大义……”   她气的不行,示意人过去把天福带过来:她回去再和天福算帐,现在还没有那个时间和其一般见识。最主要的是,她不能放过皇后,不能让皇后开开心心的赢了。   “皇帝。”她话说到一半儿抬头看到儿子,马上就如好斗的公鸡一样,抬手指向皇后:“看看你选的皇后,看看她刚回来就把天福教成什么样子了!”   皇后没有辩驳,只是平平静静的向皇帝见礼,然后向一旁退了几步,把路给皇上让了出来。   阿凤也没有说什么,天福更是不会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给很久不见的父皇叩了一个头。   皇帝有多久不曾见到天福了,他自己都不清楚,但时间应该不短了;他实在是不想看到天福,因为这个女儿太让他失望,也太伤他的心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疼爱到大的女儿,如今却瘦了一圈,那一双大眼睛越发显的大了:目光也就越让人心酸。   皇帝愣了:天福,怎么了?!谁敢把他的女儿弄成眼前的模样?   太后那里却还没有放过他:“皇帝,你可算是来了,我那苦命的无双……”她说着话哭起来,拿出帕子拭泪。   “好了!”皇帝被太后弄的火更大了,但却不能对自己的母后发作,更不能对皇后发作:“还嫌今天事儿少嘛,或者是你们都见不得朕好,想朕现在就去死?”   “如果是,你们直说吧,说出来朕马上去见先皇,大家就都清净了。”他从来没有说过如此堵气的话,可是今天他实在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却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发作。   从前他忍,忍了多年忍到今天,大权已经在握却还是有人能让他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来;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倒底怎么了?   在他想来,等到他掌握大权之时,便是好日子的开始。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真的实现了他的一切时,他要面对的却更加恼人。   他的母后现在还要指黑为白,还是不想放过皇后——他选的皇后,他选的皇后怎么了,他是大楚的皇帝,难道自己选个皇后也不成?!   只是,那些话他不能对太后吼出来,就把所有的怨气都化成了气话,如同一个孩子般开始“撒泼”了:你们再闹,再闹朕就不活了。   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敢看皇帝的真没有几个人:伺候在近前的太监和宫人,恨不得给自己三掌,怎么就这么不长眼非要跟着伺候呢。   就连张有德的嘴都有点发苦,他可是宫中的老人,却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天;听到了皇帝的气话,嘿,他这福气可不要到今全用完了啊。   太后抖着唇,过了半晌眼泪落了下来:“皇帝何出此言,哀家、哀家逼皇帝去死了吗?如此大的罪过,哀家、哀家不如今天就去见先皇分说分说吧。”   得,又一个要死要活的。连张有德在内,所有的宫人太监们都跪下了,可是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说小的该死。   他们是伺候的人啊,可是他们伺候的主子却不想活了,那还不是他们的死罪?! ☆、706.第706章 臣遵旨   太后是真的哭了起来,不依不饶的大哭;自她嫁给先皇说起,说到她怀胎十个月的辛苦,说到她带大皇帝的艰难,再说到眼前儿子不听她话,还说要被她逼死的伤心。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倒底哪里做的不好,为了儿子她可是用尽了所有的心机手段,不然的话现在皇帝是谁还难说呢。儿子一成皇帝,她这个母后就成了多余的,多说一句话儿子就不爱听。   皇后,皇帝要做主,说什么也不肯把韩家女儿立为后;然后,到了立太子的时候,她认为总不会有问题了,因为皇后已经死了且只留下一个女儿嘛。   可是皇帝铁了心的和她做对,韩贵妃所出的儿子,不管是皇帝看上的还是看不上的,就是不肯点头立为太子:一拖再拖,宁可让太子位虚悬多年,也不肯答应她把韩贵妃的儿子立为太子。   她知道,韩家是做错了,理应该死;可是,如果不是皇帝所为太伤他们的心,做为皇帝的外祖父、舅父们,又何至于要和皇帝生死相见?皇帝,实在是伤了韩氏一族的心啊,要知道没有韩家的相助,皇帝岂能登基。   皇帝不听她的也就罢了,现在却还把一切都怪她这个母后的头上,身为母亲却得不到儿子的几个笑脸;如今她倒像是个罪人一样过活,多说一句话就会被人指三道四的。   她可是皇太后!   今天可好,不过是说了皇后几句,而眼下吃亏的人明明是她,皇帝却开口闭口说她这个做母后的要逼死他!   太后是真的太生气了,好,不是要死嘛,那就死;反正我活着也不招人待见,倒不如死了去找先皇诉苦。   越说越来气,越说越感觉憋屈,越说越认为皇帝这是厌恶自己到极点了,太后干脆牙一咬心一横:“来人,来人,给哀家取白绫来,哀家就死在这凤翔宫的门前,趁了皇帝和皇后的心吧。”   皇帝也是一肚皮的气啊。造反想要他性命的人,哪一个不是太后的至亲骨肉?他不管是明说还是暗示,太后就是不肯相信,到最后了还想让他给韩家留个香火。   留香火做什么,留香火等着其长大后为他的长辈们报仇吗?还有,太后做了那么多的糊涂事,帮了韩家那么多忙,他做为儿子最后可是一个不字也没有说。   还怕太后想多了,更怕太后再伤心过甚,他是一天恨不能的去请三次安,变着法儿的哄太后高兴。可是到头来呢,母后半点也不领情,反而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要寻死觅活。   那不是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吗?!有史以来有过多少皇太后,有几个皇太后在皇帝面前要死要活的,啊?那不是就在骂皇帝不孝顺嘛。   皇帝听到太后还让人取白绫,想想他这一辈子就没有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却还要在太后面前强颜欢笑,生怕她再担心而病倒。   而身边连个真正知心知意的人都没有,皇后原本还是好的,但是现在明显和他不是一条心了,因为皇贵妃而怪上了他。   想到皇贵妃他的心头火更大啊,居然让人骗了那么久!这天下间还有人比他这个皇帝活的更窝囊吗?他还能算是皇帝嘛,不要说其它的了,家里的这几个他就摆不平。   还坐皇帝?不做了,也不活了,干脆一了百了来个痛快,谁愿意闹就让他闹去——哄太后?哄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太后根本就是个糊涂人,你就是哄一辈子她也认为你不是个好人,只要半点不顺她的心,你就是个不孝的儿子。   皇帝想到这里,感觉自己这些年来苦的不行,这种日子谁还想过?干脆不过了:“来人,来人,给朕取三尺青锋来,朕向太后以死谢罪。”   他也不劝太后,也不喝止太后,反而大声嚷着也要不活了。   皇后眨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也有点手足无措:她还真的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   皇家的人嘛,讲究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何时见过皇家的人如此大闹,而且还是撒泼打滚式的:我不活了!   她当然知道皇帝不是真要死,也明白太后那里也不是真的不活了:她要上前的话,皇帝肯定要让她低头认个错,从此之后当皇贵妃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没有了这个皇贵妃,还能有其它的皇贵妃。   至于太后,她如果过去相劝,太后能一脚把她踹旁边去。所以皇后不想过去找打,反正两人也不是真要寻死,那就闹吧,闹到最后乏了自然就会找台阶下了。   阿凤看看母后,再和天福交换一下眼神,心说:御宴那里的人可来得差不多了,再闹下去传了出去,嘿,这太后和皇帝的脸真丢大发了。   有心要劝吧,却又不知道劝说什么好。再说了,皇贵妃的事情也让阿凤恼火——皇贵妃有孕不让人恼火,因为皇帝有那么多的子嗣了,多皇贵妃肚中的那个不多,少那个也不少,谁会在意她肚子里的娃儿?   在意她肚中娃儿的人是那些皇子,绝对不是阿凤和她的母后,因为谁做了太子都和她们母女没有太大关系:皇后都是正经的嫡母,以后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谁做了太子都只能敬着她。   阿凤气的是皇帝居然昨天晚上封其为皇贵妃,明显是要把她抬高了些,好像她的母后一回宫就委屈了那个柳芽一样。   所以,她的父皇要闹就闹吧,她并不想去给他个台阶下;说到太后,阿凤直接无视了,就像太后眼中没有她这个孙女一样,她也不必非要过去找太后的那一脚踹不是。   张有德的心里却苦了,向肖有福递了好几个眼神,可是肖有福跪的四平八稳,全当没有看到:他想到现在了,却还是想不到能让皇帝冷静下来的法子。   “臣,遵旨!”就在太后再一次大骂身边人,让他们去取白绫时,有人接了太后的话,而且喊的响亮异常,把在一旁假装吓呆了的皇后和阿凤真吓了一跳。   说话的人是江铭。他说完还叩了一个头,很是潇洒的起身,然后就叫张有德:“张公公,太后有旨,你随我速去取白绫来。”   “肖公公,还要麻烦你通知宫里一声,云板准备好,嗯,最主要是寿材,让他们赶紧的弄好;还要把寿衣送过来……” ☆、707.第707章 不敢请赏   随着江铭那响亮的声音,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盯着他那开开合合的嘴巴不放:此人,疯了吧?   大楚皇宫里的规矩,太后啊、皇帝啊、皇后啊等等有人归仙了,就会敲响云板;算是通知宫中所有的人,有人驾鹤西去了。   至于寿衣寿材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哪怕是民间那也是给死人用的。太后虽然身子还很好,但是寿材却早已经备下了,寿衣嘛,那也是宫中的规矩,要用直接取出来就是。   问题是,太后还活的挺好,喊叫不活了的声音那都是中气十足,按皇后的估计,太后还能闹上盏茶功夫才会乏了:如此活蹦乱跳的人,江铭居然当死人对待,当真是大罪一件。   阿凤的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被江铭吓得。没有看到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敢管嘛,张有德和肖有福叫得倒是用力,只管在那里请罪,却不见他们冲过去相拦——江铭这是要做什么!   江铭不傻且行事有分寸,这是所有认识江铭之人的共识。所以,他如此开口当真是让阿凤想不明白,也把心拎了起来。   太后本就是想找她的麻烦,只是有皇后在前面,太后还没有机会直接指到阿凤的鼻子上去;现在江铭开口,那不就是给了太后机会嘛。   整治江铭和整治阿凤那是一回事儿啊,相比起来,阿凤还是认为太后算计自己更好些:她受伤也只是痛一痛,可是江铭有个好歹,她可是心痛啊。   张有德和肖有福都愣住了,两人从来没有如此傻傻的看过人——他们如果不是人精,岂会在宫中几千太监中成为佼佼者?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应变,但在江铭叫到他们时,真的应变无能。   两人都想骂了人:他们哪一个和江铭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肖有福,更是把江铭当成驸马爷来对待,哪里想到江铭会拖他们下水。   两个人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傻看着江铭半弯着身子,那模样难得有几分可怜;说实话,通常都是他们让人可怜来着,他们何曾当过可怜人。   江铭见他们不动,还招了招手:“走啊,太后的旨意,耽搁了你们担得起吗?”他是很认真的在叫人,但是被他叫到的两个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肖有福真想把手中的拂尘丢过去,狠狠的砸在江铭的头上:咱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你干嘛总拉着我不放啊。你不想活了尽管去,不要总惦记咱家成不成。   太后和皇帝也愣住了,愣愣的看着江铭半晌,太后终于怒吼起来:“江铭,你、你可知罪!”   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已经沦到有人敢当面让她死了——还臣遵旨!她是那个意思嘛,啊,她是那个意思吗?!如果不是这里人多,她真想把心里吼的这句话丢到江铭的脸上去。   不过也不算坏事儿,她本就是来出口气的,阿凤的麻烦没有找成,江铭自己送上来,她就拿江铭开刀好了,杀了江铭看阿凤和皇后还能不能稳的住。   江铭,早就是太后的眼中钉了。在她看来,如果不是有他在,皇后和阿凤带着大军直接回京城,到时候皇后把虎符一交,哪里还有什么韩家做乱这一说?   “江铭,你个乱臣贼子,现在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来,居然还让哀家自尽!你,当真是目无君父。”太后指着江铭一顶大帽子就扣了上去,直接就想让人把江铭丢到天牢里去。   江铭有点不明白跪倒:“太后,您接连下旨取白绫,臣看无人听您的;臣想着,太后那可是高高在上,天下最为尊贵之人,所说的话岂能无人应答呢。”   “所以臣不得已应了一声,遵您的旨意去取白绫——不知道臣错在何处,还请太后明示。”江铭有着天大的胆子,怎么可能会怕太后的两句责骂?   他轻描淡写的就把太后的话驳了回去:旁人不敢说的话,他当然敢说;明明是你太后让人去取白绫的,我有做错吗?   太后盯着江铭连喘几口大气,真的很想很想抬起脚来,用她那只小脚在江铭的脸上印上几个鞋印;但是,她是太后娘娘,绝对不可以这样做的。   皇帝也有些尴尬了,大吼大叫了一番,气也发的差不多了,经江铭这么一闹他明白过来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江铭——要劝谏可以,但能不能不用这种法子,真是、真是……   他都不知道如何形容为好,但倒底是他这个皇帝失态了,因此他开口道:“江铭,你退下。”他看向太后撩衣跪倒:“都是皇儿的错,太后您可以责罚皇儿,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儿、皇儿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不管皇帝对太后有多少的不满,事情摆到桌面上的话,他就只能如此。谁让那是他的母后呢,谁让他是做儿子的呢。   如果今天太后当真取白绫来,那他明天就能让文官们骂个狗血淋头:谁让大楚是以孝治天下呢?有些事情,暗中如何是一回事儿,明面上就只能如此。   太后盯着江铭气不出啊,她是脸也丢了,但是最终是一个人也整治不了,那她今天就真的让人看了笑话去,以后宫中谁还会当她这个太后是回事儿?   虽然,自韩家之事后她在宫中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朝中更是大不如从前,但是她还有着表面上的体面;现在,难道连表面上的体面也要被江铭扯掉吗?   江铭又跪了出来:“太后,您是爱皇上太甚,而皇上又爱太后至上,因此才会一时失语。臣不知道如何相劝,但又不忍让人以为皇上和太后真的生份了,所以才出此下策相劝。”   “幸得太后仁慈,才能让臣得今天一小功。臣不敢请赏,臣只愿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居然睁着眼说瞎话,还说的如同真的一样,听得张有德和肖有福暗中连翻了几个白眼:这小子,得空要好好的和他算今天的帐。   太后听的把后牙咬的极紧才没有一口怒火喷到江铭的身上:臣不敢请赏——敢情你还想要赏赐!   把太后的脸抽的山响,完了还要让太后大大的厚赏一番:太后真的很想赏赐江铭,赐他三尺白绫! ☆、708.第708章 一对老狐狸   江铭半晌没有听到太后开口,带着点奇怪抬起头来,看着太后的眼睛又很响亮的道:“臣,实不敢请赏!”他是武将,虽然没有扯着嗓子喊,但和文官们相比的话,比人家扯着嗓子喊还要响亮三分。   无人听不到,每个字都清清楚楚;且皇上和太后、皇后等人,还把江铭脸上的神色是尽收眼底:他是真的在奇怪——奇怪太后为什么还不说赏字呢!   太后瞪着江铭的眼睛,一双眼中的怒火直接就喷到了江铭的脸上,可是江铭就那么直直的回视着,目光里除了奇怪外没有任何畏惧或是请罪的意思。   江铭居然真的是在请赏。   张有德感觉嗓子好干,忍不住咳了一声儿;咳嗽声一出他把自己吓一跳,因为现在是一片寂静,他的一声咳太显眼了些。好在有难兄难弟,同他一起咳出来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肖有福。   两个人在心里真的忍不住要坚大拇指啊,因为见过不怕死的,可是没有见过如此不怕死的。   太后那是要寻死嘛,太后那是在撒泼啊!平常妇人不占道理撒泼,几记耳光也就能让其老实下来,可是太后撒泼,那真就是天要塌下来了:就是皇帝也没有办法,只有跪下请罪的份儿。   这样的太后也不是只有当朝才有的,历史上也有过同样的太后,闹的皇帝那叫一个束手无策:因为太后偏爱小儿子,想让做皇帝的儿子把皇位给小儿子,还真差点就让她闹成功!   所以,只要太后撕破了面皮不要了,她要撒泼那真就无人能治。可是,现在这位太后她遇上了江铭——刚刚把面皮扯下来,江铭就一脚踩了上去。   太后那是要逼皇帝跪下认错,那是要逼皇帝听她的话去处置皇后和阿凤;但刚刚却被江铭给架到火上烤了:你要死,行啊,我去取白绫。   太后那时候没有说话,就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她又不是真要死,真要死早死了还会等到现在?被江铭一句臣遵旨给逼住后,她真的是无言以对。   总不能让江铭真的去取白绫,她也不能真的自尽了事。她死了,便宜谁?那皇后和阿凤真就笑到了最后——太后是不是真的因此不想死,那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好在江铭在皇帝开口后,也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江铭言明我是来劝架的,但也就点明了太后的不讲理、太后在胡闹了,那脸打的真是半点也不含糊。   最最过份的是,江铭还在向太后要赏赐,且还摆明了:我救了太后您的命啊,您不赏点什么给我好意思吗?   江铭见太后只管瞪眼,不紧不慢的道:“臣,真的不敢请赏,能保的太后平平安安是臣的忠心,应尽的本份。”他还干脆把救了太后的话挑明了。   连皇帝都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江铭就想起了他曾经当街对天福刺出过的一枪:这小子,胆是真肥啊。   太后气的指着江铭恨恨的道:“你不敢,哀家看你是真的敢!你还敢请赏,你有什么功,啊,哀家问你,你有什么功劳还敢要哀家的赏?!”   她真要快被江铭气死了。一掌接一掌的打脸也就算了,还要她这个丢了体面的太后给赏赐:门也没有啊。   江铭眨了眨眼睛:“臣、臣……”他忽然恍然:“臣知错了。”他说着话就跪下叩头:“臣错会了太后的旨意。”   阿凤上前一步:“可不就是你的错,太后都下了旨,你也说领旨了,白绫你不去取非说什么相劝。劝什么劝,太后的旨意是那平常妇人的嘴边话,可以随便往外乱喷的吗?”   “太后,江铭和我一路赶回来累坏了,所以才会犯这样的错。您不要生气,阿凤领太后的旨和他一起去取白绫来。”她说完还屈膝向太后敛衣为礼:“太后稍待,我们一定用最快的速度。”   江铭也马上叩了三个响头:“臣知罪,臣马上领旨,臣马上去办。”他说完就起身,不过好像是被太后吓到了,所以一下子没有起来了,还是阿凤过去扶了他一把。   “肖公公过来扶着江国公些,张公公,有劳你给我们带个路——这取白绫什么的,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去哪里,一应如何做也不知晓,千万不要错了规矩再惹太后生气。”   肖有福的脸都白了,可是不答应行吗?伺候了一辈子人,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主子要去送死啊:主子死不死不一定,但他们这些伺候人的肯定死在前头!   他颤颤微微的起身,那模样哪里还有一个武功高手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看的皇帝和皇后都生出三分的怜悯来:遇人不淑啊,伺候阿凤当真是个玩命的事儿。   肖有福那么好的轻功,不要说是起身了,就是几百米的距离,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可是今天他一下子没有起来,再一用力——人晕过去了!   众人的嘴巴张大了,就连皇后那么一个人,嘴巴都张开了:晕,晕了?!谁也没有想到肖有福公公会是晕过去。   张有德看着肖有福晕过去,眼泪都要下来了:你小子还抢我前面晕过去了,你小子可是正经伺候宁国公主的人,你晕了让咱家怎么办?!   咱家可是伺候皇上的人啊,就算还应该有个倒霉的,那也不应该是咱家啊,那里还不是有个第五公公了嘛:张有德的老眼里全是泪。   肖有福晕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真的晕了,张有德把肖有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过了,可是他怎么办:再是伺候皇帝的人,能不理会江铭他还能不理会阿凤?   他可是比旁人知道阿凤在皇帝心中的位置,怎么办?张有德心一横、眼一闭:晕吧,现在除了晕死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张有德紧跟着肖有福也倒在了地上,那是牙关紧闭、口吐白沫,不管是谁看那也无法做事了:不是他们不听阿凤和江铭的,实在是他们有心而无力了。   江铭和阿凤对视了一眼:真就是一对老狐狸。   张有德和肖有福这两人倒了,其它所有跪在地上的太监和宫人都缩了缩脖子,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把身子伏的低,就怕阿凤和江铭会看他们太顺眼了。   “这两个不中用的东西,唉,由我来伺候宁国公主和江国公过去吧,太后的事情可不能耽搁半点儿的。”第五的话冷嗖嗖的。 ☆、709.第709章 好孩子   第五说完佝偻着腰自皇后身后走了出来,既没有看皇帝也没有看向太后,直接走向了阿凤和江铭。   满院子里连风声也没有了,所有人都看着第五,连宫里的规矩在这一刻都被人忘到了脑后:还真有不要命的。   “这个也怕、那个也怕,我们这些人最怕的还不是身后的家人?可是我没有什么可怕的,孤家寡人啊,心里就只有主子们。只要是主子的旨意,我就要尽心尽力,不然的话岂对得起身受的皇恩?”第五一边走还一边喃喃的说了几句。   说良心话,就连皇帝也得承认,第五的话声音真的不大;只是因为现在院中一片寂静,所以第五的话才会一个字也不漏的进入了大家的耳朵。   第五走过肖有福时还瞪了他一眼:虽然肖有福现在双眼紧闭——除了他和张有德外,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不过第五还是相信自己的徒弟应该能知道自己瞪了他。   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但更多的却还是照顾之心,否则他也不必多说那么两句。那两句话是说给阿凤和江铭听的,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阿凤还真就没有怪罪肖有福的意思,谁都明白太后不可能去死,而阿凤也不可能当真把太后逼死在众人面前;其实就是一场戏罢了,肖有福不晕跟上来那真的会有祸事。   就如第五所说,肖有福可以不为自己考虑,可是他不能不为他的家人考虑:他还有兄弟姐妹,还有侄儿侄女啊。   阿凤叫人也不过是故意给太后难堪:台阶都送到了太后的脚下,可是她却不肯下来,还要大呼小叫,看那意思还想要问罪于江铭。   那可真不能怪阿凤不孝了,这脸都送到了阿凤的手边,那阿凤就不客气的打两下呗。不打,太后不舒服啊。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会把第五给叫出来。人已经站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阿凤相信江铭和她还能保第五平安无事的。   再说了第五站出来难堪的人是太后,所以阿凤笑眯眯的答了第五一句:“那就有劳第五公公了。”   也算不得客气,不管是第五还是张有德,阿凤都会客客气气的说话,因为那是伺候她父母的人,总要给三分体面的。   江铭看着第五点头:“那就走吧,快点把太后交待的事情办完,回来少不了赏赐的。”他是三句话不离赏赐二字,太后的脸已经不是青色,完完全全的黑了。   只是,现在太后是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了。她一句怒斥就让阿凤和江铭非要去取白绫,当真取了来那她这个太后是自尽呢,还是不自尽呢?   要自尽的话可是她亲口所说,但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动真格的;事实上,如果她不是心里有鬼,白绫在面前只会让她闹得更凶:她拿不准她真要用白绫自尽,皇帝和皇后这些人会不会救她。   万一个个像现在一样伏在地上请罪,却个个不伸手救人,那她就真的成了假戏真做。死,她是真不舍得,所以她还真的不想去试。   尤其有皇后和阿凤在,她更怀疑自己要自尽,这母女两人会下黑手。弄巧成拙的事情,太后是不会冒那个险的。   “你们,给哀家、给哀家……”太后气的都结巴了,可是结巴了几次,皇帝和皇后都跪在地上请罪,却无人为她把话接下去。   真是反了天啊,哪里还有半个孝字可言!当真是恨不得她死呢,瞧瞧,一个两个都不开口,非要逼死她这个当朝太后才肯罢手?   太后气的不轻,但是真要拉下脸来让江铭和阿凤回来又做不到,要治罪的话,她也知道阿凤和江铭会有一百句话等着她呢。   她只能大大的喘气再喘气,瞪着阿凤和江铭,心想这两个小东西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吧?   阿凤回身看向太后:“太后,江铭没有按您的意思去做事当然是无功的,我们做完了事情再来请赏。嗯,那个,太后是不是还有其它的旨意?”   “或者是,您不要白绫了?”她的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看着太后很有些不明白:“不要白绫了,那您想要、想要……”   江铭轻轻的道:“鸩酒。”只有两个字,声音也不大,完完全全就像是提醒阿凤一样,就是他所说的两个字真就能让人吓出一身的冷汗来。   阿凤那里已经恍然大悟:“啊,太后是不是想要我们取鸩酒来?您只管下旨,我们一定给太后把事情做的妥妥当当。白绫,当真有些不好看呢,还是鸩酒更体面。”   这叫什么话?!太后一口气冲了上来,盯着阿凤和江铭想要喝斥,却又不知道喝斥什么才好;她有心一下子晕过去吧,就怕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两个小东西当真取鸩酒来给她灌下去,说什么奉旨行事她和谁去哭?   瞪着一双眼睛,太后大口吸气再大口吐气,脑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却没有一种可以应对现在的情形。   江铭见太后不说话,当即一拉阿凤的手两人一起跪下叩头:“臣,领太后的旨。鸩酒马上就到,太后稍等。”   太后闻言真的、真的差点就晕过去了,没有晕是因为她怕死,怕自己被阿凤和江铭给害死才硬挺着的:“你们,你们……”她气的都抬起手来指向了阿凤,可是话到嘴边看到阿凤和江铭的目光,她的心里就是一哆嗦。   阿凤和江铭不怕她,因为不是他们胡闹在前,是她这个太后起的头儿被阿凤他们拿住了话柄;现在,她如果真的不想死就不能喝斥,不能问罪,否则事情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自白绫都变成了鸩酒,太后真不知道阿凤和江铭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皇帝,想到韩家谋逆之事:难道说,这是她的皇帝儿子疑心自己也参与其中,今天想借此而除掉自己?   皇家没有亲情的,摆在桌面上的东西就是礼仪罢了,太后可不相信凭“礼”一个字就能让皇帝熄了杀心。   她轻轻的合上了眼睛:“你们都是好孩子。”她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一句话,真真正正咬着牙齿吐出来的每一个字。   恨啊,太后恨不得一口咬在阿凤的身上! ☆、710.第710章 顺便   太后输了。   其实在江铭第一次喊出领旨的话来时,太后就已经输了。如果后来她在皇帝和江铭给的台阶上走下来,还能保留住一分的脸面。   反正她是太后,不管再如何胡闹,谁也不敢指责到她脸上去。此事过去之后,她依然去做高高在上的太后,皇帝和皇后在她面前依然要折腰。   可是,她没有。太后也是被气的晕了头:想想也是,在宫中熬了多年熬成太后,从此之后再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哪里想过会遇到江铭这样的人?   她就算不给江铭赏赐,当时转身带着人离开也是一种办法,反正她要走也没有人能拦她;江铭的嘴巴再坏,也不敢开口阻拦她离开的。   太后却没有那么做,反而把自己坑了进去,最终只能咬着牙对阿凤和江铭说出违心的话来:“你们都很好,非常的好。”她每说一个字,心就要涨一次,感觉再多说几句话她的心就要炸开了。   “江铭和阿凤做的不错,虽然用的法子少见了些,但是用心哀家还是明白的。皇帝是明君,哀家又岂是真糊涂的人?不过是试一试你们的孝心罢了,嗯,不错,都是好孩子。”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太后当然是有的,只不过此时还被人逼的用这样的法子,太后当真是感觉窝囊的很。她,可是大楚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啊!   “赏,重赏!”她不能再多说一个字了,再多说她就真要气炸了。因此说完后,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带着人就走了。   她实在是没有脸再留下来。要如何留下来,还有留下来给人看笑话吗?她那几句往脸上贴金的话,相信没有人不知道那都是在瞎说。   太后说了赏,也没有说赏什么,更没有人让人去取东西,转身带着人就走,显然要拿出东西来的人就是皇帝了。   真让太后往外拿东西,她倒不是不舍得那点玩意儿,只是太过气人了,她真的不能把东西真赏给江铭和阿凤:赏他们打自己脸打的响吗?!   她就是在耍赖,反正就是不肯真的给江铭和阿凤东西——就是不给你们,你们还能咬我啊!太后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转身要离开的。   江铭一拉阿凤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阿凤的身份摆在哪里,太后之后自然就是阿凤和江铭,太后的都要跟在阿凤和江铭身后。   太后想不到阿凤和江铭会跟上来:“你们——?”她真要杀人了,也真的想吃人了,把阿凤和江铭活活吞下去,她心里的怒火也就熄下去了。   阿凤没有让江铭开口:“我们送太后回宫,顺便把赏赐取回来,免的太后还要打发人再送过来。”   太后盯着阿凤,嘴唇颤了又颤,心里在大吼:她真的敢说,她真的敢说!可是盯着阿凤的眼睛,她却不能把一肚皮的怒火发作出来。   她压了又压才勉强把火气压下去:“赏赐不会薄的。阿凤你就是小家子气,这一点却要好好的改一改才成,皇家的公主哪里能如此的财迷心窍。”   阿凤淡淡的道:“太后教训的是。不过阿凤自幼身无长物,所以怕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她的话在暗讽太后和皇帝自幼对她的不管不顾,太后当然听得出来。   听出来却不能说什么,倒底是太后和皇帝当年所为是欠妥当的。皇帝还有情可愿,她这个太后却真的找不到理由:还有,因此扯出韩家来就会扯到韩家的谋反,太后才不会如了阿凤的意。   “你们不用送哀家了。”太后不得不再次退一步,不然她就真要带着阿凤和江铭回宫取她的赏赐,岂不是活活要死她这个皇太后?   “阿凤你的——”她看向了皇后,心中那口气又窜了上来,可是看着阿凤那双眨也不眨的眼睛,她知道阿凤要的就是她现在这句话。   如果她不说,阿凤和江铭就会继续和她纠缠下去——她忽然间明白了,自江铭喊出那句臣遵旨后,要的就是她所说的这句话吧?她怒,也是江铭故意激怒她!   太后想明白了,太后就更怒了,但太后也只能忍着:太后感觉自己的腰都粗了三分,因为肚子里全是气啊,太满太胀了。   不说?不说再让江铭和阿凤纠缠下去,丢人的还是她这个太后。因为,今天她输了,想要翻身只能改日再来过,而不可能在今天占到便宜了。   “你的母后刚刚回宫,”太后的声音都变了,不只是颤而且都有点不像人声:“你们应该好好的陪陪她,也应该好好的在你父皇面前尽孝。”   “一会儿御宴就要开始了,你们岂能离开。赏赐,”太后看了看身上,此时只想尽快离开的她,伸手就把腕上的镯子脱了下来:“这个东西给阿凤,你们要好好的体会什么孝。”   她不能不如此说:不说难道看着阿凤和江铭去取鸩酒吗?真要取了来她能喝嘛,那可不是白绫,半点也不做不得假,一口下去她的小命就没有了。   她再是皇太后,她的命也只有一条,和平常人也没有区别——这一点,她很清楚的。   还有,她也不想再和阿凤、江铭多说一个字,首先她会被活生生气死,其次真要引出韩家的事情来,她更是脸上无光。   如今,走才是上策。既然不想死,就只能承认江铭和阿凤是好心进言相劝,这份功劳就赏呗。   太后几乎是把镯子掷到阿凤怀中的,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人就走:她真的不能再停留哪怕一小小会儿,因为她的脸面已经没有了,留的时间越长,就被阿凤和江铭作践的越厉害。   听到太后的话,皇帝松了一口气:虽然太后没有明说,可是她对阿凤说“你的母后”,就等于是承认了皇后的身份。   至于阿凤和江铭的所为,皇帝并没有往心里去:装聋作哑吧,不然的话他要如何应付发疯般的太后?那可是他这个皇帝的母后啊。   能有这样的结果,很好。所以他恭恭敬敬的道:“恭送母后回宫。”   阿凤和江铭当然不会忘了:“恭送太后,谢太后的赏!”喜滋滋的语气,差点太后平地摔一跤——太后却没有回头,扶着太监的手走远了。 ☆、711.第711章 面具   太后就这样离开了,御宴那边已经过来几次请人,只是有人拦着——太后和皇帝那样闹,谁敢让人过来啊?   张有德他们这些躲不开的已经悔到肠子都青了,还不知道以后是吉是凶呢;太后丢那么大个脸,她会不会记恨其它人谁知道呢?再拉扯进来人,传的满宫、满朝都知道,那张有德等人也就真的不用活了。   直到太后走了,皇帝和皇后才对视一眼,然后并肩上了御辇。皇帝没有提刚刚自己听到皇贵妃所说的话,皇后也没有问皇帝为什么耽搁了那么久,夫妻二人一路无话略显尴尬。   皇后倒还好,她心里没有什么愧,因此说话与否她都悠然自得,反正多年来她也经常独处,习惯了。倒是皇帝是越来越不自在,坐立难安,好在路不长,不然的话皇帝说不定会跳下车辇的。   阿凤和天福坐了一肩辇,江铭等人跟在了后面。   “谢谢。”阿凤本来认为天福会助太后的,却没有想到最终她帮了自己,真的要说一声谢谢的,因为天福帮她是真的把太后得罪死了。   天福摇了摇头:“不用谢的。我也不是因为你,更不是因为皇后,我只是——”她长长的叹息:“厌了、倦了,不想再争斗了,只想能有个安生的日子过。”   她没有看阿凤,脸色也还带着苍白之色。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以后要如何呢,现在只余她一个人了,接下来她要怎么办,以后要怎么办,她都不知道。   她没有了母妃,又得罪死了太后,自幼一起长大的妹妹死掉了,至于弟弟,嘿嘿,如果真有手足之情,她又岂会被人欺侮如此之久,还要阿凤施以援手呢?   阿凤看看天福没有再说话,天福的心结不是一两句话能打开,尤其不是阿凤几句话就能解开的。因为,阿凤和天福从来不是姐妹。   天福也清楚阿凤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而她需要的也不是安慰。经历过那么多,天福真的长大了:“皇姐,我现在只盼着御宴上能平平安安,然后我们吃完后可以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阿凤微笑:“是啊,希望可以平平安安的,嗯,一会儿你吃杯酒,回去好肯定能睡的不错。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回去吧,晚上我睡不着的时候还有个能说话的人。”   天福闻言看了好半晌阿凤:“我真的不明白,我以前的眼睛是如何长的,为什么会看你不顺眼呢?如今,却只有你一个人肯如此小心翼翼的对我说话。”   阿凤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想那么多了,接下来我们就好好的大吃一顿吧。闹了这么久,我还真的饿了呢。”   皇帝和皇后落座,百官山呼万岁,然后恭贺皇后得脱大险,接下来就人人入座了。   阿凤和天福自然而然坐到了一处,也没有旁人说什么;倒是吃到一半的时候,五皇子过来说了几句话,待天福和阿凤没有什么差别。   宫中的妃嫔们人人都带着笑,仿佛她们是真的开心皇后能回来,又好像她们一直在盼着皇后回来一般。   不管如何,如天福所说御宴能平平安安的就是福,阿凤真的不能要求更多的。   眼着御宴就要结束了,天福和阿凤都忍不住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两人对视一眼笑了:大块石头落地啊。   可能是今天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们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现在,她们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皇后归来,大逆得除,皇上可算是喜上加喜。臣代表天下臣民敬皇上和皇后一杯,祝我大楚能风调雨顺,万民归心。”马大人叩拜之后取了杯子举过头顶。   阿凤扫了他一眼:“这人,马屁精。”   “他是贤贵妃的父亲。”天福眼皮也没有抬:“如今可是尚书大人呢。”韩家被诛牵连了朝中很多人,有人倒霉自然就有人升官发财,而马大人就是其中之佼佼者。   有些话天福不便在人多之处说,但是只一句话就足够了,阿凤马上明白过来;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贤贵妃——虽然是外廷大臣和内宫妃嫔分席而座,但是相隔并不远。   贤贵妃正在和旁边的人轻声说笑着什么,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举止;她今天的妆容不浓也不淡,在众多妃嫔之中真的不出彩,就连衣着也是一样。   没有了皇贵妃,在皇后之下以贤贵妃为最,但是如果不特别注意的话,在那群争奇斗艳的妃嫔当中,贤贵妃真的太平凡了些。   皇帝那里哈哈一笑:“朕和众爱卿同饮这一杯。”他仿佛已经把刚刚所有的不快都忘掉了,笑的那般开怀。   阿凤看到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一软:做皇帝的人也真有其可怜的地方啊,喜怒都不能形于色还有眼前这样的一种“解释”。   马尚书当即又了是一拜:“皇后归朝是大喜之事,理应普天同庆。当此大喜之日,臣有一事奏请——皇后为我大楚鞠躬尽瘁,膝下地只有宁国公主一人,实在是……”   他摇了摇头:“宁国公主应该有个手足相助,皇后也应该再有儿女绕膝,方能慰皇后多年之苦,以显皇上待皇后之厚。”   皇上笑了起来:“说的,嗯,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有些事情就算朕拥有四海,也不能心想事成呢。”他说到这里看向皇后,眼底闪过了的当然是柔情万种。   阿凤看的一愣,她就在那一霎间真的分不出来皇上眼底的深情是真还是假:就像皇上脸上的欢喜一样,谁能知道他是真的在高兴呢,还是当脸上的欢喜是一只面具?   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多年,她的母后是不是能分得清楚?就算分得清楚,这样的日子只怕也太过辛苦了吧。   她忽然间感觉,带皇后回来好像错了。如果她和江铭带着皇后在外面生活的话,能不能让皇后更开心她不能确定,但是皇后的日子肯定会简单太多了。   阿凤轻轻一点转头,却发现贤贵妃的目光刚刚自皇后身上移开,眼角噙着的却是一丝冷笑,冰冷的仿佛那杀人利器的寒光。 ☆、712.第712章 皇后之子   贤贵妃的目光微一闪,目光就变了,温暖如春且带着几分敬仰,仿佛她看到的人不仅仅是皇后,还是她心目中的神一般。   目光里的东西很纯粹,如果说那是假的,就连阿凤也不得不说,这世上就找不出什么是真的来了。   所以阿凤相信贤贵妃现在眼中的一切不是假的,只不过她所敬仰的、所喜爱的不是她的母后,而是她母后的身份:再简单一些来说,那是那张皇后的宝座。   贤贵妃目光收了回去,并没有抬头看向阿凤,又和身边的几个妃嫔说笑起来;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温柔,完全无害的温柔,仿佛她对每一个人都只有善意。   阿凤移目看向外廷席间的江铭,但倒底相隔太远,就算是有什么话也不方便说;她便又看向了跪在皇帝身前不远处的马尚书。   要让皇帝和皇后再给她生一个弟弟?这个主意倒不错,但也说不上多好来。现在她的父皇并不缺少儿子,且成年的就有好几个了,如果皇后真的生一个皇子,嘿嘿,对大楚而言并不一定是好事儿。   皇后所出的皇子那是正经的嫡出,根正苗红,依礼依法那都应该是太子爷;可是,他的年岁太小了,实在是太小了,要等到他长大成人才能和他的兄长们一较长短。   问题在于,他的兄长们会等他长大吗?就算有皇帝和皇后的相佑让其长大了,到时候他的皇兄们也已经羽翼丰满:他要登基为帝真的要让他的皇兄们同意才可以啊,不然那就是泼天的大祸。   可是不让皇后所出的皇子为太子,那于礼于法不合,且对皇后以其本身都是一重威胁:谁为太子能看着自己根正苗红的小弟弟放心?   他日其它皇子登基为帝,又岂能真的愿意自己母妃及他自己头上还压着皇后这样一人?   好处仅仅在于,皇后和皇帝又多了一个儿子,阿凤又多了一个弟弟。   如果皇后在生了阿凤之后又能为皇帝诞下皇子,那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其它,只要好好的把皇子养大、教好就可以。现在,却太晚了,真的太晚、太晚了,皇后“死”的年数太多了。   一切,都不再是当初。不管皇帝是如何想的,也不管皇帝当年是如何答应皇后的,如今都已经过去十多年,所有的事情都和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很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来不及了。   所有的,都不来及了。包括帝后从前的感情,包括帝后从前的打算,包括帝后从前认为的幸福生活。   天福微一眯眼睛:“这人,居心不良啊。”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也只有阿凤听到了。   “皇上所言极是。”马尚书跪在地上连叩三个响头:“皇后膝下不能空虚,太子之位也不能再虚悬——如今天下承平,正应该有太子即位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此话倒也不假,大楚经历如此大变后,如果此时能有一位得人心的太子即位,那真的能安很多人的心。   “臣等,”他说到这里再次叩头,话却并没有马上接着说下去,而是等着那些起身赶到他身后的大臣们跪下后才道:“臣等奏请皇上,应该给皇后过继一子以继太子之位。”   皇后一直不曾有什么表示,她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个木雕般,脸上的微笑虽然亲切却并不真实:人在这里,但是她的魂儿却早已经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就算马尚书说了这么久的话,她也不曾有过半丝的表示,直到马尚书提出要让她过继到膝一子时,她才看向了马尚书。   目光平平静静的,皇后似乎很少动气,只要事情不会牵扯到阿凤的性命,这天下间就没有什么能让她动怒:“过继?本宫有皇子数人,你要本宫过继什么人,或者你是想让本宫过继哪一个皇室之人?”   她好似是真的很不解,话里没有一丝怒意,而且声音也清清淡淡的;可是话里的意思却如同刀锋一般,收割走了马尚书等人脸上所有的笑意。   皇后故意把过继两个字误解了,因为在名义上来说,皇帝所有的皇子都是皇后的儿,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她还真的不需要过继什么人。   但是她没有为皇后诞下皇儿,所有的皇子都不是嫡出的,因此马尚书等人才会那么开口:把一位皇子记入皇后的名下,从此之后那位皇子就拥有了嫡出的名份。   对记入皇后名下的皇子而言,当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轻轻松松就占住了大道理:根正苗红,理所当然的太子之选啊。   可是对现在的皇后而言,她没有任何的好处。首先,她并非不能生,还有她现在对皇帝的感情因皇帝的变化而生出变化来,所以并不是很在意现在所有的一切。   她还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还没有想清楚接下来、甚至是以后几十年她要如何过活,所以马尚书等人的提议,真的很不合她的心思。   马尚书等人连忙叩头请罪,然后解释了一番,言明了他们只是想让一位皇子记入皇后的名下罢了。   皇帝的眼睛略眯了一下,端起九龙杯来吃了一口,扫了一眼那些坐在一处的皇子们,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此时,不管是谁都无法猜透皇帝的心思,谁也不知道马尚书的话是不是得皇帝的心;他放下九龙杯后又拿起了点心来,一小口一小口的品尝着:天下什么事情也不如他手中的点心重要。   皇后转身看了一眼皇帝,身子微微的往右靠在了凤座的软枕上,和皇帝也就拉开了距离;她转回目光后取了一枚果子,却只是把玩并没有吃:“嗯,本宫不知道,是哪位皇儿有这样的心思?”   “皇儿有这样为你们父皇分忧的心思,应该直接对你们父皇说才是。”她说完阻止了身边宫人要为她切开果子,直接咬了一口果子:“何必如此劳动朝中的诸位大臣呢。”   马尚书等人的脸上出现了很精彩的神色,不少人都因为太过错愕而抬起头来,能让帝后把他们脸上的精彩尽收眼底——皇后,怎么变了呢?   皇后不应该是这样的,因为皇后向来是贤后,名满天下的贤后:心中有着天下、有着百姓、有着大楚社稷的贤后,怎么可以如此说话呢。 ☆、713.第713章 不知情   阿凤并不意外。阿凤对她的母后很有信心,并不认为这些人能让她的母后吃亏,所以她注意的人并不是马尚书而是贤贵妃。   至于皇帝嘛,她对自己那个父皇真得没有太多的指望,自懂事以来就依靠自己的阿凤,如今依靠自己已经成了习惯,所以她压根就没有去想此事会由他的父皇来解决。   如果她的父皇真的是她所想要的那种父皇,自她和母后回宫的那一刻起,她们母女就应该在他的保护之下,完全不应该再被人欺侮一星半点儿。   可是,没有。所以,阿凤完全把皇帝丢到了一旁去,在她的脑子里,皇帝和她并不是一路人。   贤贵妃并没有看向皇后,她身边的人都看向了皇后,唯有她还在低垂着头;正是因此才让阿凤微皱了一下眉头:贤贵妃是料到了她母后的应对,还是说要掩饰她脸上的某些神色才不敢抬头的?   马尚书被皇后的话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叩头:“皇后娘娘莫要误会,此事是臣等的意思,和各位皇子们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本宫知道,本宫知道,”皇后笑着点头,温和的声音、温柔的表情:“此事当然和皇子们没有关系,尤其是你们将要提及的那位皇子,更是不会有半点的关系。”   她说完扫了一眼皇子们:“皇儿们,你们说是不是?”她真的有些恼怒,宫中的一切她当然是熟悉的,可是她却没有料到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太能容忍这些了。   从前,她不断的提醒自己是皇后,所以努力的要求自己做到最好:面对宫中、外廷所有的算计,她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从容容却又大大方方,才会落一个贤德之名。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几年里她是如何殚精竭虑,她又因为思虑而生了多少白发!   现在她回来,自宫门前到现在,这些人就没有让她喘一口气;哪怕是吃顿饭,她认为:至少也应该让她吃顿安生饭吧,她可是千里迢迢才回来的啊。   却还是事与愿违,外廷的人就在此时发难了,想要给她塞一个长大成人的儿子!皇后也不是没有想过生儿子,她是真的很想能有个儿子,不但她能老有所依,阿凤也能有个手足相帮。   但是,现实让她的这个愿望落了空,她很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了,所以也绝了这个奢望。因此,她回来之后想过很多事情,却并没有想过帝位之争:那和她这个皇后有半文的钱的关系吗?   谁以后做了皇帝,她只要是皇后那一个皇太后的名份是跑不掉的,所以还用想太多吗?反正她对朝政没有兴趣,对谋害未来的皇帝或是现任的皇帝都没有兴趣,过日子才是正理嘛。   马尚书等人不肯放过她,有那么一位皇子也不肯放过她,居然想要借她之力,踩在她的肩膀上成为太子。   要做太子的并非只有一个人,皇后很清楚的知道,她眼中的这些皇子只要十岁以上的都有这个心思,且有实力争取的就有四五位之多!   她只要答应了马尚书等人,那就等于是成了某一个皇子的人:成了,她也就是皇太后,不成的话,嘿嘿,那可真就是灭顶之灾——其它的皇子们会如何看待她这个母后?分明就仇敌啊。   要拉她这个皇后做子,真就是好算计。只是,她没有这个兴趣:因此皇后直接就对皇子们所难了——你敢算计本宫那就站出来让本宫瞧瞧吧。   “皇儿,有这等孝心,话也挑明了,你还不站出来跪下给你们父皇,还有我这个嫡亲的母后叩头,是什么意思?害羞了?”皇后笑了笑,目光如针般在每个皇子的身上都盯了一眼:“皇儿,你不会也对本宫说,这事儿你是完全的不知情吧?”   “错了,错了。”她叹口气又咬一口果子:“本宫错了,此事皇儿当然不知情嘛,怎么可能会知情呢,难不成马尚书和诸位大臣还和皇儿商量过不成?”   “本宫,今天才刚刚回来,连这把凤椅都没有坐热呢,皇儿和马尚书等人又怎么会有那个时间商量呢。”皇后说到这里目光一转:“马尚书,你还没有说呢,你给本宫找的那个嫡亲的儿子是哪一个呢。”   “你,不会是想让本宫猜吧?”这一句话,皇后说的时候没有半丝笑意,但也没有半点恼怒,只是好像有那么一点不高兴,纯粹因为到现在没有揭开那个答案的不高兴。   马尚书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他也不是没有尝过这个滋味儿,不过那还是他没有踏入仕途之前,他苦读诗书的时候,在那个小小的书房里,每到盛夏他总会被汗水泡起来。   但是这个滋味儿他忘了,因为太多年他不曾再被汗浸泡过:虽然官是一点一点做大的,但他早已经有了一个朝中大员的样子,又怎么会再被汗水浸透衣衫呢?   就算是出了一点点的汗水,他也会很快换一套干爽的衣服;而今天,他才发现汗浸透了衣衫后那感觉太糟糕了,湿腻腻的,让他头脑都有点不好用了。   他今天所说的话当然不是即兴的,那可是他和很多人已经商量过很多次,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翻来覆去的研究,翻来覆去的讨论,最终才决定如此做的。   一切都还顺利,只除了皇后的反应。马尚书等人都认为,皇后刚刚回来,又失去了娘家的有力支持,再加上她还有一个贤德的名声:只要他们提了出来,皇后还有说不的权力吗?   把皇后绑在了他们的战车上,他们就占住了天时地利人和,大事可期啊。   现在,皇后那双明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马尚书,无喜无悲就是纯粹的在等着他开口,却让马尚书有种一头撞死的感觉:怎么办?!   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本来,他是要说出那个皇子来了,可是皇后话中的意思是谁都听的清清楚楚,而皇后的不快也说的再明白不过:此时说出答案来,事情成不成先放一边,至少就会给他们所效忠的皇子树立很多强敌。   首先第一个就是皇后,然后就是其它那些皇子;弄不好,那些皇子会联手先把他们效忠的主子一口吞下去再说其它!   还有,最最不利的一点就是,皇帝那里会如何想?一个用尽心机的皇子,连皇后也能当棋子算计的皇子,皇帝会喜欢吗?而且,记入皇后的名下其实也等于在逼皇帝立其为太子啊,皇帝会如何想,用脚趾头也能知道了。   因此,此时说出皇子是谁来绝不是好事儿,为了他及他效忠的皇子,他也不能说出那个答案来;只是,皇后在等着、皇帝也在等着,御宴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他不说能行吗?! ☆、714.第714章 迫不得已   马尚书衣衫都要湿透了,他都能感觉到后背上粘在一起的衣衫有多厚:他除了出汗外,真的想不到一个可行的法子。   没有退路也没有进路,他居然是进退两难。他不自禁的以袖子擦了把汗,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自己是怎么认为此计大好的了,又怎么会答应由他开口提出此事。   皇后的确是刚刚回来,皇后也的确是没有什么根基了,看上去仿佛是那样的好摆布——皇后为了将来也不能得罪一个势大的皇子啊,要知道她的后半生可都是捏在某位皇子的手里!   但是马尚书到了现在才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做为皇后,还需要根基吗?皇后往那里一坐她就是根基!   要利用皇后,真的要看皇后是不是乐意被利用了;很明显眼下皇后是恼了的,而要倒霉的人就是他马尚书了。   马尚书真的很想求救,可是他却知道不能往自己主子那里看一眼,半眼也不能看;不然的话,他不说也等于是说了:帝后那都是什么人,只要他看一眼帝后就会知道谁是他的主子。   他也不敢向自己的女儿求助,因为此时他看谁谁就会倒霉啊。求救不敢,开口也不知道说什么,马尚书的汗都在脸上化成了小溪。   皇后轻轻叹口气:“本宫,看来在很多人的心中还是个死人啊,一句话而已都问不出来。”她说完一摆手:“罢了,罢了。”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马爱卿!”他对皇后是有愧的,这份愧因为皇贵妃又加重了三分,此时看到马尚书如此,他自然是有些窝火。   他的皇后啊,他认可的皇后啊,朝臣如果真的敢对皇后有半分的不敬,那岂不就是在打他的脸?!皇太后也就罢了,如果连一个外臣也敢如此,他这个皇帝还真的就没有被人放在眼中。   马尚书的身子一颤,眼里的泪水都浮了出来,他真的很想很想大哭一场:他不能说、不敢说啊;说了出来,以后他的主子还能容得下他吗?   “父皇、母后,”五皇子起身走到马尚书身前:“是皇儿。”他的神色很平静,语气也很平稳,仿佛所说的事情当真是云淡风轻一般:“马尚书口中的那个皇子便是皇儿。”   他并没有跪下请罪,只是欠身为礼;做了皇帝的儿子,不是请罪又不是需要大礼跪拜的时候,他自然可以不必跪的。   皇后看着五皇子没有作声。她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因为五皇子对她陌生,可是她多年来并没有离开皇宫,对这些皇子们却并不陌生。   真的有些意外,她没有料到会是五皇子。五皇子一直在帮阿凤,且真的帮到了阿凤,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对阿凤来说却真得不算小事儿了,因为阿凤从来没有把身边人的性命当成小事过。   因此阿凤是欠着五皇子情的,而且阿凤和五皇子的关系也算不错。就算如此,在宫中经历太多的皇后,并没有把五皇子当作自己人,但也没有把他看作是敌人。   可是,偏偏就是他。   阿凤看着五皇子一时间也难以接受,毕竟马尚书的那番话谁都明了其中的猫腻,阿凤怀疑谁也没有怀疑五皇子。   天福垂下头来吃酒,她一连吃了三杯酒,杯杯都是一饮而尽:“皇姐,这酒,不错。”她轻轻扯了一下阿凤的衣袖:“晚上倒底凉些,吃两杯散散寒气吧。”   阿凤才看向天福,看到她两腮上的红晕,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五皇子和天福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有些话还真的不好直接问天福。   皇帝的眼皮垂了下来:“嗯,朕知道了。你且坐回去,今天晚上是庆你们母后回宫之喜,其它的琐事日后再议。”   马尚书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叩几个响头后起身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刚刚,他脖子后面都能感觉到刀刃的冰冷,真真就是死里逃生。   现在,开罪了皇后,也不知道他的女儿会不会受到牵连呢。要知道马家能有今天,虽然和他找到的主子有关,但也有一半是因为有他女儿在宫中的缘故。   一时间他的脑中闪过了太多的思绪,纷纷扰扰的让他没有了半点的胃口;但是皇帝的兴致不错,他只能跟着大家一次又一次的举杯,一次又一次的食不知味的吃下宫中的佳肴。   快到子时皇帝才尽兴,马尚书才得到了解脱。   御书房里,皇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空空的,仿佛人坐在这里他的魂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五皇子神情自若的站在右边,左边为首的人就是阿凤和天福,然后才是江铭。   江铭不时的扯一下嘴角,对于他也被宣来御书房很有点不满意:不关他的事儿啊,也不关阿凤的事儿啊,他和阿凤本来应该可以去说几句体己话,然后各自回去好好的睡一觉。   皇帝你不累,可是我们千里之外回来却当真是累坏了!但是有再多的牢骚他也只能在肚子里发发,绝对不敢对皇帝说出来。   “是五皇儿的话,本宫倒是放心了。”皇后最先开口说话:“五皇儿待阿凤一直很好,实在是帮了阿凤不少,做母后的很高兴能看到你们姐弟手足情深。”   “马尚书的话也不无道理,本宫也的确是膝下无子,能有了五皇儿来承欢,本宫是高兴的。”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五皇儿也需要有个长辈来关爱。”   “只是本宫不能夺人所爱,这事儿只要五皇儿的生母同意,本宫马上就让人拟旨。”她说到这里看向五皇子:“你也很久不曾见过你生母了吧?明儿和母后一起去探她。”   皇帝看了一眼皇后才看向五皇子:“朕,一直以为你是本份的。”这句话当真是把刀子,言外之意就是他看错了人。   五皇子马上跪倒在地上:“皇儿知罪,请母后责罚。”他绕开了皇帝:“皇儿、皇儿也是不得已才想托庇于母后——天福的遭遇,母后只要着人一问就知道。”   “皇儿也是自身难保,否则岂会看着一母同胞的皇姐受苦而不问?今天天福皇姐被太后所逼,这样的事情他日定会落在皇儿的头上。”   “皇儿并无他念,只是、只是迫不得已……” ☆、715.第715章 直言   阿凤看着五皇子跪倒在地上,听着他的话,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生出了腻歪来:她知道自己是欠五皇子的人情,可是此时却真的不喜五皇子。   和她所认为的五皇子,真的、真的不是一个人啊。她微一皱眉,看了一眼身侧的天福,却发现天福的眉梢眼角全是不屑。   天福发觉阿凤看过来,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掩饰脸上的神色,和阿凤的目光撞在一起后,目光里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   阿凤对天福点了一下头,知道五皇子倒底是她的弟弟,如今宫里宫外的人里,也唯有五皇子是天福最为亲近的人。   江铭抬头对阿凤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阿凤不要开口;他对五皇子是看也没有看一眼,眼睛半眯着,看模样随时都会睡过去。   五皇子所言也并非为虚。韩家谋逆,韩贵妃被贬去冷宫,他一母同胞的皇兄三皇子也被软禁,天福受气他的日子就能好过了?   只是,他是有苦也不能说,无法说罢了:向谁说呢,向皇帝说皇帝也不可能会同情他,谁让他的外祖家谋逆呢。   他言辞恳切的提到了韩家的谋逆,更提到了韩贵妃的错,连皇太后的所为他也没有避讳;他也很明白的说到自己并没有掺合一切,他和韩家人走的并不算近:这一切宫里宫外的人都可以为证。   但,他的母妃是有罪的,他也就有罪,吃点苦倒也没有什么,可是却不想再被人当作棋子来用:比如今天太皇拿天福做棋子之事;他才会想托庇于皇后。   他的母妃有罪,他就已经和那张龙椅无缘了——从前他也没有想过,只是现在更不会再有想法了。他的所为只是想有个安生日子,不想被人摆布,更不想被人用来对付皇后或是阿凤罢了。   五皇子是当真敢说,明明白白提到了那张龙椅。不过他如此说话反而给人一种坦荡之感,皇帝脸上不再是空的,整张脸都柔和了下来。   阿凤忍不住道:“我真的很佩服五皇弟,非常的佩服。”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五皇子的嘴巴当真是厉害,阿凤不佩服也不行啊。   她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五皇子生出恶念来,首先五皇子是真的帮过她,其次五皇子所说也都是实情,并不是巧言为自己辩白;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五皇子的好感一下子消失了。   可能,她就是不喜欢五皇子的那张嘴吗?阿凤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皇后瞪了一眼阿凤:“人要有仁慈之心,你从前所受之苦不能忘,那就要对你五皇弟此时的情形感同身受——不能因为你吃过苦,就要让人同样吃苦。”   阿凤眨了眨眼睛:“啊,啊,是,女儿谨遵母后教诲。”她还是第一次听皇后如此教训她,和皇后平日里教她的完全不同啊。   皇帝抬了抬手:“起来说话吧。朕,忙于国事倒把你们姐弟忘了,让你们吃了苦是朕的不是。”   阿凤撇了一下嘴:她吃苦吃了十几年,自小吃到大,怎么也不见你说一句是自己的错?!我母后为你“死”了十几年,你倒好弄了一个皇贵妃出来,怎么也不见你说一句是自己的错?!   皇帝当然看到了阿凤的小动作,暗中瞪她一眼:“好了,朕也乏了,你们也散了吧。”他居然没有说事情要如何处置,看来是默认了皇后的安排。   五皇子并没有起身,反而向皇后又叩了几个头:“是皇儿的不是,皇儿待母后的心不纯……”   “起来吧,人一辈子都是有起有伏的,谁都有吃苦受罪的时候,”皇后倒是一笑:“你能在最苦的时候信得过母后,母后很欣慰。折腾了一天,想来你们也累了,退下吧。”   江铭不等其它人说话,他马上一礼到地:“臣等,告退。”他是巴不得能早点离开呢,因为阿凤显然是累坏了。   再说了,阿凤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但他很清楚阿凤的习惯:如果睡得太晚,阿凤会接连好几天都难受的,补觉是补不回来的。   他如此一说,也就堵上了所有人的嘴巴,五皇子和天福只能施礼告退,和阿凤江铭一起离开了御书房。   五皇子先和天福说了两句话,无非是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天福之类的,天福应对了两句并不是很热情:她和五皇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天福倒是紧紧的巴着阿凤,连打了几个哈欠,显然是很想和阿凤能回安凤阁休息。   “江国公,你似乎不喜欢我?”五皇子很诚恳的看着江铭:“我哪里做的不好,还请江国公直言。人非圣贤谁能无过,有过就改总是好事儿,江国公又不是外人,且年长我几岁,有话请直言。”   江铭抿了一下嘴,看一眼阿凤又看看天福,咳了几声道:“殿下有命臣岂敢不从。臣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因为臣喜欢不喜欢,殿下依然是殿下,臣依然是臣。”   “倒真的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还请殿下先恕臣之罪。”他说完抱拳一拱到地:“首先,殿下为自保为不顾天福殿下,是谓自私且自私太过了。”   “其次,殿下为自保而要自荐到皇后膝下,对身处冷宫的生母来说是极大的不孝!”他当真是没有半点的客气,直来直去的把话掷到了五皇子的脸上:“生母再有错那也是殿下的生母,生养之恩大如天啊。”   “你为自己而弃生母不要,另认皇后为母,嘿,殿下有想过天下人如何看殿下吗?还有,皇后娘娘乃是殿下的嫡母,你为自保而利用皇后娘娘,此不只是不孝且还是不忠。”   “殿下,您自私不孝且不忠,和臣并非是一路人。”他说完看着五皇子:“殿下让臣直言,臣无状了。”   阿凤真想一脚踹过去:你不喜欢人家也不用说的如此明白吧,要知道他倒底是皇子啊,你指着人家鼻子骂是想结仇吗?!   再怎么说,她欠五皇子的人情还没有还呢,喜欢不喜欢的也要给彼此留三分的脸面才对。   五皇子却是一躬倒底:“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果然是以人为镜能正己身。江国公所言,我受教了。以后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江国公是我的姐夫,定要像今天如此直言。”   他没有辩驳,反而相谢江铭,让阿凤的心一下子沉重起来。 ☆、716.第716章 不必与不能   江铭的话太不客气了,半点脸面也没有给五皇子留。如果五皇子恼了、怒了,那是极正常的,当场给江铭一记耳光都是一般人的正常反应。   因此阿凤都在核计她应该如何应对了:不能让江铭吃亏,这个亏可不是指眼前亏,而是指此事后续的发展,很有可能会惊动到皇帝。   她很不想让皇后得知此事,更不想皇后在此事上左右为难。所以她想如何才能把大事化小,再把小事化了,总之就是能让五皇子放江铭一马,表面大家不要撕破了脸皮。   说实在话,阿凤根本就没有想到法子,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五皇子不计较;但是,她没有想到,根本不需要她的调停,五皇子没有要责怪江铭的意思。   阿凤的心当即就是一沉,很认真仔细的看了看五皇子:唾面自干的人,都是极危险的人——这句话皇后、肖有福和第五都对阿凤说过的。   她还真的没有遇到一个真正能做到唾面自干的人,直到今天、直到此时。看着五皇子笑的温文尔雅,看着五皇子诚恳谦虚的神色,阿凤自心里冒出了寒意来。   江铭还了一礼:“殿下胸怀宽广,臣谢殿下不罪之恩。”他的神色也极诚恳,单从他这句话及他的模样来论,任谁也不可能相信他之前说了那么“恶毒”的话。   五皇子微笑抬手:“良言逆耳,这一点我是自幼就知道的。良师益友难得啊,江国公不必如此。”他说完转身看向阿凤欠了欠身子:“我本想送两位皇姐回去,不过有江国公在倒省了我一番功夫。”   “两位皇姐早些休息。”他再欠了欠身子,又对江铭一笑这才转身翩然而去。   月色下,一身锦衣的五皇子并不会让人生出富贵之感来,只会让人想起文质彬彬这个词来。   直到五皇子走的没有影儿了,江铭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我们,走吧。”他的一番试探换来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他心头有些深重。   江铭真的很想五皇子刚刚能一脚踹过来,而不是微笑着向他道谢。这,是一个大敌,让江铭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压力来。   阿凤安顿好天福后并没有睡,而是和江铭在月色下坐在廊下饮茶:原本江铭应该离宫而去的,但是他只要在安凤阁内不乱跑,相信没有人会来指责他的。   肖有福不说话,整个安凤阁的人就当没有看到江铭的存在,而宫中的其它人也当江铭早已经离开了。   茶水很不错,比起阿凤这些日子以来吃的茶,当真要好上太多了;此时一口茶下肚,体会着那股暖意自喉到胸,阿凤轻叹:“现在,我才感觉到好像我们已经真的脱离开那些追杀了。”   江铭伸手揽她入怀:“总会解决的,好日子总会有的。”他知道阿凤在烦恼什么,在外面餐风露宿,阿凤和他所求其实就是一个安稳的日子。   可是大楚内乱平息了,原本他们所想要的日子却还距他们有一段距离,甚至是他们都不知道那距离倒底有多远。   烦啊。皇贵妃烦,皇太后烦,江家人也烦,还有什么贤贵妃和马尚书、五皇子之类的——烦透了!   但,却不得不面对。阿凤没有退路,因她生而为皇家女,这就是她的宿命,她只有迎难而上却不能做个逃兵。   阿凤依在江铭的怀中:“五皇子,他如此做应该知道我们晓得他是什么人了,藏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再藏下去呢?”   五皇子不是个好人,这不必江铭再来告诉阿凤了,可是阿凤不明白五皇子为什么要如此做:如果五皇子假装愤怒什么的,他还可以继续深藏不露的。   江铭淡淡的道:“没有必要了,也不能再藏下去了,再藏那太子位就真的和他无关了。他对我们有恩情,不管大或是小吧,恩情是事实存在的,且所有人几乎都知道。”   “所以我们当他是好人还是认定他是坏人,我们在人前都不能和他撕破脸,不然的话他岂不是更占了道理,而你和我就成了世人眼中的坏人。”   “他自然也就不必藏了。还有,皇后不是他能骗得过的人,可能也是他不再藏的原因吧。他今天的谋划未成,便已经让他没有退路了。想来,他的日子不好过并不是假的,不然他又岂会如此着急。”   江铭一口饮尽了茶水:“不说这些了,扫兴。”他低下头看着阿凤:“明天或是后天,咱们去请旨吧。公主府也好,国公府也罢,可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住人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我也不小了,是时候准备做父亲了。”他说到这里笑的有些坏:“不然的话,以后我的儿子就要喊鲁大壮的儿子做哥了。我可是让她欺负了多年,以后咱儿可不能让他儿再压一头。”   阿凤轻轻一捶他:“这也能叫理由!”她有些恼意,可是更多的却是羞意,还没有成亲呢就说什么儿子,江铭真是混蛋了。   江铭笑了,抓住阿凤的手亲了一下:“好吧,这不叫理由。我就是想和你成亲了,想能天天理所应当的和你在一起,每一时每一刻都不分开。”   “想要有一个我们的孩儿,看着你和我在孩子的身上合二为一。”他深深吻在阿凤的手上:“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恨不得马上就迎娶你。”   “我,要做你的驸马爷,做天下最最凶猛的驸马爷——谁敢让你受半点委屈,不论是谁,哪怕是天皇老子,我都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看着阿凤的眼睛:“阿凤,我知道你忘了很多事情,你现在回答我一句话就好,你想不要下嫁与我?”   风也柔了,星光也亮了,月儿都羞羞的拉了云来遮住半边月:它不舍得不看下去。   阿凤的脸更红了,想要白江铭一眼,可是却又不好意思去看江铭的眼睛:“你、你都知道的还问,吃茶,吃茶。”   江铭勾起了阿凤的下巴来:“阿凤,你愿不愿意下嫁与我,和我一起生儿育女,和我一起白头到老?我愿意娶你,阿凤,愿意陪你一生一世,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我,会是一位好驸马。”   阿凤迎上了江铭的眼睛,有那么一霎间她仿佛在江铭的眼中看到了满天的星光:“我、我愿意。”   她虽然有些害羞,虽然脸更红了,可是这句话她说得极为有力,也极为清楚。因为,那是她的心声。 ☆、717.第717章 夜探   阿凤和江铭依偎在廊下的时候,肖有福就在不远处依在柱子上。   当然,他不是在偷听更不是偷看。做为一个太监当中的佼佼者,他是最知道规矩的人其中之一。所以,他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在偷听,也不是在偷看,他只是在等着可能的传唤:万一长公主殿下有需要他的时候呢?   所以他很心安理得的听着风中传来的一切,听到阿凤说的“我愿意”时,老太监无声的笑了,笑的露出了不多的几颗牙齿。   然后他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安凤客外有些动静,有些并不是特珠的,但绝不应该在此时会有的动静。   肖有福看一眼阿凤和江铭,正好和江铭的目光撞在一起,他对江铭微微一点头:有江铭在,阿凤当然不会有危险,所以他要出去看看。   江铭也听到了,不过在宫中肖有福显然比他更适合出去瞧一眼,所以他并没有动还是抱着阿凤:他有太多的话要和阿凤说了。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嗯,连事也算不上,可能其它的人听到会说是废话,但他和阿凤却不会那样认为;所以,他更不想动,就把一切交给肖有福吧。   肖有福的身子轻飘飘的离地而起,仿佛随风吹起的落叶般,没有弄出半点声响就消失在安凤阁阴暗中的宫墙间。   安凤阁外有一条路。路面很干净,除了秋天的时候会铺满落叶外——宫里的规矩,除了几条特定的道路外,其它的路在秋天是不扫落叶的;安凤阁外的这条路一直都很干净。   干净到,除了打扫的宫人太监外,年年月月都只有那么有数的人会走:送饭的人,给冷宫的人送饭的太监们,会在这条路上走过。   却不是天天都会有人去送饭,因为那里是冷宫嘛,偶尔忘个一两次,也没有人会怪罪下来。不过,这个情形自从阿凤出生后不久就改了,御膳房的人再也没有少给冷宫送过东西。   因为冷宫的掌管女史换人了。   现在嘛,冷宫里的女史又换人了,所以御膳房的人便又开始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了:因为很厉害的、能让御膳房头痛的女史并不多,到目前为止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这么干净的,很少人会走,宫中多半的人都不认识的路上,在今天晚上却有了例外:居然有人自安凤阁外走了过去。   奇怪就奇怪在没有人打灯笼,就算天上有月光,可是在宫中晚上出来,灯笼并不仅仅是照明用的,那也是表明身份的东西:远远的人一看就知道来人是谁,是应该避让还是应该迎面走过去,大家都会心里有个数儿。   但是,在安凤阁外走过的人没有一个打着灯笼。她们的脚步不重,人数也不多:只有三四个人,走的有些急。   肖有福看了一眼,再次像落叶般飘起,在树木与宫墙间的阴暗处起落,不多时就到了几个人的前面:他想知道,这么晚了是谁会要赶去冷宫。   冷宫,是个不详的地方,是宫中妃嫔们忌讳的地方,不要说是大晚上就是大白天,也不会有人愿意去那个地方。   月亮在树木的摇晃间,撒在地上星星点点的银光,也不是扫过几个脚步匆匆的人身上、脸上:两个女子和一个男人。   宫里不是没有男人,但是大晚上会在宫中四处乱走的男人只能有一个人,那就是皇上;皇子,也不可能大晚上在宫里乱晃的:他也晃不出他所居的院落来。   皇上是不可能大晚上要去冷宫的,所以仔细看看那男人的衣着,就算他穿着的是平常男人所穿的长衫,但是他走路的模样还是让肖有福断定,此人是个公公。   女子低着头走的急,肖有福也是用了目力,再加上月亮的配合,他才认出那人是谁:贤贵妃和她的贴身女官。   肖有福挑了挑眉又撇了撇嘴:大晚上的贤贵妃不睡觉,跑来冷宫做什么?冷宫里有贤贵妃的熟人,和她做了十多年姐妹的、从前的德贵妃,如今的罪人韩氏。   但是肖有福却不认为贤贵妃会因为姐妹情深来探韩氏,按宫中的规矩,但凡冷宫的人,没有圣旨是不可以去探望的。   连灯笼也不打,又在子时之后,肖有福认为贤贵妃身上肯定不会有圣旨;不过,他并没有现身去阻止,他想知道贤贵妃能不能进得去冷宫:如果进得去,她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呢?   贤贵妃很快就到了冷宫门前,那个穿着平常男人衣衫的公公上前叫门,拍了三次门后停一下又拍了两下,然后再停一下继续拍了三次;拍完门后他便退到贤贵妃身后立后,似乎笃定门会打开。   门,真的开了。静的只有轻微风吹叶片声音的晚上,冷宫门打开时的“吱呀”声,响的让人都能吓一跳。   门里的人没有走出来,因为身处在暗处,肖有福连那人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贤贵妃等人走了进去,宫门再次响了一声紧紧的关上了。   肖有福并不需要自门里走进去,他翻墙而入时,贤贵妃等人已经步入一个偏殿之中;他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此处偏殿的窗子破破烂烂的,都不用肖有福多费手脚就能看到殿中的一切:殿中点着一盏灯,一盏破掉的小碗里点燃的一根棉线,灯光不亮且时不时的有油烟冒起。   灯光真的不亮,但也足够让肖有福把殿中的人看个清楚,除了贤贵妃一行人外,殿中还有两个人,一人就是从前的德贵妃如今的罪人韩氏,另外一人身着宫中女史的服饰,应该就是现在冷宫的女史了。   贤贵妃真的是来探韩氏的。   “你来做什么?”韩氏的脸色并不好看,声音更是冷冰冰的:“如果你是来看我如今的模样,那你也看到了,那就好走不送了。”她是掌管过六宫的人,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在贤贵妃面前流露出什么来的。   因为,这是她仅存的一点点体面与尊严了。   贤贵妃一笑:“前两次姐姐都不见我,但是我的好意姐姐应该收到了的。这冷宫的日子,难熬啊,姐姐还是要珍惜身子才是。不然,有了出头之日却落的一身毛病,岂不是让仇人太痛快了?” ☆、718.第718章 姐妹情深   贤贵妃和韩氏在宫中做了多年的“姐妹”,缘份可谓是极深的:两人虽然是先后入宫,但却是在同一年里;她们都不是在大选之年入的宫,都是因为家中的关系而特选入宫。   其次,她们虽然被册封是有前有后,但是从来名份都是相同的,唯一的区别只是谁先谁后而已。所以,最终她们都是宫中的贵妃,只不过韩氏有太后撑腰而执掌了六宫而已。   就连她们生子都在一年里先后有了儿子,只不过韩氏比贤贵妃多生了一个而已;可是,贤贵妃也是有子的人。   如此深的缘份却并没有让两个人感情加深,反而是一年比一年更痛恨对方,最终几乎是水火不容:当然了,这些都是暗中的,表面上她们可是极好的姐妹,和和气气且互相关爱。   正因为两人的缘份深,所以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她们更了解彼此的。   韩氏才会不待见贤贵妃,更不会认为贤贵妃如她说有什么好意;易地而处,她韩氏就绝不会对贤贵妃有这份好心——当然了,她也会来探贤贵妃,但她只是来看看贤贵妃落得这般下场的模样。   斗了十几年,争了十几年,最终成为胜利者的一方,当然有权力在失败者面前炫耀一番,不然的话就像是锦衣夜行:有多好也要有人看到才能叫做真的好。   贤贵妃的话音一落,才会让韩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完全没有一点风仪,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   “好意?出头之日?嘿,只怕这宫里恨不得我当即死在这冷宫里的人,就有你贤贵妃一个啊。你想听我说什么?”韩氏的目光直直的刺入贤贵妃的眼中:“你送的东西我都收下了。”   “没有毒,我都验过了。银钱,我会看着花用的,衣料什么的,我也会裁了做衣裙;至于锦被,那实在是好东西,我自然要笑纳。吃的嘛,我也会自己弄了补一补身子。”   “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活着看你们这些现在得意的人,什么时候会进来和我做伴儿。嗯,我等着,活的好好的等着,定要活个长命百岁,才能对得起贤贵妃妹妹的好心好意。”   韩氏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番话来的。她很清楚贤贵妃的心思,能断定贤贵妃恨不得弄死她——但是没有人敢下手,因为在这宫里,皇帝没有让她死的话她便只能活着。   如果死于非命,嘿,那真就是有人活得不耐烦了。要知道,皇帝的猜疑心可是极大的,如果她这个从前的德贵妃死了,皇帝会认为宫中有人惧怕她会说些什么秘密出来。   而这个秘密只怕和谋逆有关。到时候皇帝定会彻查此事,那谋害她的人还能跑得了?所以,韩氏并不怕贤贵妃现在害她性命,她笃定贤贵妃没有这个胆子,哪怕贤贵妃再想她死。   贤贵妃叹口气:“姐姐真是误会我了。唉,你我还不是这宫中的可怜人,谁又比谁好过多少呢?我今天来是特意有几句话要告诉姐姐,因为,皇后回来了。”   她说完后没有再作声,只是拿眼睛定定的瞅着韩氏,她知道韩氏肯定不知道皇后已经回来的消息。   韩氏真的不知道,但她早已经料到了:在她没有被打入冷宫前,她就知道皇后并没有死;既然人没有死,那迟早就会回宫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皇后在今天回来了。料到是一回事儿,确定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儿:韩氏的心就像被什么狠狠的咬了一口般,痛的她弯下了身子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大吼出来。   她,居然回来了!最终,是她赢了!   韩氏咬了咬牙:“她回来了,嗯,想来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吧?嘿,没有了我,你贤贵妃在这宫中也不是能做主的人——这一点我早告诉过你,你却就是不肯信。”   她很瞧不起贤贵妃,因此话里带来出来的讥讽是如此的明显。   贤贵妃只是一笑:“我向来就不是个能做主的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主。姐姐在时,宫中一切还好,姐姐不在了,宫里做主的人也不是妹妹我。”   她轻叹一声坐了下来:她带来的公公已经把椅子用水刷洗了三遍又擦拭了三遍,而她的女官在椅子上辅好了锦垫——不然,她宁可站着。   她的这番作为自然全落在了韩氏的眼中,韩氏的嘴角又挂上了讥讽,不过却没有再出口讽刺贤贵妃:如此做派,还说什么清净淡泊,嘿,一点灰尘都容不得,难道她还想让人相信她的眼中能容沙子?贤贵妃,呸!   “皇后回来之前,宫里一直是皇贵妃做主。嗯,今天皇上迎了皇后回宫,但是并没有下旨收回皇贵妃手中的凤印,我想可能之后的日子也是皇贵妃掌理六宫吧?”   韩氏抬头:“皇贵妃?什么时候出了个皇贵妃?!”她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这份不舒服比起听到皇后回来更甚——和知道皇后回来的感觉有些不同,但是却更让她难受。   她是贵妃,在贵妃的位子上一坐多年,始终不曾再进一步。她想做皇后不成,而皇后回来又如何呢,在韩氏之前皇后便是皇后了。   但是有一个后来者,却在名份上比她高了一等,成了皇后之下最尊贵的皇贵妃!这让韩氏真的很难受,心上已经被什么咬的左一块、右一块的,痛到让她眼珠子都红了。   贤贵妃长长一叹:“一个新人,很得皇上的宠爱。我及一众姐妹都被皇上忘到了脑后,在皇后回来的前一晚,就是昨天晚上,她才被封为皇贵妃的。”   这一点不说还好,贤贵妃一说韩氏的脸色更为铁青:皇上居然如此维护这个新人,仿佛生怕她会吃半点亏一样!她为皇上可是用尽了心,却依然不能让皇上真正的另眼相待。   她没有让皇上忘了皇后,她不能取代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原也没有什么,多年来她都习惯了,因为没有人做到嘛。   可是,现在有人做到了,一个新人,用了短短几个月就做到了!   “不可能!”韩氏瞪着眼睛:“你以为这样几句话就能让我难过,就能让我崩溃吗?你,还要多用用心思。” ☆、719.第719章 走漏的风声   韩氏把牙咬的紧紧的,紧到嘴角都有一丝丝的淡红色流出来。   她身边的女史微一皱眉头:“您可是贵人,不同于我们这些伺候人的奴婢,您何必如此呢?”女史的话中并没有关心,但有劝慰的意思,因为韩氏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肯定是逃不掉干系的。   而且韩氏不同于其它冷宫中的人,她还有一个儿子在宫中呢,且很得皇帝的欢心。所以女史才会对韩氏另眼相待,否则的话她岂会对韩氏如此客气。   韩氏并不领情,她恨恨的盯一眼女史:“你少在我面前说风凉话,我的确是倒霉了,可是你如果风光也不会来冷宫做女史!”   这句话就像针一样刺进了女史的心里,因为这是实情。如果是得势的女史,又怎么可能会在冷宫里当差做事呢?她也是得罪了人才会领到如此倒霉的差事。   “你想要巴结奉承你的贵妃娘娘,随便。但是不要拉扯我,我不是那个让你踏一脚就可以高升的石头!说什么贵人,嘿,你的贵妃娘娘才是贵人呢。”韩氏抬头瞪一眼贤贵妃:   “如果此时我与你的贵妃娘娘易地而处,我也会心平气和,我也能吃了几句呛、受得了几句气;因为,赢的人是我嘛。现在,我什么也不是了,如果再不恶言恶语,难道要让我像你一样学狗对你的贵妃娘娘摇尾巴吗?”   女史被骂的脸色通红:“您是贵人,我一个小小女史得罪不起,我少说话还不行吗?我不说了,总成吧?”她其实真的是出于好心,顶多是语气不太好,但没有想到会被韩氏给臭骂了一顿。   她自然是恨上了韩氏,不过不会当面表示出来;吃一亏长一智啊,她在宫中吃的亏足够多了,多到已经被弄到冷宫来做当差做事,她再学不聪明那真就是想死了。   贤贵妃明显有用到韩氏的地方,而现在皇帝对韩氏还是很关注:虽然不是旧情难忘,但只要皇帝关注她,女史就不敢动韩氏一根头发。   但冷宫之中谁是头儿?当然是女史啊,因此她并不着急,她有的是耐心等着,等到皇帝把韩氏忘了,等到韩氏对宫中的贵人来说再没有半点用处,那就到了她收拾韩氏的时候。   贤贵妃轻轻咳了一声:“姐姐何必同一个宫人一般见识呢。”她知道韩氏所说的有道理,易地而处的话,韩氏比她此时更能云淡风轻、更能心胸宽广。   “至于姐姐说不可能,”她把话再次拉回了正题上:“虽然无凭无据,但是妹妹认为皇贵妃是得到了太后的支持。只是,太后待皇贵妃不像待姐姐从前,没有表面上的疼爱罢了。”   韩氏听的愣住了,抬头看着贤贵妃半晌也没有言语——如果说皇贵妃的得势让她心如火烤,那皇太后的所为却是给她当头浇了一桶冰水。   冷,但是却让她很快清醒了过来:想想也是,在外廷无权无势,在内宫无人无钱,想要出头当真是登天还难。   不要以为让皇帝看到了、宠幸了,就是一步登天,从此之后就能过上好日子;在宫里,如果不能得太后的欢心,那日子就是好过也长不了:比如说皇后。   堂堂皇后都能让太后弄死,一个小小的宫妃还在话下吗?因此贤贵妃的话虽然无凭无据,但在宫中生活了多年的韩氏,还是很直觉的断定贤贵妃的话是真的。   太后居然会如此对她!想一想,多年来她德贵妃居然只是一枚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自知,还沾沾自喜、自狂自大,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当真是天理循环的报应。   韩氏长长一叹,霎间火气与恼恨就不见了,冰冷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这些,都和我无关。夜深了,我就不送贵妃娘娘了,慢走。”   她并非是真的逐客,因为她很清楚贤贵妃今天晚上来的目的没有说出来呢;不过她不会问,贤贵妃要说就说,不说拉倒。反正她在冷宫之中,知道的再多也做不了什么。   贤贵妃抿嘴一笑:“我带了一些点心来,姐姐将就尝一尝。”看着她的女官把点心摆出来,她才开口道:“今天我来看姐姐,是有一件重要的,和姐姐切身相关的事情。”   韩氏并不作声,取了点心就着粗茶就吃了起来,反正在冷宫当中好吃的当真没有,有得吃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客气。   至于贤贵妃所谓的切身之事,她很些嗤之以鼻:她都在冷宫中了,能和她切身相关的只有赐死——如果皇帝真要赐死她了,就算是把贤贵妃活活打死她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就当是听笑话下饭了,反正左右无事,冷宫里的岁月太过无聊了,有人要讲笑话她没有不听的道理。贤贵妃走后,她就只能面对四面墙打发日子,现在贤贵妃肯说笑话让她打发时间,真的很不错了。   贤贵妃只看韩氏的模样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她并不在乎,只是轻轻把今天御宴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肖有福听到这里便知道贤贵妃来做什么了,不过他很奇怪:贤贵妃也有儿子,为什么要为五皇子奔波呢?   就像马尚书一样,帮五皇子哪有帮自己的亲外甥更好,将来会有更多的荣华富贵?他不知道贤贵妃和马尚书在唱哪一出,所以还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要惊扰偏殿中人的打算。   “而御宴散后,皇后亲口对五皇子说,如果你同意的话,她就把五皇子记到她的名下,让五皇子成为嫡长皇子。”贤贵妃的最后一句话不止是震惊了韩氏,还震惊了偷听的肖有福。   御书房之内,除了帝皇和阿凤等人外,便只有张有德在内伺候着;就算是他肖有福和第五,都在殿外候着。   而五皇子离开后和阿凤等人一起走的,后来和阿凤等人分开他就直接回他的居处,之后他的居处没有一个人离开:贤贵妃自哪里知道皇后对五皇子所说的话?!   张有德,已经不可靠了,已经不忠于皇帝了吗?肖有福想起张有德那张老脸,想到他们这些年来的交情,他真的、真的不想如此生疑。 ☆、720.第720章 知根知底   肖有福眯起了眼睛来,目光粘到了贤贵妃的身上。在今天之前,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贤贵妃,因为她在宫中的位份虽然高,但是几乎不怎么说话。   不至于让人遗忘,但也绝对不会引人注目。贤贵妃在宫中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可是却很难让人对其生出戒心来:一个从来不生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生出戒心来呢。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看到贤贵妃出现在冷宫,肖有福依然不会把贤贵妃当成仇敌。现在,贤贵妃当然是他的敌人,因为贤贵妃要算计的人分明就是皇后嘛。   皇后是阿凤的母亲,而他肖有福是阿凤的人,自然就是皇后的人。   在偏殿昏暗的灯光下,贤贵妃的脸色看上去生出几分阴暗来,倒也和她现在所说的一切很搭。   “不是这样重要的事情,我又怎么会来打扰姐姐的清静呢。”贤贵妃说到这里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擦着完全不存在的汤水。   韩氏没有抬头,她的心中片刻就转过了太多的念头,只不过并不想让贤贵妃知道,因此她把头垂的反而更低了些。   她在琢磨一件事,贤贵妃在此事上有什么算计,或者是会有什么好处,不然的话此事理应是她的儿子使人前来,绝不应该自贤贵妃的嘴巴里说出来。   “你所求的是什么?”她的声音依然还有冰,但却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分明有了要和贤贵妃好好谈一谈的打算。   “我有儿子,你也有儿子。我的儿子成了皇后的嫡长皇子,对你好像完全没有好处。那你前来要做什么?”韩氏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贤贵妃:“让我不答应此事?”   贤贵妃笑了:“我要什么也不是姐姐现在能给得了,姐姐也就不必操那份心了。不过姐姐还是对我有误会啊,我岂会存那等心思?我来只是想让姐姐千万要答应下来。”   “事关五皇子还有天福的将来,姐姐不要逞一时之快,或者就是为了堵一口气,而让五皇子错失了机会。就算不提什么机会,只论现在五皇子和天福的处境,姐姐你也要好好的想一想才是。”   “五皇子先不说,他自幼聪明知道讨皇上的欢心,日子表面上还能过得去;但是天福的日子,嘿,如今虽然不再天天过那种被人打的日子,却要托庇于长公主。”   贤贵妃看了韩氏一眼:“为了能有棵树遮风挡雨,天福可是连太后都得罪了,只为了讨得长公主的欢心。那么心高气傲的天福啊,姐姐。”   韩氏的脸色一变:“我给不了你好处?”她没有理会贤贵妃其它的话,虽然她对冷宫外的事情所知不多,但是想也知道天福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现在要琢磨的是贤贵妃贪图的是什么,不是她能给的,那就是天福或是五皇子能给得。   “我,岂能甘心把儿子让于人?”韩氏慢慢的吐出一句话来,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你要的好处我给不了,但你也是有好处的,我答应了只会失去一个儿子。”   五皇子真得记入皇后名下,那就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于法于理于情,五皇都不再是她的儿子。   贤贵妃听的一愣:“你的好处?”她真的没有想到韩氏会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间她真的呆了呆:“那是你的儿子,成了嫡皇长子,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五皇子只要成了嫡皇长子,将来岂会对韩氏没有照应?   韩氏撇了撇嘴唇:“不要说将来如何,我在这冷宫里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呢,还谈什么将来。我要的是现在,就是眼下。”   “你想让我答应此事,可以。但要有足够的好处能打动我,否则的话,我凭什么要把儿子送人?那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皇后真要儿子,这样的好事儿你尽可以把儿子送过去嘛。”   贤贵妃目不转睛的看着韩氏,然后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姐姐就当没有见过我吧。这事儿,成与不成的也同我没有切身关系。夜深了,姐姐早点睡吧。”   她说完伸出手去,她的女官儿连忙扶住了她,转身就向殿门外行去。殿外的肖有福连忙闪身退后,把身子藏到了柱子后。   肖有福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在他看来韩氏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五皇子得好处也就是韩氏得好处,岂能因为韩氏得到的好处反而还要贤贵妃再贴上一份好处呢。   韩氏当真就是韩家的人,和皇太后果然就是姑侄: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她们想的第一个永远是自己,其它人包括她们的至亲骨肉,就没有不能出卖的。   脚步声快到殿门前停了下来,偏殿之上没有声响。肖有福眨了眨眼睛,看着映在窗纸上的韩氏身影:贤贵妃不会又想回去吧?   “好,你赢了。”这几个字是贤贵妃咬牙切齿吐出来的。她的确是不想给韩氏什么好处,因为此事原本就是韩氏和五皇子得大便宜,又不是她贤贵妃一脉的人得好处。   所以她才说要走,因为她认定韩氏不过是想趁火打劫,绝不可能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贤贵妃转身:“果然被五皇子料对了,知道此事你不会轻易答应的。如果不早早的知会你一声儿,怕到时会节外生枝的。知母,莫若子啊。”   韩氏闻言冷笑几声:“你是想告诉我,你来是因为我儿让你来得?”她很了解自己的大儿子,可是对这个小儿子,此时她再想却真的拿不准;可是,即使她拿不准也不会相信贤贵妃是替五皇子来传话。   贤贵妃转身走回来再坐下:“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情,真与假你很快就会知道。说吧,你要有什么要求,本宫做不到的事情,你也就不必开口了。”   她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有个底线;如果韩氏狮子大开口,她会真的转身就走,反正丢了机会的人是五皇子又不是她。   “你儿子对你知根知底,你也对你儿子知根知底,所以想好了再开口。”贤贵妃又补上一句,告诉韩氏她的要求五皇子会知道的。 ☆、721.第721章 非常简单   韩氏对贤贵妃的话冷冷一笑,有些话贤贵妃根本不必说的,因为她自己很清楚:要求的太多根本就不是可能的。但是机会到了,如果不抓住她岂不是太傻了一些嘛。   肖有福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搓动起来,这是他多年来的小习惯,只要有他难以想明白的事情,他就下意指的会搓动手指。   眼下的情形他是越来越不明白了,越听也越糊涂了:就像韩氏所说,贤贵妃不会为了五皇子卖命,那她倒底想要什么?他对韩氏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韩氏并不可怕,那点心机手腕他闭着眼睛都能猜的到。   可是贤贵妃不同,这个女人在肖有福的心中危险度一下子拔到了顶尖——看不透的人,是最危险的,因为你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更不知道她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能有什么要求,我如今这个样子,你认为我还能有什么要求?我,也只有一个要求。”韩氏很认真的看着贤贵妃:“就要麻烦贵妃多费心了。”   贤贵妃闻言几乎是叫了起来,如果不是怕惊扰到什么人,她可能都会尖叫;哪怕是压低了声音,她话中的惊怒还是直直的喷到了韩氏的脸上:“你想让本宫把你弄出冷宫去?这根本不可能,不可能,你知道不知道?!”   “不要说本宫了,就算是现在最最得宠的皇贵妃,她也做不到的。在这宫里,就没有人能做到。你,痴人说梦!”贤贵妃被气到了,她认为韩氏所提应该不会太离谱,却没有想到离谱到如此地步。   以韩家所犯之罪,以韩氏当初的所为,如果不是阿凤向皇上求了情,韩氏根本不可能进冷宫:不是一条白绫就是一杯毒酒。   皇上现在对太后都不那么的……,咳,这个话不能说连想最好也不想——贤贵妃瞪了一眼韩氏:皇上又岂会放过韩氏?绝无可能的,而且只要敢开口向皇上为韩氏求情,都会被皇上责罚的。   她贤贵妃才不会去做那种傻事。要知道,她封号的这个贤字,那可是皇帝亲赐的,岂能做无德、惹皇上生怒之事?她现在还能得皇上的几分心,如果为韩氏说话,皇上当会把她丢到脑后去。   韩氏不以为意:“叫什么叫,事上就没有不可为之事。”她说到这里笑了一下,今天晚上第一笑;可是她的笑容却没有明媚之感,因为在冷宫生活的缘故,她已经显出了那么一丝的老态。   老态让她的笑容如同平常女子一样。这一点,韩氏不知道,可是看到韩氏笑容的贤贵妃却看的一清二楚,在心里鄙夷了韩氏一番;同时贤贵妃也放下心来,哪怕韩氏真的有法子离开冷宫,也不会再是她的对手。   宫里从来不会少美人儿,而皇帝做为一个男人,痴情的几乎没有,好色的却个个都是:真正的好色,好女子的青春颜色。   美人迟暮对后宫女子来说,只意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失宠。无可挽回,无可改变,你就是有通天的手段,也不能留住帝王心。   韩氏不知道贤贵妃心中在想什么,略一顿就认真的说了下去:“谁说无人可改变皇上的心意?从前可能没有人做到,也没有人敢做,可是现在却有一个人能做到。”   她看着贤贵妃的眼睛,看到贤贵妃眼中的明悟与震惊,她轻轻的点头:“对,就是皇后。皇后可以改变皇上的心意,而且皇上还不会迁怒于她。”   因为是她和韩家以及太后把皇后害的那么惨,所以也只有皇后开口,才不会让皇上多疑想到其它地方去。   “可、可是,”贤贵妃都有些结巴了,因为韩氏的无耻,也因为韩氏的大胆:“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后没有理由为你说情,更没有理由要把你自冷宫中弄出去。”   说到这里贤贵妃吸了口气,很不客气的道:“皇后不对你下狠手,不找你算以前的帐,已经宽宏大量的非一般人可比。你还想她能救你出去,做梦呢。”   她忽然感觉自己和韩氏说到现在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和一个疯子商量正经事,那根本就是不可行的。想到这里她讥讽的一笑:“你慢慢做梦吧,我就不奉陪了。”   今天晚上谈不妥,那她回去再想法子呗。对付疯子自然有对付疯子的法子,尤其还是一个有所求的疯子——只要韩氏有所求,贤贵妃就认为韩氏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韩氏依然没有要留贤贵妃的意思,她身体放松靠在椅子上,任凭有些不结实的椅子摇摇晃晃的发出呻吟声:“怎么就不可能了,她要我的儿子啊。要了我的儿子,难道还能把我继续丢在冷宫中吗?”   “要知道,她可是一代贤后,贤德之名不止是大楚人人传诵,就连那些蛮夷之地,几乎也是人人知道的。贤后啊,她岂能做出那等残忍之事来?儿子成龙了,我这个生母当然也要跳出这个火坑才对得起贤后之名。”   贤贵妃看着韩氏,过了半晌才道:“本宫一直认为你极为狠毒,是个没有大脑的狠毒之人,却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无耻之人,极度的无耻。”   “听清楚了,是你儿子要认人为母,而不是皇后想要夺你的儿子。所以,此事绝无可商量的余地。你如果真有那个本事,我在后宫之中等着——等着你重新回来。”   韩氏摇了摇头:“我没有脑子?你听我说完,是,的确是我儿子在谋算,可是那又如何?她已经说了,只要我点头同意她就把我儿记到她名下,堂堂皇后不能食言的。”   “而天下人谁知道是我儿在谋算她,反正只要我儿记到了她名下,诏告天下时谁都会认为是皇后膝下无子,所以她才会夺人子。为了一个贤德之名,她岂能不好好的待我?”   韩氏一面策笑一面摆弄着自己手指头:“而你贤贵妃,自然就是提醒皇后娘娘的人,提醒她应该善待我这个为她生了一个儿子的有功之人。”   “所以,我会离开这里,会有一个荣养的地方。”她说到这里再次看向贤贵妃:“你听懂了,听明白了,知道怎么做了吗?并不难,也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只要简单的说几句话就可以了,非常的简单。” ☆、722.第722章 小小的醋意   贤贵妃看着韩氏,看着她一脸的得意,心底生出极大的厌恶来,就仿佛看到了一只脏到极点的虫子落在自己身上般,她恨不得一脚踹在韩氏的脸上。   人怎么可以如此的无耻!不过,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和她的利益不冲突,既然韩氏非要如此,她也没有阻拦的必要嘛。   皇后的确是一代贤后,但是她并没有被皇后的贤德之名所骗,她还记得皇后的雷霆手段。韩氏在此时还敢算计皇后,想来皇后的手段会更加的凌厉。   五皇子已经开罪了皇后,韩氏还如此的不知死活——这是好事儿了啊。贤贵妃笑了起来,由心底笑了出来,笑的那么亲切,仿佛猛得知道了韩氏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般。   “倒真是我没有脑子,如果不是姐姐点透了,我还真的没有想到呢。这就是为什么姐姐执掌了多年的后宫,而妹妹我只能帮姐姐打打下手的原因了。”贤贵妃笑着坐下:“说几句话,没有问题的。”   “以后,我们姐妹又可以朝夕相伴,到时候还要姐姐多提点一二。妹妹,真的不是那种机敏的人儿。”她笑着说完后咳了两声:“姐姐可还有吩咐?”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没有吩咐她就要走了。   “当然了,姐姐放心,一应吃穿用度有妹妹在,不会让姐姐受委屈的。”贤贵妃说着话并没有站起来,看着韩氏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韩氏哼了一声:“你向来比我聪明,倒也不用在我面前说谦虚的话。我出去了,在这宫中又是皇后又是皇贵妃的,咱们不互相帮忙,难道看着人家欺到我们头上吗?”   “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身边也没有什么东西了。这个,是我当年在庙中求来的东西,不值几个钱才能留下来。”她自手中脱下来的是檀香木串:“此物原本就是为五皇子所求。”   “你拿了去做个凭证吧,想来不管是谁请动了你这尊大菩萨,有这串儿在都能证实你来过了,且让我同意了你们的要求。”   她说完先站了起来:“行了,夜真的不深了,再耽搁下去天都要亮了。你回去时,自己小心在意吧。万一被人发现了,我倒没有什么,只怕你就坏了。”   “你去送人吧。”韩氏看向自己身边的冷宫女史,语气不但冰冷而且带上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长了一双狗眼的东西,现在可知道你这些日子不是在平白受委屈了?”   冷宫女史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连连请罪:她把一切听的清清楚楚,当然知道韩氏就要离开冷宫了。离开冷宫后,韩氏的位份再低也比她尊贵,到时候真要找她麻烦她也只有哭着求饶的份儿。   韩氏没有说一句冷宫女史是不是可靠的问题,因为那不是她能管得,也不是她的问题:就像她所说的话,如果贤贵妃来此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倒霉的人也是贤贵妃。   至于她韩氏,已经身在冷宫了,再倒霉还能倒霉到哪里去?再说是人家来见她,她一个身在冷宫中的人,有什么权力说不呢。   因此,冷宫女史可不可靠那是贤贵妃的事情,她才懒得去管呢。她现在只盼着,明天一早皇后的凤驾就会来此,到时她就可以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了。   贤贵妃也没有多说什么,还是由冷宫的女史引路,几个人离开偏殿步出了冷宫;离开前,贤贵妃仔细的看了一眼冷宫的女史:“你,也是时候离开这地方了。”   女史闻言惊喜抬头,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只是自己耳朵一时间听错了。   “你也听到了,这两天她就能离开了。而从前跟她的人都不在宫中了,你以后就跟着她吧。只要好好的尽心做事,本宫不会亏待了你。”贤贵妃说完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女史的肩膀,这才扶着女官的肩头离开。   女史呆呆的看着贤贵妃走的没有了人影,才关上门去睡觉;但她哪里还能睡得着?   至于肖有福的离开,并没有惊动一个人,就连贤贵妃也不知道她是由肖有福亲自一路“护送”回寝宫的。   肖有福在贤贵妃的寝宫外一直守到天亮,然后又叫了小柱子来看着,才匆匆的去找阿凤回话:自贤贵妃回来后,她宫中并无一人离开。   贤贵妃分明是为五皇子做事,做的成与不成,她都应该给五皇子一个结果的;可是等到天色大亮,贤贵妃也没有给五皇子送信。   而五皇子那边也没有人到贤贵妃的宫中来。直到皇帝下旨,和皇后一起带着五皇子去冷宫时,贤贵妃和五皇子的人都没有偷偷的私下相会。   阿凤当然把事情告知了皇后,但是皇后只是一笑就放下了,反倒和阿凤谈起了她和江铭成亲的事情:皇后又想嫁女却又想多留阿凤几天,她自己都很矛盾,不知道要如何安排为好。   阿凤被皇后打趣了几句弄了一个大红脸,找个借口就跑了出来,直到皇后要去冷宫时,她才拉着江铭一起跟了过来。   皇帝在她和江铭紧握的手上看了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却瞪了一眼江铭,仿佛江铭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事实上不是江铭握住了阿凤的手,分明是阿凤在拉着江铭的手不放。   江铭被皇帝瞪了一眼后,翻手握住了阿凤的手,还把她带到自己身边,低下头和阿凤说笑:皇帝更加不满,只好让人把阿凤叫过来——阿凤过来了,听说没有什么事儿转身又回到江铭的身边,把皇帝弄的更是郁闷。   皇帝有些幽怨的道:“朕感觉阿凤的驸马定的有些草率了,嗯,要不,朕和皇后再多看看?”如果这个驸马不是皇后挑的,他今天就下旨让江铭该干嘛就干嘛去,驸马爷一准没有他的份儿。   皇后笑道:“女儿长大了嘛,再说真正陪着她出生入死的人,不是皇上您,也不是我呀。”一句话就堵的皇帝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冷宫到了,而早早得到消息的韩氏,更是跪在了女史的前面——翻身,其实也不那么难嘛;后宫,我德贵妃就要回来了! ☆、723.第723章 皇后的恩典   韩氏叩拜皇帝和皇后,但是她对皇后要更为恭顺。因为她很清楚,要离开冷宫的话也只有皇后能帮她,而离开后要在后宫中重新站住脚,更是需要皇后的相助才可以做到。   皇帝看到韩氏皱了一下眉头,看看冷宫的女史并没有说话,但是却向张有德看了一眼。根本不需要他说什么,张有德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做:这个女史是谁的人,还有,这个女史也不适合在冷宫掌事了。   确切来说,冷宫女史以后也不再会是女史。她倒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可以离开冷宫了,只是从此之后最好的结果就是个宫人,如果她瞒着皇帝做的事情太多、太惹皇帝生气的话,性命只怕不保。   不过此时女史并不知道皇帝已经决定了她的将来,所以还算镇定。有了贤贵妃那番话,她当然要把韩氏当主子来看,才会让韩氏跪的如此靠前。   皇后微笑着抬手让众人起身:“不必带路了,本宫也是故地重游。”她在冷宫之中以女史的身份过了十几年,对冷宫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皇帝的脸色有点尴尬,韩氏等人却心头一震:想不到皇后多年来就在她们的眼皮底下。尤其是韩氏,霎间她的心中闪过的后悔,如果化成水的话都能把后宫的人全淹死!   韩氏很快把住了心神,此时悔那些过去的,不如还是打算眼前吧。机会得来不晚,她当然不能做错半点,免得有什么错漏而失去如此的机会。   皇后也不等人说话,欠身请皇帝先行,甚至她还轻轻推了一把皇帝,示意他走的快一点。   冷宫的正殿情形要好的多,因为多年来有皇帝的暗中照应,最起码门窗都是完好的。皇后进了冷宫后,没有让宫人重新收拾那些桌椅茶盏,自顾自请了皇帝落座后她也坐到了皇帝的身边。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每一天她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有什么可以讲究的?她并没有像贤贵妃那样爱好洁净,对皇后来说心里干净就足够了。   皇帝会在那里有些不安,因为他是第一次到冷宫中来;多年来皇后的日子过得是苦,可是他亲眼看到的时候,却比他想像的要苦很多。   皇后把大半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五皇子和阿凤、江铭在,伺候的人便只有一个张有德。   张有德是皇帝最相信的人。   肖有福在离开时多看了一眼张有德,虽然他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是张有德和和肖有福是多年的朋友:在肖有福的眼神中,张有德感觉肖有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一般。   且肖有福对他有了隔阂,绝对不是他们平常表面上的那样小小的争执,而是打心底对他张有德的不认同。   几十年的交情,张有德从来没有想过肖有福会对他有不相信的一天。有心要问肖有福一句,可是眼下显然不是好时候,他也只能垂下眼皮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韩氏随即被召了进来,心中的激动让她如何想平静也做不到,是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心中溢出的高兴。   五皇子看的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上前对韩氏施了一礼。韩氏的确是罪人,在冷宫中五皇子无皇命不能前来相探,不过今天相见了,他身为人子自然要见一礼问个安的。   不然的话,他岂不是让人认为太过凉薄了?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尚且如此,谁还敢把他收在身边当作儿子来扶持?   皇帝看的轻轻点头,显然对五皇子的所为是赞赏。   “本宫有一件事情要问你,”皇后没有拖拖拉拉的,直接开门见山:“五皇子意欲认本宫为母,不只是嫡母。本宫的意思想来你懂,就是以后五皇子就是本宫所出。”   “你没有意见吧?倒底是你生养了五皇子,如此大事本宫还是要问你一声。哪怕你有重罪在身,身为母亲的你还是有权力说出你的想法来。”   皇后的话很平静,完全就像此事同她无关一般:“你想一想便可以答本宫了。”   韩氏看了看皇帝低下头:“罪人韩氏,只怕因为罪过而有污皇后娘娘的英名。”她当然乐意,太乐意了,但是皇后不答应把她弄出去,她就不会痛快的说出答应两个字来。   江铭东张西望,心思完全不在韩氏或是五皇子的身上,反倒对皇后曾经的居所很在意:尤其是妆台前的一些小玩意,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他甚至一拉阿凤,两人走到妆台前去看那些小玩意:都是人亲手所做的东西,有木头的、有竹制的,也有泥捏的——所有东西也不过是两个人,眉眼极为传神,可以看出制作这些东西人的用心之深。   两个人其中之一就是皇后,而另外一人就是皇帝了;两个人不管是什么做的,都是四目相对,眼底眉梢全是喜意。   阿凤看的心头却是一阵泛酸,十几年来她的母后就是守着心中的那份情才熬了过来的吧?   江铭没有作声,伸手把一对竹制的小人儿拿起塞给了阿凤,然后拉着阿凤又回到了皇后的身边。   皇帝看到了阿凤和江铭离开,见他们回来忍不住瞪了阿凤和江铭一眼;他不瞪还好,一瞪阿凤心头火起,把手中的竹制小人儿拿出来掷到了皇帝的怀中。   阿凤用的力气不小,还好东西不算大,皇帝被砸倒也不是很痛;只是阿凤如此让他这个做皇帝很有些没有面子,他有心要发作吧,可是目光落在滚落在双膝间的小人儿上,满腔的怒火一下子就不见了。   “罪人自然是高兴的,五皇子能得皇后娘娘的教导,那是他天大的福份,十辈子也修不来的大福份。”韩氏终于开口了,沉默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人知道她可是真的在好好想:“只不过……”   她不再往下说,皇后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其它人同样也清楚她想要说什么。   皇后轻轻点头:“是啊。你身上有大罪,谋逆之事非同小可啊。本宫倒也没有什么,只是五皇子却被你累的不轻,哪怕是记到本宫名下,五皇子还是会被人诟病的。”   “既然以后五皇子就是本宫所出的儿子,那本宫不得不为他打算。韩氏,你真的答应此事的话,就自尽了吧。白绫和鸠酒我都为你准备好了,你可以挑选一样。” ☆、724.第724章 任性的皇家   皇后的话一落地,满殿之上的人是反应各异:皇帝握着两个小小的人儿,眼睛有些发红,压根就没有听到皇后说什么——他的一颗心就不在五皇子和韩氏身上。   张有德连眼皮也没有抬。能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他的定力当然是一等一的好。现在他所要等的只是一句话,一句皇后开口让他去取两样东西的话,在之前没有他什么事儿。   五皇子猛的抬头看向皇后,眼睁的挺大,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看上去极不协调: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眼神都是空的。   能让人知道他不平静的,只有那个他猛抬头的动作。   韩氏完全愣住了,跪坐在的地上看看皇帝再看看皇后,她感觉自己刚刚是听错了什么;因为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是这样的才对。   江铭咳了一声:“皇后的恩典啊,您还不谢恩?”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啊,皇后身为六宫之首,赐韩氏一死也是恩典——皇家就是这样任性。   当然了,如果此时皇帝发作起来,说皇后是胡闹、不把人命当回事儿,皇后便也是大错:皇后嘛,当然要以仁德为首要,岂能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可是皇帝现在不知道神游去哪里了,对皇后的话是没有半点反应;而江铭却开口催促韩氏谢恩:哪里是让她谢恩,那是催她早点上路呢!   韩氏的眼珠转了转:“皇后娘娘……”   阿凤打断了她的话:“你当真要不为五皇弟着想一二?你害的天福那么惨,还要害的五皇弟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嘛。你身为五皇弟的生母,自然会为五皇子着想的,对不对?”   她说完轻轻叹气:“从前就听人说,宫中的德贵妃不管如何都是世上最好的母亲;现在,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及宫中所有的人,那都是假的吧?”   韩氏看着阿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当然是疼爱儿女的,但也要有性命在才能继续疼爱儿女啊;因此,她才要先自保,就算对五皇子有些不利,可是她离开此地后对五皇子的帮助自然要比皇后还要大。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才是生养五皇子的人,皇后岂会真心为五皇子打算呢?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个不好的母亲,不过听到阿凤的话后,她感觉自己的打算不好对人说,还有就是说不清楚。   皇后自然不会真的让韩氏慢慢想:“本宫不是那种有什么事情都要绕上几绕的人,咱们可以把话摆到桌面上来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嘛。”   她说到这里对五皇子微微一笑:“本宫膝下无子,却又身居中宫,对皇上、对朝廷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好事儿;本宫回来了,想要再生养也并非不能,只是孩子过于太小,对皇上、对朝廷以及对孩子本事都不是好事儿。”   “本宫是个良善之人,心肠向来极软,你是知道的。”皇后说到这一句时,语气是极为真诚:“本宫绝不会做出那等为了自己所出之子,而让现在诸位皇子血流五步之事。”   殿上所有的人,就算是阿凤和江铭都生出一点不安来,微微的动了动身形:完全是下意识的,因为皇后的话还真就太过直白了。   皇后却不理会人们的反应,对身边的皇帝看也不看一眼继续说下去:“因此,五皇子的提议深得本宫之心。如此本宫以后有子可依,皇上和朝廷也可以顺理成章的立嫡长子为太子。”   “只是,孩子倒底不是自本宫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有你这个生母在,你说本宫辛辛苦苦把孩子带大,再用尽心力教他君王之道,日后他为人君之时,是奉你为母还是奉本宫为母?”   “有你在,怎么能让本宫放心、十成十的把五皇儿当成自己所出呢?你对本宫可是下过死手的,万一将来五皇儿为人君之时,你凭生母而迷惑五皇儿再对本宫下手……”   她摇了摇头:“本宫实在是不放心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想来你定能理解本宫此时的心中之苦。”   “所以,你如果同意的话就自尽了,死后的哀荣本宫定给你十足十;他日五皇儿为人君时,定也会再给你抬一抬的。如此,事情才能皆大欢喜。”   皇后说到这里欠了欠身子:“本宫,就先谢谢你了。你成全本宫和五皇儿的母子情份,本宫定会记在心里,以后每年的节庆之日,本宫都会让人给你备一份上好的祭品。”   她的话说完了,阿凤都感觉自己后背僵硬到连动一下都不能了:皇后可是一句又一句“他日为人君”——皇帝就在面前啊,这样的话可是大大的忌讳!   可是皇后面不改色的说了出来,此时再说什么都晚了,阿凤只能僵硬着脖子瞅着皇帝:如果皇帝翻脸,她就要马上保住母后。   皇帝没有半点反应,自阿凤把小人儿砸到他身上后,他便一直看着那两个小人儿,看的是目不转睛。   五皇子头上的汗顺着鬓角流了出来,就皇后说话的功夫,已经把他的衣领都浸的如同在水中刚拎出来;皇后句句说他日后会成为人君——那是把皇帝的刀子架到了他脖子上啊。   太子虽然是储君,可是做皇帝的哪个不忌讳这样的事情?最主要的是,如今皇帝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少说还有二三十年可活呢:但是,皇后的话岂不就是他的心思?   让他辩都不好分辩?如果他说自己没有那个心思,只怕皇后会顺势说什么本宫不会勉强你,你日后就好好的做学问、做个富贵王爷吧。   皇帝面前有了他及皇后这样的话,他一辈子也不用想坐上那把龙椅了!所以,他发现他被皇后几句话逼到了角落中,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皇后的手段!他今天才真的算是见识到了皇后的手段。   皇帝没有开口,此时就算是默认了皇后的话;那皇后的话就算是再过份,皇帝什么也不说,还会有谁会多嘴的?如此任性的皇后,没有谁愿意再去惹皇后的不快。   皇后抿了一下唇:“韩氏,皇上日理万机忙的很,你不会想让皇上一直等下去吧?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有什么可为难的。” ☆、725.第725章 做恶人好   皇后如果仅仅是催促韩氏,韩氏当然还可以拖延一会儿,再仔细的想一想有什么法子可以应对。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贤贵妃来了冷宫,她也不会生出离开冷宫的心思。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原本你不想的话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而希望只要一出现,那念头就怎么也熄不下去了。   所以韩氏现在根本不能接受现在的结果——让五皇子记到皇后名下,那她这个生母就要死;不让五皇子记到皇后名下,那她就继续留在冷宫里。   总之不管她如何做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离开冷宫,她要回到六宫之中,她要做皇帝身边那个最娇美的女子!   可是皇后说了,你难道要让皇上一直等下去?那可就是对皇上大不敬了,不要说她韩氏如今只是个罪人,就是从前她身为贵妃时,也不敢让皇上等她啊。   五皇子的脚步动了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出来跪倒在地,而是垂下了头去;此时,事已不可为了,再多说也只是给自己招惹祸患。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乖乖的做个好儿子,能让皇帝还对他保留一些好印像。救他的生母?他没有那个心思,首先他是做不到,还有就是如果他真的开口帮生母说话——不用说救出来,都会给自己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皇帝会怎么看他?失了皇帝的欢心,他就真的没有任何依仗了。因此就算他的心思再灵活,眼下也只有缩起头来做人这一条路可走。   五皇子深知,这一场他和皇后的较量,他,输了。他只希望韩氏能看清楚这一点,乖乖的跪下向皇后低头,能为他的将来做点什么:反正,只要他能成为皇后名下所出的皇子,便在兄弟们当中占到了先机。   他也相信,他肯定能取得皇后和阿凤的完全信任: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今天他已经输了,唯一的转机就在韩氏的一句话上,只要她肯点头,那么他便不算输个干净。想来,他的生母应该深知这一点的。   皇帝终于抬起了头来,不过却不是看韩氏,而是伸出手握住了皇后的手:“这里太闷了,朕出去走一走,一会儿皇后来芙蓉亭寻朕。朕记得,曾经也是这个季节,皇后和朕在芙蓉亭中曾过饮酒的。”   “朕让人备好一切,等皇后前来陪朕小酌。”他说完站起来却又按住了皇后:“你忙你的,不用送朕。”他对五皇子和皇后没有看一眼:“阿凤,江铭,一会儿你们陪皇后过来。”   说完他就走了。   他真的就这样甩手走了!五皇子的心里只有一个滋味儿了,苦啊。能不苦嘛,皇帝对皇后那些话不可能没有听到,但是他的决定已经有了:一切都交给皇后来处理。   皇后的话就是他皇帝的话,皇后的决定就是皇帝的意思——这在宫中是最可怕的结果,因为你就是手段通天、人再聪明,也斗不过皇帝的意思去。   皇帝就是这皇宫中的天。   五皇子忍不住看向韩氏,就差对她开口说让她答应了;如果此时没有其它人,他就开口恳求了,也会向韩氏分析得失的,可是现在他无法开口。   皇帝因此事对他生出厌恶的心思来,他如果再不能得到嫡长子的名份,此次的事情真就损失太大了;而他现在真的损失不起啊。   皇后没有送皇帝,只是在皇帝带着张有德走后,才轻轻的咳了一声;第五多年跟在皇后身边,只是一声咳他便知道皇后的需要,一盏茶就到了皇后的面前。   “韩氏,皇上的话你也听到了,你不说话的话,那本宫就当你是默认了。本就是一件好事嘛,本宫从此之后有个儿子做依靠,嗯,想想还真的不错。”   她喝了一口茶,对第五点了一下头——这茶并不是什么上好的御茶,就是她喝了十几年的,在冷宫中她自己焙制的茶。   第五是最懂她心思的人。   韩氏看向了五皇子,但是五皇子深深垂着头动也不动,根本就看不到她儿子的神色,又哪里会有什么暗示?她真的很想离开冷宫,可是现在却没有法子可想。   原本聪明的儿子,此时却只是个木桩子,也让她心中生出气恼来:“五皇子,你的意思呢?”她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啊,相信总有法子可以破开眼前的局面。   五皇子欠身:“皇儿一切全听母后和您的意思。”他真的没有想到韩氏会向他问计,此时韩氏对他每多说一句话,岂不就是让皇后对他生出一分戒心来?   韩氏没有想到儿子会如此,想到大儿子的贴心,她咬牙:“我真是白生了你!”然后她抬头看向皇后:“皇后,您收了我的儿子却要我的命,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于你?堂堂国母,如此恶毒,你也不怕世人骂你?”   皇后微笑以对:“本宫回来后发现一件趣事儿,人人都想让本宫做个恶人;本宫想了想,做了多年的好人、贤德的皇后,其实做个恶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一来顺应了大家的心思,减少了这六宫之中的怨气,怎么说也是一项大德之事;二来嘛,本宫也厌烦了被人算计——但是本宫却无法阻止,便做个恶人吧,直来直去也很有趣嘛。”   她看着韩氏的眼睛:“你不用再去费心的猜,只要你点头答应,本宫就会收下你儿子;就算是天下人都指本宫的后背,本宫也不会当一回事儿的。”   “这生意本宫算过了,不亏。只是你要好好想一想,在你心里这生意是不是亏了?”她笑吟吟的坐好了,第五又奉上了一小碟的瓜子。   同样也是皇后在冷宫中自制的东西,此时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江铭看着自己的脚尖,感觉自己的岳母大人真不是一般的彪悍啊,比起他来要厉害太多了:嗯,他是真心喜欢这样的岳母大人,以后他和阿凤在大楚可以横行无忌了吧?   做恶人多好?没事儿就去欺负一下京城各大小恶人,有事儿就去找宫中大小恶人麻烦——如此小日子,想想就美好的让人陶醉。 ☆、726.第726章 也有收获   江铭对皇后的做法没有半点的抵触,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帮皇后把事情做的更加圆满些:他的胆子向来都是极大的,因此真就没有感觉他如此做是不是有点以下犯上。   反正他以下犯上的事情做了不是一件了,自公主到太后,他就没有放过一个,现在再加上一个皇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殿下,”江铭清了清嗓子:“殿下,殿下!”他连唤了三声才让五皇子如惊醒般转过头来看他:“殿下,您不说句话吗?”   “虽然说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殿下什么也不说也不一定会不会有闲话传出去,至于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嗯,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就差在五皇子的耳朵边上大叫:我们可是会打小报告的,而且还会添油加醋的向皇帝打小报告。   五皇子看着江铭,呆呆的看了好半晌,张了几次嘴巴他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在皇子之中向来谦和,且落了一个公道之名:他待人不分什么亲疏的,只论道理。   江铭不喜欢他,他也知道的,但是他没有想到江铭会在这个时候,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有多么的讨厌他,讨厌到要看到他倒霉才会开心。   阿凤轻轻咳了一声:“五皇弟,你不用理会他,他就是喜欢开玩笑,一天到晚也没有个正形儿。”她说着话还白了一眼江铭。   五皇子咳了几声:“没事儿,皇姐。我只是觉得母后在这里,一切自有母后做主,我们做儿女的只要听母后的就没有半分错。”   他说完对江铭点了一下头:“嫡母、生母,真要让我说点什么,你说我是说什么为好?孝道也罢,道理也罢,我、我,唉——”他长长一叹,说了半天全是废话,却把自己形容成了一个可怜人。   江铭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殿下,你当真要用你生母的性命,来换一个储君之位?只怕就算有皇后娘娘在前头给你顶着,这骂名儿殿下也是脱不掉的。”   “嗯,依臣来看,皇上那里也肯定会有想法的——倒也不是我会多嘴啊,但是皇上只要问起,身为臣子岂能有所隐瞒,殿下你说是不是?”   “到时候臣一说,皇上会如何想殿下?那太子之位,唉——”他也叹了一口气,然后抱起拳来向五皇子施礼:“臣岂不是成了挑拨天家骨肉的人?还请殿下莫要如此为难臣啊。”   江铭说完又向五皇子一礼:“殿下,您高抬贵手,莫要让臣成为罪人啊。”他可比五皇子更为可怜,而且还一副我完全可是你好的模样。   五皇子看着江铭,真想真想一脚把江铭踢出去:此时,他是真的能体会到太后的心情了,就算是把江铭五马分尸也不能解心头之恨啊。   再恨,他也不能有所表现。因为将来他的一切,最起码是在开始的时候,要全赖阿凤和皇后的支持:他和江铭相比,阿凤和皇后肯定更相信江铭啊。   所以江铭绝对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再气也只能忍下去。   “是儿子错了,连累到您。”五皇子干脆向韩氏跪了下去。他不开口不成了,但是让他收回所请是不可能的,他没有退路啊。   这一跪也是他在向韩氏催命,催着韩氏答应皇后,然后一杯毒酒就把事情了结。之后,他五皇子就再也没有被人诟病的地方了。   韩氏看着五皇子跪倒,她的身子一颤。知子莫如母,虽然对这个儿子她不像对大儿子那般了解,还是很明白这一跪表示什么。   她咬了咬牙:“好,果然是好儿子。”她说完抬头看向皇后:“罪人不能答应。韩家有谋逆之罪,如今罪人能苟活还是因为皇后和长公主的恩德。”   “罪人岂能再让皇后娘娘受累呢?皇后娘娘是仁心一片,可是世上糊涂之人比比皆是,说不得就有那等小人会嚼皇后娘娘的舌头根。虽说娘娘是不惧的,但罪人却不能再让娘娘受累。”   “请娘娘体谅罪人的一点赤诚之心。”她说完连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就几乎是瘫倒在地上。原本,她认为今天会是自己离开冷宫的日子,连东西都收拾好了。   当然了,她不会把自己的衣物什么都带出去,离开这里她就会有更好的衣物之类,还要那些有用吗?她收拾了一两件东西,不过是有个念想,希望可以时时提醒自己冷宫的日子,免得自己再性急做错事情。   现在,这些打算和想法都成了泡影,让她真的承受不住,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没有希望的时候,她认为日子也能过得;现在希望破灭后,她却很难再能平静的过活了。   皇后长长一叹:“你倒真是长进了。好吧,本宫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而且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强人所难,哪怕你只是冷宫中的罪人,儿子倒底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本宫当然要听你的意见。”   “行了,一切全依你吧。来人,叮嘱一声,不要太过薄待了韩氏。”她说完看向五皇子:“事情如此本宫也无奈,但你也不能有违生母之意。就这样吧。”   宫里的人说话都有讲究的,说的人要会说而听的人更要会听才成——一句“不要太过薄待”和“不要薄待”是有天差地别的。   因此皇后虽然听上去为韩氏说了话,其实对韩氏来说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她在冷宫之中不会得到特殊的对待。   如果韩氏没有动心机,那皇后今天离开后还真的会让人照应一下韩氏:是还无双一点恩情。   可是韩氏如此,哪怕是有无双的恩情在,皇后也不可能再厚待韩氏了;她自己还好些,但她不能置阿凤于险地的。   第五是最会听话,当即就响亮的答应了一声,开口让人把韩氏拖了出去。韩氏的戏落幕了,自然也就不用再留她在皇后面前。   五皇子整个人都木了,他感觉自己呼吸都没有了,看着韩氏的离开眼睛里空洞的可怕:一切全完了!他谋划了那么久,又用了那么多的心机手段,把马尚书都拱到了前面,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也不是,他收获了皇帝和皇后的恶感。没有生母,外祖家还谋逆,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被软禁:他的前途在霎间变得暗淡无光了。 ☆、727.第727章 大风中的大马趴   没有人招呼五皇子,皇后起身带着阿凤和江铭离开了,五皇子一脚高一脚低的追了上去,在踏过冷宫那高高的门槛时,居然被绊倒在地上,摔的那叫一个狠。   皇后叹息了一声,打发人去传御医,又着人送五皇子回去:“你这几天好好养伤,你父皇那里,自有本宫会为你分说的。”   五皇子当然不想让皇后为他分说,可是他跌的鼻血长流,模样太过狼狈,就算是想去皇帝面前如此模样也不成啊;只能看着皇后带着阿凤和江铭走远了,不得已被人扶着回去。   他一路上都在想,之前他在宫中混的如鱼得水,为什么在皇后回来的后,就马上变得凄惨无比呢?他要找到原因,然后才能重新把一切握在掌心里。   阿凤和江铭并没有陪着皇后、皇帝饮酒,看皇帝的样子也知道他有很多体自话要对皇后说,两个人很有眼色的找借口溜了。   还有就是,他们看帝后在那里肉麻,真的不如找个地方他们自己说说悄悄话儿。   贤贵妃在太阳快下山时,才知道五皇子所图之事失败了,原因正是因为韩氏;她当即气的把茶盏掷到了地上:“她就不能让人痛快点吗?”   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本来她今天和众宫妃去给皇后请安时,按她和韩氏所核计的向皇后进言;皇后当时可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还说她所言极是。   这个韩氏倒底想要做什么!难道说害了韩氏她自己的儿子也能让她很高兴?贤贵妃真想把韩氏拉过来给她几记耳光,看能不能打韩氏打清醒些。   “她是疯了!为了要离开那个鬼地方,她真是疯了。”贤贵妃最终也只能如此认定了,不然真的无法理解韩氏的所为。   马尚书看着女儿,直到女儿不再发作,他才轻轻的道:“你身为皇上的贵妃,一言一行都要雍容华贵,喜怒岂能形于色?在宫中,只有越温柔、从来让人不会起戒心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我的话,你都不记得了?”他看着贤贵妃的眼睛:“深呼吸,生气不能解决问题。还有,你生气只表示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了,你对解决当前的事情没有信心。”   “否则的话,只要再想法子解决就是了,生气于事有益吗?只会让看到你的人看透你,还会让你身边的人看轻你。”   贤贵妃长长的吸气,再吸气后点头:“父亲说的是,本宫一时失态了。以后,不会了。”她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裙,又抚了抚头发:“本宫今天晚上再去看看韩氏。”   马尚书点点头:“不要操之过急。现在五皇子是枚好棋子,那韩氏也是一枚不错的棋子,远不到弃子的时候,懂吗?你不要失了分寸,切记切记。”   贤贵妃的脸一红:“是。如果不是父亲提醒,本宫真的想、真的想……”她想韩氏去死!   马尚书吃了一杯茶:“亲事,你和她说过了吗?武安公主那里倒不必担心,她自幼由你抚养长大,对你极为依赖信任,当能听你的。”   “两位公主正好,到时候江家就成了自己人。对我们而言,这才最最重要的一步,千万不可大意了。”他看着贤贵妃:“要让她们心甘情愿,最好是她们自己就想嫁过去。”   贤贵妃叹口气:“福慧那个孩子心气很高的,且她自小就有主意,不是那么容易就乖乖的听话。我再想想法子吧。”   马尚书垂下眼皮看着杯中的袅袅水气:“皇上的身子并不好,这是我在御医院中得到的消息。多年来皇上思虑太过,再加上为皇后伤情伤身,其实如今是外强中干。”   “不然的话,还真的不急,因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可是现在真的不行,我们等不了那么久了。你要想法子,但要快一点儿,万不能再拖下去了。”   月亮一点一点西移,把银光洒满了大地,也因此才让整座皇后看起来很漂亮,没有半点的阴森之感。   子时的月亮不知道为什么更亮了三分,天空上的星子也多到数不清,倒是云是一片也没有:可能是因为风吧,风真的不算小,吹的人裙角飞扬。   贤贵妃的裙角都扬起到膝间了,感觉身后像是有一只大手再推着她往前走,就算不想小跑都由不得她。   有了风声倒让她和身边的女官、太监都感觉心里安定不少:静的没有一点声响时,她们弄出一星半点的声音,就把自己先吓个半死。   冷宫那里早就有人等着了,和贤贵妃上一次来要叫门是不同的:女史很恭敬的请了贤贵妃进去,只不过这次她并没有跟着贤贵妃一起进偏殿。   韩氏坐在屋里看到贤贵妃就笑了:“来问罪的?如果是你代我儿子来的,你就可以走了;我是他生母,要做什么都对得起他,对他没有半句应该解释的。”   “还有,你代我捎句话给他,我一日不能离开这鬼地方,他一日也不要想能一飞冲天。”她看完摆了摆手,就像是在驱赶蝇虫般:“没有其它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贤贵妃并没有生气:“你知道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你又知道不知道你让五皇子错失了什么?”   韩氏冷笑一阵没有作声:她听出了贤贵妃并不知道详情,也就是说贤贵妃没有见过五皇子——贤贵妃不是五皇子让其来的,或者说她很有可能不是五皇子的人。   这事儿,便有趣了。她可不打算告诉贤贵妃实情,因为她和贤贵妃并不是自己人,至少眼下不是。   因此就算是贤贵妃说破了嘴皮中,韩氏也只是冷笑以对,再没有半句话了;她的意思已经摆到了脸上:如果是你贤贵妃来问罪,你又凭什么呢?   此事只是她韩氏和她自己儿子的事情,贤贵妃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韩氏?所以韩氏对贤贵妃惜言如金。   贤贵妃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也只能转身离开;她想要和韩氏好好说话,希望韩氏能配合下一步的计划,也根本不可能了。   她想,可能要换个时间再来了,不行就想法子让五皇子偷偷来见一见韩氏吧。   贤贵妃回去的时候比来时可辛苦太多了,风让她连头也抬不起来,不然的话就喘不过气来。   “这么大风的天气,还真是辛苦贤贵妃了。”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声音也不大不小,却让贤贵妃如听到惊雷般,一个趔趄差点平地上摔个大马趴。 ☆、728.第728章 生存的学问   贤贵妃没有摔倒,那是因为她拽了一下身边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她的贴身女官润儿,一个就是她宫里的太监总管平公公。   平公公也吓了一大跳,再被贤贵妃冷不丁一拉扯,当即就摔出去趴在了地上,四肢平瘫最标准不过的大马趴了。   摔一下子本来也算不得什么,痛是痛些但也没有受什么伤;要命就要命在,润儿在他身后也被贤贵妃被拽了一把,自然而然就摔倒在了平公公的背上。   润儿并没有受伤,可是平公公就多少有点受伤了。不过平公公却顾不上那些伤痛,因为后背上传来的软玉温香的感觉,让他的魂儿一下子就飘了起来。   让平公公甚至在霎间就忘了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更忘了去看看那开口的人是谁。   贤贵妃没有摔倒,她连身子都还没有稳住就转头向声音来处看了过去,在假山背风的地方,有一人坐一人立。   不过因为假山影子的问题,贤贵妃沐浴在月光中用尽目力也没有看清楚那人是谁;她没有开口,代她开口中的人是摔倒在地上的润儿。   润儿能成为贤贵妃的心腹,自然是机灵无比的,此时也不管自己的狼狈:“谁?!在这里弄鬼,也不怕宫规吗?还不速速退下……”   她的话没有说完,之所以差点咬到舌头都把后面的话吞掉了,是因为假山之下亮起了灯光:一盏不大不小的宫灯点亮了。   宫灯很精致,不过相比起贤贵妃所用的宫灯来,却还是太过简单了;可是灯笼的价值有时候并不在灯笼本身,尤其是宫中的灯笼——眼前的这盏简单的灯笼上写着两个字“凤翔”。   现在宫中人谁不知道凤翔宫是皇后的寝宫呢?对方点亮的灯笼再简单,因为这两个字,这盏灯笼也是宫中最好的灯笼之一。   灯光之下端坐的人不正是皇后嘛,而在她身侧举着灯笼的人是老太监:润儿并不认识,可是平公公识得——第五。   第五回到宫中后并不显眼,相比起皇后的铁腕来,第五此人就像是太阳下的荧火虫:谁还能看得到那点亮光?   贤贵妃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但她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上前跪倒向皇后请安:“妾恭请皇后圣安。”做出了极为臣服的姿态来,倒并不是因为她被皇后捉个正着,而是因为她向来在皇后面前就是如此。   跪下的她还用余光看了一眼不是很远处的冷宫大门——皇后显然是有备而来,因为在这个地方等她,让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谎言能说出口。   她除了是自冷宫中出来,不可能是平空出现在冷宫外的道路上。她只是不清楚皇后知道了多少,因此在心中琢磨着要如何认罪。   认罪是宫中人立身的首要具备的本事:认罪是一项求生技能啊,错了要认、不错的时候有需要也要认罪;只是其中的技巧却很重要,最重要的一点技巧就是要认多少罪。   什么时候要和盘托出,什么时候可以半真半假,什么时候能说半句留半句——这等技巧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啊。   此时冷宫中的韩氏,第一次感觉到冷宫的冷,冷到了她的骨子里:她冷的牙齿明明咬的极紧,却还是发出了牙关相叩的轻响。   本来她是要睡了,虽然说根本睡不着,但是她依然决定上床躺下。她一直认为要保养好自己,因为她的样貌是她离开冷宫后,在六宫之中站住脚的最大依仗。   不管是她所出的女儿还是她所出的儿子,都不可能是她最大的依仗;相反,她的存在才是她儿女依仗。   就在她坐到床上的时候,窗子被风吹开了。今天晚上的风太大了,这处偏殿又是处处漏风,也因此她把窗子都关好了——为什么会有一扇窗子打开了呢?   她脑中的疑惑刚刚生出来,殿中的灯花一晃,屋里霎间暗了暗,眼前就多了一个人;她认识的人,绝对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吕有寿。   他是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也是宫中不多的大总管之一;向来都是太后的心腹,所以韩氏对其是很熟悉的。   韩氏甚至听到过有关吕有寿的传言,说其是皇帝的人;不过她却知道不可能,吕有寿是太后的人,他只忠于太后,是太后最为信任的一条狗。   “娘娘,清减了。”吕有寿的声音好像被摇晃的灯光给晃的飘乎了,听到韩氏的耳中有着莫名的阴森感。   韩氏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堆起了就算是面对皇帝和皇后时都没有的微笑:“吕公公,太后这一向凤体可还好?我在冷宫之中时时为太后祈福,只求上天保佑太后凤体安康。”   吕有寿笑了一下,就连笑容也被摇晃的灯光弄的一时阴一时亮的,弄的韩氏的心都要自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好在灯光终于坚持不住,在窗外吹进来的风中熄灭了;完全黑暗的偏殿中,就算有星星点点的月亮自窗子的破损处撒进屋里,也没能让韩氏感觉到一点明亮。   黑,太黑了;冷,太冷了。   同样感觉到冷的人,还有贤贵妃。贤贵妃感觉到的冷,和韩氏几乎差不多,都感觉身体里的血都仿佛要冻住了一般。   “这样的天气,贤贵妃妹妹倒真是好雅兴。”皇后平平静静的,一双眼睛也平平的注视着贤贵妃;就算是在灯光及月光中,贤贵妃依然感觉皇后的目光太亮了些。   贤贵妃的心因为皇后明亮的目光都缩成了一团:“皇后恕罪,妾知错,请皇后责罚。”她是个聪明人,所以才在得到皇帝宠爱的同时,一直不曾受到宫中风波的牵扯。   不管是皇后和韩贵妃争斗最激烈的时候,还是韩贵妃掌理后宫之时,她都不曾被人算计过,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   因此,她开口马上就直接请罪:“妾不应该偷偷夜探冷宫,此乃大罪,妾不敢巧言为自己开脱。”认罪真就是学问,她开口就承认了夜探冷宫,接下来要不要再多说点什么,或者再说点无关紧要的,那就要看皇后会如何说话了。 ☆、729.第729章 句句为营   贤贵妃是聪明人,所以只是一个霎间,她就明白她自冷宫之中出来的事情,是不可能瞒过皇后去;所以,她直接就开口请罪,以极低的姿态请一个皇后本来就已经知道的罪。   她不说皇后也知道了,说了正好可以消一消皇后的气。至少,皇后对她会生出三分的宽恕来:谁还能对自己如此恭顺的人生出恶感来?   皇后点点头:“嗯。”她只答了贤贵妃一个字,多一个字都没有,就端坐在那里吃起瓜子来。   并不是像贤贵妃等宫中的贵人们,让宫人或是太监剥好瓜子再吃,皇后是如民间的女子一样自己磕着瓜子吃。   皇后认为只有自己磕出来的瓜子吃着才叫一个香,因此她就算如今不再是冷宫的女史,却依然还是坚持要自己磕瓜子吃。至于说仪态什么,那对皇后来讲根本不重要了。   经历过那么多,皇后看破了、看透了很多,所谓的礼仪规矩在她的眼中,不再像原来那么的重要;倒是一些道理、律法,反而在她的眼中重过一切。   贤贵妃看着皇后吐出的瓜子皮随风飘起、吹远,她的脑中有那一霎间的空白:她和皇后是老相识了,因此她自问很了解皇后的。   可是眼前的人真的是皇后吗?如果不是皇帝亲迎回来的皇后,她真的要去找皇帝说一说了:她真的很怀疑眼前的人会是皇后,因为除了长相外半点和从前的皇后也不像。   如果不是宫中严禁提什么鬼啊、怪啊的,她都想要请人来做法了:皇后不会是撞鬼了吧?要知道宫中阴气最重、怨气最重的地方就是冷宫啊,听说皇后死去的十几年里就一直生活在冷宫中。   说不定现在皇后真的不是皇后,而是冷宫中的某个死鬼娘娘什么的。当然,这些她只能在心里想想,绝对不敢宣之于口的。   皇帝很忌讳这些鬼怪之说的,贤贵妃真要说出来这番话来,皇后汗毛都不会掉一根,她自己倒会被皇帝狠狠的责罚一番,说不定还会被直接丢进冷宫去。   贤贵妃的打算落空了,皇后没有问她任何话,也没有说什么话,虽然算是回应了她,但连处置她的意思也没有流露出来,让她无从判断皇后知道了多少——但是显然刚刚那么一句话皇后是满意的。   汗自贤贵妃的后背冒了出来,按理说是热了才会出汗,可是贤贵妃冷的全身都在发抖,可是后背的汗却把衣衫都快浸透了。   “妾不应该不请旨就去探韩氏的,请皇后责罚。”她只能继续请罪,不然的话她不晓得皇后会不会一怒就给她极大的苦头吃。   最最主要的是,她要保住在皇后心中那个老老实实的印像,不能让皇后对她生了多余的戒心来。   皇后吐出两片瓜子皮来,就着第五的手吃了一口茶:“嗯。”依然不变的第二声,只是这一声明显比第一声要淡很多。   听的贤贵妃心中就是一紧,知道皇后是不耐烦了;可是皇后如此,她真的不知道皇后知道了多少,也就不知道应该要说出来多少:她认罪的技巧好像不管用了。   多说了,不要说多说很多,就是多说一句话都不知道会被皇后捉到什么,进而再拉扯出什么来——这才是贤贵妃最怕的。   少说了,嘿,皇后肯定就会把她当成奸狡之人,而且她多年来给皇后老实本份的形像,在此时会让皇后对她更为恼火,会把她当作宫中最狡诈的人。   第五收起了茶盏来:“贵妃娘娘,我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要说多少就直接说吧,不要说一句就等皇后回您一句,那样不如咱们直接去给皇上请个安吧。”   “这个时辰距早朝也不远了,早早叫起皇上来也不算什么,正好在早朝之前,让皇上听听贵妃娘娘之言。”他说到这里对贤贵妃弯了弯腰,完全的恭谨模样。   贤贵妃却听心头一片冰凉,看着第五那张老到不行的脸,呆愣了半晌才醒过来自己不能默不作声:可是她不明白第五最后几句话是意有所指呢,还是字面的意思。   宫中的人说话都讲究留三分,所以她真的不敢只当字面意思来听:皇上在上朝前听听她的话,那上朝后是不是就对她父亲有所看法?   贤贵妃感觉第五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越是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她越是认为自己所料不差,因此心里反而越慌张了。   皇后刚刚回来不久啊,她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能知道多少?贤贵妃又安慰自己不要想多了,但是一转念想到皇后和阿凤走了那么远回来,这一路上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呢?   或者在皇后回来之前,已经察觉了些什么呢?贤贵妃心中有鬼,且她又是个细心之人,以己度人,她感觉如果是自己要回京,那她肯定会早早打发人回京打探各种消息。   免得自己回来后面对一切太过被动,也免得会被人算计了去。所以,她认为皇后如果早早打发人回到了京城,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也不奇怪。   不然的话,怎么就那么巧皇后会在这里等自己呢?如果说昨天晚上她来时皇后才知道的事情,那今天皇后怎么能料到她还会再来冷宫呢?   心里有鬼的人越想就会越多疑,也就越没有胆子了。贤贵妃叩头:“娘娘,妾是因为五皇子的事情来见韩氏的;因为妾贪图五皇子所送的一套头面,才会一时间糊涂做错了事情。”   “五皇子心细如发,在皇后回来之前的一个多月就不再到妾的寝宫,连他的人都不会来妆寝宫附近。有什么事情,就用妾养的那只猫儿传信。”   “在猫系在脖子上的缎带上留言。虽然会有因为猫贪玩儿,不能及时传递消息,但也是不着急一时的消息才会如此传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人发现过。”   她说到这里连连叩头:“因为妾及妾的家人,还有妾所出的皇儿都是本份的人,从来没有其它的想法,尤其是不应该的想法;所以五皇子找到妾时,妾才会、才会一时贪财。”   贤贵妃主动把五皇子供了出来,反正五皇子已经在皇后面前是个恶人了,如此能让皇后把怒火转移。   她还说了传递消息的法子,这种事情没有人知道,便更能取信于人,让人相信她所言都是真的,没有再隐瞒事情。   至于她最后的一番话,无非是表明她和她所出的皇子对皇位没有想法,表明他们是没有野心的人:以此来瓦解皇后的戒心及怒气。 ☆、730.第730章 你杀人了   贤贵妃的话虽然看上去是仓促之间的应对,但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仔细想过的,都有她的目的在;她哪里有半分真正认错的意思,依然还是用表面上的诚恳,想要度过眼前的危机。   甚至,她不惜把五皇子都丢了出去,以此来吸引皇后的怒火,取得皇后的信任。   皇后这次连嗯都没有嗯,只是拿眼看了看贤贵妃,平静的目光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又好像什么都在那一眼之间。   贤贵妃心头马上一跳:“妾去见韩氏,只是因为五皇子想要让其答应皇后能把五皇子收到宫中;因为五皇子对妾说,不如此他都不知道以后要如何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五皇子不是个坏人,他算计皇后是不对,却也是无奈的自保之举。他,真的没有其它想法。”说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道:“依妾看,五皇子是真的没有其它想法,就是想借皇后的威势来自保罢了。”   她当然不是为五皇子说好话,只是想让皇后明白,她不是个真正聪明的人,所以才会被五皇子所利用。   一个愚笨的贵妃,哪怕是做错了再大的事情,也不可能真正对皇后形成威胁;那皇后自然也不会真的和愚蠢的人一般见识,会高抬贵手放过她。   因为把愚蠢的人拿掉,天知道后面再来的人是不是极聪明的人:一个愚蠢的人总是让人放心的,总好过让一个聪明的人上位。   这是变项的在示弱。   皇后收回了目光,把手里的瓜子放到了小碟子里;而小碟子便由第五收了起来:皇后对冷宫取出来的东西特别的爱惜,所以第五才会“颗粒归仓”。   “你昨天晚上前来冷宫的事情说清楚了。今天五皇子所谋也没有成,因为韩氏不同意,本宫绝不可能强人所难,更不会夺人所爱。只是,本宫不明白,你今天晚上再来冷宫做什么?”皇后的话并不冷。   贤贵妃在大风中又缩了缩身子,缩成一团的她才能感觉到一点能支撑她坚持的暖意:皇后不开口就罢了,一开口就问到了要害处。   她前面的话说的多好听,说的多诚恳,都没有能解释为什么在五皇子失败后,再次急急忙忙的来见韩氏:这可不是五皇子相托能解释得了。   贤贵妃的话中原本流露出交好五皇子的意思,因为五皇子谋划成功后就是皇后所出了,她如此做也出于对皇后的敬意。   可是五皇子谋划失败了,她还是急匆匆的来见韩氏,就无法再把一切推给五皇子了。   “猫,我们捉到了。”江铭和阿凤提着一只笼子,在皇后身后的阴影中走出来:“今天一早,就是皇上和皇后还没有到冷宫见到韩氏时,我们就捉到了这只猫。”   阿凤微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贵妃和五皇弟通信用的猫,只是看着它长的如此可爱,想着郑小侯爷很爱吃龙虎斗这道菜,所以才捉了它。”   “好在,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蛇,所以它还活着。”阿凤很不好意思:“对不起,让你们一天都无法通消息。”   江铭笑的露出了牙齿来,弯下腰把笼子盖的布揭开,里面露出来的猫就是贤贵妃的那只,只是现在它还在呼呼大睡——有傅小天的药在,就算你把它丢在地上,它也是照睡不误。   贤贵妃的脸色更难看了。原本她就无法用刚刚的话解释她为什么再次来冷宫,现在猫被捉了,她就更无法往五皇子身上推了。   她对阿凤和江铭的话绝对不相信:龙虎斗?天下间就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绝对是皇后知道了些什么,所以阿凤和江铭才会对她的猫下手。   不然的话,长公主要吃什么菜还需要自己动手捉猫吗?只要一句话,要什么猫没有:黑的、白的、花的,胖的、瘦的、老的、小的,御膳房的人肯定会用心巴结的。   江铭拍了一下笼子:“嗯,刚刚听到贵妃娘娘说到了缎带,不知道娘娘把缎带放在哪里?拿出来给皇后娘娘一观,贵妃娘娘又何苦在这里喝风呢?”   贤贵妃真想把江铭的嘴巴堵上,怎么他就这么多话呢?再说了,后宫中的事情和他一个外臣有什么关系。   忽然间她想起一件事情来:“你、你怎么还在宫中?这都半夜了,你一个外臣留在宫中,这是大罪。”她刚刚是被皇后吓到了,所以才没有想起江铭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江铭拍了一下额头:“我此时在宫中吗?”   “不在啊。第五公公可以做证,肖公公也可以做证的。还有郑小侯爷和鲁姐姐都可以为证——你今天晚上可是在公爵府中宴客呢,和郑小侯爷拼酒拼输了呢。”阿凤微笑着拍了一下江铭:“都说过不让你多吃酒了,你偏不听。”   贤贵妃傻了,傻傻看着阿凤和江铭,再把目光移到皇后的身上,然后她打了一个冷颤:“当然,当然,妾今天晚上并没有看到过江国公。”   她已经落在了皇后手上,阿凤和江铭的话也已经表明,他们完全是有备而来;她现在要做的是臣服,完完全全的臣服,而不是去想着如何反击。   只要臣服才有可能在皇后这里保住一条性命,否则的话,她只怕就要向皇帝解释一切了:受连累的可就是马家一大家子人,还有她的儿女们了。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冷宫之中一声尖叫响起,然后就传来各种杂乱的声音,随即冷宫大门被打开,女史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死人了,死人了,来人啊,死人了!”   皇后没有动,贤贵妃直起了上半身来,一齐看向了冷宫那边;平公公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机会,以表示自己对皇后的尊敬:“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就不怕惊了凤驾?!”   冷宫女史闻言直直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贤贵妃身后:“皇后娘娘,韩氏死了,她死在所居的偏殿上!”   皇后闻言微一皱眉头,然后看向了贤贵妃:“你杀了人?!”   “你杀人了。”贤贵妃这句话却是极为肯定的,一双眼睛更是冰冷异常,语气更是不容人反驳的笃定。   古人从来不骗人的,果然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731.第731章 误会有点大   贤贵妃已经被逼的六神无主,素来聪明的脑袋在此时也没有能救她,正在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冷宫的女史救了她!   在之前,贤贵妃是想不到的,因为事出突然嘛,也就越发显得是老天在帮她。一句“你杀人了”,她说的是斩钉截铁,就仿佛杀人之事是她亲眼所见。   皇后的眉头挑了一下:她是在问贤贵妃,但是所问的话是疑问,需要贤贵妃给她一个答案;可是贤贵妃没有理会她,反而直接重复了她的话,只是语气从来没有过的笃定。   她的眼睛眯起来,看了看贤贵妃又看了看冷宫的女史,忽然感觉今天晚上的天气真好:月黑风高杀人夜啊,可不就有人死了。   女史听到了皇后和贤贵妃的话,跪倒喊出韩氏死后,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到了皇后有人能主了,还是因为她已经远离了那个死掉人的屋子,她的心定了下来,没有那种要吓得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听到皇后开口,她不用抬头也知道皇后是在问贤贵妃。虽然她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皇后和贤贵妃之前说了什么,但久在宫中的她只一打眼就明白:贤贵妃的事儿,东窗事发了。   皇后知道了多少女史不清楚,但女史很清楚皇后知道贤贵妃刚刚离开冷宫。换作她这个女史是皇后,此时也会怀疑韩氏是贤贵妃所杀。女史也的确是这样怀疑的。   事情太简单了,贤贵妃让韩氏做的事情她没有做好,贤贵妃前来问罪韩氏还一副天王老子第一的模样。惹恼了宫中的贵人被杀,在宫中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只不过韩氏有点特殊,她在皇帝那里可是有名有姓的人,她一死会惊动皇帝罢了。   女史在皇后开口后脑中霎间转过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以至于贤贵妃开口后,她差点被吓死:贤贵妃还真敢啊,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居然敢指着皇后说人是皇后杀的——这事儿就算是说到皇帝面前去,也不太可能的啊;因为皇后自从回来后,就根本没有来过冷宫。   女史想到这里忽然身上一冷,因为她想到了听到的传言:皇后“死去的”十几年里,其实一直住在冷宫中,对冷宫是最熟悉了。   而且杀人栽赃这种事情,在宫中更是不稀奇。很多时候,越是不可能的那个人,就越可能是真正的杀人之人。   可是,贤贵妃的胆子也太大了,就算对皇后有这种怀疑,不应该等到皇帝来了之后再说出来吗?她就不怕皇后一怒之下再灭了她这个贵妃娘娘的口?   贤贵妃开口后女史的小心肝是颤啊颤啊的,颤了半晌也没有听到皇后再开口,她心里有种要死的感觉:难道人真是皇后所杀,一箭双雕——杀了韩氏为自己报仇雪恨,还能除去贤贵妃此人?   搅到这种事情里,原本没有她什么事儿,但是现在女史却很明白,她的小命要不保了:皇后真要除贤贵妃的话,又岂会让她这个不相干却知道内情的人活在世上?   无妄之灾啊,她为什么要跑出来大呼小叫呢?她的确是没有亲眼见过死人,而韩氏死的样子也太过吓人了些,可她总是宫中的老人儿,遇事应该冷静才对。   如果今天的事情她使其它人出来报信,那现在倒霉的人就绝不会她这个女史了。霎间,女史悔的肠子都青了,把自己恨的不行:咋就这么蠢呢!   “你不说话,可是已经认罪了?”贤贵妃的话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就仿佛她质问的人不是皇后,只是一个宫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宫人般。   女史把头低的更低了,感觉夜风不是一般的冷,现在她全身上下都没有半点的热乎气了:贤贵妃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你不怕死也不能如此对皇后说话啊,这不是连累我一个小小的女史嘛。   皇后依然没有开口,就连阿凤和江铭都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女史是不敢胡乱抬头看这些的贵人的,可是听不到半点的声响,让她更加确定是皇后要除去韩氏和贤贵妃了。   而帮皇后的人自然就是长公主和长公主未来的驸马爷啊。女史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真心希望自己不曾在皇后面前出现过。   贤贵妃的眉头皱的极紧:“本宫问你话呢,你一个小小的女史居然敢不回,当真是胆大包天!皇后娘娘面前,岂能容你如此放肆。”   “你再不说话,休怪本宫让人赏你一顿板子。”如果没有皇后在面前,她真就让人把女史拖下去一顿板子打死了。人死,才能死无对证啊,到时候还不是一切都由着她来说。   韩氏死在谁的手上并不重要,贤贵妃根本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只是尽快找到一个凶手,且这个凶手还能为她解一下围——皇后过问韩氏的事情,如今韩氏死了,那杀死韩氏的人才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人啊。   她贤贵妃就可以把事情往凶手身上一推,大不了就是一个贪财的结果,削一削位份也就是了:位份能削自然也能再抬回来,留得青山在她才不怕没有柴烧呢。   至于女史,实在是太好的人选了:如果是宫中的贵人,哪一个没有个两三分背景,硬扣个罪名在人家头上,说不定会惹出什么大事来。   但是女史不同,尤其是冷宫的女史,自然是没有背景且还得罪了不少人;女史倒霉相信没有人会说话的。还有一点就是,在冷宫之中女史要杀人那实在是太方便了。   一个女史当然不可能是主谋,她为什么要杀韩氏,那就是皇后娘娘要弄明白的事情了;而贤贵妃要做的就是先把罪名给扣实了,然后再努力把水搅混了。   水不混,那她的麻烦就不会结束,只有水混了,皇后才会一查到底,忙起来也就不会顾得上她贤贵妃了。   女史到了现在才听明白,原来贤贵妃并没有天大的胆子,压根儿就没有对皇后生出半分的不敬来:贤贵妃口中的凶手,居然是她这个可怜的女史。 ☆、732.第732章 有血有肉   女史抬起了头来,一时间她的脑中空白了:刚刚她脑中还转着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此时却什么都没有了,连眼神都是迷茫的。   她是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牵到了她的身上呢?自她到冷宫后这几个月里,凭心而论,她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   那怕是收点好处,给人带个信儿、带点东西给冷宫中的人,她也认为那是积一下阴德,同时也为了交好宫中的贵人们。   她的确不是贤贵妃的人,但她为贤贵妃做事当真是极为仔细周到的,从来不敢怠慢了半丝。她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贤贵妃能看到她尽心做事的份儿上,能让她离开冷宫嘛。   冷宫的女史从来不是好差事,所以要么冷宫中没有女史,要么就是女史经常换人;像原来十几年都没有换过女史,实在是太少见了。   当然了,皇后的假身份也是犯了错的女史,所以她在冷宫中一呆十几年,倒也不会让人生出疑心来。   可是现在的女史真的没有想过在冷宫中一过十几年,但她更不想的就是,把性命搭在冷宫里:她,可曾开罪过贤贵妃?   就像她莫名其妙到了冷宫做女史一样,面对贤贵妃的冷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倒底做错了什么。   阿凤轻轻一叹,女史真不是个聪慧的人,表面上看去倒有几分的机灵,事实上女史只是自以为是的在学旁人的聪明。   在宫中有些时候,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事情才会受罚,而是因为你适逢其会,或者是因为你很合适——反正,就是有人看中了你是背黑锅的好材料,所以不由分说就把黑锅扣在你头上。   这个,是没有理由的。所以就算女史想破头,她也不会想明白的,因为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她根本就不应该进宫来:她不适合这个宫中。   或者说,女史就不应该在宫中挣扎着向上,如果安安份份、老老实实的做个宫人,哪怕是粗使的宫人呢,她也能平平安安的熬到出宫的那一天。   “奴婢,奴婢没有杀人。”女史倒底是在宫中生活了多年,再多的震惊与不解都抵不过她求生的欲望,所以她尽快的说出了一句能救她自己性命的话。   至少现在有皇后在啊,如果只有贤贵妃在的话,她就真的死定了。女史说完后,如同在梦中惊醒一样,忽然膝行两步向皇后连连叩头:“奴婢真的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在贤贵妃离开的时候,韩氏还活着;奴婢送了贤贵妃出门回去,就和小宫人一起洗漱铺床准备睡下了。后来因为听到有奇怪的响声,才带着小宫人一起出来查看,见韩氏那里还亮着灯才去看一眼。”   “发现韩氏死之前,奴婢一直和人在一起,真的、真的没有杀人啊。奴婢真的没有杀人,奴婢也没有那个胆子杀人啊。”   她不敢喊冤枉,因为贤贵妃那可是宫中顶项尊贵的贵人,就算今天她能逃过一命,日后贤贵妃要捏死她,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多用多少力气。   因此她只能分说自己不会杀人,却不能喊冤,也不敢对贤贵妃生出半分的怨念来,尤其不能让贤贵妃认为她有怨念。   “贵妃娘娘,奴婢真的没有杀人。”她还向贤贵妃连叩了几个响头,并不是指望贤贵妃可以高抬贵手放过她,只是想能让贤贵妃明白她真的没有生怨。   皇后终于开口了:“不是你,嗯,那会是谁呢?”她的话依然还是平平淡淡的,相比起贤贵妃和女史来,她的心思仿佛根本不在这里。   贤贵妃冷冷的道:“冷宫之中除了罪人外就全是你的人,她们就算为你做证又岂会是真的?没有相帮,你又岂能杀得了人?整个冷宫中的宫人、太监,全是你的同谋吧?”   她是不会放过女史的,因为这是她想到的解决自己麻烦的法子,至于女史冤枉——那一个月宫里不屈死几个人?   她能做到贵妃这把宝座上来,如果说手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沾一点鲜血:她就算有那个厚脸皮说,可是这宫中之人有谁会相信?   所以,左右不过是一个女史而已,死了也就是死了,在死之前还能为她贤贵妃解决麻烦,在贤贵妃来看,那就女史的福份:她会让人拿着银子去庙里给女史做个法事,让佛祖保佑女史来世会投抬一个好人家。   女史终于完全明白了过来,看着贤贵妃的眼睛流露出了恨意,但更多还是不解:无怨无仇啊,她真的不明白贤贵妃为什么要害自己。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她猛的抬起了上身来,生平第一次直视着她心中高不可攀的贵人:“我同韩氏无怨无仇,她又是皇上钦定的罪人,我哪里敢让她有半分闪失?”   “不要说是杀她了,就是有人要对她不利,我都要护她周全。因为她只要有个好歹,我肯定会被问罪的——我除非是活腻了,才会亲自动手杀了她。”   女史看着贤贵妃:“杀韩氏的人,皇后娘娘,奴婢倒是有自己的一点想法。只是皇后娘娘英明,肯定没有想不到的,奴婢不知道……”她对皇后没有不敬,因为要害她的人是贤贵妃嘛。   皇后打断了她的话:“本宫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想得到。真要做个贤德英明的皇后,还要你们多多帮衬才是。你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发现告诉给本宫,本宫才能做到英明。说吧,本宫想听听。”   女史转过头来看着皇后,眼底的惊讶明显到阿凤和江铭差点就笑了出来:女史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皇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实在在的出乎女史的预料;虽然皇后的为人是宫中人皆知的,但是宫中的贵人做事,从来都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让宫人太监们根本摸不准贵人倒底知道了多少。   到时候宫人太监们说完后,贵人还一副我早知道的模样,从而让宫人太监们对其很是敬畏。   女史却没有想到皇后和宫中的贵人们不同,她惊讶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有点暖乎乎的,感觉这样的皇后有血有肉,亲近无比。 ☆、733.第733章 一步之遥   女史并没有对皇后少了敬意,反而更多三分敬意,只是皇后不再单纯的是高高在上的、如同木雕般的人;而是就生活在女史身边,可敬可亲的活生生的人。   皇后话中的意思就是,女史能帮上她的忙:想一想,她一个小小的女史,还是冷宫的女史,居然能帮上皇后的忙!   女史感觉自己都可以向她们家的列祖列宗说一句:我,可是给你们挣脸面了。   江铭扯了一把阿凤,不让阿凤一心一意的去看那些:他对皇后是极为敬佩的,但是心里却不想阿凤变成第二个皇后——一个女人坚硬到不需要男人就可以活下去的地步,她要经历什么样的道路?   还要如皇后一样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江铭在皇后那层尊贵之下看到了一丝的凄凉。他的阿凤会幸福的,他的阿凤不需要去和人勾心斗角,他的阿凤也不需要自己去遮风挡雨。   一切的苦难,有他去挡就足够了。阿凤当然不能做温室中的花儿,自然要有她自己独有的刺儿;只是刺儿就足够了,那些用血泪才能泡出来的坚硬,江铭不想阿凤有。   阿凤一定不会有的。   回头看一眼江铭,发现他目光太过于温柔,阿凤认为他是怕自己冷了,便轻轻的摇头:“我不冷,大氅很暖呢。”   她接过装猫的笼子放地上,拉过江铭的手来:“你也不冷呢,果然是练武的人。”她说完一笑便转过了头去。   江铭看着阿凤无声的笑了笑,大手落在阿凤的头上揉了揉:现在阿凤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也正因为如此江铭才知道阿凤在真正的自信快乐起来。   还有什么比阿凤能快乐更好的?江铭靠近阿凤,把半个身子都要挂在阿凤的身上了:嗯,这样暖和些,要知道夜里风是真的大啊。   贤贵妃却没有让女史开口说下去,她的声音有点点的尖细:“你想说什么?就因为你所说的你不能动手杀人,所以这就是你杀人的最好理由,可以为你自己脱罪的。”   “你一个小小的女史当然不会和韩氏有仇怨,可是你背后的主子呢?你的主子一定准备好如何救你了吧?只要你杀了人,有你的主子在你肯定不会被责罚的太重。”   “因为就如你所说,谁会相信你是凶手呢?到时候此事淡下去,你的主子就可以再用你,到时你就平步青云了。你休想骗得过本宫去,不要再巧言分辩,还不从实招来?”   其实,如果可以让人动手的话,贤贵妃已经让人狠狠的赏女史一顿板子了。可是,皇后面前还轮不到她来做主,所以也只能用言语吓女史了。   江铭咳了一声:“贵妃娘娘,依臣来看女史倒真的不像是凶手。而且要查谁是凶手,理应去韩氏那边看看才对……”   贤贵妃抬头看了一眼江铭。她并不打算和江铭敌对,但是眼下她不能让江铭坏了自己的事情:“这是内宫之事,还有,本宫正在问清事实,江国公还是不要插话的好。”   她的意思是,我这个贵妃说话呢,你一个国公也能插嘴?   江铭欠身:“是,贵妃教训的是,是臣逾礼了。如贵妃所言,是内宫之事,如今皇后娘娘在,贵妃娘娘如此……”他咳了两声:“失言失言,贵妃娘娘莫怪,臣真不是有心。”   “知道臣的人都清楚臣的为人,臣绝不是那等挑拨的小人。因受贵妃娘娘教导,心生疑惑才会失言,恕罪恕罪。”   他说完郑重一礼后退一步,立到了阿凤的身后,以表示他真的把贤贵妃的话听进去了,绝不会再做逾规之事。不过,他站在阿凤身后,却把阿凤揽进怀中为其挡风——又哪里把什么规矩放在眼中了。   贤贵妃被江铭几句话呛到了,想要恼吧却又捉不到江铭的话柄儿,只能乖乖的向皇后低下头:“是妾逾规了。妾只是想弄清楚事实,一时心急……”   阿凤淡淡的道:“心急?不知道贤贵妃能不能解释几句,韩氏的死你为什么要着急?或者说,女史杀了韩氏一事,你有什么可心急的?”   “反正也是女史杀人,到时真有什么事情也是她的主子吃不了兜着走——和贵妃无关的话,贵妃心急什么呢?”   “不是女史杀人的话,贵妃如此心急,都顾不上规矩、目无尊卑上下,在我母后面前大呼小叫的,嗯,贵妃这是急着想要入女史的罪?”   女史闻言连忙叩头:“长公主明鉴啊,长公主英明。长公主殿下,奴婢实在是没有杀人啊。”   贤贵妃不把皇后当回事儿,她却把皇后当成神来敬着,当即对皇后叩了几个头:“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刚刚是想说——杀韩氏的人,要么是怕韩氏会说出什么对其不利的事情来,要么就是想以韩氏的死来害人。”   她说完又叩了几个头:“前一件事情,奴婢和从前的德贵妃没有半点来往,德贵妃更不可能知道奴婢的什么事情;第二件事情嘛,却不是奴婢能做出来的。”   “奴婢可没有那么好的手段,可以杀了人后再嫁祸于人。请皇后娘娘明鉴。”女史说完后看一眼贤贵妃——你不让我说,可是皇后问了我,那我就一定要说。   皇后点点头:“说的有点道理。”   贤贵妃张嘴又要说什么,但是看了一眼皇后又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无皇后允许而对女史大呼小叫了。   女史抿了抿嘴巴:“如果说是有人指使奴婢做什么的话,奴婢被送来冷宫是因为奴婢失手弄坏了元妃娘娘最爱的如意;而奴婢之前是在安嫔娘娘的宫中做事,再之前便只是个洒扫粗使之人。”   “奴婢到了冷宫后,才有机会得以亲近贤贵妃。除了三位贵人外,奴婢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贵人的青眼,更不曾和任何贵人有来往。”   皇后闻言看了一眼女史:“你是被元妃送来冷宫的?”   “不是。元妃娘娘后来饶过了奴婢,可是安嫔娘娘说不敢再用我。”女史的声音低了下去。   皇后微一点头,轻轻一叹道:“元妃呵,本来是最有可能位列贵妃的人啊,仅仅只有一步之遥。是不是,贤贵妃妹妹?” ☆、734.第734章 永远的难题   阿凤知道宫中有一位元妃,不过她是真的深居出,阿凤在宫中十几年来,远远的只见过元妃一次:哪怕是年三十晚上的御宴,元妃也是不现身的。   据阿凤所知,元妃是身体不太好,需要静养。不过就算如此,元妃的圣宠却不一般:一年也难得伺候皇上几次,可是皇上隔三差五总会去她那里坐一坐。   而且皇帝每过几个月,都会召御医问元妃的病情。所以元妃在宫中是无人敢轻视的存在,不过倒底是很少出门,很多时候宫中人会把她给忘掉了。   皇后忽然转过头来对阿凤轻轻的说了一句:“元妃是宫中唯一的、仅有的,由张有德亲自安排吃穿住行等一应事情的妃嫔。只有她一个。”   阿凤马上就知道元妃的不同了,且对她的封号也生出了兴趣来:元字可是很有讲究的,很尊贵的字眼呢。   如果是一位贵妃被冠元字做封号很正常,可是一位妃子便用了元字,可以想得出皇帝待其的不同。   贤贵妃的脸色变了几变后:“皇后娘娘,当年的事情妾也不想再分说什么,但是元妃对妾始终有恨,此事宫中无人不知。”   她看一眼女史:“人是不是她所杀,妾也只是直觉并无真凭实据;也有可能她只是一枚棋子,起了作用可是连她本人都不知身在局中。”   “妾请皇后娘娘详查。”她说完深深叩拜下去,完全不见了刚刚的盛气凌人。   贤贵妃是真的不知道女史和元妃有关,只知道她是被安嫔责罚到冷宫中的;如果她早知道女史与元妃有关,打死她也不可能同女史有什么瓜葛。   皇后看着贤贵妃:“你还没有答本宫的话呢,还是说你果然没有把本宫放在心里,是不是你的心中自有一个六宫之首呢?”   阿凤有些诧异的看看皇后,感觉自己母后不会是说出这样话来的人;但是江铭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她便回身找江铭算帐:她知道,母后应该是有什么用心。   贤贵妃叹口气:“皇后娘娘,到现在妾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求此事皇后娘娘能查个水落石出,能在皇上面前为妾分辩清楚。”   “妾今天晚上来,就是不明白韩氏怎么会不答应五皇子所求,本来她昨天晚上是同意的。还有,妾想同韩氏好好的谈一谈,希望她接下来可以帮一把——我想让她给天福殿下写封信。”   “天福现在住进了安凤阁,在宫中当然不是秘密;而天福殿下为长公主所救,此事更是传得宫中无人不知。因此五皇子想让天福能时不时向长公主进言,说说五皇子的好处。”   “但是五皇子对天福殿下照顾不周,所以他不方便直接说,想让韩氏写封信给天福殿下,一来能用亲情感动天福殿下,二来也想让韩氏向天福解释两句五皇子的难处。”   她说到这里叹口气:“还有,五皇子想让韩氏给太后写封信,但是要写什么五皇子还没有说,只是想让我有机会就和韩氏好好的说一说,让韩氏有个准备。”   “妾猜想,五皇子就是想让韩氏在太后面前为自己说几句话吧?他要记入皇后的名下,又不想失去太后的助力……”   她倒真的把能说的都说了出来,没有半点的虚假。不过,她所说也并非是全部,有些东西已经深入她的骨髓之中:比如说遇人但说三分话啊,认罪的技巧等等,几乎已经成为她血液中的东西。   都不需要她刻意而为,自然而然她就按照那些“聪明”的法子做了。   皇后点点头:“你先起来吧,整理一下衣裙。嗯,冷了吧?这里有件大氅,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你不嫌弃本宫就借给你挡一挡风。”   贤贵妃很自然的道谢:“妾谢皇后娘娘的赏。”   阿凤咳了一声:“母后说了,是借给你的。我们的东西真的不多,所以不能平白给你。你要真的喜欢,可以折成银两给我们。少一件衣服,我们总要再添一件。”   贤贵妃有些尴尬,她道完谢才想起皇后所说的是借,但同样还是要谢皇后的;只是却不好接阿凤的话,她不是不舍得银两,而是不知道要如何说才能照全皇后和阿凤的体面。   “二十六两银子。”阿凤还很认真的向贤贵妃确定了大氅的价钱。   贤贵妃只能应了下来:大氅还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干净外真的没有半点的长处;半旧的东西了,她不明白皇后已经回宫了,还要留着这些旧物件做什么。   贵为皇后啊,和皇帝共拥天下,想要什么样的衣物没有?贤贵妃却不敢把所想说出来,皇后愿意如何做那是皇后的事情,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皇后淡淡的道:“准备一下吧,一会儿太后娘娘就会到了。”她说完看了一眼身后:“去了?”   江铭欠了欠身子:“早就过去了。冷宫中尖叫声刚刚响起时,人就已经去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这么多人,听到尖叫声却没有一个人动一下的原因。   原本贤贵妃没有往这方面想,此时才明白自己刚刚吓得不轻,居然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生出疑心来。   只是,谁过去了?贤贵妃琢磨着,左右看了看,难道是肖有福那个老太监?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后来了此事绝不可能善了的。   不管韩氏之前有什么错,如今皇上都已经饶过了她的性命,此时在冷宫她死于非命,太后岂能善罢甘休?   而在宫中有一个规则就是:谁是真正的凶手,或是说事情真相并不重要,有些人永远看重的都是那个凶手是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或者说事情是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样。   因此,对于太后来说她肯定已经想好了一个凶手。   贤贵妃的眉头轻轻皱起来:她的难题来了,也是她这一辈子总是会遇到的难题,只不过从前的时候她都有了选择,且都做对了——那就是,站队的问题。   她是要站到太后那边和太后同进退,还是站到皇后身边和皇后同进退?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多年来第一次她看不清楚谁更占优势一点儿。 ☆、735.第735章 母女同心   贤贵妃默不作声退到一旁,低下头开始沉思了。她把皇后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考虑进去,又把太后眼下的情形都想了一个遍:好在她不需要马上做决定,还有一点时间让她好好的想清楚。   太后到了也不需要她马上做什么,她可以看看再做决定。不过她认为太后那边的胜算更大,不说其它的话,就凭太后是皇帝的母后,这后宫之中就无人能踩到她头上去。   还有,皇后是刚刚回来的,且她回来之前太后就知道她要回来,太后岂会没有准备?皇后就算有准备,可是她在外廷没有多少助力,在宫中也没有多少助力,想要和太后斗还真就差得太多了。   贤贵妃想了一小会儿,就向太后那边倾斜了,感觉和太后站一起才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宫中本来就是如此,她并没有感觉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而且皇后想要找她贤贵妃的麻烦呢,如果太后像十几年前把皇后再弄死,那她的麻烦不就烟消云散了吗?   德贵妃已经死了,只要除去那个皇贵妃,她贤贵妃就是这宫里最尊贵的人;就算她不能被立为皇后,也能像从前德贵妃一样执掌六宫,成为六宫的无冕之王。   如此一想贤贵妃的心猛的滚烫起来,全身都热的有点发痒了:太后如今在宫中已经没有什么知近的人了,只要她能哄的太后开心,以后这后宫还不就是她的天下。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的神色还是平平静静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突,感觉皇后胸有成竹一般。   贤贵妃滚烫的心一下子凉了不少,然后想起了五皇子谋划失败的事情来:皇后的手段是极高明的,可能太后真的会在皇后手里吃亏呢。   所以,不要着急,千万不要着急,她已经在宫中等了快二十年了,现在更要沉得住气才成。贤贵妃的心虽然偏向了太后,可是她还是决定要看一看再说。   反正鹿死谁手对她都不是坏事儿,因为太后活得太长了,在这后宫里谁还愿意头上总压着一座大山呢。   江铭的目光在贤贵妃身上一转就收了回来,嘴角带上了一丝嘲讽:这天下间总是不缺一些自作聪明的人。   阿凤走过去扯了一下贤贵妃的衣袖:“贵妃啊,你一会儿见到太后,会不会就要和我母后翻脸相向了啊?我感觉你会。”   她回头看向皇后:“要不,咱们先把贵妃的事情弄个清楚,不要一会儿再多出一个仇人来。你说呢,母后?”   皇后一笑看着贤贵妃:“你说呢,贤贵妃妹妹?”有女儿就是不一样啊,想想从前她只有一个人,可是现在女儿在,还有一个女婿,她是真的省了好多心。   贴心啊。她看着阿凤笑了,感觉心里暖乎乎的,皇帝在她心里的份量,在她不知不觉之中就轻了一点儿。   母女两人联手的感觉,让皇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全身生出很多的力气来,日子也好像有了奔头儿:她不再感觉接下来的日子都是死水一般了。   宫中的这些勾心斗角,都不再让她感觉那么的讨厌,反而像是这些人在陪阿凤和她母女在玩儿一样:因为她和阿凤没有所求嘛,大不了我这个皇后不做再“死”一次,永远离开这里和女儿去过日子。   她从没有这样想过,多年来她的心中所思所想都是皇帝,重新回到宫中后一切都不同了,而她对皇帝感情的转变,也让她看事情同原来不一样了。   跳出原来的框框,她发现生活并不想她从前所想的那样糟糕。   皇后的心情很好,所以对贤贵妃说话的时候就极为和气。可是她的话落进贤贵妃的耳中,尤其是她笑的如此开心,可把贤贵妃吓得不轻。   贤贵妃差点双膝一软就跪下。不要说皇后现在还握着她的把柄,就算没有把柄,皇后想要找她的麻烦也不是多困难。   最最可怕的是,皇后分明就是成竹在胸,分明就在等太后到来:这是太后在算计皇后吗?根本就是皇后要算计太后啊——她居然还认为太后会占上风,如今看皇后笑的那么高兴,就是用脚趾头想那也是皇后胜券在握。   “妾,唯皇后马首是瞻。”她不敢再有片刻的犹豫,生怕会再让皇后误会什么。太后都敢算计的人,把她顺进去还算什么吗?现在不说以后了,过不了眼前这一关还有什么以后啊。   她连忙向皇后奉上了自己的忠心。   皇后微微一笑:“嗯,贤贵妃妹妹是个聪明人,总是会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这一点,本宫可是大大的不如。”   贤贵妃还要再说话的时候,女史轻轻的道:“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好像是太后娘娘来了。”   皇后和贵妃一起举目看过去,远远的过来一队人,灯光通明却人声有点嘈杂:这在宫中一般是不可能的,因为宫人和太监是不可以在主子们面前胡乱说话的。   主子们就是带再多的人,也不可能在没有允许的情况开口说话,所以绝不可能会嘈杂。更何况是太后身边呢:太后是个矛盾的人,说她喜欢热闹吧,她又不喜欢太多人同时说话;说她喜欢素净吧,她又喜欢人们团团围着她。   江铭的眼神最好:“是太后的凤驾。”   皇后看一眼冷宫那边:“迎驾吧。”她当前,阿凤和贵妃在后,江铭在最后一起迎了上去,不等太后说话皇后等人就屈身的屈身、跪倒的跪倒。   太后却根本不给皇后开口说话的机会:“给哀家滚一边去,不要拦了哀家的路。哀家的侄女没有了,哀家倒要看看是谁有如此大的胆子!简直就是反了天。”   皇后没有让开路:“冷宫中刚出了事情,太后凤体为重……”   “你自己滚开还是哀家让人把你绑起来?!你想做什么,是不是不想让哀家去查看哀家可怜侄女死去的疑点?你有什么居心,皇后!”太后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双眼睛喷火般盯着皇后。   “如果你没有做亏心事,皇后,”太后咬牙切齿的吼道:“就给哀家滚到一边去,让哀家去见哀家可怜的侄女最后一面。” ☆、736.第736章 大材小用   太后的话说的再明白没有了,而且对皇后是半点客气也没有,完全是撕破了脸皮:连滚字都说了出来,对堂堂的皇后用滚字,那可不是在骂皇后一个人,是连皇帝、连大楚都骂上了。   要知道,皇后的体面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她代表的是皇家,代表的是大楚啊。但太后硬是骂了,骂的还很顺口。   太后如此就已经表明和皇后是不死不休了:她与皇后不会同存于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嗯,反正太后就是要皇后去死。   贤贵妃抬头看了一眼太后,感觉她今天晚上实在不应该出来;被皇后捉到把柄不算,还搅和进太后和皇后之争,真就是无事找事太闲了捉死啊。   皇后没有作声,阿凤却一把就拉起了皇后来,也没有忘了把贤贵妃拉起来:“看错人了,看错人了,母后和贤贵妃你们两个可是金娇玉贵的人,除了太后谁还能当你们一跪?”   她把皇后和贤贵妃拉起来后,走到太后面前指着她身边的太监宫人就骂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得了失心疯不成,居然还玩这种扮太后的游戏?知道不知道,你们让我母后这一跪,我可以砍掉你们全家的头?”   太后骂的正痛快,却没有想到阿凤会把皇后和贤贵妃拉了起来,还跑到自己面前大骂自己的人:真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中啊。   果然就是皇后教出来的孩子,一点儿也没有规矩不说,且还上不了台面;听听说的都是什么话,和一个村姑有什么分别,哪里有半点大楚皇家公主的模样。   “你闭嘴!阿凤你不要装疯卖傻,哀家你不认识……”她抬手就指向阿凤,想要好好的教训一番阿凤。就凭孝道,她做为长辈就能让阿凤乖乖的跪在地上。   就算她给阿凤两记耳光,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是阿凤没有给出手的机会,在她开口大喝的时候阿凤也没有闲着,抬脚就把最近一盏灯笼给踢掉了。   其余的灯笼不等她动手,居然莫名其妙就都灭掉了;然后,就连皇后带在身边的灯笼也熄灭了,四下里一下子变得黑漆漆:原本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居然躲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云彩里。   原本没有云的天空,现在已经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云,不管是星光还是月光,都是勉强能在云中挤出一点点的笑脸来。   要变天了。   江铭惊叫了一声:“唉呀,风太大了,居然把灯笼都吹熄了。”他不说话还好些,他一开口把太后气的呀——宫里的灯笼都是特制的,怎么可能会被风吹熄?   江铭不开口的话,太后还会想一想灯笼怎么会一下子全熄了,现在听到江铭的话她还不明白灯笼是被江铭动手灭掉的吗?堂堂大将军灭掉几盏灯笼,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阿凤却不容太后再发作:“我哪里能看得清楚,黑灯瞎火的能看得清楚才有鬼了。”她只是随口一说,为得就是和太后作对。   可是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感觉夜风真的太凉了些,尤其是吹到她后颈的风,凉的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我只知道,太后是我们大楚最为尊贵的女人,是我们大楚最温柔的女人,是我们大楚最贤良淑德的女人,是我们大楚最知礼明理的女人,是我们大楚最……”在阿凤的嘴中,太后成了只有天上才会有的仙女,根本就没有半点缺点。   是整个大楚,整个天下间所有女人应该学习的人。   “对于天下的女子来说,太后就是那天上的明月,指引着大家如何做个好女子;对于天下的母亲来说,太后就是那天上的太阳,以身传教来告诉大家如果做个好母亲……”   阿凤的嘴巴就像忽然间抹上了一层蜜,吐出来的话能甜的死人;而她的话又说得很急,噼里啪啦就像是锅里的炒豆一样,根本就没有人插嘴的余地。   太后一时间也被夸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是让她说自己不是阿凤嘴中的女人,那她是绝对不肯的。   母仪天下嘛,自然就应该是阿凤口中那样的人才对,她不是谁还能是?皇后,呸,皇后她也配!因此太后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对阿凤的话还是极赞同的,认为阿凤能说出这些话来,肯定不是皇后所教。   阿凤却在这个时候一把就揪住了太后的衣领:“我的皇祖母、大楚的皇太后,是往那里一站不说话,就能让人知道什么叫做尊贵的人。你,开口闭口对我母后说什么滚,我们大楚的太后会如此吗?”   “你的胆子真不小,扮太后被我们发现了,居然还想蒙混过关,以为如此一骂我们让开你就能逃掉了?不要忘了你家长公主我,长的一双眼睛可是容不得半粒沙子。”   她说完晃了晃手掌:“还不给我到一边去,等我母后忙完再找你算帐。”她还真的想打一下太后,往肩膀上打一下体会一下打到太后的感觉。   但太后倒底是她的祖母,真要打的话阿凤又做不到了;刚刚在气头上还认为能做到呢,现在她却真打不出去,所以只能晃了晃拳头吓一吓太后了。   太后闻言终于明白阿凤为什么夸自己了:“你……”不过阿凤才不会让她开口说话呢,伸手就夺过太后手中的帕子来,一下子就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你假扮太后可是死罪,知道不知道?”阿凤狠狠的瞪了太后一眼,然后把她往太监宫人们怀里一推:“今天我没有功夫和你算帐,,你给我乖乖的候着。”   太后被推的倒退了好几步,撞倒了几个太监和宫女后,她也跌倒在太监和宫女们的身上:不过她没有受伤,有那么多的肉垫,怎么可能会受伤。   阿凤拍了拍手,过去拉起皇后就走,那真是脚下生风:“黑灯瞎火的,我们还是快去看一眼就回去吧。唉,这冷宫里听说可不太干净,又刚死了人,万一死的人真有怨气的话,嘿,可不要吓我啊。”   太后的一声怒骂就被阿凤的胡言乱言给憋了回去:她感觉风真的是阴凉阴凉的,不是凉,是阴凉;而且四周黑乎乎的,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伏在那些黑漆漆的、她看不透的地方。   一个激灵,她握着宫人的手站起来:“快走,跟上去。”她可不想留在这里。 ☆、737.第737章 心中有鬼   太后打定主意就是来找皇后麻烦的,以她的身份她认为自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就算她看皇后不顺眼,就算她就是故意和皇后过不去,皇后能怎么样?   皇后如果敢怎么样,不要说做什么了,哪怕是说话声音高点,她都可以抢天呼地的大哭大闹起来:她皇太后是长辈啊,已经吃定了皇后在她的掌心里翻不过身。   从前如此,现在当然还如此。开始的时候吃了一点小亏,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准备那么好;至于她对皇后如此,宫里宫外的人如何看?嘿,她就是要让人知道她很讨厌皇后,如此那些想要巴结她、接近的人,就会知道应该如何对待皇后了。   太后可是在宫中生活了最久的女人,很清楚如何才能给皇后多竖几个敌人,给皇后多找一些麻烦。   可惜的是,她今天晚上又吃亏了。她能拿捏皇后却拿阿凤没有半点法子:阿凤摆明了不想讲道理,阿凤也摆明了她对太后、对皇帝都没有好感——天下人都可以理解阿凤的,因此太后还真的不能单纯的以孝道去压阿凤。   谁让她这个做皇祖母的任阿凤自生自灭了十几年啊,这事儿无论什么时候说起来,那都是太后对不住阿凤:要知道,阿凤失去母后的时候才刚刚出生啊。   太后憋着一肚皮的火气紧紧的追了上去:“阿凤,你说哀家不是太后,哀家看你能把冷宫的灯都熄灭吗?”   她的话一说完,身边女官就打一个哆嗦:“太后,咱是不是不应该提醒长公主如此做啊。刚死了人的地方,本来阴气就重,大晚上的如果连盏灯光都没有……”   女官说到这里不自禁的四下看了看,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感觉冷宫外面都仿佛鬼影重重般。   太后心里当然也是怕的,不说其它,单在冷宫中死去的人,就有好几个是因为她:她是赢了的那个人嘛。但她当然不会让身边人知道她在怕,因此咳了一声想要斥责几声女官的。   可就在此时,阿凤忽然尖叫一声:“鬼啊——!”   太后吓得一把抓紧了女官的手,转身就要逃:她什么也不怕,因为她是皇太后,是人都要在她面前矮三分;但是鬼怪这种东西肯定不会在乎她是不是太后,想要索她的性命肯定不会打招呼的。   “开个玩笑。黑灯瞎火的,这里又是冷宫,诸位心里如果做过什么亏心事儿,尤其是害死过人的,嘿嘿,那可真要小心些,不要落了单哦。”阿凤纯粹就是吓人玩。   因为她生气太后,更对贤贵妃着恼,戏耍她们一番不要紧,在宫中想要真对太后或是贤贵妃做点什么,却是不行的。   阿凤才想吓一吓她们出口气,没有想到她说完回身,却发现贤贵妃和太后都是背对着她的:她们居然真的被她吓到了,吓的还想逃掉了。   有点出乎阿凤的意料:在她的印像中,太后和贤贵妃都是胆子极大的人,不要说是平常的女子了,就是大半的男儿都有所不如。   只是几句玩笑话,就能把太后和贤贵妃吓成这样,还真是意外的收获。阿凤抿了一下嘴,喃喃的道:“要不就是她们亏心事做的多,害死的人太多,要不就是她们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鬼。”   皇后听到了阿凤的话不屑的道;“人之所以怕鬼,是因为鬼就在那人心里。嘿,一座冷宫罢了,本宫一住十几年,到现在健健康康的有什么可怕的?”   贤贵妃闻言身子一僵,缓缓转身屈膝为礼:“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妾受教了。”   太后也知道自己又被阿凤给耍了,想要发作吧,阿凤后面的话让她心底就有些发虚,何况还有皇后的话跟着:她当然不能承认被阿凤吓到了。   “那边,好像是皇帝来了。”太后看到远远的有灯光摇摇晃晃的,便以此话来为自己解围,表明她转身可不是被阿凤吓得,更不是怕鬼什么的;她只是想看看那来的是什么人。   阿凤意味深长的一笑:怕鬼?嘿,看来某些人心里的鬼太多啊,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那么远看得到什么?再说了,父皇怎么可能会过来,他又不知道冷宫出了事——有谁去给父皇送过消息吗?没有吧。嗯,如果真是父皇来了,那只能是死去的韩氏给父皇托了梦。”   太后等人越是怕什么,阿凤越是要说什么,还故意说的阴气森森,就差装成鬼怪跳到太后面前去吓人了。   “母后,我们去看看韩氏吧。唉,不管怎么说人死为大,看一看没有什么的话,就让人好好的给她收拾一番入殓吧。相信她还没有走远,此时当能分得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害她的人。”   “不管她是如何屈死的,也绝不会对我们母后有什么坏心。因为我们是真的知道,她的死同我们无关嘛。最后了,送她一程吧,希望她和无双在那边能够相聚。”   阿凤说到这里半转身:“说句实话,我们当中真有那害死韩氏的人,或是算计过韩氏的人,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韩氏如此横死,想必心有不甘啊,如果此时她真的没有赴黄泉,而在这里等着害死她的人,那可真就……”   “嗯,就算不是害死她的人,被她看到算计自己的人,此时她正一肚子怨气,想来脾气不会很好。当然了,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一个小姑娘家的胡言乱语,你们也可以完全不听的啊。”   阿凤说完扶起皇后的手来:“母后,您注意脚下。”她和皇后自然而然的踏进了冷宫,就算没有多少灯光,母女两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径直走向了韩氏所居的偏殿。   贤贵妃被阿凤的话吓了一大跳,有心想要转身离开吧,可是想到阿凤的话:她离开是承认自己是害死韩氏的人呢,还是承认自己是谋算过韩氏的人?!   这种往自己头上浇脏水的事情自然不能做,所以她也只能硬起头皮踏进了冷宫;只是一踏过冷宫的门,她就感觉脖子后面一凉,一小股凉风吹的她脖子后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那感觉不像是风,倒像是什么人向她的脖子后面吹了一口气,只不过这口气太过阴凉了些。 ☆、738.第738章 护驾   贤贵妃如果不联想的话,不过是脖子后面一凉,门洞中有些风很正常也没有什么;可是她偏就很能联想,尤其是她自己想到脖子后面的凉意像人吹的气,她吓得头也不敢回,几乎是拉着女官的手飞奔向皇后和阿凤。   人多阳气重啊。已经进了冷宫的她,现在只能如阿凤所说千万不能落了单:皇后和阿凤不怕,可是她真的怕。   冷宫中死去的人里,她记得就有一个人和她有关;而且刚刚死去的韩氏,她怎么能摸着良心说出没有谋算过韩氏呢——对人的话她当然可以说的理直气壮,眼都不带眨的,可是对鬼嘛,她真没有那个胆量来骗人。   所以,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人多的地方。还有,皇后是真正的贵人,真正的人中之凤,据说帝后这样的人都是天命所归,身周都有神家相护:贤贵妃此时无比坚信这个传言是真的。   太后眼睁睁看着皇后和阿凤踏进了冷宫,没有等她,也没有招呼她一声,这让她极为生气,尤其生皇后的气。   可是贤贵妃也没有理会她,而且还一路小跑跟上了皇后和阿凤,这让太后就恨的牙根生痒啊;但是此时她不进去,就给了阿凤和皇后借口:她过门不入怕什么,怕那个死去的韩氏吗?   那可是她太后的侄女啊,她转身走了说不过去,真让人当她是害死韩氏的凶手,就算无人敢问她脸上,那对她这个太后也是一重极大的侮辱。   何况,在这个时候关系到韩家的人,韩氏又是横死,皇帝真对她生了疑,她这个太后还真难说有个好结果:韩氏的死,在皇帝看来肯定是灭口啊。   唉,韩家的人真是害惨了她和韩氏了;韩家的人都一死百了,可是活着的她这个韩家出身的皇太后,却要背负着整个韩家所犯过的错。   太后不能退回去她就只能进冷宫,但是一脚踏进冷宫,刚刚落地的脚就感觉地上特别的阴凉,这种季节都冰的脚有些麻木。   就仿佛冷宫这个地方,对太后散出了不欢迎的气息般,太后就感觉一进来,她整个人都不太好:那空气里,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仿佛是血腥味,又仿佛是死去人的胭脂味儿。   太后打了一个冷颤,努力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什么死人的胭脂味儿,她怎么会知道那种东西!   然后她脚下如飞,恨不得能脚不沾地般,也向阿凤和皇后追了过去;她的想法和贤贵妃是一样的,人多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太后和贤贵妃都忽略了一点,人多的地方确是能让人安心,但那也要看是在何处:现在冷宫中人最多的人就是韩氏死去的偏殿中。   这个地方真的不能让太后和贤贵妃做到心神安稳。如果刚刚进宫门时,她们就感觉不太好,那现在就是太不好了。   因为阿凤和皇后进了屋,甚至是江铭这个外臣都进了屋,屋里都平静如初没有半点异样;但就在贤贵妃和太后一前一后进屋时,屋里的油灯居然都摇晃起来。   贤贵妃进屋的时候不好点,那灯光只是差一点熄灭,最终还是安稳了下来;但是在灯光忽暗忽明间,屋里就多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阴森味儿。   太后踏过屋子时,那灯光居然真的熄灭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漆黑,太后和贤贵妃还有她们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尖叫起来。   那灯可是无风自动,更是无风而自熄!   江铭轻轻握住了阿凤的手,同时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道:“是我。你握好皇后的手。”他知道不用担心皇后,如果这样的小场面皇后会害怕的话,她又怎么可能成为一代贤后。   阿凤闻言轻轻挣脱江铭的手后,在他的胳膊内侧拧了一下;虽然她没有开口,但是意思江铭领悟到了:你在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江铭嘿嘿的笑了几声,只不过他的笑声如同脖子被夹住了,是那样的古怪,半点也不像个男人会笑出来的声音:“来了,来了好,来了好啊。”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那声音就仿佛是在殿内的四处响起,那么的飘乎不定:明明听着像是在左边,可是下一字却又在右边响起来。   他在说话的时候又握住了阿凤的手,趁着黑轻轻在阿凤的耳边一吻:“帮你吓人啊。”他出手可比阿凤只开口吓人多了。   当场贤贵妃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不是我,不要来找我,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想借你和五皇子之力,为我的皇儿铺铺路。”   “真就是这么一点小心思,绝对没有生出害你或是五皇子心思来。真的不是我害你,我也没有害你啊。”   她一面哭一面说,几乎都要吓疯了:她感觉四周空荡荡的,伸出手去向四周摸去,什么人都摸不到。   “不要生我的气,是我的错,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她哭的都要换不过气来了:“真有那害你之心的人也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很清楚,是五皇子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殿里静悄悄的,什么声响也没有,就仿佛刚刚进来的几十号人此时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贤贵妃在。   哪怕阿凤一手牵着皇后,一手被江铭握在手里,还知道这一切都是江铭捣的鬼,却还是听的心里有点发毛。   “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点上灯?”殿门被人推开了,灯光自殿外照了进来,一时间屋里的都没有看清楚屋外倒底是什么人。   而屋外的人在门打开的霎间,感觉屋里有什么黑影晃了晃:“是谁,护驾!”推开门的人手一抖,灯笼差点掉地上。   只有阿凤感到江铭的大手离开了,她伸出手去想要捉住江铭,手却落了一个空,身边根本就没有人。   她的心里刚生出着急来,小手就落在了大手里,那个温暖让她心里霎间就安稳了:江铭,他就在身边。   屋外冲进来不少人,拔刀挺剑的,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把殿中的人更是吓得大叫起来:那个乱劲,一时间还是真像有什么人来刺杀宫中贵人一般。   好不容易静了下来,大家才看清楚殿外来的人是皇帝,而殿里的灯重新点上了,这次一下子点了十几盏灯,殿里灯火通明起来,那股子压在人们心头的阴森终于被驱散了不少。 ☆、739.第739章 多了两个人   皇帝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殿里的人想要发作吧,可是看清楚都有谁后,他的怒气只能全压了下去了:太后在,皇后在,他的长公主也在。   有这么三个人在,冷宫还安然无恙没有被拆掉,他认为已经是三个人都很克制了;所以,刚刚只是乱了一阵子,引起了侍卫们的一点恐慌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至于什么黑影儿,他在殿外还站的远,除了那个推开门的太监外,其它人并没有看到;就算是那个太监,也只是好像看到了黑影儿,又好像没有看到——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呢。   不能确定,所以太监现在自己心都在打鼓,感觉自己回去后要买些黄纸钱及供品什么的,好好的拜一拜了: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如果他此时说出来的话,皇帝就会知道那个黑影儿是谁,铁定不会轻轻的放过江铭去:他要找江铭的事儿还找不到呢,江铭送上门来他自然会万分高兴。   不过现在皇帝也没有那份心思去管太监宫人们,因为太后她老人家昏倒在女官的身上,一张脸白的吓人:贤贵妃吓得大哭时,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弄出来,是因为她当时就吓得昏死过去了。   又是传御医,又是让人准备软轿,可把皇帝忙了一头的汗:他虽然心头极为疑惑,但是现在还顾不上问——就算太后来见韩氏最后一面,也不至于会激动的晕死过去啊。   阿凤看的那叫一个着急,不就是吓晕了,值当的这么折腾嘛。不说其它的,这大半夜的,人家御医不是人啊,你说天天的在宫里提心吊胆的等着伺候各位贵人们,如今好不容易能睡个觉吧,还要把人家叫起来。   她过去一把推开皇帝——她连正眼都没有瞧皇帝,上前一手扶住太后的头,一手就掐在了太后的人中上,都没有怎么用力,也没有让她多费手脚,一下子太后就“嗯——”了一个长音醒了过来。   对阿凤来说她没有怎么用力,可是太后金娇玉贵的,平常什么人敢掐她一下子啊;所以太后嗯过之后就呻吟道:“痛,好痛,哀家这是怎么了?”   阿凤把人往皇帝怀里一送:“原来真是太后,刚刚在路上遇到,我还以为是遇到人假扮的了呢。”她说完拍拍手站起来,没有要继续伺候太后老人家的意思。   太后睁开眼睛看到了皇帝,再一转眼珠子就看到了阿凤和皇后,她自然也听到了阿凤的那句话:“皇帝,你弄来的这个所谓皇后……”   阿凤一听太后居然睁开眼就要和自己母后过不去,看来刚刚她心中生出的愧疚实在是不必要的,江铭吓人吓得还是太轻了:“呀,这屋里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   她一面说一面抱住了皇后的胳膊:“刚刚那边,就是韩氏旁边没有人吧,现在、现在他们怎么在那里。”   太后经阿凤这么好心的提醒,终于想起自己吓昏前的事情了,自然顾不上再找皇后的麻烦,一口气换不过来又吓昏过去了——多了两个人,这还不吓死个人?   皇帝差点把眼珠子瞪下来:“阿凤,你……”他没有想到阿凤如此的胆大妄为,居然把太后生生的给吓死过去了。   阿凤不以为然的撇嘴:“瞪什么眼,当我怕你啊。十几年了,远远看你一眼时,你也就是这样吹胡子瞪眼的,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吓晕了嘛,心里无鬼怕什么怕,这么多人怎么就晕过去她一个。”她说着话弯下腰在太后人中上狠劲一掐,太后又是长长的一声“嗯”再次醒了过来。   只不过太后人中被掐的又红又肿,让本来还有几分徐娘模样的太后,就算在灯光下也算不上好看了。   皇帝无奈的又瞪一眼阿凤,他知道阿凤肯定是故意下的重手;可是太后已经醒了过来,他也不想让太后对阿凤,继而对皇后喋喋不休的指责,所以瞪了一眼阿凤也就算了。   “本来就是多了两个人嘛,”阿凤不服气的很,嘟起嘴巴来生气:“你认为只有你知道生气啊,我也会生气的——那里不是多了肖公公和张公公嘛,我有说错什么?”   “原本他们不在屋里嘛,后来跟着父皇你进来的人里也没有他们嘛,忽然见看到他们站在那里,我当然吓了一跳。要知道,这里可是刚刚死了人的屋子。”   她说完话还瞪一眼皇帝:“我胆小,很胆小的,自小到大都没有大人陪,所以我的胆子很小很小的。”   皇帝无奈了,看着阿凤想要说教几句吧,可是想一想她自幼就一个人,那么的孤苦无依,实在是他这个做父皇的对不起女儿,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太后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不是多出了两个那个东西,是多出了两个太监来;她当即就明白阿凤是故意的,为得就是不想让自己对皇帝说皇后的坏话。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扶着皇帝的手站了起来,感觉头还是有点晕晕的:说好是来见韩氏最后一面的,但现在她却连看韩氏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那已经不是她的侄女,而是一个可怕的、随时都会跳起来咬人的鬼怪!   “韩氏死时,你的那个皇后和贤贵妃就在冷宫外。这事儿,和她们脱不了干系,依哀家看是皇后的主谋。哀家可怜的侄女啊,皇上都没有让你去死,却被人如此狠心的灭了口啊。”   太后当即就哭了起来:“你有什么话为什么不早早告诉哀家呢,如今你死了,没有人知道你倒底替人家藏着什么秘密啊。苦命的孩子啊,哀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哭着哭着就抓住了皇帝的手:“你可要为韩氏做主,这事儿并不是韩氏的一条命那么简单,是有人生怕她会说出什么呢。”   “皇帝,你可不要被人迷了眼,分不清好与坏的就让人哄过去。哀家可是亲眼看到皇后和贤贵妃就在冷宫外面的。”   太后是三句话不离皇后,看模样她是铁了心要把韩氏的死和皇后扯到一起去,为得当然就是除皇后而后快了。 ☆、740.第740章 自找难堪   阿凤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太后,不过这次她没有说话,反而后退半步站到了皇后的身侧,表明她不会再说话了。   见到阿凤如此,皇帝和太后都松了一口气:对这个没有在正常的皇家教养下长大的孩子,他们真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头疼啊。   重了吧,不成,人家孩子吃了十几年的苦啊,皇家欠人家的、皇帝当然欠人家的、就连太后也是欠人家的——重了?除非太后和皇帝不怕被世人指着脊梁骨骂。   而且皇帝是真心认为自己对不住阿凤,又因为他对皇后的深情以及愧疚,对阿凤是打心底里喜爱的:所以他的感情最为复杂,也就对阿凤更是舍不得重上三分。   至于轻轻的说教几句?太后和皇帝都没有如此打算过,因为他们只要一开口,相信阿凤会有一百句话在等着他们。   所以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太后和皇帝只能盼着阿凤能多少懂事些,遇到事情的时候不会跳出来和他们做对,让他们为难。   太后又哭又说了半晌,可是皇帝和皇后谁也没有说话。阿凤不说话也就算了,皇帝不说话也可以猜得到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不想整治他的皇后呗,可是皇后连句分辩也没有?   “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啊?不要说哀家冤了你,现在皇帝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尽可以分辩。”太后可不想一直哭下去,因为实在太无趣了些:“哀家看你是无话可说吧。”   皇后平平的答了一句:“妾,一切听皇上的吩咐。”她还真的不打算分辩,更不会同太后争执起来——和太后直接吵起来,就是有理最后也会变无理,因为太后是长辈嘛,孝字大过天嘛。   太后一把拉起皇帝的手来:“你听到了,皇帝,她自己都没有什么可分辩的,可见韩氏就是被她所杀。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怕韩氏说出来的,却不可不查个清楚啊,皇帝。”   “韩氏的死事小,但是皇帝你枕边人是不是能信得过却事关我大楚的天下,不得不慎重再慎重。依哀家看,就把她先关起来吧,好好的彻查个清楚。查清楚了,她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不能饶过她;反之的话,也是还了她一个清白。”   太后说了长长的一段话居然都没有换口气,阿凤恶意的在心里叹道:嘿,也不怕一口气换不过来憋死呢,在这里活活憋死了,那真就是韩氏勾走了你的命呢。   阿凤虽然不知道太后做过什么,也没有什么凭据指证太后就是害死韩氏的人,可是自太后的反应来看,她认定太后和韩氏的死有关联。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关联是什么。唉,想到这个宫里对真相从来不看重,要的只是那个一心要得到的结果——就像太后所说把皇后关起来,到最后查的结果铁定和皇后有关。   没关也要有关,而且还会弄得铁证如山,就算皇后哭倒了皇宫,到时候韩氏也是她皇后害死的事实是绝不会变得。   阿凤微皱眉头,真相很重要啊,为什么不重要呢;就是因为宫里有这种歪风,所以才会让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神经兮兮的,怎么看都没有几个正常的。   她决定要找出真相来,一定要找到是谁杀了韩氏,绝不会容人把此事硬是扣到她母后的头上。   皇后面对太后的指责,依然平平的道:“妾,全凭皇上做主。”她依然不接招,对太后的所有指责都不回应,由着太后向皇帝哭闹不休——落在人眼中,太后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而皇后就是那个百般包容孩子的长辈。   太后瞪起眼睛来,这次她还没有说话,就看到了走过来的肖公公,她马上就一指点了过去:“皇帝,你看看,这个老货在这里。谁不知道他是长公主的人,可是长公主在冷宫外面,他却早早就在冷宫之中。”   “没有奉旨就出现在冷宫中,他做的事情铁定见不得人啊。他是长公主的人也就是皇后的人,皇后让他来做什么?当然是来杀韩氏的。”   太后就没有打算和皇帝讲道理,她就是如此蛮横的一再的要求皇帝治皇后的罪:真相对她来说压根儿不重要,反正她要的是皇后的一条性命。   皇帝叹口气:“母后,我送您先回寝宫吧。您也莫要伤心太过,人一死就一了百了,相信韩氏也不愿意看到母后太过伤心的。”   太后愣了愣,然后连忙哭了几声韩氏,但是却没有一滴泪水:她哪里有伤心啊,半分的伤心也没有呢。但是那倒底是她的亲侄女,不哭上几声也显得她这个太后实在是太过冷心冷情了。   “先把他拿下。”太后没有忘了肖有福,哭了几声就指着肖有福发作起来:“关起来好好的审问,肯定就能知道真相的。”在棍棒之下,就是铁打的人也会让他说什么他就得说什么。真与假,也就全看他到时候对皇帝怎么说了。   太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套粗浅把戏她玩过太多了,虽然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是不能否认这法子还是极管用,且极好用的。   皇帝咳了一声:“母后,我送您……”他真的不想让太后难堪的,但是此时的太后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他根本就控制不了。   肖有福见真有人过来捉自己,不由急道:“皇上,皇上,是您让老奴来冷宫探查的,老奴是奉了旨的。”他就算有一身的功夫,也不敢用出来,只能凭几个小太监把他按倒在地上。   太后听的一愣,僵硬的转头看向皇帝:“你,给了他旨意?”   “是的,母后。咳,这个嘛,有些事情有点古怪,所以儿皇才会让人过来看看。”皇帝是真的不想太后丢人,但是太后自己非要闹到这步田地,他也无可奈何啊。   他忽然发现,就算如今他是真正的大楚之帝,但是有这样一个母亲在,他这日子依然是明亮的时候不多啊。 ☆、741.第741章 回宫   皇帝的话说了出来,按着肖有福的小太监手足无措的放开了人,有点害怕的看看肖有福又看了看太后:他们可都是些排不上名号的人,得罪肖有福这样的大太监这不是找死嘛。   太后张了张嘴巴,看看肖有福再看看皇帝,忽然间她开口了:“皇帝,你不能因为偏宠皇后就如此为她开脱啊,你当以大局为重……”   有了皇帝的话她也不想放过皇后,因为有这样的机会真的太难了,而且之前她已经吃过大亏,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恨不得马上就让人把皇后拖下去活活杖毙。   皇帝苦笑了一下:“母后,您伤心太过了,此事和皇后——”他转头看了一眼才接着道:“此事和皇后绝对无关的。这一点,朕可以向母后保证的,至于皇后会在冷宫外面,那也是奉了儿皇之命。”   最后一句话是假的。他并不知道皇后为什么会在冷宫之外,但是这并不重要。反正他不想让太后再误会下去,只想早早打发太后回去。   还有,他信得过皇后,所以最后一句话虽然不为真,可是他说的如同真的一般。   太后气的不轻:“你、你如此,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你、你是要气死哀家吗?”她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的维护皇后,但越是见皇帝如此,她就越想除皇后而后快。   皇帝叹口气:“张有德。”   张有德上前给太后请安:“老奴和肖有福一起奉旨办差,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吕公公,三个人还说笑了几句。虽然老奴不能向吕公公说老奴和肖公公办的是什么差事,但是向吕公公说了是奉旨办差,所以约他改日得空小酌。”   吕公公就是吕有寿,是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极得太后的信任。吕有寿说的话,太后自然是相信的,而且是在事发前吕有寿就遇到了张有德两人,也说明张有德和肖有福真是奉旨办差。   太后的脸却有点挂不住了,原本她就是在蛮横的胡搅蛮缠,可是她却打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   但此时在皇帝、肖有福和张有德的联手下,把她的那个借口生生撕开了,只余下了她的蛮横不讲理的非要置皇后于死地,自然就失了她身为太后应有的风仪。   丢人,实在是太过丢人了。虽然谁也没有说什么,皇帝都低下头了不看她,可是太后的脸上还是火烧火燎的难堪。   太后当然可以不讲理,但是太后也不能明目张胆的不讲理啊,那以后谁还会信服她,谁还会真正的打心底敬重她?   “皇后为什么不对哀家说,还在冷宫外纵容长公主对哀家不敬,这等不孝之人……”太后感觉心里实在是窝火,自然还是要把火烧到皇后的身上去。   已经难堪了,她也就豁出去不要脸面了,今天晚上反正总要皇后也吃个挂落,不然的话总是她吃亏,回去气也能把她气个半死的。   阿凤闻言上前就抓住了太后:“母后当时就跪在你的脚下,你哪只眼睛看到她对你不敬了?至于说到我,我同太后原本就不熟,谁让太后扔我在安凤阁十几年不闻不问,我就是想见太后都不可得,又哪里记得太后的样貌?”   “何况,当时的灯笼都熄掉了,黑乎乎的,让我一个根本就不怎么记得太后模样的人认出太后来,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而且太后一口一个滚字对母后喝斥,我一直当太后是那高高在上的……”她又把赞美太后的话重复了一遍:“谁知道太后会和我见到的乡野间的蠢妇一样呢,自然就把你当成假的了,我有错吗?”   她瞪着眼睛看向皇帝:“你说,我有错吗?”   阿凤的模样,就仿佛如果皇帝敢说她有错,她就要扑过去打皇帝两拳;皇帝咳了两声:“嗯,灯笼灭了啊,所以阿凤没有认出来也不是错。”   “太后向来最疼爱你了,阿凤,太后又怎么可能会责怪你呢?”皇帝向阿凤使眼色,示意她的手放的很不地方——你这样揪着太后,真是不给所有人面子啊。   阿凤眨了眨眼睛,嘿嘿一乐放开手,在太后的后背上重重拍了两下,又用力的扯了扯太后的衣裙:“我是见太后刚刚晕倒时弄的太脏了,所以给太后整理一下。”   “我,向来是最孝顺的皇长孙女,对吧,皇祖母?”她把脸凑到了太后的眼皮前。   太后真的很想一掌打在阿凤的脸上,可是想了想她终究知道不妥:“行了,哀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到一边去吧……”   就在此时,屋里所有的灯都闪了闪,摇摇晃晃的灯把众人的影子拉着在屋里晃来晃去,平空就让屋里添出了鬼气森森的味道。   太后一下子就被吓到了,到嘴边的话忽然间就忘了,惊惧的看了看四下里,在看向韩氏的时候她下意识想飞快掠出去——却就在此时,韩氏的头却忽然抬了起来!   太后的尖叫声还没有想起来,屋中所有的灯盏一下子全熄灭了,而太后的感觉到在韩氏那个方向吹过一阵冷风,当即她再也挺不住再次晕死了过去。   阿凤安心的牵着江铭的手,耳中听到肖有福细如线的声音:“殿下,莫怕。”   她便知道这是江铭和肖有福他们一起搞出来的鬼,会怕才怪呢。她只是感觉这样对太后还是太便宜她了:太后永远也不知道错,哪怕被鬼吓到晕死过去了,醒来后还不忘除掉皇后。   灯光自然很快就再次点熄了,张有德亲自点燃的,他当然发现灯蕊齐齐的断了一点,但他把所有的灯点亮后回来,正好看到阿凤又把太后掐醒了:阿凤很喜欢救太后——狠狠掐下去,太后再疼也不能治她的罪。   “皇上,太后,灯蕊都是完好的。”张有德的脸一半在明、一半被阿凤的影子挡住了,听到他的话抬眼看了他一眼后的太后不管不顾的大叫起来:“回宫,回宫!”   现在就算是帝后加上阿凤一起抱住她,也不可能留得住她;这个鬼地方,太后是绝不会再来了,打死都不会再来了。   她都不敢想,虽然刚刚她看的清清楚楚,可是清醒后她又感觉可能是自己眼花了:人死了怎么可能会动?!   太后走到殿门口,鬼使神差的回过了头去,韩氏就躺在床上,可是她的左手却突然抬了起来! ☆、742.第742章 安家有女   太后火烧屁股一样回去了,还紧抓着皇帝不放,说是皇帝有真神相佑,说什么也要皇帝今天晚上给她镇邪。   可是皇帝问她倒底怎么了,她却死咬着牙就是不说:她真真切切看到的事情,却不知道为何不肯告诉皇帝,只是脸色苍白的诵起经文来。   太后走了,皇帝也走了。韩氏之死,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查下去——此事皇帝来了,就表明皇帝会过问,就算是皇后也不可能再插手。   此时谁再插手,那才是真的会引来灾祸:被皇帝疑心你同韩氏的死有关,或是疑心你和韩氏之间有什么秘密,可都是大祸事啊。   贤贵妃也回去了,只不过当天晚上她所居的寝宫就折腾到天亮:御医一直不曾离开,因为她发起高热来,怎么也退不下去。   直到请来了老太医令,几根银针后才让贤贵妃的高热退了下来,不过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贤贵妃却不肯听老太医令的话卧床好好休息,居然拖着病体来见皇后,还带着重礼:只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让皇后给她换个住的地方。   她说什么也不肯留在原来的院子里——她那里距冷宫近些,但也远没有安凤阁近,真不知道她在怕些什么。   所谓的相距近,也只是和其它宫院相比。认真说起来,冷宫和嫔妃们所居的宫院真就相距很远很远,因为中间还隔着一座御花园呢!   皇后看着贤贵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并没有说什么就答应了贤贵妃所请,让她搬到了凤翔宫左侧的鸾和宫。   江铭和阿凤在国公府里,和郑小侯爷和鲁大壮在吃瓜子喝茶水,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他们一致认为吓得还太轻了些。   “有点遗憾啊,其实头抬起来才是最吓人的,如果眼睛能睁开更吓人了;只是人太多,我和肖公公、张公公想要不惊动人,真的难了点。”江铭吐出的瓜子皮落在了郑小侯爷的身上,换来鲁大壮的两拳。   “开始的时候距韩氏比较近,所以还能动动手脚让其抬一下头;可是后来离开时相距太远了,只能用小石子击在关节处,让其抬一抬胳膊了。”   江铭叹口气:“鬼?真就是心中有鬼才会生暗鬼呢,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到头来还不是人吓人而已?”   阿凤托着下巴吃瓜子:她不用磕,因为江铭都给她剥好了——虽然她不喜欢让宫人太监们剥瓜子了,可是江铭剥的不同,她吃起来很香的。   “太后,不会消停的。你们说,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完全消停下来呢,等着她死难点,她年事不高不说,身子壮的像头牛。”阿凤唉声叹气:“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就这样等着她出手,想想就憋闷。”   鲁柔柔笑了:“你也不想想现在太后有多么憋闷?她可是堂堂的太后,就算是皇帝也要她面前跪下呢,什么时候吃过亏、憋过气?在阿凤你手上,她接二连三的受挫,现在怕是要吐血了。”   阿凤想了想点头:“也是。不过还是要想个法子,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可不耐烦天天要防备太后使坏。”   几个人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根本就没有想过真的想什么法子,所以说着说着话题就扯远了,然后再说下去连个正形也没有了。在傅小天加入后,就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此时,公主府那边的人过来回禀,说是有位姑娘到访——公主府还没有收拾利落,也没有什么伺候的人在那边候着,过来的是在那边干活的人。   不过公主府的建造之事全由宫中打理,太监们想着法儿的巴结奉承而不得门路,如今有个机会,只是有机会见阿凤一面、和阿凤说句话,那也是太监们的无上荣光。   说不定,一句话就让长公主记住了,以后有什么好差事长公主就会关照他们:他们倒不是想要跟在阿凤身边,因为他们所在的营造司实在是肥差。   但是也要皇子和公主们多多关照,不然他们的差事不好交工啊:皇子和公主们闹起脾气来,有几个是讲理的主儿?   有长公主做个靠山的话,其余那些皇子公主也就不会太过找他们的麻烦。   江铭很奇怪:“公主府还没有造好呢,有什么人能找到门上来?既然是姑娘就带过来看看吧,咱们傅大宗师也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傅小天送出一个大白眼珠子去:“傅公子是什么人都能看上眼的,非天上的仙女……”他忽然住嘴了,看着远处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就这样的就满可以。”   他一下了抱住了郑小侯爷:“做兄弟的后半辈子幸福,就全靠你了,哥。”   他们几个人还在说笑,那在傅小天嘴巴里比仙女还要好的女子走近了,长相倒也算不上惊艳,不过却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种人。   女子脸上微红,眼皮都不敢抬,头都要藏进胸前的波涛汹涌里:“小女子……”   “装,你再装我就让人把你打出去,我最腻歪你这个装劲了。”鲁柔柔开口就不客气:“你真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又何必出来抛头露面?”   “都已经抛头露面了,而且你见过的男人比我们见过的人都多,还装这个有意思吗?你真不好意思的,又何必你亲来——你们家不只出了两个女儿,还有兄长和弟弟吧?”   “有话就说,不说就滚,不要扫了我们的兴。”鲁柔柔抓起一把瓜子就掷了过去,弄了那女子一头一脸:“不要以为你姐是宫中的嫔妃,你就认为人人当你是块宝。”   阿凤闻言终于打量了一眼女子:“你姐是——?”   鲁柔柔完全不给那女子开口的机会:“她姐是宫中的安嫔,她们家就姓安,那个安字不是封号,是姓氏。她嘛,安家的二姑娘,在京城之中可是顶顶有名儿,提亲都要踏平安家的门槛了,可是二姑娘硬是没有看上一个。”   她说到这里有意无意扫了一眼江铭:“据说,安二姑娘曾在佛前立誓,她要嫁的是当世英杰。可能安二姑娘认为,非人中之龙凤配不上她吧?” ☆、743.第743章 太吃亏   阿凤听完鲁柔柔的话,想起了冷宫的那个女史:她原本伺候的人就是安嫔,却因为得罪了元妃而被罚到冷宫的。   不过她和皇后回来后,和宫中的妃嫔见是见过了,但是安嫔是哪个阿凤还真的没有记住:她都腹诽过自己父皇,弄这么多的女人,他自己认得过来吗?   安二姑娘等到鲁柔柔把话说完,抬头挺胸笑了笑,连掩口都免了:“安二姑娘什么的太客气了,小妹的朋友都称小妹为雪儿。”   刚刚那个羞涩到骨子里、弱不禁风到骨子里的女子,一下子变成了开朗的、直爽的女子;但是鲁柔柔依然皱了一下眉头,显然对此依然不满意。   “你不装真会死。算了,这个样子也不是那么讨厌,随你了。”鲁大壮说完不再理会安雪,只是给阿凤递了一个小心的眼神。   郑小侯爷嘿嘿一笑,伸手就把剥好的瓜子全喂到了鲁大壮的嘴里——鲁大壮就是鲁大壮,她吃什么东西都喜欢大口大口吃,瓜子虽然很香,但是一小粒一小粒的她很不耐烦。   “你让她不装?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本是个什么德性,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性子是什么了。你不让她装,那是正经在难为人。”郑小侯爷倒也不是不会说好话,但是在鲁柔柔面前,他绝对不会对安雪说一个字的好话。   如果是其它的女子,不当着鲁柔柔的面儿,郑小侯爷还有可能说两句中听的;但是安雪,郑小侯爷认为就不能说好话儿,因为安雪就是吃歹食的。   安雪就像没有听到郑小侯爷的话,她对着阿凤屈膝施礼:“见过长公主,长公主万福金安。”她正正经经的问好,倒让阿凤有点古怪的感觉,因为她从来没有听到人如此正经的向她请安。   “小女子本不应该来打扰长公主殿下的,但是有一件事情却不得不来麻烦长公主。”她倒真的开门见山:“小女子也不说什么是来恭贺长公主平安归来的,更不会说什么区区薄礼只是一番心意之类的。”   “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这点东西还望长公主能入得眼。”她说着话递上了一份礼单。虽然她话说的极为谦虚,但是递礼单时的自信表明她的礼单不简单。   江铭懒懒的抬起上身来,伸手就把礼单接了过去:“把东西也拿进来吧,我们亲眼瞧瞧,不要再像上一次似的,礼单上写的那么好,东西实在就是骗人的。”   “几根参须也敢说什么千年人参。”他说完看向傅小天:“你一会儿要好好的长眼,再被人哄了去,咱们几个就不用在京城混了。”   安雪自打过来后就镇定自若,不卑不亢的,不管郑小侯爷和鲁柔柔说了什么,她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一般;可是她还是太小看了江铭等人——要给你难堪,就绝不会给你留脸面的。   阿凤笑吟吟的道:“茶还要一会才能上来,正烧水呢。一会儿验完了礼单,我再请你坐吧。”她的话更让安雪一口气冲了上来。   合着东西不合心意,连个座也不给,茶也不让喝?安雪脸上的笑意浅了,因为谁也无法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安雪从来就没有平常心,她之所以不把鲁柔柔等人的话放在心上,那是因为她认为自己比鲁柔柔等人要强太多:居高临下的时候,就如同人看蚂蚁,人还会在意蚂蚁对人的讥笑嘛。   她是个骄傲的人,因为自幼就冰雪聪明,且长的比她姐姐还要漂亮三分;她也是经常进宫的人,和宫中的所有贵人私下比过,她认为没有人比她更漂亮。   有这份傲气在,自然是目下无尘。旁人的奉承与旁人的不屑,她统统都不放在心中,但是今天江铭和阿凤却打碎了她的骄傲。   她那引以为傲的姿色完全不在江铭的眼中,而她身为安嫔的妹妹,长公主却连最起码的尊重也不给她。   如果今天不是有求于人,安雪转身就走,绝对不会留下来的:她是有傲骨的人,就算是面对皇帝她都能平静而谈,何况是一个长公主?她还真的没有放在眼中。   东西被人送了过来,傅小天真的一样一样和礼单上认真比对:“这也能叫上好的美玉?就是一块玉石罢了,如果大些砌个台阶什么的还能有用,如此小能做什么?”   “这也能叫上好的丝绸?用手一摸,啧,我的皮肤啊,我娇嫩的皮肤……”   其它的安雪也就忍了,可是傅小天一口一个“娇嫩的皮肤”,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位公子是男子吗?”   傅小天闻言看看她,又挠了一下头,再看一眼阿凤才对安雪道:“是不是男人,你真想知道的话,嗯,我倒是可以委屈一二,只是不知道姑娘可否婚配了?”   “要知道我的要求很高的,姑娘还真的入不了我的眼,如果没有婚配的话,到时候你验过之后知道我是男人,却非我不嫁我岂不太吃亏?”   阿凤不认识安雪,傅小天更不认识安雪了;可是郑小侯爷、鲁柔柔和江铭,都对其没有半点的客气,所以阿凤和傅小天就认为她不会是好人。   何况就凭刚刚安雪那个变脸的绝技,就让阿凤和傅小天对其没有好印像了,又何来的客气呢。   所以当安雪口出恶言后,傅小天是一点也不马虎的反击了回去,很是一本正经的答了她的疑问。   安雪的脸当即就红了。她的确不是安于室的姑娘家,但是不管如何,到现在为止她还是黄花大姑娘,有些话哪里能听得?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也没有人为她解围,她想要走可是事情没有个结果又不能走;安雪在心里已经把阿凤这些人全当成了不可共存于世的人。   “安姑娘,倒底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吧。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但是你来了总要给你三分脸面,只要不是太麻烦我的事情,我还可以考虑一二的。”阿凤看着安雪依然没有让她坐下的打算。   安雪也没有耐心,更忘掉了她来时想好的计策,闻言张嘴就道:“那个冷宫的女史,她居然一而再的犯错,我的姐姐想把她带回去好好的管教。”   原来,她是来要人的——阿凤和江铭对视了一眼,都很奇怪一个女史,还是一个丢到冷宫的女史,值得安嫔如此大费周折的要回去吗? ☆、744.第744章 谁更大?   女史就在皇后的凤翔宫中,安嫔如果要人的话,只要是正当的理由,皇后没有理由不放人的:皇后又不少人伺候着。   更何况现在的皇后根本不太喜欢很多人环绕在身边,她凤翔宫的人大半都无所事事,又哪里会需要一个女史呢。最重要的是,第五不喜欢那个女史。   第五不喜欢,女史就不可能留在凤翔宫中,只要事了她肯定不是回冷宫,就是去他处:安嫔不要人,到时候也能自然而然把人带回去。   再说了,安嫔还要让其妹带着东西前来寻阿凤,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要人,难道安嫔是想告诉所有人:那个女史有问题?   阿凤不认为宫中有如此傻的人。傻的人还是有的,但是能活到现在,且还名有姓有位份的嫔妃们,绝对没有一个是傻的。   玩味的看了安雪半晌,阿凤才轻轻的道:“那个女史?我知道、我知道,嗯,很不错的人,很聪明。你知道我公主府快要建成了,可是我手边得用的人不多,所以我已经向母后要了人。”   “父皇也是同意的。”她在心里挥了挥小拳头,如果皇帝敢说不同意,她肯定会让皇帝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得:“所以,不好意思,这事儿太麻烦了,我帮不上忙。”   她笑的眉开眼花:“也幸好你备的东西不贵重,不然的话我拒绝你还真的会不好意思。嗯,就这样了,慢走,不送了。”   她的话音一落地,肖有福忽然就出现安雪的身侧:“安姑娘,请回吧。”   安雪自进来后就打量过四周,但她的确没有发现这里有藏人的地方,可是肖有福出现的太过诡异,如果不是大白天还真能把她吓晕过去。   生平第一次,安雪不知道如何应对。她向来被人夸心思灵敏,天下间没有她应付不了人,可是今天却被阿凤几句话给打发了,她认为如此不对劲儿,但是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肖有福见她不走眉头一皱:“来人,送安姑娘出去。”他话音一落,也不知道自哪里冒出来了两个小太监,过来架起安雪就走。   阿凤对肖有福轻轻一点头,示意他尽管进宫就行,她这里暂时无事。肖有福便消失在原地:安雪来的蹊跷,而所求更是令人不解,他要知会皇后一声才可以。   安雪终于挣扎起来,两个小太监也就放开了她;她站在那里却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转身回去:回去做什么?长公主是不会答应她的。   离开?离开的话她要如何回复姐姐呢,一直以来家里的人都认为只要她出手就没有不成的事儿,今天没有把事情做好,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   正发呆的时候,就听到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来,她不自禁的转身看过去:她是自公主府那边过来的,而她看到的那群人显然是直奔国公府过来的。   安雪找到回去的借口,看看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也许可能会找到什么机会也说不定:要知道,她安雪可是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她如此想着就转身走了回去,小太监也没有拦着她,由着她走回刚刚离开的地方。   来的人安雪是认识的:老的一个是当今江国公府的江老国公——不是和公主府联在一起的江国公府,而是指江家的江国公府。   在江老国公的身后是一个年青人,长的和江铭有几分相像,不过却比江铭更显得秀气些,是江铭的弟弟,江老国公的次子江旭。   江家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京城之中几乎是无人不知了。所以安雪看了一眼江铭和阿凤,后退了三步决定先看看好戏再定行止。   江老国公扫了一眼安雪,自然是认出了她是谁,所以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才看向江铭:“铭儿,你回来已经几日了,为何不回家向为父和你母亲请安?”   “你不在家的日子里,为父和你母亲担了多少心,如今你回来了也不回家报个平安,实在、实在是不像话。”他倒底没有说太过份的话,因为有外人在嘛,如果他说的太过份江铭翻脸,丢人的还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江老国公说到这里看向郑小侯爷等三人:“我和儿子说几句体己话,嗯,改日你们到家中来玩,我定让你们伯母弄几个小菜和你们好好喝一杯。江铭这孩子不太懂事,幸亏有你们这些朋友……”   他拿出了长辈的样子来。因为江铭和郑小侯爷等人是朋友,所以他就是这些人想当然的伯父,不管江铭对他有多少怨气,江铭的朋友都不可能给他脸子看。   当然了,他的想法也不是错的,因为一般人的确如此。可惜的是,郑小侯爷和鲁柔柔自小到大,嗯,就算是他们的父母和祖父母,还有他们的兄弟姐妹,都不会认为他们是一般人。   傅小天吗?傅小天更不是一般人了,他的脑子和普通人构造不同,所以就连江铭和阿凤都认定:就算有一天傅小天告诉他们说,他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女人,他们都不会奇怪的。   只要是傅小天,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因此江老国公的话音一落,傅小天看了他一眼后看看阿凤:“他是国公?”   阿凤点点头:“对啊,他是国公。因为江铭是国公了嘛,所以江老国公自然就是国公了。”   傅小天眨了眨眼睛:“国公没有公主尊贵吧?我看那些亲王什么的,见了姐姐你都要欠欠身子的,为什么他见了你连个招呼也不打,还把这里当成他们家一样?”   “我不太懂大楚的礼法啊,所以他这算是不把你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呢,还是根本就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   “嗯,我听人说了不少韩家人的事情,好像从前韩家人就是这样对你的吧?看到你就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把你当成空气啊。这江老国公——”   不用傅小天再说下去了,江老国公的脸都紫了:气的啊。他没有想到江铭这个儿子混帐,他交的朋友更比他还要混帐一百倍!   江老国公自然是看到阿凤了,但这里不是宫廷,他又没有穿朝服阿凤也是一身便服:阿凤已经是江家的准儿媳了,私下里当然可以随便一点儿。   这一点可不是他们江家不懂礼法,而是大楚所有的驸马家都如此啊。 ☆、745.第745章 公主的解围   江老国公没有想到会有人敢开口挑拨他和公主间的关系,要知道他们江家早晚和长公主是一家人,挑拨的人最后能有好下场?   再说了,一家人相处只讲礼法可是过不了日子的,因此就算是贵为公主,哪一位下嫁后不还得给公婆三分脸面,能免就全免了。何况,阿凤一直不曾开口,这个开口的人就实在是居心叵测。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江老国公不想给阿凤见礼,想要摆他的长辈架子,希望阿凤由此明白做为江家的媳妇,不要以为凭着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比如说像他不在家中时,阿凤和江铭回家那一次就是很不应该;如果不能让阿凤认识到这一点,那他们江家的日子真就没法过了,而江铭也不要指望成为驸马后,就可以踩到他这个父亲的头上。   儿女就是儿女,在父母面前就只能乖乖的低下头、弯下腰才叫儿女。至于对错,难道不知道古人说过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有了错那也不是错,孝道大过天!   江老国公不会再容忍江铭的胡闹,让全京城的人看他们江家的笑话:江铭要另立门户?有他在一天想也不要想。江铭可以不要那个脸面,但是他江老国公却是要脸的。   就在傅小天开口说话后,江老国公心头就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最终冷冷一哼:“好大的胆子!我们江家是要迎娶长公主的人家,你偏要拿我们江家和那谋逆的韩家相提并论,你是何居心?!”   “依老夫来看,倒是你才有不臣之心,居然敢往长公主的头上扣……”他可不是那些小孩子家,一两句话就被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老人家吃过的盐都比别人吃过的米多,想要吓他?嘿,看他不把那个人吓死。江老国公的下巴都微微抬了抬,盯着傅小天看样子想要狠狠的发作一番。   安雪终于等来了机会。她很清楚江铭和江家是不可能调和的,除非今天江老国公带来的是江旭的人头——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江老国公对自己的次子当真是爱到了心坎里,不要说是砍下他的人头了,就是让其受半点委屈,怕江老国公也是不会答应的。   在江老国公的话说到一半时,安雪踏上一步冷冷的道:“江老国公,长公主面前你当真不拜?你如此目无尊卑,何以为臣?!”   “你也不要把自己和长公主扯到一起,凭你也配!不要说长公主现在还不是江家的人,就算下嫁给江国公,那她依然是长公主,你江老国公也变不成亲王,见到长公主就要叩拜。”   “这,叫做礼法。此事就算是说到孔庙里,那也是你礼亏。今天我在这里为证,如果江老国公当真有不臣之心,那我只好如实向皇上禀明了。”   同样的一件事情,由阿凤开口皇帝怎么也要给江家三分脸面,因为江家和皇家是亲家嘛,皇帝不管心里如何想,表面上总要也打阿凤五百大板的。   但是出自旁人之口,由他人像皇上进言说江家的人对阿凤如何的不敬,对皇帝来说便不同了,再也不能当作是一般的家事来处理:江家就要独自承受皇帝的怒火。   江老国公没有料到安雪会出头,他们江家和安家可以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安家的二姑娘不会是吃错了药吧?平白无故趟这混水做什么。   他可以对安雪不客气,但是经傅小天和安雪如此一说,他再不拜阿凤就真的有些过了;可是此时拜下去,他今天来的目的岂不是不用提了?以后他又如何在江铭面前有为父的尊严?   因此他看向了阿凤。此时只有阿凤开口为他解围,事情才能了结,且还给了安雪和傅小天一记重重的耳光。   他不是糊涂了才会想让阿凤为他说话,只是他很明白阿凤做为未来的江家儿媳,应该知道如何做才是对的:让人落了他这个未来公公的脸,长公主难道脸上就有光了?   还有,如果让人知道长公主非要未来公公拜倒在地上,那又会让世人如何想?虽然他是应该跪,但是在没有跪的情况下长公主非要他跪不可,就会让世人认为长公主太过了。   世人嘛,天生会对弱小的一方生出同情心来,他江国公面对皇家的时候自然是弱小的一方。所以,他直直的看向阿凤,用目光示意她可以开口了。   阿凤有点啼笑皆非。说实话她和江老国公并不熟,总共也只见过一面而已,且那次就让她对江老国公的印像极差。   现在江老国公带着要杀害江铭的江旭——江铭没有死完全是老天保佑,根本不是出于江旭的不忍下手;江老国公带着江旭堂而皇之的就踏进了她和江铭的地方,还要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等着她和江铭上前见礼的长辈模样来。   江老国公他认为自己长了两个脑袋、和他人有着极大的不同,所以就算是江家如此的理亏,他还能得到阿凤和江铭的尊重?   阿凤很清楚,江铭其实是想有父亲的,哪怕江家不会让江旭抵命,只要江老国公能给他一个公道,江铭很有可能就真的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把杀身之仇放下。   可是江老国公的可恶在于,他根本就没有让江旭认错的意思,他也没有认为江旭做错了,对江铭险些死掉的事情不予质评,就要求江铭做个好儿子,还要同时认下江旭之母为母!   阿凤很干脆的丢了一个大白眼珠子过去:她的父皇让她心生不满,还得到了她完全不留情面的顶撞,江老国公居然还敢在她面前摆什么未来公公的架子。   啧,真是马不知脸长啊,江老国公他认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如此对不起江铭,阿凤都不会给脸面的,何况你一个江老国公。   江老国公没有想到长公主会给他一个白眼,当即就愣了愣。当然,他没有忘了回来后在皇宫中和江铭、阿凤相见的那一幕,他也记得江铭当日说的话。   可是阿凤和江铭离开这么久了,他认为有天大的气也应该消了,一家人有什么揭不过去的仇?但是现在看来,江铭还真的有点混帐,居然真的打算让江家成为京城永远的笑柄。   置他这个做父亲的脸面于不顾啊,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这些日子以来,他是真的很少出门了,就因为当初江铭的那些话、还有江铭自立门户的所为。 ☆、746.第746章 心黑   阿凤才不会开口呢,反正有人会愿意为她开口的,那为什么非要自己冲到江老国公的面前呢?她倒是不在意的,却不能不为江铭着想一二。   她和江铭的关系众人皆知,如果她当真对江老国公做点什么,只怕被世人骂不孝的人会是江铭。她不想江铭背上那种名声,因为江铭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就不应该让世人对他生出误会来。   反倒是她自己她并不在乎,因为世人如何看她重要吗?她默默不闻了十几年,如今是好人、恶人和旁人有什么相关,哪怕她就是个恶人但她是长公主,天下间谁人敢对她生出不敬来。   江铭不一样,江铭是一个极好的将帅之才,他未来还要建功立业的,如果背上一个莫须有的名声,对他的打击绝对不是一般大,且还有谁会真心愿意和他共事?   因此阿凤给江老国公一个大白眼后,看着安雪笑了:“你人,不错。”想要人出力,总要给人一点动力嘛。安雪是有所图的,阿凤利用起她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想要女史还要转这么一个大弯,要么是安嫔和安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要么就是安嫔和安家想要算计阿凤和皇后:不管是哪一个都对阿凤不是好事儿。   安雪的居心不良,阿凤认为有必要让她知道,世上黑心的人并不少,如果有需要的话她长公主的心也可以变得很黑。   听到阿凤的话,安雪知道自己做对了,连忙向阿凤屈膝为礼:“本就是小女子应该做得,长公主的尊贵岂容人冒犯。”   江老国公听的那叫一个气。阿凤不肯为他解围也就罢了,居然还夸了安雪,那不就是打他的脸嘛。   他也没有去看江铭,因为看了也是白看,这个儿子简直就是白养的,此时是指不上的;至于身后的江旭,他是接连示意了好几次让其不要开口,免得让江铭和阿凤再捉到什么借口发作。   他本就是带兵之人,知道事不可为之后也干脆,不再给任何人踩着他的头讨好长公主的机会,当即撩衣跪倒在地上:“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阿凤见他跪下了并没有作声,拿眼看向江旭:此子可恶,他爹都跪了他居然还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江铭,仿佛江铭欠了他十万八万两银子没有还一般。   江铭从头到尾也没有看江旭一眼,可是江旭见到江铭却像乌眼鸡般: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初是江铭给了江旭一刀呢。   安雪以手帕掩起小口来:“哟,这是谁啊,这是什么人,江老国公都向长公主请安了,你还站着?难道你是江老国公的长辈——就算你是江老国公的长辈,你在长公主面前也只能跪。”   她知道阿凤是存心要给江家父子一个下马威,她当然要凑趣了,对江家父子说话越不客气,长公主那里就会越高兴。   江铭终于看了一眼江旭,然后看向安雪道:“姑娘的话有几分道理,这年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儿子变老子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江老国公一直在地上跪着,因为阿凤没有叫起嘛;此时听到安雪和江铭的话,他抬头狠狠盯了江铭一眼,然后回头喝道:“你是欢喜傻了嘛,看到你大哥也不能忘了向公主请安啊。”   江旭之所以不想跪,是因为他只要一跪也算是跪到了江铭的脚下:算上那一次,他在江铭的脚下可不是跪了一次了。   在江府中的那一次,每每想到他跪在江铭的脚下,而江铭还活得好好的,他的心里就像有条蛇一起咬他的心般。   现在,他又要再跪一次?他看向父亲很想说不跪的,但是见父亲的目光便知道不跪不成,只能垂下眼皮僵硬的跪在地上,却没有开口说话。   阿凤,因为江铭的关系在江旭看来那不是什么长公主,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江老国公看向阿凤挤出几丝笑容来:“这孩子是猛的一见他大哥……”他想要为江旭遮掩一二。   阿凤那里已经站了起来,一边走向江老国公一边道:“唉呀,老国公实在是太多礼了,快免礼、免礼。这些俗礼,老国公还是看得太重了些,快请起、请起。”   她做势要去亲自扶起江老国公来,但是一旁的小太监们早早冲过来扶起了江老国公。   江老国公当然听出了阿凤话中的讥讽,可是长公主过来要亲自扶起他来,也是给了他天大的脸面,他只能抱拳欠身:“臣,谢长公主。”   “来人,看座。”阿凤笑望江老国公:“坐吧,茶却还要等一会儿才能上来——两座府邸都没有收拾好,待客就难免有些不便,老国公想来不会在意这些小节。”   倒也不是她想句句带刺,但是看着江老国公那张脸,阿凤吐出来的话就不自觉带上了刺儿。   江老国公再次欠身谢了阿凤赐座,还要表示自己不想吃茶:茶并不是口渴才会吃的,那是待客的礼貌问题,一般而言只有仇人登门才不会给备茶。   但是阿凤所说也是客观上的事实,哪怕阿凤等人面前有茶水在,但阿凤硬是说没有茶水可以待客,江老国公就只能听着:在这等小事儿纠缠,传了出去就不是长公主不懂事,而是他这个老国公太过矫情了。   江老国公咳了一声坐下后,抬眼就看向了江铭:他受了辱岂能让江铭好受?不然的话,以后这个儿子还真要爬到他头上去了。   可是不等他开口说话,阿凤那里抢先道:“安姑娘,今天本宫实在是不方便,有事情咱们改日再谈。来人,送安姑娘出去。”   “嗯,代本宫向安嫔问个好,有时间本宫会去安嫔那里坐坐。”她说完还对安雪点了点头:“多谢你了,安姑娘。”   安雪闻言放下了一半的心,另外一半是因为阿凤并没有直接答应她,不过能得到阿凤的这些话也不错了:至少阿凤不是不答应她,会去和安嫔自己分说嘛。   她也知道接下来江家父子肯定会有龙虎斗,她一个外人也不方便再看下去,所以见好就收连忙施礼如仪告退了。 ☆、747.第747章 畜生话   傅小天就是个惹事的主。可能是回到京城之后闲得无事可做吧,傅小天只要有机会就绝不会闭紧了嘴巴。   见安雪离开了,他看向阿凤一面吃茶一面道:“姐姐你就这样答应她了?就为了这么点事,真不值当的。”他当着没有茶的江家父子吃茶也就罢了,还直言为了他们父子就答应安雪不值的很。   江旭如果不是听傅小天几次三番的叫阿凤做姐姐——他当然知道傅小天不是阿凤的皇弟,因为成年在外面走动的皇子,他就没有不认识的;不是傅小天叫的亲热,他早发作了。   阿凤淡淡一笑:“当然不值当的。”她答的很肯定,完全不理会江老国公和江旭黑起来的脸:“但是我答应她什么了,我是说要去安嫔那里,但我又没说什么时候去。”   “也有可能是三个月之后去,还有可能是半年之后去,也有可能我一时间忘了,想起来的时候都过去了一年了。那谁能说得准?再说了,我就是不去她还能咬我啊,是吧?”   她说到这里忽然一笑:“唉,刚刚干嘛不给她吃茶呢,让人给她的茶里加点料,到时候让她上吐下泄也好,或是让她口吐真心话也罢,都挺好玩的吧。”   “失算了,失算了。你的药……”阿凤说到这里给傅小天一个眼色,然后看向了江老国公:“咦,说让你们烧水上茶,怎么这么久?”   “快,给老国公还有江侯爷上茶,上好——”她把字音拖的长长的,长到别有深意才吐出最后一个字来:“茶。”   江旭听的脖子后面都冒出了小小的疙瘩来,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吃了一口茶了:虽然阿凤当着他们父子的面儿说出下药的事情来,就应该不会在他们的茶里放东西。   可是也正因为长公主当面说了,所以才能让骗他们父子放下戒备之心;最主要的是,长公主所说的药都不是要人命的,就算是他们父子吃下了药,还能把长公主怎么的?   告到太后和皇帝那里,长公主也就是被说几句,最重也就是去罚抄点经书之类的,不痛不痒的。   所以这个险还是不冒的好。   阿凤的话一出口,茶水上的那叫一个快,几乎是眨眼间江家父子面前不但多了小几,小几上除了茶水还有果子点心等等,看上去都极为精致可口。   阿凤还端起茶来:“来,老国公尝尝这茶如何——是父皇刚刚赏给本宫的,很香呢。”她不让的话,老国公还未必有那么多心,但是她这一相让老国公就真的不敢喝了。   老国公给江旭一个眼神,他们父子端起茶来摆了摆样子,连唇都没有敢沾一下茶水。眼尖的傅小天当然看的清楚,撇了撇嘴唇在心里说:小爷真要给你们下药,还用得着下到水里?小爷动动手指头,你们父子现在就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郑小侯爷看向江旭:“喝干了吧,这可是御茶,除了在公主这里你在哪里也喝不到的。皇上就赏给了长公主一些,太后那里都没有呢。”   他说完举起杯子:“来,以茶代酒,我敬江侯爷一杯。有道是感情深一口闷嘛……”   江旭听的心里恨的直痒痒:“太烫了,太烫了,稍等凉一下,本侯一定陪郑侯爷尽兴。”他还真的不敢得罪郑小侯爷,因为只要得罪了郑小侯爷,肯定会被鲁柔柔打个鼻青脸肿。   老国公不想再听阿凤或是郑小侯爷等人胡言乱语了,如果再不主动些,就真的只有被人牵着鼻子耍着玩的结果:“江铭,你见了为父也不磕几个头?”   “孝道两个字,你已经全吃了下去吗?”他盯着江铭的一双眼睛冷冷的:“还是说偶得功劳以为得了圣眷,就不把为父的放在眼里了。”   他的话可真是诛心,如果传了出去江铭的名声也就真完了。除非是江铭跪在他脚下叩头请安,然后乖乖的听他训斥,那他才会为江铭说上几句话。   阿凤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上一次她见江老国公时,老国公虽然偏心但还没有要毁掉江铭的意思:如今看来,只要江铭不肯听他的话他就要毁掉江铭。   她和江铭离开京城后,江旭母子都给江老国公灌了什么汤,居然能让他对亲生儿子如此的狠心。   阿凤没有作声只是看向江铭:她知道此时不能劝江铭的,那是助长江家父子的气焰,也是在江家父子面前掌江铭的脸——看,长公主都深明大义,你江铭还不快快跪下?   鲁柔柔一口把茶水喝干了,连茶叶都喝了下去,狠狠的咀嚼了几下后对着江家父子喷了过去:喷了江家父子一头一脸一身。   “江铭,只要你一句话,他们江家敢放半个屁污你名声,我们就回去请祖父母出面,带齐我们郑、鲁两家的人马踏平了江府!”她就听不得畜生话,尤其是这种明显黑心黑肠的畜生话。   她信奉的一直就是:什么阴谋诡计全不用理会,一只拳头狠狠打过去,看他还能耍得出什么阴谋诡计来。所以江家父子想用阴谋,想要毁掉江铭,嘿,那她就直接带人马踏平了江家,看他们父子还能不能神气的起来。   江旭早已经跳了起来,他何曾受过等侮辱:那些碎茶弄的他狼狈异常,哪里还有半点玉树临风的模样?   如果说从前的江旭还能吃几分气,懂的什么叫能屈能伸,真正做了侯爷、其父又是国公爷的情况下,被一些狐朋狗友捧的有点趾高气扬了。   他已经不太能弯下腰去做人。   “你,想造反吗?你敢动我们江家一根草……”他指着鲁柔柔大声喝斥起来,一时间把鲁柔柔的拳头给忘了。当然,他也是自恃是侯爷,和郑小侯爷不同,他可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人,他认为郑小侯爷这种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鲁柔柔纵身就到了他面前,伸手正正反反就给了他四记耳光,打完了也没有回去,就站在江旭面前:“动你们家一根草?我现在就打了你,还打的是脸,你想怎么着划下道来吧?”   “咱们是比武一决生死呢,还是带着人来个群殴?都随你,我都接着。”她抱着两个胳膊:“只是,你有这个胆量吗?” ☆、748.第748章 糟蹋了好水   鲁柔柔的功夫在京城称第一是实至名归的,那可是她凭双拳打出来的:有多少武将世家的公子哥们不服气,鲁柔柔就用她的拳头告诉了那些公子哥们什么叫做事实。   在年青一辈中,无人是鲁柔柔的对手。江旭当然也不成,他比江铭都差的远了,又如何能和鲁柔柔相比?所以鲁柔柔正正反反给了他四记耳光,江旭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反应过来的意思就是,江旭根本就没有抵挡或是闪避,直到鲁柔柔打完了他才后退了一步。   老国公的脸色阴沉的能掐出水来,他出手当然可以给鲁柔柔一个教训,但那样会招来郑鲁家两个老不死的:他不是对手,且那两个老不死的很难缠,到时候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再说了,京城之中的武将世家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年青人打打闹闹是正常的,也对他们的练武有促进,所以只要不出人命、不会伤残的话,谁家的长辈也不会出面,更不会登门讨说法。   所以江旭输了就是输了,他老国公如果伸手,那就要老一辈对老一辈的比划比划。   江旭的脸上火辣辣的痛,可是更让他难受的是,他被一个女人给打了!对江旭而言这是天大的侮辱:有那么一种男人,他把男人当成人来看,女人在他眼中不是人。   所以男人打了他和女人打了他完全不同:在他看来,前一种他只能夹起尾巴来做人,后一种就不能忍受了。虽然,事实上都是他技不如人被人揍了。   为什么会如此?因为他明知道他打不过所有男人嘛,男人里总有人比他强,可是女人当中大多数都不如他,可以由他任意打骂。   因此,一个本可以由他任意打骂的人,居然打了他,他就感觉不能忍受了。江旭就是这种人,所以他感觉他被侮辱了。   可是就如鲁柔柔所讲,他虽然气的要死,认为只有鲁柔柔的血能洗刷他的耻辱,但是他真的不敢和鲁柔柔立下生死状去一决生死,更不敢带着人和鲁柔柔去拼斗——因为他打不过鲁柔柔。   打不过是打不过的,但仇是一定要报的。江旭一般而言不喜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平常都是有仇当报就报。   所以他故意忽略了鲁柔柔的话,抬头瞪眼看向了郑小侯爷:“你让你的女人出来打是什么意思,你是个男人吗,不会只躲在女人身后吗?”   “好男不和女斗,有本事你过来咱们争个上下,看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他认为郑侯爷是个废物,一个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能和他这个刀山血海中滚出来的人相比吗?   这就是江旭找郑小侯爷的原因:柿子要拣着软的捏啊。何况郑小侯爷胖的走路都喘,这种人能有功夫,有的只有一身肥肉罢了。   江旭感觉自己一脚就能要郑小侯爷半条命,不过他不打算要郑小侯爷的性命,因为那会让郑、鲁两家找到江家去的。   他要废掉郑小侯爷,让其断子绝孙:让鲁柔柔去守活寡——在江旭看来,鲁柔柔这种人守不住的,到时候弄顶绿帽子给郑小侯爷,他再去捉奸。   嘿,不但能要了鲁柔柔的性命,还能让郑、鲁两家再也无法抬头做人。如此,才能出他江旭心头的一口恶气。   阿凤看一眼郑小侯爷,对着江旭竖起大拇指来:“聪明,实在太聪明了,避重而就轻,就找打得过的人打。果然是聪明无比的江侯爷,本宫记下了。”   江旭的脸上微红,不是害羞而是气的。阿凤的几句话让他把阿凤恨死了,他在心里翻腾起无数恶毒的念头:阿凤落在他手中,他要把阿凤摆布出几十个样子来。   鲁柔柔翻了一个白眼:“你倒是不躲在女人身后,你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军功,我看那都是假的吧,那些异族怎么可能会让你砍下脑袋来。”   她说完话就是两拳打了出去,一拳一个眼睛,两拳就是一对乌青的眼;然后她拍了一下手:“来人,备几盆清水,姑奶奶我要净手。”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鲁柔柔看着江旭脸上的两只乌青眼:“你要找那位侯爷和你比武,成啊,去吧。”   江旭很想很想破口大骂,很想在鲁柔柔的脸上划上几刀子,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打不过鲁柔柔,还惹不起郑、鲁两家。   看来也只能是在郑小侯爷身上找回来了,反正是比武嘛,偶尔错手伤人也是正题,相信郑、鲁两家到时候就算知道郑小侯爷不行了,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来找他江旭的麻烦。   郑小侯爷唉口气:“我养一身肉容易嘛,你说你连个女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叫本侯爷和你打?你知道不知道每次和人动手,我都会瘦上好几斤?”   “一斤肉就要养三天啊,你知道不知道。”他话说完才气喘吁吁的站起来,可是下一刻江旭眼前一就失去了郑小侯爷的身影。   然后“啪啪啪”接连脆响不断,江旭被打的嘴角都流出了血丝来。   郑小侯爷甩着手:“还有,就算你喜欢人家打你脸,可是你也要知道打人也是很疼的!”他很幽怨的看着江旭,那表情就仿佛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被江旭占了天大便宜般。   江旭哪里能想到这个死胖子身手如此好?被打的心头火起,他大叫着挥拳就打了出去,然后他感觉身子一轻,身周——上下左右前后,所有的方向都有风在吹拂。   他没有再感觉下去,因为他重重的落在了水里。水面拍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嗓子眼里一甜,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   江旭挥拳郑小侯爷就抬脚,然后郑小侯爷后发而先至,所以江旭就飞了起来,最终落在了已经建好的小湖中。   “呀,一下子没有看清楚,糟蹋了一湖好水,只怕三年里这湖里的鱼啊、莲子啊、莲藕啊什么都不能吃了。公主,江铭,我可真不是故意的,不是真要给你们添恶心。”郑小侯爷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连连向阿凤和江铭道歉。   老国公的脸黑的呀,锅底灰都比不了;他见也无人理会江旭的死活,虽然他认为江旭死在这里阿凤就算是长公主,皇帝也要给他一个交待,但倒底是他最疼爱的儿子,还是忍不住亲自出手把人救了上来。 ☆、749.第749章 慈父   江旭在湖中吃了不少的水,很费了老国公的手脚,才让他吐了一个干净。这下子不用趾高气扬,也无法再横眉冷目了,变成了落汤鸡的江二公子看上去如同一根竹竿般。   什么玉树临风啊,那是半点也不沾边了。没有那身好衣服了,江旭还真就说不上有什么过人之处。   老国公瞪向江铭:“你,难道想要你弟弟的性命?!”   江铭看着他丝毫不惧:“是你心爱的儿子向郑侯爷挑站的,技不如人你做爹的要吼也应该去郑王府去吼,和我吼你吼的着吗?”   老国公闻言气的胸膛起伏不停,正想再吼江铭几句时,就见鲁柔柔闪过他身边,以掌在江旭的后背上一斩,把江旭斩倒在地上:江旭头向下摔的,如果是青石板江旭的牙就会倒霉几颗。   阿凤忽然大怒:“来人,来人,让那个管事的去给本宫跪着——为什么,为什么亭子外没有青石板,啊,为什么不用上好的、硬到可以磕下牙来的青石板辅好每一个地方?”   老国公气的看向阿凤:“公主殿下,你也不用……”   鲁柔柔咳了一声,用尽最大的力气在老国公的身侧吼道:“要人性命?在背后偷偷的一刀,还要用力狠狠的斩下去,还要刀子上涂满了毒,那才叫要人性命!”   “老国公,你听清楚了没有?被人一脚踹到湖水里,嘿嘿,只是洗个澡罢了,也能叫做要人性命?你,真是老糊涂了。”   她可不是江家的人,骂起人来没有半点的忌惮。   老国公瞪着鲁柔柔,鲁柔柔掏了掏耳朵:“你没有听清楚,那我还可以更大声一点儿。或者,我们可以去大街上喊上几嗓子,让所有人都听听你们江侯爷做的好事儿。”   “无凭无据的事情,”老国公强压下去怒火:“你还是不要人云亦云的好。”他不打算和鲁柔柔多说话,因为看得出来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就是打算让他无法和江铭说上话。   “铭儿,”他看向江铭:“你真的打算不认为父了,真的打算把多年的养育之恩抛到脑后,要做一个不孝的逆子吗?”   老国公知道不能再由着鲁柔柔等人胡闹下去,不然他今天就不要想把话说出来,也不可能让江铭低下头来认错:“如果你真要如此一意孤行,对父母无礼不尽孝道,那为父也只好大义灭亲了。”   “不管是到族里,还是到官中,为父都要讨个说法。你,可不要到时再后悔。”他盯着江铭的眼睛:“你要知道大楚以孝治天下,皇上也不会支持你行如此大逆不孝之事。”   老国公说到这里叹口气:“至于你的误会,那都是你被小人所骗,你身边有那等挑拨骨肉之人——旭儿是你自小看到大的,你们兄弟感情最好,他怎么可能会向你下毒手?”   “他只会拼了自己的性命去救你。你不要再自误了,也不要再听信那些挑拨的话,跟为父回家向你母亲认个错,莫要再让人看我们家的笑话。你们兄弟同心,我们江家才能更上一层楼。”   老国公不只是威胁,他还有劝说,想以误会两个字就揭开此事:他根本不认可江旭动手之事,反而断定是江铭被人挑拨了。   阿凤刚要站起来,就被江铭一把拉住:“你们,都不要开口。”他这是对傅小天和郑小侯爷、鲁柔柔说得。   是他的事情终究要他来面对和解决的。   “父亲,我本来在心中还抱着三分的希望,认为你可能还不知道事实如何,才会被人蒙骗;现在,我是真的、真的知道你是知道的,但是你却要压下此事来,为得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江家名声。”江铭的声音平平静静的。   “江家的名声?那只是借口,在你的心里只有江府中的那个女人才是你的妻,只有你身后的江旭才是你的儿;我早亡的母亲及我,在你的心里是什么?”   “我如果能助你疼爱的江旭功成名就,我就是你的儿子;如果我成了江旭大好前程路上的绊脚石,那我就是你除之而后快的仇人!”   江铭最后一句话加重了一些语气:“没有什么可说得了。我同江家再无瓜葛,你们要用什么招术尽可以使,而我也不会再有半点的犹豫——江旭,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老国公的目光闪了闪,心中暗道一声坏了:他没有料到江铭的性子越发刚硬,他刚刚的话硬的有些过,倒把江铭真逼急了。   他自己很清楚,江铭之所以一直不曾有真正的动作,不只是因为他没有动手的时候,只是因为他心里还有顾虑,还把江府当成家,还把他这个父亲放在心中。   如果真的让江铭少了这份顾虑,那他就不会再有犹豫。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不知道,但是江家的名声、还有他的名声都完了。   还有,他的那个家,他爱的儿子和妻子,都完了。   “江铭,”老国公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眼圈泛红的看着江铭:“你这样说话,这样说话有多么伤父亲的心你知道吗?”他说完自怀中取出一块手帕来:“你知道你在外面这些日子,父亲是怎样熬过来的吗?”   “这手帕,是你母亲留给我的。”他把手拍打开,里面是一叠平安符:“我每天都去寺庙里求一张平安符,有时候实在是去不了——皇上有旨我在宫中待了一天,还有一天就是我病倒在床上,我才让人代我去寺庙中问问你的平安。”   “如果能得个上签时,这个晚上我还能睡上一觉,如果得个中签或是下签,我是整夜整夜的合不上眼。”   他看着江铭:“你说父亲不把你当儿子,你、你……”他抖着手指点向江铭,眼泪流了下来:“你想如何随便你吧。”   “做父亲的只想你们好,你居然信不过自己的亲弟弟,反而去相信那些外人。我们江家在军中多年,你知道有多少暗中的敌人,你又知道我们身边有多少人是旁人的暗桩?!”   他说到这里猛的转身拉起江旭就走:“江铭,气话归气话,父亲狠不下那个心来的,我、我只是想你回家能吃顿团圆饭。父亲,今年已经要六十了,人到七十古来稀啊,还能和你们能聚几天?” ☆、750.第750章 提醒   老国公当真拉着江旭走了。从头到尾江旭就没有和江铭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老国公带他来的本意是什么,但显然老国公的打算落空了。   郑小侯爷眨了眨他的小眼睛,看着江老国公的背影嘀咕道:“谁知道是真还是假,说不定全是装……”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是因为鲁柔柔拧了他一下子。   鲁柔柔看一眼江铭,又瞪了一眼郑小侯爷——要杀江铭的人是江旭,江老国公那是江铭的亲生父亲。她和江铭自幼一起长大,对阿凤和江铭无比的了解,很清楚他们最渴望的就是亲情。   所以老国公的一番话,如果说对江铭没有半点作用,那真就是骗人的!因为老国公是对症下药,正正好每一句话都说到了江铭的心中,就是江铭想要的。   阿凤的手轻轻放在江铭的肩头:“不要紧的,一切都会过去。大不了我们快刀斩乱麻,让人彻查你和江旭的事情,让兵部和刑部来决断吧。”   “到时候老国公也不会再有话说,你们父子也不至于再有矛盾。”她轻轻晃晃江铭:“你教我的,想不通的、现在无法解决的事情就不去想,等到时候到了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江铭合了合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就算铁证如山,到时候父亲求我放他一命,我放是不放?”他说完又摇了摇头:“何况,父亲他是知道的,我知道他是知道的,而他的决定也告诉我了,他要保江旭的性命。”   傅小天嘴贱的接了一句:“保江旭的狗命没有问题,可是他和他母亲如果再次对你下手呢?一次失手了,他们下次如果不失手的话,你只能去找阎罗王告状了。你父亲就没有……”   阿凤和鲁柔柔一齐喝他:“傅小天!”   “唉,我在呢。”傅小天答应一声,眼珠子一转:“我想起来了,我的药时辰到了,可不能耽搁了,会出大问题的。”说完他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   江铭搓了搓脸:“我没事儿,你们不用小心翼翼的。嗯,他们下一次如果再下手呢?”他抬头看向天空,在心里有个模糊的影子,却不是他想要碰触的。   很多事情在很多时候,其实答案就在人的心里,只是人们不想知道罢了。强如江铭,也有他不想面对的事情。   阿凤和鲁柔柔想拉着江铭一起出去散心,还没有商量好去哪里,宫里有人来传旨,宣阿凤回宫。   阿凤不放心江铭不想回去,可是来传旨的人是皇帝身边的张有德,他一口一个殿下的陪着小心,让阿凤无法不给他几分脸面。   江铭安抚阿凤:“我没有事儿,你去吧。嗯,我一会儿就会去看你。”听到皇帝传阿凤回去,他的心思马上转到了阿凤身上,把江家的人与事全抛到了脑后,精神头马上回来了。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见此倒放下了心,知道江铭不会有事的:阿凤在江铭的心中是最重的,所以什么人和事情也不能让江铭丢下阿凤。   张有德还向江铭、郑小侯爷和鲁柔柔请了罪,连连说他扰了江铭等人的兴头,改日定要好好的赔罪。   阿凤笑道:“张公公,您怎么如此的客气,一点儿也不像张公公了呢。”   “殿下,”张有德笑眯眯的:“我们这些人呢在宫中活了快一辈子,说好听点那是人精了,说难听点就是见风使舵。这不现在长公主和皇后的风头正劲嘛。”   阿凤听到他说的直接,倒认真的看了他两眼:“张公公还是真直爽的人。”   张有德的腰弯了弯:“殿下,咱们这些人的话最不能听,那当真是见人说人话,见神说神话,见了鬼就说鬼话啊。现在说的再好听,如果他日应了景,那话就完全不同了。”   “公公这是在提点我?”阿凤可不敢小瞧了张有德,更不会在张有德面前摆架子;如果没有必要的话,阿凤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摆架子的。   张有德笑的眼睛都没有了:“我就是一个老厌物,哪里会有什么能提点殿下的?不过是路上无趣,说几句话让殿下不至于无聊罢了。”   “殿下还要不要去换身衣裙,自安凤阁那里绕一下倒也不算什么,远也就在宫里能远到哪里去?”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自己手中的拂尘:“宫中嘛规矩总是大些,殿下是不是要换个宫装更合适些?”   阿凤的眼睛眨了眨:“要去太后那里?”她只一听就猜到了张有德话中的意思,只是不太明白张有德为什么要提点自己。   张有德晃了晃手中的拂尘:“殿下,我可是伺候皇上多年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没有比我更清楚的;所以,殿下您千万不要让人误会我。”   他说完还欠了欠身子:“那就是殿下对我的恩宠了。”   阿凤笑着点头:“可不,公公向来最知道规矩的。”她的心里却开始琢磨,太后这是又闹哪出——她的病好了?没有吓死她,她就真的不肯消停呢。   要不要自己晚上干脆扮鬼吓死她算了:当然,阿凤也只是如此想一想,以此来安慰一下自己。   到了太后宫中,看到在门口等自己的第五,阿凤的心头一暖,悄悄的过去问:“母后还好吧?嗯,看到肖公公了吗?”   第五轻轻点头回答了阿凤的第一句话:“皇后一切都好。皇上和太后都在等公主呢。”他向张有德点了一下头,由他们引路阿凤踏进了太后的寝宫。   阿凤感觉太后寝宫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反正每一次她来都让她头有点不舒服。   “阿凤终于来了。”太后倚在床上,声音不阴不阳的,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平日里养的好啊,虽然受了一番惊吓,显然没有动摇她的根本,活上个七老八十不成问题。   “宫中的这些公主,也只有阿凤如此难请了,居然让哀家和皇上等了这么久。”太后看向皇后:“你也要上上心了,皇家的女儿啊,岂能天天不在宫里往外跑,成何体统。”   阿凤当即就顶了过去:“天福和无双那个时候天天出去玩儿,只听太后您吩咐多跟着人,却也没有什么体统的事情。难道同样是孙女儿,在太后这里还分三六九等不成?” ☆、751.第751章 一心向佛   阿凤一句话就顶的太后半晌缓不过气来,也就让太后没有兴趣再和皇后、阿凤磕牙,直接让人把她扶起来,半倚半坐着看向了阿凤:“你来了,有件事情正要和你说。”   阿凤摆了一下手:“您先喝口水,慢点说不着急。我才刚来,还没有和父皇请安,也没有看清楚这大殿上都有谁呢。咦,这是谁,皇贵妃?”   “你不是要静养嘛,怎么又出来跑前跑后的,真的累坏了你还是小事儿,伤到了你腹中的龙胎才是大事儿。”   太后皱了一下眉头:“哀家的胃口不好,皇贵妃弄的两样菜还能让哀家吃些下去。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你有什么不满的?”   阿凤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移开了目光,便知道皇贵妃到太后这里来,绝不是太后说得那般简单。还有就是,皇帝和皇后的神色有些奇怪:皇帝的眼睛里写着歉意,皇后的脸上却是不在乎。   “什么事儿,说吧。”阿凤把皇帝推了推,坐到了他和皇后中间:“什么事情要找我来说?”她握住了皇后的手,以此来告诉皇后有她在呢,绝不可能让皇后再被太后欺负。   皇帝咳了一声:“母后,事情也不急在一时,过两天再商量吧。你的凤体也欠安,还是不要再劳神了。”   “劳什么神,放着这么大的事情不闻不问才真是劳神。”太后瞪了一眼皇帝,然后她看向了阿凤:“你母后一心向佛,自明日起她就要斋戒了,满一年后就在宫中起一坐庵堂给她静修。”   阿凤闻言看着太后:“你说什么?”她完全没有听明白。至于她的母后一心向佛那都是什么怪话,根本就没有的事儿。   太后瞪起眼珠子来:“你说我在说什么?!不要以为哀家是在和你过不去,正是因为哀家为你着想,才让你母后去静修。”   “一个皇后死了多年之后出现,还有段时间去燕国,谁能说清楚当中发生了什么?在冷宫中,哼,谁看到了,谁能证实你母后的清白……”   阿凤听到这里跳起来,抬手指着皇帝的鼻子:“你就是这样待我母后的,在我母后为了你的大业而隐忍了十几年后,你居然就让人在你面前往我母后身上泼脏水?!”   太后喝道:“你闭嘴。没有一点规矩,那是你的父皇,有你这样说话的嘛。不要说是哀家在泼脏水,你问问这大殿上的妃嫔们,有哪一个没有疑心的?”   “堂堂皇后说没有就没有了,说出现就出现了,想一想世人会如何想,想一想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大楚的皇帝吧。”   阿凤闻言到了太后床前,撩起衣裙来就踩到了太后的床榻上;就听皇帝和皇后齐声道:“阿凤,不要!”   阿凤听也不听,伸手抓住太后的胳膊一用力,她就窜上了太后的床,然后抬脚就自太后的身上迈过去,取了床榻后面摆放的一件如意。   “母后,你根本不信佛,你都不相信这世上有神鬼,你怎么去静修。”她拿着如意跳下床来:“不要听人摆布,你被人摆布了半辈子还不够吗?以后,你就为自己、为我们母女而活。”   阿凤说完看向太后:“谁对我母后生疑了,啊?我都没有听过一言半句,倒是太后养病呢,还有人到您面前来嚼舌头。”   太后一掌拍在床上:“成何体统!阿凤,你以后就留在哀家的宫中,哀家要好好的教……”   阿凤用如意敲了敲床:“太后,你说的事情我不同意。因为我不相信,首先不信我母后向佛,其次不相信宫中有人非议我母后。就凭太后你一言,就要让大楚堂堂的皇后去出家,嘿,您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太后瞪一眼阿凤:“自明天开始教你规矩。没有人非议?元妃,你来说;惠妃,你也说一说。你们刚刚是怎么说的,现在再说一遍给咱们的长公主听。”   “不然的话,长公主还以为哀家要害她的母后呢。”太后说完瞪向皇后:“你就由着她胡闹,哼,去修佛吧,为自己修个来世,也为长公主修个今生。”   皇后和元妃、惠妃都只是欠了欠身子——元、惠二妃是因为皇后要开口,所以她们站了起来,并没有马上开口,想等皇后和太后说完话再开口。   可是阿凤哪里是要听她们说什么,拎着如意冲过去,对着两妃当头就给了一人一下子,那两声沉闷的声音大殿之上人人都听得清楚。   “原来是你们非议我母后,看我不打死你们!”阿凤可不是要打一下就算了,她说完又用如意接连打了下去。   皇后坐的安安稳稳,反正阿凤已经做了出来,她这个做母后的便只有收拾残局的份儿,不可能再在此时阻止阿凤了:让阿凤发泄一番也好,不然的话阿凤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皇帝惊怒交加:“阿凤,住手,住手!”   元妃和惠妃一人跌坐在椅子上,一人狼狈而逃,她们除了惊呼之外并没有做出反抗之举来,只是不停的向皇帝呼救:元妃的声音不如惠妃的好听。   可是皇帝冲过来,最先抱入怀中的人却是元妃。   阿凤这才把元妃记住了,此人长相平常,看得出来她是所有妃嫔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就算保养得宜,那份成熟也和其它妃嫔的气质完全不同。   一个年纪又长、长相一般、声音还不好听的女子,怎么会得到一个男人如此的疼爱?阿凤看了看皇帝又看看皇帝怀中的元妃,怎么也想不明白。   惠妃还是自己跑到皇帝身边求庇佑的,紧紧的拉着皇帝的袖子,相比起皇帝怀中的元妃来,惠妃的模样还真的有几分可怜。   可是阿凤看到把元妃紧紧搂住的皇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母后,正好和她的母后目光撞在一处;皇后没有移开目光,只是温柔的对着阿凤摇了摇头,示意她可以见好就收了。   皇帝看到元妃额头上的青紫,心疼的让人去请御医,回头又斥阿凤:“你实在是太胡闹了……”   阿凤看着他:“父皇,你想打我?自我出生起就被抛弃到一边不闻不问,到后来封我为宁国公主后看着人把我追杀出京城,又让我为你在四国奔走到现在,好不容易回京了——算起来,我们父女在一起的日子加一起有十天吗?!”   “你现在要打我?” ☆、752.第752章 作茧自缚   太后气的拍床:“反了,真是反了,反了天啊。”   满殿的妃嫔因为她的大怒,都惶惶的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敢出声的人只有元妃和惠妃,她们还在抽泣着呼痛。   皇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完全的放下心来:她就知道阿凤敢动手,就有让皇帝无法问罪的法子;现在,她不相信皇帝还能责罚阿凤——是啊,十天相聚,可是阿凤吃了多少苦,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你这个父皇身边呢。   听到皇后吐气,太后气的瞪过去,可是皇后却回了她一个笑脸,让太后的怒火更盛:她真的无法喜欢阿凤母女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太过讨厌了。   皇帝看着阿凤的眼睛,虽然阿凤没有哭泣,可是他的心比刚刚看到元妃的泪水更痛。是啊,他的女儿九死一生,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连十天都不足,现在他要责罚这个女儿吗?   他做不到。可是怀中的元妃哭的更痛了,让他低下头看看元妃,然后抬起头来道:“阿凤,你如此做是大错,宫人都不能责打呢,你怎么可能对父皇的妃子们动手?”   阿凤撇了一下嘴角:“父皇,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想说我如此做是不孝。太后你也不用吼了,我知道你想骂我不孝。”   她摆了摆手中的如意:“可是,我正是因为孝道才如此做的,不要吼了,太后,你听我说完吧。我说的孝道不是孝顺我的母后,正是因为孝顺我的父皇,所以我才要狠狠的教训这些恃宠而骄的妃子们。”   阿凤看一下瞪着眼的太后,继续说下去:“父皇,迎母后回宫是不是您的旨意?母后被人所害不得已离开皇宫,是不是也有父皇安排的人伺候?”   “母后回宫后,您对外廷和对内宫,都下旨说明了母后的事情,对母后十几年来的帮助,您是表示母后对大楚的功劳极大,对不对?”   皇帝点头:“那是当然的,朕最为清楚皇后为朕所做的事情,更清楚皇后对大楚的贡献。”   “您的话就是旨意,更何况您还是正式下了圣旨的。可就是这样,这两个居心叵测、恃宠而争宠,有不良居心的妃子,还敢对我母后非议。”阿凤恨恨的又用如意一人给了一记:“她们的眼中不是没有母后,而是根本就没有父皇你啊。”   “当年的韩氏所为,父皇您还记得吧?如今韩家是没有了,可是这宫中的女子们当中,又藏了多少韩氏——她们非要除我母后以代之啊,父皇。”   “还有可能,她背后的家族就如韩家一样,也想……”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她就是故意提起韩家来,就是故意说给太后听的。   可是太后又如何?韩家的罪行是板上钉钉,太后不高兴听也只能听着,且让她的威风立时就打个折扣:你高兴什么,你的父族居然要夺你儿子的天下。   皇帝闻言缓缓的放开了元妃,又看了一眼惠妃:有些事情不需要阿凤提醒,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之所以没有给皇后撑腰,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可是阿凤的话却给他提了一个醒——皇后的父族不在京城,且是戴罪之身这一辈子也不要想再进一步了;可是元妃、惠妃或是宫中其它的妃嫔们不同,她们的父族都在京城之中!   元妃这些女人们要争皇后之位不算什么天大的事情,反正只要他不点头此事就不可能成;但是这些女人背后的家人会如何想,又会生出什么该有或是不该有的打算呢?   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皇帝太明白做为一个帝皇来说,维护至高无上的权威有多么的重要:他的话就是圣旨,他的圣旨就是所有人说话做事的准则,如此他才能真正的管理好国家。   如果像原来一样,他说的话、他下的旨意,被韩家人屈解或是置之不理,近而弄的那些大臣们也都阴奉阳违,他才会被韩家所制啊。   绝对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再有敢轻视他的人存在。谁都不可以,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皇帝慢慢的站了起来,冷冷的扫了一眼惠妃和元妃,哼了一声道:“你们,可曾接到朕的旨意?”   元妃和惠妃知道坏了。原本她们认为有太后撑腰,又是太后的授意,所以才会站出来和皇后为难:她们都不服气皇后的归来——本来皇后之位虚悬那么久,谁没有个想法呢?   可是没有想到一个平常不放在她们眼中的黄毛丫头,几句话就左右了皇帝的心思:皇上最忌讳什么,元妃和惠妃最清楚,所以她们知道今天坏事了。   惠妃叩头:“皇上,您听妾说,您听妾说啊。”她要分辩,要好好的分辩,她真的没有那种心思,顶多就是依附于元妃罢了。   她的娘家并不显赫,在宫中想要站稳脚,凭她自己一个人是不成的,幸好有元妃在;元妃的出身还不如她呢,但是她在皇帝的心里有特殊的位子,所以一直以来她们都是极要好的姐妹。   元妃却直接跪在地上:“妾知错了。妾只是和太后闲话中,忽然间想起了皇后多年来的居处。此事是妾错了,皇上英明岂会不安排好皇后的居所,请皇上责罚。”   她说完后还向皇后叩拜下去;“妾不应该对皇后生出那般念头,此乃大错,妾请皇后发落妾,以儆示他人。”   元妃的心思向来活,知道此时多做分辩只会引来皇帝更多的不满与怀疑,还不如直接认错,而且还要向皇后请罪,才能让皇帝把怒火平息一些。   “皇后,妾身受皇恩却没有向皇后学得半点贤德,请皇上和皇后削妾为宫娥——能在皇后身边伺候着,时刻向皇后学习,才能让妾不会再犯这样的错。”她说完连连叩头。   阿凤看着元妃:“你真有认错的心很好说啊,皇后会一心向佛全因你们而起,你们代皇后去静修上三年——其它的责罚就免了,我母后向来贤德仁慈,可对你们下不去重手。”   元妃身子一震,伏在地上半晌没有动也没有作声:她没有想到阿凤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如果是其它的责罚,哪怕是被打板子呢,她也能不皱眉头的应下来。   这,让她如何应?三年后皇帝还记得她是谁嘛,说不定就让她一直代皇后静修下去了。 ☆、753.第753章 吃不得苦   阿凤瞅着元妃一直在笑,笑的就像一只偷了三只大肥鸡的小狐狸,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皇后还是端坐着不动,但是她的不作声也就是她要说的话了:很多时候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了。皇后默认的当然是阿凤的话,这一点不会有谁弄错的。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再瞧瞧阿凤,琢磨起元妃和惠妃的一言一行,感觉她们和太后一唱一和的,和多年前的韩氏太像了,简直如同是一个人。   倒是皇后比起从前来话更少了,在太后面前几乎连句长话都没有,除了“是”之外仿佛她不会说其它的:这其中的委屈,皇帝当然是极清楚的。   对于六宫中的妃嫔,皇后也没有多说过一个字,不管是他新封的皇贵妃,还是从前的那些妃嫔,皇后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对皇帝说过她们的半个不好。   在皇帝面前,皇后连提及后宫的众妃嫔都不曾。可是反过来,妃嫔们却不肯放过皇后,仿佛皇后的归来不是大喜事,而是一件大灾难般,人人都恨不得皇后早点死。   皇贵妃如此,元妃惠妃也如此。皇帝甚至在想,那些没有开口说皇后什么的妃嫔们,她们的心中就没有想法,就不想把皇后再弄进冷宫或是弄去静修吗?   就在这个时候,皇贵妃给太后递过去一盏茶:“静修那也是皇后娘娘的事情,不要说是元妃妹妹了,就是宫中有哪个姐妹能和皇后相比?”   “皇后要做的事情,实在不应该由我们这些人来代替呢。再说了,皇后娘娘如此仁慈之人,必要不忍心我们姐妹有谁过那种清苦的日子吧?”   她笑着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娘,妾所说是不是正理。”   皇后迎着皇贵妃的目光微微一笑:“皇贵妃,你的话本宫不敢苟同。太后要本宫去静修绝没有恶意,相信宫中的姐妹们大半都和本宫想的一样。”   “太后要本宫去做的事情,如何与清苦两个字扯得上边?哪怕真的有什么清苦,为了大楚,为了太后的凤体安康,为了皇上,皇贵妃不认为那是你应该做到的事情吗?”   “相比起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不过是让你去清修三年,有什么错吗?尤其是皇贵妃你话中对太后的不敬,唉,本宫……”   她看一眼皇帝,轻轻摇了摇头:“皇贵妃当没有对太后的不敬之心,对皇上那也是一心一意,想来只是太过年青,所以才会说错话。”   “本宫这次便不责罚与你,但是皇贵妃日后说话要三思再开口,莫要再说出对太后如此不敬的言语来。”   皇后说完起身向太后屈膝施礼:“是妾没有管教好,责罚是妾应该领的,以后会好好的约束于她们,还望太后饶过皇贵妃这一次。”   太后真的很想顺着皇后的话责罚一下皇后,可是眼下的事情已经被阿凤折腾的挣出了她的掌握,且皇帝的眼中游移,她岂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被儿子相疑到这种地方,太后心里极为恼怒:她却没有想到,之所以皇帝如此待她,完全是因为她从前总是帮韩家和皇帝做对。   如果韩家不是有太后撑腰,又如何坐大到那种程度,让皇帝费了许多的手脚才收拾了一个干净?   阿凤冷冷一哼:“母后,你倒真是老好人,什么错也要往身上揽,什么人你也要相救——人家在害你,不知道吗?!”   “至于错,你我刚刚回到宫中,如今六宫都还在皇贵妃的手里执掌,她有什么错会同母后有关?”她盯着太后:“谁敢说我母后有错!”   阿凤说完还用如意敲了一下自己手掌,看的太后一股气就冲到了脑门上,干脆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太后深知此时再开口,只会让皇帝对自己相疑更深,以后她想要有个舒心日子只怕就难了;而且天家最是无情,不要说她这个母亲,为了天下、为了皇位,有多少人主是弑父而登基的?   她可不想让皇帝当她因韩家之事有怨,才会兴风起浪;所以不管她心中有多少的不服,有多少的气恼,今天她都不适合再开口了。   皇贵妃已经跪在地上了,直到皇后的话说完,她也没有得到开口的机会,因为阿凤抢在她的前面嘛。   而她可怜兮兮的几次看向皇帝,可是却没有得到皇帝的半点回应。她才知道自己刚刚开口实在是太过着急了:自打入宫她依靠的人就是太后,所以才会想助太后一臂之力。   更主要的是,她看皇后太不顺眼了,她在宫中还不曾吃过那么大的亏,因此才会着急想给皇后一点颜色看看。不是报仇心切,她也不会心急开口反倒被皇后又扣上了一个罪名。   皇贵妃恨的牙根痛,因为正的、反的都被皇后说尽了,她此时就算是想开口,但是还能说什么——她要说自己没有对太后的不敬之心,可是皇后已经代她解释过了!   “皇上,妾、妾真的只是认为元妃妹妹身子不大好,静修不太适合她。”她柔柔的开了口,一双眼睛泪汪汪的,仿佛随时都会放声大哭出来——那份委屈,嘿,真大过了天去。   皇帝看了一眼皇贵妃,自然而然想起了皇贵妃当日对皇后的恶言,心中当然不会认为她仅仅为元妃出头;至于元妃的病,嘿,他虽然不太理会后宫之事,但也很清楚那只是个托辞。   而他没有说过什么,只是因为感觉对不住元妃罢了。再说了,皇后能吃的那个苦,反而是这些妃嫔们吃不得那个苦?!   皇后轻轻一叹:“看来要为大楚祈福,为太后祈福,为皇上祈福,只能本宫去静修了。六宫妃嫔都吃不得那个苦,本宫去吧。太后本就是好意,阿凤一个孩子不懂事,唉,想不到……”   皇帝闻言过去拉起皇后的手来:“皇后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身子是极不好的,御医天天都要皇后好好的调理身子,你岂能去静修?”   “朕倒不知道,和朕为一体的,共拥天下的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能吃的苦,朕的爱妃们、爱嫔们却吃不得!”   皇后起身拜了下去:“皇上,太后的意思也是为皇上为妾好,妾就算不会一直静修下去,为妃嫔们做个表率,先去静修三个月……” ☆、754.第754章 皇后的短处   阿凤开了口,皇后当然要让女儿的打算成真了。她倒并在乎妃嫔们争宠,有那个本事就朝皇帝用去,能得皇帝的欢心那是你的本事。   但是你们一个个乌眼鸡一样都朝本宫这个皇后来,那本宫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在宫中不教训这些来犯之人,只会让更多的人前仆后继的前来冒犯。   因此皇后以自身为饵,一锤定音要把静修的事情定下来:从此以后,静修祈福之事就会成为常例,谁如果看本宫不顺眼了,本宫就请她去为皇上祈福静修。   她知道皇帝的心思和太后不同,更不想让宫中的妃嫔们挑出什么错来:她要罚其它人静修三个月,那她自然也要静修三个月了。   不过这三个月对她而言不算什么,在冷宫之中长达十几年的岁月,她还不是一个人就这样熬过来的?说实话,一个人过日子过习惯了,面对六宫这么多人还要加上一个太后和一个皇上,她真心认为静修不是坏事儿。   皇帝闻言却有些着急了——要知道,自皇后回宫以来,他还不曾在凤翔宫中留宿呢。不是他不想,而是皇后每次都很巧妙的送他离开了。   从前皇后在冷宫之时,他还能偷偷前去相会:嗯,自然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那段岁月没有让他把皇后放下,反而让他对皇后牵肠挂肚。   本来皇后归来,他认为可以和皇后相守,心中还不免感觉有些遗憾;平常夫妻哪有冷宫中相聚的时光来得有意思?   可是皇后待他冷淡了,他说不出什么来,那只是一种感觉:他不再是皇后心目中的无比宝贵的人,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还有,他也有许多的话想要对皇后:比如皇贵妃的事情,比如皇后离开后他那段艰难的日子等等;可是皇后就是不肯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果现在皇后再去静修三个月,让他等上三个月才能真正和皇后团聚——他绝对等不了的。   “三天。”他马上开口接住了皇后的话:“你身子不好,佛祖是慈悲的,当会知道你的诚心。你又是朕的皇后,静修三天为天下、为太后和为朕祈福已经足矣。”   皇帝轻轻一拍皇后的手背:“三天静修足以为六宫妃嫔们做个表率,此事就这么定了。”他是一国之君自然是金口玉言。   阿凤听到皇帝的话,对皇帝一笑:“父皇的话可是旨意哦,母后你就接旨吧。”静修三天和不静修有什么区别?   太后淡淡的道:“如此,皇后也有心了。阿凤的事情,以后就交给哀家来……”   “太后,阿凤之事不敢有劳您,凤体不安还是静养为上。妾,会为太后……”皇后的话风一下子就变了,并没有接阿凤的话反而接上了太后的话。   显然,她要自己说出静修下去的话,只为了不让太后插手阿凤的事。   阿凤微一皱眉头:“父皇的话那可是圣旨,母后。”她过去拉起了皇后来,然后瞪了一眼太后:“太后,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主的。”   太后冷冷一笑:“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阿凤,你年纪不小了,这赐婚的事情哀家会为你好好的琢磨一番。”   她看向皇后:“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皇后?”她在拿阿凤的终身大事威胁皇后,因为她是皇太后,是阿凤的皇祖母,自然可以越过皇后为阿凤赐婚的。   “皇后没有归天,之前那个什么遗旨自然就作不得准,不然岂不是让人笑我们大楚吗?阿凤是长公主,婚姻之事不可以马虎,哀家会好好的为阿凤打算的。”   太后说完合了眼睛:“不止是皇后所谓的遗旨要收回——上面可是言明是皇后临终之旨,不收回岂不是遗笑天下?皇后那个时候前后的旨意都要收回,应该改过来的就要改过来。”   “这不是小事儿,皇帝你可要仔细叮嘱那些大臣们,让他们做事认真些。”她知道今天就算阿凤折腾的再厉害,皇后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去。   因为她捏住了皇后的要害——阿凤只要被她捏在手中,想要皇后如何皇后敢吭半声吗?而她这个皇太后给自己的皇长孙女赐个婚,那可是合情合理谁也不能阻止的正经事儿。   阿凤终于明白皇后为什么对太后一再退让了,会答应太后那般不合情理的要求。她死死的盯着太后:“赐婚?”   她再看一眼皇帝:“嘿,如果太后想把我赐给一个我不合心意的人,我就血溅朝堂!”她说到这里用如意敲了一下手掌:“如果太后能让我自己来选人的话,那由太后赐婚我能答应。”   皇后看看阿凤,想了想没有作声——阿凤是有主意的孩子,且她和江铭的感情极深厚,此时肯答应定有原因,她还是等等再说。   太后没有睁开眼睛:“不能选江铭。”她就是要逼的阿凤和皇后没有退路,就是要逼的皇后和阿凤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   阿凤皱起眉头来:“不行。除非是有其它人可选的情况下,不选江铭——否则我现在就去血溅朝堂好了,让天下人、让大楚的四邻都知道,我这个宁国公主刚刚回来就被逼死在朝堂上。”   太后的眉毛动了动:燕国和孤竹国对阿凤都是极好的,如果阿凤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个江铭真发起狂来,孤竹和燕国说不定真能发兵讨说法。   她这个太后不自尽是不可能平息刀兵的,而这种结果绝不是她想要的。想了想阿凤的要求,她冷冷一笑:小小的伎俩以为能骗得过她去?   太后想要赐婚自然就有了打算,没有人——怎么会没有人来争做长公主的驸马呢?绝对会有。   “行啊,但也要有一点,只要有人来让阿凤你选,那你就不能拿定主意一个都不选。如果你能答应哀家的话,哀家就能答应你。”太后看着阿凤的眼睛平静的很。   胸有成竹的平静。   阿凤想也不想就点头:“我答应。有父皇为证,我绝不会反悔。”她说完看着太后,那意思就是你也不能反悔哦。   太后笑了:“哀家岂会反悔?只要你阿凤做到了,哀家的话就是懿旨,绝无更改。”她说完看了一眼皇后;“随时随地,皇后都可以来找哀家。”她,就坐等皇后上钩。 ☆、755.第755章 夺印   皇后有些担心看向阿凤,她的胆子及勇气是世间少有的,但是在一个人身上,她是不敢有半点犯险的:那就是她的女儿阿凤。   她不敢赌,她要得是阿凤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所以哪怕是她受些委屈,她也是心甘如饴。   太后如果是以其它事情相逼,皇后还真的不会低头,绝对不会相让半步;但是事关阿凤,皇后就不得不乖乖的听从太后的吩咐,只为了换阿凤将来的幸福生活。   还有,皇后也不认为静修有什么大不了的,了不得就是一个小点的冷宫罢了,她已经过习惯了那种日子,也没有什么苦不苦的。   至少可以不用和人天天的勾心斗角: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想想也并非不是好事啊。   太后的话皇后当然懂,那是告诉她如果她愿意丢下皇后的名份去静修,一辈子不接近皇帝的话,太后就会放过阿凤,让阿凤和江铭成亲。   皇后知道太后很有信心,因为她清楚自己如果在阿凤要和江铭真分开的时候,她绝对会答应太后的——用自己后辈子的清静,换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很值啊。   皇帝的脸色有点铁青:“母后,此事朕不答应。”这是他第一次对太后明确表示出对此事的怒火来。   他本来认为太后已经放弃了,却没有想到太后就是不肯死心,非要让皇后去静修不可。   太后淡淡的道:“一宫不容两凤,哀家同她不能共存,皇帝你看着来吧。”她看一眼皇帝:“或者,就让我们娘俩自己解决。”   她的意思就是让皇帝来选:你要皇后那哀家就去死,成全你们好了!这样的话皇帝如何肯接?哪怕皇帝真有杀母的意思,也不可能当众对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   何况皇帝对太后还真的没有那种意思,因为太后有再多的不是,那也是他的母后啊。   阿凤上前拉一把皇帝:“我和太后都说了,父皇你不许捣乱。”她说完话,还向皇帝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皇帝一切放心。   皇帝还是第一次见阿凤如此待自己:阿凤当他是自己人呢,还向他便眼色,这让皇帝仿佛在三伏天吃了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心里的舒服都让他要飘起来了!   他当即就没有再说话,反正到时候他就是不许皇后去静修,就是不许太后胡乱下旨赐婚:大不了和太后吵上一架,还能如何?现在,他的女儿不让他管,那他就不管了。   皇帝当即还一个眼神给阿凤:我知道了。他有点眉飞色舞的,看的阿凤有点莫名其妙——她的父皇不会气的太过,有点不正常了吧?   皇贵妃还跪在地上,元妃和惠妃也跪在地上,可是现在没有一个人理会她们,也没有人叫她们起身:她们跪的有点腿麻腰酸了,相互间不知道看了多少眼,却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都想着让其它人开口,自己看看情形再决定如何做,所以那个出头鸟没有人想要做。   太后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三个人:“阿凤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后天哀家就叫人进宫来,到时候阿凤可要好好的选,不要挑花了眼。”   “她们几个也知道错了,地上冰的很,皇贵妃又是有身孕的,让她们都起来吧。”她这句话是对皇帝说得,话中的意思就像她们的错和她这个太后无关一样。   阿凤发现了,想要在后宫中成为人上人,首先就要脸皮厚,厚到太后这种程度就成了皇太后了,在后宫之中无人能再压在她头上了。   皇帝哼了一声:“太后开口了,你们起来吧。但是……”   阿凤抬头看向皇帝:“不要但是不但是了,父皇,她们起身就起身,但是她们错如果就这样抬手放过了,那父皇你的金口玉言岂不是可以随意更改?依我看,这可不是好事。”   “咱们先说一说她们对我母后的不敬,与她们想要谋算我母后的心思,简直让我不能容忍——她们居然容不得我母后在后宫中!”   “我也走了不少的国家,见过好多个皇宫,但是向来只有不能容人的皇后,却不曾见过不能容下皇后的妃嫔们。”   “这也是我们大楚特有的了。我想,这和六宫中的君不君、臣不臣有关。我母后如今只是徒有一个皇后名份,谁还真能把她当成皇后来看待呢?也怪不得她们,要怪只能怪父皇你。”   “对父皇来说,六宫里的事情只是家事,但是我在外走了这么久,却听过一句话叫做皇帝无家事——家事即国事啊。想想韩氏之事吧,以贵妃的名份代行皇后之责,她与她的家人生出了什么样的想法?”   “六宫如果不能君臣分明,父皇你想着外廷能君臣分明那就是异想天开了——怕是早晚会再有韩家之乱。当然,我的话不中听,不过我向来只说实话绝不会说些骗人的好话。”   阿凤看着皇帝正色道:“说与不说是我的事情,听与不听却是父皇你的事了。皇贵妃,依我看不再方便执掌六宫,皇后在哪里有凤印在妃妾手中的道理?”   “如果不是皇贵妃手中有凤印在,心里生出了一点想法,又岂会对我母后如此的不敬;如果不是皇贵妃手中有凤印,元妃和惠妃又岂会不把我母后放在眼中?”   “规矩之所以是规矩,就是应该那么做,否则还要规矩做什么?凤印是皇后之物,依着规矩便只能由皇后来执掌,否则这六宫的热闹就决不止于今天。”   “父皇,你还不如让我母后去静修呢。”她说完甩甩手:“是我多嘴了,反正是小孩子的话,入耳您就多听几句,不入耳你就当什么也没有听到吧。”   皇贵妃柳儿的脸色大变,她没有想到今天刚刚得到太后的旨意,自她的宫院中走出来,破掉了皇后给她的旨意,就把手中的凤印给丢了。   阿凤本来也没有想到要夺她的凤印,因为她知道皇后的心思也不在六宫上,但是今天皇贵妃一副恨不得咬她母后一口的模样,却让阿凤极为生恼。   所以夺了就夺了,原本就是她母后的东西嘛,不喜欢可以丢到一边去,也不能落在一个视她们母女为仇之人的手中。 ☆、756.第756章 独乐不如众乐   多么顺理成章的事情,多么好的机会,如果此时不把凤印夺过来,阿凤认为自己会被天打雷劈的:老天都不答应啊。   所以阿凤老实不客气的往皇贵妃头上戴了一顶又一顶大帽子,反正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父皇,你如果还不把凤印收回来交给我的母后,那就是害皇贵妃啊。   皇贵妃到时候成了韩氏第二,那就是你这个做皇帝宠的。   如果是其它的事情,皇帝还真的不一定会听进去,因为阿凤在他心里还真就是个小孩子,而且是一个女孩子,能懂得什么?   可是韩家的事情刚过去,韩氏的血还没有干透呢,此时再听到如此触目惊心的话,皇帝的心里可就泛起了太多的念头,还回忆起了太多的东西。   阿凤只是给他起了一个头,他就自动自发的把从前韩氏的一些所为,和眼下韩贵妃、元妃惠妃所为相比,越比较就越发现太一样了!   皇帝对皇后却是信任的,无比的信任,这同他更宠爱哪一个女子无关;男子好色嘛,他身为皇帝喜欢年青或是有趣的女孩子很正常,可是这份喜欢和信任是两码事情。   整座后宫之中,他唯一信任的人只有皇后。不管他有多么的喜爱皇贵妃,不管他有多么的偏宠元妃,可是她们都不会得到他的信任。   因此,阿凤的每一个字都说进了他的心里。要说服人,其实并不是你要有多好的口才,而是你说的话正是他愿意听的,才能事半而功倍啊。   尤其在这个时候皇贵妃柳儿做了一件极错的事情,她为保住凤印、保住到手的权势——在她的眼中,那凤印已经是她的私物,甚至后座都已经是她的了,岂能让人夺走了她的东西、   所以她连连叩头:“妾绝没有他念,妾绝不会如韩氏那样,妾对皇上忠心可鉴、对日月可表……”她的话针对的是阿凤所言,但是落在皇帝的耳中就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她不想交出凤印来。   为什么不想交出凤印来?嗯,这个原因可就复杂了,而且还有些不太好说的深意在,越是多疑的人在此时就会想的越复杂。很不幸的是,皇帝就是个最多疑的人。   皇帝本就下定了决定,却因为柳儿的话更让他对其生了三分戒心来:原本只是恼火于她,如今皇帝却把皇贵妃当成了心机深重之人。   就连皇贵妃到了皇帝身边几个月,就已经成为皇后之下的皇贵妃,在皇帝现在看来那也是皇贵妃的手段高明所致:人嘛,总会找到自己犯错的借口——错误不是出于他的本心,而是外因所致。   “不必多说了。皇后乃六宫之首,从前皇后依着朕的旨意出宫去探亲平叛,此时归来凤印理应重归皇后之手。且皇后有大功在身,朕还没有赏赐呢,不把凤印归还皇后,你岂不是让朕对不起皇后吗?”他的话有点点的重,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警告。   皇贵妃抬头:“皇上,妾、妾只是想六宫之事烦杂,皇后凤体欠安理应好好的静养……”她居然还不想放手,居然还想留住凤印,听得阿凤差点拍手发叫好。   真是利令智昏啊,为了一个凤印柳儿能做出如此愚蠢之事来,实在是让阿凤称快。   皇帝冷冷的道:“阿凤自可相助皇后,此事不用你来操心。至于你今天对太后、对皇后的不敬之罪,就交由皇后处置吧。”   “皇后,不可姑息了,这就是朕的意思。因为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天你一念之慈姑息了她,要知道他日就可能酿成大祸啊。”他不但要罚皇贵妃,还要重重的罚她。   皇后微微欠身:“妾遵旨。”她看一眼皇贵妃:“不过皇贵妃身怀龙种,妾看一切责罚都等到诞下孩子吧——就责罚她去静修,时日嘛,容妾再想想。”   皇帝深感满意,他一气之下都忘了皇贵妃有身孕的事情,可是皇后却记得清楚:“皇后做事朕向来是放心的。静修,是好事儿,即能清心又能养性,好,很好。”   阿凤闻言看了一眼大殿之上其它的妃嫔,心中有着她自己的计较:静修是因太后而起,可是妃嫔们大半不会怨恨太后,却也不能让她们怨恨自己的母后。   她看了一眼元妃,便走过去蹲下来:“你要静修去了,可是这宫中妃嫔们众多,你这一去……”   元妃低着头:“长公主有何指教?”她是聪明人,知道阿凤此时绝无可能是来讥笑她的,如果没有事情的话,阿凤现在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你是聪明人,想要脱罪是不可能了,但是你可以把事情弄的有趣些,独乐乐倒底不如众乐乐嘛。想想,连本宫的母后都要静修三天呢。”阿凤说完便不再多言,看了一眼惠妃后,她看向了安嫔。   安嫔就在元妃和惠妃的身后,此时端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只吓坏的鹌鹑,本来就娇小的她把身子更是缩小了一圈。   “安嫔,安雪姑娘来找本宫了,她送的东西,啧,真有点拿不手来。”她站起来声音也放开了:“不就是冷宫的女史嘛,你想要她回去教训,直接同本宫的母后说就是了。”   “算了,本宫都收了好处,就代你问一问本宫的母后吧。”她说转身,然后顿了顿道:“不对,父皇在这里,本宫应该问父皇才对。”   “父皇,冷宫的女史可以交给安嫔去教训一番吗?”她还真的问了,全然不顾安嫔吓得脸色雪白。   皇帝闻言一皱:“想不到朕的六宫之中聪明人如此之多,手腕之长更是出乎朕的预料。安嫔,你给朕说一说为什么要把那个女史要回去?”   “又为什么不能直接同皇后说,还要去给朕的女儿送厚礼相求呢?朕想要听听你的解释。”   安嫔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妾、妾只是担心女史做错事情,会让妾也被皇后娘娘所不喜,所以、所以……”她的话结结巴巴,显然被吓得不轻。   阿凤看着她不再言语,反而又扫了一眼元妃:看,我连机会都给了你,你如果不知道把握,那以后失宠就不要怪你的好姐妹们夺走了父皇对你的宠爱。 ☆、757.第757章 归还大权   安嫔不时的向元妃看去,显然此时她很希望元妃能救她一救;只是此时的元妃也自身难保,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救人?   阿凤的话让她心里一震,知道阿凤的主意的确可以让她对所有的妃嫔下手,她丢掉的三个月也可以再补回来;只是,她更清楚阿凤的居心,如此一来她岂不是成为众矢之的?   本来是太后的主意,不过就是换了人去承受而已;现在几乎没有皇后的事情了,静修倒成了元妃这些人头上高悬的一把剑:元妃即恨且恼,却又没有什么好法子能绕过去。   皇帝对她已经生疑,如果她不做出一个极好的认错态度来,只怕就真的会失去皇帝的心。相比起静修三个月来,失了皇帝的心才真的再也无法翻身。   何况还有一个安嫔给她添乱。平常看着还算机灵的人,怎么会做出那么蠢的事情来,还给宁国公主送东西——安嫔不如把她元妃洗剥干净了给宁国公主送去!   “皇上,安嫔今天如此做是错,但追根究底却还是韩氏当初的遗祸,宫中的妃嫔们已经习惯了用钱财开路做事;但凡事情在妃嫔们看来没有对与错,只要你的银钱送到了,那就一切平安无事。”元妃说着话叩了一个头。   她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如此风气却真是宫中的大祸,包括妃嫔们对皇后没有足够的敬意,也并非只是一人两人的事情。所以,妾认为皇后所罚过于太轻,妾自请去清修半年,以正己身己心,不会再让皇上失望。”   “以妾为诫,但凡谁再有错,只是平常那样罚一罚怕是不足以动其心,倒不如都清修一番,让大家能好好的想一想自己倒底错在哪里,回来后才有真正行的正而坐的端。”   元妃说到这里再次叩头:“安嫔一直和妾住在一处,她有此事也是妾之错,因此妾请皇上下旨,让安嫔来陪妾一起清修。”   她不但把众妃嫔都拉下了水,还直接把安嫔弄去和她一起受罪——阿凤不是说过了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众妃嫔现在有多少人在暗笑捂嘴了,是不是她们都认为自己这一清修她们都可以踩到自己头上去了?那就同甘共苦吧,才不枉这一世做姐妹的缘份嘛。   元妃对阿凤的算计门清,可是她却依然不能放过那些妃嫔们,所以就算明知道阿凤在算计她,她依然是照样了:反正,倒霉的人不能只是她。   皇帝闻言脸上柔和了很多,想到元妃平常的知礼贴心,他轻轻一叹:“你倒真的知道错在何处了,能知错还能悔改,不枉朕疼你一场。不要说什么半年,皇后向来仁慈,三个月便足矣。”   他虽然没有免去元妃的责罚,但是对元妃的印像却好转了不少,这就是元妃赚到的。元妃连忙叩头谢恩,再次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的静思己过。   皇帝看向贤贵妃为首的众妃嫔们:“元妃所说极是,宫中风气如今却真的坏了。”他如此一说,贤贵妃如何还能坐得住,连忙跪听听训。   贤贵妃还好些,现在她可以算是皇后的人,且今天从头到尾她没有多说一个字,不得不开口的时候她也对皇后有所偏颇,相信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出来。   现在证实她又一次做对了,所以就算皇上的话有些重,她跪的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那静修什么的,至少眼下是轮不到她的。   “自此之后静修之事就为定例,由皇后来看宫中哪一个妃嫔德行不足,就让她去佛前好好的修一修心。短则一个月,长则几年——朕相信皇后定能让众妃嫔能在静修中悔过改正。”皇帝的一句“长则几年”,可把众妃嫔吓得脸无人色。   就是元妃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因为皇帝说了,静修的事情由皇后说了算:什么叫德行不足?这个词儿可太难以界定了,时时处处都有可能被皇后捉到小辫子。   到时候皇后轻轻一句话,众妃嫔就只能去佛前跪拜,到出来时宫中已经不知换了什么天!皇上只有一个,可是宫中的女子无数啊:众妃嫔要防的可不止是妃嫔们,还有那些宫人们。   就像皇贵妃,还不是由一个宫人而成为皇贵妃的。不要说是静修几年了,就是三个月宫中也有可能物是人非。   皇上的话音一落,皇后就大权在握了:此举比起那什么凤印在手,还让众妃嫔忌惮——因为静修可不能算是为难你啊,不打你也不骂你,也不会苛责你,只是让你去静修而已,你还敢多说话?   用皇上的话来说,哪是皇后的仁慈啊,你不服不满那不必去静修了,直接送去冷宫中好了。   阿凤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多好,从此之后宫中众妃嫔们会恨极了元妃,再往上恨就会恨想出静修主意的太后来:至于皇后,嘿,让众妃嫔们同甘共苦的人可不是皇后而是元妃啊。   如此一来,众妃嫔肯定会惦记着元妃的,对皇后自然不会日思夜想,也就能让皇后有段清静些的日子。   阿凤的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太后和皇贵妃的身上:“父皇,母后刚刚回来,对宫中的事情还不了解;而且皇贵妃有一句话说对了,宫中之事烦杂,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交割的清楚。”   “凤印就收回了,宫中的事情就由皇贵妃慢慢交割吧。皇贵妃又有身孕,这点事情用不着那么急吧?千万不能让皇贵妃过于劳累而动了胎气啊。”   她的一番话还真是入情入理,皇帝看一眼皇后点点头:“朕的宁国公主真的长大了,当真是设想周全,好,就这么办吧。”   阿凤对着皇贵妃一笑便退回了皇后的身边,至于元妃和惠妃被阿凤打了一顿:谁现在还会记得此事?   太后倒是记得,但是太后现在的心思可不在元妃等人身上,她在琢磨阿凤的终身大事呢。   “皇贵妃,你可要努力哦,最好能来个最后的疯狂,那就真帮我们大忙了。”阿凤对皇贵妃眨了眨眼睛,在心里向皇贵妃“祈祷”起来。 ☆、758.第758章 咱们不熟   太后听到阿凤最后的话连眼皮都没有动,她正在心里给阿凤选驸马呢:这人选,可要好好的找,当然不能找那些个少年英杰来,因为她要的可不是给阿凤选个如意郎君,她只是想要逼的皇后跪地求饶。   对于阿凤最后的几句话,她连听都没听进心里去。   柳儿有些奇怪的抬头,对皇后刚刚代她求情,她还能理解一二:她“生”了孩子下来再静修,孩子当然就要由旁人带,她不但会失去皇帝的心,还会失去的自己的孩子。   她更明白一点,那就是皇后要的可不是她生下孩子来,皇后要等的就是看她到时候会生下个什么来!   现在皇帝不到她寝宫来,她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在自己肚子里弄出一个娃儿来。因此皇后的心思之毒,她自认是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阿凤最后一番话她就真的不懂了:把宫中的大权还给她,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当然不是让她一直执掌六宫,但是眼下让她掌着宫中的大权,对她来说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阿凤难道疯了不成?柳儿对阿凤可是极了解的,很清楚阿凤如此做可不是要对她好,只是她却看不清楚阿凤的意图:让一个贪恋权势银钱的人看清楚,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皇后和阿凤都不是为了宫中的权势而来,更不是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而来——柳儿和元妃等人却把阿凤和皇后当成和她们一样的人,如果能猜得透皇后和阿凤所想,那才真是有鬼。   柳儿想不明白,但是有好处不占是不对的,何况她本就不想放手六宫的,因此当即向阿凤称谢。   皇帝看一眼她意味深长:“你可要记下今天皇后和宁国公主对你的好——你有大错,可是皇后仁慈代你求情;你对皇后如此不敬,宁国公主还要为你着想,你如果再糊涂,朕绝不能再饶你。”   他对皇后极为愧疚,越是看皇后和阿凤待皇贵妃好,他心中的愧疚就越深;因此他才会严厉的警告皇贵妃,希望她以后能安份些,乖乖的做个让他省心的皇贵妃。   柳儿当然很想反驳皇帝的话,不过当然不是眼下,所以只能咬着牙跪下答应着,并且再次向皇后请罪道谢:她知道阿凤没有安好心,可是却无法让皇帝相信。   因为她不能向皇帝和盘托出曾经的一切来,那如何能让皇帝相信阿凤处心积虑的想要害她呢。   太后乏了,便挥手让人都离开,一场闹剧以阿凤和皇后的意外收获而结束。能让元妃等人安慰自己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阿凤要重新选驸马。   所以,在元妃等人看来今天真正的赢家是太后,皇后和阿凤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占了便宜而已。   皇后并没有在意其它的,只是抓住阿凤问道:“你有几分把握?”她可不能让女儿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换她自己的平安无事。   阿凤瞪起眼睛来:“这样大的事情你也不同我们商量就答应她,你认为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吗?真如此的话,你当初又何必死了那么多年!”   “你就算不想报仇,可是那心中有鬼之人,能相信你会放过她吗?!母后,你再如此的话,我、我……”她气鼓鼓的看着皇后,却说不出什么真正能威胁皇后的话来。   可是,她是真的生气了。她绝对不愿意自己的将来,要用母后的后半辈子来换。   “大不了,我们可以离开,可以走,我们不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想你以后去出家做什么姑子!这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   皇帝咳了几声:“那个,阿凤,你父皇就在这里呢。”这个女儿真是口无遮拦,什么叫做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绝了?他还活的好好的,皇后还能有改嫁的道理?   这天下间就没有皇后能改嫁的!阿凤真是、真是太小孩子气了,什么话也敢说。皇帝瞪起眼睛来,可是也只能瞪瞪眼睛,不要说是打了就是骂两句阿凤,他都真心没有那个勇气。   唉,这天下间做父亲做到他这么憋屈的,也只有他这独一份了吧?他还是皇帝呢,要不要找大儒来教教阿凤呢?   想到阿凤会拉着大儒胡子来找他算帐的情形,皇帝很明智的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了。就算要找大儒,此事也不能由他这个父皇来提,嗯,说起来他还没有和江铭好好聊聊呢——由江铭那小子来说,阿凤或许会同意吧?   阿凤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已经飘远了,给皇帝一个白眼后道:“你真是皇帝就护好自己的皇后,这次再护不周全的话,那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她说完摆了摆手:“出这么大的事情,我要同江铭去说一声儿,晚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夭娥子来呢。”江铭的脾气不错,但那要事情和她阿凤无关。   如果江铭知道阿凤要重新选驸马,而且还和他江铭没有半点关系,江铭提枪上马抢亲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唉,要安抚好了那个,她才能把太后闹出来的夭娥子真正的摆平。这次一下子扫平,让所有人,包括太后在内都无法再在她和江铭的亲事上开口。   还有,真要快点和江铭成亲了。反正只要他们一成亲,生米变成了熟饭,太后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再在此事上动手脚了。   皇帝的眼睛瞪得溜圆,心想:什么叫做再也不用你来操心了!真真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女儿,哪有这样和自己父亲说话的。   嗯,他看一眼皇后,伸出手去握住皇后的手:“看阿凤这孩子,就是嘴巴硬,心软着呢。这一点,随朕。”他是十万十的再巴结皇后,因为他不想一直睡在御书房里啊。   还有,他还有一句对不起没有说呢,总要有那么一个应景的时候,让他能顺顺利利的说出口来:接下来,就是他和皇后深情相对的时刻。   皇后淡淡的道:“皇上,皇贵妃等了好久呢,她的人又过来相请了。”不怒不忧,不悲也不喜,就那么平静的说着话——就差明白说出来:皇上,您放开妾的手好不好,咱们又不是那么熟。   皇帝尴尬的咳了两声,看一眼不远处的皇贵妃,有心要不理会吧,可是心里偏又有些牵挂:皇贵妃有身孕嘛,那可是他这些年来第一个孩子啊。   他不是没有儿女,可是多年前他可没有做父亲的心情,因为他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嘛;现在,他是真的有了做父亲的心情,对这个孩子就有种特别的期盼。   至于皇贵妃的那些话,嗯,他现在的火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他都责罚过皇贵妃了嘛。 ☆、759.第759章 有女怀春   皇后向皇帝微一欠身,带着第五等人发就走了,连多看一眼皇帝也不曾。她不是生气也没有伤心,是完全的不把皇帝和皇贵妃的事放在心上。   和一个薄情的人计较,那就是不放过自己啊。皇后可不会做那种傻事儿:她气也气过了,哭也哭过了,从头到尾她没有对不起皇帝,那现在她自然可以活的理由气壮,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   一个人的心是夺不回来的,他的心在你身上就在你身上,不需要夺;如果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了,那又何必夺?就像阿凤所说,天下的男人又不是全死光了。   第五扶着皇后的胳膊:“公主殿下那边,要不要我……”他抬起眼皮看了一下皇后,阳谋向来不是他的所长,但是那在暗中行事的本事,在皇宫里向来是他们这些阳气不足之人的特长。   皇后摇了摇头:“阿凤是有主意的孩子。养孩子,尤其是孩子大了后,做父母的不是事事都替孩子做好,而是看着她们去做,错了、不妥,还有我们这些父母嘛。”   “不让他们去做,不让他们去尝试,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所思所想所行,哪里有不妥的地方,有哪些干脆就错了呢。所以,让她去,紧盯些就可以。”   “有本宫在,这天下间没有人敢动阿凤一根汗毛。”她是皇后,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皇后,绝非是那种温室之中的花。   第五点点头:“那皇贵妃——”他的声音有些阴冷,显然他对皇贵妃极为讨厌。想要对付皇贵妃有太多的法子了,只要他能得到皇后的命令。   皇后淡淡的道:“随她去吧。她和阿凤有前怨,那是阿凤的仇敌。真有不妥的时候再出手就是了——到现在为止,吃亏的人不是我们阿凤呢,对不对?”说到这里她笑了,还有什么比看到自己孩子能独立面对一切更欣慰的呢。   第五也笑了,嘴巴里没有几颗牙,可是那笑容却并不难看:“咱们的公主,那可不得了呢。”   阿凤回头看时,就发现皇帝和皇后分开走了:皇后独自回宫,皇帝和皇贵妃走到一处去了。她的眼睛微微一缩,但是没有回去转头直接离开了皇宫。   她对皇帝却更加的失望了。   皇帝和皇贵妃一路走,听着皇贵妃说话,他的心思却全不在皇贵妃的身上:一时他想阿凤能应对得了太后嘛,他是不是应该正式下旨让阿凤和江铭赶快成亲算了呢;一时他又想皇后自己回去,那个身影看上去好孤单啊。   皇后十几年来自己一个人过,到现在朕还能让她形单而影孤吗?他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嗯,有点太薄幸了。   然后他又想到,他让人给皇后做的几样菜,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喜欢;那都是从前皇后极爱的东西,可是做那几道菜最好的厨子,却被太后和韩氏早早给打死了。   现在的菜,真的不知道还和不和皇后的口。还有,皇后的衣衫也太素净了些吧,是不是应该下旨给皇后添几套衣裙呢,可是这样的小事就下旨,是不是让人误会皇后追求享乐呢?   他一时想到阿凤身上,一时想到皇后身上,从皇后的头发想到皇后的脚,他的心思是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在哪里,完全就没有听进去皇贵妃在说些什么。   他只是随口应着皇贵妃的话:“行,嗯,好,嗯,朕知道了。”   阿凤出宫后却没有找到江铭,连郑小侯爷和鲁柔柔也没有找到:他们倒是给阿凤留口信儿,说是出城一趟明天就能回来——江铭的那些亲兵就在城外,他回来了总也要去安排一下。   江铭一直没有时间,今天阿凤进宫后,江铭左右无事便和郑小侯爷他们出城了:宫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了,就算有大事儿有皇后在呢。   所以他才很放心的离开了,绝对没有想到一个半天的功夫,他的长公主驸马爷的身份,居然就长翅膀飞走了。   阿凤找不到人,只能留下口信让江铭回来后定要找自己,自己有话要对他说。她相信江铭对她是有信心的,但有些事情她还是要亲口对江铭说,那是对江铭、对他们之间感情的尊重。   再次回到宫中阿凤先洗了一个澡,然后坐下来吃了些东西:现在,阿凤对宫中唯一没有怨言的就是吃饭,东西好好吃哦!   和她原来在宫中吃的东西完全不一样,就连点心都好吃的不行。阿凤在吃东西时就会忍不住想,万一要和她的母后离开皇宫的话,那厨子肯定要绑走两个才成。   吃饱喝足,阿凤感觉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她坐下来和肖有福、牡丹等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却忽然间发现牡丹对五皇子印像极好,居然时不时就会把话题引到五皇子身上,且还时不时的就夸五皇子几句。   肖有福眯着眼睛笑着应和,也听不出他倒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牡丹的神色却很自然,并非是故意为之。   阿凤却留了心,随便找个借口打发牡丹出去,她看向肖有福:“看看,倒底是怎么一回事。”牡丹是陪她一起长大的人,说是情同姐妹当真没有半点虚假。   牡丹对阿凤也绝不会有二心,此时的情形肯定有些不对劲儿,所以阿凤才让肖有福暗中注意一番。   “殿下,牡丹的岁数不小了。”肖有福笑了一下,语气平淡的很,没有半点的意外;显然他是知道点什么的,只是没有对阿凤提及而已。   阿凤听的微愣:“肖公公,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你在阿凤心里可不是外人。牡丹,也不是我们的外人。”   肖有福的笑容消失了,看了一眼阿凤后他弯下身子:“是我想错了,只是,唉——”他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什么,只是牡丹回来后,殿下不在宫中又不带她出去时,她便会去御花园走一走。”   “和五皇子遇到了过两次,说话时间都不算短。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牡丹对殿下绝无二心。” ☆、760.第760章 侠客的心   阿凤极为震惊。如果不是这番话出自肖有福之口,她是绝不肯相信的。   牡丹跟着她一起熬了十几年,那每一天的日子是如何过来的,也只有阿凤和牡丹她们两人知道;而牡丹做为一个宫人,比起阿凤还要难上三分:因为她不但要照顾阿凤,还要面对宫中形形色色的人。   牡丹应付公主和皇子的次数绝不少,因此她对皇子们没有什么好感,一直也对攀高枝没有任何想法:她一直都在说,宁可为贫人妻不为富人妾。   就是因为她清楚自己一个宫人,不可能成为达官贵人的妻室,所以才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现在,她怎么会忘了自己的初衷呢?   “不太可能吧,牡丹很讨厌皇子啊,王爷什么的。”阿凤迟疑了一下后连忙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肖公公,只是、只是……”只是此事太让人震惊了。   肖有福轻轻一叹:“人是会变得,而且女子嘛,真正理智的,我活到这般岁数也只见过一个,那就是皇后娘娘。牡丹,只是个平常女子,感情行事本就是平常女子的平常所为。”   “还有,五皇子是牡丹的恩人。”他看了一眼阿凤:“女孩子们一般对救过自己的男子,很容易产生好感。嗯,可靠嘛,那种错觉很容易就让女孩子们深陷其中的。”   “现在说这些还早,牡丹也没有做其它的,只是相遇了两次,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我,会注意的,也会想法子提醒一下牡丹。”   阿凤点点头:“我只是担心牡丹会受骗。”五皇子的心机太深了,想想五皇子在韩氏为贵妃时,就已经对阿凤示好,就让阿凤心中忍不住的生出心寒来。   这样一个男子,如果真的让牡丹动了心,那真就是牡丹的一劫啊。   正说着话,就听到牡丹跑了进来:“公主,公主,不好了,江国公闹了起来,连皇上都惊动了。”   阿凤闻言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不可能吧,我给他留口信儿了。快,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如果江铭真的大闹起来了,也只有她才能把江铭劝回去。   肖有福连忙让人备车,牡丹给阿凤拿了大氅,一行人急急的离开了皇宫;他们刚走太后的人就到了,可是却迟来一步,不管他们带来了太后的什么旨意,阿凤都没有听到自然也就不会有用了。   阿凤离开皇宫后转过一条街,就看到一匹布横贯街面悬在半空,布上面墨迹淋漓的字迹都还没有干透:作死的、不怕死的,全给爷滚过来!   布匹之下一匹马儿雄骏异常,马上之人一身的衣甲火红的仿佛那西边将要沉下的夕阳:挺枪立马立在街中央。   这里,是通往宫中的必经之路。太后的旨意已经发了出去,明儿不管是谁要应召都要自这条街上过。   江铭的意思很明显啊:你想做长公主驸马?行啊,问问爷的枪的答应不答应?他摆明了不讲道理。   郑小侯爷和鲁柔柔就在街边的方桌旁,他们蹲在椅子上正在吃东西,旁边不远处就是他们的两人的马匹和兵器:江铭一个人拦不住的时候,他们就会出手。   阿凤看着马上火红的人影,心中就是柔柔的一动,眼前闪过了一匹火色的人影,一把火色的长枪!   就在这京城之中,也是这样一个人,在她被人欺侮之时,第一次有人仿佛自天而降救下了她:嗯,她还以为那是个大叔呢。   想到这时她微笑起来,深陷在回忆中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居然想起了从前的事情来:那些本应该被她忘掉不会想起来的事情。   “要不要再带我狂奔而去?”阿凤走到马前抬头,看着江铭眼底全是柔情。有这样一个男人,不管她从前经历过什么,也感觉老天从来不曾薄待她——真有所亏欠的话,也连本带利全还给了她。   江铭闻言一愣,伸出来的手都僵直了:“你、你说什么?”   阿凤微笑:“你不是来救我的吗?长枪所指有谁能拦你,你不带我走吗,带我去你们江家看看?今天,和那天还真有那么一点像,只是欺辱我的人不在这里罢了。”   江铭一下子就跳下了马来:“阿凤,阿凤,你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想抱住阿凤,可是一身的甲胄,他怕把阿凤硌痛了。   阿凤的眼眶有点红:“怎么能忘呢?那一天在我的记忆中,可是有一个如天神般的男子,救了我呢。”她拉起江铭的手来:“我想起来了,绝不会再忘。”   无解的忘忧,居然也解开了?或者是老天也认为江铭和阿凤应该到了真正幸福的时候,所以就把阿凤的记忆还给了她?不管如何,现在阿凤想了起来,全部的一切都想了起来。   那个横枪立马的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生命中最坚硬也是柔软的依靠。   马儿有些不高兴了,打了一个响鼻,然后把头拱了过来,硬是拱开了江铭把头放在了阿凤的怀中蹭了蹭才满意。   江铭无奈的很。这匹马可不只是马,那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恩人:没有此马的相救,江铭早已经死在了那场战争中。   阿凤笑着抚摸了几下马儿,这才回头看向江铭:“我有把握的。”   “我知道。”江铭淡淡的一笑:“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事情,两不相干。”阿凤是不会另嫁他人的,但是阿凤要如何做那是阿凤的事情,而他江铭如何做就是他江铭的态度。   所有敢想在他这里抢走阿凤的人,都是他江铭不共戴天的仇人!江铭不想让阿凤独自面对一切,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江铭绝不会放弃,长公主的驸马爷也只能是他江铭。   “有我一杆长枪在,我看有谁敢!”他一抖手中的枪:“他们敢要做长主公的驸马,那我就敢杀人。因为我不答应,我的枪也不会答应。”   阿凤想了想:“好吧,随便你。嗯,你说太后或是我父皇会不会真着恼……”她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江铭淡淡的道:“着恼?他们真敢把你另外指婚,我就敢带人杀进去抢人——和不和我走,一起浪迹天涯?”他说完还微抬头做了一个无比臭屁的姿式,就仿佛他是什么天下闻名的侠客。   阿凤给了他一脚:“我去吃东西,你继续。”流浪天涯?切,燕国也去的,孤竹更是去的,还浪流天涯,到时候江铭敢做,铁瑛和娥凰就敢满天下追杀他——你没有落脚的地啊,你装什么侠客。 ☆、761.第761章 都吃酒去了   江铭跟在阿凤身后也去吃东西,没有阿凤他当然要提枪立马,有阿凤在他当然要陪未来的老婆大人:“阿凤,你不懂的,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侠客梦的。”   阿凤不理会他,坐到鲁柔柔身边,奇怪她和郑小侯爷为什么非要蹲着吃东西;鲁柔柔却认真的道:“其实,能浪迹天涯多浪漫啊,你为什么不答应他?”   阿凤翻个大白眼给鲁柔柔,她可不会跟着这些人发疯的:吃苦她不怕,但是没事自己非要找着苦去吃,那都是有病的人——药,有时候真不能停啊。   看过江铭,知道他的打算后阿凤知道他有分寸,便放下心来吃了一点东西回宫了:今天晚上宵禁前,江铭他们会一直在的。   第二天早上,江铭他们还会来,真有不怕死的过来,江铭还真的会下狠手:要人命那是狠话,但是打他个三月不下了床肯定跑不掉。   皇帝没有作声,皇后也没有作声,就仿佛他们完全不知道江铭的所为一样;因此,府尹啊、京中禁军啊等等,都对江铭的所为装聋作哑。   太后倒是怒了,可是她的旨意送出去后,却发现一天之内京城所有大小衙门的主副官儿都病倒了!   据说是大家聚一起吃酒,然后就一起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泄到昏迷不醒:衙门里平常的事情各管各得,倒也不会有差错;可是太后的旨意到了,却连个接旨的人都找不到!   无人接旨也就无人去管,所以江铭的布就在长街上悬挂了一整夜,京城之中无人不知也无人不晓:当真是有用的,有不少人都向太后说家中儿子生病了。   什么病?和京城各大小衙门的官员们一起吃酒吃坏肚子了,现在又是吐又是拉的脱了人形啊。   把太后气的是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啊,一拍桌子:“来人,让御医去给他们瞧病,哀家要看看御医们是不是也同去吃酒了,那些人是不是当真脱了人形!”   御医们没有同去吃酒,所以当即就由三名御医奉旨出诊,结果回来后向太后禀明:一切属实,真的不能再真了。   太后却无法相信,把三个御医骂了一顿,又召了三名御医出诊,结果还是一样——有傅小天在,不要说是上吐下泄脱了人形,就是让这些人假死几个时辰都不是难事儿啊。   主意,当然是江铭想出来的,不然的话各大小衙门到他面前哭爷爷告奶奶的相求,他要如何做人?再说了,他是来让世人、让太后明白,他要娶阿凤是无人可挡的事实,如果被人捉走那就太丢人了。   因此他和傅小天先拜访了一下各大小衙官门的主副官儿,然后丢下一套说辞就离开了:接下来,这些官儿都病倒了,和他的说辞无比的贴切。   至于那些接到太后相召的倒霉孩子们,其中不想面对江铭长枪的人,他们很快就打听到如何才能病倒:傅小天认为机会难得啊,多少赚几个零花钱嘛,所以病倒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太后看着自己最为相信的几个御医,虽然理智告诉她御医不会骗她,可是她就是不能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巧。   可是再气也没有办法了,折腾到现在宫门也上锁了,现在除了与国之大事有关的圣旨外,什么人都不可能再传旨出去。   太后一个晚上气的都没有睡着,眼睛连合都没合上,自然早上起来火气就大些,模样也就老了不少;据太后自己说,她的头发都多白了好多根,因此这长公主的驸马她一定要好好的给阿凤选!   除非皇后跪下来求她,否则她定在今天就要让阿凤定下驸马来,且用最快的时间让他们完婚。   太后,都快被江铭给气疯了。可是江铭并不知道,他还在长街着守着呢,不过此时和昨天不同,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傅小天身边不远处绑起来了有十几个人:这都是文人。   会武的此时都在鲁柔柔家开的医馆里:依着鲁柔柔的吩咐,只用最贵的不用最对的,所以这些受伤的人破费是肯定的,但是伤要好——那可真就不容易了。   当然了,江铭下手有分寸,人也不会死更不会残,苦头却要让他们吃个足够:看看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啊,什么人都敢去做驸马爷?   太后要给阿凤重选驸马之事,经江铭他们这一闹,最终变成了京城之中最大的笑话:她说皇后当年的遗旨丢了皇家的体面,她现在可真是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到京城百姓脚下了。   谁都知道江铭是有功之臣,也都知道江铭是长公主的驸马爷,太后如此做江铭不同意,在百姓们的眼中江铭没有什么不对:还给他们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江铭是多好的英雄!   皇帝早朝回来,坐都没有坐下呢,太后就带着人冲了进来:“下旨,马上,给哀家把那个无法无天、目无皇家的江铭捉到天牢里去!”   她气的全身都在抖,因为江铭实在太过份了,哪里有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中:再说了,皇家的公主要嫁谁,是你江铭能做主的吗?那只能是我这个太后才能做主的事情。   皇帝很吃惊:“母后息怒,息怒。”他亲自扶了太后坐下,又给太后奉了香茶:“都是有功的人,天下闻名的悍将;就这样捉进天牢,怕是……”   太后瞪起眼睛来:“皇帝,你不要给哀家再打马虎眼,真当哀家是糊涂了嘛。吃酒,这么多人吃酒,敢问是在哪一家啊?那么些官员都相佑江铭,个个都有罪!”   “捉住下天牢着人好好的问,说不定就是这些人和江铭有了不臣之心。”她居然张嘴就是一顶大帽子扣到了江铭的头上。   皇帝咳了一声:“此事早朝之时就已经有人回过了,吃酒的事情是真的,朕本要问罪于酒楼,最终也只是让他们赔银子了事——那是铁瑛和娥凰的产业。” ☆、762.第762章 匹夫之勇   太后的眼睛瞪的老大,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的敷衍于她:“皇帝!就算是孤竹帝后的产业又如何?他们孤竹就可以在我们大楚为所欲为了嘛。”   还好她还没有疯狂到把对铁瑛的厌恶宣之于口:本来她挺喜欢铁瑛的,可是自从铁瑛和阿凤搅到了一起去,她就认为铁瑛不是个好东西了。   可是铁瑛再不好那也是一国之君,且孤竹还是和大楚不相上下的大国,她就算再有不满,身为大楚的皇太后也很清楚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   皇帝眨了一下眼睛很为难的摊开手:“母后,事情只是意外,不是酒楼的错啊,让朕怎么问罪?说起来这事儿,唉——”   “酒楼把孤竹特有的菜弄了过来,没有想到咱们大楚的人对孤竹的菜水土不服,才会有这么多的官员病倒;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病,朕着人看过三两天就好。”   “孤竹和我们大楚一直都是兄弟之邦,他们又不是有意的,众多的官员也知道,所以没有人真正的怪罪他们。看在铁瑛和娥凰的份儿上——娥凰还是燕国的长公主啊,母后……”   “唉,事关孤竹和燕国,朕看他们也不是有心所为,就让他们赔一些银子了事。真如母后所说,只怕两国会认为大楚对他们有所不满,故意要找他们的麻烦呢。”   太后闻言一口气就冲了上来:原来,不是一个江铭在算计她,也不是一个阿凤在算计她,是全天下的人都在算计她啊,连她的儿子也在内。   看看,连酒楼都准备好了,还把孤竹和燕国牵扯上,为得还不是堵上她的嘴?!她可没有老糊涂,这时面的了弯弯绕她心里明镜似的。太后气的连喘几口才道:“孤竹特有的东西,那为什么其它人去吃饭的人都无事?!”   皇帝咳了两下:“还不是因为酒楼的掌柜想一下子打开局面,请了这些官员前去,想让他们说句菜好,以后他们的菜色不就在京城站住脚了吗?”   “可是没有想到我大楚人对孤竹的这东西水土不服,最终却差点酿成祸事。唉。”他说完还摇了摇头,其实心里早已经把江铭骂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也还有其它人也吃坏了肚子,虽然他们不但在朝为官,但也非富即贵。酒楼就是想借这些人的嘴巴嘛,如里哪想到会如此。母后息怒,真就是场意外。”   江铭折腾他可以不在意,看在皇后和阿凤的面子上,由着他去;但是江铭却把他也算计进去了,这就让皇帝很不快了。   嗯,他这个岳父还没有得到孝敬呢,就被未来的女婿给推出来做挡箭牌用;真就是,太过份了。等此事一完,他饶不了这个江铭。   太后咬牙切齿:“大楚之人也不是没有去过孤竹,阿凤和那个江铭都去过,他们怎么不会闹病呢?”她就是不相信,就算皇帝把老天说下来,她也不会相信的。   因为事情明摆着,不管此事被人说的多么像真的,她也知道那全是假的,全是江铭和阿凤对付她的手段。   皇帝叹口气:“孤竹的特产,只有这个季节有,且也只产于一地;在孤竹只有那些王爷贵族才有份儿吃,这也是铁瑛认为应该让大楚的酒楼有点孤竹特色,才让人特意弄来的。”   “阿凤和江铭去孤竹时,季节不对所以此物并没有,他们也就不曾吃过哪里可能会生病。”他说完一拍膝盖:“母后,江铭是阿凤的驸马此事天下尽知,四海尽知……”   太后没有想到皇帝回答的滴水不漏,现在居然还想要让她收回所命:她一肚子火气呢,怎么可能会听?   她猛的站起来:“皇帝国事繁忙,哀家就不久坐了。”她转身就走,这里不能出气,那就回去找阿凤和皇后的麻烦,定要让阿凤今天哭都哭不出来。   胆敢如此算计她这个皇太后,江铭这小子不狠狠的整治他一番,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想要娶阿凤?门也没有了!   就算是皇后来求她,她也要江铭跪着一步一步行到她面前来相求,认认真真的对她、对天下人说他错了。   皇帝也没有留太后,巴不得太后能快点离开呢:关于赐婚的事情,阿凤和江铭都有了对策,他这个做皇帝的就看看吧。   江铭都把这个皇帝算计了,如果他还不能让太后回心转意的话,哼哼,他就要叫江铭来好好的谈一谈了:把朕的长公主下嫁与你,朕很不放心啊。   他也没有多说,只是给身边的张有德一个眼色,张有德马上就离开了:太后气的都快疯了,这事儿自然要知会皇后和阿凤一声儿。   皇帝虽然不能和太后撕破脸,但是也不想皇后和阿凤吃亏。   太后也不是没有手段的,江铭拦在长街上,那奉太后旨意进宫的人还真被他打倒绑起来不少,但也有一些是藏在其父辈的轿子或是马车里过了关——江铭再横,也不可能拦着大臣们不让其上朝啊。   且江铭也不可能去检视大臣们的车与轿子,除非江铭是想和所有的大臣们为敌:那他和阿凤的亲事是真的不想成了,才会那么做。   所以太后看到大殿上的八九个人还是满开心的:江铭,你以为你能拦得住?哼,和哀家动心眼儿,哀家和人过招时你小子还在娘肚子里呢。   眼前的人自然是少了很多,但却是太后相中的人,可以说是太后最为中意的人:每个人的家世都是极好的,且他们都还是长子嫡孙——谁能指责她这个皇祖母不是为阿凤着想?   就连长相,这些人都极为出彩,每一个都长的极好,就算换成女装那也是美人儿!   才能?那当然更是没有话说:要文的有大儒世家出身的,早早文名就传遍天下了且都有功名在身;要武的那也是家学渊源,一身功夫绝对极为出色且都有军功在身。   太后看着眼前的人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哼哼,哀家一会儿就要看看你阿凤还能翻起什么浪来;至于江铭,嘿,有本事你提枪闯宫,那就不用哀家出手禁军当即就会要了江铭的命!   逞匹夫之勇不算什么真本事的,大楚这天下还是她皇太后的:江铭功夫再好,他一个人也难敌那十万的禁军。   所以太后心情大好的坐下了:“赐座。都坐下吧,哀家看到你们这些年青人心里就高兴啊。” ☆、763.第763章 牲畜   太后把江铭的所为都抛到了脑后不去想,因为多想无益只会气的她老人家头疼,所以把心思放在眼前年青人的身上,琢磨着如何一会儿让阿凤和江铭能暴跳如雷。   她可不怕阿凤和江铭气恼,她要的就是阿凤和江铭翻脸相向,到时候她就有可以把阿凤和江铭抓起来:如果阿凤和江铭气的快疯了,做的事情很出格的话,她说不定可以直接让人把阿凤和江铭杀了。   嗯,比如说江铭一气之下对她这位皇太后做点不敬的事情:以刀剑相胁之类的,嘿嘿,都不必她皇太后动手,皇帝都会下旨要了江铭的性命。   没有了江铭的阿凤就是折断的翅膀的凤凰,根本就翻不出她的手掌心去。她不但要杀了江铭,还要让江铭知道阿凤会被她折磨一辈子——因为江铭实在太过可恶了!   太后想到这里,对殿上的众位才俊们笑的越发柔和,又命人摆上了果品点心,还每人都赏了一杯上好的香茶。然后她才对身边的吕有寿使了一个眼色:“去请长公主吧。”   吕有寿欠了欠身子,倒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太后看着吕有寿的背影,笑的越发和蔼可亲了:“都尝尝点心,是哀家命人特意弄的,嗯,都给哀家说说你们的长处吧。”   在座的每个人太后都了若指掌,但是等阿凤到来的这段时间,她还是想听听这些人说话:听他们说自己的长处,对太后而言可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因为只有太后知道眼前的才俊们其实都是魔鬼!   阿凤看着吕有寿很有点吃惊:“怎么有劳吕公公来了,事情都是说好的,随便打发一个人过来知会一声就是了,还要让吕公公特意来一趟。”   她一面说话一面抬了抬手,牡丹便把一个小小的锦袋递向了吕有寿。   阿凤当然知道吕有寿不会只为了送个信:随便一个宫人小太监之类的来告诉她一声就是,也不过就是让她过去太后那边,实在是用不着吕有寿的。   吕有寿欠了欠腰,伸手接过了牡丹手中的锦袋:“谢公主的赏。”太监们都贪财,但也不是什么财他们都会贪的,有很多人手中的银子他们都会感觉拿着烫手的。   对肖有福和张有德来说,太后的赏赐就有点烫手,而对吕有寿来说阿凤的东西就真的非常烫手。   可是在宫里,有些赏赐真的就不能不拿,尽管很烫手:赏的人是有心要试探,接的人就表示自己有恭顺之心——不接?那可真就得罪了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给脸不要脸啊,那真就是找死之举。   所以吕有寿接阿凤的赏赐并不只是因为贪财,更多的是向阿凤表达一种善意:我可是对长公主没有半点恶念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也是迫不得已。   “能到安凤阁来一趟,那可是老奴的福气。”吕有寿先奉承了一句:“这差事一也是老奴的本心,但更主要的也是……”他轻咳了一声左右看看:“老奴只是个伺候人的,所行都是要奉命的。”   肖有福闻言抬头看了看他,然后抿了抿他老到没有几颗牙的嘴巴,眼底闪过了几丝不屑:他和张有德、吕有寿本来关系不错,可是不知道自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和吕有寿的关系大不如从前了。   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各为其主罢了。他们都是一些身不由己的老家伙,所以肖有福很能理解吕有寿的一些选择,可是对吕有寿今天吞吞吐吐的所为却很瞧不上。   阿凤笑了:“公公有心了。本宫还要准备一下,有劳公公相侯。来人,上茶。”她哪里有什么要准备的,又不是真的有心去选什么驸马,她才不会特意打扮一番呢。   但是吕有寿此来居然是奉太后之命,她便真的有些兴趣了:太后要让吕有寿告诉自己什么呢?她并不是误会了,吕有寿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他可是奉了太后之命才来的。   吕有寿答应着在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有几话,出的老奴之嘴入得长公主之耳,离了此时此地,还请长公主忘了是老奴所说。”   他很干脆,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无用的话,直接就点入了正题:“今天有几个人在太后那里等长公主,论才华、论身世,还真的不比江国公差。”   “但是这些人的品性嘛,怎么说呢?比如说当朝太傅之孙,文名虽然满天下且在十二岁时就取得了探花的功名,如今有个翰林的差事在身,长的更是俊俏无比,但是此人有个嗜好,最喜欢听女子痛苦到极致的呻吟之声。”   “他至今没有娶,但是贴身伺候他的女子每年都会死上几个——有活活吓死的。这是太傅府的秘密。”   “至于卫国夫人之子,其父早亡虽然自幼在京城长大,但他们是蛮夷之人力大无穷,一身功夫极为了得,已经因军功而获封候。”   “虽然他是蛮夷之人,但是长相却得自其母,面白而体长,如果不知道的人会把他当作读书的秀才。此人也不好财不好名,平生只有一个见不得人的,他喜欢有孕的妇人。”   “在他身边的女子年年都有人怀上他子嗣的,但却无一人为他诞下一儿半女,母子全亡。”吕有寿的声音很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下来,听的人大白天就心底开始发毛。   牡丹的声音都颤了:“为、为什么会母子全亡,是不是都被他杀了?”   吕有寿摇了摇头:“不是。总之就是牲畜所为,就算是其母想尽法子也无用。据说,有一名婢女有了他的孩子,时值他正在外面应敌其母就把婢女藏了起来。”   “可是他大胜归来后,却在无意间看到了那个怀有他孩子的婢子,当天是晚上就潜入其婢女的房里的,第二天他心满意足的离开,可是婢女早已经死去多时。”   阿凤的眉头皱了起来:“这等人在京城之中就无人管?王法何在!”   肖有福叹口气:“长公主,他有军功在身,又事涉私密,知道的人有几个?”他很奇怪的看向吕有寿:“京中有几个败类也很平常,富贵之家嘛总会出一个半个疯子。”   “可是,京城之中哪里来的许多疯子?”他皱紧了眉头:“足有八九人之多?”   吕有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有大半都只是比长公主早进京没有几日。”他的言外之意谁都听懂了,是太后早有准备,早早就自京城之外把人弄了来。 ☆、764.第764章 狼外婆   阿凤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多谢吕公公。本宫去更衣,就先劳烦吕公公去回一声太后,片刻之后本宫就会到。”   “肖公公,你送一送吕公公。”她看向吕有寿:“今日之事本宫记下了。”她承了吕有寿一份人情。   这份人情并非是吕有寿把几个人渣的品性说清楚,而是因为吕有寿明明白白的告诉阿凤,他前来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出自太后的授意。   太后如此做无非就是向阿凤施压,想让阿凤去找皇后商量此事:太后并不怕阿凤把这些人的私密之事告诉皇帝,因为阿凤无凭无据啊,还因为知道这些人品性的人当真是极少极少。   哪怕是在这些人渣的府中,知道他们品性如此败坏的人数,也绝不会超过一掌之数。所以阿凤如果说了出去,这些人渣不但不会承认,还会想着法子的置阿凤于死地:人渣再渣,他们也不会想让人们知道他们有多渣的。   如果阿凤说了出来,那她就是给自己树了强敌,且还不是一个:到时候不只是这些人渣恨不得除去她,人渣背后的势力更是容不得阿凤。   造反这些人还不敢或者说没有那个心,但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个把公主——有的是法子能除掉阿凤的,又不是他们明刀明枪的上前,他们当然有这个胆子了。   因此在太后看来,阿凤得知此事后也唯有向皇后求救了;找江铭是不管用的,因为此事绝不是江铭能处理的。   太后要的是皇后跪在她的脚下任凭她的发落,要的就是皇后落在她的掌心里,这一辈子都再也逃不出去。   皇后不再是皇后了,那阿凤自然也就不足虑了:没有母亲的孩子,在宫中向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并且还有她这个皇祖母的关照,阿凤这一生也逃不出悲苦两个字去。   吕有寿没有再多说,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现在自然到了应该走的时候。他向阿凤施了一礼后就离开了。   肖有福讥讽的道:“你倒真是有几分手段,太后交待的差事做的极好,还向皇上邀了一功;不管最终是谁倒霉,但那个人肯定不是你。”   “可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几十年的交情了,我就提点你一句吧——两面都想讨好的人,最终只会两面不落好。”   他说完也不再理会吕有寿,甩袖子转身就回去了。这一点儿也不像肖有福,因为肖有福是宫中公认的脾气最好的公公,从来也不会给人半点脸子看的。   吕有寿看了一眼肖有福,沉默了一会儿后抬脚就走,转过了假山才迎上来两个小太监: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但进安凤阁只有他一个人进去了。   阿凤没有换衣服,她只是吃了一杯茶,又吃了几块点心:今天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时呢,还是先把肚子垫一垫的好。   怕饿的她不但吃了一饱,还特意叮嘱肖公公给她带点吃食;虽然她不说肖有福也会准备的,但是她依然要吩咐一声,就是要让肖有福多带些。   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阿凤终于带着肖有福和牡丹向太后宫中走去,一路上她走的也不快,遇到妃嫔她还会特意和其说上几句话。   如今宫中的妃嫔可不敢再怠慢阿凤半分,每一个都说话极为和气,就仿佛她们都和阿凤的关系极要好一般:这个说今儿煮了密制的花水,那个说今天亲自弄了一点糕点——都要给阿凤送过去尝尝。   阿凤是来之不拒,让她们把东西送去安凤阁就好。她笑眯眯的,一副心情好到不得了的样子,看得所有遇到她的妃嫔都不明所以。   越是看不透阿凤,这些妃嫔反而对阿凤越发的客气:因为她们都知道今儿太后要给阿凤选驸马的,可是瞧阿凤怎么也不像是有祸事临头的模样。   阿凤刚走到一半,妃嫔们都接到了太后的旨意,让她们都过去给阿凤长长眼。事实上不过是太后气疯了,想给当众给阿凤和皇后难看。   妃嫔们都得到了旨意,皇后更是不可能不请。就算太后不请皇后也会过来的,不然的话皇后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   因此阿凤到太后宫门时,身侧身后跟了一大群的人:妃嫔们就几人,每一人都带了宫人太监,加一起还真有点浩浩荡荡的模样。   并非是这些妃嫔们愿意和阿凤同来,只是一个不留意被阿凤捉到了,不得以只能伴在阿凤身边一同过来。其实,妃嫔们真的不想和阿凤一起的,因为落在太后眼中会误会她们是有意要和皇后、阿凤一条心了。   太后的眼睛向来是雪亮的,所以在阿凤及众妃嫔进来时,她很特意的打量了一番那几个妃嫔,不用说她老人家已经记下了这几个人。   这几个妃嫔里位份最高就是明妃。她看到太后的目光后在心中一叹,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过去向皇后和贤贵妃分别一礼,就坐到了贤贵妃的下首。   反正太后已经把她当作了皇后之人,她再分辩也是无用,那就这样吧。怎么也要选一边的,她一直都下不了决断,今天不管如何说算是有了个结果吧。   明妃并非是受宠的人,她位份虽然不算低但是那只是一个安慰,安慰她失去爱子的伤痛;皇上一个月也难得有一次会想起她来,她早息了那份心。   可是身在宫中想要置身事外并不容易,如她这般高位份的人就更不可能了:她倒是不想搅和,但太后肯放过她吗?   太后的眉梢眼角抽了抽,因为明妃的所为:她想不到平日里不声不响,几乎都要让她忘掉的这个妃子,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违拗她——谁不知道她看皇后不顺眼?   她没有看到,除了贤贵妃之外,其它的妃嫔们都坐到了另一边嘛。虽然这些妃嫔并不一定都会站到太后身边,但至少她们没有当面告诉太后她们已经是皇后的人。   “好,想不到明妃还是个趣人儿,倒是哀家看走了眼。”太后的脸色微微一沉,不过为一个妃子她还不至于忘了今天的事情:“阿凤,过来皇祖母这里坐。”   她笑的好慈祥,让阿凤想起了一个词儿:狼外婆。 ☆、765.第765章 问自己一句话   太后自然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再给阿凤难堪,她现在要做一个慈祥的祖母,因此对阿凤笑的从来没有过的和蔼。   阿凤屈膝行了一礼,又向皇后请过安后,才笑着走到太后身边会下:“太后,真没有想到您这儿如此热闹,我还以为不会有几个人呢。”   她此话只是听听也没有什么,可是不能琢磨,只要往深里一想此话就别有深意了:江铭在长街上拦人,阿凤昨天是出宫去看过的。   太后的眉头微一皱:“热闹不热闹的吧,哀家精心为阿凤选的人还都是到了的,一个也没有少。”她说完看向皇后一笑:“这几个,皇后看着如何?”   她知道皇后就算心里再恼,也不可能当面对着这几个年青人说出一个不字来;因为他们的家族可都是极大的,一下子得罪八九个这样的家族,对皇后和阿凤眼下来说绝非好事儿。   且对皇后的贤名也是一种损害,一个贤德的皇后岂会对几个不熟悉的年青人口出恶言呢。   皇后微笑看过去,见几个年青人一下子坐直了,微微点头:“太后的眼光当然是极好的。嗯,长的如此象太傅,莫不如就是太傅家的长孙?”   太傅长孙连忙起身:“子安给皇后娘娘请安。”他倒是不卑不亢,一眼之下就让人认为玉树临风四个字就是为他才有的。   皇后笑着看向太后:“很有乃祖之风,一看就是饱学之士。坐,快坐。”她依次看过去,每一个人虽然都是皇后初见,可是皇后却都能认出他们的出身来——皇后不认识他们却识得他们的长辈儿。   几句话的就让几个年青人看皇后的目光不同,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现了火花:他们都看了几眼身边的人,心里琢磨着如何让其它人出局。   本来几个人都是极骄傲的,对娶公主一事也说不上多么的热情来,但是见到皇后他们都改了主意:有这样一位长袖善舞的岳母在,他们的前程不要太顺遂哦。   太后微有点意外,想不到皇后能和几个年青人有说有笑,忍不住看了一眼阿凤:她不会认为吕有寿做的不好,吕有寿跟在她身边的时间太长了,怀疑谁她也不会怀疑他的。   那就是阿凤没有给皇后说?太后看到阿凤的目光便确定自己猜对了,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认为这样就可以吗?慢慢来,如此也好,正好可以让皇后退无可退。   她点点头看向阿凤:“阿凤,要不要你带着他们到园子里走一走?你们年青人怕是坐不住的吧?”   阿凤摇了摇头:“我刚走过来正累呢,再说了今儿是选驸马,去园子走一走选得出来驸马吗?太后,什么时候开始,莫要耽搁了开午膳。”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看向几个年青人,目光依次看过去,就仿佛那不是人只是任她挑选的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目光很是挑剔呢。   几个年青人的心头都有点不快,他们可都是人中之龙,对于娶公主一事却不是想要攀龙附凤:不娶公主他们相信凭自己也可以赚一份功名,娶了公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因此他们只和阿凤对了一次目光,就对阿凤生出了一丝厌恶来了:和人们所说的公主殿下完全不同嘛,和宫中其它的公主们没有半点不同,都自以为是、高高在上,视他人为蝼蚁。   还有,一个女孩子哪怕身为公主呢,终身大事岂能没有一点羞意,居然当众提及且还洋洋洒洒的说个没完没了。   阿凤完全没有看出几个人的不快来:“太后,就这样看上几眼,我可选不出哪个好来。”   太后闻言笑了:“哀家答应由阿凤来挑的,阿凤又不和他们去园子走一走,相互了解一番,那哀家也不知道阿凤想如何挑选啊。”   阿凤站了起来:“要了解不是很简单嘛。现在就可以开始了吧,太后?”她见太后点头便走了几步:“本宫来问你们,你们都是想来做驸马的?”   几个年青人都有些恼意,哪有如此问话的,不但不把他们当回事儿,也太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样子了。   阿凤又了几步:“想要做本宫的驸马就要本宫答应才成。”她忽然在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来:“你要做驸马?”   她指的人正是太傅的长孙子安。子安本来对阿凤就没有好感了,但是想到祖父的叮嘱才没有起身离开,却也想不到阿凤会掏出匕首来。   子安看一眼太后又看一眼皇后,镇定自若的道:“公主,臣不知道这是何意?”   阿凤闻言笑了,上前一把就揪住了子安的衣服:“什么意思?要做驸马就先受本宫三刀,三刀不死本宫就下嫁于你!”   子安盯着阿凤的眼睛没有惧意,反而眼中闪现一种莫名的兴奋——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如果这样的女子能跪在他脚下哭求呻吟,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忽然对娶阿凤生出了极端的渴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根本不担心阿凤会下手:小女孩儿的玩意儿,吓不到他的。   动刀子?子安相信阿凤连血是什么样都没有真正见过,哪怕他知道阿凤在外面游历很久,但是身为公主身边有人相护,怎么可能吃到苦头?   以后,他会让这位长公主知道什么叫做苦头,也会让这位长公主老老实实的做他的妻子,绝对不敢再在他面前动刀动枪的。   “臣不知道何处触怒公主,还请公主明示臣定会改之。”他沉稳的应对根本就没有半点害怕。   阿凤嘿嘿一笑再也不说话,举起匕首来对着子安肉最厚的大腿就扎了下去!她,可不是来开玩笑的。   想要娶她?这些人渣居然还敢想要娶她,不说天下尽知的她和江铭的亲事,只论这些人渣的所为,个个都死有余辜,居然还敢做梦想要做什么驸马爷!   她手中的匕首刺进了子安的大腿后她才看着子安的眼睛轻轻的道:“你来之前没有问过自己——你也想做长公主的驸马,配吗?” ☆、766.第766章 大方的公主   子安盯着阿凤的眼睛,把牙齿咬的极紧才没有叫出声来,但是痛哼的一声却也让他极为恼怒:他居然会在一个女子面前痛哼出声来!   这让他对自己极为恼火,女子是弱者,是男人的奴隶,是男人的财产,只有男人把女人打的痛叫的份儿,岂能有男人在女人面前痛哼的道理。   他的眼中最多的还是不敢置信,想不明白阿凤怎么敢在太后面前真的伤人!   阿凤松开了那把匕首,又在袖中掏出另外一把匕首来:“这是在宫中,不能弄得血淋淋的那么恶心,所以刚刚那把匕首就送给你了,算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   “本宫,很大方的。”她说完笑了一下:“本宫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嘛,为什么不回答本宫呢——你,配做长公主的驸马吗?!”   她说完手起刀落再次刺进子安的大腿上,正好一条腿一个。阿凤的动作干净利落,两句话刺了两刀进去,然后妃嫔们才反应过来:有人开始尖叫了。   大半的人都面无表情,尤其是身居高位者没有一个尖叫的,她们只是极为震惊的看着阿凤:她们真的没有想到阿凤会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来反抗。   要知道,这几个年青人可不是平头百姓,每一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庞大的势力,阿凤这两刀刺下去,就算是和太傅府结下了深仇。   可是太后和众妃嫔不知道的是,这几个年青人进宫没有多久,他们的名字就送到了江铭的手上。   江铭现在已经不在长街上了,他提枪上马直奔太傅府而去;而他的身后跟着的就是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除了他们三个人外再无他人。   太傅府的门很高大,但是并无华丽的装饰,就连门口的门房穿的极为仆素,和其它府门房的一身绸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铭到了太傅门前,把长枪一丢,和郑小侯爷、鲁柔柔就到了大门前,一言不发三个人就要拆门!   太傅府的门房是个极伶俐的,对眼前三人一打眼就认了出来,本来是陪着笑脸上前的,却见三人不理会他去拆门,他也不得不上前去阻拦。   他当然不敢太过份,只能拉着郑小侯爷的衣袖相求:“侯爷啊,小的亲祖宗,您手下千万留情,就当饶过小的一条小命吧,这门真的不能拆啊。”   门房里当然不只一个人,看到头儿的眼神,便都过来相求:有扯衣袖的,有抱腿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江铭三人放过太傅府。   江铭的眼角抽了抽:真拿他们三个人当小孩子看呢,府里面隐在暗处的那些衣甲鲜明的都是什么人,还不就是在等他们上门嘛。   他如果真的用强,怕是面对的就是满天的箭雨了。太傅府,早有准备啊。唉,京城之中就这样不好,谁在宫里还没有几个人?所以江铭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而太傅府自然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怕是他和阿凤在宫中的事情,以及他江铭在长街上的所为,太傅府都知道一清二楚呢。   江铭懒的再和太傅府的人纠缠,当即给了郑小侯爷、鲁柔柔一个眼神,三个人忽然齐齐大叫:“唉呀,痛死我了,你们居然下黑手!”   然后郑小侯爷的头狠狠的撞在了大门上,当即就鼓起一个大包,昏迷不醒的躺在了地上;至于鲁柔柔那是半截衣裙忽然就被人扯掉了:幸亏她里面还穿着劲装,但太傅府的人扯掉她的衣裙却是不争的事实。   随后鲁柔柔向门房狠狠的一掌甩过去,却不知道怎么就痛叫着把手收了回来,太傅府的门房好端端的,脸上一根指印都没有,可是鲁柔柔的手却又红又肿,且还有一圈疑似牙印的东西。   至于江铭那里他的不知道怎么,居然呈现一个古怪的角度,左腿向前,右腿却向后,也是大叫一声就痛的晕了过去:清醒的就剩下一个鲁柔柔了。   “救命啊,救命啊,太傅的人要杀了人了,他们要杀人了!”鲁柔柔的声音那叫一个响亮,然后就听到长街上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响起,震的太傅府门匾上的尘土都落了下来。   太傅人的听到那马蹄声一惊,想到太傅一早的吩咐,带头的人一声大呼,众人自隐藏之处奔出来,个个都是弓上弦而刀出鞘:自然没有忘了把刀子架到江铭三人的脖子上!   太后宫中一片寂静,就连太后都还没有缓过那口气来呢:她真的没有想到阿凤会如此,直接动刀子,这在宫中可是大忌。   子安看着阿凤,不管他有多么的瞧不起女子,也不管他多不想痛叫出来,那疼痛都让他连哼好几声,痛的他冷汗都流了下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与众不同的长公主会如此的与众不同,这哪里还是一个女子,分明就是个匪头啊,还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匪。   他哪里知道阿凤在外面游历的这段时间,那真是自刀剑火海中滚出来的,血是见的多了,这么几下子还真的不算什么大事。   阿凤不会晕,可是子安却感觉自己有点晕。没有血可是疼痛却越来越重,匕首上的冰冷仿佛把他两条腿的血都冻住了,再也无法站立的他直接坐倒在椅子上。   “本宫的问话你当是在说笑嘛,居然如此的不把本宫放在眼中,本宫现在问你最后一遍——你配吗?”阿凤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又拿出一柄匕首来在子安的鼻子前晃了晃。   “你如果再不答本宫的话,或是让本宫不开心的话,本宫就削掉你的鼻子。嗯,这鼻子长的很完美啊,削下来让你带回去好好欣赏一下——本宫说过,本宫是大方的人,你身上的东西本宫都不会要。”   “所以放心好了,只要是你的东西,本宫就算是削下来也会给你带回去。”阿凤的目光很平稳,稳稳的盯着子安,让子安明白她可不是在说笑。   太后终于大怒起身:“你,给哀家住手!”   阿凤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太后,然后手起刀落就把匕首刺在了子安的大腿上:“你可不能怪我,不是太后的话,你的腿上不会多出这把刀来。”   她说完又再袖中掏出一把刀子来,连皇后的眼角都抽了抽:阿凤的袖子里藏了多少刀子?!   皇后不等太后看过来,她眼一翻人就晕了过去。 ☆、767.第767章 真正的硬骨头   皇后也没有料到阿凤会用如此激烈的手段,所以根本就没有来得及阻拦;而现在阿凤已经做了,且还没有做完,如果她此时拦下阿凤于事无补,且阿凤要面对太后的责难是一分也不会少。   所以她干脆昏过去,到她该开口的时候,她自然就会醒过来。   太后刚要责骂皇后,可是话都没有出口,她不过是刚刚转过头去,皇后已经昏倒在身边姜女史的怀中——姜宫人跟着皇后回宫后,皇后身边的女史自然非她莫属。   姜女史虽然脸上很少有笑容,看上去人有点木木的,但是反应却是极快的;皇后一昏,她马上就叫起来:“第五公公,快,宣御医,快,娘娘晕倒了!”   她的声音并不高,显然是极懂宫中规矩的,但是她的语速极快,也显出她对皇后昏倒一事非常的焦急。   第五急的脸都白了,身形就如风一样飘出去:“快,宣御医,宣御医,皇后娘娘晕倒了!”他的声音在殿外隐隐的传了进来。   可是话音一落,他的人又出现在姜女史身边:“不要太过着急了,娘娘应该是被吓了一跳。多年来娘娘凤体亏损的厉害,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你扶住娘娘,慢慢的拍拍娘娘的后背,一会儿也就醒过来了。娘娘原本落下这个毛病后,没有御医我们不是一直如此做得吗?不要急,没有事儿的。”   他的话里带着一份担心,可是话中夹枪带棒是谁都能听出来的:贤贵妃听不出来,明妃也听不出来,她们齐齐上前扶住皇后,甚至还把皇后抱进了自己的怀中。   太后一句怒气冲冲的话,看到皇后身边围了那么多人,最终还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把自己憋的脸色更红,而胸口更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难受:她当然知道皇后昏的太是时候了。   但皇后在冷宫中十几年,和韩家是有绝对的关系,如果此时她的话太过份,不要说是妃嫔们了,相信她的皇帝儿子心里也会生出极大的不满来。   太后,自然也要贤德的,最起码大面儿上的事情不能差的太多。因此她只能也表示一下关心,哪怕装的很假,但她还是要做出一个样子来。   有第五和姜女史在,皇后的昏倒就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事儿:不大,也就不用太过兴师动众,再加上第五和姜女史都说现在皇后不宜移动,因此皇后还可以留在殿上;不小,太后也就不能再对皇后发作,更不用说是责难了。   太后的斥责,对于阿凤来说什么也不是,假装没有听到,倒是皇后的晕倒让她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在姜女史的眼色下,阿凤明白母后没有什么事情。   阿凤便转过头来看着子安:“好了,本宫等你好久了,耐心是真的没有了,你……”   子安现在哪里还有半点的儒雅,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声:“臣不配,臣不配!”他所有的硬气,以及对女子的不屑一顾,都在阿凤手中的匕首下化为乌有。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子,现在他算是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狠手辣!   阿凤撇了一下嘴:“你为什么不多坚持一下,真让本宫有点失望呢。”她弯下身子盯着子安的眼睛低声道:“你在家里做的那些龌龊事儿,本宫都知道了,今天只是为那些可怜的女子讨一点利钱。”   “其实,本宫很想你能给本宫机会,让本宫把你的鼻子什么的割下来,也算是给那些被你折磨死的女孩子们讨一点真正的利钱。可惜,你居然不够硬气。”   说到这里阿凤忽然又把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入了子安的大腿,她笑道拍了拍四把匕首的柄,看着子安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以后,如果你再敢做那些龌龊事儿,本宫就会要了你的命!”   “嗯,现在就好了,一条腿两把匕首就顺眼多了。”阿凤的声音提高了,拍了拍手:“嗯,下一个。”她说完又自袖中拿出了一柄匕首。   她的手腕上当然绑了两三柄匕首,是两只手腕上都绑上了,但那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她取出来的匕首都在她手腕上的镯子里,有衣袖遮掩人们不知道罢了。   现在她不过是拿出了五把匕首来,要知道她可是按每人十把来计算的,在手镯的空间里还静静躺着大把的匕首。   阿凤拿着匕首看向了子安身边的人:“你……”她对这些人渣没有半点好感——原本她的计划只是吓一吓这些人渣的,并没有真正想要伤人。   因为人家只是来相亲的,又不是来害她或是江铭的性命,阿凤怎么可能会想到真正伤人呢;可是听完吕有寿的话后,阿凤改了主意。   这样的人渣无人管?那她今天就借这个机会给这些人渣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女孩子真怒了后果同样会很严重。   子安身边的就是卫国夫人之子,凭自己军功封侯的有蛮夷血脉的将军那巴拉:那是他的姓氏。   那巴拉抬头迎着阿凤的目光,眉头微微的皱起:“臣,请公主指教。”他不是子安,他可是武将,不要说几柄匕首了,就是长枪指着他的面门他也不会生惧的。   所以刚刚子安的惨状并没有让他生出惧意来,反而让他对子安极度的瞧不起,同时对阿凤生出了极大的兴趣来:这样一个性情猛烈的女子,如果落在自己手上好好的调教,会很有趣吧?   想到阿凤身怀有孕的样子,他的小腹就会生出一股热流,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来:也许,如宁国公主这样的女子有了身孕,也能好好的伺候他吧?那些女子,实在是太过娇弱了些。   他看得出来阿凤下手虽然果决但却并没有习武,面对阿凤手中的匕首,他自然能伸手就夺过来:他,在等着阿凤出手。   治服阿凤,让阿凤知道这天下的男人并不是人人都在她面前会低下头,哪怕她是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   男人的尊严是不容侵犯的,而女人就应该乖乖的伏在男人脚下,好好的伺候好男人。关于这一点,他相信自己可以教会宁国公主的。 ☆、768.第768章 茶不对   那巴拉的话说完后,看了一眼其它几个人:其中武将可不是只有他一人,其它的几个武将面色如常,并不把阿凤的小把戏当回事儿。   变了脸色的全是饱读诗书的才子们,他们的脸色如土。如果不是有那巴拉开口,他们怕是要齐齐施一礼离开了:面对刀子他们可真的没有那个胆量。   让他们拿着刀子杀个人倒也不算什么,但让他们挨刀子他们却是极怕疼的。因此在看到宁国公主手起刀落后,他们再也没有要迎娶宁国公主的心了。   弄个公主在府里摆着不算什么,他们有人像子安一样还想把宁国公主调教一番的,可是如果弄一个悍妇回去,还是一个会动刀子的悍妇——他们也就没有了任何心思,因为他们的小命都很值钱啊。   其中只有一个身穿秀才长袍的年青人脸色如常,他却是敬陪末座:显然是因为他的家世与他的身份都不如其它人。   “臣,胡生,稍后也请公主殿下指教。”他同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但是他并没有被阿凤吓住,反而因此心中生出一股子兴奋来,一种见到血腥的兴奋。   他并不认为阿凤会真的杀死他们,他更没有听到阿凤对子安的低语,所以才会有这个胆气说话:左右不过一个女子。   在宫中她能如此张狂,到了他的家中还能由着她张狂?动刀子?嘿,他的确不是阿凤的对手,但是他手中可是养着不少的江湖客,哪一个也能轻松把阿凤拿下。   因此,他带着挑衅开了口。   阿凤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倒真是有胆有识,太后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她一面说话话一面走了过去,没有理会那巴拉的话,就自他面前走了过去。   那巴拉有些不快的盯了一眼胡生,感觉胡生就是在他碗里抢肉:在他看来宁国公主已经是他的人了,此时任何人敢开口的人都是和他过不去。   胡生对着那巴拉一笑,对那一眼的威胁根本没有放在眼中;他向来瞧不起这些武将们,都是有一些没有头脑的家伙,除了舞刀弄枪外他们还会做什么?!   众人都以为阿凤是要给胡生一点厉害的,因为那巴拉显然不是阿凤能对付的人。就连太后也眯起眼睛来看着,并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阿凤的对策的确出乎了太后的预料,可是她为阿凤找来的人可不都是书生啊,有那么三四个武将:这些人当然是不会怕阿凤的。   太后现在已经极恼了,所以巴不得那巴拉会给阿凤些苦头吃,才会一言不发的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她让阿凤住手阿凤不听,那接下来阿凤要求救自然她也可以不理会。   她就暗示给这些人知道,如果他们有本事能降住阿凤,那以后他们如何对待阿凤,她这个太后是不会过问的,甚至还可以为他们在皇帝面前分说一二。   阿凤却没有停在胡生面前,反而一个人、一个人的走过去,每个人面前她都会站下来仔细的盯上几眼,直到对方起身向她施礼她才会向下一人走去。   包括那巴拉在内的人,都认为阿凤是在给他们下马威,用她长公主的尊贵身份给他们一点点的难堪;可是这点小伎俩真的不被他们放在眼中,就是那几个饱读诗书的家伙都不会把阿凤的这番举止放在眼中。   阿凤转过一圈来后,抬手道:“给本宫一杯茶。”肖有福并不用太后宫中的人动手,翻手就自身上变出了茶盏来,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茶就到了阿凤的手上。   “你们有大半都不是京城中人,大老远的来一趟京城却要两手空空而归,本宫也是心中不太落忍;嗯,就算是京城中的几个,今儿也是让你们白跑一趟。”阿凤举了举杯子:“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以示本宫的些许歉意。”   话说完阿凤一口气就饮尽了杯中的水:“本宫就先干为敬了。”她都喝了,其它人怎么说也是大楚的臣子,不管心里对阿凤有什么龌龊的心较,表面上也要做足君臣那一套的。   因此那巴拉等人都站了起来,由那巴拉先了口:“公主的心意我们都领了,今天我们当中大半的人都会无所获,但是臣相信定能得到公主的青睐。”   “臣,也认为能得到公主的青睐。”又有两三人开口,其中当然少不了胡生。   那巴拉等人把话说完,齐齐举起杯子来一饮而尽!一杯茶而已,公主殿下说要敬他们,他们自然要喝下去。   茶喝完众人归座,阿凤笑眯眯的再次走到那巴拉的面前:“那侯爷,你的话本宫听得很清楚,不过本宫还是要问你一句——你做本宫的驸马配吗?!”   那巴拉笑着回望阿凤:“臣认为臣还是……”他忽然面色一变:“咦,那茶不对!”他的话音和阿凤手听匕首是同时落下的。   阿凤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了那巴拉的大腿,而他连闪也闪不开,至于他的衣领自然也落在了阿凤的手中。   “茶不对?你好大的胆子啊,那茶可是太后赐给你们的,你居然敢说茶不对,是不是对太后心怀怨恨?如此大不敬,本宫要好好的教训你一番,才是本宫对太后的孝心。”阿凤眼睛都不带眨的,手中便又多了一把匕首。   这多出的匕首不出众人的所料,只一眨眼就到了那巴拉的大腿上。   那巴拉的那句茶不对提醒了众人,几个武将都惊而起身:“茶,茶里有毒!”   伏在大殿大梁上的傅小天闻言翻了几个白眼:身边有自己的阿凤,她敬的茶你们也敢喝,那还有不中招的?活该啊。   肖有德嘿嘿一声冷笑,第五更是尖声尖气的道:“大胆,太后赐下的东西,你们居然敢口出如此恶言,置太后于何地?!”   他们可不只是笑一笑、斥责几句,两人身形展开就听到“啪啪”之声不绝,所有敢说茶中有毒的人都被掌掴了好几下子,一张张俊俏的脸蛋现在怎么也和俊俏挨不上边儿了。   那巴拉用尽了法子也无法让体内多年苦修的真气动一动,就连他的力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还一招就拿下阿凤?现在他连挣脱都没有那个力气,只能任凭阿凤在他的腿上接连留下两柄匕首。 ☆、769.第769章 正是这个意思   那巴拉从来不把女子放在眼中,也从来不认为女子的性命有多么的可贵:因为女子在他手中就如同羔羊一样的脆弱不堪,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有力量,他有功夫,他感觉自己高高在上,那些女子就应该跪在他的脚下哭泣;那些死去的人他从来没有生出过愧疚,在他看来那些女人能让他感到某种快乐,就是那些女人生来最大的幸福!   但当他失去了他的力量,再面对阿凤手中的匕首时,心中生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惧,甚至他的身子都在战栗,不可控制的颤抖着:他也是血肉之躯,在此时他才知道他和那些卑微的女人们没有什么不同,刀子一样会让他受伤。   就连疼痛他也不会比死在他手中的那些女人少些,在他的感觉中,应该是比其它人更重些: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可以这样痛!   他想求饶,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哪里说得出口?那巴拉吸了一口凉气:“公主殿下,臣不过是奉旨前来,殿下如果看臣不顺眼让臣离开就是,如此刀剑相向臣要问公主这是何意?”   “难道这就是公主对待浴血杀敌、保家卫国的有功之臣的手段吗?臣,不服。”他咬着牙说出这番话来,就是希望阿凤能有所顾忌,不会再伤害他。   阿凤的一双眼睛平平静静的,看着他的目光里没有半丝波澜:“有功之臣?你是有功之臣所以就可以虐杀那些多的女人,个个都是一尸两命?!”   “本宫今天真的很想杀了你,就在这里为世间除去一条祸害,为死在你手中的那些妇人还有她们的孩子,向你讨一个公道。”   阿凤口中的话不断,手中更没有闲着,几句话她就在那巴拉的腿上又留下了两把匕首。   那巴拉在心里骂了一声“疯子”,他这才知道阿凤是真的想要取他的性命,原因很简单:完全和阿凤无关的、那些被他害死的妇人们。   他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当然知道自己所为是不好的,不能见光的,所以他行事极为小事,所买的女子和他上手的女子,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背景的,死了后能用钱打发的那种人家之女。   那巴拉可以对天发誓,他经手的那些妇人绝对没有一个人和阿凤有关,甚至是和阿凤手下的人有关都不可能。在这一点上,他向来很仔细的。   至于秘密被人知道他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只要是秘密迟早有被人发现的一天,所以他早就有准备。只是他没有料到,他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太后,太后,茶里真的有毒!”他知道此时能救他的人只有太后,所以他干脆大叫起来:“臣知道太后赐下的茶绝无问题,可是却有人借太后的茶向臣等下毒,此事岂可不查?”   “下毒之人用心之毒,那是要往太后身上栽赃啊,臣请太后着御医验茶,绝不能姑息这等人。”他知道茶中的毒就是阿凤所下,哪怕他不知道阿凤是如何把毒下到茶里的,可是他一样还是如此认定。   太后终于找到了机会。她一直不曾再开口,就是不想再被阿凤和皇后算计:那巴拉等人吃苦太后并不以意,反正到时候自有皇帝去头疼,又不会对她有什么伤害。   如果那巴拉他们足够聪明,能给她借口发落阿凤那她才有开口的必要,否则就由着那巴拉他们和阿凤自己去争斗。现在,那巴拉终于让她等到了。   “来人,宣御医前来验毒。”太后没有喝斥阿凤一句,也没有拍案大怒起身,平静下来的她反而更加的危险。   如果有毒的话,那太后就可以大做文章了。就算茶中的毒和阿凤没有关系,此时也定有关系。左右也不过是太后的一张嘴,全看她怎么说了。   太后吩咐完后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醒转过来微笑道:“你醒过来了?醒的倒也很是时候,正好可以和哀家看御医验毒。”   皇后揉了揉额头:“毒?太后的茶中岂会有毒,真真就是狼子野心,敢如此对太后不敬,本宫定不能轻饶了这等人!太后,如果有毒的话,那此人用心更加恶毒,更要查个清清楚楚。”   “查到那下毒之人,更要把指使之人找出来,本宫定要他们九族皆灭。”皇后话中的杀气四溢,听的众人汗毛都站了起来。   其它妃嫔们连看皇后也不敢看了,因为她们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皇后这是要同谁算帐:在她们看来今天的事情,自然是皇后的手段。   倒是贤贵妃和明妃若无其事,一人给皇后端茶,一人给皇后拿起了药来:她们亲自伺候皇后服药。   皇后接过药来服下,不忘向贤贵妃和明妃道谢,但是转眼间她的脸上就全是严霜:“如果这茶中无毒,你们几个倒要给本宫好好的解释一番——皇太后岂是能轻侮的,皇太后又岂是你们可以诬陷的!”   太后自皇后回宫后同她们母女交手不止一次了,输的次数多了自然会长记性,因此她狐疑的看看皇后,才又看向了那巴拉:她有点怀疑这里面有猫腻,不想再栽在阿凤母女手里。   阿凤看着太后:“这茶里绝对无毒,太后岂可任这等小人欺侮!”她可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孙女,如果不知情的真要当她和皇太后感情极深呢。   那巴拉当然知道自己中毒了,且不是他一个人中毒:“太后,茶里绝对有毒,此事定要彻查——臣现在很担心太后您的安危啊,太后!”   他一开口其它几个武将也齐齐开口,人人都确定茶中有毒:他们不和那巴拉同仇敌忾的话,那就等着阿凤往他们头上扣罪名吧。   太后见那巴拉几人如此的确定,便对御医们道:“验看吧。你们要仔细些,哀家等你们的结果。”   皇后咳了一声:“无毒的话,太后,这几个人定要好好的审问——对太后已经不是不敬了,此事还要好好的回禀皇上才是。”如果不是牵涉到多人,皇后真想把眼前的人及他们的家族连根拔起。   太后闻言看着皇后点头:“哀家正是这个意思。” ☆、770.第770章 暗袋   太后当然不想和皇后上一条船,可是事实摆在这里,由不得她不赞同皇后的话:茶当真无毒的话,那巴拉等人自然就是在说谎。   其它的谎言也就罢了,不管那巴拉想要栽赃谁下了毒,那茶都是她皇太后赐下的,这里又是她的地方:那巴拉等人显然没有把她这个皇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倒是不相信那巴拉等人想要栽赃她,但是她也由不得人对她有半点的不敬——皇后和阿凤不可以,那巴拉等人就更不可以了;因为皇后和阿凤怎么也是皇家的人,但是那巴拉等人却是外臣啊。   如果今天太后不追究此事,日后怕是会有更多的外臣生出不敬之心来,因为韩家的事情太后如今的声望可是大受打击,外臣已经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中了。   因此,太后绝对不能容许外臣明目张胆的对她不敬。她的话音一落,皇后微笑着点头:“太后英明。”   皇后不夸还好些,她这一开口却让太后身上百般的不自在,可是皇后没有说错什么,她就算是想要问两句话也无从下手。   阿凤把那巴拉丢在了椅子上,用匕首在其眼前晃了晃:“你这是想和太傅家的子安公子过不去啊,明明只要识趣些大家就可以早早回家,子安公子就能治伤了,偏你多事。”   子安还真的在心里痛骂着那巴拉,在他看来阿凤就是一个疯子,今天的人如果聪明现在都应该乖乖的回府才是:他,也痛的真厉害啊。   可是他想要回府的想法一时半会里不能成功,因为那巴拉多事嘛非说茶有毒,让御医这一验看,怎么也要盏茶功夫的。平常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他腿上插着刀子呢!   子安恨恨的盯了一眼那巴拉,打定主意有机会定不会让他好过。的确,伤了他的人是阿凤,他理应更痛恨阿凤才是,但是阿凤却不是他现在能招惹的人,所以他的一肚子怨气与火气就都记到了那巴拉头上。   御医们的动作还算快,盏茶功夫他们就得出了结果:茶,是好茶,绝对没有毒,不管是哪一位的茶全部都是无毒的。   皇后倒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看了一眼身侧的第五,琢磨起茶里的毒是何时解的;她能确定,茶肯定是有毒的,不然的话那巴拉会老老实实的让阿凤把刀插在腿上?   茶原本是无毒的,后来不知道经谁的手、用什么法子让茶水有了毒,使的那巴拉等人全身无力反抗;现在,毒不过是解了,因此茶无毒。   阿凤优哉游哉的站在原来的地方:“有什么毒,啊,有什么毒?你们不会是想说我下毒了吧?可是殿上这么多人的眼睛都看着呢,我可是连你们的茶杯都没有碰过,哼哼。”   “你们却非说茶有毒,那能下毒的人便只有太后宫中的人了——你们的心机好深啊!只是,傻子也不可能指着无毒的东西叫什么有毒啊,你们可不像是傻子。”   阿凤不用太后或是那巴拉来质疑,她自己啪啦啪啦把疑点说了出来,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看那巴拉等人,然后她用匕首敲了敲自己的手掌:“来人,给本宫搜,好好的搜一搜,看看他们带了什么好东西进宫!”   “宫禁森严,你们也知道进宫里来的规矩,如果真带了什么东西进来,就要问问你们是如何做到的了,嗯,会不会宫里有人接应着?”她说到这里目光自大殿上扫了一圈,对贤贵妃、明妃之外的人尤其多看了两眼。   肖有福听到阿凤叫人,他腿迈的那叫一个快,眨个眼的功夫就到了那巴拉的身前,两只手在其身上一划拉,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那巴拉腋下的衣服内有暗袋。   里面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不过是小小的、扁扁的小包,重量也轻飘飘的。   肖有福嘿嘿笑了两声:“真是有心了,居然能把东西藏的这么好。”说完他把东西呈给了太后——虽然他是阿凤的人,但是他怎么可以不知道此时应该把东西给谁呢。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便让御医上来验看,一双眼睛看向那巴拉:“你,好大的胆子。”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那巴拉那叫一个委屈:暗袋的确是他衣服里早就有的,但是那包东西却不是他的!哪怕他也不明白他的暗袋里怎么会有东西,可是东西真的不是他的。   他现在认定是肖有福动的手脚,说是搜身,但是借着搜身塞点什么东西,那也是他们在军中害对头时常会用的法子,只不过他们的手法不像肖有福这么高明:他都没有发觉。   “武将的衣物大半都在腋下有暗袋,此事多人知道,太后可以问问其它几个人。那东西,不是臣的。”那巴拉急的脸也红了、眼也瞪大了,可是说辞却并不让人信服。   阿凤看着他似笑非笑:“都有?嗯,其它几位将军也穿了带着暗袋的衣服进宫?难道说你们就没有其它的衣服了,还是说所有的衣服上都有暗袋?”   那巴拉是哑口无言。因为谁的衣服也不可能都有暗袋,所以他穿了这么一件衣服当真就是自找麻烦:他只是随口抓了件衣服,哪里会想到一件衣服也会招来祸事。   太后虽然对阿凤极为讨厌,但也不得不承认阿凤说的有道理——没有害人的心思,也不想夹带什么进宫的话,穿什么带暗袋的衣服?!   “那侯爷,东西不是你的,为什么会在你的暗袋里?”太后的声音里含着隐怒。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利用了,就如她很讨厌阿凤想要对付阿凤,但那是她的事情。   那巴拉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对付阿凤,这也没有什么,但他不应该利用自己:给他自己下毒,他还真下得去狠手啊。   肖有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让其它几个人把外袍解下来查看:他们的衣服都没有暗袋,因为他们都知道规矩,虽然说暗袋里不会放什么东西,但还是不要引起误会好。   很显然他们的小心是对的,在今天就救了他们一次。   那巴拉看到这里嘴巴里就只有苦味儿了:“太后,那东西不是我的,我们是真的中了毒,真的、真的中了毒!你们说,是不是中了毒,是不是!”   阿凤闻言只是笑了笑,都懒的再和那巴拉说话了,因为等着那巴拉的只有天牢了。 ☆、771.第771章 醒不过来了   那巴拉也知道自己有点说不清楚了,可是就这样不分辩了怎么能行,因为他暗袋里的东西真的不是他的,而且他也真的中了毒,不然的话岂会由着阿凤一个女孩子揪着他的衣领。   其它几位武将看着那巴拉目光有些游移,要知道他们和那巴拉可不是什么兄弟,更非朋友,反而相互间因为利益也罢、或是其它的也好,多少都有点矛盾。   因此,看到在那巴拉暗袋里搜出来的药粉,此时他们对那巴拉当真是有些生疑的;因此听到那巴拉的话全部都点了点头:“的确,我们都中了毒。”   只是这个毒倒底是谁下的,他们现在可真的要保留一下意见。毒,他们是中了,此事千真万确。   阿凤闻言也郑重的看向其它几位:“真的中了毒?那巴拉是如何下毒的,他可没有接触到各位的茶盏啊。是不是你们都是他的同谋,还是说这宫里有那巴拉的人,所以你们的茶才会出问题。”   “一样的茶,为什么太后、皇后和本宫的茶都没有事儿呢?嗯,这毒倒底是如何下得?”她的眼珠转来转去,不离开那几个人的身上。   那几人听到阿凤说他们是同谋时,人人都是脸色一变:“臣冤枉,臣绝对不知道那巴拉要下毒的事情,此事臣也是被谋害的。”   他们当然要分辩清楚,且他们对那巴拉如此恶毒的手段也十分的生恼:这毒有没有解啊,会不会遗害无穷呢?他们现在可是一抹两眼黑,再听到阿凤的话,他们对那巴拉下毒的事情更是确信了三分。   “依臣等来看,定是那巴拉收买宫中的人,给他自己还有臣等下了毒;但是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和太后、皇后和长公主下毒手。是的,定是如此,绝对不会错的。”几个人是七嘴八舌,但是话中的意思都差不多。   “只是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给自己下毒是要做什么,在太后的宫中如此做,他倒底生出了什么样的狼子野心啊。”不需要阿凤再提醒,几个人开始自动自发猜测那巴拉的所为。   那巴拉大怒;“不是我,根本不是我,你们没有长脑子嘛!分明就是长公主——”他想了想又感觉不是那么一定:“也有可能是皇后……”   阿凤把他的话接了过来,淡淡的道:“你住嘴!再让你说下去,是不是连太后也要牵扯上,反正这里是太后的宫中,太后下旨让人动手脚更是顺理成章啊——你是不是想这样说?真是大胆,来人,给本宫掌他的嘴。”   见那巴拉想要开口说话,阿凤当机立断就让肖有福给了那巴拉几记耳光,打的那巴拉嘴巴鲜血直流,再也无法清楚的吐出一个字来。   阿凤看着那巴拉:“太后,此事要好好的彻查,现在还是让吕公公把此人带下去,着人送到天牢里好好的看管起来,不要让人和他过多的接触,免的走漏风声再让他的同党逃走。”   太后阴沉着脸看着那巴拉,当真很想让人拖下去把他活活杖毙算了,但是想到他敢在她的面前下毒,还想利用她来对付皇后或是阿凤——当真不能忍!   当即她就让人把那巴拉拖了出去,同时让人去回皇帝一声,而那巴拉就被送去了天牢。   转眼之间,今天有幸能来到宫中准备做长公主驸马的人,一下子就伤了一人,而另外一人更惨直接送去了天牢。   阿凤并不有担心今天的小手段会被查出来,只要进了天牢,那些人就会好好的彻查那巴拉的事情,而那巴拉做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就会冒出水面:他,死定了。   所以她做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巴拉自己捉死啊。这可不是阿凤想要那巴拉的性命,只是那巴拉的所为早就注定了他迟早有一天会去天牢去走一遭。   阿凤的心情不错,坐回太后的身边拿起了茶杯来吃了几口:“现在,我们继续吧,下一位是谁呢?”她的目光在余下的人身上转了一圈:“时间有的是,咱们不要着急,本宫可是很想和你们每一个都好好的聊一聊。”   她说着话,手上的匕首转个不停,显然她是想用刀子和他们聊聊的。此时如果再有人不知道阿凤的心意和决心,那他们就不会坐到这里了:不管他们有多么的人渣,他们的脑子都还是不错的。   阿凤的话音一落,坐在那巴拉身边的一人马上就晕倒在地上,不管御医们怎么救治他就是醒不过来;肖有福见此笑眯眯的表示自己有偏方可以救醒他,阿凤便允他试一试。   太后的脸色极为难看,因为人是她叫来的,可是如今却有人主动要退出,那就是在打她的脸啊,她当然不高兴了。肖有福说要救人,她也就没有阻拦,她要看看这人醒了过来后还有什么可说的!   肖有福过去对着人就甩了几记耳光,打的那叫一个响亮!肖有福可是有功夫的人,虽然只是几掌,但那人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   但就是如此那人也如死了般就是不醒,本来被打时他的眉眼、嘴角都动了,可是打完后他人依然一动不动。   太后气的抬了几次手,但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是铁了心的昏,不离开宫门他是不会醒过来了,为得就是不想再面对阿凤了。   不过就是几把匕首而已,一个大男人居然装昏!太后真想真想把此人也丢去大牢,如果她能想到罪名的话,肯定会把人丢进去的。   但是再由着阿凤闹下去,那其余的人岂不是都要吓跑了?想到她和阿凤的约,如果再不想法子,这次的“相亲”就失败了,她就要眼睁睁看着阿凤和江铭成亲。   想到这里她瞪向阿凤:“给哀家把匕首收起来,你再敢用匕首伤人,不要怪哀家让你去静修几个月,好好的修身养性一番。”她很认真的看着阿凤,表示她可不是在玩笑。   阿凤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遵太后旨意。只要不用匕首,我就可以和他们继续谈一谈吧?”   太后要的是给阿凤找个驸马,以此来逼的皇后自动自发的去做个姑子,因此她才没有追究刚刚阿凤伤人的事情:人已经伤了,就算再多伤几个又如何,最重要的就是要阿凤选定一个驸马。   阿凤和她可是有言在先,阿凤不能不选的,再怎么样也要选一个的。 ☆、772.第772章 为了太后   太后迎着阿凤的目光点点头:“把匕首收起来就好,你当然要和他们好好的谈一谈,多了解一下有好处的。”她可不想落一个逼婚的骂名儿,所以回答的时候很是慈祥。   阿凤听到后笑了起来:“谢太后。”她把手中的匕首当真放到了桌子,看着太后宫中的人把匕首收走,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   说完话阿凤就站了起来:“我也歇了歇,接下来吧,聊个两三人的就应该用午膳了。太后准备饭菜了吧?我今儿一早可没有吃多少东西,中午就是想着能在太后这里吃点好的。”   太后微笑以对:“当然备下了,还都是阿凤喜欢吃的呢。现在看看有哪一个才俊能入我们阿凤的眼?”一顿饭而已她才不会放在眼中,尤其这种表面上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给人话柄。   阿凤高兴的一拍手:“那太好了,谢太后。我就要快着来了,那我们接着聊吧。”她说完走向余下的人,一面走一面伸手向衣袖里抓去。   众人看她的举止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长公主要明目张胆的抗太后的旨意吗?分明太后不让她再用匕首伤人了!   但是接下来他们就瞪大了眼睛,因为阿凤手中拿着的不是匕首,而是一把长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一柄剑藏在身上的,更不知道她是如何在没有割伤自己、也没有割破衣袖的情况下把剑拿出来的。   不过没有人关心那个了,人人都关心那么长的剑如果刺进自己的大腿,怕是一下子就能来个对穿吧?!   看长公主笑的那么开心,众人就感觉她肯定不会手下容情;再想想刚刚两个人的下场,其余的人心头就是一颤啊:这次怕是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吧,弄不好还会把家族都给拖下水。   开玩笑啊,不过是想来瞧瞧能不能弄个驸马爷做,谁能想到这事儿会如此的危险呢?不但会受重伤还可能会丢掉性命,更甚者还有可能会拖累他们整个家族。   哪里是选什么驸马,简直就是来送命的;他们面对的又哪里是什么长公主,这分明就是一个恶魔啊。他们自问每一个都不是善人,可是今天他们在长公主面前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所以阿凤不管笑的多么温和,在他们的眼中那也只是残忍至极的笑容,面对逃不掉的猎物的笑容。   他们当中就有人不想再等下去了,难道要等长公主站在自己面前,用长剑和自己好好的聊一聊吗?不,他绝对不要束手待毙,长公主再好也没有他自己的性命好啊。   “太后,臣请罪。臣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本来家中长辈有心给我们定亲的,可是臣却以为自己只是把她当成妹妹。但是现在臣想明白了,臣非表妹不娶,臣对太后、对皇后及对长公主的不敬之处,臣甘愿领罪。”   此人趴在地上老老实实的叩了几个响头,看他的神色是真对表妹非常的有心。   太后听的心头大怒,可是不等她说话,就又有一个人跪下了:“臣请罪。臣有一个自幼相伴的表姐……”   接着众人是一个接一个的跪倒在地上,个个都向太后请罪,每人都有一个非她不娶的意中人,表妹表姐什么的都有了不稀奇,就连邻居妹妹都出现了。   最后一个人见众人都抢到了他前面,他实在是没有其它的人选了,心一横牙一咬:“臣请罪,臣自幼定了娃娃亲,只是多年不曾联系,在太后下旨后就那么巧他们寻到了京城中。”   “臣不能做忘义之人,但是太后的旨意臣也不敢违拗不得不来宫中,可是此时绝不敢再有所隐瞒。臣,请太后赐罪,请皇后赐罪。”   人人在此时都变成了情深义重之人,人人在此时都成了一诺千金的大丈夫。   不要说是太后了,就连刚刚把长剑抽出来,连威胁的话还没有说的阿凤都听的呆住了:她知道这些人的骨头肯定不会硬,但却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的无耻。   无耻的让阿凤都替他们脸红了,不过阿凤却不会同情他们半分:太后怒了,是真的大怒,他们有的是苦头吃了。不过这些人渣也活该如此,不然的话阿凤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首先是能给太后再添一把火,让太后把这几个人恨到极点;其次嘛就是正好摆脱太后的算计。   “太后,没有人愿意做长公主的驸马,我可是没有人可选,所以按太后答应阿凤的,此事作罢。还好,有江铭江国公在,我不用担心自己经此一事再也嫁不出去。”   她看着太后的眼睛大大方方:“太后,您此时下旨呢,还是明天下旨?就如太后所说我的亲事不宜再拖下去了,早早定下日期也好让人早早准备不是?”   “皇家嫁长公主总不能太过简单了,更不能太过节俭了。我倒没有什么,只是怕父皇和太后的脸面不好看。嗯,会让人误会父皇和太后,直到现在也不是真正的疼爱我呢。”   阿凤说完一副“你懂的”神情看着太后,也完全是一副“”我可是为你着想“”的语气,把太后气的一口气就窜了上来,当即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就晕了过去。   皇后见此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太后面前,把太后抱住先喝道:“御医,快!”她接着就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你们把太后气成这般模样,可知大罪?”   她当然知道太后是被阿凤气到了,但她却抢先把罪名扣到了那几个人渣的身上,那就不会再有人多嘴说什么:反正,阿凤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嘛。   如果阿凤的几句话气人,但真要看看这几个人渣的所为才叫一个气人呢,所以太后当然是被人渣们给气倒了,和阿凤可是没有半点关系。   阿凤也大呼小叫起来:“来人,把他们都捉起来,好好的看管,等到父皇来了好好的问他们的罪——太后的凤体有个好歹,让他们把脖子就好好的洗干净吧。” ☆、773.第773章 新房   今天的大事就是太后宣了人进宫给长公主选驸马:第一个看点就是原本的准驸马爷江国公,单枪匹马立在长街上绑了小二十号贵公子们,其中有好多都是有爵位的。   第二个看点就是,所有进了宫的贵公子们全下了大牢,没有一个幸免;如果非要找点区别的话,就是其中有人受了伤,有的人只是中了毒,还有的人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   第三个看点嘛,那就是到现在了——快到晌午了,据说太后她老人家还没有苏醒过来,连皇帝都惊动了。   宁国长公主选驸马一事,一下子就让京城的人们找到了可以聊的东西,这里面各种的有的、没的弯弯绕,被那些闲的元聊之人,是分析了一个通透:就算是阿凤本人听到,她都不会想到原来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且还很多。   总之,选驸马的事情了结了,余温嘛就看京城的人们什么时候再找到新的谈资了。   太后醒是醒了,但是谁也不肯见,独自在寝宫里生闷气:一盘好好的棋,怎么就成了眼下的样子呢?她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也就越发的生气。   吕有寿是个好奴才,看到主子如此着恼自然要劝上几句;“太后,要不咱们再想个借口给长公主继续选驸马?选之前,先给江铭找点事情做拘起来,也就不怕他搅起什么风浪了。”   长公主的不是他吕有福可不敢乱说,为了开解他的主子也就只能在江铭身上下点功夫了。   太后叹气:“你以为哀家不想吗?可是不成的,就算把阿凤和江铭的手脚都绑起来了也无法,因为现在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做长公主的驸马爷了。”   吕有福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可不是。来选驸马的人,轻的是丢了性命——他们做的那些龌龊事被查个清楚,还有那些大奸大恶的事情,哪一件都能要了他们的性命啊。”   “至于那倒霉的,就连他们的家族都受到连累,所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情都露了出来,居然还有那暗中买卖官员之事,虽然买卖官职品阶不高,但此事也是大大的不是,也怪不得皇上大怒了。”   “看看这些人的下场,还有哪个敢和江铭抢驸马啊?是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向长公主说了那些人的龌龊事,长公主也许就不会下如此狠手了。”   太后摆了摆手,她对吕有寿是极为相信的,比起她自己的儿子来还要更信上三分:“不关你的事情,本就是哀家让你去的。想要吓吓她让她和皇后低头,却不想……”   她合上了眼睛:“不说这些了,你给哀家好好想一想法子,如何才能让皇后不在哀家面前晃来晃去。看到她,哀家这心里就难受。”   “不管是谁来做皇后哀家都不会管,但就是眼前这个不成!”太后歪在大迎枕上:“哀家当年说过她不成,那她就是不成,一辈子都不可能成。”   吕有寿低下了头:“是,我来想法子。”其它的话他可不敢随便接,万一说错了什么到时候应景,他的头可就长的不会那以牢固了。   “太后,您已经开了凤口,所以这驸马爷也就只能是江国公了;依老奴所见,那江家可真不是什么好人家……”吕有寿的声音低了下去,而太后的目光亮了起来。   阿凤和江铭原本想好好的在家里聊聊天、喂喂鱼什么的,在外面的时间太长了,现在他们都不太想动,有时间只想两个人能依偎在一起,哪怕一句话不说呢也感觉心里美的很。   好不容易有个时间,阿凤溜出宫来和江铭就是想坐一会儿、说会子话;现在太后在寝宫里静养,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再来找他们的麻烦了。   可是这个难得的短短时光的温馨还是被人给打破了:江益珊不见了!她带着丫头出去游玩,到现在了也没有回来;送她们去的马夫等到现在也没有等到人,在寺庙里找过也没有找到人。   江铭抚额:“我感觉我们和京城不和,自打回来就没有消停过一天。日后,我们要不要离开京城去生活?”他虽然嘴里在抱怨,但是脚下却没有半点迟疑。   江益珊是他的姐姐,他认下了这个姐姐自然就会好好的保护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她。哪怕是江家的人也不可以——在京城之中能对江益珊不利的人,除了江家人外江铭想不到第二个。   阿凤紧紧的跟了上去,她有点不好意思:“可能,这麻烦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太后又吃了一次亏,母后就说她很有可能把主意打到江家的身上。”   江铭抬手拍了一下阿凤的头:“什么你的我的,那还不都是我们的?找你的麻烦就是找我的麻烦,这没有什么两样。还有,太后看不顺眼的人不只你一个,阿凤,还有我呢。”   阿凤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也是,反正就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一律狠狠的打回去,其它不用问太多。我们不去主动做什么,但是谁要来害我们却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江铭低头一笑:“那是当然的。我要让全京城的人,全大楚的人都知道,长公主的驸马爷凶猛异常,想长命百岁的人还是不要惹长公主生气为好。”   他说完轻轻挣开阿凤的手:“你现在回宫……”他不想阿凤再搅进江家的事情里去,那应该是他去收拾干净的事情——江家的人有什么招术他一个人接下来就好,不想阿凤为此烦心劳神。   阿凤白他一眼径直往前走:“益姗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姐姐,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要去救益珊姐的。快点,不要去晚了益珊姐让他们连皮带骨都吞了。”   江铭心头热热的,伸出手捉住阿凤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她和他真的不是外人,是世上最最亲近的人,有些话真的不必多说的。   不过阿凤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江益珊不但没有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下去,而且她的心情还极好,见到阿凤和江铭就笑了起来:“你们来了,快过来,这糕点很好吃呢,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呢。”   江家的人就坐在一旁,江老夫人就坐在江益珊的身侧,看了一眼江铭和阿凤她很自然的递给江益珊一杯茶:而江益珊居然就着她的手吃了两口茶!   “公主,过来坐吧。你不喜欢那些俗礼的,向来也不让我对你拜来拜去的——他们也不是外人,都免了吧。一会儿就吃饭了,你们不喜欢吃点心,咱们去看看你们的新房?”江益珊的眼梢眉角全是笑意,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笑意。 ☆、774.第774章 当年因今时果   江铭和阿凤因为担心江益珊,他们并非是坐马车过来的,直接骑了马儿冲过来;踏进江府也没有人拦着,可是两人还是一路跑了过来,江铭是练武之人当然没有什么,可是阿凤还在上气不接下气中。   阿凤喘着气看着江益珊,因为气喘没有答话,原本提起来的心并没有因为江益珊现在安好而放下,反而提的更高了些。   原本她没有想过,认为江家对江益珊下手的话,最坏的结果就是坏掉江益珊的名声:现在的江益珊可不是从前的她了,身份可尊贵了很多。   到现在她才要面对一件事实,原本她和江铭早应该想到,但是出于对江益珊的信任一直没有去想的情况:那就是江家把江益珊的心拢住了。   江益珊不再敌视江家,反而亲近江家,甚至是认同江家的话——江铭该怎么办?阿凤有点担心的看了看江铭,心知这是江老夫人给江铭的一记耳光,响亮异常的打在了江铭的脸上。   江老夫人微微眯着眼睛在看江铭,眼底的得意就算阿凤想忽视都做不到:你江铭认定的姐姐,如今可是我的女儿!   这记耳光打的可真是太响了,也打的江铭太痛了:还有什么比自己信任的、视为骨肉亲人之人的背叛更让人心痛的呢?   阿凤吸了一口气:“益珊姐,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江家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管江益珊吃了江家什么迷魂汤,那也要等他们回去再问清楚。   她相信江益珊的心——江家给的什么好处,也比不过江铭在其心中的地位。江益珊是真有良心的人,这一点是所有人都认可的。   江益珊看一眼江老夫人:“母亲,你先去忙吧,我带铭弟和公主四下走动走动。”她说完转过身来。   江铭的脸色如常:“姐姐,咱们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你可是太过想念母亲了?”如果换作是她人,江铭现在早已经转身走了!   母亲,那个女人也配吗?!真真就是辱没了母亲这两个字。   江益珊在江铭假扮晕迷时为江铭所做的一切,江铭都还历历在目,而且他很清楚江益珊只是被江家人给迷惑了,所以他才会开口依然是想带走江益珊。   阿凤过去握住了江益珊的手:“走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她不想再在江家久留,因为今天江家是有备而发,可是江铭却是被动应敌,江益珊的敌我不分对江铭太过不利。   一面说她一面手上用了力,先把人弄回去其它的慢慢说。   江益珊却用力把手抽了回去,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对劲儿,但她还努力的在笑着:“父亲早就命人给你们准备了成亲的新房,从里到外都让人全部收拾了一遍。”   “我看过了,收拾的非常好,公主你一定会喜欢的。因为母亲可是特意托人去了解公主的喜好,每一寸地方都是按公主的喜好来安排的。”   “去看看吧,总是做长辈的心意,对不对?”她柔声相求,看着阿凤的眼中全是哀求——她知道不可能改变江铭的心意,在这个世上能让江铭乖乖听话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阿凤。   所以她才会再三的相求阿凤,为得就是想江铭能回心转意。   阿凤真的不知道江家人给江益珊说了什么,江铭和江旭的事情江益珊是很清楚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做说客呢?要知道,江益珊的所为就是在江铭的心中插刀子啊。   “这里是人家的地方,你怎么胡乱说话呢?本宫自有本宫的公主府,江铭也自有他的国公府——不管本宫和江铭在何处成亲,新房总是在那两处地方,与外人有什么相干?”阿凤在此事上不会马虎的。   江益珊已经给了江铭一刀,阿凤不会再去补上一刀的。   “你这样说话太伤江铭的心了。”阿凤很认真的看着江益珊的眼睛:“万不要再说胡说了,走吧。”她不再同江益珊你啊我啊的说话,就是想让江益珊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不要再让江铭难堪了。   江益珊闻言看看阿凤,然后回头看一眼根本没有离开的江老夫人,咬了咬牙走到江铭面前:“铭弟,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你,可是——”   她说到这里忽然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上:“算是我求你了,铭弟,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父亲也那么大的年纪了,你、你就回家来吧。”   江铭低着头看江益珊,不气也不恼:“为什么?”他真的很奇怪,能为了保护他而豁出一切的江益珊,现在居然不惜跪下相逼他。   要知道,江益珊对江家的恨绝对不比他少,应该说比他还要更多一些。所以江益珊的所为很不合情理——莫不是江家人用什么威胁了江益珊?   “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或者是干脆有人威胁了你?不用怕的,有什么你自管说出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这天下间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江益珊摇了摇头:“没有人威胁我,我就是想回家了。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这里可是我的家啊,我们的家。”   “铭弟,我和你在外面总会被人指点的,孝道在头上压着呢。回来吧,有什么事情在父亲面前摆开了讲,有错的人自会有惩罚的。”   江铭闻言挑了挑眉头:“嗯,姐姐你回家了,那当年害你的人可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江老夫人。   当年的江益珊被人卖到青楼里,绝对和其是脱不了干系的。   江老夫人淡淡的一笑:“铭儿,当年的……”   江铭伸手抓起盘子就掷了过去:“闭上你的嘴,哪个是你的儿子请你看个清楚!我自有母亲,你休想辱她的名声——我母亲生出的儿子,可做不出那等恶事来。”   “铭弟!”江益珊扑了过来抓住江铭的手:“当年卖掉我的人,父亲和母亲已经捉到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都送到官府去了。”   江铭笑了:“姐姐,你也是在外面吃过很多苦的人,不要告诉我你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几个奴仆就敢卖主子?!” ☆、775.第775章 离间   江铭和江益珊说话的时候,阿凤一直冷眼看着江老夫人:江老夫人一言不发,就像完全无关的路人一样站在旁边,眼神都没有半点的起伏。   对于江老夫人的心思阿凤还是能猜到一星半点的,已经有了江益珊还需要说什么呢?江老夫人只要站在那里看戏就足够了。   阿凤咳了一声:“江家的人好懂的规矩,本宫到了没有人接驾也就罢了,居然当面不拜?看来本宫要找江老国公问一句,你们江家还是不是大楚的臣子了。”   她可不喜欢江老夫人看戏,尤其不喜欢江家人一副有了江益珊就天不怕地不怕模样:她阿凤买江益珊的账,并不表示也会买握住了江益珊的江家人的帐。   所以她借着江益珊之前一家人的话小小发作一下:“益珊姐说的什么一家人——本宫和益珊姐当然不是外人,可是你们也敢说什么自家人?!”   江老夫人倒也不奇怪阿凤会发作,乖乖的上前跪倒在地上磕头,没有半分的勉强,同时还向阿凤认真的请罪,绝对的真心诚意。   阿凤被她这一拜更是弄出了一肚皮的气来:江老夫人在用行动告诉阿凤,这是不管用的;只要江益珊在他们的手中,让他们拜上一拜又能如何呢?反正江益珊会代他们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江老夫人拜完抬起头对阿凤笑了笑,她的笑还没有消失,江益珊已经冲了过来:“阿凤!都是一家人,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添乱啊,铭弟所做也不都是对的,你如此岂不是让铭弟以后更难做人?”   她果然替江老夫人来打阿凤的脸了,哪怕阿凤能让江老夫人跪上十次呢,有江益珊江老夫人也不会受半点的委屈!   阿凤气结。瞪着江益珊她冷冷的道:“一家人?!江益珊你好大的嘴巴,本宫是宁国公主,同父皇和母后自是一家人,还有谁现在敢称是本宫的一家人?!”   除了皇帝的长辈及平辈外,在大楚谁敢明目张胆的说同阿凤是一家人:你身上流着皇家的血没有?乱认皇亲也是大罪哦。   本来江益珊是自己人,阿凤不会同她计较,可是江益珊不分敌我的乱话说,阿凤再也无法忍受,所以直接就开口给了江益姗一个大大的没脸。   脸,向来都是自己挣来的而不是人家给的,江益珊的脸在阿凤面前本来很大,但是现在却被她自己丢在了地上,还是她自己踏了上去:阿凤再给她脸,那就是要把自己的脸面丢到江家人脚下了。   阿凤不会那么做,也要让江益珊知道底线到了,再敢胡闹她就不会再容忍了:对江益珊好并不是什么都顺她心、如她的意,最最重要的是在江益珊做错事情的时候,能给她指出来并且能让她不会再错下去。   不然的话,江益珊清醒过来时会悔死的。   江益珊没有想到阿凤会冷下脸来,呆呆的看了看阿凤她转身就奔向江铭:“你听姐姐一句话好不好,姐姐绝对不会害你的,江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说到这里眼中都含上了泪水:“算姐姐求你了,你就听姐姐这一次好不好?不管有什么事情,咱们可都姓江啊。”   “益珊,你不必求他了。”江老夫人的声音幽幽的响起:“没有用的。至少你回来了,你父亲已经很高兴,不会再有遗憾了。”   “咱们走吧,去看看你父亲,然后再去瞧瞧家宴如何了。你父亲就是想全家人能聚在一起吃顿饭,虽然现在人还不算全,但是有你在遗憾已经小了很多。”   “如果不是你父亲的时间不多了,我、我又岂会让你……”她摇摇头看向江铭:“为人子女的孝道相信你是知道的,如今你父亲旧疾复发——就是上次自你们那里回来,就一病不起了。”   “他的时日无多了,你如果还念你父亲教了你一身的本事,如果还念你父亲手把手的教你写字,那你至少去看看他吧。”   江老夫人说完看向阿凤微微欠了欠身子:“长公主,臣妾失礼了。家中有病人照顾不周绝非有心,还请长公主见谅。”   她料定阿凤不会翻脸真的问罪于她,所以她说完后还向阿凤笑了一下:她说的话很多,但只有一句话是她要说的——你父亲自你们那里回来就旧疾复发卧床不起。   气病了老父,还险些气死老父,到如今仍然不知错也不肯去看一眼老父,连老父病中的一点点小希望也不肯周全:传了出去,看江铭在天下人心中还是不是英雄!   孝道,在大楚是大过天的,哪怕江铭立下更大、更多的战功也不能让世人再说他一声好:因为此人不是人子啊,他都不是人。   江益珊看着江铭目中流露出哀求来:“咱们一起去看看父亲,有什么事情也等父亲病好后再说。”   江铭看着江老夫人,终于肯她说话了:“这就是你今天的本事?用我父亲来威胁我,用益珊姐来给我难堪?你,就没有更高明的手腕了?”   江老夫人不以为意的一笑,她到此时还笑得出来,且还笑的很好看:“你理解不理解也是如此,要如何做也全在你,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能相逼于你。”   “你就算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在你父亲生病的份儿上,也要看在益珊的份儿上吧?你,不想让益珊没名没份的嫁出去吧?你的妹妹,和江家的嫡长女,这两重身份的区别,相信你很清楚的。”   得到江家认可的江益珊身份当然更为尊贵——毕竟连亲生父亲都不认她的女儿,弟弟再本事也会有人诟病的。   阿凤眯起了眼睛来:“你,好可恶。”她当然听的懂江老夫人话中的意思,在此时说江益珊会被江家认可的话,不过是要离间江益珊和江铭姐弟罢了。   江益珊刚刚的哀求是在江老夫人开口点出江老国公生病之后,让阿凤和江铭明白她是为了江铭着想才会如此做;但是江老夫人这一开口,就是为了让江铭和阿凤知道,江益珊会帮她是因为江益珊会得到江家的认可——江益珊都是为了自己。   而且江老夫人还明明白白的挑衅阿凤和江铭:我就是利用江益珊了,可是江益珊愿意被我利用了,且一心一意帮我劝你们两人,你们能奈我何? ☆、776.第776章 带路   江老夫人甚至在暗示江益珊一件事情:阿凤和江铭不会为她着想的,压根就没有为她想过什么,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会不答应江益珊呢?   阿凤长长一叹,上一次在江家太过匆忙,再加上她的到来显然是出乎江家人的意料,所以江老夫人才没有给她留下什么深刻的印像,至少让阿凤不认为她是一个多么难以对付的人。   也正是如此才让阿凤并没有把江家放在心上,也没有催促过江铭或是想要帮江铭尽快处理江家的事情:阿凤认为事情很简单,却没有料到江老夫人的手段居然如此的奸狡。   心思也更为歹毒,到了现在她想的不是认错赔罪,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依然是想着要除江铭而后快:包括江益珊在内,江老夫人就没有打算放过一个。   江益珊真的怕江铭和江老夫人再有什么冲突:“其它的事情先不说,你们今天来了总要去看看父亲的病对不对?走吧,如果你们真忙的话,看过父亲后你们离开就是。”   “有什么事情咱们改日再聊。”她扯了一下江铭的衣袖:“就算是为了我,铭弟你就忍一忍好不?”   江铭看着江益珊的眼睛叹口气:“姐,人活在世上并不是为了什么名份,咱们最主要就是活的理直气壮,活的挺胸抬头。你如此,不管是已经仙去的姨娘,还是我们的母亲都会心疼的。”   他真的没有想到江益珊对江家的认可看得如此之重,就算不是江家的大姑娘,江益珊也是他的姐姐啊?为什么非要委屈自己呢?   他不明白,所以他很想能让江益珊明白过来,不要再自误了。江家人不会按好心的,而且今天也只是江家人对付他们姐弟的开始,而并非江益珊所认为的只要低一低头大家就会快乐的过日子。   江老夫人肯定还有后招,最简单的一招就是:只要江铭今天如了江老夫人的意,重新回到了江府,那么江老夫人就可以让世人明白,从前江铭大闹江家又自立门户是江铭的大不是。   而她这个做继母的又是如何的委曲求全,又是如何的宽宏大量,然后才把这个继子教的回头认错。   到时候大义就在江老夫人母子身边,江铭再开口提江旭杀他的事情,就会被世人所唾弃;你的继母如此待你却换不来你一分心,江铭当真是狼心狗肺之徒!   江益珊看着江铭:“铭弟,你可以没有名份,可是姐不能,姐是姑娘家啊。尤其是姐自青楼里长大,这事儿已经被人得知。”   “如今只要父亲和母亲对人说我在外修行多年,其实一直都是江家的大姑娘,一切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姐姐,真的不能没有名份,女子的苦你是不懂的。”   “而且父亲病了,他也希望我们这些儿女们能和睦相处,可以守望相助。铭弟,为了父亲——相信我们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我们惹父亲伤心的。”   “姐,求你了。”她的眼中已经出现了泪水,美好的一切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招手,但是想要得到却还需要江铭的退让。   江老夫人长长一叹:“你们姐弟先说话,我去看看家宴安排的如何了。你们父亲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久,真不想他在病中再失望。”   她说着话转身就要走,江铭淡淡的唤住了她:“何必那么着急,偌大的江府里一顿饭的事情也没有人料理,需要江家的女主人亲自过问?那就真可笑了。”   “江侯爷,不是娶妻了嘛,有儿媳……”江铭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虽然听到他的话不快的人是江老夫人,要是打断他话的人却是江益珊。   江益珊有些着急:“不要提什么侯爷夫人了,早就不存在了!她、她已经被休,如今旭弟可没有什么妻室,就是连妾室也没有呢。”   江铭闻言微一挑眉头,虽然感到有些奇怪——要知道江旭的亲事可是江老夫人精心谋划了很久,才为江旭娶到那位可以助江旭一臂之力的妻室,休掉?他们母子脑子抽风了吗?   不过再奇怪这事儿也同江铭无关,他也懒得理会,所以只是看着江老夫人道:“去看父亲的病,你这位女主人不陪同岂不是让外人挑出毛病来?你,还真的不关心我那位父亲啊。”   江益珊又急急忙忙的开口,生怕江铭再说出什么恶言来:“铭弟……”   江老夫人微笑:“有什么事情有益珊在就足够了,铭儿你有什么话要说,益珊自会答你的。我,还真的有事儿在身。”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出马应对江铭,实在是太看得起江铭了。   有江益珊足矣。   江铭看着她笑了笑,举起手来在江益珊的脖子后面轻轻一斩,然后伸臂抱住了江益珊的身体:“父亲的病,当然还要你陪着一同前往探望才是。怕是益珊姐也说不清楚病情,除了你之外也没有人能说清楚吧?”   阿凤过去接过了江益珊来,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忍不住又叹口气:就这样把人带回去,等其醒过来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   可是把江益珊留在江家是不成的,这也是万不得已的法子。   江老夫人的目光一闪,没有想到江铭会对江益珊下手:“你这是做什么,在我的面前对益珊下手,你还能算是个人吗?益珊,那可是你的姐姐!”   江铭冷冷一笑:“现在我要去看看父亲病的如何——你是现在为我们带路,还是由我捉了你,拖着你一路走过去?我倒是不在乎的,只是不知道你的想法。”   江老夫人吸了一口凉气,她有点后悔只身面对江铭了:如果有江旭他们兄弟在,至少江铭不能如此威胁她吧?   她还真的想错了,江铭依然会如此做,不过在威胁她之前会很高兴能活动一番手脚,把江旭等人打倒在地。   江老夫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江铭没有耐心等她已经挽起袖子来准备动手了;在江家被江铭绑了拖着行一路,江老夫人是真丢不起那个人。   她只能冷冷一哼:“你好有孝心,到了你父亲面前我们再说话!”她也就只有这么一句,不敢太过强硬了,生怕惹出江铭的真火来。   同时她也把江益珊更是多恨了三分,因为在她看来就是江益珊无用,不然的话她又怎么可能会被江铭威胁呢? ☆、777.第777章 要一个公道   江家人先来硬的,连江老国公都出面了,却没有让江铭低下头来,更不用说什么重新回到江家了。   所以江老夫人把主意打到江益珊的身上,一开始真的如她所料,阿凤和江铭面对江益珊是束手无策:所有得罪江铭和阿凤的事情都由江益珊去做,多好的计策啊?!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江铭就在这种时候依然用强硬的手段应对,很干脆的把江益珊一掌打晕过去,然后紧接着就威胁江老夫人:服软?那就是不是江铭了。   江老夫人才发现她认为上好的计策,在江铭面前居然如同一层纸般的脆弱,只能气乎乎的在前面带路;不过走了一路她的气也消差不多,所以也就让她又想到新的法子。   江铭是弟弟江益珊是姐姐,是不是姐姐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江益珊是女儿家;大楚的风俗向来就是女儿娇养:女儿可是打不得的,不要说是兄长与弟弟,就是父母也不会碰女儿一根手指头的。   可是江铭却向江益珊动了手,只凭这一点江老夫人就要让江老国公好好的给江铭一个下马威,然后再把江益珊弄醒,让其自现在开始对江铭一点一点的仇恨起来。   有了打算江老夫人的神色平静如初了,进到屋里看到江老国公时,眼梢眉角都是关切:“老爷,可好些了吗?”   江老国公当然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因为近来有些潮湿而使的肩膀酸痛,这是老毛病了,每到这个时节就会犯病,还真就同江铭没有半点关系。   “还行吧。”江老国公看到江铭瞪起眼睛来:“你还知道家门在何处!”他的话虽然凶,可是神色间并没有真正的恼怒。   对他来说江铭能回来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现在,他终于可以挽回脸面了,到时候长公主再下嫁到江家,他们江家就会如日中天!   江铭对江老国公点了点头:“父亲的身体看上去还好,长命百岁是不成问题的。儿子,就放心了。”   江老国公很不喜欢江铭说话的语气:“我长命百岁不好吗,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是不是?!只知道说我偏心,也不想想你旭弟有多么的孝顺,如果你的弟弟都像你……”   “都像江铭的话,那可是大楚之福啊。大楚的年青将领当中,江铭可是首屈一指,就是一些老将都不得不承认江铭是后生可畏。江老国公,如果您能多教出几个江铭来,那对大楚当真为大功一件。”阿凤笑吟吟的把话接了过来。   江老国公的脸色就很有些尴尬了,他是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想要继续把嘴边的话说出去更不是:他再责骂江铭的话,那岂不是说皇帝没有识人之能?!   要知道江铭的功劳可是实打实的,大楚上上下下是无人不知。   “臣,见过长公主。”他只得以向阿凤施礼来掩饰刚刚的尴尬:“江铭还是不要如此夸奖为好,年青人嘛,要多些教训才是,不然很容易就会自狂自大,就真的误了他一生。”   阿凤微笑:“他人本宫不知,江铭绝不会。”她说的斩钉截铁,身份摆在哪里就算江老国公有一百个不同意,也只能拱手欠身喏喏应着。   江铭叹口气:“做儿子的真难啊——您生病了我来瞧您,安慰您也是盼着您能长命百岁也有错?难不成我要说您气色不佳,怕是活不到百岁才是对得?”   他一句话把江老国公气到了,不过江铭显然不是来找父亲斗嘴的,所以见好就收没有给江老国公开口的机会便接着说下去:“父亲的身体无恙,儿子也就放心了。”   “儿子也正好能找到个人做主,不然的话今天这事儿,儿子也只能和您现在的夫人打擂台了。我倒是不惧什么,只是好男不与女斗嘛。”   他是真的没有掩饰自己对江老夫人的不敬。   江老夫人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呢,江铭就想告自己的黑状!她自问今天可没有做错什么,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江益珊在说话嘛:“我也正好有事要让老爷做主!”   “倒并不是我的事情。不管铭儿如何看我,但是在我的眼中他就是我的儿子,做为母亲岂会同儿子真生气?我相信铭儿早晚会有明白过来的一天。”她可是贤良到满京城都知道的人。   江老国公皱一下眉头:“江铭,你听没有?你的母亲如此你还能如此不敬,还不快向你母亲赔罪?!”他很有些着恼,瞪着江铭很想一脚踹过去让其跪倒在地上。   这个儿子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原来的他在家中可不会闹的家里鸡犬不宁,如今只要他一出现就会生出事端来。   江老夫人却道:“罢了。现在就算是跪下又如何,那也不是真心知道错了,我还是等到铭儿真正知错时再受他一礼吧。可是有一件事情,身为母亲却不得不说。”   “是益珊的事情。唉,益珊命苦啊,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我们做长辈的要加倍的疼爱她,做手足的也应该更要敬重她、爱护她才是。”   江铭看着她点点头:“说的好。虽然你满肚子的诡计,但是这几句话却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不要只说人话却不做人事啊——父亲,我要说的也正是益珊姐的事情。”   阿凤也料到江老夫人肯定不放过江铭的,所以听到这里她笑了笑:“江老国公,您可要处事公正。本宫回宫后,会如实把事情回禀父皇,让父皇知道老国公是如何治家的。”   “父皇不是常说嘛,连家也治不好的人岂能治理的好一府一州之地,更不要提什么平天下了。本宫正要见识一下老国公的才能,希望不会让本宫失望。”   她说完安安稳稳的坐下,一副看戏的模样,完全不担心江铭。   江铭做事没有把握是不会做的,他既然开了口就有了应对之策。   江老夫人瞪着江铭:“你还要为你益珊姐说话?!人都被你打晕了……”   “我江家以军功立族,最重的莫过于军法——诬人,可是极大的罪过!益珊姐在你们江府莫名就晕倒在地上,如果不是我赶到的及时,还不知道你要对益珊姐如何呢!”江铭简直是悲愤莫名。   他指着江老夫人大叫道:“如果我益珊姐有个什么不好,我江铭就是靠御状也要你们江家给益珊姐一个交待!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一进你们江府就昏迷不醒了呢?!” ☆、778.第778章 不糊涂   江铭指着江老夫人痛斥起来,不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是极为悲痛且愤怒的,还没有忘了指一指阿凤怀中的江益珊,非要江老夫人现在就给他一个交待不可。   “在你们江家晕倒的人,你们居然还指鹿为马的说是被我所害,问问天下人谁会相信?!你们如此做对得起良心吗,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江铭最后还跺了一下脚:“父亲,益珊姐也是您的儿女,还是您第一个孩子,您想一想您初抱益姗姐时的感动,现在难道一点儿也不心痛她,不想为她讨一个公道吗?”   江老国公看着江铭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是谁在说真的,又是谁在假的:虽然真假不重要,但是他要知道谁的话为真、谁的话为假,他才能决定说些什么。   看江铭的样子,以他对江铭的了解,他认为有七成是真的;因为江铭自幼到大并不会作伪,而且现在他那么激动,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至于江老夫人嘛,他还是很了解的,很清楚她在面对江铭和江益珊的时候,只会什么对她有利她就说什么。所以,他倒是认为自己夫人说谎的可能性很高。   他看向了自家夫人,发现自家夫人的眼珠子瞪的从来没有过的大!他一时间又有些不确定了:不知道江老夫人是在作假呢,还是真的气到了,看样子倒有几分像是真的。   “你,含血喷人!益珊分明就是你打晕的,只因为益珊劝你来看你的父亲,只因为益珊劝你以孝道为先,只因为益珊劝你早些回家不要再胡闹下去,让人看尽我们江家的笑话!”江老夫人是真的气到了,这一点江老国公没有看错。   她气的胸口连连起伏不停,想不到江铭在动手打晕江益珊时,就已经准备好这番说辞了,而她居然一头就撞进了江铭的奸计里!   江铭张大嘴巴,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用手指着自己:“我打晕了益珊姐?你说是我打了益珊姐!阿凤,阿凤,你听没到没有,她说是我打晕了益珊姐!”   “天下人谁不知道益珊是被我所救,天下人谁不知道益珊姐在我的心中真真就是长姐如母!我敬、我爱护益珊姐,天下之人无人不知。我会打晕益珊姐,这话说出去谁信?!”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阿凤,你信不信?!”   阿凤亲眼看着江铭一掌把江益珊打晕了过去——江铭下手是有分寸的,绝对没有伤到江益珊,至于人到现在还没有醒,那就是托傅小天的福了。   “这怎么可能!谁要伤益珊姐,江铭你会同他拼命的,你怎么可能会向益珊姐动手。没有人会相信的,你不用生气,这种话就算是说给谁听,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阿凤说完还抽出一只手来拍拍江铭的肩膀,以此来表示她对江铭的安慰。   江老夫人真想一口啐过去:他江铭还用得着安慰吗?你们两个人分明就是在说谎,需要安慰的人是我,是我才对。   她冷冷一哼:“你以为你空口白牙就能骗过人去?要知道,你动手的时候可不只是我一个人看到了,那些人要不要叫过来让你再仔细看看?”   江老夫人不敢对阿凤有什么不敬的言语,现在的阿凤可不是从前的阿凤了,如今堂堂的宁国公主那是吃不得半点气:她敢出言不逊,皇帝就会真的教训她。   阿凤叹口气:“江老夫人,您有人证当然是好,我们不妨到父皇那里说个清楚明白;只是,不要说本宫没有提醒你,你们府中的人,就算了吧?”   “全是你们江家的人,而江铭可是差点就死在了你们江侯爷的手上——他不死可不是江侯爷的功劳,只是江铭命大命硬罢了。所以,江府内的人,嘿嘿,那可都是你江老夫人和江侯爷的人。”   “他们为证,本宫不能相信,父皇那里也不会相信的。江老夫人,可还有其它的人证,尽管叫出来就是。”阿凤的声音很柔和,甚至带着两不相帮,要帮也只帮理的意思。   可是江老夫人被阿凤的话噎的半天缓不过气来!江家的人不能为证,哪里还有什么人证?!   “就算你是公主,就算你是公主……”江老夫人看着阿凤,是真真正正的悲愤交加——向来只有她诬别人的份儿,何曾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人如此诬蔑呢。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手段不太光明,对付人也下得去狠手,但今天她真的、真的没有动过江益珊一根汗毛啊!却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她的声音因为太过愤怒都抖了起来:“也不能如此的以势压人啊,做人要讲道理,青天可鉴,长公主您也是亲眼所见……”   阿凤笑眯眯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就是公主,还是长公主,所以我为什么不能以势压人?平常人也就罢了,可是对你和江侯爷母子来说,我认为以势压人没有什么不好啊。”   “至少我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的心情就很好。”她看着江老夫人,声音里全是开心:“至于亲眼所见嘛,本宫的话就是道理。本宫说什么是真的,那什么就是真的。”   “你不服?那你是不是对本宫心生不满或是心有怨恨呢?啧,这可就不好了,你如此本宫就不得不回父皇一声,唉,大楚刚刚安稳了,可不能再有什么乱臣贼……”   江老国公听的眉头真跳,这长公主当真是不知轻重,什么话都能说吗?再说了,就算你是长公主,你认为你说我们江家谋反皇上就会相信,天下人就会相信?!   “你们江家想要对益珊姐如何?!”江铭怒道:“不给我一个交待,我今天就拆了你们江家。”   江老国公皱紧了眉头:“够了,什么你们江家、你们江家的,难道这不是你的家吗?!”他瞪着江铭:“你不会认为我老糊涂了,听不出谁说的为真、谁说的为假吧?”   他现在能断定江铭在说假话,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夫人如此的愤怒。   江铭看着他:“原来,你没有老糊涂,只不过是几句话你就知道谁在说真的,谁又在说假的。那江旭杀我之事,父亲你知道是谁在说假话吗?”   目光定定的落在江老国公的脸上,江铭就那么平静的等着江老国公的一句话。江老国公如果真糊涂了,那江铭还真的不会怨恨于他——他分不清楚事实是什么嘛,总有几分可以原谅的地方。   可是,现在江老国公何止是不糊涂,简直是太过精明了。 ☆、779.第779章 东施效颦   江老国公听到江铭的话,便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深深的注视着这个儿子,在其身上能看到死去发妻的影子,同样都有着极为倔强的性子。   他想了想才缓缓的开口:“那你就是承认你说了谎,益珊是你打晕的了?”他无法回答江铭的话,所以才想以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   江老国公很需要江铭这个儿子,江家也很需要江铭这个儿子,所以江老国公不能让江铭再对他或是对江家生出怨气来:他不能答江旭是无辜的,因为事实上他很清楚次子对江铭做了什么。   如果他这个做父亲此时还要黑白颠倒的话,那就是逼江铭真真正正的同江家一刀两断,也同他这个父亲一刀两断。   他,真的不能没有这个儿子,所以他不可以让江铭再生出不满来。但是如果他承认江旭对江铭的所为,同样也是不可能的。   首先,他不想让江铭和江旭兄弟相残: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江旭死去,不管是死在江铭的手中,还是被送入大牢里问罪,那都不是他能接受的。   他承认自己很偏爱这个次子,哪怕是知道了他的所为后他生过气,但怒气消失后他依然还是很偏爱次子。所以,他不能让江旭丢掉性命,那就不能向江铭承认江旭的所为。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江铭很精明的,就如同他的生母一样,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他此时承认了江旭所为也不会让他和江铭再回到从前的父子关系。   因为江铭会知道他早已经得知事情的真相,可是他却并没有为江铭做过什么,甚至还为江旭做隐瞒,向江铭施压:江铭依然在心底还会对他这个父亲生怨。   那又如何能让江铭对江家死而后已呢?所以,他是真的不能说,无论是哪一个答案他都不能说,能说的也只有眼下的事情了。   江铭吸了一口气,看着江老国公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是伤痛:“父亲,你早已经知道了。”他其实早就应该知道就是今天的结果,可是面对时心底依然抽痛不已。   “您是不是在笑我傻?就像我小时候你抱着我,看我为了保护我养的小猫而落下来的伤时对我说——你真是傻孩子。”   “我的确是个傻孩子。明知道答案是什么,却依然不肯相信,总认为您对我不会全无半点父子之情。江旭是您的儿子,我也是您的儿子啊,偏心在所难免,可是您总不会对我冷血无情。”   “可是事实上我错了。我错是因为我是个傻孩子,一直都是,自小时候到现在,我不管是不是长大了,不管是不是练到一身功夫,不管是不是学会了那么多的兵书,我依然还是那个傻孩子。”   “我在父亲您开口之前,依然想得到您一句话。”他回头看向阿凤:“我真傻,是不是?”   阿凤心底一痛,差点把江益珊丢到地上——她真的很想很想抱一抱江铭,就在此时此地,让他能感觉到一点温暖,让他知道这个世上依然还有人关心着他。   “我喜欢,你的傻。因为,我们都是傻孩子,我也一直在等父亲告诉我,他是真的不得已。不管那些借口是不是能成立,其实我们需要只是一个借口。”阿凤抿了一下唇,看向江老国公眼底是一片的冰冷。   因为此人让江铭受伤了。身上的伤总是会好的,可是心上如果受了伤,那真的、真的会是一辈子的事情!   她不能原谅此人,无法原谅此人,因为他居然连个借口也不肯给江铭,只是一味的逃避,一味的想要以父亲两个字来压江铭。   江铭摇了摇头:“其实也没有什么,我们不再是小孩子了。”幸运的就是,他和阿凤都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完全有了自保的能力,不会任人宰割了。   他伸手抱过了江益珊来,看着阿凤抱住了他的胳膊,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温暖,他的眉头展开了:其实,是他想得到的太多了吧?本来,他和阿凤说好的就是,两个人要好好的过日子。   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过日子。其它的,如果真的注定不是他的,那又何必太过强求呢。他是男人,男人是不适合多愁善感的。   江铭把所有的伤与痛抛开了,抛不掉的就压下去吧,压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不去想也不去碰,也许就可以真的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对,益珊姐是我打伤的。”他再次看向江老国公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伤痛,什么也没有了,平平静静的目光就像平静而幽黑的湖面,让人无法再看透其中有些什么。   “但是那又如何?益珊是你们强行请来的,她又是在你们江家晕倒,做为益珊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自然要向你们江家讨一个公道。”   “你现在只要答我一句话,给或者是不给。其它的,多说无益。”他的声音并不冷,目光也不冷。   但是此时的江铭再落入江老国公的眼中,却让他心底生出一股冷意来:带着无比苦涩的冷意。他知道,他刚刚答错了话。   他悔透了,万分的后悔。刚刚他完全可以不答江铭的话,但是他可以恳求江铭的:可是他却没有求而是直接以问来代答,完全把江铭当成了要对付的敌人。   以攻来代守是对敌的手段!他是带兵之人,江铭也是带兵之人,所以他无法骗过江铭去:他虽然没有说出他的心声来,可是江铭却已经感觉到了。   江老夫人却捉到了江铭的话:“老爷,老爷,你听到了,他在诬蔑我!”她终于等到了她要等的话,是江铭在说谎,是江铭在诬陷她。   阿凤翻个白眼:“那又如何?事实重要嘛,请你听明白也看清楚,本宫和江铭在等你们给的交待——益珊姐是在你们江家晕倒的,你们不给交待咱们就皇上面前见!”   她挑起了眉头来:“不要再说什么以势压人的话,本宫就是长公主,本宫就要如此做,你奈我何?!”   “你,你诬陷我!”江老夫人被阿凤气的半死,可是却不敢向阿凤发作,只能发作江铭。   江铭淡定的很:“我这也是东施效颦,请你多指教。” ☆、780.第780章 吃软饭   江老夫人瞪着江铭,平日自诩为贵夫人的她,竟生出要活活咬江铭一口的念头来:不咬他一块肉下来,她真的难以平息心头的火气。   “老爷,老爷,你要为我做主,要为我儿做主啊!江铭就当着你的面儿诬陷我,可想而知你不在府中的时候,我们母子过得什么日子。”她惯于会卖柔弱,此时如此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江铭敢诬陷她,那今天就让江铭身败名裂,让世人都认定江铭才是那个要弑母杀弟的恶人,而江旭和她都是被江铭所迫害的好人!   如此一来,江旭自然能挺胸抬头的做人,且还能迎娶一位公主为妻室,从此以后那是前程似锦:江家,自然还是要靠江旭的,靠江铭——江铭能做到的,江旭只会做的更好。   她心中盘算已定,那泪水就像不花钱的泉水一样涌了出来,还哭的双膝发软扑倒在地上:只听听那哭声,是人都会认为她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谁又能想到受了天大委屈的人是江铭呢,恶人才真真正正是江老夫人:说是老夫人,不过是因为江旭娶过妻,家中有少夫人了,她才被尊了一声老。   事实上她的年岁并不是很大,一张脸上也没有太过明显的岁月痕迹;不然的话,就算她哄男人的手段再厉害,也不可能人老珠黄的情形下还让老国公拿她当个宝一样。   老国公是贪了她的色才对她如珠似宝,等到她人老珠黄后自然也就会把她丢到一旁:她很清楚这一点,才会如此在江旭的身上用心思,想要让江旭接掌江府。   只有如此她才能安稳的享受江家的荣华富贵。   老国公哼了一声:“好了。”他自然知道江铭是在诬陷妻子,可是那又如何呢?江铭自己亲口承认的,又有长公主在一旁帮腔——事实如何重要吗?要人们能相信才重要啊。   不然的话,此时的江旭早已经被兵部带走,早就人头落地了!事实,很多时候并不重要,人们相信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在江旭的事情上,他和妻子略占一点上风,才让江铭无法对江旭下手。   可是在今天的事情上,长公主和江铭是占了完全的上风,所以他们才会明目张胆的告诉他们:我们就是在诬陷你,不过却是和你们学得,有本事咱们去皇帝面前说个清楚!   有长公主在,皇帝会相信谁的?江铭护送皇后一路回来多大的功劳?皇后对江铭那真是当成好女婿来看待:皇后开了口,那皇帝还能相信他和妻子的话?   所以,此时说什么诬陷不诬陷没有意义,江铭就是要打他和妻子的老脸。   江老国公抬头看向江铭:“你要如何?”辩解什么都不必了,最主要的是结果——让江铭和阿凤满意了,他们自会离开;反之,他们真能把江家翻过来。   江铭淡淡的道:“一个说法,一个公道。益珊姐自幼就吃足了苦头,如今刚刚踏进你们江家的门,就被你们欺侮成这个样子,你不给个说法,不给个结果,嘿,那我就去找个能讨来说法的地方去。”   他说完看向阿凤笑道:“父亲,那个地方并不难找,因为有阿凤在嘛。”他不介意让父亲知道他会借助阿凤从而借到皇家的力量。   “你还真是长进了,我的大哥。”江旭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温文尔雅,一脸狰狞的看着江铭:“我说大哥怎么胆气如此之壮,原来驸马爷还没有当上却已经学会了吃软饭!”   最让江家忌惮的就是阿凤。正确来说是阿凤所代表的皇家,那是江家绝对无法抗衡的,因此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才会把主意打到江益珊的身上。   也才会在今天畏手畏脚的,不敢拿出父母的身份来真正的教训江铭:当着阿凤的面儿教她的未来驸马,那就是在打阿凤的脸啊。   长公主一怒,灭了江家的门可能还需要一个更大的罪名儿才可以,但是把江府拆了、把人打个半死不活却不是问题。   因此江老夫人也不敢和阿凤正面对上,江旭来了半晌也不敢轻易开口;现在,江旭终于想到法子:激江铭,让江铭主动放弃皇家的帮助,那江铭就会成为他们手掌心里的面团——那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   而一个男人最受不了的是什么?当然就是吃软饭了。只要是个男人,都不想被人说什么依靠妻子或是依靠岳父家之类的话,那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   男人们为了证实自己不是依靠妻子、不是依靠岳父家,就会拒绝一切来自妻子及其娘家的帮助,从而让世人说一声:你不是吃软饭的!   说起来这是个很好笑的事情,但只要是男人都过不过这一关。江旭的话够狠,也够绝,已经表明他和江铭是真的不死不休了:明着撕破了脸。   远不是江铭带阿凤初次到江家时,那副完全的小意模样了。   江铭闻言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江旭:“吃软饭?嗯,我有的吃,你倒是想吃却一直还没有吃上吧?听说你也想要迎娶一位公主,只是至今也没有得到哪位殿下的青睐啊。”   他说完又看一眼阿凤:“嗯,他这话算不算对公主殿下的不敬?居然敢骂长公主的驸马是吃软饭的——不对,他这是在骂所有做驸马爷的人都是吃软饭的。”   “这事儿,定要让同为驸马爷的人们知道才是啊。”他抿了抿唇:“江旭,你也不用感谢我,反正你敢说就没有什么不敢当的,对不对?明儿府里众驸马来做客,你可要好好的相陪。”   大楚的驸马和燕国的驸马不像是孤竹:孤竹的驸马一般是不在朝中做事的,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只是领份闲差度日。   大楚的驸马迎娶公主是一回事,你有什么本事能在朝中领什么差事那是另外一回事儿;因此,领闲差的驸马爷有,但是凭真刀实枪打下偌大功劳的驸马爷也有!   领闲差的驸马爷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倒底是皇帝的东床啊,再说他们有的是时间、身份又尊贵,所以和朝中很多人那都是交情极好的。   至于那些手握朝政、或是手握兵权的驸马,嘿嘿,那可真就不好意思了——你说我们是吃软饭的?那真就要你来吃个硬饭给咱们瞧瞧。 ☆、781.第781章 精益求精   江旭的脸阴沉如水,死死的盯着江铭;他近来一直都想不明白,那个在他眼中如同傻子一样的江铭,怎么可能会是眼前的这个人?   江铭的功夫很好,江铭带兵的本事不错,江铭打仗也是把好手,但他同样还是一个傻子,在他江旭面前永远只知道充大哥的傻子。   一个不知道对江家人用心计手段的傻子,一个不知道对江家人有防备之心的傻子,一个永远把姓江的人当成自己人的傻子!他怎么可能会是眼前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一个心机深沉的、牙尖嘴利的人!   阿凤看着江旭淡淡的道:“此事当然要尽皆告知才是——嗯,现在就让人去送个信儿吧,等到明天不是太久了吗?我这人的耐心向来不够,你是知道的。”   “来人,快马加鞭给郑、鲁两位王府送信儿,告诉他们说,本宫希望在半个时辰后,就能在江家向各位驸马爷致敬。”她笑眯眯的说完才对江旭说了一句:“你,对本宫可是大不敬。”   “本宫的驸马,你也敢如此辱骂,是不是认为你的脖子是铁打的?只是不知道,是刀剑更利些,还是你的脖子更硬些,要不要试一试呢,江大侯爷。”   阿凤是真的怒了!江铭是她的未来夫婿,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是她顶天立地的英雄,如今却被江旭指着鼻子骂什么吃软饭的,真当她这个长公主是吃素的了。   江老夫人听的大急:“长公主,旭儿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他们兄弟间的……”   “我没有这样的兄弟。不要误会,是我高攀不起,江大侯爷嘛,可不是谁都能做你兄弟的——在背后动刀子杀兄长的人,嘿,我是真真正正的高攀不起。”江铭打断了江老夫人的话。   江旭额头的青筋冒了出来:“你,不要含血喷人!你是被敌军所伤,关我……”   阿凤伸出食指来摆了摆:“不要叫的这么大声,一来对本宫是极为不敬,二来也显得你心虚不是?还有,你今天带眼睛来了没有,本宫这么一个大活人你没有看到吗?”   她抱着江铭的胳膊站在那里中,如果江旭跪下也就等于跪了江铭,这才是江旭一直不曾向阿凤施礼的原因。   阿凤当然明白,就因为明白所以才会开口:你不想跪也要跪,而且你跪下后没有我的话你还起不来。   江旭在江老国公的目光下跪下了:“臣,绝无对长公主的不敬之心,臣……”   “本宫认为你是不敬,你可知罪?”阿凤甩了一下衣袖,看着衣袖在风中飘了飘:“江铭,这衣料不错,回头我让人给你做两身。”   江旭听的心头火起,可是却不得不答:“臣,不知何罪……”今天他的话就说不完,刚一开口就被阿凤给打断了。   “不知罪?那你就跪在地上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你的罪过再回本宫的话吧。”阿凤要的就是他的不知罪,此时正好可以让其好好的跪在地上,就跪在她与江铭的脚下。   江旭终于明白了阿凤的意思,抬头看了看阿凤恶狠狠的瞪向江铭:“你现在难道只会躲在女人背后……”   阿凤闻言两步上前,抬脚就踹在了他的脸中央——以江旭的身手躲开阿凤,或是以巧力震开阿凤都不是难事,但阿凤可是大楚的长公主,他敢吗?   如果阿凤因此而跌倒,就算不受伤他也是大罪过啊。而且阿凤开口闭口总是不离他的侯爷之位,他很怀疑阿凤想要把他的爵位弄没了。   所以他只能乖乖的被阿凤踹了一脚。阿凤的力气不算小,又正好踹在鼻子上,当却就让江旭的鼻血流了出来。   “你一而再的侮辱本宫是何意?!本宫是个女子怎么了,做本宫的驸马就很丢人吗?本宫是女人就见不得人,就低了你这个大男人一头?!”阿凤踹完还要再斥上两句。   本来她的这些话如果换成一个平常女子来说,江旭直接一掌就甩过去,再奉上一句话:“本来就是”!   可是阿凤是长公主啊,谁敢说男人就比她高贵了,那真就是不想活了。所以江旭被斥的瞪着一双眼睛却只能垂头认错:“臣,知错,臣并非那个意思,请长公主明鉴。”   终于他能完完全全的说出一句话来,还真的有点不容易,莫名让他心里痛快了一丝。   阿凤冷冷的道:“本宫是女子,可是本宫却周游四国,为大楚平叛尽了我的一份力量,使的大燕成为大楚的友邦——你是个大男人,在大楚平叛中你做了什么?”   “你什么也没有做,半寸功劳也没有,也敢在本宫面前冒大气,说什么男人女人的话!本宫是女子,但是本宫立于天地间俯仰不愧于天与地。你呢,只是个小人。”   “你倒也想找个人能立在其身后,可是却没有人愿意为你舍生忘死。为什么,因为你无耻卑鄙。”   “本宫是女子,嘿,是女子又如何,照样踹你脸上你还不敢躲!”阿凤啐了一口转身就走:“你是男人就跳起来和本宫过两招啊,伸出你的拳头来让本宫瞧瞧。”   江旭的手指都扣进了夯实的黄土中,全是气的:“如果殿下不是长公主……”他早就一拳就人打飞了出去。   阿凤淡定转身淡定的答他:“没有如果,本宫就是长公主。嗯,本宫还喜欢以势欺人,专门欺你们这种小人、恶人。你有血性就跳起来,来。”   江老夫人扑过去跪在江旭前面:“长公主,我们江家对皇上那是忠心耿耿,我们江家也为大楚立下了汗马功劳……”   阿凤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们江家予父皇、予朝廷是有功劳的,所以本宫就要对你们礼让三分,哪怕是你儿子对本宫再三的不敬,本宫也要当作没有听到?”   无理取闹谁不会啊,不能让江老夫人专美于前,她和江铭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江家人不讲理?今儿就让江家的人开开眼,什么叫做不讲理!   江老国公沉声道:“长公主,臣妻与儿都不是那个意思……”   “你闭嘴。本宫说过要和你们讲道理了吗?本宫和江铭倒是想和你们讲道理的,可是你们却和江铭胡搅蛮缠;如今本宫不想讲道理了,你们却想讲道理,嘿,晚了。”阿凤挑起眉头来看着江老国公,完全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本宫是长公主,本宫天生就可以不讲理的。嗯,对于这一点嘛,本宫还要好好的学习,以后会精益求精的。” ☆、782.第782章 不结实   江老国公已经不是一次听阿凤提及不讲理了,但是现在他才深有体会:一名公主殿下真的不想讲道理,你就真的半点办法也没有;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长公主,还是一位对大楚有大功的长公主!   深得皇帝喜爱,嗯,喜爱都不足以形容皇帝对阿凤的纵容——大楚的朝臣们有谁不清楚呢,皇帝对上阿凤真的也是有理也讲不清的。   阿凤说一,皇帝就算心中不同意也只有跟着说一的份儿;谁让皇帝亏欠了长公主呢,现在的皇帝是恨不得好好的补偿长公主,现在撞到长公主手中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江老国公咳了一声:“犬子言语无状冲撞了公主殿下,老臣向长公主请罪了。只是犬子也只是对其兄长有些误会,因此才会口出恶言,对皇家、对驸马爷们绝无半丝恶意,还请公主殿下收回成命。”   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江益珊的昏倒,或是江铭的回家,眼下都重不过会赶到江家的驸马爷们:如果真的把在京城的驸马爷都招了来,他们江家还真就吃不了兜着走。   阿凤咳了一声:“这事儿本宫可是听的清清楚楚,骂驸马爷是吃软饭的,嘿,本宫倒是可以不计较,只是怕本宫的姑丈们怕是不会就此作罢吧?”   江铭哼道:“吃软饭?我倒是不想计较的,可是同为驸马,如果我今天就这样算了,只怕以后在驸马爷的圈子里,也就不用混了!”   他居然把驸马爷当成了一个小团伙了,听的阿凤也很想翻他个白眼。   “吃软饭,他娘的,老子是吃软饭的,老子今天才知道!”一个粗豪的声音传了进来,然后就是一阵黑风吹过——铁塔一样的汉子,不但是壮的如铁,那颜色也和铁不分你我。   黑的发、黑的脸、黑的脖子再配上黑到发亮的衣服,就是京城中最有名的驸马爷之一的五驸马:自然是阿凤姑母的驸马爷了。   这位驸马爷所取可不是皇帝的亲姐妹,而是皇帝的叔叔的女儿:因为他立的军功极大,所以他的郡主妻子就成了公主殿下。   此人一身力气大楚称雄,但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雄心壮志,立下大功之后他就安居的京城,和他的公主妻子花前月下,三年就添了两娃。   他倒也不计较什么妻君夫臣,只是专门的过他的小日子,而他宠妻之名就是冠绝京城:谁敢说他妻子半个字不好,他绝对能拆了人家的房子!   嗯,他的脾气不太好。更不好的是,他的大儿子完全就是他的翻版,力大无穷能和熊较力且还赢了熊——在平叛之中可是立下了大功,如今皇帝正有意要亲上加亲想赐个公主给其做妻子。   一句软饭骂了他也就罢了,把他的妻儿都骂了进去,不要说是脾气不好的人,就是脾气极好的人也吃不下这口气的。   “谁,倒底是哪个孙子说驸马爷是吃软饭的!”五驸马的眼珠子瞪的比铜铃还大,一双大手更是捏的清脆有声。   江铭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抬起脚来点了点跪在地上的江旭:他抱着江益珊呢,没有手能空出来。   五驸马这才看了一眼江铭,然后仔细看了看江益珊:“哦,这就是江国公找到的失散多年的姐姐吧?”见到江铭点头他才拍了一下江铭的头:“嗯,不错。”   “是男人,就不能让自家的女人受半点气——姐妹如此,妻子也如此。我喜欢你小子,不过日后让我看到你抱其它的女子在怀里,不要怪我这个姑丈给你两记大耳括子。”   “拈花惹草是一种病,我有法子包去根。”他转头看向阿凤咧开大嘴笑了:“打,狠狠的打。不是打那些花草是打有病的男人,打到他痛、打到他卧床不起,实在不行就一刀给他断了病根。”   他说到这里眼睛飘了一下,不经意似的瞄了一眼江铭的下身:“公主嘛,就要有公主的霸气,不然的话驸马爷是不会喜欢的。做驸马爷的人,那都是真男人,真男人就是喜欢有挑战性的。”   阿凤本来想要上前行礼的,被五驸马叽哩呱啦一通话说的不知道如何应答了,只能乖乖的点了点头:五姑丈是个好人。   此时她忽然想起来,好像记得有人说过,她的那位五姑母可是京城有名的母虎之首。呃,她自问还是挺淑女的。   自五驸马来到后,满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哪怕是江老国公想要说话也找不到机会插嘴;最主要是五驸马的一双眼睛太大太可怕了,你要插嘴?他会很不高兴的,一眼瞪过去,人也就忘了要说什么。   “你小子,长的脸挺白啊。”五驸马终于正眼看了一眼江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人看人全是小人,君子看人全是君子啊——听说你小子也想做驸马爷?”   “你想做驸马爷就是为了吃软饭吧,不然的话你怎么认为驸马爷就是软饭的?你这孙子,真不是东西,老子只看了你一眼就一肚皮的火气。”   他抬起脚来就踹过去——他可不是阿凤,本来力气就大又是自幼练武的人,一脚就把江旭踹成了滚地的葫芦,撞到房里的柱子才停下来。   不过他把柱子撞的嗡嗡直响,连屋顶上的灰尘都飞舞了起来:江旭没有哼一声,因为他晕过去了。   江旭外表上没有什么,可是他的内腑已经受了伤。做为驸马爷,还是一个很混的开的驸马爷,如果真的只是个莽夫如今只怕连骨头也不剩了。   皇家就是个吃人的地方,驸马爷做为外来者,自然是很多人会挑来下嘴的肥肉。   五驸马抖了一下衣袍下摆:“看你孙子年岁不大,就不和你计较了,一脚算是薄惩。无量寿佛,嗯,我现在可是昄依的人,不益动粗更不能伤人了,可惜可惜。”   阿凤和江铭听的真是佩服到五体投地,立时就把五驸马列为可以好好结交的人:昄依后还能可惜,全京城的信徒也只有这一个了。   江老国公早已经冲了过来:“来人,快来人,请大夫!”他一眼就看出江旭受了内伤,所以才会如此的着急。   五驸马当即就看了过去:“咦,这孙子就是你儿子?不是我说你啊,你真是不会教儿子,怎么能教出这样的孙子来?!你也是欠教训啊。”   他一甩手,大大的、黑黑的手掌就和江老国公亲热了一记:凭江老国公的身手都没有躲开,且江老国公当场就被打的吐了两颗牙来。   “呀,你也太不结实了,无量寿佛,我可是昄依的人,你这不是硬让人破了戒嘛,居心可恶至极。”五驸马对江老国公吐血之事十二分的不满。 ☆、783.第783章 凶猛驸马   阿凤真对五驸马敬服了。   但是江老国公怎么也是江铭的生父,所以她上前一步同五驸马见礼:“姑丈您怎么来的这么快?”她当然清楚全京城的驸马不会都来的,她一个小孩子的玩闹怎么可能得到所有长辈的支持?   何况驸马们也不是一条心,各自都有各自的“主子”,彼此间的不和气那也是众所周知;因此有一人来了,就有人因此而不来。   阿凤预计也就来人三两人,因为郑小侯爷和鲁柔柔他们怎么也有相交不错的驸马爷,拉也会拉来凑个热闹的。   至于那些不来的驸马也没有什么,反正吃软饭的话传了过去,不来的人也不会心里舒服,只要应了景就有江旭好受的。   只是阿凤却没有料到五驸马来的如此之快,在她的预计中再快也要再过盏茶功夫的。   五驸马一笑:“我正在和鲁老王爷吃茶呢,琢磨着在他府中混顿好的,不成想听到有人如此侮辱驸马爷。我可不是能忍的人,当即就打马过来了。”   “我的人也去送信了,今儿有哪位驸马不来,那他就是承认自己是吃软饭的。阿凤,你放心,有你五姑丈在,京城之中就无人敢欺你,更没有人敢辱你选中的驸马爷。”   江铭吸了一口凉气:“狠,五姑丈你的招高,我以后要好好的向你学着点儿。”有了五驸马这一招,在京城中的驸马爷都会赶过来的——谁还能承认自己是吃软饭的?   江旭一句话不要紧,阿凤让人送出的话也可以视作小孩子的玩闹,但是五驸马的一句话就能让不来的驸马,在京城中再也无法抬头了。   江老国公那里刚刚换过一口气来,见江铭也不过来扶他:“不孝的东西!还不去叫大夫。”他知道如今也只有江铭开口,才能让江旭得到诊治。   他的话音一落,五驸马又是一巴掌甩过来,然后又是无比恼怒的道:“你真是不结实,怎么就不能长结实点儿,你也是带兵的人啊。”   “长的不结实就算了,还非要放屁惹老子生气,看看你又让老子犯戒了,老子可是皈依的人!”他最后一句话是吼出来的,仿佛他打伤了江老国公完全是江老国公的错。   阿凤叹口气:“这怎么能算是犯戒呢,姑丈?江老国公认为自己脸大,非要用脸来打您的手,这受了伤就像是一个人自己磕到了石头上——岂能是石头的错?和姑丈无关嘛。”、   五驸马笑了,大手抚上了自己的头,笑的如同一阵闷雷在屋顶上滚过:“哈哈,就是,就是,阿凤聪明啊。老子以后就可以这样打……”   他及时收住口,对着阿凤挤了一下眼睛:“老子不能打人,可是老子不能阻止人家来打老子的手掌啊。嗯,这就不犯戒了。老子可是正经的皈依之人。”   江老国公捂着嘴巴不敢再开口了。五驸马的手掌哪里是人的手掌,那分明就是只熊掌啊,两记耳光就打的他感觉骨头裂开了:痛啊。   他和五驸马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除非是皇帝在这里,不然的话谁要同五驸马讲道理都要打的过他才可以:五驸马说了,他先和人用拳头讲道理,如果你拳头比他的大,他才会用嘴巴和你讲道理。   江老国公只能瞪向江铭,希望这个儿子可以有点孝心,能让人去请大夫来;可是江铭和五驸马说着话,压根就不看他一眼,又如何知道他瞪的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呢。   一个白衣飘飘的人踏进屋里。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头上戴着方巾,人又长的唇红齿白,怎么看都是一位儒雅之士。   唯一让人感觉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声音,有点细,听上去便平空生出阴森森的感觉:“骂驸马爷是吃软饭的,嘿,真是有趣儿啊。”   “你这头大笨牛先到了,不过你先到也是白到了——人呢?”他和五驸马说了一句话,就游目四顾,最终眼睛落在了地上昏迷的江旭身上。   五驸马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是你先到了呢?”他看向阿凤:“这是你七姑丈。”一口一个孙子骂人的家伙,见到七驸马后居然只有两句话,且没有一个脏字还真是让江铭小小吃了一惊。   七驸马打开了折扇:“江国公,你和江家,嗯,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江铭欠身:“是的。”他看一眼七驸马,有点不知道如何称呼他。   七驸马皱了一下眉头:“怎么,没有成亲一句姑丈就叫不出来?没有听说你小子如此迂腐啊。”   阿凤和江铭连忙欠身:“七姑丈。”此人很明显对阿凤和江铭没有恶意,但是却也让他们生出极大的忌惮来,比起五驸马来更让人感到压迫。   七驸马点了点头看看江铭怀中的女子:“如果让我看到你抱的不是阿凤也不是你家姐姐的话,你的头也就不用再长在脖子上了。”   江铭感觉脖子后面直发凉,虽然他对阿凤是情深意重对其它女子没有想法,可是听七驸马这样说,还是打心里生出一阵凉意来。   七驸马却不再理会江铭,把折扇合起来在手心里敲了一下:“辱我等驸马就是辱公主殿下们,辱公主殿下就是辱皇室,辱皇室那就是辱皇上啊。”   他一开口就把江旭的罪名提升了,但这还不算完:“辱皇上,嗯,那就是对皇上心生怨恨,那就是要谋反啊。”   “如此罪人岂能留在世上?来人,拖出去杀了。”他轻轻巧巧的吐出了一句话来,却直接就要江旭的性命。   阿凤这才发现,大楚的驸马爷们是一个猛过一个啊:五驸马在她眼中已经足够猛了,没有想到七驸马更是凶猛。   江老夫人闻言抬起头来:“你敢!我儿是朝廷的侯爷,你就算贵为驸马也不能想杀我儿就杀我儿。”   七驸马看也不看她:“掌嘴。”立时在他身后就有一阵风吹过,江老夫人面前就多了一个太监,唇红齿白的年青太监。   太监拿出小竹板来,对着江老夫人就狠狠的抽了两下,完事就又闪身退了出去:如果不是江老夫人脸肿的如同馒头,阿凤都要以为自己刚刚不过是眼花了。   “我贵为驸马,皇室之外的人自然是想杀谁就想杀谁。天塌下来,也有我家公主给本驸马顶着。”七驸马的话还是那么阴森森的,但此时不知为何却让江老夫人又听出了一种刀锋般的寒意。 ☆、784.第784章 驸马爷们的目的   七驸马的话很没有男儿气,没有半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本来会让人心生鄙视或是耻笑;但是没有人会鄙视、耻笑七驸马,因为他们心中生出来的是畏惧。   深深的畏惧。   七驸马的话说完,那个唇红齿白、看上去很年青——阿凤仔细一看却又发现根本看不出其年龄的太监出现了。   太监二话不说就抓起了地上的江旭来。其它人对七驸马的话是什么反应对太监来说不重要,他对七驸马的反应只有一种,那就是听命。   七驸马说打人他就打人,七驸马说杀人他就杀人。至于他打或是他杀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他根本不考虑。   江老夫人拦不住太监:“你敢,你要知道你手中所抓乃是侯爷。”   太监对着江老夫人腼腆一笑:“我家主子是七公主和七驸马。”   “我家老爷是大楚国公!”江老夫人急的扑了上去,当然是扑了一个空:“他可是为大楚立下了极大的军功,极得皇上的重用。”   太监依然是腼腆一笑:“我家主子是七公主和七驸马。”他的话其实说的很明白了——如果你们江家的人不是皇室中人,那是谁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杀了就是杀了。   七驸马不也说了嘛,杀错了人又如何,反正七公主会为他顶着。其实这句话真的就是七驸马太谦虚了,因为认识七驸马的人都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军师。   他和五驸马可以说是老搭档了,一文一武纵横边关无人能敌啊。五驸马亲口对人说,他杀死的敌人绝对没有七驸马坑死的人多。   而且五驸马并不嗜杀,能饶人一命的时候就会饶人一命,比如说能投降的人他就让其投降的;可是七驸马不同,只要对上他的敌军从来没有活口。   有一人七驸马就杀一人,有两人就杀两人,因为七驸马说过:杀这些人又不违法还是军功,何乐而不为呢?   人命,在七驸马的眼中从来什么也不是。或者说,除了七公主以及被七驸马认同的人之外,其它人的性命在七驸马的眼中都是一文不值的。   江老夫人被太监的话给噎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她真的不是想和太监比谁家的官儿更大,她只是想救下她的儿子来。   “老爷,老爷,救救旭儿啊。”对于江老国公的伤势她也看到了,可是江老国公在她的眼中自然不如儿子重要——儿子是她将来生活的保障啊,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江老国公此时死了比活着更好,因为他死了也就无法再去宠爱小妾,更无法再给江旭添弟妹,也无法再给她添堵了。   江老国公死了,她才能真正成为江家的主人。所以,她的眼里只有江旭的生死,完全没有顾及到江老国公的安危。   “五驸马,旭儿口出无状的确是错在先,但是罪不至死。如果旭儿今日横死,老臣只能到金銮殿上讨个公道了。”他是无法压住两位驸马的。   可是驸马们头上还有一位皇帝在呢,所以江老国公并不认为七驸马真的敢让人杀掉江旭。   五驸马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后退了两步道:“金銮殿上,我就和你这个匹夫对质了。”   七驸马笑了。说实话,七驸马长的真的非常好,和江铭比起来也是不分上下的,只不过他更阴柔一些:就算如此也不会有损他的长相。   “你是认为我不敢杀了他?”七驸马一笑:“来人,杀了。”   “且慢。”开口的人很及时,但是却不能阻止太监的行为——太监只认他们家的七公主和七驸马,其它人在他的眼中再重要也没有他家的主子重要。   七驸马回头:“老四啊。怎么,你要和我打擂台?那你可要想好了,你救他是因为你认同他的话——你这个驸马爷就是吃软饭的。”   四驸马瞪了七驸马一眼:“你就不会说句人话。我可不是想救此人,只不过认为他现在还不能死,至少是眼下不成。”   “他一杆子打倒了这么多人,老五兴师动众的把我们都弄了过来,就这么让他干脆的死在你手里,岂不让后面赶到的人无处出气?”   七驸马不以为意:“那只能怪他们来得太迟了。”不过他也没有完全把四驸马的话当成耳边风:“死的太干脆了的确是便宜了他。嗯,那就让他现在开始死,但要在两个时辰后才能让他咽下这口气。”   “你的这份本事不成,但是老二家的人有这份本事。你就先下手吧,先自打断胳膊什么的开始好了。”他没有收回他的命令,只是稍稍的修改了一下。   江老夫人听的差一点晕过去,真要如此的折磨她的儿子,还不如直接一刀杀了她的儿子更好些呢。   江老国公的脸拉的极长,可是面对眼前的三位驸马他硬是一个字也没有说:眼前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驸马爷,哪一个放在京城之中都是响当当的角色。   用老百姓的话来说,这都是跺跺脚京城都会抖三抖的人。就这么说吧,七驸马如果看他老国公不顺眼了,让人杀了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好在七驸马并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向来很清楚什么人能杀,所以死在他手中的权贵不少,可是他的汗毛是半根都没有少。   阿凤江铭和四驸马打招呼,两人都没有发现四驸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非要找个不同点,那就是五驸马和七驸马对他很尊重。   虽然四驸马看上去很普通,普通到把他丢进人群里都找不到,但是看到五驸马和七驸马的样子,阿凤和江铭就知道此人绝不简单。   阿凤看向四驸马笑了一下,是那种小孩子做错事情后,希望可以得到长辈原谅的笑容:有三分的撒娇,更有三分的悔意,却也有着三分尊重。   “我只是想给江旭一个教训,因为江家人和江旭都太过份,真的没有想惊动这么多的长辈过来。这个,真的是我胡闹了。”   她还是先开口认错吧。虽然长辈们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但是她的确是把人硬拉了过来:还不知道这些长辈们在忙些什么呢,就算不忙她也不能使唤长辈们玩不是?   四驸马伸出手指敲了一下阿凤:“没事,我们不是为你来的,更不是为那个孙子来的;”他居然延用了五驸马的话,就像他刚刚在这里亲耳听到五驸马如此骂江旭了一般:“我们是为他来的。”   四驸马所指的人是江铭。 ☆、785.第785章 公主无私   四驸马说完话,还对江铭挤了一下眼睛,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五驸马咳了一声:“我看着,还成。”他说完不忘看一眼七驸马:“你也看着不错吧?”   七驸马只是点了点头:“凑和吧。原本我听说这小子在长街上对公主敢用枪,是真的高看了他三眼。今天一见嘛,马马虎虎,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驸马,他还差点。”   “不过,交给我们几个调教一下,也就可以了。阿凤,那可是皇上和皇后的眼珠子,江铭太差了就是丢我们这些驸马爷的脸啊。”他说完抓起一枚果子来咬一口,接着就吐到了地上:“这江家的东西,果然都是给猪狗吃的,人,是无福消受的。”   阿凤和江铭都有点无奈。其实呢,他们真的没有想惊动这些驸马爷们,本来就是他们的事情嘛,可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想要掺和。   一时间倒让他们心里直打鼓,怎么也感觉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儿:就仿佛这些驸马爷都在一旁憋足了劲等着——就等阿凤或是江铭一声喝他们就会跳出来,是迫不得及待的跳出来。   对,就是迫不及待,三位驸马爷对阿凤和江铭没有恶意,可是他们的那种迫不及待却吓到了阿凤和江铭,两人心里真是一点底儿也没有。   在这京城里,真正能横行的人永远都不是什么王爷,哪怕是亲王也是如此;因为他们不是皇帝的手足就是皇帝长辈或是晚辈,说的再通透些,这些人可都能坐上那把龙椅: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所以,不管这些王爷们是不是有那个野心,是龙是虎的都要该趴就趴着、该盘就盘起来,没有哪一个敢真正的无法无天。   公主们却不同了,她们身为女子自打出生那日起就注定她们同龙椅无缘,她们也不会有那个想法,因此她们很得皇帝们的信任。   更是因此,在京城之中真正横行无忌,连王爷们都要头疼的人就是公主殿下们了。公主呢,在京城中还真的不少,老的、少的、出嫁的还有在宫中的,没有哪一个是好招惹的。   每一位公主都有一位驸马啊,这些驸马就等同于公主:你沾惹了一位驸马,就等同于沾惹了他身后的公主殿下。   阿凤和江铭只要想一想,他们一个不小心——实在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公主殿下们,会对他们小两口的事情感兴趣啊;如今满京城的公主殿下们都在整装待发,换谁头都会大的。   皇帝和太后也不可能招架得了如此多的公主,更何况是阿凤和江铭呢。   所以阿凤很小心的赔礼认错,就是想让三位驸马爷打道回府:咱这点小事儿就不麻烦你们这些大神了,实在是江家庙小盛不下你们这么多尊神啊。   江铭被驸马爷点名了,只能上前抱拳应声:“有劳姑丈们挂心了。嗯,些许小事儿,我们还能应对的,姑丈们的时间金贵,我们实在是不应该劳烦的。”   阿凤也马上接口:“是啊,是啊,的确是我们的不是,没有想到真能惊动各位姑丈,改日我们一定登门请罪。”   他们两个还真没有如此的小心翼翼过,但现在他们只想送瘟神,希望三位驸马爷走的越快越好:江旭的死活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一旦他们和如此多的驸马纠缠在一起,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呢。   四驸马笑了:“你们听听,这两人真就是冰雪聪明啊,咱们什么还都没有做呢,他们就已经想送神了。”   七驸马阴阴的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说实话映在阳光下,那张脸实在是能看呆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的;但就算那笑容再漂亮,却连阳光也化不开那丝阴冷。   “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他看着阿凤:“小凤凰,你现在后悔有点晚了。”   四驸马瞪了一眼他:“你好好说话能如何,非要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没有什么事情也让你吓出事情来了,你说你对两个孩子如此,好意思的。”   虽然四驸马这样说,可是江铭和阿凤却没有一点放心的模样,反而更加小心的看着四驸马:如果说五驸马和七驸马是狼,眼前的温和普通的四驸马就是披着羊皮的虎啊!   阿凤绝不可能会被四驸马几句话就骗倒,认定四驸马后面的话绝对不会让她开心的。   “小凤凰,未来的驸马爷,欢迎真正进入大楚京城!你们,现在才算是真正到了京城,所见所闻都不会和从前一样了。”四驸马笑的更加温和了。   他抬了抬手:“坐吧,站着说话你们不累?就当是自己家里,我们这些人除了在宫中,到哪里也不必委屈自己的——你委屈了自己,旁人就会没有顾忌的委屈你。”   阿凤和江铭对视一眼:“那个,今天我们还有事情,改日定当登门……”溜吧。什么江家,什么江旭,什么江老夫人,同三位驸马比起来那根本就是温驯的小兔子啊。   不管三位驸马爷想要做什么,阿凤和江铭也不想掺和,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平常日子。   七驸马抬头看着江铭:“你能走,但是小凤凰走不了。只要你能不做小凤凰的驸马爷,那你就真的能走。”   “可是小凤凰自从她被封为宁国公主的那一刻开始,便走不了。她走不出大楚皇室的身份,便走不出大楚的朝政与斗争去。”   “你舍得下小凤凰吗?舍不下你便也走不了。”他轻轻一弹茶盏:“此事不是你们愿意或是不愿意就能改变的,早早就已经发生了,只是你们没有警觉罢了。”   五驸马叹口气搓了一把脸:“阿凤,江铭,你们的身份注定了,你们所认为的自己的小事,从来都不可能只是你们的事——会有很多人掺和进来,为了他们各自的目的,他们也不会经过你们的允许。”   阿凤抿了一下唇:“姑丈们的疼爱阿凤是懂的,但是阿凤一直活的简单,那些复杂的东西阿凤不懂,也不想懂。”   江铭的脸色却郑重起来,一时间看着三位驸马没有说话。   五驸马笑了一下:“阿凤,你不想懂也得懂,不想面对也要面对。你和江铭的亲事,江家的人会掺和,太后也会关心,还有皇帝和皇后,以及其它的一些或是围绕在某个人身边的人,或是有其它目的借用某人力量的人。”   “你是皇家的公主,你的事情就不会是你的私事。皇家,无个人的私事,没有人愿意的可是你却需要学习面对和应付,还有接受。公主,无私。” ☆、786.第786章 从简   阿凤闻言愣住了。   她看着五驸马半晌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不说话并不是因为不相信,只是因为抗拒:她知道五驸马所说都是真的,所以她才会心生抗拒。   她自被封为宁国公主后,就没有真正的做过什么公主殿下,直到和她的母后重新回到京城后,她才算是真正的成了大楚的长公主殿下。   阿凤并没有对自己的身份有太多的感觉,因为她就是她嘛,从前不是宁国公主的时候她就是阿凤,现在就算是天下人人皆知她是长公主,她依然还是阿凤。   她不会成为从前的天福,也没有想过要踩在谁的头上作威作福,她所思所想就是和江铭成亲,然后好好的过他们的小日子。   阿凤从来没有认真的思考过公主的生活是如何的,在她的心中旁的公主如何同她无关,她只要自己的生活。可是直到今天被人一语道破,她心底的隐隐的担心才会突然明朗了。   她为什么那么着急的想要和江铭成亲,并非只是因为她和江铭的感情到了,而是她在怕:怕太后会阻止,怕有其它人也会阻止——虽然她认为这些都是没有道理的,但她隐隐就在担心。   今天听了五驸马的话她才明白,她倒底在怕什么。   她身为长公主,是大楚皇室的人,不管她如何想如何做,有一些人就是不会放过她:比如太后,比如江家人,比如皇贵妃等等。   甚至因为各自的利益,而围绕在太后等人身边的人,他们可能和阿凤江铭并没有见过面,却已经成为了阿凤和江铭的仇敌。   公主无私事。因为公主的任何事情,都会在有心人的手段下,成为利益之争的战场。   四驸马见阿凤不说话,安慰道:“至少你要庆幸,你的驸马并不是朝政上的需要,也不是大楚的需要,只是你阿凤的驸马爷。”   阿凤闻言看一眼江铭,然后挺起胸来:“那又如何?我要过的日子一定是我要过的日子,决不会过旁人想让我过的日子。不然,岂不是对起公主两个字——公主,本就应该是九天之上的凤,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束缚才对!”   “好!”几声清脆的掌声传进来,踏进门的是一位女子;穿着很普通,头上只有一根簪子,头发就是被簪子随便的挽起——除了簪子外她全身上下都没有半点佩饰。   但是不会有人因此就轻看了她,因为她整个人的气质就是一个词:高贵。不需要去想,只要人看一眼她,就会想起高贵这两个字来。   七驸马没有站起来,只是招了招手:“你们又走去哪里了?”他的语气完全就是老夫老妻式的,但是语气中的温柔就是连风都会醉掉的。   阿凤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那个阴森的七驸马忽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真正的变成了一个君子,温文如玉的君子!   七公主一笑:“我这不是想起有正事儿才赶了过来嘛,再说有你和五哥、四哥在,天下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她虽然如此说却还是走了过去,很自然的伸出手去——她没有看七驸马,此时她转身看向了阿凤,因为她不必看也知道自己的手不会落空,七驸马永远都不会让她的手落空。   七驸马握住了七公主的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还不忘给七公主整理一下衣裙,以及被风吹乱的头发。   此时的七驸马并不是什么杀神,就是一个男人,很普通、很居家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极为细心的男人。   江铭若有所思的看着一切,真的无法把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公主,和眼前的女子联系到一起。   据说七公主可是个魔头。   七公主笑了:“阿凤是不是?我是你七姑母,不要加皇字,我不喜欢。”她说完看了一眼江老夫人和江老国公,皱了一下眉头:“阿凤,你们还没有解决完?”   “身为公主,做事岂能如此的拖泥带水?只要对你心怀不满的人都不用活在世上了,留下来也是养虎为患。迟早要杀的人,早杀总是比较好一些的。”   她一开口就让阿凤的心头跳了跳:好大的杀气!果然和七驸马是夫妻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七公主训完了阿凤抬了抬手,就在此时五驸马咳了一声,七公主看过去笑了。   “五姐这就到了,我走的快些。”然后她的笑容不见了:“来人,把江老国公拖出去打断双腿,江老夫人的脸,抓花。本宫的意思,就是天下再好的医生来了,她的那张脸也无救了,明白?”   她说完看一眼五驸马:“忘了五哥已经皈依,如今是菩萨心肠,动不动就杀人啊什么的也不好,回头免不了又要被太后念。那就不要他们的命了——刚才的话,阿凤你却要记下。”   阿凤连忙欠了欠身子答应下来。深宫之中无岁月啊,她在宫中无名无份的长到这么大,真正见过几面的公主也就天福几个,对几位长辈公主她只是闻其名而从来没有见过人。   第一次,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公主的嚣张:国公爷?在公主的眼中和一只蚂蚁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天福的霸道,和七公主相比实在是太小孩子气,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一样的。   “本宫看哪一个敢动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一根汗毛。”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进来:“七皇妹你好大的胆子,对国之功臣如此,也不怕寒了天下将士之心。”   进来的女子头顶凤冠,身穿凤裙,往门口一站当真是闪瞎了阿凤的一双眼睛:太亮了,亮的阿凤不得不眯起眼睛来。   就算眯着眼睛,阿凤也没有看清楚门口之人的脸,只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女子。   “大皇姐。”七公主连站也没有站起来:“本宫正想呢,今天这场热闹怕是大长公主无缘呢,谁让您现在正忙呢。”   大长公主踏进门来,没有理会七公主反而认真的打量了一番阿凤:“本宫当然要来了。不然的话,大楚上下都认为只有一位长公主了呢!”   她开口的语气就不善,听的阿凤发眉头微微一挑:她能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大长公主,不明白此人怎么就看自己不顺眼。   七公主打量了一番大长公主:“一路奔波,居然能在今天赶到,皇姐真的是拼了命呢。不然的话,今天本宫就能好好的见识一番皇姐的风采——路上,皇姐看来也是从简了呢。”   江铭吸了一口气:大长公主穿成这样还是从简了?!天,那她平常的穿戴也不怕把她自己压个半死吗?据他目测,大长公主头上的头饰少说也要有斤八啊。 ☆、787.第787章 不是挑事的人   三位驸马都坐的稳当当,谁也没有起身向大长公主请安的意思。   江铭和阿凤当即明白,大长公主和三位公主并不是一路人;所以三位驸马待阿凤和善,而大长公主却对阿凤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七公主微笑以对:“皇姐,听闻您现在可是做了皇后呢,怎么会离开你的皇宫而回来省亲呢?”   大长公主哼了一声:“本宫自然是和皇上前来大楚上国书的,从此以后本国和大楚会是兄弟之邦,互爱互助永不相犯。”   她说完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当初本宫离京之时,不知道乐坏了多少坏心肠之人的肚皮,如今本宫立下大功而归,七皇妹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吧?”   大长公主得意的挑了一下眉头:“本宫想,和七皇妹一样认为本宫一去不复返的人,想必不在少数。可惜的是,本宫让你们都失望了——本宫,回来了。”   阿凤和江铭终于听出一些眉目来,原来是一位和亲的公主殿下。但是大楚皇帝是不赞同和亲的,为什么会有一位和亲的公主殿下呢?   七公主摇了摇头:“大功?皇姐还真是敢说。如今你们的小瀛国只有弹丸之地,前来递国书是求大楚的保护才对吧?还敢说什么成为兄弟之邦,还敢说什么大功!”   阿凤听的更加迷糊了,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怎么可能会和亲的?难道说这位公主殿下并非是真正的皇室之人,胡乱封了一位公主塞过去的:那也不可能,长公主是皇帝长女的特定称号。   而且就算是胡乱封一位公主和亲,对一个弹丸之地的国家来说,也是太看得起他了。   大长公主冷冷一哼:“什么弹丸之地?!不过是我们小瀛国有人叛乱,只要发兵平定之后,小瀛足有大楚一半大呢。”   她说到这里不再理会七公主,定定的瞧着阿凤:“你是真的无人教养啊,看到本宫也不知道过来见礼?!本宫,是你的皇姑母,还是皇长姑母,你应该过来给本宫请安才对。”   “不要以为你是长公主就了不起,本宫也是长公主,,而且因为有你的缘故本宫还是大楚的大长公主。你还不跪下?”   大长公主越说脸子拉的越长:“听说了你一些胡闹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的胡闹,本宫刚到京城就听到你让人满京城的胡说八道,本宫才在换了便衣都没有好好休息一下,过来阻止你,且还要好好的教一教你。”   “皇家的公主,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岂能容你如此胡作非为?皇兄不管教你,本宫便代他来管教你。还不跪下?!”   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得救了。刚刚还真把他们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一个字还没有说就有人出头为他们说话,还真就是老天保佑啊。   不过两人的神色都并不是很喜欢,对视间眼中的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江铭和阿凤对这位大长公主不清楚,可是他们却太清楚了些。   只不过他们也没有料到大长公主还有回来的一天,更没有想到她会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江府,还正正好好救下了他们夫妻。   阿凤翻了一个白眼:“教训我?!”她无奈的道:“你大老远的跑回来,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有哪一件不比我的事情重要——还不去忙你的?”   她真的不想搅和大长公主的事情,同时她和大长公主无怨无仇的,不知道大长公主听了谁的挑拨才会过来;所以,阿凤打算劝大长公主快回去办自己的事情,不要在这里搅和了。   大长公主盯着阿凤:“你不跪下是不是没有学会跪,要不要本宫的人教一教你?”她的目光里全是仇恨,熊熊怒火喷到了阿凤的脸上。   阿凤莫名其妙:“你吃错药了吧?有你的事情不去忙,非要和我过不去?你怎么回事儿,说个清楚吧,我相信我懂事之前你就远嫁他国了,想不出来你和我会有什么过节。”   大长公主闻言一脸的严霜:“你不知道我,你居然不知道我?!”她后面一句话几乎是尖叫出来的:“你的母亲算计了我后,居然就把我丢到了脑后,连对你提个醒都没有?”   “你知道不知道,只要你再往东走一点就会到小瀛国了?你在外面游历了那么久,就没有人提醒你不要去小瀛国?”   阿凤不耐烦了:“我为什么要去小瀛国?你有话就说,没有事就该回哪里回哪里。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但你非要搅和进来,那也不要认为我会由着你拿捏。”   她现在知道大长公主为什么会看自己不顺眼了,原来远嫁他国的大长公主是因为她的母后。但是她从来没有听皇后提起过,再说当年的旧事也真的和她没有关系不是。   对大长公主的客气不是怕她。   大长公主盯着阿凤:“你还真当自己是长公主了?不要以为你和你母亲的事情本宫不知情,太后都已经写信告诉本宫了。”   “你母亲根本就不可能再为大楚之后,你又怎么可能是大楚的长公主!等到你母后被送到冷宫后,你——”她冷冷一笑:“就等着远嫁吧。”   她撇了撇嘴唇:“不要恨本宫,谁让你是那个女人的女儿呢?当年她对本宫所为,今天本宫要加倍的奉还在你身上。你,生为女儿身就是老天让本宫在今时有报仇的机会。”   七公主弹了弹指甲:“阿凤,我不是个多话的人,更不是一个挑事的人;做为姑母的我,却有一句话教你,换作是我的话,此时绝对不能忍。”   七驸马叹口气道:“我们夫妻真不是挑事的人,但是江铭啊,做为驸马爷来说,此时如果还要忍下去,你还有脸做驸马吗?自己的妻子都不能维护,就真的枉为男人了。”   江铭跟着叹气,叹的比七驸马还要响:“我哪里能不知道呢,只是阿凤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再加上我也不是各位姑丈啊。”   “真的动了手,我倒不怕什么,就是怕会连累阿凤啊。”他很为难的左顾右盼:“唉,我的心都要碎了呢。”他一面说话一面把阿凤护在了身后,眯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大长公主。   什么大长公主啊,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如果大长公主真的敢对阿凤不利,最少最少江铭也会打她个皇帝、太后认不出她来。   “哪里有许多的顾忌,瞻前顾后的人做什么驸马爷,岂不是丢我们这些公主的脸?你只管给本宫打,有什么事情自有我们姐妹给你们担着!”五公主和四公主终于到了,开口的人就是五公主。 ☆、788.第788章 皇帝陛下   阿凤抬眼看了过去,门口的两位女子一高一矮,身形都不胖,但是矮的那一位很秀气的样子,而高的那位冷着一张脸,仿佛人人都欠了她银子没有还。   看来五公主就是高的那位了,这脾气就真的和五驸马很和呢。   高高的五公主踏进门来,看到五驸马便笑了:“等的久了吧?我们,迷路了,好一顿找才找到路,所以才会来迟了。”   五驸马倒没有什么担心的模样:“你又不许那些宫人们引路是不是?我猜你又是迷路了。”他拍了一下椅子:“茶是刚刚好的,我吹过了,快吃些解渴。”   “四皇姐。”他和娇小的四公主打过招呼,便低声和五公主咬了几句耳朵。   大长公主的脸拉的很长很长:“倒真是有长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五公主是皇后肚子爬出来的,何曾能想到如此嚣张、没有尊卑的东西居然是自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五公主闻言抬起头来,可是不等她说话,江铭那里嘿嘿一乐:“护我们阿凤动手总会让人家说一句护短,可是为臣的总不能看着五公主殿下受辱。我,就代五驸马教训你一下。”   “这里是大楚不是小瀛,你一个小瀛的皇后在大楚的地面上对我们大楚的公主谩骂,只要是大楚人便不能忍。不然的话,世人还以为我们大楚怕了那小瀛呢。”   他话说完拿起碟子里的点心就掷了过去,每一枚点心就是瞅准了大长公主的脸才掷过去。   众人便看到大长公主的脸上开了花,点心花,那真是碎屑粉飞、甜香四溢!再加上大长公主那一身的装扮,四公主三人还真看出了几分痛快来。   大长公被气的不轻。就算她从前未嫁到小瀛前,或是在她嫁到小瀛后,她都不曾被人如此的折辱过!她,可是堂堂的长公主,她,可是小瀛的皇后娘娘!   “你——!”她抬手指向江铭,可是到嘴边的话才吐出来一半儿,大张的嘴巴就被一枚果子硬生生的给撑大了几分了。   江铭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点心没有了,只好请小瀛的皇后娘娘尝尝我们大楚的水果了。这果子味道还不错的,其实点心也很好,不过依臣来看娘娘似乎不喜欢吃我们大楚的点心啊。”   他一口一个皇后娘娘的称呼大长公主,显然就是不承认她大楚大长公主的身份,只是把她当作是小瀛的皇后。   他如果对大楚的大长公主不敬那就是极大的罪过,但是东面一个弹丸之地的皇后娘娘,打了也就是打了,难道小瀛还想让大楚把大楚的功臣砍头——只为了向小瀛的皇后赔罪?   不要说大楚的皇帝了,就是大楚的百姓们也不会答应的。   皇后的确是个尊贵的身份,但也要看是哪一个国家的皇后,如燕、如孤竹的皇后,这个世上有人敢轻慢半分吗?!   但是一个小小的小瀛,真的就不会放在大楚人的眼中;慢说只是请她“吃”点心和果子,就是当真大耳括子扇到了脸上,她又能如何?   大长公主伸手把果子掏出来狠狠的丢向江铭——她气极之下忘了,江铭可是练武之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丢过去的果子不但不能伤人,还会成为对方的武器。   所以果子又飞了回来,这次正正巧巧砸在了大长公主的左眼上。   江铭连忙欠了欠身子:“臣手生了。长久不曾练习,本来是想请皇后娘娘吃果子的,但是皇后不想吃,臣心生惶恐,所以才会失手。想来娘娘不会怪罪臣的。”   大长公主感觉自己的左眼火辣辣的痛,一时间是眼泪长流,根本就睁不开了。她何曾想到江铭不但敢动手而且还会下狠手呢?   她还真的冤了江铭,如果不是她有一层大楚公主的身份,江铭用来招呼她的东西绝不只是一点吃食;江铭,当真是手下已经留了情。   “本宫定要灭你的满门,灭你的九族!”她气的一面捂着眼睛一面大叫。   阿凤听的直叹气:“皇姑母们,你们听听,有人要灭咱家的满门,这事儿真就不是我能忍的。”她说完话冲过去,抬手对着大长公主的右眼重重的来了一下子。   “我就说你在小瀛不好好的做你的皇后,巴巴的跑我们大楚来做什么,原来是想灭了我们大楚的皇室。”   阿凤收拳就退回了江铭的身边,她退的比去时还要快三分,绝不会给大长公主还手的机会。   大长公主接连被打,又听到阿凤的胡言乱语:“你们,你们都……”   “哟,真是热闹啊。皇后这是怎么了,好、好狼狈呢,皇上。”娇滴滴的声音传进来,那甜腻腻的声音就像在人的耳中涂上了厚厚的糖霜般,说不出来的难受。   阿凤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用回头也能想像出这位长什么样子,真看到时还真如她所想一样:那叫一个娇媚可人,那叫一个弱柳扶风。   全身上下就仿佛没有长骨头般,整个人都挂在身侧的男人身上,而且眼神瞟来瞟去的:就好像满屋里都是男人,而每一个男人都是她心上人般——目光都能甜的人发腻!   不能不承认这女子是个尤物,男人们里自然也有不少喜欢这种人的,但显然阿凤同四公主三位是极为不喜欢这种人,同时皱了皱眉头。   江铭动手太快,阿凤下手也不慢,四公主等人感觉自己就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屋里就多出几个人来。   “这里也太挤了些。”四公主终于开了口,声音清清脆脆的仿佛是九天之上的仙音——至少阿凤认为比那个能甜的死人的声音要好听太多了。   四驸马安慰她:“你气闷吗?要不要让五妹婿请几个人出去?”   江铭却看着新进来的一男一女:“你们,是谁?”   男人长的不高,也就比娇小的四公主略高一点;他虽然穿金戴银的,但不知道怎么就给人一种缩头缩脚的感觉。   他听到江铭的话挺了挺胸:“吾,乃小瀛上国的天皇陛下。”说完他又挺了挺胸,还看了一眼屋里的人。   身为一国之君,就算是到了他国也会受到礼遇的,比如说跪拜。小瀛皇帝就在等众人跪在地上叩头。   他做为小瀛人对大楚的一切都很喜欢,也正是因此,他更喜欢看到大楚跪在他的脚下:强大的大楚人,还不是一样要拜倒在他的面前——他能得到一种无上的快乐。 ☆、789.第789章 血,应该足够   江铭和阿凤的眼珠子都差点滚出眼眶来。   他们当然听到大长公主的话了,知道小瀛国皇帝同来了大楚,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位皇帝陛下也会到江家凑热闹,且还是如此的鬼模样。   他在等什么?等着众人的大礼吗?阿凤翻个白眼给他:她也见过好几位皇帝陛下了,先不说她的父皇如何,不管是铁瑛之父还是铁瑛,或者是燕国的皇帝陛下,哪一位不是当世的人杰?   但是眼前的男人也敢说自己是皇帝就罢了,反正人家还真就是皇帝,但是那么大声的说他是什么天皇陛下:他居然把其它国家的皇帝都踩到了脚下!   好狂妄的口气。如果当真是一位英武不凡的皇帝也就罢了,自称天皇陛下那是他有野心也有信心,但是这样一位连国内的叛乱也平息不了,逃到大楚寻求庇护且要求救兵的男人,还能厚着脸皮自称天皇陛下,就真的很让人喷饭了。   大长公主的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原本经过修饰的脸也可以说是精致极了,但是现在她的难看却不是因为她的狼狈,全因为她眼中的恨意。   她死死的盯着挂在小瀛皇帝身上的女子,看她的模样不必她开口,是人都知道她很想很想把那女子拉过来咬上几口。   江老国公有种做梦的感觉——原本是他们江家的事情,但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和江铭和好也罢,或是真正成仇也好,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他会面对眼前这些人。   现在已经没有了他说话的余地。虽然他也算得是位高而权重,可是和眼前这些人相比,任何一人都比他尊贵的多:哪里还有他说话的余地?   现在他只盼着事情能这样荒唐下去,最好是大家都忘了原本江家的事情,哪怕江旭已经被打个半死了,只要能活下来就成。   不然的话,今天的事情万万不可能善了了。牵扯上公主殿下就不会好了,还牵扯上这么多位,且还有一位是远嫁海外的人。   江老夫人的眼珠子却在转来转去,她在想如何能救下儿子且报一箭之仇:四公主三位她是指望不上,且还要防着她们下狠手。   能救助的也只有大长公主一人了,可是她却不敢轻易开那个口;因为大长公主当年,咳,现在谁知道皇帝会如何想?万一皇帝看大长公主不顺眼的话,那岂不是会坏事?   要知道如今的太后在当年可不是皇后,而大长公主却真的是自当年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皇帝和太后都不能算是大长公主的亲人,嗯,这里面的关系有点复杂。   现在就连江铭和阿凤心思都不在江家人身上了,这不是他们瞧不起江家人,而是事情大大的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如今,他们只想快点离开。   “皇帝陛下是来接皇后娘娘的?那江老国公还不相送?”阿凤直接开口赶人了。她想要走,自然是要把小瀛国皇帝和皇后先打了。   不然的话她想走,那皇后娘娘也不肯放过她的。看起来小瀛国的帝后,感情不怎么样啊,只希望这位天皇陛下还能管得他的皇后娘娘。   “闭嘴!今天没有本宫的话,谁也不用想离开。你们在江家放肆,有父不认、有母不孝,你们两人还有脸在世间为人?”大长公主冷冷喝斥阿凤,居然又把江家人扯了进来。   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谁也没有开口,虽然这话他们爱听,但是大长公主这人他们却不想沾惹。   江铭淡淡的开了口:“我说,你说自己是小瀛国皇帝,对吧?她是你的皇后吧?那你身上挂着这位,是谁?据闻小瀛国可是没有皇妃的,皇帝只有一后啊。”   小瀛国皇帝有些不满的扫视一眼屋里的人,对于这些人不礼敬自己感觉很不痛快;但他并没有发作,因为他很清楚敢对他不敬的都是些什么人。   欺软怕硬,本就是小瀛国人的本性之一,几乎可以说是每个小瀛人的本能。   “皇后当然只有一个。百姓只能有一妻,皇帝当然也不能例外。她,就是吾的皇后。”皇帝陛下说完还是不忘挺一挺胸:“但是美人儿太多嘛,男人,压力太大找些乐子也是应该的。”   他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儿,当着他皇后娘娘的面儿,堂而皇之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还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江铭连忙摇头摆手:“你不说我还真不懂。原来,她是皇帝陛下你的情人?你和皇后娘娘来大楚递国书还带着你的情人,显然你是爱极了她啊。”   天皇陛下还是很有政治头脑的:“嗯,玩玩嘛,男人家都懂的。不过,吾的皇后只会有一位,不管到任何时候,也只有大楚的长公主是吾的皇后,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我们小瀛上国将来也是我和皇后的儿子为帝,这一点也永远不会变。情人,只是情人。”他生怕大楚人会误会什么,再因此而不帮他夺回小瀛国。   说话的同时,他终于把挂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到了一旁:“她,还是皇后的侍女。”   阿凤看了一眼大长公主:“这是你的侍女?换作是任何大楚公主的侍女,如此做早已经活活打死了。”大长公主还真是给大楚的公主丢人,被一个侍女骑到头上连哼也不哼一声。   侍女美蕊听到后却瞪起眼睛来:“你对我不敬,小心我们天皇陛下让人活活打死你。”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凤:“看你也不是什么贵人,如果不想死就拿出、拿出……”   她又看了一眼阿凤:“二百两银子,对两百两银子,如果你能拿出两百两银子来,我就可以让我们天皇陛下……”   江铭翻个白眼,拉过椅子一脚踹了出去:椅子飞出去撞在了美蕊的身上,直接把她撞到了墙上,当场就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辱我们大楚公主殿下的人,都要重惩。看她是皇帝陛下的心上人,我才会饶她一命。”不等那个所谓的天皇陛下开口,江铭便抢先道:“再有下一次,我就让她当场血溅三尺。”   “我说到做到,说是三尺必定要有三尺,差一点我都会睡不着觉的。我想,她的血应该足够。”   他虽然没有和小瀛国的军队交过手,但是大楚东面的守军却时常会和小瀛人交战,据他们说见到小瀛人什么也不要说,只要你让他知道你比他狠他就会乖的如同一只没有爪牙的小猫。 ☆、790.第790章 只有一字可形容   大楚是礼仪之邦,这是每一个大楚人都深以为自豪的,而四邻之国也都以学习大楚的礼仪为风尚。   可是小瀛国显然不能等同于燕与孤竹这样的国家。楚有句老话叫做礼尚往来,和孤竹一直如此相交,所以成就了两国的兄弟之谊。   小瀛国却是个异类。大楚不想以大欺小,那个弹丸之地也没有放在大楚的眼中,所以开始的时候大楚待小瀛国很是客气,两国往来总会赠送些国礼于他们。   但是这样的举动在几次之后,就引来了小瀛国的军队,因为那些国礼小瀛国的贵族们太过喜欢了,数量上有点少不够分:怎么办?抢啊。   大楚人的礼遇对小瀛人来说就是好欺,就是傻子,对于这样好欺的傻子还用得着客气吗?太客气就对不起老天对他们小瀛的厚待啊——大楚就是老天给小瀛的礼物啊,不取老天会怪罪的。   所以,小瀛人就开始了长达上百年的搔扰。只能用搔扰来形容,因为小瀛人的军队真的不堪一击:人数不算多,但是他们也不拼命,也不是想要攻下城来,只是来劫掠的。   每次抢到东西后他们就逃走,真遇到大楚的军队逃不掉他们就跪地求饶:因为大楚是礼仪之邦嘛,讲究是降虏不能杀。   如果他们遇到是大楚的老百姓,那他们就要杀光抢光,嗯,年青的女子是要带走的!   因此,多半的大楚军人都对小瀛人极为厌恶,其中就包括了江铭;这也是他对小瀛皇帝不客气的原因之一。   对小瀛人客气,他们就会当你是傻子;你举起拳头把他们打怕了,你就是他们的爷爷。   小瀛皇帝听到了江铭的话后眨了眨眼睛:“请问您是——?”小瀛人就是如此,发现江铭的强硬后,他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有点小心翼翼了。   江铭淡淡的报了名字。小瀛人凶狠而奸狡,他们对大楚的了解相当深,相信小瀛皇帝前来大楚求救兵,肯定知道他江铭的名字。   小瀛皇帝听到江铭的名字后,转身走到刚刚被救醒过来的美蕊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两掌,然后拖起她到江铭的面前陪上笑脸:“女人家不懂事,我会好好的教训她。”他连吾也不说了,直接用上了“我”字。   美蕊虽然恃宠而骄,面对大长公主都没有半分惧色,但是被江铭打晕后她已经完全把江铭当成了凶神恶煞;不要说小瀛皇帝又打了她,不打她她也不敢再对江铭有半丝的不敬。   所以她很老实的跪在地上对着江铭叩起头来,口里讨饶的话不断,还没有一句是重复的。   阿凤看着叩头的美蕊,不相信的看着大长公主道:“你就被这样的一对渣人欺负,然后回到大楚来摆你的威风,欺负我们大楚人?你脑子被门夹了吧。”   大长公主的脸扭曲着,她的扭曲不是一成不变的,时时都在变化,所以也就让她的样子更为可怖。   阿凤没有对她生出半分的怜悯来,虽然同为女子她能救天福,但是她现在却没有半分想要救人的意思。   大长公主恶狠狠的盯着阿凤:“本宫能有今天还不是全因为你的母亲,不是她那么恶毒,本宫又岂会……”   她的话没有说完,倒不是因为阿凤想要开口打断她,而是因为小瀛皇帝一脚就把大长公主踹倒在地上!   小瀛国皇帝又踹了大长公主两脚后才向阿凤欠了欠身子:“原来您就是如今的长公主。敝人的皇后不懂事,公主殿下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如果公主殿下还生她的气,就把她交给我来处置。”   阿凤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伸出手对江铭道:“扶好我。”   江铭当即就扶住了阿凤,扶的稳稳当当。   阿凤抬起脚来,对着小瀛国皇帝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踹了过去:以她的力气,居然把小瀛国皇帝踹的倒退好几步重重的跌倒在地上,摔的后脑那个响声都让五公主念了一声佛。   江铭还有心思看向五公主:“原来公主殿下也皈依了。”   五公主叹气:“看看这世道乱成什么样子?皈依也是求个心安——阿凤,你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嗯,在你成亲前我就到你那里住吧,听说你那园子修的不错。”   “让我好好的操练你,保你以后踹人能把人踹到门外去,嗯,还有一样好处,保你们成亲后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绝对的母子平安。”   他们还有闲情说些闲话,显然没有把眼前的小瀛国帝后当成一回事儿。   小瀛国皇帝摔的可真不轻,一时半会他在地上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其实他是要想明白,大楚公主为什么要踹他。   这可是头等大事啊,如果不能想明白的话,他怎么能讨得长公主的欢喜,又怎么能讨得到救兵呢?凭他的皇后?他可是知道他的皇后并不得现在大楚皇帝的欢心。   至于他被踹了这不叫事儿,反正做公主的脾气都很大:大楚的女人完全不像是小瀛的女人那么可爱,至于公主们那更是爬到了男人头顶上作威作福。   想不清楚阿凤为什么踹他之前,他是不会起身的;再被踹没有什么,可是惹的大楚长公主不开心,那就是大事了。   阿凤和江铭等人就算心生九窍,也不会猜到小瀛国皇帝的心思,因此只当他被踹的太痛了。   大长公主看到小瀛国皇帝摔倒在地上马上扑过去:“皇上,皇上,你不要紧吧?!我现在就让人把敢冒犯你的人绑了,定要到我皇兄那里给你讨个公道——用她的人头来洗清你的耻辱!”   小瀛国皇帝一掌就把大长公主打到旁边去了,首先大长公主打扰了他思考,其次敢对大楚长公主不敬那不就是坏了他的大事?!   阿凤和众公主看得直翻白眼,江铭和众驸马看得真想把小瀛国帝后统统踹出门去:对于大长公主的表现,那真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只是他们都是饱读诗书的人——不读的人也天天面对一堆书不是,所以他们不好直接骂出口来。   “你敢打我们皇上,你以为这样就能讨我的欢心,你这是在侮辱我们小瀛,在侮辱我这个大楚大长公主……”被小瀛国皇帝打的半边脸肿如馒头的大长公主,她斥骂的人居然是阿凤。   真真是一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她了,“贱”字加到她身上都让这个字感到害羞。 ☆、791.第791章 本宫的人   四公主把脸捂了起来,呻吟道:“谁能做做好事儿,把她给我弄回小瀛去,实在是太丢人了,有她在我们还怎么出门见人?”   七公主也叫道:“有她在一天,我都不好意思对人说我是公主殿下了!丢尽我们大楚人的脸面,真是杀掉了才干净,赶回去那也是在小瀛丢我们大楚人的脸面。”   “七妹这话我听着舒心,这种人就不应该活着。还什么我们小瀛,倒真把生她养她的大楚忘了一个干干净净。”一道剑光随着话音落下来,眼看就要落在大长公主的身上。   阿凤和江铭都只在心里转了一个念头:她死在这里,不好吧?可是谁也没有开口,也没有人生出念头来去救大长公主。   那个小瀛皇帝恶心人,可是大长公主却让在场所有的大楚人心里都窝了一把火,连江老国公都包含在内:大长公主应该知道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大楚,尤其是在小瀛人面前她更是大楚的脸面。   可是大长公主把大楚的脸打的那叫一个响,这样的人就如公主们所说,实在是太丢人也太害人了。   “二皇姐的火气总是这么大。六妹!”最后两个字是尖叫出来的,踏进屋里的是三位女子,各持着长剑互相瞪着眼睛。   要杀大长公主的是二公主,她的长剑倒没有伤到大长公主,可是要救大长公主的三公主和六公主的长剑,因为要架二公主的剑——虽然二公主的剑被架住了,可是她们的剑也伤到了大长公主。   就伤在大长公主的脸上,轻轻的、浅浅的两道剑痕,交叉在她的左脸上,血成线型已经缓缓的溢出、流下来。   大长公主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真要自己的性命,看到是二公主后她尖叫起来:“你个贱婢居然敢要杀我?!”她刚叫骂了一句就感觉到脸上有点热辣辣的,抬手一抹全是血,她的尖叫就全变了:“本宫流血了,流血了!”   就好像她的人头已经被人斩下一半来,叫的当真是声嘶力竭;然后她在受伤的惊恐中醒过来,就瞪起一双眼睛看着二公主三人:“你们伤了我的脸,我的脸!”   她眼中的恨意,语里吐出来的怒火,比起她发觉自己受伤还要更甚;刚刚她不过是惊恐,现在她都要化身成择人而食的鬼怪了:是谁伤了她的脸,她肯定会扑过去咬住那人的脖子。   “你的伤,不关我的事情。我是要杀你,但是我的剑上可没有沾上你一点血呢,不过会的迟早会的。”二公主一抖长剑收了回来,抬脚进屋却没有坐到四公主三人身边。   她远远的坐到一边去,显然她同四公主三人并不对路:“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三公主也把剑收了起来:她们是公主,不管是不是真的练了一身的功夫来,所用的长剑都非凡品;不要说大长公主没有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哪怕是血流一地呢,三公主的剑上也不会有血。   她下意识的抖剑只不过是个习惯:“没有什么。我对这位小瀛的皇后没有什么好感,但只是你要做的事情,我定要阻止。所以,就这样了。”   对于她和六公主把大长公主的脸伤了,她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转眼看向阿凤:“我们三个的驸马爷都死了,嗯,做公主死了驸马也并不可怜。”   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径直走到四公主三人的对面坐下,隐隐有和四公主三人对峙的意思。   六公主轻移莲步,走路走的很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踩死什么东西般:“你的脸上,那个花儿不错,不用谢我们了。”   大长公主终于知道伤她的人是谁了,完全不顾有三公主和六公主在长剑下救了她:“你们都给我去死,都给本宫去死!本宫的脸上如果留下伤疤,我定会灭了你们满门。”   三公主淡淡的道:“我倒是很想你能灭我们的满门,可惜的是我们两人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夫家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嗯,我们连一儿半女也没有呢。”   六公主笑嘻嘻的:“现在我们也不是孤家寡人,我们还有皇室做娘家人;不对,我们已经同死去的夫家没有关系了,我们两个就是未嫁之身呢。”   “灭我们的满门,你要问问皇上他同意吗?”她说完坐在三公主的身侧,把头倚到了三公主的肩膀上:“阿凤,你的江铭长的很好看呢,比起老七来还要强上三分,比他有男人味儿。”   “如果你不和他成亲了,就让他给姑母好不好?”她说完还向江铭飞了一个媚眼。   阿凤的心情不好了。四公主三人出现时,她只是感觉到麻烦,现在听到六公主的话后,她感觉不足以用麻烦来形容了。   不过干巴巴的站着任人欺辱不是阿凤会做的事情,所以她不咸不淡的道:“我说皇后娘娘,你没有死也没有受重伤,你应该谢谢相救你的人才是。”   “就像我的皇姑母所说,你脸上的交叉而过的花样不错,特意让人去雕也雕不那么好看呢。”她只听三公主和六公主开口就感觉这两人不好应对,但她可以不用应对啊。   因为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阿凤可不想阻止了人家熊熊的报仇之心。   大长公主本来就恨的咬牙切齿,再被阿凤如此一说才明白脸上不是一道伤而是两道;想到以后自己的脸上会有两道交叉的伤疤,她真的要杀人了!   想要杀人自然就要动手,大长公主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人,至少不会怕大楚的人。她爬起来就扑向了六公主——虽然是三公主主事,但她更恨六公主的嘴巴。   她倒不是要杀了六公主,因为杀了人也不能让她脸上的伤消失,所以她要做的是要在六公主的脸上也留下伤痕,且要很多很多。   “三公主,江旭、江旭要被打死了啊,他们要活活打杀了江旭,殿下快救人啊。”就在屋中一片混乱时,江老夫人的声音显得尤其突出。   三公主闻言脸色一冷:“江旭?谁敢动本宫的人!” ☆、792.第792章 公主的世界   三公主短短的一句话里杀气四溢,而她的目光更是在四公主等人的身上扫过,看样子随时会拔剑杀过去。   四驸马等三个大男人老神在在,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一番,目光更是不离江铭左右:他们没有说什么好话,因为看他们笑的那么恶心就知道了。   八成和六公主的话有关,因为就是在六公主的话说完后,五驸马的就开始了挤眉弄眼;不过七驸马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对六公主所说的他不如江铭的长相有男子味儿——他很有意见。   不过他的意见不是针对江铭的。对公主和驸马爷来说,平常的日子实在是无聊,所以无事生非那都是拿手好戏,至于迁怒于人嘛那更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因此七驸马的目光时不时的扫向江老国公,很显然他打算把一肚皮的火气都发作到江家人的头上:江老国公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心里更是怨得不行,可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江老夫人的一句话更是让他把心提了起来——江旭休妻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但是满京城的人猜到现在也没有谁猜到原因。   原因就是三公主。虽然三公主比江旭年长些,可是江旭和三公主当真是情投意合,他做为父亲从反对也就变成了赞同:被三公主叫去深谈了一次后,江老国公就无比赞同江旭的选择了。   本来这是他的一张底牌,就算日后江铭娶了阿凤又如何呢?江旭只要娶了三公主,到时候江铭和阿凤还敢动江旭一根汗毛吗?   自皇室那边算,江旭可都能算是江铭和阿凤的长辈了——您还别嫌乱,皇家的辈份关系向来有点乱。   比如说姑侄二人同侍皇帝或是王爷,那都是极平常的事情;至于说姑侄两位公主下嫁一个家族,且驸马爷为兄弟的也早就有先例。   江老国公已经算计好了,如果到时候江铭还是不肯低头,那他就要按皇室的辈份来:有三公主压在阿凤和江铭的头上,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今天江旭的苦头是有的吃,但江老国公认为三公主已经到了,江旭的性命就不会有危险,实在不应该此时由他们自己叫破了三公主和江家的关系。   三公主的话音一落,二公主那里笑了:“三妹的口味,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差呢?”   四公主三人谁也没有说话,自二公主他们来了之后,四公主三人连同她们的驸马爷,就仿佛变成了没嘴的葫芦,没有一个人开过口。   就连阿凤刚刚激的大长公主向六公主动手后,都被四公主等三位接连使眼色,暗示阿凤不要再说话只要静静看着就好。   大长公主虽然要拼命,但她却不是六公主的对手——她们身边都有人伺候着,可是主子们动手她们敢上前?伤着哪一个主子,她们的一颗人头都不够砍的。   不是对手大长公主也不肯罢手,和六公主两人纠缠在一起,对其它的事情不闻不问;而其它的公主们也像没有看到六公主与人动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三公主都没有多看六公主一眼,反而对江旭的事情极为在意,尤其是被二公主讥讽了一句后,她更是瞪起了眼睛来:“谁伤了江旭,自己站出来吧?或者,真要本宫来动手?”   阿凤的眉头微微一挑,感觉事情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儿:如果三公主真的关心江旭,此时不是追究谁伤了江旭,而是找到江旭并且给他医伤才对吧?   可是三公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问过江旭伤的如何,也不曾让人去救江旭。   江铭倒真被江老夫人的话吓了一跳,没有想到江旭要打公主殿下的主意还真成功了:最出乎人意料的,就是江旭居然会去讨阿凤姑母的欢心!   其用心不用多想江铭就能看得通透,所以他打量了一番三公主,然后他也感觉到三公主的不对劲儿。   江老夫人都要急哭了:“江旭还在外面被人毒打呢,她们说要打断了江旭的腿与胳膊,求殿下相救啊,救救我儿吧。”   三公主闻言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来人,快去看看人伤的如何了!胳膊与腿可真的被打断了嘛,可还有救?!”   这些话再次证实了阿凤的某些猜想,忍不住看了一眼三公主,不想三公主正巧看过来,和阿凤是四目相对。   “和你有关吧?不管是谁动了本宫的人,事因都和你有关。”她的目光冷:“你可知本宫要找个过得去的、合心意的驸马,有多难吗?!”   “如果本宫的驸马没有了,你的驸马爷也不会再活在世上。本宫受过一次的苦你让本宫再经历一次,那本宫也只能让你感同身受一番。”   她说到这里一字一顿的道:“本宫对天盟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本宫都会让你也经历一番本宫的痛苦。”   四公主叹口气:“三皇姐,你是不是认为阿凤好欺啊?你明明知道我们在这里,那个江旭肯定是我们下的手,去找阿凤是什么意思?怕了我们?”   七公主的话就更加的难听:“怕了我们就直说,只要三皇姐你说出来,咱们就放三皇姐一马。”   阿凤已经看的、听的呆住了,看着眼前的一众姑母她的脑子里乱成了粥:公主们的世界,她真的不懂啊。   难道这就是公主们的生活,那她还是乖乖的做安凤阁的殿下好了,这个宁国公主的封号她还给父皇吧。   只要江铭还是她的驸马就成。她要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可不想天天如此的热闹。   三公主盯了一眼四公主,依然看向阿凤:“不要以为你现在如日中天就无人敢碰你,你让本宫无法过日子,本宫就绝不会放过你。”   江铭叹了口气,阿凤同时也叹了一口气,他们异口同声的问道:“三公主您今天来,不就是绝不想放过我(宁国公主)?”   他们问的很认真的,目光也很认真:“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想放过谁就直说,绝不会拐弯抹角——我又不怕她为什么非要找个借口才能找她的麻烦?”   “公主的霸气,你不懂!或者是,多年前你就没有了?”阿凤还满含“恶意”的加了一句:“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公主的霸气。” ☆、793.第793章 霸气   阿凤不明白三公主为什么对自己心怀恶意,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知道三公主不是朋友就可以了。   对四公主三位阿凤当然要客客气气的,且还要恭恭敬敬的,因为她们是她的亲姑母嘛;但是三公主这样的,就不能再把她当成长辈来看了,不然的话三公主肯定不介意把她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三公主闻言脸色一冷:“当年的事情你什么也不知道,居然也敢讥讽于本宫?你知不知道敢讥讽本宫的人都不在世上了吗?尤其是那些敢用当年之事讥讽本宫的人。”   阿凤却不再理会三公主,因为江旭被人抬了进来;很显然他已经被人诊治过了,但是身上却没有让人收拾一下,那个狼狈样儿真就是不好见人的。   江旭这故意的。如果换成他开口向三公主说他经历了什么,三公主比起亲眼所见都要差上少许。现在让三公主亲眼看看他的凄惨模样,也不必他多说一个字三公主就不会放过那些人。   三公主能不能让其它的公主和驸马吃亏,江旭并不是很关心,他自然有法子可以报今日之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可是他不想再纵容阿凤和江铭,如果再让他们嚣张下去,真就让他们认为他这个侯爷可以任他们踩在脚下呢。可是他不能开口向三公主要求什么,更不能诉苦,因为做为男人来说怎么可以像只求人庇佑的小狗一样轻嗅呢?   三公主要的是真正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哭诉的软瓜。   看到江旭模样的霎间,三公主的胸前就像爆起了一团火:她以为不管是谁动的手,也不可能真正的伤害江旭,却没有料到江旭会如此惨。   这让她不自禁的想起多年前的某一天,她的驸马爷就被人如同一只死狗般打死在她的面前,而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后来她的父皇没有问她的罪,而是让她和夫家的关系断的干干净净,还想给她再找一位驸马:她只提了一个要求,她这次要自己找驸马爷。   这一找就是十多年,而这十多年里她明明知道此时学武太迟了,但她以千金之躯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不如此,她就不能自恶梦中醒过来,就不能真正的挣开梦中那个无助的哭泣身影。   现在,她选中的驸马爷虽然还没有成亲——那只是因为江旭的年岁有些小,她不太好意思向太后提起;但是江旭却再次被打的如同一只狗般。   三公主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轰然倒塌,而露出来的血淋淋的感觉是那样的痛:“你们,居然敢对本宫的人如此,本宫定不能饶……”   阿凤已经走到了江旭的面前,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三公主:“公主的霸气就是,不管是什么人要阻拦你,你要做的事情都要无人可阻止。因为,你是公主殿下。”   她说完一掌就狠狠的甩在了江旭的脸上,然后在江旭不敢相信的目光里,她一连打了江旭十几掌才住手。   接下来她可怜兮兮的看向江铭,抖了抖她的手道:“脏,痛。”她就像是没有要到糖果吃的小女孩儿,说不出为的委屈。   江铭连忙到了阿凤的身边,轻轻拿出手帕来把阿凤打人的手仔细擦了擦,又向四公主等三位讨了她们的手帕给阿凤擦手。   擦了四次她才把阿凤的手拿到嘴边轻轻的吹着:“现在不脏了,干净了。你也是,那种人怎么能亲自动手呢,可不就是脏了自己的手。”   江旭气的眼前只冒金花,再加上身上本来就有重伤:“你们——!”他依然没有向三公主求救,但是他知道三公主肯定不会饶过江铭了。   阿凤,做为皇帝的女儿,三公主就是气的再狠也不可能真把阿凤如何的;但是江铭不同,三公主就是杀了他又能如何呢,更可喜的是阿凤还把江铭叫了过来,更给了三公主发作他的机会。   江铭抬脚就把江旭踹了出去,看也不看翻滚出去的江旭,还是专注的给阿凤吹手:“公主打你那也是公主的恩赏,你一个臣子不知道谢恩还要大呼小叫——你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阿凤笑了:“就是,我打了你那也是给你脸,那也是赏赐,你敢不谢恩好大胆子啊,是不是你早就有不臣之心?”   三公主的眼睛一缩,看着阿凤和江铭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全聚到了她的眼底深处,最后都隐到了她的心底深处。   阿凤和江铭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如阿凤和江铭所言,身为公主殿下亲手打了你那也是恩赐,真的是需要谢恩的。   “这就是公主的霸气。”阿凤看向了三公主,抽回她的手掌来后盯着三公主的眼睛:“哪怕你是长辈,但我身为长公主想要打的人,就算是当着你的面儿也不会少打一记。”   三公主的脸色当真是青了:“你——!”江旭不能对阿凤如何,但同为公主殿下且她还是阿凤的长辈,给阿凤几记耳光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可是阿凤比她动的更快,而三公主要动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胳膊一麻就慢了下来,结果她的脸上被阿凤狠狠的甩了一记耳光。   “公主的霸气第二点,就算你贵为公主敢骂我,我也要打你。”阿凤说完抬手就揪住了三公主的头发:“还要打的你哭着求饶。”   “我在你们的眼中不是一位正经的公主,我没有被人教过礼仪规矩,更不懂什么叫做母仪天下;可是我自己一个人长大,早就懂了怎么用拳头来解决事情。”   “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你恨我就打到你不敢恨我!”阿凤说着话骑到了三公主的身上,抡起拳头就对着三公主打起来。   四公主三位的嘴巴也张大了,眼珠子也要掉了出来:她们各自有偌大的名头,可以说是无法无天的公主代表,可是今天阿凤却让她们真正的开了眼。   原来公主可以抛开一切如此做,虽然太粗俗了一点,但是看着就痛快啊:什么阴谋诡计统统不理会,直接挥拳头就打你个满脸桃花开!   什么叫做霸气?这就是霸气——我是长公主,我不同你讲理,我只动拳头。 ☆、794.第794章 做不成朋友   三公主自出生到现在,还真的不曾有人加一指于她身上,因此看到阿凤过来时她没有半点防范。打她选中的人就是打她的脸,但打她选中的人同打了她还是有极大的区别。   只是她没有想到阿凤的所谓霸气,就是连她这个皇姑母一起打!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身上,感觉到疼痛好久她才想起了一件惊人的事情:她,被打了。   不过却没有给她尖叫或是思索的机会,阿凤的拳头都是用足了全身的力气招呼她,除了疼痛三公主也只有一个不敢相信了。   再不敢相信的事情也发生了,而三公主最终也明白阿凤不是在说着玩儿,是真的要打到她服。   三公主如何能服?同为公主的她,虽然出身不如阿凤尊贵却比阿凤长了一辈,如果今天真的向阿凤求饶了,以后谁还会给她半点尊重。   “你有本事就活活打杀了本宫!”她还是很清醒的,知道阿凤敢打她却不会打杀了她——她的身份摆在哪里,真被人打杀了,哪怕是阿凤所为皇帝也要给天下一个交待。   何况,她又不是单身一个人,否则的话京城老老小小的公主加一起那么多,凭什么她三公主就可以嚣张到如此地步?   她是有兄弟的人,她还是有母妃的人。   阿凤也打的累了,闻言停下手来却没有起身,骑在她的身上拿衣袖扇风:“打杀你?那要看你会做些什么,如果你有杀我或是江铭之心,早除之也只有好处。”   三公主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看着阿凤一时间也没有答出话来:阿凤真的敢杀她!这个认知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收缩起来,而身子也感觉到了凉意。   阿凤用行动告诉了三公主什么叫做霸气:你是公主我敢打你,你如果再过份我还真的敢杀了你!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本宫,不然的话本宫定要找皇上和太后讨一个说法。”三公主的嘴巴还是很硬的,只是怎么听她的底气都不足了。   就如阿凤所说的——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三公主现在面对阿凤终于知道了一个字,怕;也终于正正经经的把阿凤当成了对手,而不是一个能任她欺负的小辈。   阿凤听到这里笑了,接过江铭送上的手帕擦了擦汗,享受着江铭用衣袖给她送的风:“告状?好啊,你尽管你去告就是。”   “我呢,当然不会就这样打杀了你,有句话叫做罪不至死嘛。但是我可以带着人天天打你一顿,嗯,就当作是活动筋骨了。”   五公主此时插了一句:“妙!学武的真谛就在于实战,阿凤你实在是个好苗子,我这心里痒的很,不如你做我的徒弟如何?”   阿凤头有些大了,打的兴起一时忘了还有四公主三位在呢:“皇姑母,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是学武的料子。”   “咱们继续说咱们的。”她可不想和五公主纠缠起来,所以马上又看向了身下的三公主:“不管你是在皇宫、还是在你的公主府,或是在京城的任何的地方,我都会找到你。”   “就算你带了再多的护卫,我也能找到人放倒他们,然后就由我亲自动手收拾你。直到收拾到我心情好了——你也不能怪我,想想吧,被你一告状我肯定会被责骂,心情肯定不好啊。”   “我的心情一不好就想打人,所以只能请三公主你多多配合了。”她说完还拍了一下三公主的脸:“今儿我可是手下留情了,没有往你脸上招呼。”   “但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喜欢往人的脸上招呼,打人打到那人鼻青脸肿向来是我的喜好之一。怕你不清楚,所以特意告诉你一声儿。”   三公主咬牙:“你——,敢!”   阿凤认真的点头:“我敢,我真的敢。”相对于三公主的咬牙切齿,阿凤答的那叫一个云淡风清。   “今儿就算是热身了,自明天开始我会天天找三公主你的。”阿凤终于站了起来,只是“不小心”之下,在三公主的脸上印上了一个鞋印子。   三公主瞪着阿凤,想要再说点什么狠话,可是面对阿凤的霸气她发现自己无话可说;还有就是,她知道阿凤所说都是真的:她就算有再多的护卫,也不可能是宫里那两个该死的老太监的对手。   没有人能护得住她。被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最主要的是被打的时候如果有许多人看到,甚至被打的比较惨还被人看到:那才是真丢人丢到家了。   三公主不敢想像自己被阿凤当众再打一顿,还打到鼻青脸肿后会如何?阿凤就算被太后责罚,也不能救回被阿凤踩到脚下的尊严。   “放开公主殿下!”江旭终于挣扎了过来。他知道现在是个极好的机会,救不救得了三公主是一回事儿,只要拼命去救人就会让三公主记住他的好。   因此他不顾身上的重伤,拼命的爬到近前然后全身扑向了阿凤:他要让三公主知道,为了三公主他可以连性命也不要的。   江铭轻轻一带阿凤,两人就向一侧让出了三步的地方,江旭人就重重的砸在了三公主的身上。   三公主被砸的感觉三脏六腑都移了位,自然就痛哼出声;可是江旭重伤之下哪里有什么力气,刚刚的一扑已经是他全部的力气,此时想要起来就需要一点时间来休息才成。   所以在三公主痛哼后,江旭也只能满口的请罪,可是身子却还是牢牢的粘在三公主的身上。   “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把人抬到一边去!”三公主气的真想把今天带来的人都砍下头来——阿凤打她没有人来救也就罢了,如今可倒好,看到江旭压在她身上也没有人动一动,真当她是死人了。   她连喝几声后,阿凤才不好意思的道:“我知道三公主今天带在身边的都是心腹之人,必是不能少了的人,所以为了三公主着想我让人把他们打晕了。”   “你想我要打你——你不用这样的,你不是我第一个打的公主,也不会是我打的最后一位公主,有什么不服气的话咱们明儿还可以再继续嘛。刚刚说到哪里啊,对了,我要打你,你的那些人很难做的。”   “帮你就是伤了我,那可是死罪;可是不帮你、不救你,那也是护主不力同样也是死罪。我受五姑母和姑丈皈依的感化,心生怜悯所以让人打晕他们救他们一命。三公主你也不必心生感激,我想我们是做不成朋友的,更不用说什么姑侄之类的。” ☆、795.第795章 慈与孝之间   四公主三位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就连阴冷的七驸马都扯弯了嘴角,看着阿凤眼中全是欣赏:这一辈的公主里终于有个有趣的小家伙了。   三公主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她是被打的人还没有叫出以后和阿凤不死不休的话,阿凤倒抢先说他俩之间肯定是仇人了:她都被打成这般样子,江旭也伤的不成人样,她能放过阿凤吗?   比阿凤年长的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不吃眼前亏;哪怕她现在气的半死,也只能咬着牙自己爬起身来。   江老国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江铭的身边——旁人没有注意到,江铭开始也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阿凤的身上。   但是江老国公都接近他和阿凤五步之内了,他当然就会察觉到;这是他自被江旭在背后砍过一刀后留下来的、近乎本能的感觉:非他十二分相信的人,绝不可能接近他的身边。   “你,好大的胆子!”江老国公说完一掌就狠狠的甩向了江铭。   他是含怒出手,不过却并不是被气糊涂了:气糊涂的人是不会设想太多,全是凭心头的一个念头去做;而他出手就已经想要废了江铭。   他的一掌里带着他几十年全部的功力,只要被他打中江铭的脸上的骨头肯定会碎裂!   江铭没有想到自己父亲过来就为了要打自己,不过只是霎间他就明白过来,他的父亲在讨好三公主。   阿凤是无人能对付的,加一指于阿凤的身上,就等着皇帝的雷霆之怒吧;可是他江铭显然不同,而且江老国公还是江铭的父亲,这老子打儿子那可真就是天经地义。   江铭的心中生出一丝怒意来,但更多的却是伤心。他的父亲为了讨好一位公主,居然要废了他这个亲生的儿子。   想的太过明白了,所以他拉着阿凤再次侧移,这次他干脆带着阿凤一下子退到了五公主和五驸马的身边:如果江老国公真要和他动手,屋里也只有五公主他们会护住阿凤。   “国公爷,”阴阴的声音自身侧响起,肖有福的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少了平常的那份笑意:“有老奴在,天下间无人能伤长公主殿下一根汗毛。”   听到肖有福的声音江铭放下心来,回头匆匆看了一眼肖有福:很奇怪有什么事情,会让这个笑嘻嘻的家伙变得阴沉了。   江老国公没有想到自己一掌会落空,心头不禁微惊——这小子什么时候功夫如此好了?要知道,江铭的功夫是他亲手教的,江旭也是他亲手教的,但他显然更疼爱后者。   可是江旭的功夫一直不如江铭,如今江铭的功夫更是胜了他一筹。   七驸马笑了:“很震惊?你们江家的功夫本来就脱胎于军中,练的再多哪里有浴血杀敌的好?江铭的功夫在他带着那些伤兵辗转之时,就一天一天的脱胎换骨了。”   “你,早已经不是江铭的对手。因为军中的杀伐讲究的就是一往无前,而你江老国公却早已经不是你了。”   江老国公的脸色微变,忍不住深深的看了一眼七驸马:他一直奇怪皇帝为什么没有动用太大的力量,就连京城也没有重兵在,却能在一夜之间把韩家拔去。   想来,这位七驸马是功不可没的。因为七驸马对于他江家的一切太过熟悉了,而这种熟悉不是一种特意。   今天的事情很突然,七驸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来之前对江家的功夫了解如此之深;只能说,他早就对江家的事情了若指掌——传说看来是真的,七驸马对朝中重臣都极为了解。   不过他不想和七驸马结仇,所以只是一眼之后他就移开了目光;心中的恼怒却在看到江铭时更盛了三分:他要打江铭,江铭居然敢躲?!   要知道大楚的孝道摆在那里:父要子亡,子不亡谓之不孝!而此句话的上半句是:君要臣死,臣不死谓之不忠。   因此在大楚父亲那就是儿子的天。当然,做长辈的还有个不慈的罪名儿,但相比起不孝来,那罪名简直就太温柔了一些:除了让长辈失去名声之外,并不会让其在律法上得到什么责罚。   不孝,在律法上那就是死罪啊。   “你个不孝子!”江老国公背起了双手来,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江旭和三公主,见三公主正在察看江旭的伤势,他的心终于安稳了。   只要三公主对江旭的心意不变,那他们江家就会稳稳当当的一直富贵下去。当然了,今天也一定要给江铭点颜色看看,让三公主出出恶气才能让三公主对江家做的更多。   “你知道孝字如何写吗?父要子死子就必须要死,你对公主如此不敬为父的教训你,你还敢躲开为父的教训?!”他瞪起双眼来怒斥江铭:“还不给我跪下。”   三公主此时抬头:“你是他父亲,命他去死。敢把江旭伤成这个样子,他是死有余辜。”迁怒,这分明就是迁怒。   把江旭打成重伤的人不是江铭,打了她三公主的人更不是江铭,但她却把怒火全发作到了江铭的头上。   同时,她也要让阿凤知道什么叫做心痛,且此事还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要让江铭死的人是其父亲啊。   再说此计甚妙啊,十有八九江铭不会听其父亲的去自尽,就连自残江铭也不会做出来,那就会落人话柄:从此之后江铭就背上了不孝的罪名儿。   江铭真听其父的话?那更好了,三公主不介意现在就欣赏阿凤哭泣的模样。   江老国公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了三公主:他只是想打伤了江铭,为得是让三公主知道江家的忠心。   他做为父亲当然没有想过要打杀了江铭,打伤了还可以养好,打杀了那他就会失去这个儿子。   “你还当他是儿子?”江老夫人怨毒的话此时正好响起:“他可有把你当父亲,他可是把你、把我们,把整个江府都当作是仇人呢!他,是想除了我们而后快啊,老爷。” ☆、796.第796章 不悔的决定   三公主的话吐出来后,七驸马的脸色立时就变了,目光向四驸马和五驸马扫过去:他不打算再听之任之了,看戏可以,但是这戏已经被三公主唱歪了。   大长公主如今都不作声了,在一旁看的那叫一个高兴。还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仇人们相残更开心的?对于大长公主来说,现在屋里的不管是哪一位公主死掉,那都是赏心之事。   公主死不掉死个把驸马,那也能让大长公主狠狠的出口恶气,所以她才不会再冲出来搅和呢。她就盼着江老国公能把江铭一掌打死在当场,到时候她可以做的文章就更多了。   四公主三位也动了真怒。公主们不和时常有明争暗斗,但是大家能活到现在就因为有个底线在:谁也不会真要了对方的性命,其中当然了包括了和她们荣辱一体的驸马爷在内。   可是三公主如今要借江老国公的手除掉江铭,那便是真正撕破了脸,让四公主等人忍无可忍。   江铭却抱拳向三位公主及驸马们深深一礼,只是施礼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不想三位公主或是驸马们掺和此事。   他的性命不需要人来保,他就要听一听江老国公会说什么——江老夫人的话对江铭来说,就如同一个屁般,臭不可闻却也不必同她一般见识。   因为江老夫人不是他的母亲,她想要他的性命又如何?反正他江铭的命不是谁想要就能拿走的,他要等的是江老国公的决定。   阿凤想要说什么,可是看了一眼江铭轻轻一叹,站到江铭身边拉起了他的手来;劝解,对一些事情来说是根本没有半点作用的,所以此时阿凤只需要和江铭站在一起,和他一起来面对。   三公主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对于江铭的举止她只是讥讽的一笑,在她看来江铭这种人就是自作聪明。   她的心思全不在江旭的身上:被她推开一摔,江旭刚接好的骨头又断开了,正疼的满头大汗。不过江旭却没有生怨,反而很担心三公主有没有受伤,还真有那么几分深情款款的模样。   江老国公深深的看一眼妻子,又看看三公主再次吸气,吸的很深很长:“江铭,你还不给我跪下向公主殿下请罪?!”   他在努力,想要在三公主面前保儿子一命。虽然他有偏心,但儿子就是儿子,能保住其性命的话,他也不会任其去死的。   三公主抬起头来:“这是你们江家的事情,本就不该本宫多话的,老国公不舍得便不舍得吧。只是,这江府还真是不能生活呢,因为谁会愿意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呢?”   “你倒是有慈父之心,可是江铭有孝子之意吗?他会放过江旭,会放过你的夫人,会放过你吗?你是个聪明人,难道还不知道江旭和他之间只能有一个活在世上吗?”   她让人把江旭抬了出去医伤:“如何做都由老国公做主,本宫也只是闲操一份心罢了。”她说完还转头看向江铭和阿凤,微微一点头,笑的很有几分得意。   三公主在挑衅。她所说的话都是当众说出来的,不但江老国公听的清清楚楚,其它人也听得清清楚楚——她就是要让江铭体会被亲生父亲出卖的感觉。   她其实并不喜欢杀人,她喜欢的一直都是如何能让人心痛如绞、痛不欲生。如果能让人在死前体会到那种感觉,对她来说才是最完美的复仇。   江老国公的脸胀红了,一双拳头握的极紧,看着三公主一时间没有说话。他如此盯着一位尊贵的公主,本就是极为不尊重的举动,但是三公主没有责怪他反而平静的回视着他。   三公主在欣赏江老国公的挣扎,因为他越挣扎就越能给江铭以希望,而到时候他做出选择来时,江铭的痛苦也就更重。   她相信,江老国公会做出一个极为正确的选择来,就如当初江老国公默认了她和江旭的事情一样。   江老国公终于确定三公主不会改变心意,有那么一霎间他真的很想大吼着让三公主滚出江家去:他也曾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怎么可能杀儿以求富贵?!   但是他的目光移到了江旭的身上——两子不能并存在世上,他终要放弃一个的;他不想面对这一点,可是此时三公主的话却如魔音一样让他心头轻颤。   能看着江铭早晚要了江旭的性命吗?那和要他的性命也没有区别。江铭也是他的儿子,可是和江旭相比起来,江铭真的不能讨他的欢心,也根本不听他的话。   江铭的心中已经种下了对他的怨恨啊,江旭却还是全心全意的敬重着他这个父亲。因此,他只是看了一眼江旭,就算心中生出巨大的疼痛来,其实也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答案太简音了,他相信换作另外一个人也知道如何选择的。总要放弃一个的,必须要放弃一个的,那不如让其再为江家尽一尽责任。   而且江铭对江家近来伤害太大,却没有好好的做一个江家的子孙,就算是他的赎罪吧。   江老国公没有问江铭也没有看江铭,就代江铭做出了决定:向江家的列祖列宗尽孝。   “江铭,你对公主殿下不敬,对父母不孝,对手足不爱,你这样的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他的声音很低沉,但是没有什么颤抖。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曾手掌大军发号施令的将军,在做出决定后就不可能会生悔。因为,他所做出来的决定都是当前最好的那个。   “你,如果还有一点为人的良知,自尽吧。以自尽向公主殿下请罪,向江家的列祖列宗请罪。”江老国公说完此话后抬起头来,他的目光定定的看向了江铭。   他的目光里有痛,但那只是他身为父亲要让一个儿子死的痛苦——出发点就是因为他自己,而不是因为江铭。   目光并没有闪烁也没有躲闪,因为他是父亲,儿子的性命因他而来,现在他要其死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没有对不起江铭,何来的愧疚?   没有愧疚自然就不会躲闪了,他是很理直气壮的看着江铭:“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是我养你这么大,生养之恩到了你应该还的时候。自尽吧,江铭,一切的是非都会消失。” ☆、797.第797章 都是为了你   江老国公的话说完了,他的目光也没有离开江铭的脸,而一双拳头握的更紧:虎狼都不会束手待毙的,他的决定已经有了,便要防止江铭会暴起伤人。   他认为江铭不会伤他,但是却要防着江铭去伤害他的妻,以及被抬了出去的江旭。   三公主笑了,她笑的很漂亮,就如同春天里的第一株盛开的花般,带着一股骄傲;她没有在看江铭,因为江铭在她的眼中已经不足惧了:活下来的江铭也不会再有前途可言。   至于死了的江铭,嘿,她可是从来都不怕鬼怪的。   阿凤看着三公主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我,同你不共戴天。”她没有对江老国公说一句话,也没有理会大大松了一口气、如今正满眼都是痛快的江老夫人——江家人是江铭的事情。   三公主不以为意:“和本宫无关……”她并不介意阿凤的威胁,因为她也是公主,她不相信阿凤真的会要她的性命。   阿凤盯着她:“捉住她。等到事了,我要亲手杀了她。”话说完她便转过了头去,不屑于再看三公主一眼,因为其已经是个死人。   三公主虽然不怕什么鬼神,但是她却很怕死。听到阿凤的话后,她下意识的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脖子后面一痛,人就软倒在地上:在晕倒前她才闪过一个念头——该死的老太监!   宫里宫外的太监们没有谁敢向公主们下手,但要除了那几个:而阿凤的身边便有一个。   只是肖有福没有动手前,三公主还是不相信的,因为她高高在上习惯了,而太监从来都是卑微的:直到她被肖有福斩到了脖后,她才知道肖有福真有那个胆子。   肖有福打晕了三公主后,跪在地上向着三公主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公主殿下,我真的没有那个胆子,真的没有那个胆子。”   听到他的话连四公主的眼角都抽了抽:你没有那胆子都把公主打晕了,如果有那个胆子还不当场就要了三公主的性命?   肖有福叩完头就爬了起来,他也没有闲着,动手自袖中抽出了软绳来,开始仔细的把三公主绑起来。   阿凤的话对他来说比圣旨还要管用,因为他可是叩过头认了阿凤当主子,那阿凤就是他的天:阿凤要绑了三公主,他当然就要把人绑起来,还要绑的很仔细。   江老国公的眉头跳了好几下子:他没有料到阿凤会做到如此的地步,当即就有个想法在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来——如果是三公主的话会为江旭做到如此地步吗?   答案是不会的。他的心中不免生出一点遗憾来,可惜的是阿凤中意的人不是江旭,如果是江旭事情就太完美了。   “孽子,还不放开三公主,你不怕我们江家背上大罪吗?!”他依然不敢喝斥阿凤,自然只能吼江铭了。   江铭缓缓的走到了长案上,伸手把摆在长案中央的长刀拿了起来:“这是父亲的第一件战利品,是敌军一位将军之物。”   “当初父亲教我用刀时,就是用这把刀让我来练习。想来,这十几年它只摆在在这里成为装饰,也有着很多的不甘吧?本就是饮血之物啊——”   他说着话把刀拔了出来,刀就仿佛真的听懂了江铭的话,发出了一阵长鸣之音,真的像要饮人之血。   “江铭,男子汉大丈夫岂会被小小奸计所害,肯定有法子的……”七驸马虽然看上去阴冷,但是看到江铭拔出刀子来地,却是第一个开口阻止的。   江老国公的话也同时响起,只是他在怒喝:“逆子,你想做什么,还想要弑父不成?!”   父亲可以逼死儿子,可就算如此儿子杀了父亲那也是弑父——不是用杀字而是用弑字,可想世人对儿子杀父一事的看法了。   江老国公并不怕,他相信江铭如果真敢向他动手,他还是能抵挡的;而江铭也就真的完了,不管他今天死与不死,等着江铭的也只有天牢。   江铭看着江老国公:“你犹豫了很久,也为我求过情,想来你还是记得我是你的儿子。”他说到这里扯了一下嘴角,却绝不是想要笑。   阿凤心痛至极想要过去,却被江铭阻止了;而四公主更是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到江铭那边去——刀剑无眼啊,阿凤真过去夹在江家父子之间,江铭不会下杀手,谁知道江老国公会不会下黑手?   “父子一场,不管我如何说,你都是我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今天,你要我死。”他轻摇头:“我不能死。”   “因为你还是把我当作儿子的,那我便不能害你担上不慈之名,被世人指点你逼死亲子。如果我真的听话去死,那就是在陷父亲于不义之地,是真正的、最大的不孝。”   他轻弹一声刀身:“不过父亲已经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了,如果我不能成全父亲也是不孝——今天的事情被人得知,岂不是还要让人骂父亲一句不慈?”   “只有应了父亲的心,才能让世人不再指点父亲。我,不再是您的儿子,从此之后我之姓江,同您的江字没有关系。那么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也不会让世人误会了父亲。”   “嗯,现在还要称呼您一声父亲,以后便不会了。”他向江老国公弯下身子:“父亲,请原谅儿子。”   他说完还撩衣跪倒在地上,对江老国公连叩了三个响头:“儿子身负生养之恩,却要自今起与您绝了父子缘份,是儿子的不对。”   江老国公的脸通红,因为江铭的话句句都好似在打他的脸。   三公主此时也醒了过来,听到江铭的话她尖叫:“你父让你去死你却狡辩不肯去死,便是大不孝。不孝之人,有什么脸面还做我大楚的国公,你还有什么脸面……”   她没有想到江铭会用一句话就化解了她的相逼:我不能死,我真去死只会是害了我的父亲,那才是真正的不孝!她不甘心,本来那么巧妙的计策,为什么不管用呢?   江铭没有理会三公主,他叩完头起身:“生养之恩不能相报了,但是却不能不还,否则不可能让父亲得偿所愿,也不能保住父亲您的清名。”   “身为儿孙当然要全父亲的心愿,儿子所为都是为了父亲。”他看着江老国公的目光也没有闪烁,因为他真的问心无愧。 ☆、798.第798章 为你撑起伞   江铭横刀在胸前,就算他的话说的再轻柔缓慢,也不能让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放下心来,更何况江铭的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好话。   听上去当然是好的,但是江老国公相信那都是反话,这一点小小的伎俩他还是能看破的。因此他紧紧的盯着江铭:“你,既然不自尽拿着刀子做什么?还不放下!”   他把妻子护到了身后,看着江铭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弑父,江铭是不敢的,但是弑母呢?这可真的说不定。   江铭还年青啊,万一冲动之下把江老夫人杀了,并不能算是什么意外之事。所以,他在喝了一句后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可是多年来的生养之恩,你能就此抹杀吗?”   他挟恩并不是图报,只是想让江铭知道,就算他们真的断了父子关系,他江铭还欠着他天大的恩情。   江铭点点头:“您说的对,多年的生养之恩半丝也不假,我是吃江家的饭长大,也是穿江家的衣长大。这恩情,我知道,我也记下。”   “现在,儿子还您多年来的生养之恩。血恩血偿!”他说完举起刀来就割在了自己的胳膊上,血喷涌而出他却面不改色:“这样自然还是不够的。”   他说完举刀在腿上割下一块肉来,丢到了江老夫人的脚下——他是故意的。江老夫人被吓得连连倒退了三步,身子哆嗦着哪里还有刚刚的机智百出?   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抖着唇看向江老国公,希望他可以出手立毙江铭在掌下。   此时绝对不是杀江铭的时候,因为江铭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江老国公再动手,那真就是会让世人耻笑至死,而江家的名声也真就一败涂地了。   还有,四公主等人可不是死的,他们岂会看着江老国公对江铭动手?江老国公如果敢动手,他知道五驸马肯定不介意现在就杀掉他。   杀掉他这个老国公,驸马爷们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   江老国公没有想到相逼到最后,会逼的江铭当真动了刀子:不是自尽而是还他的血、还他的肉!真就没有了半分的恩情,欠他的江铭都在还他,那一刀又一刀下去,就算是见过太多血肉的江老国公心里都开始抖了。   一块又一块的血肉丢到了江老夫人和江老国公的脚下,而江铭此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可是这个血人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平平静静的对自己下着刀子。   阿凤的泪已经流成了河,哭倒在四公主的怀中:她知道江家的事情要让江铭自己去了结,却没有想到江铭会用这样的法子!   每一刀割在江铭的身上,都是割在了阿凤的心上,让阿凤痛到站也站不住了。   五驸马的长剑一下子抽了出来:“还不够吗?!”他是在怒吼,而长剑差一点就刺入了江老国公的眉心。   江老夫人尖叫:“他全身的血与肉都是……”她是巴不得江铭死的,所以当然不会说出够了的话来。   五驸马的长剑轻轻一挥,江老夫人的一只手便落在了地上:“我也认为不够。江铭的一块肉,换你一只手,你真的是赚了。下一块肉,换你另外一只手,没有了手你还有脚。”   “没有了脚,她身上也有肉嘛。头,肯定要留着。”七驸马阴阴的声音,就像是地狱里吹出来的风,把江老夫人已经叫了一半的痛呼硬生生的给堵了回去。   江老夫人就要晕过去了,本来已经晕了,可是七驸马手中多出了一把细长的剑,那剑在她的身上轻轻一刺,就让她再次痛的清醒无比。   “够了,够了,已经足够了。江铭再也不欠江家半分,所有的生养之恩都已经还清了!”江老夫人真的不敢再说半个不字了。   她现在才清楚的知道四公主三位真想要她的性命的话,眼睛都不会眨上一眨。她能活着,只因为四公主他们如今不想要她的性命。   可是不要命只要手或是脚的事情,比起要性命来,江老夫人如此会算计得失之人,也不知道哪一个更重一些。   江老国公想要动手,最终看了一眼四驸马,他只沉声道:“够了。”他只说了两个字,因为这已经足够救下他老妻的性命来。   再多说就和被吓坏的妇人一样,那都胡言乱语了。他已经很丢人了,能少丢一分是一分吧。   江铭闻言把刀子丢到了地上:“我,再不欠你一点生养之恩?真的已经还清了?!”   “还清了。”江老国公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因为他知道江铭是真的同江家翻脸相向了,以后江铭只会视江家为仇人了。   江铭点点头看向阿凤:“无债一身轻。有些债是不能不还的,不是因为人言而是自己那一关过不去。现在,很好,我只是我了,我也只是你的驸马,不再和江家有半点关系。”   “我很好,从来没有过的好,阿凤。你不要伤心也不要担心,我不会死的,绝对不会的。我们,就快要成亲了呢。”   话说完,他的人也就倒在他脚下的血泊之中!   阿凤扑了过去抱住了江铭:“大夫,大——”她没有再喊下去,是因为大夫就在四驸马的手中拎着。   四驸马把大夫放在阿凤面前:“快救人!如果不能保住江国公的性命,你们全家都下去伺候江国公吧。”   他说完和看向阿凤:“幸亏江旭受伤在先,大夫是现成的。御医很快就到,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去请了。”   阿凤闭上了嘴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江铭不会有事的,他刚刚说过了,他不会有事的,那是他对我的承诺。”   她不许自己再哭,泪水永远也解决不了什么事情。江铭昏倒了,那她就更应该站起来,给江铭遮风挡雨。   两人要携手走一辈子,并不是一人依靠另一人过活,而是要两人互为依靠:一人倒下了,另一人就是伞,为他们两撑起一片晴空。   从前,江铭是阿凤的伞,现在阿凤是江铭的伞。 ☆、799.第799章 滚远一点   四公主站到了阿凤的身后,她的身边就是五、七两位公主;而在她们不远处就是二公主,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把握在她手上的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谁在此时敢动江铭或是阿凤一根头发,她的剑可不认人!   屋里除了江老夫人压抑的痛哼再无半点声音,众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却都被江铭的举动给惊动了。   谁都知道三公主的计策歹毒,听到江铭的破解之语,大家都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就连大长公主也不得不承认江铭是个聪明人,换作是她的话就不可能想到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没有中计的江铭,却选择了用那样的手段和江家一刀两断!江老国公开口让他去死时,他便和江家再也不可能是一家人。   父子关系却不是你说断就能断的,因为你的身上流着他的血,你说不认他是你的父亲,可是在世人的眼中你依然是他的儿子。   江铭却要断个干净,断的让世人再也不会说他江铭是江家人!用他的血、用的肉,和江家了结一个干干净净,从此以后他就是江铭,再也不是谁的儿子。   阿凤的手中全是江铭的血,她抬手一抹,泪水不见了却把血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肖有福叹着气上前,想要递出去手帕,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现在他的公主殿下不需要他的仔细。   “他,不会有事。”阿凤把江铭交给了大夫,无比坚定的再重复了一句。不是要坚定她心中的想法,而是要让众人都相信江铭一定不会有意外的。   四公主点头:“他不会有事的,因为他是阿凤的驸马爷,要和阿凤过一辈子呢。”   “谁说的?伤这么重,血流了那么多,肉也割下来这么多,他还能活?”大长公主就差狂笑出来了:“这是报应,一个不孝之徒,居然说什么还养育之恩,这就是老天给他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人就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了小瀛国皇帝的身上。动手的人是七驸马,他的脚在大长公主看过来后,才缓缓的收了回来,还不忘甩了一下衣袍。   七公主看着七驸马:“如果江铭不是重伤,我会认为你那一下子好帅。”   “如果不是江铭重伤,我真的会很帅。”七驸马很认真的答了七公主,看着江铭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现在谁敢再说江铭是江家人,他这个七驸马就不会放过他!江铭如果真欠了江家的,也真的还清了。   四驸马咳了一声,很温和的看着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江铭欠江家的,欠你江老国公的都还清了。可是,你们欠江铭的却没有还一点。”   “他现在晕倒了,所以此事就暂时放下,但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会替他记着;他醒了过来时会记得来讨,如果他不来讨,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会来讨。”   四驸马是一个很温和的人,用他挚友的话来说就是一碗温开水:不冷也不热,却也没滋没味儿,绝对不会吸引人,但只要是人都少不了它。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让江老国公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又一层的汗来,那些汗珠是滚滚而落,显然是被吓到了。   因为四驸马的话说白了就是:江铭活着的话,你们欠江铭的自有江铭来收,如果江铭死了,那你们欠江铭的我们会来讨,加倍的讨。   江铭用他的血和肉还了江老国公的养育之恩,同时也替江家多了三位公主做敌人;从前江家和三位公主不远也不近,但却无怨无仇。   江老夫人死死的咬着牙,如果不是手腕上的疼痛在提醒她,此时她真的已经破口大骂了:一个破江铭值得你们这些金娇玉贵的人物如此吗?   我们江旭多好,人长的好、人品又好,还嘴甜手巧会哄人开心,更重要的是他还有真本事,上马能提枪杀敌,下马能写诗做画!   可是这些公主们却像是瞎了眼睛,只把一个江铭当成宝贝。江铭是自己动手伤的自己,和她以及江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可是这些人都像是被戳了眼珠子的狗一样乱咬人。   大长公主跌落在小瀛国皇帝的身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不管自己是不是受了伤,只管查看是不是砸伤了她的皇帝陛下。   她的嘴巴里也一刻不停的关心着小瀛国皇帝,很怕她的皇帝陛下再受半点伤;到她发现小瀛国皇帝因为她头上簪子擦破了一点油皮,就马上痛到眼泪汪汪,仿佛她死了老子娘般的伤心。   回应她心痛万分的是小瀛国皇帝的一脚,又把她踹的倒退好几步,再次跌坐在地上,痛的她感觉自己屁股真的裂成了八块。   小瀛国皇帝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反而看了一眼那个美蕊,发现他心上的美人儿样子还能看,放下心来的他站起来先整理一番他的衣袍。   大楚人很爱讲什么礼仪的,首先就是衣着要整齐,他可不想自己被大楚人看不起。整理好后,他走过去到阿凤前没有开口先一揖到地。   “最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我们小瀛上国有一份伤药,对止血有极好的……”他赶过来是要献药的。   他的皇后恨不得江铭去死,恨不得抓花了阿凤的脸,而他却过来巴结阿凤;看他那个样子,如果他长着尾巴的话都恨不得再用力的摇上几下。   阿凤看也不看他:“滚远一点儿。”   小瀛国皇帝闻言眨了眨眼睛,看一眼肖有福——肖有福向他缓缓的走了过去,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谁也知道肖有福肯定不怀好意。   小瀛国皇帝对着肖有福欠了欠身:“不敢劳你大驾,我自己滚就是。”话说完他当真躺倒在地上向外滚出去,直滚到门口他才站起身来:“足够远了吧,还要不要我再滚远一点?”   阿凤没有看到他做什么,可是其它的公主们都看到了,大长公主都掩起脸来不忍看下去:她再认为她的皇帝威武无双,也不能骗自己说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皇帝很可爱。   四公主等人目瞪口呆,看着小瀛国皇帝的眼睛,没有一个人答出话来;哪怕是四驸马现在都是一副眼珠子要掉出来的模样:对这样一个人,你还能说什么?   没有人再让小瀛国皇帝滚远一点,他便很自发的留了下来。 ☆、800.第800章 公主别院   小瀛国皇帝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阿凤和江铭,他最为关心的就是江铭了,对江铭的生与死那是无比的上心。   冒着可能会被踹出去的危险,他还是一点一点蹭回了阿凤的身边。而只要有人一瞪眼,他就会自动自发的往地上一躺就向外滚去,两次之后也就无人理会他了。   一个如此无耻的皇帝,杀又杀不得,你还能拿他如何?好在他也不是要捣乱,且因为有他约束的缘故,一心要捣蛋的大长公主也老实的如同绵羊,众人也就随他去了。   大长公主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小瀛国皇帝,目光里的怒气随着小瀛国皇帝对江铭的关心,是越来越多,最终她居然气的伸手拉起小瀛国皇帝就走。   不是要离开江家,而是到一旁去说话。现在御医到了,大家都在关心江铭的伤势,所以对于这一对不靠谱的帝后,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你在打什么算盘不要以为本宫看不出来!”大长公主地小瀛国皇帝自称本宫,皇帝陛下居然一点儿也不在乎——他们学了大楚的礼仪却学得似是而非,根本不懂皇后面对皇帝时不能如此自称。   本宫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岂能在皇帝面前如此自称?小瀛国皇帝的心思不在大长公主的身上:“我有什么算盘?算盘都留在国内了没有带出来,你想要让人去买一个就是。”   “还有,不许你再去找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的麻烦,不然的话你找一次我就打你一次,直打到你不敢为止。”他说到这里笑了:“尊贵的长公主太聪明了,这法子吾喜欢。”   大长公主伸手揪住了皇帝的衣领:“还尊贵的?!我呸,你不就是盼着江铭能死了,然后你再去娶那个什么尊贵的长公主!你想的美,有本宫在……”   小瀛国皇帝怒了。被抓衣领倒没有太生气,因为大长公主这个样子也不是一两次了,但是大长公主敢威胁他,还要阻止他就让他很生气了。   皇帝很生气那后果就比较严重,他抬手给了大长公主两记耳光,又一脚踹在大长公主的身上:“你看出来又如何,乖乖的听话我就留你在身边做个什么贵妃。”   “你如果敢坏我的好事、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皇后,那是给尊贵的长公主准备的,你还是乖乖的准备退位吧。”   他说完又踹了大长公主两脚,又挥了挥拳头威胁大长公主,才颠颠的又跑回阿凤的身边听御医的回禀:如果不是看到御医要说江铭的伤势,他还要再给大长公主几下狠的。   大长公主恨恨的看着皇帝跑回去了,咬牙切齿的握起拳头来:“该死的江铭,该死的阿凤,你们统统该死!尤其是那个死阿凤,居然还勾引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本宫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被小瀛国皇帝教训了半天,不但没有对小瀛国皇帝生出恨意,反而更加的恼恨阿凤了:她这个脑子不正常,所思所想果然就是同旁人不一样。   听到御医说江铭的伤势有些重时,小瀛国皇帝差点笑出来——他感觉上天太疼爱他了,他就是天选的天皇陛下啊,不然的话岂能心想事成?   他不止是喜欢阿凤的身份,还喜欢阿凤这个人:这样的女子,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在小瀛国,女人天生就比男人矮了三个头都不止——在男人面前都不能站直喽,就算是伺候男人穿鞋都要跪下来穿才算是正理。   阿凤这样的女子让他心里如同一把火般,让他生出无尽征服的愿望来。虽然他在武略文治上不成,但他对征服、驯服女子却极有一套。   他深信可以让阿凤爱上他,就如大长公主一样,最后成一条就算是他打骂也赶不走的狗。   何况,娶了阿凤自然就会让大楚派兵去帮他夺回国土:真正的人财两得啊,除了他谁还能想出如此有深度的计谋来?   一时间小瀛国皇帝陷入了对自己的崇拜中,直到御医的下一句话才让他自幻想中醒过来:只要好好的调养不会有大碍的。   不会有大碍的?!那不就是说江铭没有性命之忧,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那还有他这个天皇陛下什么事儿,到时候尊贵的长公主肯定会嫁给这个该死的江铭。   小瀛国皇帝的心一下子就落进了谷底。不过被打过的天皇陛下深知此时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心思,所以再失望他也只能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来,不停夸奖御医的医术。   其实他心里已经把御医的祖宗八代都骂了,恨不得能把御医砍成八段儿:为什么要救人呢,让其死了才是最好的。   阿凤终于放下心来,正要让人小心的抬起江铭来——和江家的帐不急着现在算,眼下还是先照顾江铭的身体为重。   就在这个时候,长长的公鸭嗓子叫了起来,太后的懿旨到了!   江老夫人听到后眼珠子一转,连忙起身迎了出去,不顾一身血污就跪在地上;当然,她不是想这样接旨,而是想让太后的人见到她的狼狈模样。   可是不知道来的太监是太老了还是眼睛不好用了,居然就像没有看到江老夫人身上的血,更没有看到江老夫人的伤一样,自顾自的上前去给各位公主请安。   就连大长公主那位老太监都恭敬的叩了头,显然大长公主说是太后给她的信并不是胡说:太后早就知道大长公主会回来。   香案摆好,在一众公主身后才跪下了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谁让他们是这群人里身份最低的呢?   至于小瀛国皇帝又找到了让自己痛快无比的感觉,因为众人都跪下了只有他站着:他是一国之君,自然不用跪下的。   看着大楚人跪在地上而他还能站的笔直,小瀛国皇帝心里那叫一个美。   太后的旨意很简单,就是关于阿凤和江铭赐婚的事情:让江家好好的盖一处公主的别院——公主是有公主府,但是公主还是江家的媳妇,在江家当然要有自己的住处。   等到江家的公主别院盖好,就挑个好日子让阿凤和江铭成亲。 ☆、801.第801章 你,接旨吧   太后的旨意很简单,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就连太后的打算都如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阿凤和江铭你们要成亲,慢慢等吧。   可不是她太后食言而肥,而是江家不想让你们成亲,同她太后可没有关系——江家的公主别院盖好就让阿凤和江铭成亲,可是太后并没有说让江家多久盖好别院。   那就是让江家看着来了,至于借口嘛那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又有太后在上面打着马虎眼,江家这别院不拖个三年都对不起太后!   还有,太后明明白白的告诉阿凤和江铭,想要成亲?成,那就先做回江家人。江铭你不承认自己是江家人,可是哀家就要让你认祖归宗,非要你回江府过日子不可。   就算你们能成亲,成亲之后你们小俩口也不要想有好日子过。   想想也知道,有太后撑腰的江家还不可着劲儿的折腾啊,如果他们不折腾让阿凤小日子过顺心了,太后就不会放过江家!   做太后的刀枪就要有做刀枪的锋利,如果不好用太后可以随时换柄枪来用的。   江老国公的脸沉了下来。他没有料到他和江铭父子刚刚真正的反目,太后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太后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是皇帝的意思?   江老夫人的眼珠子一转,做为女人她想的没有江老国公那么多,反而一下子就猜到了太后的心思;她认为太后就是想让他们给江铭和阿凤添堵,就是想借他们的手整治阿凤和江铭。   这原本就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和,还有,江铭已经成了她和儿子的催命符,所以太后的旨意那真就是及时雨:如何才能借太后的手除掉江铭呢?   江老夫人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沉思里,感觉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这也几乎是她要除掉江铭唯一的机会了。   攀上了三公主,再攀上太后,江老夫人认为她以后的日子可以说是无比的富贵;当然了,要先除去心腹大患才能安心享受她的富贵生活。   阿凤的小脸紧绷绷的,一双眼睛盯着来传旨的老太监,让老太监差点就跪在地上向阿凤请罪:现在的宁国公主要捏死他太容易了。   肖有福吸口气:“唉,现在宫里的老人也不成了,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事儿啊。”他的目光扫过老太监,让老太监差点吓尿了。   对于太监们来说,肖有福、张有德这些大太监,简直就等同于吃人不吐骨的怪物:你一个不小心就会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老太监想要说什么,可是看一眼众公主只能对肖有福苦笑了几声,却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悄悄去拜访肖有福:如果他不去,他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江老国公咳了一声:“公公,太后可能有所不知,就在刚刚江铭和本国公……”他不再想着让江铭回来了。   因为此时已经不同了,翻脸成仇的江铭再留下来,那真就是心腹大患,且说不定会给他惹出什么乱子来。   最主要的是,他怕江铭放开手脚的寻仇。以前江铭之所以没有明着动江旭,只是因为有他这个父亲在,现在江铭还有什么顾忌?   阿凤开口冷冷的道:“好,我们接旨。”她打断了江老国公的话:“谢太后恩典。”太后居然还是不死心,弄回来一个大长公主不说,还要在她的亲事上做文章。   她知道太后要对付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母后,对付她不过是想逼她的母后束手就范罢了。   不就是一个江府嘛,原本也是要解决的。既然太后下旨了,那就不用再等下去了:至于江家人和太后联手?   有韩家的太后她阿凤都没有怕过,还会怕江家和太后联手吗?她说完就站起身来夺过老太监手中的旨意:“别院,不用盖新的。”   “现成的收拾一番就可以。十天,你们给我把江府收拾出来做别院,不然的话我就一把火烧掉它重新盖一座新的吧。”   她说完把旨意就掷到了江老夫人的脸上,砸的众人都听到了卷轴和骨头相撞的声音:“你们还不接旨谢恩,是不是对太后心有不满?!”   江老国公没有想到阿凤会接旨,他想要说出口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完。这可不表示他和江铭还是父子,有这么多位公主驸马做见证,江铭再也不可能是他的儿子了。   再说他都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来,就算江铭还愿意叫他一声父亲,真的愿意回到江家来住:他是敢应江铭的那声父亲啊,还是敢答应江铭回来住?   一切都已经晚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父子关系。所以江老国公才想说明一切,把江铭和阿凤完完全全的赶出江家,不让他们有机会对江家下手。   太后的意思他也懂,但他所想和妻子不同:害人之前要先自保。有足够的自保能力,那叫害人,不然的话那就叫做作死了。   可是现在阿凤却把太后的旨意接了下来,现在他再说什么就会让太后生出疑心来,会认为他们江家不想为太后做事。   以后不但不会得到太后的支持,还会被太后算计。腹背受敌的事情,江老国公当然不能做,因此只能铁青着脸把东西收了起来。   可是,阿凤的要求他不能接受。不只是他不能让出江家——会让世人如何看?父子断绝了关系,江家还把大宅给了江铭,那不是江家对不起人家江铭是什么?   喏,还有太后的旨意哦,是太后让江家把宅子给江铭和阿凤的。江老国公都能想到世人的议论,所以他轻咳了两声:“宁国公主殿下,老臣……”   阿凤抬起眼来看着他:“太后的旨意你接了,本宫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是说,你接太后的旨意却不愿意按本宫的话去行事?!”   “本宫可是皇上亲封的宁国公主,看来在你老国公的眼中,本宫永远都是那个阿凤而不是宁国公主!”   “你,是想十天收拾完这里给本宫做行院,还是要本宫进宫去讨一圣旨来给你,你才肯乖乖的听本宫的吩咐?!” ☆、802.第802章 通敌   江老国公听完阿凤的话后,真想就此晕过去算了;可是他练武多年,现在又不是到了年老气衰的时候,身体好的不得了;他就算是想晕也不可能晕的过去,何况他认为自己晕了,阿凤也不介意帮他醒过来。   阿凤的拳头可是众公主中最猛的,虽然她的力气不算最大的,但是小小的拳头打在身上次数多了,也不可能没有一点伤害的。还有,阿凤会用的可不只有拳头,万一她会有棍棒呢?   皇帝那里他是想也不敢想,太后和皇帝不对路这事儿可不算什么秘密;再加上皇上对阿凤的宠爱尽人皆知,让阿凤去见皇上求一道圣旨没有什么难处的。   最主要的就是,太后如此对待阿凤皇帝肯定不快,但倒底是皇帝的母亲,皇帝再恼怒也不可能发作到太后身上去;而太后寄予厚望的江家,就会成为皇帝的出气筒。   江老国公之所以不想接旨,就是因为不想让皇帝认为江家成为太后的人了;不是不可以成为太后的人,但那应该是悄悄的,摆在表面上那不可告诉皇帝可以来找江家的麻烦嘛。   “臣,恭领长公主殿下的钧命。”他一咬牙也只能答应下来。   太后那里可以让他的老妻前去,反正事已至此做太后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他呢就好好的做个样子出来,让皇帝知道他们江家的忠心不变,肯定不会成为太后算计阿凤的爪牙。   如此江家才能平稳,才能一直富贵下去。好处全要,坏处却一点也不沾,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有了这样的计较,老奸巨滑的老国公终于叩下头去答应了阿凤。   这次,江旭不但被打成重伤,江老夫人也断了一只手掌:虽然都不是江铭出的手,但是不论江老国公还是江家其它人,都把此仇记到了江铭的头上。   现在呢,江家连他们在京城的大宅都让了出去。虽然不是祖宅,但是江家兴盛后在京城中的宅子便是此处,多年来江家经营扩建,宅子已经比当初大了好多倍。   丢了这样的宅子脸面上也就不用说了,问题还在于是,十天之内江老国公如何安置他的家人:当然住起的店,但是堂堂江家丢了居住之所,沦落到住店岂不是更让人看了笑话去?   阿凤点了点头:“老国公果然是聪明人。十天之内,本宫就会过来瞧瞧行宫收拾的如何,如果不合本宫的心意……”   她没有往下说,但是意思很明白了——我阿凤可是真的恼了你们,只要有一点借口就要让你们江家血债血偿。   江老国公听的心头微跳,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思被阿凤看穿了,还是阿凤只是随便一说。   江老夫人没有想到江老国公当真答应了阿凤:“老爷,此事岂可答应?我们大可以进宫去说理,看看天下间有没有人家娶公主却要长辈们……”   “你是谁的长辈!”五公主早就一肚皮的火气了,闻言抢在阿凤前头动手,一脚就把江老夫人踹到一边去:“你,再说一遍,是谁的长辈!”   她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只要江老夫人的话不和她的心意,下一脚肯定会踹在江老夫人的心窝处。   江老夫人没有想到太后的旨意到了,五公主还敢动她:“那是太后的旨意,公主殿下没有听到吗?”她只能抬出太后来。   五公主冷冷的道:“我只问你,你是谁的长辈!”   四驸马缓缓的把剑拔了出来,很爱惜的吹了吹长剑:“多年不曾饮血,想必你也是渴坏了吧?”他没有说要杀人,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现在他已经动了杀心。   他不是五驸马,也不是七驸马,这两人虽然一个冲动、一个好杀,但是他们在杀人之前并不会仔细思量要不要杀此人,所以让他们改变念头很简单。   四驸马如果认定某人该死,他就不会再改变主意,取那人项上的人头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江老国公听的脸色巨变,上前把老妻护在身后:“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还请公主和驸马不要怪罪于她。是臣管教不严,臣请罪。”   四驸马抬起眼皮来看看他:“你,的确是有错,这错,我们也记着呢。”他并没有收回他的剑。   阿凤向四公主等人深深一礼:“今天之事劳烦姑母与姑丈们了,改日江铭身子见好,我们定会登门致谢。现在,我要先带江铭回去养伤。”   顿了顿,她看一眼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江家的事情,不敢再麻烦姑母与姑丈。姑母与姑丈的爱护之情阿凤深知,但是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解决的。”   四驸马闻言歪了歪头:“说的也是,就依阿凤了。不过,如果有什么需要,你的姑母们和我们这些长辈,都在的。”   阿凤再次深施一礼相谢,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十天之后,她就要来收江家的宅子,或者把江宅化成一片白地!   她如今是恨透了江家。就算上要保江旭的性命,就可以要江铭的性命吗?所有敢要伤害江铭的人,在阿凤看来那都是该杀之人,更何况现在江家人摆明想要江铭的性命。   第一次阿凤有了灭人满门的冲动——她虽然是公主殿下,但是自幼就没有被人当作公主,所以她并不像其它公主们般动不动就要灭人满门。   她怒了也只是挥一挥自己的拳头,而这次江家实在是让她动了真怒。   阿凤一走,江家很快就清净了下来:四公主他们是最先走的,然后是二公主及三公主、六公主;留下来的人却是小瀛国的帝后——这一点也大大的出乎了江老国公的预料。   看刚刚小瀛国皇帝的模样,肯定就是阿凤的人啊,此时留下来做什么?而且大长公主是真的不讨人喜欢,再加上她的身份也很让人尴尬:对她不敬不成,对她太过恭敬也要小心被大楚的帝后相疑。   太后又救了江家一次:小瀛国皇帝陛下刚客气了两句,太后的人就来宣旨召见他与大长公主,所以他不得不先离开了。   他在走时还拉起了老国公的手,再三的说什么他们肯定会成为朋友,等见过太后定要和老国公好好的相聚,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请教老国公。   把老国公说的心底直发寒,要知道他一个大楚之臣和他国的皇帝走的太近,肯定会招来非议的。   那可不比和阿凤江铭的不睦:一来那是江家的事情,二来往大里说那也是大楚的事情;但是和小瀛国如果不清不楚的,那便是通敌之嫌啊,当真会毁家灭族的。   把小瀛国帝后总算送走了,老国公面沉似水的刚坐下就听人说他的老妻刚刚把伤口包好,就带人进宫了;老国公当场眼前就些发黑,一阵金星乱闪:“把人给我拦回来!” ☆、803.第803章 修心   老国公真的没有想到老妻如此的沉不住气,此时哪里是进宫的时机?帝后肯定都知道了江家发生的一切事情,他答应了阿凤的要求就是向帝后示好。   在这个时候他的老妻进宫,岂不是让他的一切苦心都白废了吗?这女人家就不长点脑子嘛,报仇、报仇,除了这两个字外,她的脑子里全是草啊!   其实用不着如此生气的,老夫老妻了他最了解江老夫人:如果他的妻子真能沉得住气,又如何会有江旭暗算江铭的那一刀,又如何会有江旭冒领军功谋夺侯爷爵位一事?   江家之所以会有现在,还不都是因为当初江老夫人母子谋划的那一切吗?其实,只要江老夫人再等一等,江老国公肯定能让江旭继承爵位——他是偏爱江旭的啊。   只要让江铭有点功劳后出去自立门户,到时候江旭就是江府的主人了;但是江老夫人母子却等不及,也不同他这个一家之主商量,就擅自向江铭动了手。   如果真要能得手也就罢了,没有后患嘛,可是他们却是有那个心,没有那个手段,不但让江铭逃得一命,还带着天大的功劳回来了!   现在,江老夫人又进宫去见太后,她还想做什么?太后是想让江家做她的刀,而不是想为江家做什么。   这么一点简单的道理也看不明白!想想当年他的发妻,那真就是聪明绝顶,什么事情只要一过眼就能看得极为通透。   如果不是有他发妻的支持,他又如何能得到皇帝的信重?嗯,怎么说呢,谁让他会在那一年的桃花林里看到了现在的老妻,当时他的妻妹呢。   老国公一拍手断了他的思绪,有些事情他不想去回忆。不是今天的事情太多,他的心神乱了,也不可能想那些旧事的。   不过他的命令还是晚了一步,江家的人没有追上江老夫人;江老国公现在能想的只有如何善后了:不能让帝后对他相疑,更不能让帝后对他们江家心生不满啊。   他感觉自己的头发立时就多白了一半!更何况江旭的身子还不太好,三公主那里打发的人还在府里照顾他:说是来照顾江旭的,可是江老国公敢怠慢吗?   整个就是江家人在伺候三公主的心腹,百般的讨好于人,为得无非就是他回去后能对三公主多美言几句。   围在三公主身边的人可不只有一个江旭,虽然三公主对江旭另眼相看,但是江旭身子有个什么不妥,三公主马上就会翻脸的:没有哪个公主会委屈自己嫁个半废之人。   江旭需要名医,此事不能耽搁,江老国公把所有的老脸都贴上,去请了老御医前来守着江旭。   然后他就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太后听完江老夫人的话后,看一眼她失去手掌的小臂:“居然已经断了父子关系?哀家没有想到呢,此事还真就有点棘手。”   她才不会关心江老夫人的死活,只是在想江家看来不能利用了,于是霎间她对应付江老夫人就没有了半点兴趣。   吕有寿上前在她耳边低语:“江家人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可是江家人却不是只在京城有一处产业啊……”   太后不关心这个,听到后也只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吕有寿,不明白他提及江家人的园子:江府在京城之外肯定有园子,但是江家人能住到那里去?   一来一往需要多少时辰啊,江老国公不用上朝了吗?!不过,这也同太后没有关系,所以她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摆摆手,示意吕有寿不用再说了。   “太后,江铭名下可有一座国公府呢,那也是江家人的产业啊。江铭的父亲无落脚之地,身为人子不应该……”吕有寿低垂着眉头:“断了父子关系?可是太后您并不知道啊。”   “您知道的,只是宁国公主想要江府做别院的事情,身为太后岂能看着江家人无处安身?太后您向来是慈悲的。”   太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笑着一拍手:“来人,拟旨。”   阿凤安顿好江铭后,又听小天说了好一通的废话,得出结论:只是伤了皮肉,免不了会落下一身的伤疤,但是有他傅小天在,江铭就算是想死也不可能的。   伤疤没有什么关系的,反正江铭身上本来就有大大小小、纵横交错的伤疤,多出一些来又能如何。最主要就是人无事。   阿凤安下心来,终于感到了饥渴,命人摆上饭菜来。现在里里外外只有她一个人了,还要照顾江铭:想一切不出错,她首先要照顾好自己。   她虽然饿,但是看到吃的只动了两下筷子便吃不下去了,但她还是按照自己平常的饭量吃足了量:人是铁饭是钢嘛。她,绝不能倒下的,更不能病倒。   傅小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她饭后端上来一大碗药汤,只一句不想病倒就让阿凤眼也不眨的喝了下去。   牡丹让人把饭菜收拾下去,扶起阿凤来轻轻的道:“江家人到了。”她过了一会儿又道:“五皇子那里着人送来了一些东西,我让人收起来放好了。”   她没有抬头,顿了顿后又飞快的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些鲜货,正当季。我想着总归是五皇子的一番心意。”   阿凤闻言点点头不置可否,却对五皇子送东西来眉头一皱:这人,还不死心吗?敲打的不够狠?   “江家人来做什么,现在就想报仇?咱们出去看看。”她扶着牡丹的手站了起来。近来因为五皇子的关系,她对牡丹冷淡了一点儿。   倒不是感情,只是做事的时候她不再带着牡丹,而是习惯于让肖有福跟着;因为很多事晴,她并不想让其它人知道,而牡丹知道了那五皇子自然也就知道了。   “五皇子求得了皇上的谅解,今天他去了庙中静修,说要好好的修一修心。公主,您不要再生他的气了,他也是、也是没有办法,并不是想要害人。”牡丹见阿凤待她并没有变,放下心来后便忍不住替五皇子说了两句好话。   因为她深知,想让五皇子在皇帝面前如从前一样,就只有阿凤为其在皇帝面前说话才管用。   牡丹并不是有什么野心,她只是想让五皇子开心罢了;而五皇子最在意,就是皇帝对她的看法。 ☆、804.第804章 关门放狗   阿凤再次点头:“嗯,我知道的。现在,还是先看看江家人所为何来吧,我想他们是善者不来,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唉,现在江铭伤重不醒,我只有一个人,虽然不怕他们但是想想就心烦。”她握了一下牡丹的手:“我们,可以吗?”   她知道牡丹是关心她的,这份关心也半丝假不掺;想要让牡丹闭嘴不再谈五皇子,最好就是让其把心思转到阿凤的身上来。   牡丹闻言一下子急了:“真是来找麻烦的?!我看只来了几个人,还有宫里的人跟着,还以为他们是被皇后训斥了,前来赔罪的。”   “我们当然可以。在安凤阁这么多年我们都可以,现在您都是宁国公主殿下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她握住阿凤的手:“一定能行的,公主。”   她总是护在阿凤的身前,现在也是一样。不过她并不是不长脑子的人,知道凭她是拦不住江家的人——那都是一群练武之人啊。   所以她还不忘让人去请肖有福过来,有了肖公公在,天下间没有几人可以碰掉公主一根汗毛的。   “看来我没有给他们上茶是对的,不死心的一群没有良知的东西。”她对江家人也是恨透了。所有算计阿凤的人都是她牡丹的仇人,只除了五皇子。   因为五皇子在牡丹的眼里,那不是算计阿凤的人,那是救了她牡丹的恩人,也是想要帮阿凤的好人。至于上一次冷宫之事,她当然相信五皇子的话,一切都同五皇子无关,只不过是德贵妃的计策罢了。   阿凤用力点头:“有牡丹,我就有胆气的。”在心中却忍不住轻轻叹气,看来想要断了牡丹的痴念,需要认认真真的想想法子了。   不然再拖下去,只怕牡丹就算看明白了也回不了头,或者干脆就明白不过来了。   在偏厅上坐着江老国公等人,还真有宫里的人陪着——偏厅是牡丹的主意,她认为江家人不配进她公主殿下的正厅。   江老国公看到阿凤就站了起来:“殿下,您不要误会,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也绝不敢……”   “老国公,你是想抗旨吗?”一个老太监的脸色很不快:“洒家就在这里呢,你当真没有一点顾忌,枉太后她老人家那么替你们着想了。”   他转个脸就对阿凤笑了:“太后的旨意,老奴就不读了,公主殿下您自己看看就是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为公主行院的事情让江家没有安身之处,太后琢磨着对公主的名声不好。”   “所以这旨意只是给殿下您一人的,没有其它人知道。江家所有的人,以后就住在这里了,如此让人知道公主是如何一人,绝对的贤德女子啊。”   他是一个老奸之人,话说完对着阿凤叩了三个响头,不等阿凤开口他就托辞太后那里还有事,他抬起脚来就走,把江家人丢下不管了。   太后根本就不是真为江家人着想,她的本意就是让江家和阿凤打擂台,所以这个样子本就是太后的意思。   阿凤没有打开手中的卷轴:“你们要搬来我这里?”她倒没有想到太后的动作真快,江家那里的事情刚刚发生,太后就又想出给她添堵的法子来。   江老夫人抢先道:“不敢打扰公主殿下的,只是太后……”她知道如何才能和阿凤斗,硬碰硬绝对是她吃亏,还是来软的慢慢磨。   阿凤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老国公也说不想来住,你也说不想来住,虽然太后有旨但是本宫也不能强人所难。来人,送客。”   她把太后的懿旨随手就丢到了地上:“牡丹,让人把这地方好好的洗一洗,用水至少洗三遍——什么人都往家里带,脏了我们的地方还能住人嘛。”   阿凤不理会目瞪口呆的江老夫人转身就走,就凭太后的旨意想要住进来?门也没有啊。不要说是太后下旨,就是皇帝的旨意来,她一样也不会同意的。   这是她和江铭的家,她要好好的保护,等到江铭醒过来时,看到的是一个他与她都想要的家。   江老夫人这次很及时的喊了出来:“公主殿下,臣妾却不得不遵太后的旨意,只能打扰殿下一段时间了。只要我们的新宅子修好,我们马上就会离开。”   阿凤没有想到她居然想要耍赖,头也不回的道:“关门,放狗!把傅小天叫来,让他弄点药粉,就是让狗发狂的那种药粉,份量嘛就要重重的才好。”   她才不会理会江老夫人说什么呢,想要耍赖?行啊,就看你是不是真的能赖下来。   江老国公咳了几声:“臣,这便离开。太后的旨意,臣实在是不知的,还请公主殿下莫要误会。”   江老夫人却不相信阿凤所谓的关门放狗,她可是朝中的一品诰命,阿凤就算再如何还真的敢让狗咬死她?   “老爷,太后的旨意也是一番好意,借此机会我们好好的和铭儿谈一谈,希望我们一家人终有团圆的一天。”她就是不要走,因为这是太后的意思。   而且江旭的身子并没有大碍,三公主也使人把江旭带走了,她现在可是没有半点的后顾之忧。   阿凤才不会理会江老夫人打什么主意呢,也不用去费脑子想太后在打什么主意,直接放狗就是了。   就是可惜买的几只狗性子都很温驯,都是乖狗狗,看家护院的本事就是狂吠,咬人却是不会的;只能借助于药粉了,嗯,不会伤害到狗狗吧?   傅小天是闻声即到,放狗咬人他喜欢啊。生怕江家人再跑了,先让人把门窗都关上了,才和阿凤搭话。   “药,不会伤害狗狗吧?”阿凤还是把担心问了出来。   傅小天拍着胸保证对狗没有伤害,阿凤才让他把狗放进了屋里。不过让江老夫人放心的是,狗是进屋了可是药粉什么的并不见踪影。   虚张声势!江老夫人很有点不屑,真放狗又如何,挑几只温驯的狗来吓她能成事吗?她就知道阿凤不敢来真的。   但是她的想法马上就变了,因为温驯的狗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眼珠子发红了,发出的咆哮声也不似狗倒有几分像是狼。 ☆、805.第805章 坐过去   皇帝看着阿凤,话到嘴边却是一句没有多少怒意,倒有九分无奈的话:“胡闹!”   江老国公也是大楚的名将之一,当年也让敌军闻风丧胆,今天却被几只发狂的恶狗咬的一身衣衫尽是破洞——虽然人没有受什么重伤,但是那样子相信他一辈子这是第一次。   至于江老夫人就更狼狈了,她的头发都少了差不多一半儿,如今已经快要哭晕在帝后面前。   她哪里想到阿凤会动真格的,不但是真放狗,还真的放狗咬她!江老国公和几个庶子都会武要好的多,她一个弱女子显然成了恶狗们的目标:动物们就是喜欢向最弱的下手。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她,江老国公和她的几个庶子也不会那么狼狈了,但就算是如此,她也被咬的很惨。   她可是堂堂的国公夫人,大楚的一品诰命,居然会被狗咬!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啊,她真就咽不下去这口气,于是她便又进了宫。   皇后叹口气:“宫里的规矩不能哭泣的,念你是初犯就夺了你的诰命,不加杖责了。不要再哭了——你今天也累坏了吧,宫里宫外的跑,也真难为你了。”   她说完轻轻一摆手:“还不带她下去更衣?虽然如今不是那君不见臣妻的时候,但是臣妻如此的衣衫不整,咳,咳。”   皇后没有再说下去,目光在老国公身上一转就收了回来。江老夫人并不显老,是因为她的年岁并不像老国公那样大,她是继妻嘛。   此时衣衫褴褛的出现,如果不是鼻青肿的让人不忍直视,还真的说不准她的意思何在。不要以为是什么大事,臣妻与君王私通的在哪一朝哪一代都不是稀罕事儿。   老国公的脸色胀红!他只是听了老妻的话,认为他们这个样子让帝后看到,比他们由口来说更好一些,免的皇后再维护阿凤的恶行。   却真的没有往另外的方面想。可是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意思,他的妻子衣不遮体的出现在帝后面前却是事实——当然,江老夫人披着一件大氅,但她的衣衫不整也是事实。   皇帝闻言也深深的看了一眼江老国公,没有说什么也让江老国公的心一跳。什么臣子是皇帝讨厌的,当然是算计皇帝的人了。   老国公虽然知道帝后不会认为他和老妻是来勾引皇帝的,可是皇后开了这个口,就是说他和老妻安了那份心,他还真的不好分辩。   因为有时候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位者是如何想的。皇后摆明了是要保阿凤的,完完全全的保宁国公主,就算是责怪皇后也不允许。   老国公的嘴里那叫一个苦啊,想不到当初那个贤明公正的皇后,如今也成了这样一个心黑手辣之人了。   “我怎么胡闹了?”阿凤走到皇帝旁边,推了一把皇帝:“坐过去,坐过去一点点。我爱吃这点心,父皇你也尝尝。”她硬是挤在皇帝身边坐下,拿起点心来就吃。   就连茶水她也是拿起皇帝的杯子来就喝,完全没有半点自觉——龙椅啊,那可是龙椅!这个世上想坐上这把椅子的人很多,但是能坐在上面的只有一个。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皇帝面前明明白白说出来他要坐一坐龙椅。今天之事被史官记下了,后来成为大楚史上的美谈。   皇帝无奈的被挤到了一旁,看着阿凤狼吞虎咽,想到阿凤许多年来的没有吃过好东西,心中一痛连忙给她拍背:“你喜欢朕让他们天天给你弄。”   他是个好皇帝,疼爱女儿是出自真心,所以他说出这话来就已经决定,他平常所用的点心就免了:就不用再多加银钱了。   阿凤点点头,然后身子向后倒去,再侧转身子,把皇帝和皇后两个座位间的明黄方枕抽了出来:龙椅和凤座其实是相连在一起的,只是用方枕隔开成为两个座位。   因为这里不是前廷大殿,所以座位设置才会如此。被阿凤抽走方枕后,阿凤又推了皇帝一把:“坐过去,坐过去。”   皇帝只能无奈的笑着:“行,行,朕坐过去,不挤你。”他的女儿硬是和他挤一个龙椅也就罢了,还把他挤向了皇后那边。   不过他知道阿凤的心思,所以并没有生出怪责之意,反而对皇后笑了笑,很大方的坐了过去,紧紧的挨着皇后:这可不是朕非要和皇后紧挨着,是女儿非要挤朕啊。   皇后看着这对父女叹口气,看一眼跪在下方的江老国公,心想这里的正事儿还没有了结呢,阿凤胡闹你是皇帝也胡闹?合着就该我这个皇后操心是不是?   她知道阿凤的心思,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却不愿意拂了阿凤的心意——给阿凤面子让皇帝第一次靠她如此之近,也是让皇帝对阿凤更加宠爱。   否则她早已经站了起来。对皇帝,她可是完全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自然也不用勉强自己。   皇帝见皇后脸色没有变化心中暗喜,连忙向阿凤使了个眼色表示他的谢意,乐滋滋的伸出手握住了皇后的手。   此时他感觉跪在下方的江老国公特别的碍眼:你说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能其乐融融,享受天伦之乐对帝皇来说有难啊,你怎么还不知机的退下?   难不成你们做的那些破事儿,真当朕不知道呢;还想让朕责罚朕的乖公主,信不信朕把你们全丢进天牢?!   幸亏大楚帝是个明君,所以有些念头他只是在心头想一想,并没有因此真把江家人投进天牢里。   当然了,如果江家人再这样针对阿凤和江铭,被皇帝捉到了把柄皇帝绝对不会手软的;现在,皇帝还念着江老国公为大楚立下的汗马功劳,更不想因江老国公而寒了天下将士之心。   “皇上,妾闻皇上近来劳累,特意煮了药膳给皇上……”皇贵妃进来了,头也不抬先盈盈下拜,娇声之语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朕不需要。爱妃身子弱自己用吧,你先回去吧,朕正忙呢。”皇帝直接赶人了。他好不容易才接近皇后一次,可不想被皇贵妃给搅了。   江老国公是来告御状,他总要给句话再赶人,对皇贵妃他当然就不必如此的“客气”了,开口就让其走:皇帝担心的看看皇后,生怕皇后一见皇贵妃醋意横生再把手抽回去。   一颗心全在皇后身上的皇帝,现在眼里哪里能看得到皇贵妃?得不到的,才永远是最好的——有时候,还真就是真理。 ☆、806.第806章 递过来的刀   皇后并没有在意皇帝的刻意讨好。她自嫁入宫中那天就知道,她的男人是大楚之主,不可能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她也没有如此奢望过,只是希望可以和皇帝两心相交。   但是这样的一点奢望也成空了,现在的皇后已经收起了那些春花秋月的心思,只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好好的照顾女儿。   皇帝的心思?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因此皇帝的殷勤并没有让皇后有反应,倒是皇贵妃听到皇帝话后脸上的错愕,全部都落进了皇后的眼中;包括皇贵妃再次低下头时,扫过皇后时那眼中满满的忌恨与怒火。   不是皇后眼花看错了,皇贵妃的确是在生气,而且是怒火冲天:皇帝待她如珠似宝,就算是皇后要回来了,皇帝也没有因此薄待了她半分。   但是现在皇帝的眼里却只有皇后了!在她先后被整治后,皇帝的心思就已经不在她的身上;虽然她用尽手段心思,经由太后才得到皇帝的特许,可以在静修期间晚上出来走动走动。   却没有想到还是晚了,皇后已经捣鬼成功,把皇帝的心给拴住了。现在皇帝连看她也不看,在皇贵妃的心中自然全是皇后的错。   皇后真的不想和宫中任何妃嫔来一场争风吃醋,因为她对皇帝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了,再和人争什么斗什么,实在是太过吃亏。   谁愿意争宠都可以,争破头只要不来找她这个皇后的麻烦,她还乐得有个消磨时间的玩意:看戏啊,后宫里也实在是没有什么乐子可言的。   但是皇贵妃嘛——,皇后又看了她一眼,琢磨了那么一下下:此人是阿凤的死敌大仇,让其得皇帝的宠爱自然就会伤到阿凤,因此还真要和其争一争风才可以。   “皇上,您如果乏了,江老国公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的,本宫想老国公也不忍心皇上太过劳累。正好皇贵妃来了,她这几日清修应该很有几分心得,您何不让皇贵妃陪您走一走听一听佛经洗去一身的疲累?”   皇后的开口可不是让皇贵妃滚蛋,更高明的手段就是在皇帝的身上做文章嘛。抓住皇帝的心思,想要做什么是做不成的?   倒底是多年的夫妻,真论起对皇帝的了解来,宫里有谁能强过她?更何况皇贵妃才跟了皇帝几天啊。   阿凤听完皇后的话,悄悄一扯皇帝的衣袖,然后给皇帝打了一个眼色:不要听母后的,你就赖着她。   皇帝因为皇后的话便有点着急,当然不是生皇后的气,只是怪皇贵妃没有眼色:你一个戴罪之身啊,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来给朕添堵呢?   皇后离开后他有皇贵妃相伴,一时新鲜很有几分得意的;可是他发现皇贵妃真实的一面后,再加上皇后的归来为其减轻了很大的压力:后宫也罢,太后也好,都不需要他再拨一份心力了。   再想起从前夫妻的情恩义重,又发现皇后此时同从前有很大的不同,那冷淡的模样居然让他时不时就心痒几下:他忽然就感觉这后宫女子中,还是皇后为最。   可是不管他用什么法子,也不能踏进皇后的寝宫,更不用说和皇后双宿双栖了;好不容易今天有阿凤这个乖女儿帮腔,他才得了皇后的三分温柔,却要被皇贵妃给搅了!   “你,还不给朕退下。”皇帝的脸完全的冷了下来,斥了皇贵妃一句后握起皇后的手来:“朕不喜欢听佛经的。皇后也乏了吧,朕陪皇后去走走,听皇后给朕说点什么。”   皇后此时当然不会再驳了皇帝:“只是,这样好吗?”她的目光扫过了还在僵立不动的皇贵妃身上:“皇贵妃妹妹可是特意前来……”   “皇后,她可是有罪之身还在清修期间,如果朕今天同皇贵妃同游御花园,会让宫里宫外认为规矩两字就是废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她有错就要好好的悔改,在她清修完成之前朕不能和她同游之类的。”   “还有,”皇帝说到这里看向皇贵妃:“你清修之中允你晚上出来走动,也是皇后的仁慈,你以后要好好的伺候皇后。”   “你不能成为皇后的好姐妹,朕看你就有负皇贵妃的封号——皇贵妃有助皇后一臂之力的责任,却不能给皇后添一分麻烦。你记下了好好体会,退下去吧。”   皇帝还是念着皇贵妃的三分好,至少皇贵妃年青啊,同阿凤的年纪不相上下,自然也有着让皇帝动心的地方。   所以最后几句话不单单是皇帝讨好皇后,也是在提点皇贵妃。   只是皇帝最后的几句温柔言语,并没有化去皇贵妃满胸满腹的怒火;她真的没有想到几天的功夫,已经年老色衰,不被她放在眼中的皇后,居然让皇帝五迷三道的不辩美丑!   “皇上,臣妾今天前来是因为腹中孩儿有些不对劲儿,心里不安想要和皇上说说话儿。从前也是只有皇上的龙气才能稳住皇儿的。”皇贵妃当然不是束手待毙的人。   她知道不能直接向皇后宣战的,因为皇帝的心已经在皇后身上了,她要做的是把皇帝的心再拉回来,到时候她要整治皇后成十八般模样,皇帝也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皇后闻言扫了一眼皇贵妃的肚子:“胎气不稳,还不是一次了,从前就犯过?”她这句问的可不是皇贵妃,而是在质问皇帝:“帝嗣关系着天下,岂能如此儿戏!”   “来人,快请御医!”她一面说一面站起来,让人给皇贵妃摆座位,还在座位上铺上了厚厚的、软软的锦垫。   阿凤只是抬眼看了看皇贵妃,目光也很微妙的自皇贵妃的肚子上扫过:真是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啊,是不是知道我们母女手无缚鸡之力,所以才赶着把刀子递到我们手上?   刀子你都送了上来,不动几下手就真的对不起皇贵妃的一片真心了。阿凤咳了几声:“定要让人好好的诊治才是。”   皇帝的心里有点腻歪,他又不傻,从前皇贵妃如此说也不是胎儿不稳,只不过是想他相陪罢了;如今又来这么一出,却让皇后信以为真,大好的时光眼瞅着都要浪费了。   但是他又不能对皇后说皇贵妃是在胡说八道,那皇贵妃就有欺君之罪了。皇帝只能拿起茶来喝闷茶,越喝肚中的火气越大:朕容易嘛,朕不过是想和皇后好好的诉一下衷情,你们就不能成全朕?!   一个两个全来捣乱,真真是气煞人! ☆、807.第807章 合议   皇帝的脸色很不对劲儿,那双眼睛更加的让人心底发寒:他可是皇帝!   匹夫一怒不过是流血五步,帝皇一怒呢?那真的能血流成河——江家上下老小加一起被砍了头,那血绝对能流成河。   江老国公被皇帝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吓得越来越胆寒,因为他是老臣了,可是深这位皇帝陛下的性子:看上去极温和的一人,真要怒了那是绝对不会饶过一个的。   他再看一眼坐在龙椅上大吃特吃已经吃到累,如今正和皇帝抢茶喝的阿凤,他感觉今天进宫告状就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他知道如今阿凤是皇帝手掌心里的一块宝,但是哪里能想到皇帝宝贝阿凤到如此地步?如果他早能料到,他就是把老妻的腿打断,也不会让其进宫告什么状的。   现在,走还来得及吧?他已经萌生了退意,不想再留下来,更不想再讨什么公道说法了:笑话,什么时候皇室的人会和他一个臣子讲公道了?!   何况这里面的水有点深,但是却并不难查;皇帝真要下旨彻查江家之事,江旭杀江铭的事情就瞒不住,江旭冒领军功之事更瞒不住:江家非血流成河不可。   此时心中暗呼不妙的可不止一个江老国公,心中悔意把肠子都弄青了也不只是江老国公一人:还有一人就是皇贵妃了。   她容不得宫中有人能分得皇帝对她的宠爱,她容不得一个年纪可以做她母亲的人居然能让皇帝言从计听:所以她炉火中烧之下,居然头脑一昏就又拿肚中不存在的孩子来做文章。   从前,这是她百试百灵的招术,也是她和皇帝的一种默契;本来这是一个不错的计策,不但能吸引皇帝的注意力,而且还能让皇帝想起从前他们之间的种种温情。   只不过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皇贵妃是真的有孕了。可惜的是,皇贵妃的肚中可能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一个孩子在。   一时气极拿出惯用的杀手锏,却不想把自己送到了火架上烤;她也是太大意了,因为自从被皇后发现她没有身孕后,皇后没有追究个一个字。   就仿佛皇后根本不知道,一切都是皇贵妃自己多疑一样;哪怕是皇贵妃一再的算计皇后,皇后被逼的无路可退时,也不曾指着皇贵妃说她没有身孕。   这让皇贵妃慢慢怀疑皇后并不知道真相,渐渐的她自己都把此事忘了;直到今天看到皇后和阿凤的目光,她才十二分的确定,皇后和阿凤都知道她的秘密!   皇贵妃咬牙,她真不明白有这么好的把柄,皇后和阿凤为什么一直不用;在太后那里不用,却想要在今天来用?   她真的想不清楚,今天真的只是个小事儿,顶多算是她有些顶撞皇帝和皇后,并没有真正的针对皇后做什么啊。   皇后的话出口那就是一道凤旨,宫里当然不会怠慢,火速聚集了好多个擅长于保胎安胎的御医。   皇贵妃想要开口求救,可是皇帝恼她一心捣鬼理也不理她,只管在一旁生气;皇贵妃不想让御医的手指沾自己的手腕,但是帝后都在她哪里敢?   问题在于她没有借口,完全没有借口不诊脉。皇贵妃看着眼前并不熟悉的御医们——这些人都不是她的人。   她掌管后宫后,把能换人的地方都换了人,御医那里更是重中之重;可是现在一切都白做了:皇后没有同她打一声招呼,就把她的人都替换了下来。   皇贵妃半点消息也没有接到,哪怕她是在静修呢,也不应该是这样的。   “咦?!”御医的手指移开了,惊疑不定的看看皇贵妃,居然不顾皇帝就在上面,伸手又搭上了皇贵妃的手腕。   按理说这可是大忌,因为御医是唯一能在宫中行动,却还是完完全全男人的男人;因此他们的规矩也很多,忌讳更多。   如现在御医明明诊完脉了,且诊脉的时间可不算短了,却再次把手指搭到皇贵妃手腕上:实在是有点轻薄之嫌的。   在宫外,一个御医轻薄了其它女子,顶多就是下大牢;可是在宫里御医敢轻薄一位皇妃,那真就是找死呢,无人能救。   御医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做,是人都知道绝对不是起了色心,都把目光凝聚到了皇贵妃和御医的身上。   帝后都看到了御医逾越规矩的举动,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皇贵妃有心要发作御医吧,却因为心虚不敢轻启口。   要不说缺德的事情不能做呢,不然的话现在皇贵妃一掌打在御医的脸上,哪里用受这般的委屈?她,可是堂堂的皇贵妃啊。   御医这次诊的很快,他不是不懂规矩之人,诊完之后对着帝后一磕头:“臣请罪,臣等诊完脉后合议开方。”   皇贵妃听到此话是一半喜一半忧:此人还是个稳重的,没有当着外臣的面胡说八道,让她还有时间想应对之策;忧就忧在,她知道此人是想要和其它御医们对一对情况,到时候就真的纸里包不住火了。   皇后当然明白自然点头,皇帝的眉头微皱,想不到皇贵妃的胎气好像真的不稳,自然也没有不允的道理:“你们看的仔细些,千万不要有什么错失。”   江老国公是个人精。哪怕不是个聪明人,能活到江老国公这把年纪也能活成人精,更何况是江老国公其人呢。   他虽然不知道御医在迟疑什么,但他深信不是好事儿;只要是事关宫中秘闻、皇家秘事,那是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最好是什么也不知道才能福贵永远。   “臣,知罪。臣请告退,明天再来请皇上发落——今天皇上累了。”他连叩了三个响头,想要就此离开了。   本来他还想等老妻一起回去,但是现在他等不下去了,因为实在是看不得也听不得了;就算皇帝因他告状告到一半就回去生气,也比再听下去要好上太多了。   “臣妻已经老糊涂了,再加上有伤在身神智不清,胡言乱语惊扰了皇后娘娘,实在是臣管教不严。臣请罪,明天一并向皇后娘娘请罪。”   他不能抛下老妻自己回去,所以他才会向皇后告饶,想让皇后把老妻送出来,让他们夫妻现在就离开皇宫。 ☆、808.第808章 点破   皇帝的心思此时全在皇贵妃腹中的胎儿身上,忽然听到江老国公的话,一时都没有转过弯来:谁也没有对江老国公摆脸色,只是在等江老夫人把衣服换好出来再议,怎么眨个眼功夫就变了主意呢?   你想告就来告朕的女儿,不想告就想回家?当朕的皇宫是什么地方,当朕的长公主是什么人!   皇帝有点生气。这还是他不知道皇贵妃身上的猫腻,只是担心皇贵妃的胎气不稳,不然的话他现在早知道江老国公在想什么了,会更生气的。   皇后打量了一番江老国公:“你且先等一等。来人,扶老国公坐下,一会儿老夫人更衣出来了,咱们再议。”   她可不会就这样放过江老国公,上好的机会出现了,如果不知道把握那就太傻了些。所以,现在可不是江老国公不想告御状就能回家的。   皇贵妃那里也是全身难受,想要站起来可是御医们一个劲儿的让她安静坐稳,使她更加的心浮气燥:她就是想不到法子摆脱眼下的困局。   她当然知道自己现在不得皇帝之心,就算用尽了手段也只是挽回了那么一星半点儿;如果此时再被发现她在龙胎上做假,怕是皇帝真会把她丢去冷宫!   她能静得下来嘛,她能坐得住吗?如坐针毡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终于几个御医都诊过了,每个御医的脸色都不对劲儿:每次新诊脉诉人都不会回头看一眼同僚,脸上眼中的神色说不出来的诡异。   几个御医到殿外商量去了,一般而言御医们会争吵一会儿:大家所学不同、所长也不同,因此在用药上也就会有争执。   这是极正常的事情,所以皇帝都打算让人去催一催江老夫人,赶快把江家的人打发走,也好静下心来好好的关怀他那未出生的孩儿。   但是御医们没有让皇帝久等,就好像他们知道现在皇帝心里如同猫抓一样难受,很快进殿就跪了下来。   跪是跪下了,就是品阶最高的人也没有开口,他们只管着叩头不止。   江老国公一看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再留下来真要有祸事了;他想了想,对帝后重重的叩头,然后膝行后退,一直退到了殿外还不忘吩咐人把殿门关上。   帝后都没有阻止他,因为就算是皇帝也知道出事了。只是胎气不稳的话,不至于让几位御医长跪不起。   皇帝先深深的看了一眼皇贵妃,发现她的神色惶然,目光根本不敢抬起和他对视,心中更是一凉:难道说,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被皇贵妃骗过皇帝已经心中极为生恼,可是没有想到皇贵妃在他面前乖巧的认错,指天誓日的说再没有什么敢欺瞒皇上的。   御医看了一眼阿凤,最终他还是决定开口;首先是皇帝显然耐心没有多少了,其次就是皇帝到现在就没有赶阿凤起身,他一个小小御医还敢让皇帝把阿凤赶出殿外?   “臣几人学医不精,向皇上请罪。臣等,愿辞官归去好好的深修医道,他日有成之日才敢再出世以悬壶。”御医们开口却不是皇帝要听的话,却让皇帝的脸更黑了。   事情要有多大才能让几个御医想要就此归老?!他们几个当中最大的也不过才四十岁出头而已,正是好时候啊。   皇帝咳了一声:“你们有什么照直说就是,不是你们的错,朕不会迁怒于你们。”   御医们闻言齐齐叩头:“臣等学医不精,经臣等诊脉,皇贵妃好像、好像没有怀上龙胎。”他们说完后又是连连的叩头:“臣等学医不精,臣等请罪,请皇上恕罪。”   他们感觉太倒霉了,居然遇上了这种事情。做御医其实挺好的,每天精研医书,给宫中的贵人们开几贴补药,只要不搅和宫中贵人们的争斗,他们可以平安富贵到老的。   御医们在朝臣中的关系向来不错,因为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和御医搞好关系,那就是一重生命保障啊。   但是他们几人真倒霉,好端端就搅和进皇贵妃的事情里:她身怀有孕之事可是记录在案的,如今他们几人诊过却能断定她没有身孕。   说实话还是说假话?他们都是皇后的人,自然不可能说假话帮皇贵妃;但是说实话皇帝会不会着恼?   真让皇帝记住了他们几人,就算有皇后娘娘在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不了。   皇帝的头“嗡”一下子大了。他已经猜到事情小不了,但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如此之大,就算有准备还是一下子就懵了。   他并没有再去看几位叩头的御医,只是盯向了皇贵妃:不需要皇贵妃说什么,也不需要皇贵妃做什么,只看她的神色皇帝便知道御医的话没有错。   皇贵妃的头已经胀大到自己都感觉不到耳朵了,只能听到不断有各种嘈杂的声音传进耳中,可是却分辩不出那些声音是什么。   她听到御医说出实情后,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真的很想很想现在有个神仙能来救她:只要一指点在她身上,就能让她肚中多出一个孩子来。   那样她就可以反击,可以让皇帝知道皇后的险恶用心,一下子就可以翻身了。真的,只需要有个神仙出现,她就可以有救了。   她自小就听各种神仙现身救人的故事,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冒出了这样荒唐的想法;她真的很想很想在皇后脸上踹上两脚,真的很想把皇后一刀砍了!   如果她有神仙相助的话。   阿凤对地上跪着的几个御医摆了摆手:“嗯,你们知道什么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在没有旨意的时候,如果宫里宫外有半丝风声,你们就自己抹脖子吧,免得连累你们的家人。”   这是丑事啊,皇家的丑事小的都成变成大的,所以先要封住口:阿凤这是在救他们,不想他们被自己父皇想个法儿弄到苦寒之地去。   “父皇已经说过不是你们的错,此事同你们无关。到殿外候着吧,可能一会儿还有用你们的地方。”她略一扬声:“肖公公,好好的伺候着几位御医。” ☆、809.第809章 救星来了   肖有福进来把人带了出去。有肖有福看着,几位御医是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而且有肖有福教他们一点东西,相信他们真的不会对人提及今天的事情。   阿凤把人打发出去了,这才看了看皇贵妃:“你,脑子被门夹了嘛,没有孩子非说自己有喜了,到时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总有要生的时候啊,你要怎么变出一个孩子来?”   皇贵妃的脸色苍白如雪,身子全软了再也坐不住滑倒在地上,半跪半坐着叩头;她没有开口,因为开口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希望皇帝可以念在以前的情份上饶过她这一次。   皇帝咬着牙没有作声。他宠着这个女人,他护着这个女人,为了她不惜让皇后误会了自己,为了她都让皇后未回宫就受了委屈。   可是她却如此待自己!一次又一次,她不停的甩着手掌打自己的脸,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打的响亮,打的他躲无处可躲、藏无处可藏!   他现在其实真的很想皇贵妃能说御医们在说谎,他真的希望皇贵妃肚中怀有胎儿,哪怕到时候生下来是个死胎呢,也比现在要好太多了。   他的脸面,又一次被皇贵妃丢到了地上,丢到了皇后的脚下。   皇帝恨恨的道:“你还想朕能饶过你?!”他真很想拉过皇贵妃来一把掐死她,看着她那张可爱的小脸生出绝望来,才能一消他的心头之恨。   被人玩弄了半生,被人哄骗、威胁了半生,他最最恨的就是有人敢骗他,那是对他皇帝尊严的挑战。   皇贵妃哭道:“妾是担心皇后回来后容不下妾,妾从此之后再也不能见到皇上,所以才会说谎的。妾,妾真的没有存其它的心思,只是想自保而已。”   阿凤的眉头皱了起来:“原来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还是我母后的错!”她看一眼皇帝:“我不应该说话的,反正她是父皇你的人,你看着发落吧。”   皇后轻轻的一叹:“其它的倒也没有什么,皇上有皇儿好几个之多,也并不是非要有一个皇儿不可;只是此事皇上却要想一想如何善后才是。”   她看一眼皇贵妃:“她的确是大错,但丢的却是皇上的人。现在天下刚定,皇上的龙颜不可……”她说完又轻轻的一叹。   皇贵妃闻言一愣。她认为皇后会借此进言,把她赐死或是丢进冷宫里——怎么听皇后的话反倒有放她一马的意思?   是她会错了意吗?   皇帝闻言更为恼怒:“该死,该死,该死!”他连说了三声该死,盯着皇贵妃的眼睛就如同要吃人般。   阿凤有些不解的看向皇后,但是却没有再开口说话。这宫里的事情还是听她母后的没有错,她实在是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   皇帝让张有德亲自送皇贵妃回静修之所,在没有他的旨意前,皇贵妃的静修不能结束;当然了,皇贵妃也不能再离开静修之地出来走动了。   如此处置皇贵妃阿凤很不满意,可是她不知道的是皇帝更加不满意:只是如果把皇贵妃没有孕的事情掀开,就真让天下人看了笑话。   刚刚平定天下的皇帝,感觉他会被世人看轻,认为他不是一个雄主;连他的皇贵妃都如此骗他,他这人也实在是不够聪明的。   不得不先放过皇贵妃,这让皇帝感觉自己脸上更热了:被人打了脸还不能处置她,皇帝心头的火气更足了。   他想要发作,他想要杀人!   皇后咳了一声:“皇上,天色不早了。江老夫人已经更衣多时,江老国公也等待多时,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一个交待,让他们早点回去,皇上也好早点休息?”   她柔柔的声音并没有抚平皇帝的怒火,反而她提到的两个人让皇帝的怒火更是高涨了三分:“该死的东西们,真当朕还是从前那样好欺嘛,朕的长公主他们也敢多次算计,当朕死了不成!”   他真是气极了,连死字都吐了出来。显然不能处置皇贵妃让他不但现在火大,在将来的很长时间内他都会窝着一把火。   阿凤眨眨眼睛就低下了头,果然有母后就是好啊,看,敢欺负她的人自有母后料理他们!她心里有点甜滋滋的,多年来空空的心里现在是满满的。   再也不是她一个人了,她有江铭,还有母后在;她不再是那个可怜的、无人知道的阿凤殿下,而是最幸福的长公主。   “让他们给朕滚进来!”皇帝终于找到了可以出气的人,自然不想再按捺了;就差拍着桌子大骂江老国公了——他的眼珠子现在都是红的。   江老国公进殿来看到皇帝的样子心就猛然一沉,知道事情极为不妙;他猜想不知道阿凤说了些什么,才会让皇帝对他如此的愤怒。   他没有走到近前才跪倒,早早跪倒在地上膝行上前,开口就是请罪之语:他希望这样可以让皇上息怒,至少可以轻一点责罚他。   同皇帝讲道理是可以的,但是同个暴怒中的皇帝讲道理——那是纯粹嫌命长啊;江老国公还想多活几年呢。   江老夫人却和江老国公的想法不一样,她认为自己占了十成十的道理,就算是皇帝也要给他们一个说法:不然的话会让天下人怎么看皇帝、看皇室?!   “皇上,长公主如此恶行不惩治,大楚怎么对得起为大楚浴血而战的将士!长公主纵狗咬人,皇上不为臣妾等主持公道,只怕会寒了天下将士之心。”江老夫人还有三分的理智在,没有张嘴说自己无罪是阿凤有罪。   皇帝冷冷的盯着她:“朕是昏君?寒了天下将士之心,只因为你们江家人就会让大楚的将士寒了心?你们江家在军中的威望,高啊!”   江老夫人闻言一愣。她不知道大殿之上发生了什么,所有的记忆都还在她离开去更衣前;就算有皇后有意回护阿凤,但是也要讲道理啊。   怎么皇帝一副要生吞了江家人的模样?她心中生出三分的惧意来,因为她也知道皇帝要灭了她江家真的只要一句话就足够了:   “臣妾无状,请皇上恕罪!”她叩下头去:“长公主殿下纵狗之事她已经承认,还请皇上……”   “是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了。”太后扶着吕有寿的手走了进来:“堂堂大楚的长公主居然纵狗伤人,说出去真会让人笑掉牙齿的。”   “皇上,现在我们大楚的公主们都有点太过骄纵了,对大楚而言并非幸事。”她看一眼阿凤:“依哀家来看,就连皇子们也要好好的教导才是。”   江老夫人差点就哭了:太后来了,救星来了!这下她就不会白被狗咬了,长公主定会付出代价。 ☆、810.第810章 吃错药的太后   阿凤看到太后暗中翻个白眼,被皇帝看的清清楚楚,也只能瞪她一眼;因为阿凤已经站起来向太后拜了下去:该做的都做了,那个白眼皇帝也就当作没有看到。   皇后沉静的拜倒再起身,自始至终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化,还上前亲自扶了太后上坐,又奉了杯茶给太后。做为儿媳来说,皇后还真是没得挑。   不过太后依然是不满意的,最不满意的就是皇后做的太好了,好的让她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好的让她找不到地方下手;所以,她也只能在阿凤的身上动心思。   “皇帝,皇后,你们认为哀家的话如何?”太后见无人接她的话,放下茶杯后就明明白白的问了出来。   对于跪在地上眼巴巴看着她的江老夫人是理也没有理。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自觉,主人高兴了抚摸你几下那叫恩赏,不高兴的时候踢你两脚那也是你的造化!因此,江老夫人现在的模样并没有让太后有任何感觉。   皇帝对自己的儿女们还真有着不满,尤其是在韩家的事情上,他对这些子女们是很失望的。至于娇纵两字,不用太后说他也知道的。   “太后说的是。这两天朕正想给皇儿们找两个极好的师父。”他顺着太后的话只应了一句,因为他还不知道接下来太后想要说什么呢。   皇后更是话少,在皇帝开口后欠了欠身子:“太后所虑极是,妾所不及。”她更不会多说什么,免得被太后捉到什么话柄。   太后哼了几声:“阿凤的年岁也不小了,在宫中养到现在,也只是略识字罢了。其余的东西该会的她是一点也不会,不该会的倒是会了不少。”   “女红什么的也就罢了,皇家的女儿还有人敢指望着做针线予他,还是亲手下厨予他?但是德行与道理却是不能不知的,还有礼仪与律法等等。”   “一来行事不能失了我们皇家的体面,二来也不能让阿凤因为不知而被人欺了去不是?皇家的公主自该有皇家公主的威严。”   皇帝和皇后虽然知道太后肯定有后话,肯定不会对阿凤说出什么好事来,但是她的话还真是在理的,他们也只能先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皇后给了皇帝一个眼色——聋子也知道现在太后是想给阿凤弄个师父了,当然不能由着太后来,因为她找的人肯定不是为了教导阿凤。   皇帝心里也是明白的:“太后,儿子早有这个想法。不止是阿凤,就如太后所言朕的儿女们都应该好好的让人教导一番。这人选儿子……”   他是真心为自己的儿女好,自然会找真正的有学识的人来教导皇子皇女们。至于太后嘛,无非就是想找阿凤的麻烦,只怕是想找宫中的什么老宫人去折腾阿凤。   “皇帝有想法很好,非当世大儒又如何能做哀家孙儿孙女的师尊?”太后打断了皇帝的话:“哀家虽然久居深宫,但是范文尚的名字还是听过的,可算是当世少有的真正有学问的人。”   “哀家认为其可为皇子皇女们的师尊,也定能教导他们。”她说到这里看向皇后:“此人,皇后可听说过?”   帝后都微一愣,范文尚他们都是知道的;此人年过六十,当真是文名满天下,德行更是为读书人之表率:只是,太后今天怎么了,是真的要为阿凤和其它的皇子皇女们找师尊?   为其它的皇子皇女打算并不奇怪,但是太后会为阿凤如此着想,却还是出乎了帝后的预料。   但不管怎么说,范文尚当真可以为师的。就连皇后也认为阿凤跟着他读几天书、学些道理什么的不是什么坏事。   只有江老夫人听的一头雾水:不应该是太后大发雷霆,狠狠的责罚长公主才对嘛,为什么会是太后要给长公主找个师父呢?   那范文尚她也是听过的,为人极为梗直,绝不会是被太后收买的人。让他为师去教长公主,他只要受命就一定会好好的教导长公主。   她真的不知道太后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是帝后都已经对她发过怒了,此时太后又不理会予她,她还敢胡乱说话吗?   阿凤连眨了几次眼睛,连她的母后都没有说几句话,就为她认下了一位师父。天地君亲师——这个师父可不是乱认的,她一拜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但是帝后都同意,她也能想到那个范老大人应该不是坏人。想想自己多年来在宫中混日子,从来没有入过学,此时虽然此时学有点晚,但是只要人肯学什么时候也不能算真晚对不对?   学就学吧,反正也不是坏事儿。她就在皇帝的暗示下,对太后拜了拜表示一下她的谢意。   太后抬了抬手:“哀家知道你对哀家有些怨言,可能哀家所为有些操之过急,让你生出了误会来;但你是哀家孙女,骨肉血亲,哀家又岂会是要害你?”   “范文尚是当世的大儒,你定要好好的听从他的教导。皇家的女儿也不需要去争什么功名利禄,但咱们走出去总不能让人小瞧了不是?”   阿凤虽然听她的话有那么一点不顺耳朵,但是那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所以眨了一下眼睛后,她还是乖乖施礼称是:太后今天不会是吃错了药吧?   “这么晚了,皇帝和皇后都累了,你们也都回去吧。”太后终于看向了江老夫人和江老国公;没有问他们一句话,反而开口就让他们回家。   江老夫人倒底有些失望:“太后——”她满眼都是祈盼的看着太后,希望太后能为她做主。   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事情哀家都已经听说了,但是你们也听到哀家让宁国公主去拜师学东西了。她不懂所以会做错,以后懂了就不会了。”   “难不成,你们认为哀家如此处置不成,还想让哀家重重责罚宁国公主不成?!”她的声音严厉了几分,把江老夫人吓得完全的低下头去。   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江老国公更不可能再让江老夫人多说,上前拉起江老夫人就叩头退了出去。 ☆、811.第811章 静不下来的心   阿凤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解决,看着江老国公两人弯着身子退出去,她心里冒出来的是荒唐:赶江家人走的是太后,太阳就算是西边出来也不可能啊。   但是太后没有再说一个字起身就离开了,帝后和阿凤送走了太后,三个人都还有点做梦的感觉。   这样的太后当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给人的感觉太不真实了,便让人心中难免生出担忧来:太后倒底想要做什么?   皇后并没有再赶皇帝离开,只是说要送阿凤回去,让人服侍皇帝更衣:皇帝心头那些不快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打心底乐了出来。   “朕陪皇后一起……”他这一会儿不想和皇后分开,再说和皇后一起送阿凤回去,一家三口能走一走,说说闲话儿,是他多年的梦想啊。   皇后笑看他一眼:“皇上还是去更衣吧,我要同阿凤说些我们女人的话儿,您在可不方便呢。”   皇帝闻言也只作罢,却也只能在心里埋怨什么时候不能说,非要在今晚说呢?但是今天晚上没有阿凤的相助,他不可能留在皇后的寝宫里,因此对阿凤倒真是越发疼爱了。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没有借机把皇贵妃除掉?”皇后看着阿凤:“她在皇上的心里还没有死,如果此时我杀了她,皇上心里肯定会结下疙瘩。”   “他会认为我是公报私仇,对皇贵妃早有妒嫉之心,且还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要知道,一个女子如果在她的男人心里变成一个心狠手辣之人,那就做什么都不会再是对的了。”   “而且,她罪不至死,我杀了她对宫中妃嫔们来说震慑之力有,但远不如带给她们的胁迫之感更重。她们会认为我不会容下任何人得到皇上的宠爱,一下子举宫全是敌人,嘿嘿。”   “宫里的岁月,真的很磨人。一件事情就能想到很多人与很多事,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呢。所以,铁瑛再好也不如江铭,因为他是皇帝。”   “没有后宫嫔妃身为皇后也不如做个公主逍遥自在。”皇后牵起阿凤的手来,任晚风吹在她与阿凤的身上,扬起了她们的头发。   “让皇帝饶了皇贵妃这一次,却让皇帝只记住了皇贵妃又骗了她,骗了他很久还骗的他不敢对世人说出来——这份怨气没有发作出来,便会一日复一日的在皇上的心中发酵。”   “终有一天,皇上就会自己处置了皇贵妃。皇上的女人也只有交给皇上去处置,才不会有半点的遗害。”   皇后看着阿凤:“有没有被吓到?你的母后,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心机深沉到如此地步的人。”   阿凤抱住了皇后:“母后,您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在这宫里你才是这样的人。只是为了自保,为了保护我。我们不害人,但是却不能任人宰割。”   皇后轻抚她的头发:“我说与你听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知道,遇事要多想;还要记住,不要碰皇上的女人,要交给皇上去处置。”   看着阿凤走进安凤阁后,皇后才转身离开:“太后回去了?”她问的人是第五。   第五点点头:“现在应该正在用膳。”   太后的晚膳比起帝后的菜色来丰盛太多了:只是热炒就足有三十多样。最难得的是,这样的一桌子菜色,都是素食。   太后向佛,虽然没有戒荤但吃素的时候居多。   不过今天晚上的菜色如此之多,是因为太后在宴请人:范文尚。   范文尚是个瘦高瘦高的,肤色有些黑,脸上的神色也极为严肃;面对太后也是不卑不亢,对答极为得体,那点虚名还真是实至名归。   太后让吕有寿给范文尚布菜:“哀家的皇孙们多,但是最让哀家放不下心的就是宁国公主了;范老大人,你可给哀家好好的尽心,唉,她自幼无人教导难免顽劣些,却也是哀家与皇上的错。”   范文尚听说过不少阿凤的事情,当即欠身:“臣之本分,太后请放心。宁国公主只是年少又没有入过学,相信学上一段时日定会明事理的。”   “宁国公主的本性还是极纯善的,这一点看她近来为大楚所立之功就知道。太后也不必太过忧心。”   太后点头:“阿凤是个好孩子,又为我们大楚立下那么大的功劳,也正是因此哀家才担心,才要和范老大人好好的说道说道。孩子小功劳大,就怕一下子飘了。”   范文尚闻言点头:“太后所虑极是,臣会留心的。”   送走范文尚后,太后看向自帐后转出来的明妃:“你的主意不错,哀家倒真是不曾想到呢。比脑子,你一个能顶得上他三个了。”这个他指的就是吕有寿了。   明妃扶了太后坐下:“哪里是妾的脑子好用,本就是太后的主意嘛,不过是让妾几句话给点破了而已。表面上待她好,可比非要责罚她更让人束手无策呢。”   “范文尚这老头儿太后也不必担心,他就是个读书读呆了的老头儿,越老越认死理儿,长公主的所为有许多在他的眼中都是大错呢,只不过他遵礼法不会在太后面前直言罢了。”   太后点头:“今晚一看哀家就明白了。不是哀家的人,才能让帝后无从回驳哀家的话,也让他们都不知道哀家想要做什么。”   “这计策高明。你放心,有哀家在很快就让你回来的。”她拍了一下明妃的手:“皇上面前也少不得你。只有你是自幼跟在皇上身边的,最知皇上的心思。”   “皇后,哼,除了会拿乔外哪里知道心疼皇上半分,偏皇上还拿她当个宝。”她说到这里打了一个哈欠:“如果你再能给皇上生个皇儿,给哀家添个皇孙就太好了。”   明妃见太后乏了,连忙谢过太后便告退了。她人的确是在静修,可是她的心从来就没有静下来过:自她服侍的主子登基之后,她就的心就一直不曾静过。   她是一个宫人,还是被家人卖进宫的,为得就是用那银钱养活她的弟弟;如今她的家人也算是朝中有名有姓的人了,但一切还不够。   因为她的名份太低了些,前面还有贵妃、皇贵妃,甚至于还有皇后之位,而她的家人的官儿也实在是太小了;尤其是她的儿子,最像皇帝的人,理应成为太子才是。 ☆、812.第812章 讲个故事   明妃走了。她的来到和她的离开,没有惊动宫中一个人。   “走了?”太后那明明已经睁不开的眼睛,如今是半分的困意也没有:“此人的心机太深,位份幸好不高。”   “其实现在还是太高了些。”吕有寿端了养生汤给太后:“否则她又岂会生出那等妄想来?一个宫婢出身,如果能登上后位的话,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大楚?”   太后点头:“你这话不应该说的,要知道你的身份。不过,你的话倒是有道理的,她岂能为我大楚之后?那真是笑话了。”   “不过她献的计还不错。阿凤那种跳脱的性子,最不耐的就是被人说教了,要是范文尚所长的就是说教——这可不是哀家要算计于她,而是她要自己闯祸啊。”   吕有寿笑着弯下腰:“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到时候也不必太后说什么,那范文尚自会向帝后哭诉,帝后就算有心回护,可是满朝的大臣们可肯答应?”   “长公主没有半分公主的模样,这事儿让所有的朝臣们正视,自有人会想出法子来整治长公主。太后您连手都不必动的,只要乖乖的看戏就是了。”   太后得意的笑了,她当晚睡的极为安稳,整个晚上都带着笑容,第二天更是容光焕发,叫了皇后及众妃嫔相伴,在园子里好好的游玩了一番。   阿凤今天却是第一次入学,倒真的有些好奇,也就有点紧张;江铭的伤已经稳定了下来,有傅小天在也不必她来担心,在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陪伴下——他们是阿凤的伴读。   皇室的规矩,也是给朝臣们的福利吧:皇子皇女们入学,可以在众朝臣的子女们选一到两人来伴读。   三人到时范文尚已经在了,但是他们并没有迟到,因此范文尚也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找座位坐下后,阿凤却被范文尚点名了:指点阿凤三人要到正当中的第一桌坐——和范文尚的桌子正好相对。   阿凤眨了眨眼睛乖乖的坐了过去,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本就是什么都不怕的人,而且他们在哪里都能睡得着,所以也没有异议的坐到了阿凤的身边。   时辰一到,范文尚也没有点名更没有让人去催没有到的皇子皇女们,自顾自的开讲了:“你们都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不知道世间的疾苦——在你们看来这不算什么,但却不知却失去很重要的历练机会。”   “人,自幼能吃苦方能成就大德、方能成就大业。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范文尚并不是一味的讲道理,他把一个小故事讲的声文并茂,很能吸引人的。   所讲的故事屋里坐的人大半都听过,不过阿凤和鲁柔柔、郑小侯爷三人却没有听说过:鲁柔柔两人自幼就是一学识字之类的就犯困,全都是睡过来的。   而阿凤从来就没有入过学,像这样的小故事她不知道的很多:牡丹一个宫人所知有限,哪里能讲出这样含有大道理的故事来?   至于皇后没有那个时间讲这些,她要的是保证阿凤能平安长大,且她能教阿凤的时间又不多,因此这些大道理自然也没有来得及同阿凤讲过。   范文尚讲的是同出一山的两块石头,一块做了石阶、一块被雕成了佛像;做石阶就很委屈,因为大家出身一样,为什么它要被千人踩万人踏,还要风吹雨淋日暴晒,而佛像却能受人跪拜,且还有屋宇遮身。   “佛像对石阶说道,你才受四刀而我受尽了千刀万剐。”范文尚说到最后一句时深深的看向阿凤:“所经历的苦难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自怨自艾,因为在将来的一天定会苦尽甘来。”   “是你的必是你的,一分也不会少。苦难,是上天对一个人的磨练,经受住了就会如梅花般会换来扑鼻香。”   阿凤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怎么这老头儿话里话外都像是在点醒我呢?我的确是吃了苦,我也的确是有不平,但我也没有满世界去哭喊,更没有满地上去打滚——你教训我做什么!   她听的有些无聊了。原以为她会学到些什么她不懂的、或是能为她解惑的东西,却没有想到老师当头一棒就打了过来。   阿凤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苦,她的确是苦过的,但是她没有因此这个而和太后或是皇上过不去,应该她这个长公主做的事情她都做了。   至于和皇上的嘴硬——她都苦了十几年,她就不能说上几句?要知道此事上错的人不是她,做错事的人为什么没有人教训,反而要教训她这个吃苦的人。   鲁柔柔翻个白眼,双臂交叠伏在桌子上就准备睡了:死老头儿,有机会非把你胡子全拔掉。   郑小侯爷那里已经打起了呼来,他听到一半就睡着了,对眼前的老师也只有一个念头:这死老头儿肯定是吃了太后的迷魂汤了。   范文尚并没有在意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在他看来此二人已经是朽木不可雕也:没救了;他在意的是阿凤是不是听了进去。   对君父、对太后这个长辈,他认为阿凤所为都太不对了;哪怕是长辈们做错了,你一个小孩子岂能如此对长辈不敬?要好好的孝顺长辈,长辈终有一天会知道你的好。   这,才是孝道。   他哪里知道阿凤如果知道他会讲这些,压根就不会来呢。所以他一眼瞅过去就失望了,因为阿凤正在打哈欠——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换来皇子皇女们的一阵窃笑。   阿凤发现范文尚在看自己:“那个,老师,您接下来要教我什么?”她还是报着一点希望的,好不容易能有个入学的机会,她还真的想学点什么。   学的东西多了,人就会更聪明,能做更多的事情。   范文尚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他是一个有耐心的好老师,所以他决定再换个方法教导阿凤:“殿下,臣再为殿下讲个故事,所谓的吃苦……”   阿凤听到这里知道此人和自己较了真——但是看范文尚此人也不像个坏人,只能说有些迂罢了。   她想起江铭还在家中,学不到东西在学里浪费时间,哪如回去多陪一会儿江铭呢?万一江铭醒过来第一眼看到自己,肯定心里会很高兴。   想到就做,她伸手一拍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不用说话一个眼神过去,那两个早成了逃课祖宗的人物马上明白过来,把一动未动的书箱提起:三人一起站起来,一起对着范文尚弯腰施礼,然后一起向门外走去。 ☆、813.第813章 解惑(一)   满屋子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   范文尚今天并没有打算真正的教授什么,因为皇子皇女们所学的程度不一样,所以他想先了解一二再说;今天他就是想好好的开导阿凤一番,让其知道她在孝道上犯了大错。   所以那些皇子皇女们轻声的说笑,他并没有理会;多年来教导贵族子弟的他,深知严加管教对他们是不管用的,还要用对法子才可以。   那都不是大问题,大问题是阿凤。如果阿凤一直不知道她有错,不知道她错在何处,就是学问再多她也不会是一个好人。   他范文尚的弟子当然会是一个品行良好之人,所以他定要让阿凤知道自己错了,他有这个信心:他教过太多的弟子了,有很多法子可以让这些人迷途而知返的。   那只能说,他的那些弟子没有一个是阿凤。今天他遇上了阿凤,所以他就眼睁睁看着阿凤带着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离开了!   震惊了好久,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门,颤抖着胳膊指向门外:“长公主她、她走了?!”   范文尚是当世的大儒,在朝中的官职虽然不大,只是个清贵的闲差,但是就算是皇帝也要敬他一声先生呢。   就算是太后也要称他一声老大人。不管多么顽劣的贵族子弟,在做了他弟子后都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因为他们的父母都知道要请他做老师有多难,所以严命那些顽劣子弟要乖一点儿。   所以,范老先生还是第一次被人放了鸽子,他一时间接受不了,才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五皇子咳了一声:“皇姐家中有事儿——她也没有入过学不知道规矩,可能认为今天只是来知会一下,认识认识老师。老师,江国公身受重伤还未醒过来,皇姐也是心中焦急。”   他给阿凤打了圆场,也给范老夫子找了台阶。不管如何话,总算还是能说得过去,但是让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是,阿凤自从第一天之后就再没有来过。   皇子皇女们的课可是皇帝下得旨意,老师也是皇子皇女们正经拜过的:尊师重道啊,皇子皇女们就算是娇纵些,也不敢对范老先生如此的无视,因为会换来天下文人的口诛笔伐。   范老夫人的脸实在是下不来了。他真的没有说一句重话,他向来认为要收到效果就不能训斥,一定要有耐心的劝导。   可是,阿凤连劝导都不听,连他的人都不见,摆明了就是不肯认他这个老师了。   第三天,范老先生想了想给太后知会了一声;但是第五天,阿凤依然没有来——这个时候有明确的消息,江铭已经醒了过来,身体并无大碍。   范老夫子忍无可忍,在第六天终于去见了皇后。皇后好生的向范老夫子赔了不是,让范老夫子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再重新等。   第七天、第八天……直到第十天了,阿凤依然不见踪影!范老夫子虽然不爱笑但却是个极有耐心的人,此时却再也按捺不住去见了皇帝。   范老夫子知道太后找过阿凤,也知道皇后连宣阿凤三天进宫,更知道皇帝训斥了阿凤还特意下旨让她必须乖乖学东西。   但是直到十五天阿凤依然没有来上学。范老夫子想去找阿凤——他的好胜之心也被挑了起来,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位学生。   只是他去找阿凤岂不是示弱了?要如何才能让阿凤乖乖的回来学习呢?范老夫子这两天多白了好几根头发:想不到法子愁的啊。   太后宣了范老夫子去,她想要在明天晚上好好的和皇孙们聚一聚,到时候请范老夫子当场考较一番皇子皇女们。   范老夫子一下子愁容尽去:“知耻而后勇。好法子,太后果然是真心疼爱长公主啊,可惜长公主太过、太过……”他不能直言阿凤之错,所以拜倒在地上:“臣定当让长公主成为当世贤公主。”   太后宽慰的笑了起来:“知哀家者,范老先生啊。”她这次一高兴也尊称了一声先生,可把范老夫子听的骨头都酥了三分,更要把阿凤教导好以报太后的知遇之恩。   晚上的御花园里灯光通明,皇子皇女们、郡主亲王们,还有一些大臣家的子女们,总之大楚京城的年青才俊们是齐聚一堂。   阿凤打着哈欠:“坐在这里吹风,哪里有回家写字好玩儿?”她被太后、皇后和皇帝三人训过后也是气不过——那个范老夫子不教她东西,她还不能自己学了?!   她如今在临贴,每天都很认真,且因为进步不小被江铭等人很是夸了几句,连鲁大王爷都凑趣要了一张阿凤的字走,让阿凤这几天的兴趣高涨。   江铭拍拍她的后背:“一会儿就会入正题儿的。你一个人就能如此的兴师动众,偷着乐吧。”他看到范老夫子坐到太后下首后,便一下子明白今天的宴是为何而宴了。   阿凤点点头托起下巴来:“他不会当众再来教导我一番吧?我可不保证不会当场翻脸。”   江铭沉静的很:“嗯,我想太后她老人家很高兴你能当场翻脸的。”   “哼。”阿凤生气了,岂能做让太后高兴的事情?她眼珠转了转:“嗯,不翻脸我就对付不了一个老头儿了?迂的那么过份,我都对付不了,我还是什么宁国公主!”   江铭一笑转头和郑小侯爷说了几句话,目光却在众人身上不时的扫来扫去:大半的人都是不知为何而来,但显然有几位皇子和皇女是知道的。   比如说五皇子。   范老夫子终于说要考较了,出乎江铭和阿凤预料的是,他居然第一个就点名了阿凤——原本他们都认为怎么也要走一下过场,两三人后才能轮到阿凤呢。   “上一次的故事殿下没有听完,臣再为殿下讲完,然后请殿下回答我几句话可否?”他不笑只是因为本性,语气还是极为温和的。   阿凤点头,就听着范老夫人把那两块石头的故事又讲了一遍,然后不等老夫子发问,她就欠了欠身子:“先生可否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有一事不明要先请教先生可以吗?”   范老夫人点头:“当然。”为人解惑是为师的本份,他怎么可能推脱,并且他最喜欢的就是回答学生们的疑惑。 ☆、814.第814章 解惑(二)   皇后看太后要开口了,便轻咳一声:“阿凤,有什么话直接请教先生就是。”   阿凤一笑:“女儿去去就回,母后请稍待。”她也不等其它人再开口,提起裙子就跑了——皇帝只好看向江铭,但是江铭也是一脸的茫然。   江铭真的不知道阿凤要做什么,所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能做的只是轻摇头;至于被这么多人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的低下头来,居然假装有些害羞,弄的鲁柔柔差点一脚把他踹出去。   好在阿凤很快就回来了,而在她的身上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小太监抬着一块厨房里用过的旧菜板。   因为用的时间有些长了,厚厚的菜板中间已经完全凹下去了,而刀痕更是纵横交错,根本就数不清楚。   阿凤让人把菜板放在地上,先对范老夫子施了一礼:“请问先生,此菜板到如今何止是千刀万剐,可是为什么它依然不能被人所膜拜?”   “这种苦楚什么时候能结束,结束之后是否如先生所讲,它终能得到它所该得到的一切?”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眼中全是迷茫之色。   范老夫子看着菜板深深一叹:“故事只是讲一个道理,并不是每一个故事都可以套用在任何事物上。这一点,是臣错了。”   “所选故事不对,让殿下生出迷茫来,的确是臣的不对。”他起身对着阿凤施礼,反倒害得阿凤又还了半礼——他可是阿凤正经拜过师的人!   范文尚就是范文尚,错了就是错了绝不会狡辩,且还能向阿凤认错,倒真的让阿凤和江铭等人对其生出好感来:他是迂了一点,但绝非坏人。   因此阿凤对于捉弄他生出愧意来,深深施礼:“是学生顽劣居然想出这个法子来捉弄先生,还请先生莫怪。”   范文尚立刻看了一眼阿凤,他是相当的意外:顽劣的学生他见多了,如阿凤这般捉弄的人也不是第一个遇到;可是现在赔礼的阿凤又哪里是个顽劣之人?   他微微一皱眉头,难道这个聪慧的长公主,是自己误会了她?但是她对皇上、对太后的态度的确不妥当,在孝道来说是大错啊。   皇帝咳了几声,想要说点什么总感觉说什么都解不了眼前的尴尬,便只好再咳几声;至于皇后也是如此,她也只能瞪一眼阿凤,然后起身向范老夫人欠了欠身子。   倒把范老夫子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称不敢:他哪里能当皇后一礼?   太后没有想到阿凤居然如此解了眼前的一局,本来她认为让范文尚以那天未上完的课开始,能让阿凤大大的丢个脸。   按着阿凤的脾气来说,所有敢算计她的人,她都会双倍、十倍的奉还;到时候只要阿凤对范文尚无礼,她就可以明正言顺的管教阿凤:帝后都不能说个不字!   但是阿凤弄了一个菜板出来,反倒让范老头儿自己先认了错,这让太后心中有些恼火:你一个做老师的,连一个学生也收拾不了,要你何用!   皇帝那里已经开口让范文尚再考较皇子们的学业,也就是说要把阿凤轻轻的放过了:太后今天晚上就是为了阿凤才会大宴才俊们,如果就此放过阿凤,太后岂不是白破费了?   太后轻轻一笑:“阿凤向来聪慧,这些日子跟着范老夫子更是有所长进,哀家甚是欢喜。”她一开口,大家只好闭上嘴巴听她说完。   “来人,赏。”她抬手一挥,吕有寿就把准备好的绣囊奉向阿凤,这是今天晚上早就说好的彩头儿。   太后看着阿凤收起了绣囊来:“阿凤啊,刚刚那只是第一课的内容,也太过简单了些。嗯,你这孩子去学习,也不是让你去寻夫子的错处,以后不可如此了。”   她轻轻教训了一句阿凤就把此事放过了:“哀家这里有几个问题,就先问问阿凤。”她说到这里看一眼其它皇子皇女们:“好好听听你们皇姐的回答,然后一会儿哀家也要听听你们的答案。”   听上去太后真的是个疼爱孙女,且还很公正的皇太后:看,多少还是给范文尚出了一口气的嘛。   阿凤倒并不意外。她不会因为这些日子太后给她的好脸色太多,就把太后当成了自己的皇祖母;哪怕这个皇祖母在她犯错的时候,并没有疾颜厉色呢,她也深知太后并不是出于疼爱她。   有句话叫做爱之深责之切,如皇后上一次叫她进宫,可把她训的不轻;因为阿凤不去好好的听范文尚的课,皇后认为阿凤是真的不上进。   真爱一个人不是什么都娇纵她,而是在她做错事的时候告诉她错了;太后却在她做错事情的时候,没有告诉她做错了,反而让她不必太过担心,学东西本来就要慢慢来。   太后如果不是为了找她的麻烦,那这十几天来太后就真病的不轻了。现在,阿凤倒是松了口气,因为太后终于正常了不少。   皇后和皇帝也微微坐正了身子,他们对视一眼自然也是在等太后会问什么;他们本来的担心在此时反倒放下来不少:只是问阿凤几个问题,再怎么样也不能算是大事儿。   至于阿凤嘛,如果答不上来以后知道好好学东西,予她来说倒真是好事儿。   范文尚沉吟了一下站起身来抱拳:“臣请罪。皇上把皇子公主们交给臣来教导,可是臣却没有做好——长公主入学时日太短,怕是答不上太后的题目。”   阿凤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入学嘛,她怎么可能学过东西?本来范文尚只是想让阿凤知耻,但是今天他却先知了耻,因此在发现太后居然备了题目时,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不是为了刁难阿凤,他只是想让阿凤能好好的学习;他是有些迂,但不是真傻,太后如今的举动让他心中生疑,而保护自己的弟子是每个老师都应该做的。   江铭和阿凤都看向了范文尚。可以说自阿凤得封宁国公主以来,范文尚还是第一个对阿凤表现出善意来的无关人:不是因为阿凤的公主身份,只是因为阿凤是其弟子。   阿凤还真的没有当自己是其弟子,但在范文尚站出来后,她退了半步对范文尚欠了欠身子:老师当她是弟子,那么其永远都是她的老师。   “弟子想试试。”她轻轻的开口,一双眼睛明亮的看着范文尚,带着一个弟子应该对老师所有的尊重。   范文尚只是凭感觉,认为太后所为有些不妥当——再给阿凤难堪,也难以让阿凤对他信服,又岂会安心的随他读书?此时的难堪就真的只是难堪了。   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小小的、本来就应该的举止,能换来阿凤的信服:长公主真的是一个不懂孝道的人?! ☆、815.第815章 解惑(三)   阿凤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不管她在太后或江家人眼中是如何的难以应对,事实上阿凤就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只要你把她看作是自己人,真心的对待她,那阿凤就会当你是自己人。   就如范文尚。   范文尚没有想到阿凤会自称弟子——这有点不合礼法,不过他也明白这是阿凤在明白告诉他,他这个老师阿凤认下了。   阿凤会征徇他的意思更是让他有些意外,不过阿凤是聪明的,既然开口也应该有所准备;还有,就算阿凤真的答不出太后的问题来,对阿凤来说也不是坏事儿。   首先有他在呢,他自会站出来为阿凤说话:没有入学真正学习过嘛,答不对问题很正常;其次,让阿凤受点点挫折也不是坏事儿,太顺了以后的路怕就会越来越难走。   范文尚对阿凤点点头:“你没有真正读过书,答的不对也没有什么,以后好好读书就是。”他依然还是不忘给阿凤摆好台阶。   江铭和郑小侯爷听的都微笑了,以他们对阿凤的了解,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阿凤才不会主动开口呢。   不过,这个老头儿真是个好人,虽然有点迂。   阿凤再对范文尚欠了欠身子。她知道范文尚接连开口,已经开罪了太后,哪怕现在太后神色不变。   皇后也多看了两眼范文尚,对自己女儿的老师,她真的是太满意了;因为此人是太后寻来的,所以她决定今天的事情在能让太后的地方就让其三分吧。   太后微笑:“那阿凤你听好——何谓王道?”   范文尚听的眉头就是一皱,再次忍不住起身抢在阿凤之前道:“太后,长公主殿下还没有入学,这个问题太……”他哪里想到太后开口就是这样的大题目。   不要说不曾入学的阿凤了,就是五皇子等人也不可能答得很好:这题目,太大了。当然是有一些现成的答案,但是拾人牙慧绝不是这种时候应给出的好答案。   皇帝听的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心想范文尚还真如人所言,对他认定的弟子不但尽心的教导,且还有点护短。   阿凤心头还真是有点小小的暖意:“老师,我真的能答呢。”   太后看一眼阿凤:“皇家人学的就是王道,这种题目才是最合适的,也是最考验他们的。”她答的是范文尚。   五皇子看了一眼皇帝想要开口,见皇帝向他打眼色他才闭嘴坐好;他又能出来见天日,当然是得益于皇帝对他的偏爱。   但是他知道,要成大事还是要讨得皇后和阿凤的喜爱才可以。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行差踏错一步了。   所以他是不放过机会的想要讨好阿凤,自然是不落痕迹的讨好;既然皇帝暗示他不用开口,那阿凤就是不需要帮手。   他哪里知道,皇帝也很想听听阿凤会说些什么;其它皇子皇女们的说法他不感兴趣,因为他都能猜得到他们会如何说。   但是阿凤,他真的不知道她会如何理解王道两个字。   阿凤看着太后笑嘻嘻的:“王道啊?嗯,仇敌、对手——反正就是所有想要算计我的人,统统的碾压在地!”   太后愣了一会儿才知道阿凤已经答完了。这是她听过的最简短的回答,本来她还认为阿凤还会有更详尽的解说,没有想到只有一句霸道无比的话。   “这就是你认为的王道?”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她的言外之意不说旁人也都听的明白。   不过她并没有就此放过阿凤:“你如果这样答的话,那哀家再来问你——何谓霸道?!”其实这已经是质问了,在说阿凤答错了。   阿凤却一本正经的回答:“不是仇敌的,也不是对手的,统统打翻在地才是霸道。”她答的很流利,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听的皇后都微笑摇头:这女儿,性子随了谁!唉,幸亏她是皇帝的女儿,也幸亏早有一个江铭在,不然的话只怕是皇帝的女儿也愁嫁了。   太后被阿凤的话噎道了,缓了一口气放下脸来:“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要好好的学学孔孟之道……”   “太后教训的是,孙女儿会好好的和老师读书学习孔孟之道。学完孔孟之道后,孙女儿在打人之前会告知他一声,嗯,要打的他口服心也服。”阿凤很恭敬的说出了让范文尚差点吐血的话。   太后看一眼脸色难看的范文尚心中笑了:你认为你得到了一个弟子?这本就是一根朽木,绝对成不了材的。   “错的越发离谱了!照你这样说,你身为我皇家长公主,还不是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那岂是我皇家所为!”太后是义正言辞。   阿凤点头受教:?“太后说的是,不过想要打谁就打谁,想要杀谁就杀谁的,那是天道。”她摇头晃脑:“除了天道外,就连父皇也不可以随心所欲的。”   太后瞪起眼来:“阿凤,你真是让哀家失望,居然连天道也给哀家扯了出来!天道岂是……”   “不是吗?几天的暴雨就能夺去多少人命,一场地震就能让多少人失去家园?这些不都是上天所为?天道在做这些之前都不需要和人打招呼,需要和人说一声的那是孔孟之道。”阿凤说完看一眼范文尚,很及时的把最后一句话吞了回去。   她差点顺嘴问一句范文尚:老师,您说是不是?   太后正要大怒发作阿凤一番,然后再贬斥几句,顺势就可以把阿凤关起来读书——到时候想收拾阿凤只要逼她紧一点,就等着阿凤犯错闯祸就行了。   “太后,父皇母后,皇姐所说虽然白话但是极有道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的正是这个意思。”五皇子站了起出来。   皇后看一眼五皇子微笑:“皇儿的学问向来是极好的,本宫听着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她看向范文尚:“阿凤这孩子胡闹惯了,以后还要劳烦先生多费心。”   阿凤胡说八道气气太后她帮腔倒也没有什么,范文尚莫要被气到了:听人如此解说王道、天道,怕是气性大些的大儒此时已经气晕过去了。 ☆、816.第816章 老实人   阿凤也有点不好意思的向着范文尚欠了欠身子,抬起头来时还吐了吐舌头。   她是故意和太后为难,却并没有对天下儒生的不满,更没有对儒教的不敬;因此她要让老师知道,免得明天被天下儒生群起而攻之。   皇帝也嗔了阿凤一句:“你呀,虽然行过了万里路却没有读过一本书,道理都似是而非……”   范文尚起身跪倒在地连叩三次响头:“皇上,臣以为长公主之言并非全错。虽然天地不仁之语非出于孔孟,但其也是极有道理的。”   天地不仁的下一句就是圣人不仁——虽然阿凤没有说出来,但如果范文尚多出一点点的心思来,都会猜疑阿凤会不会在指桑骂槐。   “长公主踏遍四国,也游历了大半的大楚国土,想必是极深的了解了民生艰苦,看到了百姓的艰难;再有近来的大事,也让长公主看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博弈,说白了也不过是谁的拳头大些——话是白了些,但是道理不白。”   范文尚是有点迂,却没有迂到认为只要讲孔孟之道就可以保家卫国;大楚能雄立世间靠的可不是仅仅是孔孟之道,没有大楚的雄师铁骑现在能还有大楚在?!   “长公主没有读过书却是赤子之心,有所见所闻才会有所言,又有什么错?以长公主所见到的,所谓的王道、天道等等,就是长公主所说的那般。”   “心怀天下黎民啊,长公主真的是仁慈之心啊,皇上。”他连叩几个响头:“皇上,大楚有长公主,是皇上之福、是百姓之福啊。”   事情急转直下,居然转向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方向——就连五皇子都没有料到,他站出来不过是打个圆场罢了,示好于皇后与阿凤才是最重要的。   他知道皇后并不在意他的存在,不然他用的手段皇后不会不理睬,任由他重新出现在皇帝的眼前。   现在,他只要让皇后和阿凤知道,他和贤贵妃真的不是一路人,上一次的事情他也真的不知情。   阿凤咳了一声。她的脸皮自认还是不薄的,就算是皇帝夸她是天下最美丽的公主,她都不会脸红的;但是被范文尚夸了两句,她却真的有些脸红了。   她只是在胡说八道,天地良心啊,她真的没有想到什么天下的百姓:她被范文尚一说,心中还生出一点不好意思来,就仿佛不为百姓们想一想有点对不住百姓们了。   皇后也低咳了两声。她相信在场的人除了范文尚外,都知道阿凤是胡说八道;可是有了范文尚的话后,谁还敢说阿凤在胡说八道?   能得范文尚这样一句夸奖,就等于是让阿凤在儒生们当中有了极好的声誉,这种好事求都是求不来的,做母后的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是不是?   也就只能厚着脸皮替阿凤认下了。皇后的主意打定了,不过开口间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话也格外的温和:“阿凤的确是仁厚之人,如若不然也不会吃了那么多苦,只为大楚百姓免受战祸之苦而踏遍了四国。”   天福在心中一叹,这就是有母亲的好处了。不过,她倒没有生出嫉恨来,因为阿凤的关系,她在皇后面前可是极有体面的。   因此在这个时候她第一个站起来拜倒在地上:“父皇,女儿会好好向皇姐学习,要时时记得大楚百姓,解百姓之忧、为父皇分劳。”   她说话了五皇子差点把舌头咬一口:居然迟了一步!平白让皇后和阿凤把感激记到了天福的头上。   五皇子也连忙跪下开口,同样也是要好好的向阿凤学习;有他们姐弟为榜样,其它的皇子皇女们都跪了下去,人人都要以阿凤为榜样。   皇帝眨了几次眼睛,底下就跪倒了一大片的人,他也只能道:“看来圣人所言极对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啊,你们读的书不少可是懂的却不如你们皇姐多矣。”   阿凤见皇帝对自己使眼色,她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应该跪倒谢恩了——她在跪下前看了看太后,见太后脸色发青她就跪的很欢快了。   实在是她也有点反应不过来。在她的预想中,接下来就是太后大怒,而后她再激上几句就能让太后气个半死,最终这场宴会就会不欢而散。   她并不在意会被人当作没有学问的人,因为她的确没有读过书嘛,所以也不算丢人;可是她刚刚才承认的老师,说他有点迂还真是迂啊,居然硬生生把她的话拧到天下苍生那边了。   鲁柔柔抽了几次嘴角,看向郑小侯爷道:“我长的也不错吧,为人也比阿凤好太多了,可是我怎么就没有遇到一个这样的老师呢?”   郑小侯爷张大的嘴巴合上了才答她:“是啊,我这么有福气的人,连天下最好、最强的女子都娶为妻子了,为什么就没有这样一个老师呢?”   江铭却在琢磨:要补一份像样的拜师礼了,准备什么样的东西既能讨得范文尚的欢喜,又不会让范文尚嫌太过贵重呢?   太后瞪着跪在地上的范文尚,真想让人把其拖出去乱棍打死!她现在就很想用一用阿凤的王道或是霸道,甚至是天道——你范文尚不是说阿凤讲得很有道理嘛,那哀家就让你尝尝滋味儿!   可是皇帝都开了口,又跪了一大片的人,事实已经不可挽回,她再恼怒再不可能再斥阿凤不学无术了——她太后再有学问,还能有范文尚这个名闻天下的大儒有学问吗?   范文尚在得了皇帝平身的御旨后,又对太后拜了下去:“太后,您真是深知长公主之人,非您相问臣和天下人也不可能知道长公主有如此的见识与胸怀。”   “大楚当兴啊。不言皇上厚德,不言大楚群臣尽心,只我大楚有贤德慈爱如此的太后、有贤良明大礼的皇后、还有如此胸怀百姓、能解君王之忧的长公主——天兴我大楚啊!”   他说完当真激动的又拜了三拜。   谁都看得出来他是肺腑之言,绝对不存丝毫的机心;可是太后之心现在谁不明白,所以此时太后听到这样的话,真就像当众被人打了三记耳光般。   那叫一个火辣辣!每一个字都是在讥讽太后啊,换作平日太后早就发作了出来,但此时她瞪着范文尚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凤听的那叫一个爽:老实人原来不骂人,也能把人硬生生气死啊。 ☆、817.第817章 背叛   好机会阿凤从来不会错过,所以她在范文尚之后更加用力的褒奖太后,把她能想到的赞美都用到了太后的身上:而太后当然知道阿凤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反话。   太后却不能反脸,只能僵着脸听着阿凤说完。可是江铭又是省油的人灯了?何况他身边还有郑小侯爷和鲁柔柔在:他们把范文尚和阿凤的每一句话都重复了一遍。   能明着骂太后的机会,有吗?!绝无仅有啊,如果今天不出这口恶气,那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江铭对太后那是大夸而特夸。在他和阿凤的带领下,再加上有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推波助澜,接下来众人早忘了今天太后设宴是为考皇子皇女们的功课了,所有的人都不停的赞颂太后。   轮番上前敬酒,哪一个都要舌灿莲花——本来也没有什么,除了江铭和阿凤几个,没有人敢含沙射影的讥讽于太后。   但是有阿凤在一旁啊,她总会适时的表达一番她有多么的赞同敬酒之人的话,从而就把一大篇赞美变成了没有半个骂人字的谩骂。   太后的脸僵硬的都要挂不住了,可是她却只能硬挺着;此时离开她就真输了,而且还会被人再一步小看:她在宫中与宫外的影响,会比皇后更小。   最终还是皇帝看不下去了。倒底是他的母后嘛,一声令下让众人各回各家,才让太后解脱了出来。   范文尚到了最后,还不忘再向太后表示一番他的敬意,又大礼相拜之后才在人的搀扶下离开了。他真不是有意针对太后,他只是为自己原本对太后生出的怀疑心中愧疚,所以才会一再的上前表示他的敬意。   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太后听他话时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更完全没有想到他的话对于太后而言,每一个字都是利刃。   阿凤回到安凤阁还笑个不停,对自己的老师的满意到不行。   皇帝更不可能生范文尚的气,反而发现他是一个真正正直的人,且对弟子也是发自真心的回护,而认可了他成为阿凤真正的老师。   范文尚虽然失了太后的欢心,却得到了皇帝的信任;虽然他已经无心仕途,但对于他的弟子及子侄却是极大的机缘。   不过,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太后苦心的算计最终的结果,却是在阿凤和江铭身边聚集了一大批的名士: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而是真正有学识的人。   这些人后来大半都出仕,当中有人封侯拜相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到人们注意到的时候,阿凤对大楚朝堂的影响力已经形成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阿凤只是得到了一个极好的老师,而她真正的开始读书了。有名师指点,阿凤人又聪明肯学,不能说是一日千里,但成绩嘛看范文尚对阿凤越来越喜爱就知道了。   只是苦了郑小侯爷和鲁柔柔:虽然他们对范文尚不喜欢——不是不喜欢其人,而是不喜欢他做他们的老师;可是范老先生喜欢他们啊。   所以在两府老王爷的约束之下,加上老王妃的棍棒相逼,他们也成了范文尚正儿八经的弟子。   太后接下来的日子消停了,因为吃了好几天的药。据御医说,是肝郁之病,除了用药外还要太后保持一个好心情。   明妃也就没有再出现在太后的宫中,老老实实的每天都去皇后那里请安;只是暗中给还在静修的元妃送了一封信。   元妃没有等到她要的好消息,只能窝在静修之地修身养性。她本来没有料到会东窗事发,直到她得知身边的女史奉了皇后的旨意离开——说是其贤德另有大用。   而元妃同时得到了皇帝的旨意,因为她静修之时无法做到真正的静心,所以她的静修要加长三个月。   “你出卖我?”元妃没有瞪起眼睛来,只是眼中带着几分淡淡的不相信,还有几分淡淡的伤心。   “娘娘何必如此,婢子跟随娘娘多年,最知娘娘的心性,此时娘娘又哪里会有什么伤心与不相信。娘娘向来比婢子聪明,话问了出来就已经是确认了。”万女史没有否认,非常的坦然。   如果不是要收拾一下东西,她现在早已经回去了,又哪里还有那个功夫和元妃磨嘴皮。现在反正要等着小宫人收拾妥当,左右无事闲的无聊,就当是打发时间吧。   “娘娘会问也让婢子小小吃惊呢——正是娘娘教婢子的啊,多年来婢子得娘娘教导,才有娘娘如今元妃的名份,婢子也才能做个小小的女史。”   “婢子时刻都把娘娘所教奉为玉律,所以今天婢子脱困而去也是托娘娘的洪福。娘娘应该早就料到了才对。”   她说到这里嫣然一笑:“娘娘的大恩大德婢子不会忘,本也要好好感谢娘娘一番的,只是娘娘如今身不由己,婢子的好日子娘娘也不能亲见了。”   “不过,到时候婢子定会遥敬三杯酒给娘娘,祝娘娘能身体康健。”她说到这里站了身来,因为她的小宫人把她的东西收拾妥当了。   此地她是一刻也不想多留了,以后她发誓也不会再来此地。   元妃没有在意她话中的夹枪带棒,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你有喜事?我就算还未脱困,也还是备一份厚礼替你真心的相贺的。”   “待到脱困之日,我再亲贺你之喜——不知道你的喜自何来?你向来不是眼浅之人,不会把一时得皇后之心而当成喜事吧?”   “聪明如你,也正如你言,我教了你多年,如果你把此时皇后的青眼当作喜事,那真就会让我失望了。你知道我知道,那完全是靠不住的。”   万女史笑了笑:“那是当然,娘娘的教导婢子怎么会忘呢?娘娘说过的,在这宫里真正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   “我的喜事,当然就是亲事了。一个女子还有什么可以称为喜事的?还有,救我的人看上去是皇后,其实有一个秘密娘娘有所不知。”   她凑到了元妃的耳边:“婢子真正的贵人是太后。而婢子的喜事到了,娘娘您一定会知道的。”她说完笑着抬脚就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元妃。 ☆、818.第818章 驸马开荤   明妃和元妃暗中窜通一气,算计皇后和阿凤的事情,被万女史告知了皇后,阿凤也就知道了。   阿凤倒没有什么反应,因为明妃也罢、元妃也好,左右都不能算是朋友;如果明妃真的要和皇后、阿凤过不去,皇后和阿凤还能有什么法子?兵来将挡罢了。   倒是万女史的确是个心思灵活的人,在皇后的宫中不过三天,就让上下人等几乎人人称好。除了第五。   第五只对皇后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万女史的为人,更不喜欢万女史这种背主之人。她能背叛元妃,也就能背叛他人。”   皇后微笑并没有说什么,对万女史还是挺不错的,看起来极为信任她的样子;但是她的事情与阿凤的事情,万女史三天来却没有打听到一星半点儿。   万女史能打听到的,都是宫中几乎人人知道的事情;至于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皇后宫中的人机灵,还是他们真的不知道,反正万女史没有打听出来半点儿。   就连江家的事情,她都没有听到人提起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江家的老宅如今成了阿凤的行宫,而江家人如今又买下了一处宅子,比原来的确要大上不少——这些万女史都不用皇后的人来告诉她!   万女史是个聪明人,三天时间也就明白皇后并没有真正的信任她,表面上的东西向来是做不得准,可却是极好的口实:皇后待她的好宫中无人不知,此时她却真的不能说半个不字的。   只是,她在太后那里却不太好交差了。太后给了她一条明路,还会给她一场富贵,但她要让太后相信自己肯定是个有用的人才行。   阿凤大婚的事情定了下来,还是由皇帝下的旨,日期就定为三个月后:虽然在江铭看来有点久,但是长公主大婚对大楚来说是大事,马虎不得,三个月已经是极短的时间了。   现在宫里当差的人都要忙翻了天——公主出嫁那要准备的太多了,除了各宫各殿的娘娘们及她们身边人之外,宫里就没有什么闲人。   三个月真的不能再短了,再短就是委屈阿凤了。有了皇后的这句话,江铭和阿凤虽然很想不兴师动众,但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皇后只有一个女儿啊,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也就是看着女儿高高兴兴的嫁人了,如果委屈了阿凤,不管阿凤是不是在意,皇后肯定会有所遗憾的。   万女史帮不上什么忙,不管是皇后的还是太后的,所以她几天下来眼圈就乌黑乌黑的:夜里睡不着啊。   一大早起来,万女史还没有梳洗完,就被太后的人叫了去;她在走时很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去见皇后分说两句,但是皇后没有见她:皇后也刚起,只是让人告诉她一声放心去就是。   万女史这一去,直到晌午也不见回来,皇后也没有放在心上。她的确没有料到万女史会是太后的人,但是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是太后的人就是太后的人,知道与不知道,万女史也不会是她皇后的人,早晚都是要回太后那边去的,现在走了也不是坏事儿。   阿凤此时正和江铭在一起,所谈也不过是成亲时的事情。原来,阿凤认为成亲是个大喜事,是个极高兴,能让她兴奋到睡不着的事情。   直到成亲的旨意下了,她才忽然发现成亲的确是喜事,但更是能累倒人的事情: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多的事情要做。   大到成亲当天的礼仪,小到拜堂时用的蜡烛等等,事事都要她过目的。这还是有皇后在、还有后宫六司的人在忙——阿凤只要选中用哪一样就成,却也让她忙的晕头转向。   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江铭自然更忙了。他是皇家的驸马,要学的东西比阿凤只多不少,要准备的东西更多了——他没有家人可以帮忙,江益珊现在还在生他的气,不肯和他说一个字,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亲力亲为。   “瘦了。”江铭可怜兮兮的摸着自己的脸:“拜堂的时候只怕会更瘦,我们的那些礼服不会再要重新修一遍吧?”   阿凤呻吟:“不要,千万不要,会死人的!”她是真被折腾怕了。   “太后懿旨到——!”一声公鸭嗓子就打断了江铭和阿凤的抱怨,两人对视一眼站起来迎出去,已经准备好要面对太后的刁难了。   皇帝虽然下了圣旨,但是太后那里肯定不会就此消停;阿凤这几天虽然忙的不可开交,却还是担心太后的动静:不来找她阿观的麻烦,不会是要直接向皇后下手吧?   现在太后的旨意到了,阿凤反而放下了大半的心思。怕什么,反正过招很多次了,能应对就应对,不能应对就撒泼呗。   对太后就不能太过客气了,不然的话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因此阿凤看到来传旨的太监,笑的很有点杀气四溢。   说实话准备成亲的事情的确高兴,但是除了高兴之外就是累,除了累之外还有的就是无聊。阿凤这几天还真的很想活动一番手脚——太后如此的知情识趣儿,让阿凤很满意。   传旨的太监不敢对阿凤说三道四,现在的阿凤可不是从前的阿凤了,他只怕说错一个字就逃不过一顿打:问题是他挨了打也是白挨打,回去后敢说出来,太后倒是高兴了但是皇帝哪里肯定会不快啊。   如他们这些太监们,太后不快他们倒霉,但是皇帝不高兴了他们一样会倒霉的。唉,说起来就只能怪他今天运气不好,碰上这么一件倒霉的差事。   太监看了看阿凤,发现阿凤没有要摆香案接旨的打算,他思量了一下后就直接把太后的旨意奉上,再给阿凤叩了三个头直接转身回去了。   肖有福忍不住赞一声:“果然是宫中的老人儿了,心思真是通透啊。我去送送他,大老远的跑一趟。”他紧跟上去却让那传旨的太监眉眼间苦了起来——肖有福肯定是有话要问他。   阿凤也没有为难传旨的人,打开看了一眼太后的旨意就丢到了地上:“她想得美!”   肖有福已经回转了:“殿下,此事还真的不能推脱。因为,这就是规矩,也是为了公主好。”   阿凤闻言差点就跳起来:“为我好?有这样为公主好的嘛,在公主大婚之前,先让驸马开开荤!那不如直接先给驸马爷纳上十个八个妾侍得了——还公主,做公主要如此的话,我还真不稀罕做什么公主了!” ☆、819.第819章 捏住的短处   “开什么荤?我一直也没有吃素啊,成亲前还要斋戒吃几天素不成?!我又不信佛,阿凤更是不相信什么神佛的。”江铭不知道阿凤在着什么急,上前把太后的旨意拣了起来。   肖有福被阿凤的话弄的很不好意思,咳了又咳才道:“殿下,我的殿下,您先息怒好不好?那个,话要说的文雅些好,驸马爷还在嘛。”   江铭已经看完了旨意,闻言一脚就踹向了肖有福:“你就是那个啥嘴里吐不出象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谁爱听谁听,我绝对是抗旨不遵的。”   原来,按照宫中的规矩,公主大婚前,驸马和公主都要接受一下教育:男女之事的教育,以防他们新婚之夜不知所措。   公主这边自然是有人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但是驸马爷那里却要有人调教一下,以便他新婚之时不要让公主殿下吃了苦头。   而这个调教之人便是由宫中指定的,大半都是长相不错、德行极好的宫人担任;以后此宫人也就是公主的心腹,且在公主有不便的时候,也由她去伺候驸马爷——说白了,也就是放在暗处的驸马爷的妾侍。   不过就是没有名份罢了。至于她万一有喜,那就全看公主的心思了:留与不留全在公主的一句话,驸马爷是没有说话余地的。   这种荒唐事情怎么看都不像为公主着想,但这就是明明白白的皇家规矩,每一位公主出嫁前都是如此。   所以阿凤才会暴走,而江铭也是一脸的铁青:他们就要成亲了,偏还要在他们中间塞个女子进来,添堵还是添乱啊!   肖有福咳了一声:“人,太后已经选好且已经随着旨意来了。刚刚那传旨的人还是有几分聪明的,把人留在了外面不曾一起带进来。”   还有人不知道阿凤的脾气吗?不用想也知道阿凤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因此传旨的太监不想找麻烦,就把太后赐给阿凤和江铭的人留在了外面。   也算是向阿凤买个好:让阿凤和江铭有个接受的时间,且他们的反应也不会让太后所赐之人得知,免得他们日后相处再有什么芥蒂。   阿凤闻言就开始挽袖子:“人,都送来了?!那把人给本宫带上来,让本宫好好的瞧一瞧,胆敢染指本宫的人是个什么样子!”   江铭咳了一声,看着阿凤想要说什么,但是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儿:不过如果这话换成他来说,是不是气势更足一些?   肖有福弯下了身子:“殿下,太后等的怕就是殿下您的拳头啊。”他深信太后没有安好心,不然的话此事完全可以由皇后来做,太后凭什么抢在皇后前面下旨呢。   “人,殿下也是认识的,在皇后娘娘的宫中见过几面。就是原本元妃的贴身女史,人嘛,机灵着呢。”他说到这里抬头看看阿凤。   阿凤闻言挽袖子的手一顿:“她?”沉吟了一下,她怒道:“就是天老王子来了,敢和本宫抢男人,本宫也要打她个满脸开花。把人给本宫带进来。”   肖有福见阿凤的眼睛里并没有怒意,便知道她不会冲动行事,便领命而去。反正左右有他和江铭看着,宫中还有帝后为阿凤做主,这天捅破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只是教训一个女史呢。   万女史如今真的和平日里不同了。太后说今天是她的大喜,让人给她备下了衣裙头面,这一装扮还真是娇艳赛过海棠花,还真有几分的动人之处。   不过她的脸上和心里都没有喜意。当初太后应允她说,会为她找一个好亲事;只是以她的出身只能做个妾侍,但也不会亏待了她,怎么也要是个侯爷或是国公之类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太后会为她选中江铭这个要命的国公爷!她想恳求太后的,但是看到太后的脸后,她还是沉默的应命任凭人摆布了。   肖有福把她带到阿凤和江铭面前时,她看也没有看江铭一眼——她不敢,生怕让阿凤有机会对她挥起拳头来。   “奴婢见过长公主殿下。奴婢请长公主殿下做主,奴婢请长公主殿下指条生路!”她扑通一声跪下就磕起头来,未语那泪水就先落了下来。   她,比江铭要大上好多,就算此时的她还和年青的小姑娘们相差无几,但是再过几年呢?不要说有阿凤在,就算没有阿凤江铭也不是良人啊。   阿凤倒没有想到万女史会直接跪下求饶,冷冷的哼了一声:“生路?!你身穿大红的喜袍到我面前来,居然开口就是什么生路,你当本宫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嘛!”   万女史连叩三个响头:“奴婢非自愿的,一切都是太后、太后做主。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自打入宫那天起就是伺候皇家人的奴婢,行事自然只有听主子吩咐,哪里敢自己做主?”   她把一切全推到了太后的头上,然后又自诉了宫中多年的苦日子,最后她叩头道:“奴婢不敢抗旨所以只能前来,但是奴婢请长公主给奴婢一条生路。”   “奴婢做不来那样的事情,可是差事总要完成的,能不能请长公主就向太后回话,奴婢已经交差了?从此之后奴婢跟在长公主身边做牛做马,以余生来报答长公主。求长公主成全。”   她很干脆的向阿凤言明,她不会对江铭有半点非份之想,只想找个落脚的地方可以度日。   阿凤盯着她看了半晌,回头看一眼江铭,发现他的眼中也全是冰冷:万女史的心机真的好深,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当真是太过危险了。   但是想要打发她走却不容易,因为太后那里还在等着复旨,且这次太后是占住了道理的。   不得不说万女史的法子很好,是两全齐美之策:对太后复了旨,封住了太后的嘴巴,也让皇家宗室的人不能借此生事;而她也不会真的和江铭如何,又找到了新的容身之所。   除此之外,阿凤真的想不到更好法子;其它的法子绝对不会像万女史的法子面面俱到,都会留下话柄让太后或是皇家宗室的人同阿凤为难。   “我不能成全你。”阿凤看着万女史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你的法子很好,非常好,只有一样不好,那就是你握住了我们的一样短处。而我,很不喜欢有短处落在他人手上。” ☆、820.第820章 任性的决定   阿凤的话说的很平静,看着万女史的眼睛很冷。因为万女史就像是一条毒蛇,会随时暴起伤人的;阿凤向来不喜欢蛇类,又怎么可能会养条毒蛇呢。   万女史没有想到自己想到的万全之策,居然会被阿凤拒绝:“长公主,奴婢真的没有其它的心思,且此法奴婢也有欺骗太后之举,真要说出去奴婢就是死罪啊,又岂会以此来要胁长公主?”   阿凤伸出手指来摇了摇:“你是个极聪明的人,不要用这样的蠢话来答我——你不会,可是他人会不会?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他人利用你呢?”   “甚至可以是你有意让人利用,自然也可以向太后请求宽恕,嗯,这不难,只要你指证本宫和江国公就成了,太后要的也就是我们的错处罢了。”   “还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本宫为什么要用你法子去冒险?一件小小的事情罢了,本宫不需要用欺骗的手段,本宫也不喜欢骗人。”   阿凤冷冷的道:“来人,把她的衣裙剥下来,我看着闹心;给她换一件她应该穿的衣服,绑了送回给太后。不,本宫要亲自把人送回去给太后。”   江铭想要说话,阿凤摆了摆手:“这事儿,由我来。不然的话,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人盯上你呢。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敢打我男人主意的人,就要想想自己的头是不是足够硬。”   “阿凤,我就想八成是这事儿。”四公主带着七公主和五公主走了进来,她们的身边自然都有自家的驸马相陪:“她们还不相信,现在可信了?”   “不就是一个宫人嘛,当初也让本宫气闷好久呢。”四公主微笑看向万女史:“规矩嘛,本宫也无可奈何,又脸皮太嫩就认了。”   “本宫问你一句,”她的眼睛眯了起来,不过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模样,看上去反倒像是一只困乏的猫儿:“你可真的想为长公主他们分忧?愿意去复太后的旨,说你的差事已经做好了?”   万女史马上叩头:“是,是的,四公主殿下,奴婢只求一个容身之所。”   四驸马淡淡的道:“阿凤,她有这份心你何必不领情呢?来人,笔墨伺候,让这位女史给太后复旨吧。”   阿凤当然不想让万女史如了意,但是四公主向她眨了眨眼睛,阿凤想到三位公主的手段就暂时闭上了嘴巴。   事情如果能让她满意就罢了,否则她还是要按自己的主意来,绝对不会让万女史有机会留在她的身边。   万女史没有想到山穷水尽之时居然可以柳暗花明,她马上叩头谢过四公主,然后提笔写好了回复太后的旨意。   四驸马看过后微笑:“太后她老人家就没有和你有什么小小的约定?你是真心要分忧啊,还是真心要害人呢?”   五驸马的眉头一皱,腰间的长刀抽出来就是一劈,万女史飘起来的一缕头发就此和她分开了:万女史感觉长刀就贴着自己的耳朵切下来的,只要再靠近她一点点,落在地上就不只是头发了。   她吓得全身冰凉:“奴婢还没有写完呢。”她真的不曾放下笔来,此时落款并且写上了日期,只是写日期时她用的字体同她写信的字体不同。   四驸马满意的笑了:“这样才乖嘛。”他把信给了四公主看向七驸马:“当年太后赐给你们夫妻的宫人,现今如何了?”   “长草了吧?”七驸马有点迷糊的看过来:“她的命不好,第二天就暴毙而亡,如今她的坟上长满了草吧?我都不知道她葬在何处,琢磨着这么多年了,草肯定长的不少。”   阿凤和江铭的眼睛都是一缩,没有想到七驸马下的手如此之重,居然把人直接杀了:暴毙?!千挑万选出来的宫人,其它的不说身体肯定是康健的,怎么可能到了七驸马身边第二天就暴毙了。   四驸马笑着点头:“想起来了,还是我让人去处理的呢。我记得老五的那个宫人,嗯,身子骨太弱了,被你酒后不小一用力就把胳膊腿给捏断掉了。”   “可是老五醉酒醉的厉害,一睡就是三天三夜,那宫人最终救是救了回来,却手脚断的时间太久,接骨不太好,落了一个身残疾。如今是出家了吧?”   五驸马撇一下嘴巴:“我告诉她老老实实的,她非要半夜摸到我床上去。我大醉之中哪里知道是她,下手那是轻的!如果是清醒的话,一刀她就变两半了。”   万女史手脚都有些发麻,因为太冷了,冷的血脉都有些不通畅以至于麻木了;两个宫人,居然居然一死一残——想来她们也有她们的想法,男人还有不偷腥的,爬上他的床成了他的人,自然就有天大的好处。   公主嘛,是最好的摆布的人,也是最好控制的人;还有,公主也是脸皮最薄的人,想要和驸马双宿双飞?嘿,这可真不是能说出口的话,会让人怎么看待你这位公主殿下?   因此,公主想要和驸马恩爱,就要依重她这个被宫中赐下来的宫人才可以。她是这样想的——嘴里说出来的只是鬼话,她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只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四公主淡淡的道:“你们男人就是如此,半点也不知道温柔——本宫只是把那个宫人重金所买的药换了,她还真的敢用,所以最终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唉,人啊就是太贪心了,想些不该想的,这下场都会很惨啊。阿凤,复旨的东西有了,这人明天也暴毙了吧。”   “最近京城中正流行伤寒呢,没有想到这小小女史离开皇宫后,根本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刚刚出来就感染了伤寒,就此一命呜呼,也是可怜啊。”   她一抬手:“厚葬也不必了。人死了不能复生,死了就是死了,你就是把天下所有的金银都葬在她身边她也享用不了。人死就万事皆空,一张草席足矣。”   “办事吧。阿凤和江铭也挺忙的,眼瞅着又中午了,不要误了饭时。嗯,我们几个就叨扰阿凤了,听说你们府上有两个厨子不错,今天可要让他们拿出本事来。”   四公主就仿佛没有看到万女史还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就很任性的把她当成了死人,还把她的后事安排了。   万女史身子一软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公主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就这么高兴的决定了,老五动手吧,你手劲大刀子还快些——我也想看看一刀两半个的模样。”七驸马很有兴致的瞧着万女史,仿佛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821.第821章 生死在自己   万女史是宫中的老人了,跟在元妃身边多年,大楚的公主殿下她几乎都见过,且有些还时常会聊上几句。   但是今天所遇到的公主殿下,和她在宫中时完全不同。从前,公主殿下们要么是温和的、要么是贤淑的,顶多也就是眼高于顶,见到她从前的主子元妃不打招呼罢了。   就算看到或是听到哪位公主殿下嚣张或是恶毒了,那也是偶尔且是对旁人;还有,她从前所见与所闻,公主们都还是很“善良”的,至少比起那些宫中的妃嫔来要良善太多太多了。   也就是因此她才会答应了太后,认为对付一个公主殿下,总比对付宫中的妃嫔要轻松太多了;况且她还是极为聪明的人,哪怕她想到事情会有点困难,但也没有想到会有性命之忧。   眼前的公主们哪里还是公主,每一位都是洪水猛兽,每一位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还是极为残忍的、残暴的,完全不讲道理的怪物。   万女史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太过离谱了。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已经不在宫中了。   在宫中,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妃,她们都要守着那些森严的规矩,就算最跋扈的人也不敢在宫中胡作非为的:害人也要讲究一下手段,总要遮掩的,把自己置于道理之上。   可是现在不是在宫中,那些规矩已经没有了,也就是说她少了那层保护。而公主们亮出来的爪牙也大大的惊吓了她:死本就是可怕的事情,如果还要死的凄惨无比,那就是最为可怕的事情了。   万女史被吓得伏在地上不停的叩头认错,不停的求饶,自元妃找上明妃后,太后又找到她头上,而最终明妃和元妃的算计落空,太后就动了她这枚棋子:让她取得皇后的信任。   最终让她来到阿凤身边,一来是为了离间阿凤和江铭,二来也是为了找到阿凤或是江铭的短处——太后甚至还暗示她,短处找起来要慢的多,万女史大可以自己动些手脚。   “栽赃?这可是上好的计策啊,我喜欢。”七公主的声音有点轻飘飘的,如同一阵阴冷的风般吹过来,却让人怎么也弄不明白这风自哪时吹来的——实在是有些让人心里发毛。   七公主叹了口气:“搜一搜吧。是死是活全在你自己。”她们虽然嘴巴上说得狠毒,但却并不是真正的恶毒之人,并非真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人的。   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因此七公主才有这样一句话,让肖有福去搜万女史的身,如果万女史来时并没有存下非害阿凤不可的心思,那她身上就不会带着栽赃的东西。   再退一步说,就算她身上带有栽赃的东西,也要看那东西是不是能要人性命的;如果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万女史的性命自然也会无碍的。   可是万女史听到七公主的话脸色巨变,大叫起饶命来,说一切全是太后指使,她完全是身不由己;她身上的东西,保括她身上的衣裙全是太后给的,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阿凤叹了口气,江铭叹了口气,他们都不用看肖有福搜身,就知道万女史身上带着的绝对不是好东西:这女子看上去很是柔弱,却没有想到机心百变且还恶毒至极。   无怨无仇的人,不过是为了能为自己换得一些利益,人命在其眼中什么也不是;哪怕是阿凤这位大楚正经的长公主,在万女史的眼中也没有她能换来的那一点荣华富贵重要。   这样的人留在世上还真是祸害。   肖有福可是老手了,不过是弯下腰的功夫就把万女史藏在身上的东西搜了出来;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个小小的布娃娃和一封信。   布娃娃小的只有阿凤半个手掌大,是用白色的锦缎所做,并不精致;这个布娃娃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它的后心上钉有一块小小的布条,上面的字很小但是肖有福却看得清楚:那是太后的生辰八字!   肖有福并不知道太后的生辰八字是什么,但是布娃娃前面写着太后两个字,他自然就猜到了那个生辰八字是谁的。   至于信呢,打开不管你粗粗一眼还是仔细去看,只要是熟识江铭和阿凤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两人一起写得信:一人写了一半儿。   是写给孤竹铁瑛的信,除了家常之外就是抱怨了一番太后的话,最终阿凤和江铭流露出想到孤竹为王的意思!   这两样无异都是要人命的东西,且还不是只要阿凤和江铭的性命,如果真的动用了这两样东西,不管是哪一样阿凤和江铭身边的人都会人头落地!   好歹毒的栽赃。如果不是早一步发现了,如果阿凤真的相信了万女史的鬼话留下她来,等着阿凤和江铭的便是天大的罪名儿,哪怕是皇后只要敢开口保阿凤两人,都会被牵连进去。   七公主看了看万女史:“我听说,你写得一手好字。嗯,传闻说,你也练了一手好本事——只要给你仔细的观看,你可以模仿出任何人的字迹来。”   “这些东西,不是太后给你的准备的,而是你早就备下的吧?本宫还以为你想得到江国公的宠爱呢,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的恶毒呢。”   她说到这里瞄一眼江铭:“我想,你会动用的是那个巫蛊娃娃吧?你这种人,总要试一试的,如果你能得到江国公的欢心,自然会和他双宿双飞。”   “但是你在宫中待的太久了,不会把事情想的太过美好,所以在来时就准备好了后手——如果江国公没有对你青眼有加,你就会把他一起毁掉,以向太后示好求取更大的利益。”   万女史看着七公主如同在看一个妖怪:她的确能模仿人的笔迹,但此事好像只有她和元妃知道才对,七公主一个早已经在宫外开府建牙的人,怎么会清楚她一个小小女史的底细?   就连她的心思,七公主也说的分毫不差。她的确对江铭抱着一份幻想,却并不能肯定江铭一定会对她动心,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报复的手段。   江铭看不上她,她就不会放过江铭。道理?在万女史看来,所有不能让她得偿心愿的人,都是应该死掉的人,哪里用得着讲什么道理。   这也是元妃教给她的,她一直跟着元妃学习的很不错。 ☆、822.第822章 请安   四驸马的眉头皱了起来,盯着万女史哼了几声,对其非常的不满。   他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经常都是一张温和的脸,以致于不了解他的人,都把他当成一个好欺负的人。只要知道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可怕。   这样一个人居然流露出对一个宫人的不满,显示出他现在的恼怒。他也没有再遮掩他的怒意:“此人,死都不足以抵此罪。”   孤竹和大楚是兄弟之邦,到了现在也因为铁瑛和江铭、阿凤的关系,两国的关系无比的亲密,而孤竹也就成了大楚最大的、完全可以相信的盟国。   可是万女史一个女子,她在元妃的身边学来的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能达到她想要目的就可以。还有,万女史也不懂两国间的事情,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利用一下江铭和铁瑛的关系而已。   她哪里知道这样的一封信传出去,且江铭和阿凤因此而被大楚皇帝或是皇室相疑,对于孤竹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江铭和阿凤还真因为这封信而被问罪,火爆脾气的孤竹人肯定会大军压境:当世两大强国开战,绝对是一场灾难——孤竹和大楚的大灾难。   四驸马都不敢去想万一两国真的爆发了战争,会死去多少人。他不怕战争,更不惧战争,身为一个男人自然要保家卫国,但是无谓的战争他却是痛恨的:因为每一个军人身后都有父母妻儿啊,他一死那就是一家人的痛苦,甚至是一家人失去了顶梁柱。   “杀了吧,这种祸害不应该活在世上。”四驸马平淡的又加了一句,这一次不是吓万女史了,是真正的决定了她的生死。   就如七驸马所说,万女史真的不是死在三位公主手上的:如果她对阿凤和江铭没有生出杀心来,那么她今天就不会死。   本来三位公主并没有生出要杀她的心思来,不过是用话吓吓她罢了。   五公主忽然拍了一下手:“让赵音儿过来。”她们来是为了解决太后给阿凤添的麻烦,而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们把带来的人都留在了外面。   赵音儿很快就到了。她梳着妇人的发式,虽然岁月已经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她从前定是一个小美人。   五公主指着赵音儿对万女史道:“让你死个瞑目。第一个被太后赐下来的宫人的确残了,但是这是第二个。她活着,且活的很好。”   “她在我身边当差,而她的夫婿就跟在驸马身边当差,他们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陪着本宫的儿子一起长大,如今已经是大楚的五品将军。”   她说到这里拍了一下赵音儿的肩膀,看得出来她们主仆之间是真的感情极好:“她当初见本宫时就直接说了,她只想让本宫给她找一个合她心意的夫婿,但是不能为妾。”   “她是真心所求,本宫也就真心答应了她。你如果对阿凤所言也是出自真心,那么你也会有赵音儿的今天,可惜了。”   万女史没有想到公主们身边还有活下来的宫人:“她抗旨,她该死,她是太后赐下来……”她不甘,她嫉恨。   她嫉恨为什么赵音儿可以过得如此好,而她却面临着死亡。   阿凤没有理睬万女史的大叫,只是看看赵音儿问五公主:“她死了,还会有下一个?”万女史真的该死,所以四驸马要杀掉她阿凤并不反对。   只是她的麻烦如果不能终结于此,那万女史的死便不算解决了太后的麻烦。   五公主叹口气:“我们三人身边都有这么一个宫人。我的运气不错,第二个就是赵音儿,七皇妹就运气极差了,直到第六人才知情识趣儿。”   阿凤张大了嘴巴:“也就是说,我今天杀了万女史,然后就等太后送下一个人来,直到我能遇到一个真正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人,此事才能结束?”   四公主点头,然后她咳了一声:“如果说结束怕是早点呢,因为你和江铭成亲后会有儿女。如果太后非常欢喜,下旨封他们为王爷或是公主,那么以后他们成亲时……”   她叹了口气:“我的儿子在前年成的亲。”不用再多说了,阿凤和江铭听的再明白没有——如果他们盼着太后活不到他们儿女成人,那就不是他们了。   他们从来不寄希望于老天,凡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那才能真正的让人感到踏实。还有就是,太后的年岁实在不算大,哪怕就算是人到七十古来稀,太后再活上十几年也不成问题。   大楚的皇太后们向来长寿,这一点如同大楚的皇帝们都没有活过七十岁一样,是个很难解的题:所以人们只能归于是老天的意思。   阿凤想到太后那一肚子的坏水,可真的不认为她会活不久,因为祸害遗千年:太后太坏了,十几年?在阿凤想来太后怕是还能活个二十来年!   阿凤和江铭还没有成亲,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做母亲的心;但是经四公主的提醒,她却真的半丝也不能容忍太后对她和江铭的儿女下手。   万女史已经爬到了阿凤的脚下:“长公主,饶婢子一命吧,婢子会做牛做马的报答您。”   阿凤低下头看一眼万女史,然后抬头看向四驸马:“暂时留她一命吧。”她有想法,但是四公主等人对她没有恶意,所以她对四公主等人就要有足够的尊重。   因为面前的人是她的长辈,嫡亲的、血脉相连的长辈。阿凤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只要你待她好,她便会奉上她所有的善意与尊重。   四驸马挑了挑眉头:“当然可以。只是这样一条毒蛇——?”他还是担心阿凤和江铭,所以才会提醒阿凤一句。   但是多年的生活早已经教会四驸马,孩子们的事情就要交给孩子们自己去做决定,因为做长辈的再疼爱他们,也不可能替他们走他们的路。   阿凤点点头:“我明白的。我,现在就要进宫。肖公公,带上万女史,我要亲自去复太后的旨意!”她说完向四公主三位欠身:“还请姑母和姑丈们稍等,我去去……”   她可不想把四公主们牵扯进来。太后是个记仇的人,看到四公主她们在自己身边,他日太后肯定会找四公主等人的麻烦。 ☆、823.第823章 王法   阿凤完全是一片好意,不想因为自己害得三公主等长辈也要成为太后的眼中钉。   七公主伸个懒腰:“我们可是有日子没有进宫给我们母后请安了呢。”   五公主是个直爽的脾气:“阿凤你不用想那么多,本来我们就是太后的眼中钉,如果不是皇兄多年来的相护,嘿嘿。”她们全是皇帝的人,但却不是太后的人。   四公主伸手拉起阿凤来:“走吧。江铭跟上来,你还未做驸马爷呢,今儿你就少说话……”她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皇后能为阿凤找个好驸马不容易,四公主可不想江铭被太后捉到什么把柄,再把江铭打个好歹。   江铭欠身作答:“皇姑母,阿凤是江铭的妻。”不必多说什么,他是个男人,所有敢欺负他女人的人,都要面对他的怒火。   哪怕对方是太后也是一样。   七公主很赞赏的看过来:“不错啊,江铭真的很得本宫的欢心呢。”她说完看向肖有福:“那两样东西,毁了吧。”   阿凤歪了歪头:“那可是物证呢,姑母。”   七公主笑了:“东西是万女史身上搜出来的,就算是打杀了她,她也不敢在你父皇面前指证是太后或是元妃的。她们,也有她们的可怜之处,很多时候她们都深知只能做个替罪羊。”   “否则,倒霉的就不只是她了,还有她们的家人。”她摇了摇头:“这世上的坏人也都是人,是人的话心就是肉长的,就有自己舍不下的人与事。”   四公主叹口气:“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闹到你父皇面前,最终难堪的还是你的父皇和你母后——太后大可以发作你母后的,说她在接掌六宫后居然出了巫蛊之事。”   “趁势夺了你母后的六宫之权也顺理成章。至于你能得到的,也只有万女史的一条尸体罢了。此事闹大了害处太多。”   阿凤沉默了,然后看到肖有福在向她轻轻的点头,便知道肖有福也是赞成三位公主的话,便向三位公主致谢。她,倒底还小,在宫中的时候又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勾心斗角,所以对这些事情远不如三位公主看得深远。   虽然四公主等人都跟了上来,但打头的当然是阿凤和江铭,因为这是他们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如果由四公主他们出面,当然也能解决,只是把太后打痛了太后怕的也是四公主他们而不是阿凤。   在这个世上,人最大的靠山、最靠谱的靠山、最不可能倒掉的靠山,便是自己。   肖有福把万女史绑了起来,一路就这样拖着手脚不能动的万女史走过来;可他一直都是个很和善且很有礼的总管太监,见到哪怕是刚刚入宫的小小宫人,他都会点头微笑示意。   如果是平常,宫中也有不少不识的肖有福的太监和宫人,见到这老太监笑的和善,他们也会笑着报以一笑,并且在心里认为这个老公公实在是个好人。   但是今天不同了,不管肖有福笑的有多么的和善与卑微,没有一个人再当他是个好人了:万女史一路被拖过来衣衫已经磨破了,细皮嫩肉的她自然比起衣料来更为不堪,如今挨着地面的身体,不管是后背还是大腿或是胳膊,全部都是血淋淋的。   七公主看的满眼泛光:“我很喜欢这个人,从前就很喜欢,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没有下手,如今倒是便宜了阿凤。”   七驸马眯起眼睛来:“我也很喜欢此人,要不要让两个孩子去拜师?”他所说的两个孩子当然不是他和七公主的儿女,而是指他们身边伺候的小太监。   七公主点点头:“倒是个好主意,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啊,阿凤和他都没有什么闲心思呢。再等等吧,唉,可恶啊,每次都是她坏本宫的好事儿。”   她对太后的怨念还不是一般的深呢。   对于宫中的老人们来说,四公主等人都不陌生;但是这三位公主有多年不曾到太后的宫中,如今一起现身还真让太后宫中的人小小的惊慌了一下下。   更何况他们还是和阿凤、江铭一起来的,绝对让太后的人都提起了心来。说实话,四公主等人单拎出来一个就足够让人头疼,一下子三个人来全了不说,还和阿凤搅和在一起,那真就是让人疼的头都要炸了。   太后冷哼了一声:“哀家倒要看看,这些不孝的东西想要做什么!在宫里,哀家还不相信她们敢翻天。”话说的气势倒也算足,只是话中带着的一分怯意却暴露了她心中的不安。   她和三位公主倒也没有太大的仇怨,顶多是和她们的母妃都有着不小的仇恨。不过,那也过去的事情了,她如今可是大楚的皇太后!   成王败寇,不要说是三位公主齐至,就是那位三位皇太妃齐来,她皇太后还会怕不成?个个到了她面前都要跪下的。   太后又想错了。三位公主虽然难以对付,但她们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对她还算过得去,礼数上从来不曾缺了什么。   但是阿凤却从来没有什么顾忌,想什么就是什么,皇帝?阿凤可从来不认为应该给她的父皇留什么脸面——喏,把自己丢下十几年的帐,好像还没有算吧?   因此阿凤并没有让人通传,然后再依礼进去请安,而是直接让肖有福把万女史自殿外掷进了殿内:肖有福的力道用的很巧妙,人送了进去,跌的也很痛却并没有让其受重伤。   万女史看到太后,眼中就冒出了希望来。她知道自己今天不会有好结果了,不管是阿凤还是四公主等人,都已经把她当个死人来看待。   如今能救她的人也只有太后了。   “太后,她们、她们要杀了奴婢,求太后救命啊。”她倒底不是个傻的,只是求救并没有说出其它的事情来,更是不可能告诉太后,她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给阿凤等人了。   太后被万女史唬了一跳,狼狈而且满身血迹的万女史,差点让太后没有认出她是谁来;当认出来后,眉头深皱的太后哼了一声:“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真是没有半点王法了。” ☆、824.第824章 干脆利落   太后惊过之后就生出喜色来,因为终于捉到了阿凤的小辫子。只要她不放过阿凤,那皇后就只有来求她,到时候皇后还不是由她来揉搓?!   她的眼睛瞪的不小,却没有对万女史的半分怜悯,反而对万女史只会求救却不会告状有些不满:如果万女史直接把阿凤下的毒手说出来,那里还用得着她再开口相问,真接就可以让人把阿凤叫到她面前来斥责。   成亲?嘿,想的美哦,不要说是成亲了,这次她要让阿凤亲眼看着江铭成亲。   “殿外是何人,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来人,给哀家拿下了。”太后当然不会放过把万女史丢进来的人,因为那肯定是阿凤的人啊。   阿凤一脚踢开了守在殿门的人:“谁敢来捉本宫?!”她一脸寒霜的走了进来,手里倒提着一把长剑,一步一步向太后逼去。   太后被她的目光所迫移开了眼睛,心里也打起鼓来:该不会真把这个混世小魔王给惹怒了,所以她已经失去理智想要做那大逆之事?!   她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但是身子却还是早一步站了起来,并且拉过宫人挡在自己身前:她,是很怕死的。   “你放下剑!真是胆大包天,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想要做什么?!”太后的声音很大,但是尖厉有余却厚度不足,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当中的惧意。   阿凤看着她一笑:“我想要做什么?!”她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已经行到了万女史的身边,长剑被她当作拐杖柱在地上,笑容说不出来的森冷。   万女史下意识的想逃开,但是被绑的太紧了,她哪里能逃得掉?只能拼命的向太后求救,希望太后可以命人过来救她,并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江铭就跟在阿凤的身侧,一个字也不说,面色如常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几乎看不真切的笑意:他看的人是万女史。   阿凤的话音刚落,江铭手伸出夺过了阿凤手中的宝剑,手起剑落——万女史还在大叫声中,她的头滚了出去,她最后一个字才吐了出来。   可见江铭的剑用的有多快。   江铭动剑的时候还不忘踢一脚万女史,为得就是让其头朝太后,免的人死了血再溅到阿凤的身上。他倒是无所谓的,在战场之上血染战袍,对于大楚将士们来说那是一种荣耀。   血,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些,也沾染的太多了些,弄到身上当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万女史会死,这件事情不只是阿凤等人的共识,就连万女史自己也有这种明悟;甚至是太后,在看到万女史的那一刻,也已经打定主意不会让其活太久了。   但是不管是太后还是万女史自己,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立时毙命:对于万女史来说,她认为阿凤会把她带进宫中,就不会马上杀死她,怎么也要等阿凤和太后把事情了结后才会让她去死。   太后嘛,看到万女史就认为除了自己之外,不会再有人要取其性命了;在她的眼中,万女史就是阿凤用来找她麻烦、给她难堪的工具,折磨万女史是肯定,但是不会要其性命。   事情就是这样大大的出乎人的预料,阿凤见到太后没有问其要让万女史害自己的事情,江铭就直接把人杀了。   在太后面前把人杀了,还让被杀之人的血溅了太后一身一头;太后如果不是在宫中也见过不少血,此时早已经晕了过去。   但是那血腥气也快让太后晕过去了,因为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   太后没有时间说其它的,只顾得上让人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她当然知道这是血,还是万女史的鲜血,带着万女史的体温,但是她需要说点什么来渲泄,所以才会不停的尖叫着无意义的话。   阿凤不满的看着江铭:“你做什么?”原本是她要杀掉万女史的。首先她是长公主,在宫中杀个把人,就算有错也不能算什么大事,顶多被训斥一顿也就算了。   其次她想让太后看到她杀人的模样,让其知道再敢来找麻烦,等着太后的会是什么:她长公主阿凤,是个真会动手杀人的人。   但是江铭把剑抢走了,把人也杀了。   江铭只是一笑,一剑折下万女史尸体上的衣衫来擦拭剑身上的血,然后再把剑转身奉给了四公主。   剑,是四公主的。   宫里当然是不能佩带凶器的,除了皇帝特许。而四公主就是那个特许之人,特许她的人不是现在的大楚皇帝,而是四公主的父皇、太后的夫婿!   这把长剑不但可以带进宫里,而且还可以先斩后奏。所以,四公主把剑借给了阿凤,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江铭会动手。   江铭见四公主没有接剑只是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阿凤还没有杀过人。杀人,是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我,已经杀过人了。”   他不想让阿凤杀人,因为那不会是阿凤想要做的事情;如这样的事情,有他江铭在就足够了。   四公主点点头把剑接了过去,随手就交给了四驸马。她的剑,也就是他的剑,夫妻二人一体是不分你我的。   “你们,想造反吗?!”太后指着江铭厉喝起来,身子的颤抖是因为她的兴奋——终于这个江铭还是落在了她的手中。   阿凤伸出手去,不用开口说一句话,四驸马就把剑再次交到阿凤的手上;阿凤想了想,歪头看看江铭,便把长剑塞到了江铭的手上:“给,拿好。”   太后见无人理会她:“来人,给哀家把他们拿下,哀家要……”一下子能除去这么多的眼中钉,就算是梦中她也不曾这样想过呢。   阿凤把剑鞘抱在了怀中,用手在殿内所有太监宫人身上一点:“谁冲的快就断了他的脚。”   太后一次又一次的相害皇后和阿凤,她身边的人自然不会不知情,所以这些宫人和太监不能说是无辜的;可是,他们又罪不至死,所以阿凤才有断脚一说。   倒是吕有寿扶着太后不曾动一动,连看阿凤等人一眼也不曾,好像他的眼中只有皇太后一人。   阿凤很是在意的盯了他一眼,到现在她也无法把握此人;连肖有福和张有德也说此人性子古怪,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825.第825章 不能废的规矩   太后真的被气到了。她刚刚兴奋的全身颤抖,现在是被阿凤气的手指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根本就无法指定某一个人:“来人,给哀家拿下他们,拿下!”   她真的没有想到阿凤会如此的无法无天,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人——在阿凤和江铭动了杀机那一刻,她便确定阿凤已经得知万女史是她的了。   知道了还要带进宫里来杀给她!杀过人后还要再对她的人动手,当她这个皇太后是什么?!阿凤和江铭的眼中真的有她这个皇太后吗?   她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的蔑视过,所以她极为愤怒,恨不得让人把江铭剁成碎肉!在她的面前敢杀人,这个江铭当真是已经有谋反之心啊。   “哀家倒要看看谁敢对哀家的人动手!敢动哀家的人就是向哀家动手,那是要灭九族的!”太后气愤的拍打着吕有寿的肩膀,对着她的人吩咐:“拿下他们,给哀家拿下他们。”   能留在太后殿中伺候她的人都是心腹,再加上太后的话让他们有了信心:谁敢在宫中真的对他们下手?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轻易打他们呢,因为孝道嘛——他们是太后的人,是替帝后在太后面前进孝的人,打他们?嫌命长啊。   一干人等涌了上来,然后一片惨呼声响起,人人都倒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阿凤说断了他们的脚,江铭虽然没有做到,却把他们的脚都刺穿了。   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全部都倒在地上抱着脚滚来滚去,血迹就洒满了几乎整个大殿的地面。   太后的宫中从来不曾如此的肮脏过,也不曾有过如此浓的血腥味儿。   阿凤也不说话,只是抬高下巴看着太后,一双眼睛恶狠狠的,没有半点遮掩的盯着太后:你再敢动手,我就敢对你做点什么。   太后握住吕有寿的手紧了,因为她怕了。自成为皇太后以来,她是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死就在她的眼前不远处:哪怕是韩家被灭门时,她都不曾真正的怕过。   吕有寿叹口气抬起头来:“公主殿下。”他依次向四公主等人施礼,就仿佛他是刚刚看到几位公主般。   然后他又向阿凤和江铭郑重的行礼,再起身时腰身更弯了,就仿佛他的人在行礼之时就老去了十岁般:“长公主,他们意欲冒犯您理应得到惩戒,不过这也足够了。”   “他们伺候太后虽然不能说是有功,但倒底也是在代皇上、皇后和长公主向太后尽孝,就饶他们一命吧。”谁都知道阿凤没要那些人性命的意思,他却还要一本正经的求情。   阿凤看着他:“本宫正在和太后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哪里惊快哪里呆着去。”她还真的很给吕有寿面子,因为吕有寿曾经帮过她嘛。   吕有寿叹着气退了一步侧立在太后身边:“长公主,您想要做什么?此事,怕是瞒不过皇上去呢。”   太后终于自惊吓中反应过来:“来人,来人,速去请皇上前来!就说哀家命悬一线了,等皇帝前来救命!”   此话一半是她的真实想法,另外一半就是说给阿凤等人听的——太监宫人你们杀再多、伤再多,可是她这个皇太后可不是谁能轻易碰的。   阿凤终于看向了太后:“吕公公问我意欲何为,我想太后最为清楚了,还用得着我亲口说出来吗?”她根本没有搭理太后让人去请皇帝的话,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太后听到殿外有人匆匆离开,心终于放回去一半儿:阿凤看来不敢真的向她动手,不然的话阿凤就不会让她去把皇帝请来了。   怎么说她也是阿凤嫡亲的长辈,如果阿凤敢杀她那真就是大逆不道,天底下无人能救得了她。   “哀家怎么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她瞪着阿凤:“你们在这里等皇帝前来吧,哀家要去更衣了。”她一来是腻歪身上的血污,二来也是不想置身于险地。   虽然她有把握阿凤不敢向她下毒手,但是她还是不想以身相试:万一呢?阿凤和江铭实在是有股子疯劲,万一真的向她下了毒手,她就真的只能去找阎王爷去哭诉了。   阿凤用剑鞘点了点地面发出长长的声音:“太后更衣不忙在这一时,我这里还有事情要说呢,没有说清楚太后哪里也不用去。”   “你,你就这样同哀家说话!”太后真想真想一把掐死阿凤:“就是皇帝……”   阿凤不耐烦的打断她:“你赐给我们的万女史,她死了。”她说到这里看一眼万女史,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涌起来一阵恶心,还有就是心底有点凉凉的感觉——那好像是害怕吧?   她幸庆此人不是自己杀的,不然她现在就算是硬撑也不可能再站在这里了。唉,杀人可真不是好事儿,这一辈子她也不要杀人了。   太后被阿凤的话又气到了。她感觉阿凤简直就是上天派来专门气她的,只要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气个半死:她当然知道万女史死了,还是死在她的面前!   阿凤盯着她的眼睛:“按规矩,你还要再赐一个给我们吧?再赐谁?”她说完环顾了一下四周,在殿上的宫人没有一人双脚完好,此时当然也就不能胜任了。   她有点遗憾的摇头:“这里太后怕是选不出来人了,嗯,不过太后准备的人肯定不少,把人叫进来选一个吧。”   “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该做的事情可是不能耽搁半分的。”她说完又用剑鞘敲了敲地面:“来人,来人,把人给本宫带进来。”   伺候着阿凤等人进来的只有一个肖有福,其它公主们的贴身人都没有进来大殿:他们都在外面忙着呢。   此时他们便赶着一群人,就仿佛是赶羊一样把人赶进了殿中。太后宫里当差的人,就是最粗使的宫人都没有少掉,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殿上了。   太后的脸色青紫一片,狠狠的瞪着阿凤:“你,想要做什么?!真、真是大不孝,大大的不孝!”   阿凤拄着剑鞘:“我这是为太后着想啊,怎么就又成不孝了呢?这么短的时间内,太后怕是无法在其它人那里物色到人选的,所以我站在太后你的立场上思索,认为还是在太后的人中选出一人最为合适。”   “人,都在这里,太后想把哪一个赐给我们?万女史死了,规矩却不能废呢。”她说着话扫了一眼那些宫人。 ☆、826.第826章 指着鼻子骂   被赶进来的宫人乱糟糟的,显然在外面并没有吃什么苦头,还有不少人打着主意要告黑状呢;可是他们的膝盖还没有碰到地面,就看清楚了大殿上的情形,那些嘈杂之声几乎是猛然就不见了。   地上面躺着一具尸体,大半的人都知道那是元妃身边的万女史,所以都还奇怪她怎么会死在太后的宫中。   再听到阿凤那句冷嗖嗖的话,宫人们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也马上明白坏事了:长公主殿下要让太后挑人,挑中谁谁就倒霉了呀。   还有不少人看到万女史是被绑起来拖进大殿的,明明活着的人如今死了,而殿上握剑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江铭:自然就有了不好的猜测。   虽然猜到的人不太敢相信自己猜到的事实,可也禁不住的打哆嗦啊。万一太后选中自己,那不就是让自己去送死?   阿凤对着她们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说实话,阿凤长的还挺不错的,尤其是现在不像从前,稍一收拾算不是大美人儿,也自有一份风采。   所以她笑起来就算不能让人惊艳,也是极为可爱的;但是此时在众宫人的眼中,阿凤的那一张笑脸,简直就是一张狰狞到极点的凶神之脸,人人吓得都低下了头去。   “你们不用怕。虽然万女史的确是死在本宫的手上,但是本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们对本宫的驸马没有非份之想,本宫肯定不会动你们一根汗毛。”   她说到这里又是一笑,牙齿在阳光下闪耀出的光芒真的闪到了好几个宫人的眼睛:“如果你们哪个对本宫的驸马有非份之想,那最好向太后说明莫要被赐给本宫和江国公为好。”   “要知道,按规矩来说必须要有这么一位教引宫人才可以,所以这份差事还望你们积极些——你们不会不想来伺候本宫吧?”   众宫人傻傻的看着阿凤,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原本阿凤把话说的如此明白,已经让这些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答应了阿凤就是抗了太后的旨意,那能有活路?   但是不抗旨就要乖乖的做好教引宫人的差事,那怎么可能对长公主的驸马没有非份之想——她们可以确定,就算她们真的没有那个非份之想,只是乖乖的做好她的差事,长公主也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长公主很明显在意的并不只是非份之想,还有既成的事实:你和长主公的驸马都有夫妻之实了,还想让长公主饶你的性命?那想一想的人都躺到地上人头和身体分开,你做了还想要活命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啊。   本来这些宫人们还可以不去领这份差事的,可是阿凤最后问的那句她们怎么答?她们答不去是不是嫌弃长公主啊,或者是不是把长公主当成洪水猛兽了呀。   反正她们只要答不去,那肯定会被长公主弄个大不敬的罪名儿。这些宫人全傻了,其中不少人开始琢磨,是不是自己从前得罪过长公主?   因为这些宫人大半都只是在太后宫中当差,和太后都没有说过话;太后就算和长公主有再多的过节,长公主也不可能把帐记到她们头上的。   太后没有想到阿凤会如此的过份,当着她的面儿把人杀了,还若无其事的再向她讨一个;这也就罢了,最为可恶的是,她居然还敢威胁她的宫人们!   “阿凤,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不好好的管教……”她很想把阿凤捉住狠狠的打屁股,可是话说到一半,看到三位公主和三位驸马那不善的目光,又扫过江铭手中的长剑,她的话说不下去了。   江铭手中有剑也不能让太后真正吓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断定江铭不敢杀了她;可是江铭现在手中的长剑可是她那位皇帝老公赐下来的!   她就算是皇太后了,压在她头上不会变的人永远都是她的皇帝老公,哪怕是已经死去的皇帝老公。   四公主平静的向前施礼。她依足了礼数,把公主给母后请安的礼仪做到十成十:“女儿有段时间不曾入宫看望母后,如今见母后凤体安康,女儿心里大为高兴。”   她就像完全没有看到或是听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就仿佛她刚刚进宫,也不曾看到眼前的狼籍:“阿凤大婚在即,教引宫人的事情——太后是不是不想再赐给他们了?”   四公主想一劳永逸,借着现在太后在气头上,又没有可用人选的时候,让太后说出一句话不再赐人的话来,阿凤和江铭就算脱离苦海了。   太后闻言指着四公主:“四丫头,你还真是、真是有孝心!”她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对四公主显然是恨极了。   当然了,和阿凤没有关系,这是她们这对母女从前的恩怨了。但是她再恼恨四公主也无奈,因为四公主手里有一把其父皇赐下来的长剑。   阿凤笑着看太后:“嗯,太后如果不赐教引宫人的话,也成啊。我这个向来好说话,只要太后吩咐一声,我肯定遵旨的。”   她不开口太后那里都不可能答应了,她如此说话太后更是气的瞪大眼睛:“好,好,你们一个比一个好!教引宫人,哀家当然会赐一个给你阿凤,如果你还能如期大婚。”   “你今天犯下如此大罪,江铭更是胆大包天对哀家大大的不敬——你们都有天大的罪过,逃也逃掉的!还想成亲,哼,先保住性命再说吧。”   阿凤微笑起来:“大罪?我倒不知道有什么大罪——这万女史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说什么她是太后的人,是太后让她到我身边,只为了要挑拨我和江铭的感情,还要暗中加害于我们。”   “这种人,难道还要留她在世上?挑拨皇家骨肉,最大的罪过可以灭其九族的!我不相信仁慈的太后会如此做,更不相信我大楚的皇太后,会是万女史口中那个卑鄙无耻恶毒之人。”   “这也有罪?!”她听到殿外传来的脚步声,缓缓的转身看过去,看到皇帝那一身明黄的衣袍出现在眼中,淡淡的道:“我正好可以问问父皇,我倒底做错了什么!”   阿凤这是指着太后的鼻子骂她卑鄙无耻恶毒,可是太后偏生发作不得:哪怕她不相信阿凤的鬼话,却也不能反驳阿凤对她的评语——明知道那是反话,她也不能反驳。 ☆、827.第827章 不能放过   皇帝和皇后是急匆匆的赶来,几乎可以说是冲进来的:那个焦急的神色是掩也掩不住的。在看到阿凤安然无恙后,他们才齐齐的松了一口气看向太后。   见到太后一身的鲜血,皇后眼前就是一黑,差点就晕过去;好在她的眼力还是有的,定神后再仔细一看,马上拉住皇帝的衣袖:“那是旁人的血。”   她原本吓的要死,以为阿凤真的向太后动了手。如果真的让太后流了一身的血,那她就是皇帝也保不住阿凤啊:皇帝有那个心,可是他能不顾朝中百官的反对,和天下人的想法吗?   还好还好,那不是太后的血,太后没有受伤。   皇帝也被吓得不轻,刚刚因为阿凤安然无恙而回复血色的脸,一下子就雪白如纸了;不过他倒底是个男人,再一眼及时断定太后没有受伤——满脸怒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太后,怎么看也不像是受了伤啊。   虽然皇帝和皇后都没有向太后开口,可是太后已经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合着自己真白养了一个儿子啊,自己打发人去求救,却没有想到自己儿子担心的却是他女儿!   冲进来的皇帝第一眼看的人就是阿凤,见到阿凤平安他才缓过一口气来——太后看的太明白了,所以她被皇帝气的心口直发痛。   她冷冷的一哼:“你们再来迟一步,怕就见不到哀家了……”她是带怒开口,声音里全是怒火。当然了中气十足的声音,也让帝后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   但是皇后依然命人去请御医前来。太后没有伤弄了一身的血,做为儿子和儿媳妇的帝后,总要做到让人无法挑出毛病来。   如果太后不是这样一个人,这种功夫自然可以免了。不过,太后不是这样一个人,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又怎会弄一身的血。   阿凤在此时却抢前几步,大哭出声扑倒在皇帝的怀中:“父皇,父皇,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向太后尽孝,想让太后明白我对太后的孝心,不要再把我和其它的姐妹们区别分开。”   “可是太后却说我和江铭身犯大罪,不但要治我们的罪、还不要我们成亲了。太后、太后可能想要杀了我和江铭,父皇。”   “父皇,你一定要救我啊,一定要救江铭。父皇,我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哭着抱住皇帝就不放,哭到痛处拿起皇帝的衣袖来就擦眼泪,最后还不忘用衣袖捏住鼻子擤了擤。   四公主等几人看得眼角直抽抽:那可是九五之尊的皇帝,皇帝!那可是龙袍,龙袍啊!   但是皇帝神色如常,并没有注意到阿凤的举止,只是心疼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慢慢说,不要着急,慢慢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阿凤所指的人不是太后,皇帝连“朕为你做主”都会说出来的。   现在没有说出来结果也是一样的,皇帝的心思全在阿凤的身上,虽然没有询问事情的经过,但是已经相信了大半。   这倒不是皇帝对阿凤疼爱太过,而是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与自己的母后了,如果说这两人在大事上谁说了谎,那只能是他的母后。   阿凤只会在小事上、小细节上说谎,而她说谎针对太后,也是因为太后挑衅在前;如果太后不是皇帝的母后,皇帝早就好好的教训一番太后了。   唉,谁让他有这么一位“好”母后呢,差点害死他这个做儿子不说,还非要同他的皇后过不去,还一心一意找他女儿的麻烦。   阿凤抽泣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对万女史的事情并没有说什么谎,只是隐去了万女史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搜出来害他们的东西一事说了,但东西是什么阿凤模糊了过去。   皇帝并没有作声,眉眼间的愤怒却很明显:他是皇帝,他手中养了一大批的暗探,如阿凤这般得他宠爱的人,自然会有暗探在其身边保护——保护是第一的,第二自然也要听一听阿凤和江铭都在做些什么。   所以阿凤所言皇帝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且比阿凤所说的还要详细:包括万女史刚到阿凤那里时,和太后宫中去传旨老太监的对话,皇帝都一清二楚。   因此,他对阿凤隐去的两样东西心生疼痛。阿凤不是这样一个孩子,虽然极为聪明,但应该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可她却知道为父皇母后着想了——是他这个做父皇的不尽职啊。   否则的话,他宠爱的女儿只要做个嚣张的公主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如此费尽心机的同人斗智斗勇?   至于阿凤所说一切全为太后着想,皇帝当然知道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过是阿凤对太后的反击罢了。   做为皇帝的他也有着他的难处,面对自己母后,哪怕明知道她做错了,他也不能加以申斥的。因此,阿凤的法子很不错,他极为认可。   阿凤又把太后夸了几句:“太后如此仁慈之人,岂能做出那等恶毒的残害自己嫡亲孙女的事情来?你说是不是,父皇?”   她哭完,又拉过皇帝的另外一只袖子来擦泪;而皇帝下意识的还移了移胳膊,以方便阿凤能把他的衣袖抓起来擦脸。   在阿凤又要用衣袖擤鼻子时,她听到了皇后轻轻的咳嗽声,便清楚母后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太过份了。   阿凤虽然有点恋恋不舍:要知道,这可是天下最最尊贵的衣服了,谁能用它来拭泪擦鼻涕啊。能用的人,当然是天下最伟大的公主殿下了。   可惜的是,她只攻陷了一只袖子,就被她的母后发现了;她不敢再胡闹了,因为皇后板起脸来教训人,可是极让阿凤头疼的事情之一。   皇帝看看地上的万女史,看向太后淡淡的道:“母后,阿凤这孩子所言句句属实,此女不但对阿凤如此的胡说八道,还对您身边去传旨的太监胡说八道了几句。”   “母后可以传那个太监来问问,听听此女对他说了些什么。”他说完又轻拍了一下阿凤的肩膀:“阿凤一心想向母后尽孝,这孩子心思纯良,太后怕是误会了这孩子。”   太后气的黑眼珠子少、白眼珠子多了:“她要向哀家尽孝,就是拖了人来在哀家面前杀掉?!”那叫示威,那叫杀鸡给猴看——皇帝是在装糊涂,还是被皇后母女给哄的不分是非了?   阿凤拉拉嗒嗒、委委屈屈的道:“她敢对太后如此不敬,所以我才气不过,带她进宫在太后面前杀掉她,让太后知道此事啊。”   “我一片孝心不想太后却误会了。如果我在宫外杀了她,太后又岂会相信此事——而她不过是一个宫人,却敢如此抵毁太后,想来背后还是有人指使的,岂能放过此人?!” ☆、828.第828章 替罪之人   皇帝轻拍着阿凤的后背,看着太后轻声道:“母后,现在阿凤的孝心,您应该清楚了吧?万女史此人,怕是不简单呢。”   太后听着阿凤的话心里憋闷的厉害,何止是黑白颠倒,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可是皇帝的话却让她心里一突,因此才会没有开口让阿凤闭嘴任其说下去。   皇帝的话中有话啊。她是最了解皇帝的人之一,所以皇帝只开口说了两句话,就让她心生警惕。   她是自家事自家知,万女史倒底怎么回事儿她最为清楚,但是万女史背着她做了些什么,她却不能事事得知:皇帝却是知道的!   那是不是说,万女史和她之间的关系,以及她赐万女史给阿凤江铭的用意,皇帝也知道了呢?太后心里中的怒火还没有消散,便又新添一重担忧。   盛怒之中的她如今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琢磨着自己打发去传旨的人知道些什么;皇帝既然提到了那人,就说明把那人叫进来只会坏了她的事情。   太后当然不想放过阿凤,因为阿凤明明白白是来打她的脸,此事不但她看的清楚,宫中上下人等无不看得清楚:谁敢在太后面前杀掉太后的人给太后看!阿凤敢。   可是她却无法对皇帝明言,因为要证实阿凤的大逆不孝,就要提到万女史——皇帝知道了一些内情,她不能信口开河的。   阿凤此时抬起头来:“万女史如此诬陷太后,太后您千万不能放过指使她的人。那人的用心,险恶啊。”   她不会放过元妃和明妃的,因为事情的起因全在她们二人身上;此时万女史不在,留着那么两个祸胎也是早晚的麻烦。   不过她可不想直接向元妃和明妃动手,也不想让自己的母后动手,因为那两人在她父皇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   最好的打手,当然就是眼前的太后了,且借口都已经好到不得了,不用就太对不起阿凤亲自到太后这里大闹。   太后还在想如何能保住颜面,又如何能捉到阿凤的小辫子出口气——在这个时候她才真的听清楚了阿凤话中的意思。   阿凤想要她出手去对付元妃和明妃!她当然清楚万女史把之前的一切都告知皇后了,因为那本来就是她让万女史对皇后说得,为得就是取得皇后的信任。   万女史所说都为实情,所以皇后才会让其离开元妃的静修之所。可是太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块被她搬起来的大石头,最终却会落在她的脚上!   皇帝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他对阿凤的关注除了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外,还有对江铭的重视;至于他宫里的妃嫔们——他养那些死士可不是为了这些宫妃,他是皇帝,最看重当然还是他的天下。   所以宫中的很多事情他并不知情,比如说元妃和明妃所为。也因此阿凤的话落在他的耳中,他有些迟疑的看着阿凤:指使万女史的人就是太后,阿凤你还想要做什么!   元妃虽然对皇后有不敬,但已经去静修了,也就是说那事便揭过了。而且宫中妃嫔们的事情,阿凤一个公主插什么手。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皇后,因为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会不会是皇后的主意?   只一眼他就否定了。因为现在他很清楚皇后的想法,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皇后还真的不看重了。所以,他宠爱谁在皇后的眼中、心中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就是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皇帝的眼睛微一眯看向太后:“一个小小的宫人敢如此诬蔑母后,此事确要详查。皇后正好在这里,六宫事务全是皇后的份内事,这事儿就交给……”   太后忽然开口:“就交给皇贵妃吧。”她现在已经不是怒火中烧的时候,虽然依旧是被气的心疼,却不敢再任意而为。   有些事情她可不想让皇帝知道,不然她和皇帝的母子情份怕真要走到尽头了。   “皇后的确是六宫之首,但是死掉的女史是元妃的人,此时她正在静修之中。事情倒底是怎么回事儿,总要让元妃说明一二,由皇后来彻查倒不如让同在清修的皇贵妃来。”   “也免得让清修的宫妃们借此再生事,误了她们悔过的修行。”她说到这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皇帝以为如何?”   皇帝还真的没有想到死掉的女史是元妃的人——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头,他还真的没有认真去瞧,此时闻言仔细一看才确认下来。   他的目光在太后和阿凤身上转了转:“母后说得是。”   阿凤拉着皇帝的衣袖不放:“母后事情已经足够多了,这两天又在忙着给父皇准备赏月宴——是我多嘴了,本来是母后要给父皇的惊喜。”   皇后瞪了阿凤一眼。赏月宴的事情她的确是向阿凤提过,不过那都是旧事,今年她可没有想过再弄什么赏月宴。   可是阿凤都开了口,她也不能说女儿是在胡说八道,所以瞪阿凤一眼后也只能向皇帝承认确有此事。   在皇帝看来皇后只是在怪阿凤嘴快,却忍不住心中一暖:皇后还是心里有自己的,却是自己待皇后有些不好凉了她的心,理应好好的弥补才是。   “再说万女史所为都是要害太后,这事儿最终也要回禀给太后的,不如就由太后来彻查吧。如此,肯定不会有人敢在太后面前弄鬼,想要把那个暗中指使万女史的人保护起来。”   阿凤对太后眨了眨眼睛:“太后,您一定能找到那个幕后之人的,对不对?”   太后咬了咬牙,她真的很想大吼几句,让人把阿凤拖下去痛打一顿的;但是万女史的好多事情都见不得光,她也不能宣那个去江铭那里传旨的太监来对质,这事儿只能糊里糊涂的了结。   至于暗中指使的人——她咬牙认下了万女史是要害她,一个小小的女史当然不会有理由这样做,肯定要有那么一个主使之人的。   只是那个替罪羊是谁才好呢?明妃,还是元妃?皇帝不是傻子,现在他不知道的事情不表示他永远不知道,很有可能今天晚上他就能查明一切。   因此,太后要抢在皇帝查明一切前让事情了结,还不能再让皇帝生疑,最好的法子当然就是把真正牵涉到的人丢出去:不是元妃就是明妃,其它人可没有说服力。 ☆、829.第829章 自掘坑   太后一身血污,再加上心里有鬼,不想再和阿凤、皇帝等人纠缠下去,便再次借口更衣想要打发众人离开。   四公主等人倒没有想法,在他们看来事情已经成了:太后应该不会再赐人给阿凤,如果是帝皇给阿凤选教引宫人,肯定不会是个居心不良之人。   因此她们齐齐想要施礼告退了。   可是阿凤却再次开口留下了太后:“您忘了一件事情。教引宫人万女史被人指使罪该万死,如今也已经伏罪;可是我和江铭大婚见即却还没有教引宫人,这可是规矩。”   “太后已经放心,也一直疼爱我,还请太后再赐下教引宫人来。”她是缠上太后不放手了。   皇帝和皇后也没有料到阿凤会来这么一手,齐齐的看向阿凤:能让太后退让很不错了,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呢?   虽然说人人都知道太后心虚,但是把太后真逼急了,她当真翻脸皇帝也要跪在地上听训呢。所以皇后给阿凤一个眼色,示意她收住回去为上。   阿凤不为所动,盯着太后的眼睛笑吟吟:“太后,您是最了解宫中的人,所以也是能给我挑选到最好教引宫人。还请太后费心,今天就赐给我,我和江铭一并领了回去。”   四公主的眼睛眨了眨:“阿凤,你羞不羞?”她刮了刮阿凤的鼻子,回头看向太后笑道:“阿凤恨嫁的心情,我这个姑母倒是很能理解,再加上阿凤的话也有道理,除了母后还能有谁了解宫中之人?”   “所以此事也只能劳烦母后了。”她说着话弯下身子轻轻一礼:“今天皇兄和皇嫂都在,都可以为太后参谋一二。”   太后的嘴角抽了抽,咬着后槽牙才没有把那句到嘴边的话喷出来;她看着阿凤的眼睛,能在其中看出狡诈来,但是她又能说什么呢?   此时指责阿凤别有居心,传了出去也只是会让人以为她这个太后不慈罢了。她深吸一口气,又吐出一口气来,却还是无法缓解胸口的憋闷。   “怕是哀家赐下的人,不能合阿凤和江铭的心意。”她虽然不知道阿凤想做什么,但是眼下她却不想被阿凤牵着鼻子走。   赐人?太后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再送人过去,就算要送人也要好好的琢磨一番,总不能送一个就让阿凤杀一个吧?   阿凤笑的很可爱,连嘴边的小虎牙都露出来:“太后选的人,阿凤和江铭自然是最满意的。还请太后选人。”   江铭也欠身:“请太后下旨。”   太后哼了一句:“皇帝和皇后都在……”她就是不想顺了阿凤的心,因为她下意识的感觉阿凤在打算不好的事情。   阿凤却打断了她的话:“请太后烦心。父皇日理万机,母后对宫中不了解,也只有太后才能逃出最合适的人选来。”   她说完跪在地上就叩了三个响头,在她身边一起叩头还有江铭;看他们两个人的模样,当真是对太后十二万的信任。   太后倒真的不好推脱了,但是她心里更打鼓了,因为不知道这两人想要做什么;想了想,她挥了挥手,把自己宫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宫人叫了出来:“灵芝,你过来。”   灵芝听的全身一抖,想不过去又不敢,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跪在地上。她跟着太后也有四五年了,平常也算得太后的喜欢,却没有想到在今天太后会把她丢出来。   “灵芝是个好孩子,跟在哀家身边几年从来没有做错过事情。如果是他人哀家还真不舍得,阿凤既然相求,哀家也没有什么舍不得。”太后想用灵芝试探一下。   如果阿凤和江铭真心要教引宫人,那么灵芝就给了他们,凭几年她对灵芝的了解,想让灵芝只听她的话也不是难事儿。   如果阿凤另有心思,灵芝也算不得太后真正的心腹,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就算有个万一太后也不会太过心疼。   阿凤看了看灵芝:“你可愿意到我们府上做教引宫人?”   灵芝看一眼太后又看看阿凤,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她在阿凤的眼中看到了威胁,但是让她回绝太后的话,当面让太后下不来台,打死她她也不敢的。   因此她呆呆的看着阿凤半晌都不说一个字。   江铭咳了一声:“原来是个安静的。只是太安静了些,哑巴虽然心灵手巧,却也有着各种不便啊。”   阿凤点点头:“就是,我不喜欢太安静的。这人,我不喜欢,请太后另外赐下来。”   太后眯起了眼睛来:“灵芝,你可是哑的,还是说想做个哑的?”   灵芝吓得全身一个激灵:“太后,奴婢、奴婢……”她却不知道如何分辩为好。   “阿凤,你听到了,她可不是哑的。只是你们两人的手段太过血腥了些,她们都是娴静的好孩子,哪里能不生惧?听到要去伺候你们,吓也把她们的胆吓破了,话自然是说不出一句来。”太后也不是软柿子,心神重新定下来便不会再任由阿凤呼风唤雨了。   “唉,皇帝、皇后,阿凤就算是一片孝心,却只怕会让人误会,这宫中哪里还有人敢去伺候她?”   太后倒打了一耙,还明白着告诉皇帝,她可不承认阿凤的孝心。   阿凤闻言笑了:“有本宫的父皇和母后在,又是本宫亲自求太后赐下来的人,本宫怎么可能会……”她看一眼江铭:“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们放心就是。”   “这样吧,太后刚赐下来的人,由本宫的母后册封,由父皇再下道旨意——本宫就算生出什么心思来,也要回过父皇和母后再动手的,对吧?”   “好了,你们当中谁愿意做这个教引宫人就站出来吧,再由太后评定你们的品行,然后就可以跟本宫回去了。”   太后闻言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阿凤,听上去阿凤可真的没有其它想法,但是依着阿凤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教引宫人存在,且还是她太后的人?!   不过阿凤自己愿意把帝后拉上为证,让自己再不可能对教引宫人下毒手,她还用得着客气吗?于是她对那群宫人中的某人递了一个眼色。   七公主也不知道阿凤想要做什么:“阿凤你这是自掘坑,准备活埋自己吗?” ☆、830.第830章 辱的不是我   不只是七公主认为阿凤这是想要活埋自己,就连四公主等人同样如此怀疑;皇帝都连咳了好几声,看了又看阿凤,无非也是想让阿凤赶快改口,以便他能好好的维护阿凤。   只有皇后抿了抿嘴唇。她对阿凤的了解比皇帝要深的多,深知阿凤不可能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不过关心则乱,所以她下意识的看向了江铭,见江铭百无聊赖的玩自己的衣袖,她便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不会有事的。如果阿凤真的是气极了,要和太后硬碰硬的拼命,现在的江铭绝对不可能如此闲散,更不可能还有点漫不经心:他说不定手里拿的就不是长剑而是他的长枪了。   皇后知道江铭是个稳重的人,可是阿凤是其死穴,只要阿凤有性命之忧,这世上所有的规矩对江铭来说都是废话:太后?就算是皇帝,皇后都相信江铭敢挺枪刺出。   太后递出去的眼神当然是有用的,当即就有一个有点胖乎乎、白白净净的宫人走了出来;虽然人长的圆润了些,但并不难看,只是一张脸上没有什么笑容。   宫人的脸上很平静,眼神也很平静,整个人往那里一站,只能让人想起一个字来:静。她的名字就叫做静,宫静。   宫静向太后施礼拜倒,声音也是平平静静的。只不过她所有的平静在皇后和阿凤等人看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僵硬,就仿佛她整个人是被一个叫做静的外壳给包住了——静的并不是这个人,只是那层外壳罢了。   太后点点头:“有机会去伺候长公主是你们几辈也修不来的福气,长公主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就没有其它人想去?”   阿凤就已经说过宫人不去伺候她有瞧不起她的意思,太后又透出这种意思来,宫人们还真是冰火两重天啊:去与不去都不好受啊。   不过显然阿凤最终的保证是有用的,陆续有几个宫人行了出来立在宫静的身边:长相都可以,如果说有什么缺陷的话,就是年纪相对来说大一些。   包括宫静在内,所有站出来的宫人都比阿凤要大上五六岁,甚至有大上七八岁的;她们在这个满是美人的宫中早已经不年青了,如果不握住这次机会,她们便只有终老宫中的结果。   太后满意的笑了:“阿凤,哀家看她们几个都不错。嗯,你是长公主,又为我们大楚立下天大的功劳,哀家看可以多赐你两人。”   她这是在故意挑衅了。谁都知道这些教引宫人以后就是驸马的妾侍,就算是没有名份,身份也在哪里,在公主府中自然是超然的存在。   还有一点,她们都是出身宫中,奉皇命来伺候公主和驸马的,公主也不能对其太过了:除了四公主几位外,不少的教引宫人都给驸马生下了一儿半女,有些还记到了公主的名下。   这些教引宫人,实话说,在驸马那里都比公主要受宠爱。其实也不难想像,本来是夫妻嘛,可是却要讲究君臣之道,驸马爷在公主面前就矮了那么一点点,自然让身为男人的驸马心里是不舒服的。   可是教引宫人不同啊,她们是依附于驸马与公主生存,为了自己与她的儿女对驸马要用尽心机的巴结奉承,自然更容易满足男人心中的那点尊严。   因此,做教引宫人真的是年纪大些宫人的好出路:只要不会遇到四公主这样的人,她们以后的生活还是可以很幸福的。   阿凤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宫人,对太后的话没有生出半点恼怒来:“嗯,的确是很好。太后的疼爱,我是受宠若惊——不如把这几个人都赐给我吧?”   她不但同意了太后的话,而且还要把人都带走!太后有些迟疑起来:“教引宫人要如何伺候你们,阿凤你懂吗?”   帝后都咳了几声——阿凤倒底还没有大婚,有些话真的不用说的如此明白。   阿凤却不以为意:“知道啊。以后她们可以算是本宫驸马爷的妾侍嘛,生个一儿半女的,就能去驸马爷的府上居住,就近替本宫照顾驸马爷的生活。”   太后闻言放下心来:“既然是阿凤所请,哀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阿凤那里已经大喜拜了下去:“谢太后的偏爱。太后就是疼爱我,我说什么太后都会答应的——太后也是金口玉言,不能反悔哦。”   太后笑了:“当然不会反悔。”那几个宫人都是她的人,且有宫静在,公主府也就等于她太后的后花园了,她岂会后悔?   阿凤站起来伸手把江铭手中的长剑要了过去:“你们过来吧。到我们府上伺候我们的规矩之一就是,先毁容。”   “你们不用吃惊也不用害怕,只是在你们脸上刻上教引两个字罢了。嗯,我这人心软可做不了这事儿,宫静是吧?你以后就是她们的头儿,就由你来完成吧。”   “这可是太后的旨意——你们也听到了,太后疼爱我,我的话太后没有不答应的。要伺候我们,这是头一条规矩,开始吧。”   太后闻言脸放了下来:“胡闹,你让天下人怎么看我们皇家?!当我们皇家都是如此凶残之辈嘛?!还有,身为一个女孩子用如此血腥的手段,妇德何在!”   阿凤转身看向太后是一脸的平静——理直气壮的平静,没有半点惧意的平静:“妇德?嘿,妇德有了,我倒是想问一问太后,那皇家的脸面何在,我们这些公主的体面又何在!”   “这些教引宫人的所为,难道不是把我们这些公主所有脸面、体面都踩在了脚下?!不要说不是,如果太后不同意的话,那我问一句——同为皇族血脉,父皇的妃子、皇叔、皇兄们的妻妾,她们可曾有过教引之人!”   “他们的女人不能让人染指,为什么我们这些公主的驸马却要与人同享!我们身上难道流淌的不是尊贵的皇家血脉吗?她们这些该死的教引宫人,辱了的何止是我们,还有我们的列祖列宗!”   “因为我们虽然是女子,可是身上流着的血同样也是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尊贵血脉,同父皇、同皇叔、同皇兄们没有半点不同!”   “驸马们同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离间我们夫妻、践踏我们的尊严,她们教引宫人辱的根本不是我,是皇家,是大楚,是太后更是父皇!” ☆、831.第831章 宫花动   四公主听的击掌叫好:“阿凤说的极好,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七公主的眼圈有点发红:“我们这些公主在教引宫人面前算什么公主,和其共同拥有一个男人,我们这些公主还说什么皇家体面,嘿,那真就是笑话。”   宫静的脸色大变。她万万没有料到阿凤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如此一来她们什么都还没有做,就要背上天大的罪名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奉旨伺候公主,绝没有其它心思。奴婢所盼所想,也是驸马与公主恩爱一生一世,绝没有半分的非份之想。奴婢只是按规矩行事,绝不会有半分逾越。”   她特意点明了规矩两个字,就是告诉阿凤和众人,她们可不是想要和驸马如何,是规矩如此啊。你们公主不满,也不应该向她们这些宫人发作,有本事和皇帝去说啊。   太后马上把话接了过去:“宫静说的有理!这是规矩,阿凤,本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和驸马更加的恩爱……”   阿凤没有想到太后居然还要捉住规矩两个字不放:“规矩?!嘿,我们大楚居然有这样辱皇家的规矩,上至帝皇下至百官,居然都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来,也难怪会有韩家那种人生出野心!”   “一个小小的宫人都可以和公主共拥一个男人,那些身为百官的男人们,难道不会生出异心来?皇家不可轻侮,可是皇家自己就辱了自己嘛,还想为臣者能不异心?可笑了。”   太后怒了:“阿凤,你一个女子扯到朝政上是什么……”   她看着太后:“好,咱们不说那些男人们关心的事情,就只说眼前的事情。我也没有说不要这些教引宫人——我开始就是求太后赐人嘛。”   “太后也说了,她们也只是为了让公主和驸马更加的恩爱,宫静她们自己也说了绝没有其它的意思。但是也有一个事实,宫静这些人自此之后就是我长公主府的人,至死不变。”   “所以,我为了让她们能好好的完成的她们的差事,为了让规矩半点也不会走样,毁掉她们的容貌可有什么错?反正她们也没有其它心思,差事完成后就老实的伺候我就成了。”   “那张脸,好看与难看无关紧要嘛。且我不放心啊,为了让我这个主子放心,宫静你们这些人也不应该主动表明心意吗?”   “就是按规矩来的,我的规矩也和原来的规矩不相犯。国有规家有法,她们是我的人自然就要听我的话。进我的门就要先毁容以明心志!”   话说完阿凤把长剑丢到了宫静的脚下:“就自你开始。”她也不怕太后胡搅蛮缠呢。说道理,咱就和你好好的讲道理;不说理?成啊,胡闹也是咱的看家本领之一。   阿凤的话的确是有些惊人。因为男人为尊女人为卑,虽然大楚并不是自立国就有教引宫人一说,但这个规矩却自有就传到了现在:是皇后对付那些庶出公主们的利器啊。   现在,阿凤要的就是破掉它!是,阿凤并不是想吓到太后,想让皇后找个安稳的宫人来做什么教引宫人:她要大楚从此再无什么教引宫人,要让大楚的所有公主们拥有她们本该就拥有的尊严!   不要说是公主殿下了,哪怕阿凤是个平民百姓,她也不会同人共拥一个男人。因为,她没有那样的胸怀,也不想害人害己——所以找个能接受她的男人,两人一起白头到老。   太后被阿凤的话堵到哑口无言:阿凤并没有说不要这些教引宫人,只是她有新规矩罢了——哪个公主在她们的府中都是天,自然是可以有她的新规矩。   阿凤还明言,这只是她的第一条新规矩,毁了容后自然还有第二、第三条;这些宫人教给阿凤,不但不会把阿凤家变成她太后的后花园,反而会让天下人都看到阿凤如何整治她太后的人。   理也不理太后,阿凤盯着宫静:“你已经被太后赐给了本宫,你也说会好好的伺候本宫,如今却把本宫的吩咐当成耳边风?!”   宫静的身子轻颤,伸了几次手都抓不稳那柄长剑:毁容?!她哪里能想到,等着她的不是和驸马爷的柔情蜜意,却是公主赏下来的一柄长剑呢?   她不自禁的看向江铭,心下有个念头,如果此时未来的驸马肯开口,那她是不是还有一条活路?毁了容,这天下的男人谁还会再多看她一眼?   规矩就真成了规矩,她也真的只是个教引宫人,完成差事后就会被长公主当成牛马来使唤!   江铭看到了宫静的目光:“你有什么话要说?”他的声音很温和,不见了杀人时的凛冽。   宫静心中生出一丝希望来,如果驸马爷能看上她,那她就可以逃出生天的:“奴婢、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长公主能和驸马爷长命百岁,百子千孙。”   她说着话挺了挺胸。她很清楚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里,和阿凤相比——身份是比不过的,长相嘛,她也不是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儿。   如果她长的漂亮,又哪里会混到今天还只是个宫人呢?早被哪位王爷讨了去,或是被哪个皇子挑走了。   她唯一的优点就是身材极好。这一点好几位皇子都流露出过那种意思,但是打听清楚她的出身后,便都没有了下文:她的身材好却不是宫中唯一身材好的,更不是最好的。   皇子们不会为她的身材不错,就去太后那里讨要她。她,还没有让皇子们动心到那个地步。   但是现在,和阿凤相比,她也只有成熟妩媚能胜出;相信江铭这样的毛头小伙子,肯定也没有见识过什么。   她为了能让江铭动心,还假装害怕身子发软,接连晃了几晃,弄的胸前那是波涛汹涌:长公主还是个青涩的小丫头,和她在这上面是无法相比的。   江铭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你有这个心意,不错不错,极好极好。”他说着话走到了阿凤另一边,距宫静就更近了些。   一双眼睛自然也就落在了宫静的胸前,然后才移到宫静的眼睛上,他的声音越发柔和了:“你有这样的心意,长公主肯定会知道的。”   看江铭如此,宫静便知道他已经动了心,正在鼓励自己说下去,以便有让他借以向长公主求情的借口;说实话,她的心早已经动了,看到江铭脸的时候,她就动了心。 ☆、832.第832章 可怜人   江铭长的就连七公主都亲口夸赞过,自然是极为出色。不过江铭很不在乎自己的长相,当然也不会在意人家夸他。   一副皮囊罢了,好与坏又如何呢?只看上了他皮囊的人,都不可能和他相伴到老。所以宫静的目光一瞟过来,他便知道这个宫人动了心。   江铭见过太多宫静那样的目光。也不是所有女子仰慕的目光都让他厌恶,只有宫静眼中带着谋算、含着机心的痴迷目光,才让他恶心不已。   所以他才会开口,要亲自给宫静一点小小的教训。他,可是阿凤的人!嗯,就如同阿风是他的人一样。   事实上阿凤和他都一样,很明白出色的人总会有人喜欢的,而他们都很自恋的认为,他们就是极为出色的人:比如铁瑛啊什么的,就会表示出他的喜爱来。   但是铁瑛的喜爱,只会让江铭感觉有点讨厌,但不会生恨:证明铁瑛的眼光和他江铭一样好嘛。   宫静不是铁瑛那样的人,在看向江铭的目光里,就带有太多的东西;她的喜爱并不纯,且含有对阿凤的敌意与恶意。   江铭是容不下这种人的。   宫静不知道江铭在想什么,听到江铭开口她几乎要乐开了花。当然,她没有忘了看一眼阿凤,生怕会被阿凤看出什么来,坏了她和江铭将来的好事。   见阿凤没有什么反应,居然真的把事情交给了江铭来处置,让她心中更为欢喜:也只有长公主一颗心全在驸马身上,将来她才能把长公主骗的晕头转向,和驸马爷真正的双宿双飞。   现在,她当然要再努力一把才成。打定主意后,她自然而然的把撑在地上的手收回来,挺起上身来以让胸部更加显眼儿,一双手更是抱在胸下,眼睛里更是柔情无限:   “奴婢只想能好好的伺候长公主,全心全意的服侍长公主。毁了脸也没有什么,可是顶着一张毁了的脸,只怕是让人看到会失了长公主的体面。”   她说完还向江铭递了一个媚眼,眼中的意思已经极为大胆:只要驸马能救下我,以后我肯定事事都听从驸马的。   江铭的眉头却猛的皱了起来,看了看皇帝有些不敢相信的问宫静:“咳,你这是在勾引我吗?在皇上面前,在太后面前?!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七驸马阴森森的道:“你没有看错,也不是眼花了,这个叫宫静的小宫人,就是在勾引你;就当着她要尽忠的长公主的面儿,想要勾走你这个未来长公主驸马的心呢。”   四驸马叹口气道:“真是难以让人相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唉。怪不得那些教引宫人都活的很好,公主们却都神情郁郁,最终早早归了天呢。”   五公主翻个白眼:“天知道有多少位九天之凤的归仙,是被不要脸的男女给害死的!”她是个直性子,旁人不敢明说的她就没有说不出口的。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变。公主们对于皇家来说,有用的时候自然是极为看重的,但有用的时候太少了,所以大半公主都也就那么回事儿:皇帝那么忙,有多少心思去照看那些同父异母的姐妹们?   阿凤的话对皇帝的触动最大,因为他刚刚经历过韩家的叛变:公主的尊严就是皇家的尊严,就是他皇帝的尊严啊;所有敢对公主心存不敬的人,岂不是个个都把他个皇帝没有放在眼中?   而宫静因为太后的沉默而错向江铭求救,病急乱投医之下,居然还被江铭的美色所迷,堂而皇之的在江铭的引导下,向江铭行了勾引之事!   宫静让皇帝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了这些教引宫人的心思,规矩?规矩从来都是管不住人心的。   宫静身后的一个宫人忽然叩了一个头,上前拿起长剑来就往脸上刺:她已经没有退路。   在太后面前站了出来,此时她再说不做教引宫人,长公主会放过她但是太后呢?所以她在听到江铭的话便明白了她的将来——哪怕不毁容,她们这些教引宫人还指望着能得到驸马爷的垂青?   既然都是不可能,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她干脆心一横,取剑来自毁容颜换一条生路。反正,她本来也没有想要太多,只是想要份平稳而富贵的日子罢了。   长剑被击落了,是江铭出的手。   宫静的眼瞪大了,要自毁容颜的宫人也瞪大了眼睛:江铭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阿凤看一眼要毁容颜的宫人:“父皇,其实做了教引宫人的也是可怜人。她们在做了教引宫人的那一刻便没有选择,因为她这一辈子的男人也只有驸马爷了。”   “所以她们只能去争。如果没有这种事情,她们是真的不敢生出那种心思来的;正是这所谓的规矩,才真正害了她们。”   “也害了我们这些公主。”七公主看着皇帝轻轻叹气:“我们这些在世人眼中本应该尊贵无双的公主。”   宫静此时才明白过来,如果她一开始就自毁容颜,此时她早已经安然无恙了:阿凤不过是在试探她的话是不是真的而已。   此时她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让人相信她对驸马爷没有居心了。她,是真的死定了。跟了阿凤走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但是留下来太后岂会饶过她?   她,可是丢了太后的脸面。   太后盯着阿凤:“你也知道她们可怜?!”她终于找到了一句可以说的话。开口,是因为她不相信阿凤的话。   在她看来阿凤岂会同情那些教引宫人,阿凤可是一剑就杀了万女史,也没有见她有半分的犹豫。   猫哭耗子罢了。她堂堂太后才不会被阿凤骗过去。   阿凤抬起头来:“她们是真的可怜。但就算她们再可怜一万倍,只要她们做了我的教引宫人,敢爬上我的驸马的床,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她不再理会太后,缓缓的跪在了皇帝的面前;该说的与不该说的,她都说了,现在她等皇帝的一句话。   她要的是,她的儿女哪怕受封为公主,也不会再经历她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她要,一劳永逸。 ☆、833.第833章 盟友   太后终于知道阿凤想要做什么了,不过她在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要知道,定下这规矩的人虽然不是大楚的开国皇帝,那也是当今皇帝的长辈。   改变?那可是大不孝,皇帝怎么可能会同意?   “你明知道她们可怜还要杀她们?!”太后气不过阿凤谋算她:“阿凤,你还真是心地仁厚啊。”   阿凤并没有不好意思:“我不杀她们,她们就要来害我——她们争的是我的男人,她们要的本就是我的。”   “我不杀她们,我就是可怜人。我杀她们,也因为她们自可怜人变成了可恶的人,恶人,谁都可以杀的。如果她们一直是可怜人,我又岂会杀她们?”   她一指那要自毁容颜的人:“比如她,我不会杀她,还会给她找一门好亲事;至于她宫静,到了我的府上,你们认为她不会想要害我?害我的人,难道我还要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吗?”   “太后,这些人可怜也是因为您。您非要按那个规矩来,非要把她们变成什么教引宫人,把她逼成可怜人,再把她们逼成可恶之人。”   对太后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因为她倒底是阿凤的长辈。如果这里没有其它人,阿凤当然可以放肆一下,但是帝后都在,阿凤当然要乖一点才可以。   太后冷哼:“巧言而已。”她看向皇帝:“规矩可是先祖……”她不会让皇帝毁了这个规矩的,因为她今天被阿凤打脸已经打的足够了,再添上此事她这个太后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她们这些做公主的要尊严,她做皇太后的就不需要了吗?   皇帝站了起来:“这个规矩也并没有明文,更不在礼法当中。当初也不过是因为事情特殊,所以先祖才会派教引宫人。”   “这个规矩本来就不存在,以后也就不要再提了。原本有的教引宫人,都由公主们安排打发啊——或是另行婚配,或是家人带回都可。”   “全看公主们的主意。”他说完看向阿凤眼底闪过笑意:“朕,真的生了一个好女儿啊。”他是真的在夸阿凤。   太后闻言气的还想再说话,但是皇帝却抢先道:“张有德,命人传旨去吧,每位公主——不论是否在京中,都要把朕的旨意送到。”   圣旨都传了,太后还能再说什么?皇帝的心意已定,她做太后的也无法更改,再说也不过是让皇帝好好的劝说于她:她一肚子的火气,可不想再听人罗嗦了。   还有,她一身的血污到现在还没有清理呢,于是她气呼呼的转身走了:这次没有人再拦着她,终于让她可以安心的去更衣了。   只是当天太后宫中毁掉多套衣裙,给六司又找了事情做:太后的衣裙少了总要再补上的。   事情也就这样不算了结的了结了:江铭杀了万女史半点罪名也没有,阿凤更是没有被责难,他们毫发无伤的离开了太后的寝宫。   贤贵妃听完女史的话后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给长公主准备添妆的东西里,再加上两样东西,嗯,把那扇母贝的屏风,还有就是我亲绣的那套喜服。”   女史惊呼一声:“屏风可是娘娘的心头之物,至于喜服是娘娘准备给……”   贤贵妃不耐烦的摆手:“让你去你就去。”打发了女史后,她坐在屋里一动不动半晌才长长一叹:“看来,要紧紧的抱着皇后才能有好日子过了。”   她眼底的一丝不甘终究被她自己硬生生的丢开,因为再大的富贵也要有命在才能享受,现在皇后已经势成不可动摇了,再加上那么一位长公主——比生个皇子还要好啊。   都说生女大不如生男,谁能想到一位公主会让皇后的地位如此牢不可破呢?贤贵妃最终苦笑了几声:“世事难料啊,争了一辈子,争着生皇儿,争着得龙心,最终谁能想到决定胜负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位长公主呢。”   贤贵妃又唤了女史进来,亲自下厨弄了六样小菜提着去皇后那边了;有时候送礼并不是贵重就可以的——给阿凤添妆,添的就是皇后的脸面、阿凤的脸面,自然要越贵重越好。   可是有时候就是要看真心的,所谓的真心就是黄金千两也远不如亲手所弄的几样小菜,或是一双鞋袜。   贤贵妃陪着皇后用过了膳,很不自量力的提出了一个要求:她想为皇后分担一些辛劳,要全权打理阿凤大婚的事情。   皇后明白她这是在表明立场。在此时贤贵妃接下阿凤大婚的一应事情来,就和太后明着站到了对立面上:就要和太后直接斗智斗勇了。   贤贵妃是个聪明人,所以才能一直在宫中如常青松般不倒,因此皇后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位盟友:两人很是亲热的聊到了半夜,当晚贤贵妃住在了皇后的宫中——陪着她们的,当然就是皇帝了。   阿凤在安凤阁中睡得香甜,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今天的大闹会让她的母后得到一个有力的帮手。   太后气也气过了,终于想起一个人来:大长公主。   她气大长公主进京后就惹麻烦,而且还没有给阿凤教训,反而被皇帝下旨申斥了一番,因此多日来她一直不曾理会大长公主。   今天如果不是小瀛国的皇帝前来,太后还真想不到被她丢在脑后的大长公主——此时的大长公主还正在同人说:“太后忙完了就会召本宫了,本宫绝对是太后最疼爱的公主。”   吕有寿轻抚一下袖中那温润的玉:“太后,虽然小瀛国不算什么,但太后只要磨一磨也算一柄利刃呢。”好汉也要三个帮,太后没有帮手怎么可以?   小瀛国的皇帝,来的很是时候。   太后眼皮都没有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晾着他们就是。皇帝都懒得理睬他们,哀家当初还是高看了他们,不然岂会让他们到大楚来。”   她知道自己需要一些坚实的、有用的帮手,如果是他国的人,比如燕什么的,都可以做她皇太后的盟友了。   可惜的是小瀛国真的还不配,太后不想理会那个皇帝。   吕有寿淡淡的道:“成事不足也有成事不足的好处,反正他们也不是我们大楚的人,行事想来没有太多的顾忌。”   “还有,这是小瀛国皇帝呈给太后的礼单,以及他让老奴向太后回禀的一句话。”他低声在太后耳边轻语,太后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去:“有点,太迟了吧?” ☆、834.第834章 一份好意   阿凤近来有午睡的习惯。倒不是她变的娇贵了,一来天有点热了,二来就是近来她忙的很,自早晨醒来就忙到用午饭,不睡一会儿还真有点乏。   江铭又是个疼人的,所以阿凤用过午饭玩一会儿,便会小睡片刻。她当然是自己睡,虽然和江铭是有名有份的了,大婚也在眼前,但是江铭依然守着礼法。   江铭守的不只是礼法,而是在守他对阿凤的一份真心,一份真正打心底的疼惜:女孩子不同于是男人,哪怕是尊贵如公主呢,如果婚前失身都会被人所诟病。   他不想让阿凤被人指点,而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忍上一忍;他吃苦不算什么,只要阿凤能安好。还有,他更想让阿凤能有一个完美的婚礼,有一个完美的、没有遗憾的回忆。   如果阿凤和他早一步有了夫妻之实,当天的婚礼终究不能算是完美的。不管旁人如何想,江铭是这样认定的,所以他谨守着这份底线。   因此,阿凤午睡的时候他便去书房里理事,或是国事或是家事。   而阿凤今天不是被江铭的轻吻叫起来的,而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如今不管是公主府还是国公府都已经收拾妥当,所余也不过是成亲当日需要的披红挂绿:当差的男女都是知道规矩,何来的嘈杂之声?   何况还有一个肖有福在,怎么可能放任府中的丫头或是宫人吵到阿凤小睡呢?阿凤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开始唤人。   牡丹居然不在房外!   阿凤眨了一下眼睛,看着进来的两个宫人也没有多问,只是打发人去找肖有福:牡丹不在,肖有福也不在——如果人在的话此时早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阿凤收拾起来都很简单,头发一梳插上一根钗,换上的衣裙都是家常的样式,只要轻便就好:那些厚重的礼服虽然漂亮,但实在是太重了。   她也收拾好了,牡丹也急匆匆跑了进来:“公主,五殿下来了。国公爷不在府中,被郑小侯爷叫走了——五殿下说不扰公主小睡,便去园中走动走动。”   阿凤的眼皮抬了起来:“你,就去陪五殿下了?”   牡丹的脸猛然就红了,吱唔了两句终于跪在地上:“是婢子的错,婢子不应该走开的。”   阿凤闻言再次轻叹,知道牡丹根本不知道她在恼些什么,此时就算同牡丹说她也听不进去,只能让她起身:“何事如此嘈杂?肖公公呢?”   “肖公公,肖公公正在和五殿下生气。”牡丹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的恼意:“五殿下倒是好脾气的,但是肖公公却有些过了,不为其它也应该为公主您着想啊?”   “五殿下也是为殿下好,我们这些伺候公主的人岂能对皇子发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公主是那种嚣张的性子呢,居然纵容身边人对皇子不敬。”   “让太后知道,岂不是又是一桩过错?”她上下一看阿凤:“殿下已经更过衣了?虽然五殿下不是外人,是公主您的皇弟,但这样的衣裙还是有些不妥……”   阿凤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却意外得知肖有福的去处:“还要换衣裙?肖公公和五皇弟,还好吧?”   牡丹立时就一拍手:“真是一时忘了轻重,公主咱们还是快些去吧。”她说完扶起——说是扶起那根本就是拉起阿凤的手就跑。   阿凤出了门才看到她使出去找人的宫人,见到她看到牡丹时脱口的话“牡丹姐姐原来在公主这边,让我一顿好找”,才明白牡丹不是因为自己要找她才回来的,只是因为肖有福和五皇子对上了,她才来搬自己这尊“菩萨”去救火。   阿凤心里琢磨着,府里的嘈杂声不会和五皇子有关吧?她发现一路行来,不管是公主府的人还是国公府的人,看到自己的目光都有点奇怪。   牡丹没有心思说话,一路拉着阿凤跑的那是上气不接下气,等到了地方阿凤扶着膝盖只顾着喘气了。   “牡丹!”肖有福的声音又尖又厉,显然是动了真怒:“你就这样拖着公主殿下一路跑过来?!你、你就是这样伺候公主殿下的?!”   他走到阿凤身边轻拍阿凤的后背,却依然对牡丹怒喝:“看来,我应该真的给皇后娘娘进言了,这里的庙小容不得你这样的大佛,你还是去五皇子身边享福吧!”   牡丹的眼圈红了。她不是没有被人如此的喝斥过,比肖有福说出来的话更难听的有太多了,但这却是她第一次被自己人如此喝斥。   还有,她是阿凤的人,是阿凤最贴身的人,肖有福让她去跟五皇子实在是太过了:她、她哪里有那样的心思,传了出去就仿佛她的心已经不在公主身上了一般。   阿凤喘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摆摆手示意肖有福不要再发作牡丹,也向牡丹招了招手示意她起来,不用跪在地上。   “肖公公,牡丹也是为你们殿下着想,更是为了你肖公公着想,才会一时心急做出这般举止来。虽然有些不妥,但都是一片赤子之心,肖公公你的话实在是重了些。”五皇子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牡丹是极好的人,所以才是皇姐身边不可缺少之人,我岂能夺皇姐的心头之好?!”他轻轻摇头,对着阿凤拱手弯腰:“皇姐,全是小弟的错,还望皇姐莫要责罚肖公公和牡丹。”   “他们行事上或有些不妥,但对皇姐都是一番赤诚,自心而论还是无错的。”他没有等阿凤开口,就为肖有福和牡丹求情了。   阿凤拍了几下胸:“你,来做什么的?”她才不想和五皇子议论什么肖有福或是牡丹的过错——都是她的人,用不着五皇子来评头论足。   五皇子没有想到阿凤如此的冷淡。原本他一直都在努力,努力给皇后和阿凤留下好印像,如今皇后看到他总会露出笑容多聊上几句的,没有想到在阿凤这里他是半分脸面也没有。   他一时间有些发呆,牡丹那里看到心下一急脱口道:“公主,五殿下完全是一份好意,为了您和国公爷来的。”   阿凤横了牡丹一眼——牡丹真是越来越过了,她倒底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835.第835章 好意   阿凤横了牡丹一眼,让牡丹立时就低下了头。   牡丹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不好,刚刚的话说的太急了些,她应该好好想一想措词的,也就不会让公主误会她了:其实她的话并没有错,只要换个说法公主也就会相信,她这样一急只怕就要坏了五殿下的一番好意。   想到这里她抬头悄悄看一眼五殿下,眼中全是愧疚;如果不是她想要乱帮忙,五殿下肯定能和公主说个清楚的。千万莫要因为自己,而让公主更多误会五殿下。   五皇子迎着牡丹的目光微微一笑,极尽温柔的眼神让牡丹心头一跳,脸上泛起红晕马上又低下了头。   牡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乱想的,因为她只是个宫人,而五皇子却是九天之上的龙啊!但是,只要五皇子对她一笑,她的心底就乏起又是甜又是涩的感觉来,霎间就能让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阿凤把牡丹的反应看在眼里,看向五皇子的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警告他不要对牡丹不怀好意,否则的话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五皇子却回阿凤一个笑脸:“皇姐,小弟的确是为了您和未来姐夫的大婚而来。嗯,肖公公对我有些误会,还请皇姐听我慢慢道来。”   他倒底是个极为伶俐的人,一愣之后也就恢复过来,根本不需要牡丹来为他打圆场的;不过,他也真的不在乎让阿凤发现点什么,反正牡丹是阿凤的人,而且还是极为亲近的人。   在阿凤十几年无人问津的岁月里,陪在阿凤身边的人就是牡丹。那个时候的牡丹也不过只有六七岁罢了,照顾一个小娃娃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就算有人在暗中帮忙,牡丹为阿凤也吃尽了苦头:谁能想像得出,十几年来两个小娃娃是如何长大成人的?   牡丹对于阿凤来说并不是一个宫人,也不是什么贴身的女史;牡丹是阿凤的手足,是阿凤的血肉相连的亲人!   阿凤和牡丹的这份情义,在宫中有些人的眼中就是阿凤的弱点;只不过有些人没有当回事儿,因为牡丹只是个宫人嘛,但是有些人却认为牡丹是阿凤最大的软肋。   阿凤最为亲近的人是江铭、皇后,然后还有皇帝,以及鲁柔柔等人;不过帝后根本不是能够算计的人,而江铭保护阿凤是不遗余力,他本身也是极难下手之人。   至于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他们不来找别人的麻烦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谁愿意去招惹两个疯子?况且这两个疯子身后就是两个马蜂窝啊,一个弄不好就会被两大王妃满京城的追杀。   讲道理?两大王妃除了用手中的长刀讲理外,绝对不会同人动嘴巴的。   还有一个傅小天,只要有点心思的人都能打听出来他是什么人:对他下手?接近一个天天和毒药为伍的人,到时候怎么死得可能只有天知道了。   至于肖有福和第五,不管是五皇子还是宫中其它的人,都没有想过在他们身上下功夫;因为这两个老家伙太老了,老的已经成了精了。   除非他们心甘情愿,否则想让他们背主、卖主,那真就是没有半点的可能。   数来数去,阿凤身边的亲近之人,也唯有牡丹可以下手了。此女虽然有些脾气,但是自幼在宫中长大,且还是在帝后暗中的保护之下长大:她对世情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五皇子所料一点也没有错,如今的牡丹已经可以算是他的人了;他并不需要特意说什么,牡丹就会在阿凤的面前主动维护他。   阿凤发现了?五皇子要的就是阿凤发现这一点,然后嘛牡丹才能有大用啊。   肖有福哼了一声:“五殿下的好意,哼,我们公主和国公爷领教不起!”他向来都是一副好脾气,鲜少会对人怒斥的。   他跟着阿凤这么久,多少还是“长”了一些脾气的,因为阿凤不是个好脾气的公主嘛,他做为其总管总不能太跌了阿凤这位主子的脸面。   但是阿凤还真的没有看到过肖有福被气成眼前的样子——不用多说,只要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肖有福现在有要把五皇子生吞活剥的冲动!   “江家的事情,和我们公主及国公爷无关的。江家的人,也和五殿下无关吧?如果说五殿下所谓的好意是指,江家所有人一步一头嗑到我们公主府、国公府前,再……”   肖有福说到这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如果对方不是皇子,他绝对一拳就把人打飞出去。   “再然后由江老国公带着江侯爷,一步一头的嗑进国公府来,嘿,这样的好意,试问天下有几人能承受的起!”   肖有福盯着五皇子的眼睛:“你,如果不是皇子已经横尸在这里。”他说完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又加了一句:“你,真的很该死。”   这岂止是逾越了礼法,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一个宫中伺候皇家人的太监,哪怕他是宫中三个大总管之一,也绝对不可以对皇子说出斥责之语来。   规矩大如天,皇家的规矩更是铁打的,就凭肖有福这句话他死有余辜了。   “嗯,本宫就是这个意思。肖公公嘴巴里吐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是本宫让他转诉给你的,你可听清楚了?!”阿凤也怒了,但她还是没有忘了把肖有福的罪过揽到自己身上来。   她此时才知道那些嘈杂声是什么,也才明白那些宫人、婢女看她的目光为什么会很奇怪!   能不奇怪?这天底下只有儿子跪老子,何时有过老子跪儿子——就算江铭和江家已经无关了,但是血脉依然在,那江老国公的一跪就不是江铭能当得起!   也难怪肖有福会气的要骂人了,换作是阿凤的话,现在早已经动上手了:好意?本宫打的就是你的好意啊。   她紧咬牙盯着五皇子:“皇弟的好意,本宫记下了。”现在却不是和五皇子算帐的时候,因为外面还跪着江老国公,在府门外还跪着江老夫人等江家人。   江老夫人虽然不是江铭的生母,但是继母也是母,她在国公府前一跪,和江老国公的跪是一样的:他们这是要毁掉江铭的前程吗?   “这等好意本宫无以为报,先小小的回你一礼以表示我和江国公的谢意。”阿凤说完提裙就狠狠的踹在了五皇子的屁股上,把人差点踹的坐倒在地上。 ☆、836.第836章 脚丫子   五皇子是完全没有料到阿凤翻脸。他知道阿凤在生气,但是阿凤怎么也要听听他的解释吧?他相信自己能说服阿凤的。   却完全没有料到阿凤是如此的蛮横不讲理,当然了,他也见识过阿凤的不讲理的,但那都是对太后等人;是太后等人欺负阿凤在先,所以阿凤才会反击的。   可是他并不是来欺负阿凤的,是真的想为阿凤、江铭解去心头之忧,让他们大婚能真正的平安喜乐;他是真真正正的为阿凤着想啊,相信阿凤能分辩得出来才对。   所以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就是没有准备会被阿凤打;一脚踹在他身上,如果不是身边人眼快手疾,他早已经摔坐在地上。   没有准备也被打了,他也不想计较这些,所以稳住身子后他依然想要好好的给阿凤解释,想让阿凤不要再误会下去,抬头却不见了阿凤的身影,就连肖有福等人都不在他面前了。   人,早已经走了出去,他现在不追的话一会儿怕是追也追不上了:阿凤那是在一路小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听五皇子解释什么。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江家的人由府外跪到了府里去,闹到现在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江铭不在府中,如果他回来了,面对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要如何做?江家人和五皇子这一招,把江铭逼到了绝处,怎么做都不对。   江铭就算是放过江旭,江旭就能真的放过江铭?而且江铭如果被逼表示了不追究江旭之事,那他是不是也要再承认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是其父母?   江家人以后会放过江铭嘛,怕是要把江铭和阿凤的骨头油都榨出来去换好处!   事实上江铭是不会放过江旭的。江铭的性子极硬,看上去很好说话,但他最恨的就是被人相逼:你越是逼他,他越是不肯低半分头。   而今天江家人抛开一切跪到了江铭的面前,如此相逼之下只怕江铭会选的是两败俱伤!阿凤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要在江铭回来之前把江家人赶走。   她心里着急自然是跑的飞快,但是五皇子却追了上来,不由分说的拉住阿凤就开始解释:“皇姐!你先听我说——江家人一直不肯承认江旭要杀害未来姐夫之事,才让未来的姐夫被世人误会。”   “而你们大婚在即,明着江家人不会说什么,但是暗地里他们不会向他们的至交好友报怨吗?未来的姐夫他倒底姓江啊。”   阿凤真的站住了,虽然心底焦急如火但她还是问了一句:“直接说你的法子。”   五皇子看着阿凤的眼睛:“今天他们一路跪过来,就是来请罪的。他们要在世人面前承认江旭所为,如此一来皇姐和未来的姐夫就不必再被人误会,天下人都会知道江家人是什么东西了。”   阿凤自然知道由江家人亲口承认此事最好,但是她看着五皇子眯起眼睛来:“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前来认罪的?”   认罪也不必一路跪过来——理应一路一步一叩头的人是江旭,而不是江家上下所有人,尤其不应该是江老国公和江老夫人。   阿凤的话问出口后,脸色猛的一变,抬起脚来重重踹在五皇子的肚子上:“可恶!这算什么法子,还不是一样要逼江铭就范?!这是在帮我们?这分明是在害我们。”   江家上下有几个人好人?原谅不原谅江旭一回事儿,从此之后和江家人再成为一家人过日子是另外一回事儿:原谅江旭已经是吃了大亏,如果再和江家人一起过日子,那阿凤和江铭不如直接吊了颈的好。   反正江家人最终也不会放过他们,还不如现在死了落个干净呢。   五皇子这次被踹的坐倒在地上,摔的还挺重,感觉屁股被摔了八瓣:“皇姐,你倒是听我说完啊,您真是急性子。”   他无奈之下只能爬起来再追上去,一直追到阿凤跟前再伸出手拉阿凤的衣袖,却被阿凤一掌给拍开了。   阿凤咬牙:“你母妃是自作自受,说白了,你们全是被韩家人连累了,和我没有半分关系,知道不知道?你现在非要和我过不去,是不是真认为你在父皇面前是个宝,我动不了你?!”   她是真的很生气,非常的生气。五皇子时不时的冒出来添乱,已经让阿凤着恼了,但是今天五皇子的所为,却让阿凤恨不得捏死五皇子来个一了百了,免得他日后再来祸害自己和江铭。   五皇子苦笑——他连肚皮上的脚印都顾不上拍去,就是不想阿凤误会了他的好意:“皇姐,你大婚是大喜之事,江家的人在此时认罪了,不管眼前如何,日后我们就有百般的手段对付他们……”   阿凤又是一脚把五皇子踹了出去:“你给我滚远点。”她最了解江铭,还有依着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和江家人做戏。   因为江家人所作所为真的不能让人原谅,再者阿凤和江铭也做不出那种,在世人面前表示原谅了江家人,回头却要和江旭好好算帐的事情。   江旭要暗害江铭,江铭报仇却不是杀了江旭了事,因为江铭要的是个公道:让律法给的公道,让世人明白事情真相的公道。   如果江铭也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去复仇,那这个公道还有意义吗?可能有些坚持在旁人的眼中有些可笑,但是在江铭和阿凤的眼中就是金律,绝对不可动摇。   五皇子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好心好意怎么就只能换来阿凤的脚丫子,还是一脚接一脚的踹。   阿凤冲出了二门,就看到正厅前的空地上跪着两个人,直挺挺的在那里跪着,就像要跪成两个石像。   肖有福咬了咬牙:“他们不肯起来,也不肯离开,非要见到江国公不可。而且最气人的就是,他们虽然跪在那里,但是一脸的正气就仿佛错的人是……”   他向一旁啐了一口:“不是外面有太多百姓在,我真想抬手就把人丢出去。”   阿凤闻言低沉的道:“把他们拎起来丢出去!我今儿就要让姓江的人知道,什么叫做宁折不弯。” ☆、837.第837章 乱棍伺候   肖有福听到了阿凤的话没有动手,反而低了低头:“公主,那只是老奴的气话,咱们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牡丹怯怯的开了口:“是啊,是啊,肖公公说的有道理。”她说着话向后面看了看,发现五皇子又追了上来,除了身上有两个脚印外,并没有什么不妥,她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被阿凤瞪过一眼,她只怕早忍不住要开口了,至少也会去扶一下五皇子;现在她虽然不敢说也不敢去扶五皇子,但是心里还是认为阿凤太过急燥了,至少听听五皇子的解释嘛。   五皇子明明就是好心啊,为什么公主就是看他不顺眼呢?牡丹真的想不明白,她很喜欢五皇子,但是对阿凤更是有份打心底生出的感情,她多么希望阿凤和五皇子能好好的相处,甚至可以成为和天福那样的真正的手足。   阿凤摆手:“丢出去。”她没有解释,因为没有那个时间了;走到这里她才发现什么叫做嘈杂——她在屋里时,那嘈杂之声是低低的,大半是缘自由内院仆妇们的议论。   可是现在大门外的嘈杂之声地,都快要把府门给掀开了!外面已经有足够多的人了,事情闹这么大,江铭只怕已经知道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所以就快刀斩乱麻吧。她的主意已定,肖有福虽然还有些不同意,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做主子的非要那么做,那他能做的就是现在开始想如何善后。   肖有福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不满来,因为他早就一肚皮的火气了嘛,虽然现在丢人出去不算好主意,但是能把人丢出去至少痛快啊。   江老国公挺了挺后背:“公主殿下,我们父子前来认罪领罚,希望公主……”他的声音不算高,但是却让门外的嘈杂声渐渐消失,直至只余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他是有意的,所以才用内劲发声,为得就是让门外的人也能听清楚他要说的话,好让京城的人们知道,他可是带着十足十的诚意前来。   如此,阿凤就算身份再尊贵,也无法对他们父子做什么。事情摆到了桌面上——这也是江铭曾经的希望嘛,他希望事情能摆到明处来讲。   江老国公就把事情摆到明处,明到不能再明:我们就是认了罪,做为父亲的他跪在地上向江铭求情,江铭还要一意杀弟,不用他们江家人说半个字,天下人的口水就能把江铭淹死。   阿凤看也不看他直接向外走去,肖有福伸出手去一只手拎起一个人来,反而走到了阿凤的前头,把人真的在门里丢到了门外。   门外原本安静的人们惊咦起来,开始出现了骚乱了。谁也没有想到江老国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给自府中丢了出来。   人们总是喜欢主持公道的,不过他们主持的公道是他们自己认为的所谓公道:比如现在,他们看到江老国公和江旭被丢出来,便群情激愤开始批责江铭和阿凤了。   哪怕江铭并没有现身,但是人们还是把此事的错加到了江铭的头上,因为江家人要找的人就是江铭嘛,而这里就是江铭的府邸。   江老夫人是个有些小聪明的人,见到人们如此为他们鸣不平,马上膝行几步上去,以头触地向阿凤嚎开了:“江旭之错我不能代他推脱,但总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还请……”   阿凤冷冷的道:“闭嘴。”她抬头看向那些群情激愤的百姓:“你们,想要造反吗?!”随着她的话,府中冲出了一队又一队的军士——都是守卫皇城的禁卫军。   百姓们猛的闭上了嘴巴。让他们开口主持一下公道是可以的,但是要让他们直面生死时,他们还是不会多说一个字。   “你们围住我公主府,口口声声指责本宫,意欲何为?!”阿凤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的森冷过。她给京城百姓的印像从来都是亲和两个字,头一次她让世人正视了她长公主的身份。   百姓们轰然跪倒在地上,谁也不敢再胡乱开口了:笑话,再说话那就要人头落地了。   江老国公并没有着急,阿凤如此虽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儿:阿凤他们在世人心中的形像越坏,对他们江家人才越有利嘛。   终于安静了,真真正正的安静,此时就算是落下一根针都能让每个人听的清清楚楚。   阿凤这才看向江旭:“你是来认罪的,认什么罪?!”   江旭闻言看了看他的母亲,又看向他的父亲;因为事情的发展和他们预料的不同,所以他此时不知道还应不应该认罪。   “你怎么不说话?你们求到了我面前说要来请罪——江旭你要杀害你的兄长是真的不对,此时还不好好的请罪?!”五皇子在阿凤身后冒了出来。   他见江旭不说话便有些不喜,所以当众就把江家人卖了。在他的眼中,江家人不过是讨好阿凤和皇后的工具而已。   工具的利益有谁会在意?不对,工具又有什么利益可言,主人的利益就是工具的利益。   江老国公看向阿凤:“请问公主,为何我儿江铭一直不来见我?”他并没有乱了阵脚,被阿凤丢出府来后,他便打定主意不见江铭不能乱认罪的。   阿凤看着他:“他出去了不在府中。不管在这里的人是不是见到他出府了,但是今天京中自然有不少人看到他此时人在他处。”   “江旭在两军阵前,就在敌我两军拼命之时,他不做身为一个大楚男人应做的杀敌卫国保家之事,却把刀子斩向了他正在拼命抗敌卫国的兄长!岂是一个罪字能抵过的?!”   江老国公的脸色变了,他们今天是来认罪的,但并不想把当时的事情说的如此清楚:“长公主!还请吾儿出来相见,我们自会给江铭一个交待。”   阿凤哼了一声,忽然大发雷霆:“你们江家好大的胆子,是不是认为我这个长公主好欺?!欲杀我驸马,今天居然还说什么请罪来到本宫面前,居然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子?!”   “你们真以为那把带毒的刀没有杀死江铭,只要你们一跪就能抵上本宫驸马一命?来人,乱棍伺候。” ☆、838.第838章 得理不饶人   阿凤当然知道江家人的险恶用心,但是眼下时间太紧了些,她不想让江铭面对江家人,那也就只有如此了。   乱棍能打散江家人,能把江家人打走,却不能打掉江家人散布到人们耳中的话语:在世人的眼中,阿凤和江铭倒底和江家人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江家人如此跪到阿凤面前得到的却是一阵乱棍,世人对阿凤会生出恶感来。   认为阿凤是在以势压人,依仗她是长公主对江家人不依不饶。是,江旭是要杀江铭,可此事无人亲眼看到,但是人人都看到了阿凤让人打跪在地上请求原谅的江家人。   对于世人来说,江铭还活在世上,而江家人、包括江老国公在内都跪在了地上,怎么说阿凤和江铭都不应该如此的冷硬。   阿凤不是不知道这些,而是为了江铭她宁愿这些恶名加在她的头上。反正她是公主,她就算是有恶名也无人能把她怎么样。   可是江铭不同,如果江家人相逼江铭,不是让江铭杀了江旭后再以死向江老国公谢罪,就是江铭今天当着世人的面和江家完全成仇!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对于世人来说江铭都太过了,因为他的老父都跪在了他的面前,而他现在又没有死,而且还活得活蹦乱跳: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的父亲饶一次他的弟弟?!   阿凤宁愿被世人所骂的人是自己,绝不能容许人们对江铭有所误会。她更不想让江铭看到眼前江家人的所为——那又是一柄毒刀啊,会伤到江铭的。   可惜的是,人活在世上不如意的事情是常常有的,比如说现在。阿凤想用自己担上恶名的方式解决此事,但是也要江家人肯答应啊。   江老国公并没有躲闪那些打过来的棍棒,他反而重重叩头:“公主殿下,臣深知孽子所为是大罪,按律更是死罪!”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臣、臣一把年纪了——虽然得知真相时怒极想要杀掉孽子江旭,江旭说出真相来时已经报着必死之心,他也知道自己所为畜生不如,极为生悔。”   “老臣一刀还是停下了。因为江铭是吾儿,江旭也是吾儿,不管是哪一个伤在身上,那都是疼在臣的心上啊。死了哪一个,老臣、老臣怕是也难以活在世上。”   “兄弟相残本就是世上最惨之事,所幸没有酿成大祸,江铭得天相佑还活在世上。老臣每一想到此,都要对天叩拜以谢天恩啊。”   “老臣也不想原谅江旭这个孽子,可又实不忍看着他去死;而江铭也是吾儿,吾更是不想其心中有恨。本应该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如今江铭却恨江旭为生死仇人,老臣、老臣眼见这一幕是生不如死啊。”   他一面说一面泪流满面,一个大男人哭的如同一个妇人般,倒真博得了众人的同情,尤其是他的话更是让身为父母的人深有同感:都是儿子,都是心头肉,少了哪一个能舍得?!   身为父亲的江老国公之为难、之心疼,立时就得到了众人的理解,他们也就对阿凤还没有命人住手而心生不满。   不过慑于阿凤的威风,没有哪一个人敢开口为江老国公鸣不平,但是他们却可以向阿凤叩头替江老国公求情!   阿凤可以让人动手,但是她却不能堵上江老国公的嘴巴!就算现在她堵上江老国公的嘴巴,那江老国公离开之后呢?明天呢,后天呢?!   她真的没有想到江老国公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硬是把他自己说成一个慈爱无比的老父,而把江铭说成了一个年青气盛、不懂父母之心的、不太懂事的少壮男儿!   “住手吧。”阿凤看一眼那些不住叩头的人,知道江老国公及江家人已经赢了;此时就算把江家人打散了,把江家人赶走了,满京城的人也会误会江铭。   江家人如果明天再来上一次,或是天天都会来上一次,就会让世人真正的误会江铭不孝:明明差点被害死的江铭,就要成为一个恶人了!   阿凤的胸口都要气炸了。她到此时才发现,自己对江家人实在是太过软弱了。如果她不是看在江铭的份儿上,对江家人一再容情的话,岂会有今日之事?   她是就应该依仗她公主的身份,打滚撒泼也好,胡搅蛮缠也罢,应该让皇帝先下旨彻查江旭毒杀江铭一事。   只因为太后会护着江家,只因为太后会拿此事做文章,也因为阿凤和江铭都等的太久了:她们不想再等下去,想先成亲再说其它,才会给了江家人机会。   阿凤不是只会后悔的人,既然知道错了,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弥补,不能再给江家人任何机会了。   她抬头之时,看到了不远处街角之处的一匹高头大马:那上面端坐的人,正是她牵挂的江铭。   江铭就如她所想那样,得知事情后第一时间飞奔回来,就是不想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阿凤轻轻一叹:还是太慢了些,不过也好,那就一次解决了吧。江家,不能再留了。   至少,也要把江家远远的赶出京城去。   江老国公等人当然也发现了江铭,他们的心头齐齐暗喜,知道今天的好戏真正开始了:江铭姓江,他生是江家人、死也是江家的鬼!娶了长公主,想不给江家谋好处,嘿,他倒是想的美,但是问过江氏一族的人答应不答应?   “长公主,您所说的话也有道理,江旭的确是犯下大错,不是我们一跪能相抵的。”江老国公话锋一转,居然承认自己如此相逼是不对的。   他看一眼远处的江铭:“正好江铭也来了,我就把话说清楚。手心手背都是肉,老臣、老臣我实在是做不出舍一而留一的决定来。”   “况且江旭犯下如此大错,本就是我们身为父母的大错——我们没有教好他啊。”他说到这里看向老妻,伸手举起江老夫人的手来:“她是江旭的生母,但是一直以来最疼爱的儿子是长子江铭。”   “江旭做下如此错事,身为母亲的她日夜悲痛,最终斩下一手希望在佛前能赎她之过错。”他居然把江老夫人断了一手的事情改头换面了,而且说的理直气壮,就仿佛事实真如他所说一般。   安静的人们一片哗然,人人动容的看着江老夫人的断手,更加认为江旭之罪真的可以原谅了,就看在如此慈爱的父母份上,江铭也实在应该放过江旭一次:江旭他不也后悔了吗?!何必如此的得理不饶人呢。 ☆、839.第839章 国法家规   阿凤的手握的紧紧的,掌心里被指甲刺痛的手心提醒她,此时要冷静。   很多时候阿凤都不必同人讲道理,就如鲁柔柔所说的那般,一拳头过去,不服的打到他服为止;但是今天的情况却不可以了,如果阿凤再让人打下去,就真的会害了江铭还有她自己。   因为江老国公已经让人们同情他及他的夫人了,此时阿凤再让人动手,就只会让人们更加的同情他们,也就更加认同江家人是对的。   此时,就要讲道理,要讲清楚,要讲的众人心服口服才可以!本来,道理就是在江铭和阿凤这一边的,但是江老国公硬是舍得所有的脸面,用一跪而让道理站到了他的身边。   阿凤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憋屈。哪怕是她十几年里无人问津时,也不曾有一天如今天这样的憋屈:明明她才是有道理的一方,却被江老国公指着鼻子向世人证明着她才是错了的那一方。   江老国公很满意,他知道自己已经赢了;但是和阿凤、江铭交手多次,他绝不会再放松一点点:没有等到江铭跪在自己面前请罪,没有得到江铭亲口原谅江旭的话,他是不会放松的。   他咳了一声,满脸沉痛的以拳头捶地:“多年来,我一直守卫在边关,对家中的老小都关心不足;老母跟前不能尽孝,儿子们也没有好好的教导。”   “我的夫人已经赎了她的罪,可是我却没有赎自己的罪过——如果我能好好的教导江铭和江旭,也就不会让江铭做出让江旭生出误会的事情来,也就不会有那手足相残的惨局。”   “是我的错啊,全是我的错。”他仰天长叹,然后自胸前掏出一柄短刀来:“江旭犯下的大错,我身为父亲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杀他身为父亲又下不去手,只好……”   他举起刀子来:“以我一手来赎其罪!”他说完看向阿凤:“希望长公主能原谅老臣之过。”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阿凤,等着阿凤开口。   江老国公并不是只作势,他说完后听到京城百姓们齐齐开口中说不要,便一咬牙手起而刀落!   “不——!”江旭恰在此时扑了上去,一下子撞开了江老国公握刀的手:“要赎罪的人是我,是我才对。我不该误会大哥要杀了我的,我不该误会大哥通敌的,是我的错理应由我来赎罪。”   “父亲,不关你的事情,也不关母亲的事情,全是我的错啊。”江旭死死的抱住江老国公,哭倒在江老国公的怀中。   江老国公垂眼轻拍他的后背:“你知道错了就好,要知道兄弟同心方可齐力断金,以后万不可如此冲动行事。罪过,还是由老父来向长公主和你大哥……”   江旭却起身扑倒在阿凤的脚下:“不,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理应由我来赎罪。请长公主原谅臣的父母,事情和他们无关的,全是我一人之错。”   “臣,情愿一命抵一命,只求公主和大哥以后好好的照顾年老的父母——他们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不要让他们再失去他们心爱的长子了。父母们,一直最疼爱的就是大哥啊。”   他哭得更加悲痛,那个模样比起死了老子娘还要悲痛呢,就仿佛他真的悔到肠子都要青了:“我自向大哥砍出那一刀,是天天都睡不着,日日都在受着良心的煎熬。”   “直到听得大哥平安无事,我才能真的睡一下。可是又天天怀疑大哥是不是敌军的人,那日子真是如同在地狱里一样啊。我是真的很想自己一死之了,只要大哥能是我的大哥,是父母引以为傲的长子!”   阿凤看着他哭倒在自己脚下,真是听的一腔怒火:该死的东西,居然真会做戏,假的说的比真的还像真的。   此时就让江铭来说,江铭也只会把事实说上一遍——江铭的确是极聪敏的人,可是让他如此唱作俱佳的大哭上一场来申冤,他是绝做不出来的。   江旭的这番做作倒还真的让人同情起他来:杀他的大哥是不对,但是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因为怀疑他大哥是细作才下手嘛,可是杀了他的大哥又日夜放不过自己,唉——!   众百姓看着江旭,恨不得代阿凤答一句:起来吧,侯爷,你也是为大楚才会下杀手,此时说明一切,你大哥和本宫怎么会怪你?   除了这样的话外,长公主还能再说什么呢?或者,长公主真的要江老国公也斩下自己一只胳膊来才作罢?   “大哥,”江敬向着江铭叩起头来:“二哥真不是有意要杀你,只是上当错把你当成了细作才会为国除奸;如今母亲已经伤残,父亲也心伤至死,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在此时直接把众人的目光引向了江铭,逼着江铭来面对此事,面对江家人:要说理?成啊,江老国公那里的刀子还在手中,只要江铭开口要分辩黑白,他就真手起刀落斩下自己一条胳膊。   到时候江铭就算有再大的委屈,还能得到世人的认可吗?因为他当着众人的面儿逼的老父自断一臂啊。   往另外一个方面想,不当着世人的面时,他江大国公是如何对待他的父母,又为何非要和江家一刀两断的——全都化成了不孝的证据。   真凭实据?众人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什么真凭实据啊,他们看到的、听到的就是真凭实据,而这一切都证实江铭是个大不孝的东西。   江老国公也看向了江铭:“铭儿,你弟伤你之事,为父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我和你母亲都决定会以家法处置……”   阿凤却不想让他们直接对上江铭,所以抢先开口:“哦?江老国公的话,本宫有些不明白呢,可否为本宫解释两句——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加害大楚边关的将领,临敌杀害阵前大将,加害大楚长公主驸马,原来是江家家法可以处置的?”   “本宫原本以为,这些罪过不管是不是真的,彻查也是朝廷的事情,处置也有我大楚律法呢。原来,江家的家法比大楚的律法更……”   她抿了一下嘴唇,有些担心的看向了缓缓行过来的江铭:刚刚江铭一动不动她在担心,现在江铭行了过来她更担心了——江铭要做什么,不会想和江家人来个两败俱伤,甚至是同归于尽吧?   那,真的太不值了。 ☆、840.第840章 捂不住了   江铭的身后跟着的就是郑小侯爷和鲁柔柔,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善,狠狠的盯了一眼那些跪在地上正在为江家人鸣不平的百姓们。   郑小侯爷和鲁柔柔的名声不好,但那是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欺男霸女,他们也是针对那些纨绔弟子们,从来不曾对老百姓们下过手。   他们自幼就被家里的长辈们耳提面命,所以他们一直对老百姓都有一份好感,因为没有老百姓们的支持,他们在边关上吃什么、用什么?!   而他们用性命来保卫的,说白了不就是这些百姓们吗?这是他们身为军人的自豪,因此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百姓们会有些愚昧的一面,居然被江家人的一场戏全蒙上了双眼。   江铭反倒拍了他们一下:“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是被人利用了、被人骗了而已。如果你们不是自幼就认识我,陌生人的情况下,你们也会相信他们几分的。”   “何且,直到现在都是江家人说的多嘛。”他看了一眼百姓们,认真的对郑小侯爷道:“要相信,我们拼命流血要保护的这些百姓们,是值得我们付出性命的。那不只是百姓,那是我们的父老乡亲。”   郑小侯爷很些不服气,被百姓们用那种目光看着,他全身上下的不舒服,因此对江铭的话很有些不赞同:让他付出性命,只为了跪在地上的这种百姓?他感觉自己做不到。   江铭下了马,把马儿交给长随后,他缓缓走进人群,缓缓的走向江老国公;众人看到江铭后渐渐平静下来,忽然想起了此人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此人,的的确确是大楚的英雄啊。   不少人心中生敬意来,更相信江铭定不会让他们失望的;江铭原本对江家人有误会,现在他们一家人解释清楚了,江铭自然不会再仇视江家人了。   阿凤的质问让江老国公一窒,就连很多百姓们看了过来,注意着江老国公的回答:身犯国法却由家规处置,这句话的确是有问题的。   难道你江家的家法还要高于大楚的国法吗?那可真就是大逆之罪了。   江老国公没有想到阿凤会捉到他话中的漏洞,但是这样的话并不能让他束手:“长公主,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   “公主,你误会了。江家的家规怎么可能高于国法?”江铭开了口,清清亮亮的声音很是好听:“以臣来想,家规处置只是江氏一族对江旭做出的惩戒罢了,同国法是无关的,更没有要替代国法的意思。”   他说到这里看向老国公,一双眼睛清澈如水:“我、我……”他长长一叹跪拜在地上:“自上次被父亲赶出家门后,父亲在四公主、五公主和七公主面前,一意孤行非要断绝同儿子的父子关系。”   “如今儿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称呼您一声父亲了。”他说到这里看一眼江老夫人:“至于夫人的手,我想三位公主同样清楚,儿子也就不多言了。”   “至于江旭在临敌之时砍向我的一刀,此事嘛,有父亲之命,江铭当然要听父命行事才对。”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微微一笑:“家事,理应在家中说,父亲却要这样说,儿子倒是要应命却也难了。”   “有长公主为证,有公主府和国公府的人为证,还有诸位乡亲父老们为证——旭弟的确在临敌之时砍了儿子一刀。”   “此时儿子才知道是误会,原来是有人让旭弟认为儿子通敌。唉,这种话如果只是在我们家中说,是与不是分辩清楚就可以,但是现在儿子却不得不到兵部和刑部和大理寺都说个明白了。”   “旭弟砍儿子的一刀就算是淬了毒,有父亲之命,哪怕是儿子正在临敌之时,现在儿子安然无恙,儿子倒没有什么的。”   他说完对着江老国公叩了三个响头:“父亲,儿子没有通敌,还请您放心,相信朝廷定能查个清清楚楚,还儿子以清白,还江家以清白。”   四公主清冷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父亲?江铭,人家江老国公把你赶出家门时声明和你断了父子关系,此事由我们三位公主为证;现在你口口声声叫父亲,你也不怕江老国公一怒斩你一刀!”   七驸马看向江老夫人:“伤养好了吧?你还有另外一只手呢,这些日子我的手一直痒啊,当日我没有动刀斩下你另外一只手来,真是让我有点遗憾呢。”   “要知道,一只胳膊上有手,一只胳膊上没有手,很不对称呢。我极为讨厌不对称,尤其是经我的手造成的不对称,不如今天老夫人你就成全了本驸马?”   他说完还弹了一下长剑,正是四驸马常挂在腰上的长剑,那把由先皇赐给四公主的剑。   鲁柔柔忽然大叫一声:“咦,不对呢,江老夫人的手不是要赎罪,在佛前自己砍下来的吗?舅祖,您在说谎吧?”   她们鲁王府和七驸马有些老亲戚,七驸马和鲁老王妃以姐弟相称,所以鲁柔柔的父亲就应该称七驸马以舅父,而鲁柔柔就称祖父了。   在七驸马这边论,她比阿凤低了一辈份。   七驸马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真的吗?老夫人你原本想要在佛前斩手而赎罪?”   江老夫人没有想到四公主他们来的这么快——不是说他们这三对夫妻今天出城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但她能怎么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妾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   “你也不早说,要不然那天我们也不必动手是不是?”七驸马摇头再摇头:“倒是我们害你不能在佛前应誓——你是信佛的人吧?”   江老夫人想了想点头,因为不信佛的话要在佛前赎什么罪,对不对?所以她也只能应下来,哪怕她感觉七驸马的话里有话。   阿凤淡淡的把话接了过来:“五姑母,您是皈依的人,我却不太懂呢,是不是在佛前的誓言很重要,不能胡言乱语的骗菩萨和佛祖吧?”   五公主点头:“那当然啊,岂能骗佛祖。”   “唉,当天看来还真是姑丈误了老夫人的事,让老夫人到现在还没有应誓呢。”阿凤叹着气看向七驸马:“这事儿,要怎么了解呢?”   众百姓们早已经晕了。京城虽然王爷、公主们多,但是一下子见到四位公主和驸马爷,也真不是个容易的。   还有,这事情怎么听着听着有些不对劲呢?众人可没有怀疑三位公主的话,为什么?老百姓们很直接的嘛:三位公主呢,一位说谎,三位都说谎?!那怎么可能,那可是公主殿下! ☆、841.第841章 还愿的时候到了   老百姓们还相信一件事情,那就是三位公主可和江家无怨无仇的,怎么可能会和江家过不去呢?   所以老百姓们很好骗,但是只要给他们一点点动脑筋的机会,他们就会立时变的聪明起来,成为很不好骗的人。   老国公却顾不得百姓们说什么了,一双眼睛紧盯着江铭,把声音压到低的不能再低,因为他不想此时的话让那些无关之人听到。   “你,想要做什么?!”他本来听江铭开口的话还很高兴,哪里想到江铭的话锋一转,让他真是遍体生凉了。   要彻查江铭通敌之事?!压根就没有的事情,他的话说的不够清楚嘛,江铭为什么不好好的商讨江旭的事情,反而对子虚乌有的事情纠缠起来不放呢。   江铭看着江老国公,一双眼睛里还是无恨也无怨,如清水般的映出了江老国公那张微微扭曲的脸:“没有什么啊。原来是我误会了旭弟,此事等到三司对通敌之事查个水落石出后,我定会向旭弟陪不是。”   “我都说过了,那是有人故意用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误导你旭弟……”江老国公咬牙切齿,慈父的面具眼看就要被他自己剥下来了。   四驸马的声音插了进来:“老国公您知道此事是假的,很多人也知道此事是假的,但是还有很多人不知道江铭通敌之事是假的啊。”   “而且,那误导江侯爷的人可是罪魁祸首,当然要把他们找出来绳之于法,且要布公天下以让世人明白事情的真相。还要顺藤摸瓜……”   江老国公看着四驸马心底有点发凉:“那个,江旭和老臣查清楚事情后,江旭那个时候以为自己真的杀了自己大哥,又悔又怒之下便把人一刀斩了。”   死无对证。真是好说辞啊,看来这次江家人出手还真是有备而来。   阿凤听到江铭的话后终于放下心来,只要江铭不会因为太过生气而失去理智,那江家人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江老国公就交给江铭吧,她来对付江老夫人好了。   江老夫人承认自己是信佛之人,阿凤又问了七驸马一句,七公主却轻笑道:“上次误了人家的事情,那这次就补上呗。虽然我们贵为公主,也要尊重人在佛前誓愿。”   五公主连忙点头:“就是就是,佛前誓愿绝对不能儿戏的,上次我们误了你,这次绝不会再误了你。”   五驸马和五公主向来是心意相通的,马上就丢了匕首在江老夫人膝下:“这次谁也不能误了你还佛前誓愿,哪个敢耽搁你,就要过本驸马这一关。”   阿凤轻叹一声:“怪不得三位姑母和三位姑丈美名天下传,居然不以公主之尊而欺人,有错就改之。阿凤佩服,一定要以三位姑母为榜样。”   她还郑重的向三位公主施了一礼,表示她绝对不是在说笑。   她不是在说笑,三位公主也不是在说笑:她们居然勉励了阿凤几句,教导阿凤就算身为长公主,如果误了人家的事情一定要记得弥补,越快越好。   公主们不是在说笑,江老夫人就傻眼了,她看了看四周,发现不少人都在眼睁睁的看着她——老国公刚刚可是泪流满面说她在佛前誓愿,斩了自己的手赎罪。   如今大家才知道她的手不是自己斩的,那是老国公不知道呢,还是老国公在说谎?但是有一点大家都很明白的表达了出来:江老夫人,您到了还愿的时候。   江老夫人很想哭,虽然她本来也是一脸是泪,但那是假的;现在她可是满心的惊慌,很想放声大哭:公主们,你们不要再欺负臣妾了!   可是她看到七公主脸上淡淡的笑意后,便知道七公主今天不会放过她;还有,就算公主们不会相逼,她又如何才能取信于那些百姓们?   问题就在于,她就算是当真斩在她的另外一只手来,也不能再取信于京城的百姓了。可是她不斩成吗?三位公主可是虎视眈眈啊。   阿凤见江老夫人的脸色雪白:“老夫人,你不是要还愿嘛,怎么还不动手?还是说,你是比较怕痛?肖公公,要不你帮一下老夫人吧。”   她可不打算放过江家人。在她听到江老国公那番泪流满面的话后,她便不打算放过江家了:江家人真是丧心病狂,放下所有的脸面后,要的就是毁掉江铭。   把江铭自一个百姓们认定的英雄,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不孝之徒!这样一个人,自然不可能成为长公主的驸马,而他们的大婚虽然在即但还没有成亲,一切当然都还来得及。   阿凤很清楚眼前江家人的大闹只是一计,之后她和江铭面对的还有太后等人:这样的好机会,太后不会放过的。   肖有福早就是一肚皮的火气,听到阿凤的话后皮笑肉不笑的上前:“老夫人,老奴来伺候您。您,拿稳了。”   他把刀子塞进了老夫人的手时,又用手握紧了老夫人的手,以便老夫人能抓紧手上的刀子:“老夫人,您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吩咐老奴一声儿。”   肖有福带着谦卑的笑,说话更是一句一个老奴,恭敬的不像样子;老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真心就当他很尊敬老夫人。   况且肖有福没有直接动手,真的就在那里弯着腰等着,就像在等江老夫人的吩咐一样。   另一边江老国公已经把江旭护在了身后:“铭儿,这是我们的家事……”他不可能让三司会审的——查江铭通敌?到时候肯定会查江旭杀江铭之事,而此事他们刚刚可是亲口承认了,有太多的人可以为证了。   他自认为想到的上好计策,居然在江铭面前一文不值呢?几句话,就让他们的苦心化为东流水。   四驸马笑了:“家事?老国公的话,本驸马可不敢苟同——通敌之事岂能是家事!这句话,本驸马就当没有听到,为老国公担着了。”   “唉,不是认识老国公多年,本驸马都要疑心老国公别有心思了。祸从口出啊,老国公啊,以后要谨记了。”他笑吟吟的提醒了江老国公后,轻轻一挥手:“来人,护送江国公和江侯爷去大理寺。” ☆、842.第842章 听吩咐   大楚的大理寺并不是一座寺庙,那里是大楚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权力衙门:上可以审亲王,下可以审军民。   因此四驸马的话一出口,就让江老国公急了,是真的急了:脸也红了,声也颤了,就连身子也不能再保持跪姿,几乎是跳起来的。   他抖着手叫道:“驸马,岂可如此对待老臣!今天老臣只是来处理家事,何用得到大理寺来断个是非?!还请驸马三思。”   老国公可不是只大叫几句,他张开了手臂把江旭护在了身后。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任由江旭被带去大理寺,只怕他就见不到这个最疼爱的儿子了。   江铭咳了两声:“父亲何必如此,不过是去大理寺把通敌一事说个清楚明白——说起来,儿子我都是被冤枉的,旭弟不过是个人证罢了,去去也就回来了。”   “国法如此,父亲最是明白了,事情说清楚也就还儿子、还江家一个清白,四驸马本就是为我们江家考虑嘛。”   他说着话还弯下了腰去,很是恭敬的模样。不是他想在众人面前演戏,是江家人上上下下齐来到他国公府前演戏,他如果不好好相陪那就是天大的不孝。   所以,此时不管江家人愿意与否,江铭都决定要把戏好好的演下去:江老国公非要做慈父,他又岂能不做个孝顺的儿子?   老国公闻言厉声喝道:“你闭嘴!”他是不敢喝斥驸马爷的,但是江铭是他的儿子有什么不可以喝斥的?再说此事可是关系到江旭的生死,江铭现在的每句话都在火上浇油,想要江旭的性命啊,他又岂能不急。   他一急阿凤看了过来,一双大眼睛眨啊眨:“老国公,您这是在急什么?通敌之事我们原不知道,也是您提及我们才知道的。就算只是在家里谈,没有其它人知道,咱们都要去大理寺走一趟的——这是国法啊。”   “江铭的话没有说错,本来也没有什么,心里无愧只是去说个清楚,大理寺肯定能还江铭及江家一个清白——您着什么急呢,老国公?”   众多的百姓们都瞅着老国公,不过他们的眼中可没有不解,反而闪着老百姓们独有的智慧:虽然无凭无据,但是据他们所看到的他们已经猜出了真相,肯定是江老国公的话里有鬼啊!   他们心中对江家的同情就这样消散了,心中聚起来的所有公义,此时都转成了看热闹,猜想着是江老夫人先断一手还愿呢,还是江侯爷和江国公先去大理寺。   肖有福是宫中最有耐心的人,在这一点上不但张有德心服口服,就连第五都要对肖有福称赞两句的。   所以他半弯着腰立在江老夫人面前笑了半晌,没有半点的不耐,更没有半点的催促,就连那份恭敬都没有半分变化。   “嗯?您说什么,老奴耳朵不好没有听清楚。”肖有福开口说话,不管远近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声音却并没突兀,就仿佛他是在低语被人不小心听到的一般。   他开口的时候,有不少注意着江老夫人的人都看到她的头动了动,至于嘴巴是不是动了,因为江老夫人背对着众人面对府门跪着,所以无人能看到。   不过有肖有福的话,大家也就都知道她刚刚说了一句什么,但是肖有福没有听到。   阿凤闻言回头看一眼江老夫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宫看在江国公的份儿上,也不会对你说个不字的。”   江老夫人微抬头,是因为她感觉头太沉了,沉的她脖子都感觉到了吃力;她开口要想分辩一句:“臣妾什么也没有说啊。”   但是她的头刚刚一动,肖有福那里已经弯下腰来:“老夫人,您尽管吩咐。有我们公主的吩咐,老奴一定会好好的伺候您。”   “啊?这不好吧?”他的声音里带有吃惊与不敢相信,还回头看了一眼阿凤:“老奴、老奴实在是不敢啊。”   江老夫人心中已经生出无穷的惊惧来,手脚冰到无法动弹,心知再不分辩天知道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会做什么。   她很清楚肖有福是阿凤的心腹,还是那种心腹中的心腹,他绝对不是来伺候自己的,给自己教训倒是不会有半分作假。   但是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生半点声音,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时候肖有福已经对她下手了。   她又惊又怕就要挣扎起身,可是被肖有福扶住的她哪里能动得了半分?在众人的眼中,她跪在地上那真是纹丝不动啊。   “老奴知道您怕痛下不了手,可是老奴也下不了手啊,也不敢下这个手啊。”肖有福的声音是愁苦相加:“老夫人,要还愿还是您亲自动手会更有诚心,老奴是真的不敢。”   他说着说着那声音里的苦意,都让听的人打心底替他泛出同样的苦意,很能理解他现在为难,也知道了江老夫人在同他说些什么。   “您只是让老奴帮您一把,怕您力气不足而斩不下手掌来?”肖有福又俯耳“听到了”江老夫人的一句话,他的声音有点迟疑:“这个嘛,倒也是的,万一力气不足老夫人您就是平白多吃苦头了。”   他看了一眼阿凤——此时的阿凤正在那里忙着和江老国公讲道理,非要江老国公给她一个说法,因为江老国公对江铭发作嘛,要知道江铭可是她的驸马爷!   训斥她长公主的驸马爷,那不就是打她长公主的脸?长公主是绝对不能忍的。   肖有福收回了目光,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的人都知道,他做为一个宫中伺候人的太监,绝不敢在此时去打扰长公主的。   江老夫人已经吓哭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而肖有福手上一用力,就让江老夫人发出了一声地“嗯”,听上去有些像怕,又有些像生气。   肖有福连忙欠身:“是,是,老夫人,老奴那就助您一臂之力。老奴是真的不敢,一切都是老夫人的吩咐啊。那个,父老乡亲们可是亲眼所见,如果那个啥的话,可要为老奴做个见证。”   他居然向众人们弯了弯腰,脸上的笑容里那无奈、被迫的苦意,几乎要自他的脸上化形流淌下来。 ☆、843.第843章 心里话   肖有福的苦衷,大半的人都看到了;没有看到的人,都在看阿凤质问江老国公呢。不过阿凤对于肖有福的“苦”也看到了眼中,所以她嘴巴里的话更是如连珠炮般砸向江老国公。   让肖有福去对付那个阴险的江老夫人,还真是有点大材小用啊。这不,刚刚一个照面江老夫人便注定要败北了。   江老夫人真想大喊,她也真的大喊了,可是嘴巴张的再大她也发不出声音来。以至于不要说那些京城的百姓,就是她身边的江家人,都以为她已经被迫向阿凤低头了:砍下一只手来?   只要是认识江老夫人的人,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会向肖有福如此说话,不过是想让肖有福向长公主回话,然后江老夫人就可以向阿凤求饶了。   再说江家人也是各怀心思,比如江骏几个庶子,平常的孝顺只是因为在江老夫人的手段下喘不过气来,何曾有过真正的孝心?因此这个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出头为江老夫人解围的。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现在江铭和阿凤占了上风,眼瞅着江家又要吃亏,以他们来看很有可能是吃大亏:现在他们最重要的是想一想如何才能取得江铭和阿凤的好感,对江老夫人的事情谁会放在心上。   肖有福对围观的百姓施过礼后,又对老夫人欠了欠身子:“是,是,老奴知道了,老夫人想要快一点还愿,老奴这就助您一臂之力。”   能救江老夫人的人是江老国公和江旭,可是他们父子现在正大战阿凤和四驸马等人,哪里还会注意到江老夫人?且江老夫人连声也不吭,他们更不可能在现在想到她了。   因此江老夫人眼睁睁看着那道明亮耀眼的刀光闪了闪,在阳光的映射下,还真的挺漂亮;更漂亮的还在刀光和她的手腕相交之时,那朵艳红在阳光下猛然闪现:那红,盖过了世上最鲜艳的花朵!   然后江老夫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阿凤你个贱人,我绝不会放过你,绝对要把你卖到青楼里去,让千人骑……”她的声音极大,都盖过了阿凤的声音去。   她也是痛的太过,再加上一直只能在心中大吼怒骂,所以才在失去手的巨痛中没有察觉到她的声音又回来了,以至于把她心中正恶毒咒骂阿凤的话顺嘴边就骂出了多半来!   到她惊醒过来之时,连断手的巨痛也顾不得,吃惊的看了看阿凤又看了看四公主几位,才看向了江老国公。现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不,这不是真的!   阿凤的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本宫的乳名也是你能叫得?你,敢如此公然的辱骂本宫——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肖有福看上去完全的愣住了,直到阿凤开口斥江老夫人他才大梦初醒一样,一脚踹在江老夫人的身上:“你、你敢辱骂我们长公主,这是死罪,死罪!”   众百姓齐齐的看着江老夫人,心中看热闹的那份小心思全不见了,盯着江老夫人只在心里接连的骂:这是个疯子,这是个疯子!   除了疯子外,谁敢在当朝四位公主及她们的驸马面前辱骂公主殿下,而且还骂的那么恶毒:卖到青楼去?!嘿,她还真敢想。   江老夫人尖叫着:“不,不,这不是我的话,不是我要说的,全是肖有福这个该死的老太监用的计。就像我的手,也不是我要砍下来的,我没有说过一个字,全是这个老太监在自说自话的陷害我。”   阿凤点点头:“原来,都是肖公公的错——那些话不是你要骂的,是肖公公让你骂出来的。嘿,你当本宫是三岁孩子来骗也就罢了,可是本宫还有三位皇姑母在呢!”   江老国公有些呆滞。他近来时常都会发呆,因为时常不是被这人吓一跳,就是被那人给吓一跳:但是绝对没有现在被吓得厉害。   他亲耳听到了老妻对长公主的辱骂,就像这些日子老妻生气在房中叫着阿凤名字骂的一样一样:可,那是在私下里!   老妻不是撞了什么邪吧?他不由自主又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不然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理解自己妻子的疯颠。   老百姓们也不明白江老夫人在发什么疯,但是他们绝对不是三岁的孩子,所以江老夫人说那些骂人的话都是因为肖有福,是绝对没有一个人会相信的。   七公主盯着江老夫人:“这事儿,真闹得让本宫心烦!是不是自韩家为祸后,还有不少人家存了不臣之心?居然当众辱骂大楚的长公主,嘿,嘿。”   “来人,请江老夫人到宗庙走一趟吧。”她指的宗庙当然是皇家的宗庙,供奉的都是皇家的各代君主。   除了供奉大楚的各代君主外,那里也是处理重大皇家内部事务的地方;而把江老夫人请去那里,就已经是定了她的罪——不然的话交给大理寺也可以的啊。   江旭看着一身是血的母亲,张着嘴巴完全是吓到的模样:转个脸的功夫,他的母亲又断了一只手也就罢了,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母亲失去了手,反而都在质问他母亲辱骂长公主的事情。   他也听到了那句辱骂,但是他相信那绝不是他母亲的本意,所以他拉扯着江老国公的衣袖:“父亲,父亲,我们中计了!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们本来就在等我们来,他们在等我们来……”   老国公一掌甩在了江旭的脸上:“你不要太伤心了,你母亲并没有性命之忧。”他不得不打江旭一掌,以免他再说下去会说些不能见人的话。   江老夫人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些话不是我说得!”她的心里话是绝对不可能当众说出来的,可是她却真的说了出来。   她的分辩也不是在说假话,还真就是她的真心话:那些心里的话,她只敢在私下或是在心里大吼,绝对没有想过当众说出来,更没有想过会在阿凤的面前说出来。   四驸马皱着眉头:“老国公,本驸马还以为和你相识多年,对你还是极为了解才想为你担待几句狂言;可是听贵夫人之言,怕是本驸马这些年来看错了人啊,唉,惭愧惭愧。” ☆、844.第844章 神医   江老国公感觉到事情的棘手,连忙上前给四驸马施礼:“驸马爷,您是知道老臣的,老臣岂会有不臣之心?这次皇上平叛,老臣也曾和韩家决一死战。”   他不指望江铭和阿凤会放他一马,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四驸马等人。虽然四公主等人明显偏袒江铭和阿凤,但他自认和四公主等人无仇无怨,四公主他们不会定要他们江家人的性命。   事情本来在他的掌控之中,在他看来就要拿下江铭和阿凤了,可是事情转变的太快了些,让他现在还有些头脑发晕。   不过其它可以放在一旁,今天的目的也不重要了,最主要的就是他夫人对阿凤的辱骂,还有江旭要和江铭去大理寺。   老妻和儿子相比,当然是儿子更重要一些,但是江老夫人的话太过份了,就算江老国公舍得出老妻,也不能让全家上下脱了干系。   “至于老臣之妻,她近来因为江铭之事焦急,神思一直不太清楚。”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借口了:“请驸马爷明鉴。”   说着话,老国公还向四驸马拱了拱手:“四驸马最是英明,今天事了他日还请四驸马过府相聚。”他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四驸马,示意他必有重谢。   四驸马闻言看了一眼江老夫人:“听老国公这么一说,老夫人她难道病了?”他的话带着三分的怀疑。   老国公连忙答话:“病了,是真的病倒了。不然的话,哪里能说出那等大逆之话?只是这两日本来好多了,老臣才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江铭闻言很担心的走到老夫人面前:“病的如此之重,又失了许多的血,可要找人好好的瞧一瞧。傅小天,傅小天呢?”   傅小天的声音懒洋洋的自墙头上传过来:“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的看完一场热闹了?还有,请称呼我为傅公子或是傅门主,什么小天、小天的,真是不像世外高人。”   他一脸的大胡子今儿居然刮了一个干干净净,脸皮倒也不算太黑,只是那张四四方方的大脸,怎么看也不像个世外高人:说是屠夫倒是有人相信。   还是一个很有钱的屠夫,因为他穿的极为烧包,全身上下都是绫罗绸缎,样式自然是当下最为流行的。   阿凤被他吓了一跳:“你的胡子——!”   傅小天咳了几声:“我本有英俊之貌,天天遮起来实在是对不起天下的大姑娘们……”   江铭一脚踢过去,终于让其闭上了嘴巴,不过阿凤和江铭还是没有放下心来:这小子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不然的话岂会把胡子刮那么干净?   还有就是,傅小天虽然不是太靠谱,但平常也绝不会如此说话;如果不是江铭和阿凤对傅小天极为熟悉,他们差点就要认为傅小天被人调了包。   不过傅小天的心还在肚子里,对于江铭和阿凤也是极为熟知的,所以不必多说一个字他便知道应该怎么做。   到了老夫人面前伸手搭上老夫人的脉,便微合眼闭口不言了。而一旁的阿凤却向四公主等人详细的介绍起傅小天来,把他的来历说的再清楚没有,还替他很是美言了几句。   谁让今天的傅小天不正常呢,不为他点明正身,怕是那么多的京城百姓,会误会他阿凤长公主弄了一个人来戏耍江家,根本就不会相信傅小天的医术。   听到傅小天的出身,众人的眼睛亮闪闪的——自然也有半信半疑的人,但是傅小天在有什么可怀疑的?   傅小天放下江老夫人的手就抓了两个人过来,脉也不把话也不问,拿出两粒药就塞给了他们,然后就把人丢回了人群里。   “老夫人,病的极重。”他看向了江老国公,很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失心疯啊,也怪不得会口出不逊了。”   他一张嘴就把江老夫人定成了失心疯,从此之后江老夫人就不要再想出现在众人面前了——当然了,她非要出来也没有办法,但是正式的场合,包括皇宫在内她是无法再踏足半步。   至于她以后说的话,嘿,谁会把一个疯子的话当真?   江旭当然知道自己母亲没有病:“你、你不要乱说……”   “神医,当真是神医!”刚刚被傅小天捉过来的两个人大喜若狂:“我多年的腰痛病,吃了多少药都不见轻啊,现在、现在居然要好了!我能感觉到轻松,这病快好了!”   “我是老咳,老毛病了,原来是没有银子治,后来有了银子却被告知不能除根了,时好时坏的十几年了;刚刚我咳出了几口黑痰来,胸口一点也不闷了,神医,神医啊!”   这两人都是久居京城的人,好多人都认识他们,也知道他们的病;而傅小天真就是神乎其技啊,问也不问就能深知两人之病,探手就把人治好了,当之无愧的神医。   于是众百姓哪里还管什么江家,哪里还顾得上看热闹,有老毛病的都膝行向傅小天:“神医,神医,我自幼落下的毛病……”   国公府门前立时变成了傅小天的医馆了!除了要求当场看病的,还有回头向家里跑的:他没有毛病,可是家中老父老母却有一身的毛病。   今儿可是天赐良机,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所以还是赶紧把老父老母背来请神医赐药吧。   阿凤和江铭都呆住了:他们哪里能想到这一出?四公主翻个白眼:傅小天倒是医术极好,只是为人却少根筋啊,当街展神技可不就是这种结果?   傅小天却乐的合不拢嘴了,他自出山以来就被阿凤和江铭打击:出山之前他也没有给人瞧过病,也没有扬过名,今儿可是平生第一遭。   嗯,他喜欢这种感觉!不过神医却深知,如果自己不好好把阿凤的事情弄好,只怕这个皇姐回头要好好找自己算帐的。   “失心疯也分几种,老夫人这病却是最坏的那种,这一辈子也好不了了。老国公,你节哀吧——不对,她是你夫人却这么老了,又得了失心疯,你不是正好可以再娶新欢?应该恭喜老国公才是。”   傅小天还真的向老国公抱了抱拳道了几声恭喜,听的江铭和阿凤眼角都抽了抽。 ☆、845.第845章 无福消受   傅小天的医术,就算还不能让人信服到没有半点怀疑,但是他的话也没有人会半点也不相信。   因此他一言断定江老夫人从此就是个疯子了,立时就让江家人上下有点发呆:他们当中好些人忍不住看了看江旭。   阿凤看到那些被护卫们拦住的百姓们,轻轻的咳了几声:“父老乡亲,你们的病痛本宫是刚刚得知。原来本宫还认为你们是和他们一起来欺侮本宫的人,现在看来你们只是被他们骗了。”   “本宫身为长公主,岂能视百姓病痛于不见呢?自明日开始,就在公主府和国公府之间开一医馆,只要是贫苦人家药费全由本宫来出。坐诊之人,便是傅神医。”   她转了转眼珠:“到时医馆开张,还要相请四姑母、四姑丈、五姑母……”她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去缠着父皇要个题字来,御笔亲书神医两个字,那傅小天的神医之名就真的名动天下了。   不等她再数下去,七公主就娇笑道:“你医馆的名字,本宫和驸马来题。”   “医馆门前弄两个石狮子吧,我和你五姑母送你们。”五驸马直接笑着拍了一下胸:“谁敢来找麻烦,嘿嘿。”   四公主微笑起来:“那我只好送几个过来跑腿的人了。”   这样的医馆会有人敢来找麻烦?就算是亲王来了要动手,也要想一想一下子惹怒四位公主的下场吧?   江铭两手轻击:“长公主永远都是心系百姓啊——傅神医一直不曾收徒,我记得傅神医之师曾让傅神医广收门徒的,不如就在京城之中选些良材来。”   “也不说收什么徒弟了,收几个学徒看看,能入得了傅神医法眼的再收录门墙。傅神医以为如何?”他是有心要为阿凤收美名,反正医馆都要开了,药费也要送了,就干脆再收几个徒弟吧。   京城的百姓们一下子沸腾了:还能拜师?!天啊,长公主和驸马爷真就是天下最最仁慈之人啊,他们怎么还会有过怀疑长公主和驸马的心思呢?   百姓们再次跪下时的心情完全不同了,人人叩拜,个个心中感激万分。   江家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有无奈:谁也看得出来傅小天不是个太靠谱的人——不管此人医术多么的靠谱,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而眼前这一幕也不是公主府精心设计的,不过是因时而动,却把这些百姓们的心收走了!他们精心准备,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最终呢:老夫人如今成了疯子。   “我没有疯,我不是疯子。”江老夫人终于挣脱了江老国公的大手,连喘匀气都顾不上就大叫起来。   她不能做疯子,更不能看着江老国公娶新欢:那她这些年的谋划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人,而自己却成了给人做嫁衣的傻子。   阿凤闻言看向她:“本宫如果不是知道傅神医的本事,也不相信你会得了失心疯呢。嗯,你说你不是疯子,那刚刚辱骂本宫的言语……”   江老夫人一呆马上摇头:“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全是这个死太监的事情;我真的没有辱骂长公主的心。”   阿凤叹口气看向江老国公:“看来老夫人是真的疯了,不然的话她刚刚之言大家都听到,却一再的说什么不是她说的,非要说那是肖公公说的。唉,老国公的命硬啊,结发之妻早亡,续弦又如此……”   傅小天已经诊治了几个人,闻言转过头来:“皇姐,你叹什么气,老国公喜事将近啊,续娶之时千万要给我们送个贴子啥的,我去喝喜酒。”   江老国公满嘴里的苦味儿,看看老妻再看看江旭,最终看一看微笑的四驸马——尤其是四驸马眼中的意味深长,更是让他心里打了一个突。   现在他还有什么选择?要么就去皇帝面前说个清楚,为什么他的老妻要当众那么辱骂长公主;要么,他也只能顺着傅小天的话说下去,其实也就是顺着他刚刚的借口说下去。   只不过他说老妻有病时,真的不曾想过要把老妻弄成一个疯子,但是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还能怎么办?   为了保住老妻的性命,也是为了他们父子的前程,也只有如此了。他长长一叹:“唉,没有想到她的病如此之重,倒是我们一时疏忽所致。”   江老夫人承不承认她自己疯了不要紧,因为她是病人嘛,而江老国公的话几乎就是一锤定音,他承认了江老夫人便真的成了失心疯病人。   四公主有点遗憾的看着江老夫人:“真的失心疯了?如果那傅神医不是阿凤的人,本宫还真的不敢相信呢,因为也太巧了——免去了死罪呢。”   江老夫人闻言全身一冷,垂下头看到两只手腕处空空如也,她再也支持不住晕过去了:又气又急又恼又恨,可是面对几位公主她能如何,也只能把自己气的晕死过去。   肖有福看着地上的断掌叹口气:“原来是病了?如果早点说,也就不必让老夫人再断一掌了,人都疯了,又何必再去还什么愿呢?相信佛祖也听不清楚疯子的心愿吧。”   他这么一说,江旭心头一痛怒目瞪了过来。   肖有福抬头看过去:“江侯爷,您有什么吩咐?老奴在这里等着您吩咐,定会尽心伺候您满意的。”他说的笑吟吟,可是却让江旭的目光移开了。   有了江老夫人的前车之鉴,谁还敢让肖有福来伺候自己啊?   五公主撇了一下嘴角:“肖公公可是大楚长公主的总管太监,也有着四五品的官阶儿,嘿,你是公主啊还是亲王,或者是驸马爷?不是的话,也配肖公公伺候!”   这话说的可再明白没有了,肖有福去伺候你,你没有福份消受便只能是缺个胳膊少条腿了。   江家人全部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再多看肖有福一眼:这个笑嘻嘻的太监太可怕,他们真的不想让其来伺候自己,更怕被这个太监瞧上非要过来伺候自己。   百姓们也不急着让傅小天看病了:因为长公说都说了,会长设医馆的,所以现在还是不要误了长公主的正事儿。   这就是百姓们的可爱之处,只要你真对他们好,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他们就会同样的回报于你。   江铭看向了江旭:“旭弟,该咱们了。” ☆、846.第846章 偏心也是病   江铭的这句话是一语双关。   在不相干人的听来,不过是江铭叫江旭一起去大理寺说清楚通敌之事;但在江家人,尤其是江老国公和江旭听来,便是江铭要和江旭算帐。   江老夫人的帐,算完了嘛:江老夫人从此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个疯子,再也无法让人听从她的吩咐了;同时,她也不可能再是江府的女主人,因为一个疯子怎么可能再做江家的主母。   还有一点,按七出来说江老夫人此病符合恶疾一说,江老国公可以休妻再娶的;不过,这就看江老国公和她多年的夫妻感情如何了。   不过江老夫人肯定不能再兴风作浪,欠江铭的也算是还了;但是江旭却还是江大侯爷,他在江铭身上夺去的一切,都还没有奉还,且后来这一次又一次的相害更是不曾给江铭个公道。   江旭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不是通敌一事早已经说清楚了,那诬陷你的人也已经伏法,为何还要去大理寺?!你是不是就是不要原谅我,你就明说好了,用什么大理寺吓唬人。”   江铭微微一笑跟上去,却被江老国公阻住了去路,但他向江老国公欠身施礼,身形闪动间避开江老国公依然走向江旭。   江老国公心下着急,连忙伸出手去拉江铭:“江铭,你想做什么?!一切都还有为父在,哪里轮到你……”   论轻功,傅小天要称第二天下间就没有称第一了;所以江老国公的手是伸了出去,眼看着就摸到了江铭的衣袍,却被傅小天的手指轻轻一搭给勾了回来。   傅小天笑容满面:“唉,这天下间最辛苦的莫过于父母了,为了江铭的事情,江老夫人生生愁成了失心疯,江老国公你可要保重身子才是。”   “今儿正好遇上本神医,我也来给老国公把把脉,千万不要像江老夫人一样积重而难返啊。”他说话的功夫接连勾回来江老国公三四手。   江老国公没有想到傅小天一身医术惊人,还有如此好的轻身功夫:他接连变换身形,却根本就绕不开傅小天,就好像他每一次都故意要往傅小天身上撞一样。   就连他的手,就好像不是要伸出去抓江铭,就是伸给傅小天的,让傅小天才会捉的那么得心应手,轻轻松松。   说起来话长,事实上江老国公、江铭和傅小天以及江旭四个人的动作极快,江铭前行江旭后退,江老国公拦人,傅小天缠上。   肖有福没有动,他就立在阿凤的身侧看着江家人,一张脸的笑容说不出来的谦卑,就好像在无声替阿凤求他们:你们放过我们公主殿下吧。   没有一个人再当这个老太监真的好欺负了,放过长公主?那真是笑话了,现在江家人担心的是长公主不会放过他们啊!   通敌?这事儿真可大可小的,如果闹大了天知道能牵出多少人来;就算此事不会闹大,可是江家有太多人做过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万一被捎带着查出一丝丝来,那牵出来的人与事就真的不知道有多少了。   肖有福不动而换成傅小天去阻止江老国公,是因为阿凤身边需要一个保护她的人;江铭不在她身边,最好的人选当然就是肖有福了。   傅小天的身手不错,可是人却不太靠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把阿凤的安危交给他。   电光火石间,江铭四个人已经换了几招,然后江旭就尖叫起来:“你放手,放手!我不去大理寺,父亲,我不去大理寺。”   老百姓们听的那叫一个不忍直视:同样是兄弟,江铭虽然年长些但也没有年长多少,而且江旭如今也是侯爷啊,怎么能像个小孩子一样遇事就叫爹呢?!   大楚的侯爷都这德行,那大楚就真的离灭亡不远了。   七公主掩面:“那个谁,发个善心快把这个丢人的东西绑了吧,实在是让本宫无颜见人——大楚只有顶天立地的侯爷,从无叫救命的侯爷!江旭你也真是让本宫开了眼。”   大楚以武立国,封爵的绝大多数都是武人,因为武将们能很好的积累的军功;而文人想要建功立业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大楚的侯爷们当真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被七公主这么一说,江旭的脸红了,原本因为惧怕而想在喊叫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下去,倒把自己呛的连咳了好几声。   江铭一副好兄长的模样,用力在他的后背拍了又拍:“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咳什么呢,要不要让傅神医给你瞧瞧?身子要紧啊,旭弟。”   “虽然说男儿在世当一博功与名,但是也要有性命在才能享受不是?你这身子骨怎么如此弱呢,可真不像我们大楚铁骑上的男子汉。”   江旭只是被自己呛到了,本来咳上两声也就好了,被江铭如此一拍感觉后背上是被大铁锺包着棉包,接连不断的锤打在他的后背上。   他感觉又痛又闷,气血都在翻腾,一次又一次向他的嗓子眼冲去;如果那气血冲了上来,江旭虽然会受伤但会感觉好多了,可是江铭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每一次都让气血冲不到嗓子眼!   江旭气的一拳打向江铭的鼻子,可是他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是江铭的对手?江铭握住了他拳头:“你的脸色好红,可是胸口闷?你自己捶一捶可能会好些。”、   江铭用力一甩江旭的拳头,但是在旁人眼中是江铭放开了江旭的拳头,就见江旭自己对着自己的胸口就来了重重的一下子,当即一口鲜血就喷出了老高。   江铭早一步闪开,却又及时回去扶住江旭:“你没有事儿吧?我说身子要紧吧,旭弟你总是不听,胸口闷轻捶两下就是了,干嘛那么重的打自己?看,受伤了吧?”   罗里罗嗦的江铭,和气急败坏的江旭,形成了很有趣的一对兄弟。至于江老国公已经气怒交加:“江铭,为父的还没有死,你就当着为父的面前伤了你的兄弟?!”   “你如此,让我如何放心把江家交给你,把你的兄弟姐妹们交给你照顾?!”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给江旭铺路,为江旭接掌江家找理由。   傅小天长叹:“老国公,偏心也是病啊,你这心长的太偏了,病的太重了,我看是救不回来了。” ☆、847.第847章 大理寺的人   傅小天的话众人都听到了,却没有人笑。因为江铭和江旭两人之间的情形,人们都看在眼中:江铭的确是拍打了江旭,但那个时候江旭可没有受伤,更不要说什么吐血了。   江旭的吐血是江旭自己捶打自己后才吐出来的,看到他吐血很多人都不明白,把自己打吐血这是要唱哪出?   现在很多人都明白了过来,看着江老国公都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老国公所说的手心和手背?手心和手背的区别也太大了,偏心还真的成了病。   阿凤长长一叹:“老国公,都是你的儿子,何必如此呢?江旭受伤是他自己所为,同江铭有什么关系?至于江旭为什么要把自己打伤,这个也不用本宫说了吧?相信只要是人稍一想都能明白的。”   “这点小伎俩,实在是不免高明。”她摇了摇头:“算了,本宫也不多说了,反正事情总要经大理寺的,到时候大理寺的人会查出江旭为什么受的伤。”   “本宫的驸马爷,可不是能任人构陷的!江旭,这事儿大理寺如果不查个清楚,本宫也会让父皇下旨彻查的。当着本宫的面儿你就敢构陷本宫的驸马,好,你很好。”   江旭吐了血终于感觉舒服不少,听到阿凤的斥责他很不甘的叫道:“是他打伤我在前,内伤太重、淤血堵在胸口险些喘不过气来,我才拍打胸口自救。那血,的确是被江铭打的我内伤所致。”   江铭有些茫然:“这个,我不懂医术的,也不知道旭弟的话是不是有道理,可是我、我真的只是想给你顺顺气罢了,你怎么说我打你以致你有了内伤?傅小天,傅神医,这……”   傅小天咳了几声:“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喘不过气来的话,那真就是内伤所致,不过血吐出来后,只怕人也就躺在地上动不了了;至于吐出血来还能活蹦乱跳的话,那应该和喘不过气来的内伤无关。”   他是神医嘛,所说的话自然足够人信服,且极有道理,人人都能听得懂。   江铭不懂医,江旭又怎么会懂医了?虽然他感觉傅小天的话不对,可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只能大叫:“分明是他用力甩我的拳打到我内伤吐血……”   江旭本不想如此说的,他也知道这句话很难证实:江铭不承认的话,根本就无法证实当时他那一拳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江铭咳了两声:“旭弟,你这话就真的伤为兄的心了。”他说着话侧转身去不再看江旭,仿佛真的很伤心。   阿凤看着江旭:“你们还真是母子,一个亲口骂了本宫不承认,非说是肖公公所为;而你自己捶打自己受伤,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也说什么不是自己打的——你们母子玩这些阴招玩的太多了吧?”   “不过,国有国法,本宫就算生气着恼,也不能耽搁了国家大事。江侯爷,本宫亲送你走一趟大理寺吧。”   她发话了,那些禁卫军就向江旭逼了过去:大理寺那种地方,绝对不是你想去就能去,更加不是你想不去就可以不去的。   江旭脸色大变,只能再次向江老国公求救。江老国公扑通一声跪在江铭的脚下,还没有开口泪就先流了下来:“你——”   “闪开,闪开,大理寺的人来了,闲杂人等都闪开,不要耽搁大理寺办案啊。”郑小侯爷的声音是中气十足,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身后跟着的那十几个人是什么人似的。   鲁柔柔就在他身边,两人骑着快马说话间就到了眼前:他们身后跟着的人跑的满头大汗,气喘的如牛一般却顾不得擦把汗,当即先跪下向各位公主、驸马们请安。   大理寺的人,到了!江老国公感觉自己脖子有些僵硬,转过来看到那些身穿大理寺差役服饰的人,他真的很想把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掐死。   郑小侯爷和鲁柔柔是陪着江铭一起回来的,但是江铭后来直接面对江家人,众人便完全忽略了他们。   其实郑小侯爷和鲁柔柔真不是能被人忽略的,只要他们在岂会闭紧了嘴巴不说话?他们之所以被人忘到一边,是因为他们悄悄的溜走了。   溜去大理寺叫人去了。带江旭去大理寺不太容易,要是把大理寺的人弄来就太容易了:大理寺的人在京城也不是绝对横着走的,看到王爷、公主,他们也是要矮上好几头的。   至于郑小侯爷和鲁柔柔嘛,他们不止是王府的人,而且他们还和大理寺的人极熟:天天闯祸的人,岂能和大理寺的人不熟?!   要知道,能和郑小侯爷、鲁柔柔真刀明枪打起来的人,哪一个也不是府尹衙门能管得;所以经常要麻烦大理寺的人,一来二去还能不熟嘛。   这两位对大理寺的人来说倒也不算什么,但是他们背后站着完全不说理的两位老王妃啊:他们也就只能把郑小侯爷和鲁柔柔当小祖宗一样哄着。   所以,他们去叫人,不要说是差役了,就是大理寺的主官儿也不敢不当回事儿,何况今天的事情还牵涉到了长公主,谁敢怠慢啊。   “我们大人马上就到,他不会骑马,那个……”大理寺的捕快也不知道如何为自己家大人说句话,因为总不能说郑小侯爷和鲁柔柔的马太快了吧?   郑小侯爷过去把他拎起来:“没有人喜欢看你矮半截,有事做事,没有人会怪你或是你们家大人的。喏,有人举报了,江国公有通敌嫌疑。”   鲁柔柔捏着自己的手指头,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捏过去,捏的一声接一声的脆响:“指出江国公有通敌嫌疑的人是江侯爷,查明了此事是有人构陷江国公,但是人却被江侯爷给杀了。”   “喏,事情就是这样,这里的百姓们都是亲耳所听,人人可以为证。你们大理寺——”她抬眼看向拎着衣袍自马车上跳下来的大理寺卿:“定会查个清楚明白,秉公办理的,是不是?”   皇甫大人正给众位公主叩头,听到鲁柔柔的话,他抹了一把脸,看了看阿凤站起身向着皇宫拱了拱手:“臣沐皇恩而受皇命,定当为皇上效命,为大楚除奸!”   他说的正义凛然,而且说的时候没有看任何人,怎么瞧也是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不过如果不是他刚刚跪下叩头的样子有点急,这番话还能更像真的。 ☆、848.第848章 铁打的胆   鲁柔柔伸手就把他的衣领拉了过来:“皇甫大人,你就不用表忠心了,整个大楚都知道你是皇上最忠诚的臣子。现在,江国公就交给你了,给我照顾好。”   皇甫大人笑的就能在脸上长出一朵花来了:“那是,那是,江国公在我那里你们放心就是,吃的用的全和我的一样,绝对不会差了半丝。”   他说完对着阿凤弯腰一躬到底:“长公主,臣定会查明案情,也会照顾好江国公。”   阿凤刚想要说话,肖有福走了过去,用手中的的拂尘拍了拍皇甫大人的肩膀:“你个小白脸不要来骗洒家——我们国公爷和你吃的一样?!我呸啊。”   肖有福对着地上就吐了一口口水:“你肚子里的那点玩意儿,留着骗旁人去,给洒家少来。”   皇甫大人一脸的惊奇,还有一脸的惊喜:“呀,呀,这不是肖公公嘛,可有日子没有看到您了?哪阵风把您吹来了,看到您如此健朗,下官不胜之喜啊。”   他说的一本正经,就好像真的没有看到肖有福站在阿凤身边一样,反而拉起肖有福的手来:“肖公公,你可是把下官想死了——下官这点玩意当然瞒不过公公去了,嘿嘿。”   肖有福抬脚虚踢了他一下:“你少给洒家嘻皮笑脸的,还什么我们国公爷和你吃的用的一个样儿——你不过是想和我们国公爷吃的用的一个样吧?”   阿凤听的有些奇怪,肖有福干嘛无缘无故找这个皇甫大人的麻烦,人家好像也没有说错什么。   鲁柔柔哼了一声:“你是不知道,这个皇甫可不是好东西,看他一副滑不留手的模样,谁都当他是个好收买的,可是你真敢去收买他就真敢抓人。”   “这个倒也没有什么不好,他是个好官儿。不过这厮的可恶之处在于,一视同仁,就算是你一字平肩王到了他大理寺,和那犯官、大盗之类的一样。”   “你要求他照顾一二?行啊,他就会说你尽管放心,吃的用的和他这个大理寺卿一个样,绝对不会差半分——他不说假话的。”   阿凤不解的看着她:“是好官儿,又不说假话,哪里不好了?”她感觉这个皇甫还不错啊。   鲁柔柔连哼好几声:“我和郑小胖儿可是吃了他的亏——他就这样对我们祖母说的,然后也真的做到了,不是让我们和他吃的、用的一个样儿,而是他和我们吃的、用的一个样!”   “他在大理寺里,不升堂就住在牢房里,所用的、吃的、喝的,全和我们一模一样。”鲁柔柔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后来我祖母知道了,可是也拿他没有办法。”   阿凤睁大了眼睛:“啊,啊?还能这样的。这个皇甫对自己,可真够狠的。”不过她对这个皇甫大人却没有生出半点恶感来,因为看起来这人不像个好官儿,但做起事来却不含糊啊。   肖有福此时正拎着皇甫晃来晃去呢:“我们也不难为你,国公爷的饮食由我们来送……”   “规矩,规矩啊,我的肖公公。”皇甫笑的那叫一个谄媚,就像一个只小狗在向他的主人讨好般,就差真的按个尾巴来摇了:“规矩您是最清楚的,这个真不能破。”   他再谄媚,可是话却没有半点退让。   阿凤叫住了肖有福:“不要难为皇甫大人了,一切都按规矩来就是。江国公历尽了千难万苦,那点子苦不算什么的。”   真要苦她也有办法啊,只要磨着她的父皇给江铭送饭就成了——有圣旨在,皇甫大人也就不会再说什么,且还能堵上江家人的嘴巴。   皇甫大人马上把腰弯了下去:“长公主明理,臣,谢长公主体谅。”他还真的能顺竿爬:“那个,办案中不能探视,还望长公主一并体谅。”   肖有福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你去办案吧,办不清楚,看我不扒了你的官服打你的屁股开花。”   皇甫大人回头又笑了起来,对着肖有福好一番巴结奉承,然后才转身吩咐去请江铭和江旭回大理寺;至于他自己嘛,去和江老国公说话了。   阿凤看着皇甫大人在江老国公面前的模样,有些怀疑的看向肖有福:“这位皇甫大人,不是你的徒弟?”这两人有些地方可太像了,像的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肖有福瞟一眼皇甫大人:“他有那个福份?!老奴收徒弟一向宁缺勿滥的。”他居然还小小的傲骄了一下。   不过他下一句就安慰了阿凤:“我和他的交情还不错,算是忘年交吧,公主你不用担心国公爷的,他这人看上去不像好人,实际是真的铁面无私。”   阿凤闻言点了点头,看着江老国公和皇甫大人一直说个不停,皇甫大人一直陪着笑脸,却就是不让江老国公把江旭带走。   说着说着,忽然皇甫大人脸上的笑容更浓了:“老国公,您的话当真?”   “千真万确。”江老国公拉着皇甫大人的手:“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我们江家对皇上的忠心,你还不清楚?此事千真万确,江旭问话的时候我就在,只是一时不察才让江旭杀了那两人。”   “唉,你也知道,江旭这是气愤啊,要知道他差点杀死他的兄长,所以才会怒而动手。此事有老夫在,皇甫大人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皇甫大人笑的就如同一个哈巴狗:“老国公当然信得过,本官信不过任何人,也信得过老国公啊。嗯,原来江侯爷在对敌之时还向江国公下过杀手啊,嗯,本官原本还不知晓呢。”   “老国公是最可信的人,本官对此事还要仰仗老国公——请老国公和本官一同上车,咱们到大理寺喝几杯茶慢慢说,如何?”   阿凤轻咳了几声转头,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都笑的一个在揉肚子,一个蹲地上狂拍地面:老国公没有把江旭救出来,还把自己搭上去了。   只要和皇甫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说让你去大理寺走一遭,就算是亲王他也定会把人弄到大理寺去好好的审问:楚帝曾亲口说过,皇甫这家伙的胆子啊,是铁打的。   老国公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849.第849章 救星   老国公看着皇甫大人,一双眼睛里全是疑问,显然他认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不太明白皇甫大人的话:是皇甫大人的话说的不太清楚,还是他理解错了?   皇甫大人是条泥鳅,滑不溜手的,朝中都知道此人不好招惹,但是也没有人愿意和其打交道。不过平常的皇甫大人就是个笑嘻嘻的哈巴狗,见谁都会说上几句话,原来江老国公还真没有把此人放在眼中。   今天,他才忽然发现这个皇甫大人的话,嗯,有点不好理解啊。   皇甫大人拉着老国公的手不放:“老国公,来,来,下官陪你一起回大理寺,正好下官新得好茶,老国公你品鉴一下。”   “你是何意?!”老国公是练武之人,他不想走皇甫大人就拉不走他——在这一点上,老国公还是很自信的。   但是他能抗得了皇甫大人,却不敢抗国法啊。万一惹得皇帝震怒,那他们江家才真的完了。   可是他却再次料错了,皇甫大人那瘦如鸡爪的手上居然涌上来一股大力,拉着他就向皇甫那辆灰扑扑的马车走去:他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皇甫大人不只是个文官儿!这个发现还真让江老国公吓得一跳,哪里想到大楚皇朝之中居然藏了这么一位高手,当真是不显山也露水啊。   也难怪这位皇甫大人在大理寺一呆就是七八年,居然毫发无伤啊:在其之前的大理寺卿,可是接连被刺杀死了三位呢。   “下官能有何意呢?不管是通敌的,还是临敌之际杀我国大将的,可都是老国公的儿子;而老国公不但知晓,事情还知道的很详细。下官说了,下官最相信的就是老国公,所以请老国公到大理寺说一说嘛。”   皇甫的脸上依然带着巴结的笑意:“大理寺的规矩,要结案总要有文书的,老国公之言进了下官的耳朵,可是没有落在纸上,下官如何向皇上交差呢?”   “只好有劳老国公了。”他走到四公主和四驸马身边,还弯下腰施礼,却没有放开江老国公:“下官有差事在身,改日到公主府上讨酒吃,还望公主能赐杯好酒。”   四公主笑道:“好酒没有,苦酒倒是不少,你要不要喝?去吧,去吧,知道你是个大忙人,我们可不敢耽搁你。”   她少有的没有对人自称本宫,可算是给足了皇甫面子。   五驸马一掌拍在皇甫的屁股上:“你小子这屁股,打着就是手感不一样啊。”他哈哈大笑:“如果不是老子不好男色……”   皇甫大人一样笑着回应:“可不敢这么说,可不敢这么说,当着公主的面儿,臣怎么敢和公主争驸马爷,驸马爷您真是玩笑了。”   “老国公,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他还不忘招呼老国公两句,生怕冷落了这个自己紧抓着不放的人。   江旭那里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江铭给“关心”的拍打了回去,最终他见江老国公和皇甫大人一起走向马车,他着急追了上去。   江铭这次没有拦他,只是给了阿凤一个安心的眼神,抬脚跟了上去:江旭要去追皇甫大人,他才不会拦呢,没有看到那些大理寺的人也不拦嘛。   江老国公见无法脱身了,连忙回身对江骏几个庶子叫道:“都回去安生的等着,记得给神佛上柱香。”   阿凤闻言笑了:“老国公,你是指给家中供奉的泥胎神佛上柱香,还是给你们心中的神佛上柱香呢?反正也差不多,就是让神佛多保佑呗。”   她听的出来,江老国公是让江骏给宫中的太后送信儿,指望着太后能救他们呢。   皇甫眼皮都不抬,他要做的就是查清楚案情,其它的不是他去考虑的;在他的眼中,他也只认一个皇帝,其它的皇亲国戚,真的都不算什么。   江老国公让人去找贵人相救,这种情况皇甫也不是遇到一次两次了,如果他怕他早就不再是大理寺卿。   不过他也不必说给人听,也不会去劝江老国公不用费那个心思,因为就算他说了江老国公也不会相信的,该做什么江家还是会做什么。   所以皇甫大人省了那番口舌,只管请江老国公上马车;对于追上来的江旭,他也是笑脸相对:“江侯爷也想和下官聊一聊?行啊,来,我们一起上车,正好免去了路上的无聊。”   他看一眼江铭:“江国公的意思?”   江铭一抱拳:“这车有点挤吧?皇甫大人的意思,我现在是要配合大人查明案情,自然一切要听大人的安排。”   皇甫闻言大喜抚掌:“下官谢江国公的体谅啊。下官最喜欢的也是江国公您这样的人,如此甚好,相信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只是下官来时只有一辆马车,能不能麻烦国公爷您安排一个马车?人,下官是有的,只需要马车即可。”他说完有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又对江铭弯了弯腰。   江铭笑着答应,回头吩咐准备一辆马车交给大理寺的人。   江老国公咬着牙看江铭:“你真要江家除名才能痛快吗?真要看着老父痛心而亡才能罢手?”他知道,事已至此想让大理寺收手不可能了,但是结果却还捏在江铭的手上。   如果江铭肯放他和江旭一马,那一切就都不会是问题。   江铭欠了欠身子:“父亲,现在事情交由大理寺彻查,你我父子还是避嫌为好,最好不要私下交谈,免得被人诟病也让皇甫大人难做。”   他说完一抱拳转身就招呼大理寺的捕快:他没有半点惧意,也不再有迟疑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还可以容忍江家人再胡闹下去。   但是他就要成亲了,如果江家人一直如此纠缠,那受到伤害的人不会只是他自己,还有阿凤,以及他们将来的孩子。   所以,真的到了要了结的时候。壮士断腕,不叫痛就真的不痛吗?   “皇甫老倔,你动本宫的人?!”一声娇喝伴着的是如雨点般的马蹄声,一骑快马不顾京城百姓,直直向江老国公、皇甫大人一行人疾驰而来。   众人都没有作声,只有江旭欢喜到几乎要流下泪来:“公主,公主,你终于来了!” ☆、850.第850章 公主府的汗毛   三公主的马当真是宝马良驹。就算是无法驰骋疆场,但是也没有被人养废: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它的两只前蹄差一点就要踏在皇甫的脸上。   皇甫除了衣衫与头发外是一动不动,直到三公主的马站定了,他才抱拳施礼:“臣,见过公主殿下。”话说完,他踮着脚跑了两步——其实真的不用跑,马就在他面前嘛,但他还是跑了两步。   也不知道他是被吓到了,还是有什么想法,他居然是绕着马儿跑了一圈,才立到马下伸出手去牵缰绳:“臣不知道公主殿下驾临,没有远迎实在是罪过,就让臣为公主牵马赎罪。”   堂堂的大楚朝廷重臣,居然要给三公主牵马?!   肖有福甩了一下拂尘转过了脸去,实在是不忍再看下去了;他刚刚差点把拂尘就捂在脸上,很想对众人言明,他从来就没有认识过皇甫此人。   三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皇甫:“你就是那个大理寺卿?看你还算有心的份儿上,嗯,本宫就给你个机会恕罪——这地面儿,可太高了。”   她是故意要给皇甫难看,牵马本就是粗役之人所为了,她却还是要折辱皇甫,非要皇甫做她的下马凳。   阿凤抿了一下嘴唇,看了一眼江铭有些不放心;刚刚四公主他们前来,摆明是来帮自己的,所以皇甫对四公主他们巴结奉承,她也没有什么想法。   可是现在皇甫巴结奉承三公主,却让她一时间心里有些没底。倒底,皇甫是她刚刚认识的人,对此人的了解可以说半点也没有。   而她要把江铭交到皇甫的手中,心里不生担忧怎么可能?她忽然有些后悔,感觉不应该让江铭去大理寺,万一给某些人以可乘之机,那她今天会不会就是见江铭的最后一面了?   越是如此想阿凤越是不安,她脚下移动就要把江铭拉回来。   肖有福轻轻一扯阿凤的衣袖:“公主,您信不过皇甫可信得过老奴?”他垂着眼皮:“那家伙没脸没皮惯了,可是骨头却是有的,还很硬呢。”   阿凤听到他的话终于收回了脚步,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却想看看再说。反正她是公主,现在就在她公主府门前,如果她不同意的话,大理寺的人也带不走江铭。   她想好后给禁卫军的将军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随时待命。这一队禁卫军是皇帝赏给阿凤的,自然唯阿凤之命是从。   因此阿凤的眼色打过来后,禁卫军悄悄的展开了队形,把所有的公主、驸马、江家的人还有大理寺的人都围在了中央。   没有阿凤的命令,今天谁也不要想离开这里。   这天底下最大胆子的军队便是禁卫军了,在大楚之内他们就没有怕的人:因为他们是皇帝直属的军队,自然有着高人一等的想法。   只要阿凤一声令下,被包围的人绝对都会成为阶下囚的。至于对错?军人嘛,哪里有那个心思去断案子,他们只管抓人,至于谁对谁错那是皇帝、那是公主们操心的事情,和他们无关的。   江铭微笑对阿凤摇了摇头,不过并没有阻止禁卫军,因为江家人也不能就此轻易放过啊:真让他们去宫里送信不成?   他,是信得过皇甫的,因为楚帝可不是一个好骗的人,能让他信任的人,自然不可能是个势利小人。   三公主的话音一落,皇甫明显愣了愣,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立时就跪伏在地上:“臣,愿为公主效劳。能得公主殿下今日玉足一踏,臣就是得了真凤的保佑,谢公主殿下对臣的厚爱。”   见过无耻的,真没有见过如此无耻的!   就算是肖有福都转过脸来看向皇甫,显然他也没有料到皇甫会如此说话:做个下马的踏脚凳已经足够侮辱了,还要再给自己脸上来两下子?   江铭忍不住咳了两声。他自认是能屈能伸之辈,有时候为了目的也不得不嘻笑怒骂的作戏,但是他绝对不会如皇甫这般作戏的。   读书人的风骨呢?这个皇甫大人就不怕被天下读书人戳破了脊梁骨啊。   天下间的人,哪怕是女人,也不可能受这样的侮辱,何况是堂堂的大理寺卿呢?所以就连四公主和四驸马的眉头都微微一皱。   说实话,公主和驸马们对朝臣并不是太熟悉:朝中的重臣他们都认识,但也仅限认识,没有谁和其有太过深的来往。因为他们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再说那些大臣们也忙的很,所以他们同重臣们的交往并不多。   对皇甫的了解,还真的大半都是来自于消息。四驸马很相信手下人的,但是亲耳听到皇甫的话,又见皇甫真的跪伏在地上,任由三公主踏在他的肩膀上,他还向三公主露出献媚的笑容来——四驸马第一次对手下人有些不相信了,认为可能是手下人疏忽了。   三公主对皇甫的了解,比起四公主他们来更少。因为她和六公主对朝中大臣们的注意,全在相貌上:尤其是近几年来,她们更为熟悉朝中重臣们的子侄。   因为朝中的重臣们年纪实在是有些太大了,还有就是长相实在也不是太好;尤其是眼前的皇甫,如果不是今天有事的话,三公主绝对不会在其身上多看一眼的。   三公主见皇甫如此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反正朝中有那么一起子人,就是想走公主的门路好飞黄腾达;所以皇甫如此模样,三公主可不是第一次见了。   “你倒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三公主说完再看一眼皇甫,看到他尖尖瘦瘦的下巴,微一皱眉头移开了目光——如果长的俊俏些多好?   现在嘛,三公主对皇甫可是没有半分心思:“你如此明理懂事之人,怎么会动本宫的人呢?”   皇甫闻言站起来,连膝前的尘土都顾不得就转身喝斥大理寺的人:“你们都不长眼睛的嘛,本官说过多少次了,王爷、公主府上的人,尤其是公主府上的人,你们是连根汗毛也不许碰的!”   “公主殿下,他们都是粗人,可能是不识得府上的贵人,所以才会有误会。下官定会好好的责罚。” ☆、851.第851章 又来一遍   皇甫声言厉色的吼完了手下人,转个脸就赔上笑脸,那份模样真的无法入眼。   阿凤却注意到一点,皇甫说来说去,却并没有责罚他的手下,更没有让他的手下出来向公主叩头认错:他所谓的责罚,也不过是一句场面话罢了。   果然是滑不溜手啊。   江老国公上前几步拉扯皇甫的衣袖:“皇甫大人,公主殿下所指的人可不是府上的使唤之人,大人您是当真不知,还是在装糊涂啊?”   他对皇甫满肚子的怨言,自然不肯好好的放过他,所以才会在此时选择火上浇油,借着三公主给皇甫一点教训。   皇甫迷茫的看着江老国公:“老国公,您这是什么意思?公主殿下还待字闺中,除了公主府的人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公主的人?老国公的话,下官有点不明……”   他忽然一下子恍然,抬手指向江老国公的鼻子:“我懂了,我懂了。”   阿凤轻轻一叹:“大人,您总算想明白老国公的话了,也不用本宫来提醒了。”她说完看向三公主微笑:“姑母,我和江铭奉旨成婚,过些日子就要拜堂了,到时候姑母可一定要来吃杯喜酒啊。”   她是故意挑衅三公主——好大的脸面,只要一牵扯上江旭,就什么本宫的人!江旭哪里是你三公主的人了,你是有皇帝的赐婚啊,还是有王爷的保媒?!   再嫁的公主那也是公主,从来没有什么从简一说。三公主你要不要脸,也还要为皇家着想一二啊。   皇甫忽然抬手就给了老国公一掌。首先,他不是一个文官儿,武功比老国公还要高,再者就是老国公完全没有想到皇甫会动手。   自打皇甫出现就是一团的和气,不管他打什么主意,对江老国公可都是客客气气的,那笑脸都不知道陪上了多少:动手?他连喝斥一声都不曾啊。   谁能想到他会在此时,在三公主的面前掌掴江老国公呢?谁都没有想到,包括了阿凤和江铭在内,把两人看的眼珠子差点滚到地上去。   皇甫不但打了人,而且还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还是那种被几百斤大胖子踩了尾巴尖的猫一样,跳的那叫一个高!   “你,你大胆!三公主冰清玉洁,谁人不知道我大楚的三公主贤良淑德,你居然敢当着公主的面儿污公主的清白。来人,来人,把此狂徒给本官拿下!”   皇甫的声音那叫一个尖厉,不知道的人铁定认为江老国公把他们皇甫家的人都杀了,哪里会想到他只是想为三公主出口气呢?   三公主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喝斥皇甫吧,她又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总不能说自己不冰清玉洁,不贤良淑德吧?   哪怕做了她裙下之臣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身为尊贵的公主做可以,但绝对不可能对天下人直言自己不是个好女人啊。   江老国公被打了一掌,疼倒是说不上多疼来,皇甫也没有用什么力:皇甫只是要打他,并不是要打伤他,所以除了掌声响亮外,江老国公的脸上也就多了一个浅浅的红印。   他真想一掌还击回去,可是皇甫却在打他的时候对他使了一个眼色,还轻轻的传声:“跪下,跪下向公主请罪啊。”   江老国公一时间也不知道皇甫是不是真的有恶意了:如果有恶意的话,为什么打他只是个做样子,还提醒他现在向公主请罪呢?   八成这个皇甫大人真误会了,想想也是,皇甫是大理寺卿,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儿,十有八九根本就没有听说三公主和江旭的事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误会。   还有,就是三公主和江旭的感情再好,也没有得到皇家的认可:皇帝不下旨赐婚,江旭和三公主就不能算是过了明路。   因此江旭和三公主可以鬼混,但是他们的事情旁人还真的不便说出来。所以皇甫打他还打的真不冤。   江老国公只能跪下向三公主叩头:“公主殿下,老臣绝无他意,请公主殿下恕罪。”他并没有用心请罪,因为明知三公主不会真的责罚他,他的心思怎么可能用在这上面。   阿凤看着眼前的一幕,想笑终究还是忍了回去。因为笑了出来,接下来的好戏就看不成了,所以她只能轻咳两声:“老国公,你的话可真让人对姑母会生出误会来呢,啧,你们江家的人,胆子真大。”   三公主抬眼看向阿凤:“你很得意啊。”她看了一眼四周:“你占了上风,认为事情就要按你的意思结束了,从此以后你就可以和你的江铭在一起了,快快乐乐的过日子,是不是?”   “欺负江家人,开心吧?看着江家人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得意吧?是不是感觉江家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你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她啐了一口:“自以为是的笨蛋,连谁在算计你们都不知道,还得意,得意个屁啊!”她爆了一句粗后,指着江老国公道:“你也不想想,就凭他们这些蠢人的脑子,如果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还用得着等在今天?”   “当初江铭一进京城的门,他们江家老小在门前一跪,江铭还有咒可念吗?不比现在用出来要好的多。”   阿凤和江铭对视一眼:“您的意思是,江家被人利用了?”   三公主翻个白眼看向江老国公:“你们天生就是做刀子的,是不是?不管什么人,也不管她有什么用意,只要人家和你们的仇敌一样,你们就当人家是至亲好友了,是不是?!”   “蠢死算了,也免得给本宫丢人。那个皇贵妃,就是个好相与的,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被她害死我看你们到哪里去喊冤。”   她说完看向阿凤:“听懂了没有,听明白没有?这些蠢蛋压根就是人家手里的刀,你们现在应该去找那主谋之人。不用谢了,本宫就当作是日行一善了。”   “江旭,你还不过来。”她招手:“本宫有事……”   皇甫笑嘻嘻的凑到三公主近前:“公主殿下,江侯爷要到大理寺去,您有什么事情尽快交待——臣谢公主殿下的体谅了。”他说着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公主殿下请放心,臣定会把江侯爷照顾好,吃的用的等一切,全和本官相同,绝不敢委屈了江侯爷一星半点儿。如果臣所言有假,到时自提头去向公主请罪。”   阿凤听的咳了一声侧转身:又来了,这个皇甫大人真是,让人好无语啊。 ☆、852.第852章 新新驸马爷   皇甫大人说的那真是慷慨激昴,如果是在军队之中,就会让人以为他要自请出战呢;但他偏就把巴结奉承的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听的人当真是别扭无比。   就连三公主都听的不舒服,虽然她知道皇甫是在向她示好,但她还是按捺不住要喝斥皇甫:“住口!本宫的人,你皇甫大人也敢带走?”   皇甫眨了眨眼睛:“公主殿下,您府上的人,臣真的不敢碰一根汗毛的,还请公主明鉴。”他和三公主打起了太极来,反正江旭是不能交给三公主的,这个意思谁也听得出来。   三公主当即有些恼怒:“你还真是胆子大啊。”   四公主叹道:“三皇姐息怒吧,有些事情实在是好说不好听,对吧?有什么事情到了大理寺再说,或是到阿凤府上去细说都可以,在大街上不太好吧?”   七公主弹了一下长长的指甲:“有什么可说可谈的,江旭是三皇姐的什么人啊?他什么也不是。皇甫大人要请江旭去说明白通敌之事,那是国法呢,谁能拦,谁又敢拦?!”   她挑起眉头看向三公主:“三皇姐,你当真敢?”她说完嘻嘻一笑:“也是,三皇姐向来是巾帼不让须眉,绝不是我们这些娇弱的女子可比。”   “只是三皇姐你就算有那个胆子,可是你凭什么呢?江侯爷只是江侯爷,三皇姐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青天白日的,传了什么闲话出去——”   她眨了一下眼睛:“哟,三皇姐你瞪我做什么,我向来胆小的。”她连忙抓过七驸马来,把七驸马的袖子遮在了自己脸上,就仿佛真的被三公主给吓到了。   阿凤听还真有点小兴奋:七公主就是七公主,句句话都是陷井啊,三公主救江旭那可不只是名声有损,且还身犯国法。   公主犯了国法少有死罪,但是皇家也不是没有规矩的地方,真弄个地方把你关起来,那你只能在一方小天地里终老了。   轻轻的几句话,已经挖了一个足以埋葬三公主的大坑在等她。   儒雅的七驸马施礼,那动作当真是赏心悦目:“三皇姐,公主她向来胆小,您大人大量不要和自家的小妹妹计较了。有些话,公主她也是真的为三皇姐着想,还请三皇姐深思。”   夫妻联手,一人白脸一人红脸,真就是珠连壁和。   三公主哼了一声:“不要在本宫面前秀你们恩爱,欺负本宫是孤身一人吗?!哼,得意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在得意什么,不就是自认为拿住了本宫的把柄嘛。”   “认为本宫无法正大光明的为江旭出头,不能正大光明的护下江旭来。”她的目光转到了阿凤的身上:“你认为你赢了,是不是?”   “原本,本宫不想和你较真的,由你冲进宫去找人算帐,自也有人能对付得了你,也省了本宫不少心思。可是你偏不肯体会本宫的苦心,那就是你要自找难堪了。”   她抖了一下衣袖:“你们认为,本宫没有什么依仗,就会赶过来吗?你们也不想想,本宫知道了那皇贵妃的奸计,为什么没有去找她算帐,还来的这样晚?”   阿凤看着她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倒不是她成竹在胸,而是在等着三公主的后招;世上的事情总是如此,不会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思来,尤其在你最为放松的时候砸的你头晕眼黑,那都是常事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有什么呢?躲不过的便只有迎上去,怕事永远都会受制于人的。   三公主阴阴的笑着,目光落在江铭的身上:“是不是觉得这天下间的事情都在你掌握之中,哪怕是他们用尽心思,得人相助弄出天大的动静来,你也能轻易化了。”   “感觉你自己很不了起吧?”她抿了一下唇:“你的确聪明,但是却还不够聪明,因为有本宫在,你休想动江家人一根汗毛。”   江铭无奈的很,他摊开手认真的对三公主道:“臣,真的没有想过要动他们一根汗毛,也绝不会动他们一根汗毛。”   皇甫不是能容人忽略的人,此时他能探着脑袋晃了晃吸引三公主的注意:“公主,江国公是嫌犯,不是他要算计江侯爷。”   “江侯爷要去大理寺,不过是要说清楚江国公通敌之事,绝不是江国公让臣带江侯爷回大理寺。臣身受皇恩,大楚还没有人可以指使臣做什么,臣一切依国法而行。”   他说完又对三公主献媚的一笑:“公主殿下,您看臣行事就知道臣绝无虚言。”   三公主哪里还有功夫理会他?反正在三公主的眼中,只要阿凤和江铭放手,江旭和江家人也就逃过了一劫。   “本宫来此之前去见太后。”她说这句话时看向了四公主等人:“太后下旨,赐婚于本宫和江旭。江旭,如今是本宫的驸马,择吉日大婚——日子和阿凤你前后差不了几天呢,到时候记得到姑母府上吃喜酒啊。”   她说完自袖子里掏出了圣旨来,掷给阿凤道:“你自己看,本宫懒的和你们多说。江旭,本宫可以带走了,名正言顺、正大光明——他,就是本宫的人。”   她这一招还真出乎了阿凤和江铭的预料,谁能想到三公主会去求太后赐婚呢?现在她和江旭还真就是名正言顺了。   江老国公的背一下子挺直了,江旭的头也抬了起来,顾盼之间自有几分风采:此人虽然歹毒,但是皮囊却真的极好,不然也不会入了三公主的眼。   “皇恩浩荡,谢太后恩典。”江老国公跪下向着皇宫叩头,起身后看了一眼江铭:“唉,大喜事啊,一门两驸马——就是亲兄弟成了两辈人,哈哈,哈哈。”   他在示意江铭,你再也动不得江旭一根汗毛,且以后见了江旭还要施礼请安问好:因为江旭自皇家来论,就成了江铭和阿凤的姑丈。   江旭咳了几声:“虽然是亲兄弟,但是皇家规矩大,所以也只有按着皇家规矩来。”他说完背起双手向三公主走去,连正眼瞧一下皇甫都不曾。   他如今不只是江侯爷还是三公主的驸马爷,这大楚谁敢动他半分?!江铭和阿凤,哈,现在他江旭可是他们两人的长辈。   江铭和阿凤让他跪下的仇,他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也终于到了江铭跪倒在他脚下的时候!虽然阿凤不能跪在他脚下,但是江铭一个跪就足够了,只想一想就神清气爽呢。 ☆、853.第853章 不是犯人   江旭可谓是志得意满。为了三公主的这步棋,没有人知道他付出了多少,没有人知道他忍受了多少,但是在现在这一刻,所有的付出和忍受全都值了。   他甚至能够在人们的眼中看到羡慕和嫉妒等,不过这些目光更让他感到痛快。终于,终于他等到了这一天。   “公主。”他还没有走到三公主面前就先开了口,想要在这个时候,在维持他做为男人的体面的同时,还能让三公主感觉到炽热的感情,以及他满心的感动与感激。   最主要的是,他也需要向三公主表明忠心,从此以后一辈子,他都会好好的疼爱三公主,为三公主撑起一方天地来。   皇甫却在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拦在了江旭的身前,他甚至张开双臂来阻止江旭:“侯爷,大理寺的传召,还没有人敢不去。您,可要想清楚了。”   大理寺的传召不去,那可是不小的罪名儿:到时候惊动了皇帝,被皇帝召过去训斥,有理都要少了三分理。   江旭看着皇甫,用完完全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皇甫——在刚刚之前,他还不敢用这样的目光看皇甫,虽然他的爵位比皇甫要高的多。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是半个皇家人,这不是什么爵位可以相比的。皇帝训斥?嘿,皇帝他以后要称之为皇兄的!   他和皇帝是一家人了,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所以江旭用轻蔑的语气的道:“皇甫大人,你要阻拦我到公主身边去吗?”   皇甫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下官哪里敢!只是大理寺的规矩是大楚立国之时就有的,有我大楚列位先帝的旨意在,侯爷您可要想清楚了。”   三公主冷哼了一声:“哪里有许多的废话,皇兄问起来自有我担待。你退到一边去,自不会让你受连累。江旭,咱们走,本宫看谁敢拦。”   最后一句话她不是说给皇甫听得,她是说给四公主等人以及阿凤和江铭听得:那些禁卫军,她自然看到了眼里。   江铭轻轻开口:“皇甫大人,您请稍待,我和江侯爷……”他不想皇甫被牵扯进来。原本只有江家人发难,他可以借江家人的口实,把江旭对他所为弄到桌面上来。   经官后,事情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就能真正绝了江家人再胡搅蛮缠的心思,也为自己讨个公道。   可是现在有了三公主,再让皇甫搅和进来就有失厚道了:查明边关上的一切是皇甫的职责所在,但是和三公主等人的争执,却和皇甫没有半点的关系。   皇甫却笑着拱手:“国公,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大理寺的规矩就是国法,不能废。这事儿,是下官的职责所在。”他不肯退。   这个嘻皮笑脸,就好像没心没肺没肝也没脸没皮的大理寺卿,绝不是没有看清楚现在的情况,只是他不肯退缩。   阿凤也开了口:“皇甫大人,你先退到一旁,本宫和三姑母有些话要说。等我们说完,大理寺的事情当然还是要交由皇甫大人的。”   “国法,自然不能废。”但也不能让皇甫因为她和江铭而受连累,三公主这些人真的足够让人头疼的——可是皇甫还不是皇家人,招惹了这样的仇家,怕皇甫以及皇甫的家人都会被连累。   皇甫笑了,面对阿凤他笑着一躬到底:“长公主明理,大楚之福。臣是大理寺卿,那大理寺的规矩就是臣之性命,如果不能踏着臣的尸体过去,那大理寺相召的人,就定要今天坐到大理寺里。”   “请公主成全。”他说完再次一躬到底。   那是他的职责,那也是他及大理寺人的骄傲,要维护自然要由他及大理寺的人来;如果真需要阿凤和江铭相助,除非他这个大理寺卿已经死在当场。   四驸马对阿凤点点头:“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阿凤你理应成全他。大楚,如果臣子都如皇甫大人,那大楚何愁不兴!”   阿凤终于明白了皇甫的心,当即点头:“你,尽力而为。留的有用之躯,才能为大楚、为百姓多做有益之事。”   三公主已经怒了:“皇甫老倔,你再给本宫说一遍!本宫今天就要带走本宫的驸马爷,本宫看你怎么拦!”   皇甫转身依然是一张笑脸:“公主殿下,您要带走谁臣也不敢拦着,大理寺的规矩也不是臣的规矩,那是大楚的规矩,那是大楚的脸面。”   “公主您真要一脚踏上去,把大理寺的规矩踩到脚下,臣也只能一死以报皇上的知遇之恩。只是,公主您可知道你踩在脚下的可不只是臣的性命,还有整个大楚皇室的脸面?”   “公主,三思而后行啊。”他又是一礼到底,可是此时他的笑容又哪里有半分猥琐,分明是不卑不亢。   三公主被他的话挤兑的更为恼怒:“太后的旨意,你难道也敢违抗?太后下旨赐婚,现在本宫要和其一起入宫去谢恩,你也敢拦!”   皇甫再次躬身:“殿下,大理寺相召在前,又是事关大楚边关之事——事有轻重缓急,臣只能请公主体谅了。事后,臣自当入宫请罪。”   他的话是掷地有声,太后相召?不成!江旭今天就要先到大理寺说清楚一切,才能去做其它的事情。   江旭没有想到一直陪着笑脸的皇甫翻脸比翻书还快:“你、你好大的狗胆!本侯爷问你,本侯爷如今可是你大理寺的犯人?!”   他是有脑子的人,知道抬出太后不管用后,三公主再以势压人也不管用;所以他直接扣住了皇甫原本的话:皇甫只是请他去把江铭通敌之事说清楚,他江侯爷可不是大理寺的犯人。   皇甫笑的脸上都不见了眼睛:“江侯爷您当然不是大理寺的犯人,您是大理寺认定的可能杀害阵前大将罪臣——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江侯爷你除了大理寺——”   他搓了搓一双骨瘦如柴的手:“哪里也不能去。”   声音不高,但是语气坚定,表明了他今天和江旭、三公主是硬磕了。他可不只是用语气表明了,他还明明白白这样做了:“来人,请江侯爷上车。没有本官的命令,在到大理寺之前江侯爷不能离开车半步。”   “你们伺候不好,嘿嘿。”他看着手下的人一笑:“本官的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 ☆、854.第854章 三个法子   大理寺的捕快也只是正经的官府之人,最最末尾的小官儿;至于那些衙役们,全都是只是平常人,不过是因为大楚律法服役:他们这种人家都是世代相传的。   但是不管捕快还是衙役,他们就好像完全看不到江旭身上的衣袍,也没有听到三公主所说的太后赐婚,上前就把江旭抓住,不由分说就把江旭往车那边拉去。   江旭没有想这些捕快衙役们,居然有这个胆子!要知道,他平常伸个手指头就能按死这些人,连他们的家人都不要想活命。   更没有让他想到的是,这些捕快和衙役分明身手不高,但是却不知道练了什么手法,居然锁住他的手脚,让他一时间根本挣脱不开。   江旭怒道:“好大胆的贱役,你们敢……”他知道官府的衙役们都不会百分百的出力做事,因为官府给的那点银子不要说养家了,就是养他们自己都困难万分。   因此衙役们都要靠外快来养家糊口,总会做点见不得光的事情;再者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官身,所以对于真正的达官贵人们,那真是怕到了骨子里。   可是江旭想错了一件事情,这些衙役不是平常的衙门的衙役,他们是大理寺的衙役;有什么样的主官就有什么样的兵啊,在皇甫的手下做事,这些人岂会和平常的衙役相同?   江旭的话才骂出来半句,就被一个衙役极为熟练的把他嘴巴堵上了:堵嘴的东西不干净,江旭感觉嘴里一下子又酸又涩又溲又苦,直接就呕吐了。   可是他的嘴被堵住子,吐出来的东西大半又回到了他的肚子外,有一部分自他的鼻子喷出来,差点没有他把呛死!   捕快和衙役们那真是干净利落,不等三公主说什么呢,江旭就被他们拖到了马车前。   三公主气的全身发抖:“皇甫老倔,本宫今天就……”   阿凤和江铭连忙挺身而出,把皇甫护到了身后:“有什么事情——”   “臣是职责所在,实在是没有办法。”皇甫却又自阿凤和江铭的身后钻出来,打断他们的话对着三公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臣也不想开罪公主殿下啊。”   “臣无儿无女无妻无妾,也无父无母无兄无弟更无姐妹,孤家寡人一个到如今,臣日日陪着笑脸扮孙子,为得就是少得罪人,在日后臣能得哪位姑娘垂青的话,成家立业后不会被人记仇要灭了臣的满门啊。”   “公主殿下,臣是大理寺卿,所以这事儿臣不得不管。如果公主想要臣放手不管也只有三个法子。”   他居然替三公主想起了法子来,说的又是那么情真意切,还真让三公主竖起了耳朵来:是人都知道皇甫不会存心和公主们过不去的,他也是不得已嘛,皇命在身啊。   “臣最不想开罪的就是公主殿下了,唉,你说这事儿闹得。”他搓了搓手:“要么现在有圣旨到,让臣把江侯爷放了,那臣立时就放人绝不敢有二话。”   三公主气的真想把绣鞋脱下来,狠狠的甩在皇甫那张瘦小的脸上:“你敢戏耍本宫!”   她如果能求得来圣旨,又何必去求太后赐婚?只要和阿凤有关,皇帝肯定会问的极为仔细,到时候结果如何还真的很难说。   还有她今天求了太后赐婚,在皇帝那里就已经是太后的人了,又岂会再为她做主出头?何况,她接连为难阿凤,她可不相信皇帝不知道的。   皇甫连连摆手:“臣不敢,臣不敢。臣真的只是说事实而已,第一个法子公主不满意,还有另外两外法子,请公主听完再责罚臣也不迟。”   “第二个法子就是,公主您请旨来就地免了臣的官儿。就算臣如今带走了江侯爷,您带着旨意前来,臣立时丢了官儿,自然也就不用再审什么案子。”   “臣也实在不想审的,因为好多事情就是这样,经常弄得臣里外不是人嘛。这差事,臣早就不想做了,公主如果能为臣求来免官的旨意,臣不胜感激,来世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公主殿下。”   阿凤的眼角也抽抽,嘴角也抽抽,肚子也有些不舒服:她是又想笑又想跺脚,可是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皇甫和三公主正在说话嘛,说的怎么也是正事儿,还提到了她的父皇,她岂能儿戏一般的对待呢。   只能忍着,只是憋的有点太难受了。好在她回头看到肖有福的脸色也有些不正常,心里才感觉好点儿:不是她一个人忍不住啊,肖公公这么老道的人都忍不住呢。   五皇子的脸色铁青。他站在大门里的暗影中,就仿佛一个不存在的影子般盯着眼前的一切:皇贵妃,江家,三公主!   这些人就不能消停些,非要和他做对吗?还有阿凤和江铭,这两个人就不能好好的听他劝?如果能听得进他的良言,何至于有现在。   他感觉自己真的已经尽了力,可是所有的人都要和他做对,真的不是他的错。   绣着一朵艳丽牡丹的手帕出现在五皇子的额头,轻柔的声音如同春风般融化了五皇子脸上的恼怒——牡丹轻轻的道:“殿下,我们公主会明白的。这江家人太可恶了,又连累了殿下。”   五皇子长叹:“是我命苦啊,牡丹。明明是好心,可是哪曾想过有许多人想害我,听听,还有一个不安份的皇贵妃。只是皇姐却不肯相信我,唉,我倒没有什么,就是担心皇姐会被人所害。”   他拖起了牡丹的手,一点一点退向府中,不再理会府门前的一切:完了,已经完了,但他却不是肯轻易认输的人。   三公主一脚踢了出去,正中皇甫的胳膊上:“你怎么不去死,你给本宫去死!”   皇甫没有躲三公主的踹打,反而在三公主打累了停手后,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两记大耳光,打的那叫一个响亮:“臣,请公主息怒。”   “第三个法子正是公主所言,如果前两个法子公主都不喜欢,那就请公主一剑斩了臣。臣死了,自然也就不用再去审什么案子。” ☆、855.第855章 滚刀肉   皇甫的三个法子一说出来,国公府门前的就仿佛刮过一阵无声风,带走了所有的声音:京城的百姓们呆呆的看着皇甫,他们感觉自己的耳朵肯定出了问题。   江铭眨了眨眼睛,如果不是碍于三公主还在这里,他都有要跟皇甫结拜的心思了。为什么之前他没有发现此人呢?实在是个好人,最重要的是,这是个极有趣的人啊。   鲁柔柔拍了一下手掌:“不错,不错,每个法子都说到了点子上。嗯,我发现你这人很有趣儿,如果三公主不杀你的话,改日有空咱们结拜一番吧。”   “有你这种人结拜,刺激。”郑小侯爷兴奋的鼻尖上都冒了油:“嘿,你天天都命悬一线啊,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岂不是天天也命悬一线?”   “满天下我们还没有能找到杀死我们的人,和你结拜后,嗯,相信会更加有趣的。”他完全无视三公主,拖着鲁柔柔的手走过去拍一下皇甫的肩膀:“你意下如何?”   “对了,提醒你一下啊,我家娘子的脾气不太好。她想做的事情定要做到才成,万一不能达成心愿,她的心情就会很不好。”   “心情一不好她就会打人。嗯,打人嘛,我们也时常也有打不过的,不过也不要紧,我们两府之中还有两位老王妃在,如果她们也打不过你,也不要紧我们还有两个祖父在。”   “如果他们也打不过你,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有家兵家将,实在不成还有城外的雄兵嘛,咱们可以打群架嘛——他们一群人打你一个。”   “我都说了吧,没有遗漏吧?”郑小侯爷向来是个怕媳妇的,所以在说完后他总会问一下自家的夫人。   鲁柔柔笑的很温柔:“说全了,说的很好。”她看向皇甫:“对了,你还没有答我们呢,你意下如何啊?”   江铭只是想一想,这两口子直接做出来了!而且他们还威逼——你如果不答应,就小心你的骨头!   皇甫的眼睛眨了眨,看看三公主,见其还在生气中:那高耸的头发上好像有青气冒起,看来被气的不轻。   他咳了一下:“我这不正忙着嘛,三公主如果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撮土为香结拜。可是,我想三公主可能不会给我这个时间,你们还等一等。”   阿凤翻了一个白眼,肖有福直接啐了一口,四公主等人都转过身去:这都是什么人啊——刚刚还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呢,现在居然和人商量什么结拜的事情。   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虽然说皇甫的年纪不足以做鲁柔柔他们的爷爷,但是被称声叔父也真的不能算是叫老了。   结拜,和两个小孩子玩这种东西,天啊,这也能算是大楚的能臣!怪不得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只是个大理寺卿,没有被皇帝放进御书房里商量国家大事。   傅小天飘了过来:“算我一个呗。对了,我皇姐和皇姐夫都要算上啊。”他还为江铭和阿凤占上了名额。   虽然江铭和阿凤无声呻吟了一下,但他们都没有阻止也没有反对;因为皇甫这人真的很有趣啊,做长辈的话就真的不好了,倒不如做个兄长更好玩儿。   三公主气的真把绣鞋扒了下来,一下子就甩在了皇甫的脸上:“你、你——!”她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来了,有一肚皮要骂人的话,却只是你啊你的你了半天。   皇甫也不理会脸上的灰扑扑的鞋印子,爬起鞋子来对郑小侯爷使个眼色:“得空谈,得空谈。嘿,我可是孤身一人啊,无靠山什么的,从今往后能……”   “咳,那个谁,你过来。这是三公主的随身之物,是赏给新驸马爷的,还不快给新驸马送过去。”他直接把鞋送去江旭那里了,完全没有接收到三公主的怒火。   他把鞋子的事情安排妥当了,抬头看着三公主笑的真像只摇尾巴的小狗儿:“公主殿下,您拿定主意了吗?”   三公主瞪着他,真想让人取剑来劈了他,但也真的只能想一想。她就算是贵为公主,大理寺卿可不是平常的官儿,不是她想杀就能杀的。   因此皇甫的话就越发气人了:如果公主殿下真能杀了他也无事,他还会那么出主意吗?所以三公主气的鼻孔里喷出来的气都要点燃自己的头发了。   “来人,给本宫打,狠狠的打!”三公主是不能杀了皇甫,却可以打皇甫啊,不过就是拼着被皇帝骂一顿嘛,她总之也要出这口恶气。   因为在她看来,皇甫比阿凤江铭可恶太多太多了,今天不杀他日后也想法子要其人头,不然的话她会寝食难安。   皇甫闻言大声叫起来:“住手!不劳烦公主身边的诸位了,你们天天伺候公主殿下已经足够辛苦,而且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让公主身边的人动手?没的脏了你们的手不是?”   “脏了你们的手也就罢了,可是你们还要伺候公主,就会弄脏了公主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罪过了。我的罪过已经不小了,还是不麻烦诸位了。”   他看向三公主努力的笑出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卑微来:“臣,自己来,自己来。”他说完抬手就打起自己来——这次没有打脸,他往自己胸前、大腿上、胳膊上打个不停。   听那个声音还打得真不轻,只是看他打得那么起劲,又感觉他好像没有真正的用力:至少没有打伤他自己。   噼里啪啦的声音进了三公主的耳朵,让她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兼眼前发黑:“气、气死本宫了!”   遇到皇甫这样的人,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呢?要杀皇甫,皇甫会给她递上长剑的,还会奉送一个无比卑微的笑容;要打皇甫,皇甫都不用她的人费力气,自己打自己就能打的不亦乐乎。   皇甫就是个滚刀肉啊,就算三公主有通天的手段,至少在此时根本就拿他没有半分办法。   “那个,”皇甫却仿佛不见三公主的头发烧起来不罢休般又开了口:“臣想请问公主殿下,您是想打臣个鼻青脸肿呢,还是要把臣活活打死?”   “臣不知道公主的心意,臣就不知道要如何下手,往那里下手,用什么样的狠手才能让公主殿下息怒。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856.第856章 进宫   皇甫大人是极为认真的人,尤其是面对皇室的人时,会再认真上三分。因此,他看着三公主认真发问的那一张脸,在三公主的眼中也就越发的欠揍了。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三公主就真的一声怒吼“给本宫打”,非把皇甫大人打个鼻青脸肿到其父母也认不出来的地步。可是今天,她却只能瞪着一双眼睛,一个字也吼不出来。   要打个鼻青脸肿?皇甫大人肯定会告诉三公主,不用她来费心的,他自己就会动手,还要保三公主满心。   打,皇甫大人不是不怕,而是他会代劳;你要骂?就看皇甫大人那一脸的笑意,谁都知道他怎么可能会把三公主的责骂当回事儿——说不定三公主骂完,他还会叩头谢一下三公主呢。   三公主从来没有如此的无助过,哪怕是面对太后和皇帝,都没有让她生出如此大的无力感来:她的尊贵依然在,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皇甫大人并没有把她踩在脚下,但她却找不到那种可以任意行事的感觉。   皇甫看着三公主很小心翼翼的道:“公主,公主?!”他是在提醒三公主,他还在等着三公主的吩咐呢。   三公主气的一连跺了三次脚,最终却只能再重重的跺一次脚:“好,你皇甫老倔厉害,本宫就看你能把本宫的人如何!”   “本宫这就进宫,你、你给本宫等着!”她转身带着人气冲冲的走了,连她骑来的那一匹高大大马都不要了,提着裙子就走,真就是脚下生风。   自然了,公主殿下不可能自己走回皇宫里的,她身边的人很快就会给她弄来车子或是轿子之类的东西代步。   只是她一肚皮的火气,却无人能够给她消解。   皇甫大人却郑重其事的对着三公主的背影儿叩头:“臣,谨遵公主吩咐。来人,请江侯爷登车啊,没有听到公主殿下已经把江侯爷交给本官了吗?”   他回过头时,对着江铭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江旭没有想到三公主就这样离开了,要知道三公主可是带了太后的旨意来,这个皇甫居然敢不买帐!   “你们敢!我——”他有些慌乱的看向老国公,希望他的父亲在此时能想出法子来。   可是老国公是自身难保了,因为皇甫大人过去亲自请他,自救都不能的他当然没有法子去救他心爱的儿子了。   江铭那里不用人请的,而且大理寺的人对他是真的客气:他们都是老手了,如果分不清谁是真正的苦主,谁是真正的有罪之人,他们岂能在大理寺一干十几年。   大理寺审案,没有圣旨阿凤等人就算贵为公主,也不可能跟着去旁听,只能目送了皇甫带着江铭和江旭父子离开。   江家的其它人双腿已经麻木了,看着大理寺的人终于走了,他们看向阿凤:不知道阿凤会如何发落他们。   他们现在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可是想要再对阿凤表明他们的忠诚,此时他们做得出来阿凤也不会相信啊。   阿凤看了一眼江老夫人:“江家的事情江家人最清楚了吧?大理寺查案向来都是一查到底,不过也有先例,戴罪立功可以免去要受的刑罚。”   “你们是要在本宫府门外跪着,还是要去做点什么,随便吧。本宫忙的很,就不陪诸位了。”她说完看向京城的百姓们:“医馆的事情,本宫今天就让人备好,明天一早准时开馆。”   “考虑到傅神医只有一人,还要教弟子的情况,在其弟子不能给人诊病之前,每天只上午诊病。还请各位父老乡亲见谅,且请转告各位的亲朋好友,只要有需要就可以来医馆。”   她说完点点头转身回府,身后是京城百姓们感恩戴德的感谢:他们真的没有想到长公主如此好,不但没有责怪他们,还真的为他们建了医馆。   江家人要逼江铭和阿凤退一步,最终的结果却让阿凤收获了很多百姓的好感。   阿凤并没有回府,而是让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留在府中照看,她带着肖有福自后门离开直接进宫了。   她倒不是为了去拦三公主——三公主无非就是进宫去找太后或是皇帝,太后阿凤没有半点畏怕,至于她的父皇,她相信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   何况皇甫大人敢那么做,自也是相信皇帝会为他撑腰。所以三公主倒无所惧,现在阿凤进宫是另有所图。   她也没有去见皇后,而是直奔柳芽所居的凤鸣宫。   凤鸣宫里还是挺安静的,并不是没有人,反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人实在不少,只是都很小心不发出半点声音来。   那是因为近来柳芽心情极为不好:接连的受罚,又被困在凤鸣宫里哪里也不能去——如果不是她又“病倒”一次,如今她也不会住在凤鸣宫里,而是会和元妃去做伴了。   阿凤身边也没有带旁人,只有一个肖有福跟着:但已经足够了。她和肖有福走进了凤鸣宫中,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来,所有他们看到的人如今都躺在了地上。   有肖有福在,可以少掉很多麻烦的。   阿凤抬脚就把门踹开:“柳芽,你给本宫滚出来!”她一直对柳芽可算是忍让了,却没有想到柳芽却是如此的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今天更是把主意打到了江铭的头上。   江家人的盘算没有成,如果成了的话,那江铭就真的完了:大楚就会多一桩世上最大的冤案!   阿凤是真的被气到了,因此和柳芽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她来可不是为了和柳芽讲道理的。时至今日,她和柳芽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柳芽正在榻上歪着,听到阿凤的声音她缓缓坐起来:“长公主会来本宫这里,还真是稀客。”   她自然也不怕阿凤。九死一生之后,她现在活着的目的就是要阿凤死!她要报仇啊,想想被阿凤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她就恨不得把阿凤一刀斩成两断。   反正,这个世上有她就没有阿凤,有阿凤就不会有她。怕与不怕,都不会改变这个结果。   阿凤早已经踏进了屋里,听到她的声音转身,然后顺手拿起手边的花瓶就砸了过去:“本宫今天就和你好好的算一算帐!” ☆、857.第857章 落发   柳芽用尽心思也要成为皇帝身边的人,除了要报仇外,就是想有个自保的能力。能和阿凤这个公主相抗衡的,也只有皇帝的妃嫔们了。   而事实上她的想法也没有错,自打她和阿凤再相见后,阿凤和皇后明知道她的身份,却没有在皇帝面前多说一个字,且在很多事情上对她都有相当的忍让。   这让她心里是得意的。不过,她在皇后和阿凤手上接连吃亏,也让她极为恼怒,所以才让她今天答阿凤的话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   她以为,阿凤现在不敢胡来的。那真的是她想多了,阿凤就没有什么不敢的,尤其是在怒了的时候。   所以柳芽只来得及闪身躲开那只花瓶,然后才能开口:“你做什么!本宫这里的东西都是皇上的赏的,你也敢动手?!”   阿凤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盘子,拍了拍手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你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父皇给的,那都是皇家的,打碎了那可都是皇家的银钱。”   “不过,你这里也有一件不是我父皇赏下来的东西,本宫总是可以动一动的。”阿凤说着话走了过去,对于柳芽身边的几个宫人看也不看。   如果宫人们敢动手的话,那就是她们自找苦头吃,肖有福可不会对她们生出半分的怜悯来:就像外面倒在地上的宫人太监们,虽然都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是个个都痛的流出了眼泪来。   肖有福今天的脾气很不好,因为他被五皇子弄了一肚子的火气嘛,所以也就不用指望他会温柔一点了。   柳芽并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来:“你不要自以为是,认为你是什么长公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让本宫来告诉你,在这皇宫里真正能为所欲为的人,是皇上的宠妃。”   她逼向阿凤:“要知道,本宫很想去请你过来一次呢,你居然真的来了,本宫怎么能不高兴呢?本宫被皇上责罚,可都是因为你!”   “这笔帐,本宫也早想和你算算了。”她说完扬起手来:“你说,我是先打你再打自己,还是打伤了我自己再打你个痛快呢?”   她说到这里瞄一眼肖有福:“你,依仗一个老太监就想在宫中横行,是不是以为他敢跟本宫动手?嘿嘿,本宫今天就把你衣服扒光了,也让你身边的这个死太监好好的瞧……”   “啪”一声响起,柳芽嘴里喷出了一道小小的血泉,在她的脸上方又怒放成一朵血花,最后却落在了她的胸前——她的人也飞了起来,跌倒在软榻的另一面。   动手的人不是阿凤。阿凤虽然很想痛揍一顿柳芽,但是以她的力道和技巧,是无法把柳芽打得飞起来。   动手的人是肖有福。   他此时正在擦手,同时对着阿凤欠身:“公主,老奴造次了。不过请公主放心,老奴一会儿就找水净手,绝不会脏了老奴的手,以致再污了公主身边的东西。”   肖有福的请罪并不是因为擅自做主打了柳芽,而是因为他亲手打人而弄脏了手,让他不能再好好的伺候阿凤。   阿凤咳了一声:“无妨。肖公公,你做的很好,非常好。”她看向柳芽:“打你,算什么呢?”她走过去,伸手就抓住了柳芽的头发,拖起她来就走。   柳芽挣扎着想要打阿凤,可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肖有福的一掌,四五掌后她果然不敢再向阿凤动手了。   肖有福笑了:“皇贵妃娘娘,您早早对长公主保持足够的敬意,老奴又哪里敢对您有半分的不敬?!”   柳芽却顾不得肖有福说出来的讥讽之语:“你,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我奉有圣旨不能离开凤鸣宫的。”她的话是对阿凤所言。   “你敢动本宫一根汗毛,皇上肯定会大怒的,肯定会重重的责罚于你。”她终于知道不妙了,和阿凤交手多次的她,再清楚不过,现在的阿凤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所以她不得不抬出皇帝来,希望可以阻止阿凤,让阿凤不会胡来。她知道她的性命是无碍的,因为阿凤如果要杀了她的话,那就是给她的母后出难题——长公主在宫中杀人也是要被问罪的。   因为皇宫中的一切全是皇帝的,在这里只有皇帝才能左右人的生死,尤其是妃嫔们的生与死。   可是柳芽怕阿凤会在她脸上划上几下,那她就算能保住性命,以后在宫中也无法立足了。帝皇的宠爱本就不是靠得住的东西,失了颜色的女子在宫中那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   阿凤闻言站住了,歪着头看着柳芽:“不能动你一根汗毛?嗯,本宫还真的不会动你一根汗毛。”她看向肖公公:“剪刀?”   她是询问的语气,那是因为肖有福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一定会预先想到她今儿想要用剪刀的,在身上也就不可能带着一把剪刀。   肖有福却在阿凤话一落,在身上一摸就递上了一柄精巧的剪刀:“精细些活计还是可以应对的,如果公主要剪的东西过大过硬或是过厚,我这就……”   阿凤接过剪刀来一笑:“肖公公,我真是服了你,剪刀你也随身带着。这把,足够了。”她对着柳芽一笑:“虽然不是什么精细活儿,但是这把剪刀也不能算是辱没了你。”   她说完手起,头发飘飘洒洒落了一地!   肖有福的眼皮都没有颤,只是接过阿凤丢过来的剪刀收好,对被剪掉了大半头发的柳芽咧嘴一笑。   柳芽感觉头顶一轻,然后还有点凉嗖嗖的,再看就是满地的秀发!她的头发啊,她留了多年的头发,珍如性命的头发,被阿凤几剪刀就给剪了一个七零八落。   “你,你怎么敢?!”柳芽抱着头不敢相信的大叫起来,眼泪随之流出来:以后,她要如何见人,最主要的是,要怎么见皇帝?!   阿凤放开了她摊手:“你说不让我动你一根汗毛,我也的确没有动你的汗毛,所以只好如此了。” ☆、858.第858章 幽会   阿凤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前来,就没有打算轻易放过柳芽。还有,今天她算是放开手了,江家的人她打算在大婚之前解决,那么把柳芽一并解决了也算是件好事儿。   因此她还真的没有留手,把柳芽头顶上的头发剪的都见到了头皮。柳芽想要再养好头发,不要说是长到原来的长度,就算是长到能重新盘头的长度也需要个两三年!   柳芽恨的真想扑过去把阿凤撕成碎片,可是她知道有肖有福在根本不可能得手,因此只能抱着头怒吼:“为什么,你今天是来发什么疯的?!”   “我都被禁足了,还要好好的修什么心,连皇上的一面都见不到——你们母女还有什么不能放过我的,啊?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你们母女才能罢手?”   她眼见和阿凤动手是不可能占上风的,便打算和阿凤好好的讲讲道理了;而且,她也真的很糊涂,今天阿凤会来找她麻烦真就是无妄之灾。   阿凤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来找你麻烦总要有个理由的——你好好想一想吧,想出来告诉我一声儿。”   她说完伸后抓住柳芽的衣领,继续拖起人就走。   柳芽挣扎着想要挣脱阿凤的手:“我什么也没有做啊,你凭什么冲进来就如此折辱我?我现在还是皇上的……”   阿凤打断了她的话:“我说过了,你好好想,想到我找你麻烦的理由后就告诉我一声,其它无用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柳芽刚一挣扎就被肖有福甩了两掌,吃痛之下她不敢再挣扎了,可是她却没有忘掉提醒阿凤:“你纵容身边人如此折辱于我,你认为皇上会放过你身边的人吗?”   阿凤闻言止步看向肖有福:“她说的有道理啊。”   “是,的确是这样的规矩。”肖有福也承认他打了柳芽可是死罪——就算是奉了阿凤之命,到时候皇帝真要追究,阿凤不会有什么事儿但他肯定要被杀一儆佰的。   皇帝的女人岂能让人随便打?那是打皇帝的脸啊,肖有福真就是死罪。   阿凤摸了摸下巴:“这么说的话,不能让她见到父皇才行。嗯,也不能再让她见到其它人,不如干脆我们杀人灭口算了。”   “也是个法子。”肖有福开始认真想善后的事情:“我们要把替罪羊找好,再把人引过来,能让很多人看到那人来找咱们的皇贵妃。”   “嗯,有七八成的把握。我再去找第五公公来,相信不会有什么大的闪失。此法可行,公主。”他可是一本正经的为阿凤出谋划策。   柳芽听的全身发冷,虽然心里有三分的不相信,可是她却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那个万一:“你们不用杀人灭口,我本来就不能离开凤鸣宫的,所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你们走你们的,我自回去,咱们今天就没有见过,行不行?”她有些害怕了,生怕阿凤真的生出杀念来,那她这次可以确定不会再有上次那好到逆天的运气了。   阿凤虽然不会在她死后再在她身上刺上七八剑,但是肖有福这个该死的老太监,肯定会在她尸身上刺上十七八剑,以保证她这次死到不能再死。   她能成为皇帝的宠妃,有了今天的日子,她是真的很开心,绝对不想再失去了。原本她没有想过她会失去,在今天听到阿凤要杀人灭口,她才感到失去现在一切的可怕。   一个小丫头能成为皇帝的宠妃,真就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享受这一切呢,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死掉。   阿凤低下头看着:“你不会说?那好吧,只是你想到我来找你麻烦的理由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想我还是杀人灭口来得便宜些,也免得还要想什么借口那么费脑子。”   柳芽听的很想骂人——你来找我麻烦却没有理由,还要了我给你想个借口?!真就是欺人太甚了。   她转了转眼珠:“是我这人欠教训,公主来教训我也是为我好。”她知道阿凤就是要刁难她,所以便顺着阿凤的话说呗。   等到她挣脱了,看她如何报今天的仇。她认为,不能再让阿凤活下去了,否则她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为了保住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阿凤是一定要死。   阿凤拖起她来再次向前走:“没有半点诚意!本宫哪有那份闲心来教你,好好给本宫想。”她对柳芽给出的答案很不满意。   柳芽接连给出的答案都不对,便渐渐明白阿凤是抓到了她的把柄,只是不说反而让她自己说出来:她垂下眼皮思索,自己做的什么被阿凤抓到了呢?   但是她刚开始思索,肖有福的拂尘就重重的落在她的头上,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只是让她开口说下去。   柳芽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可是在阿凤和肖有福的手下,她还真的越来越痛苦:阿凤专找那些不是路的路来走,地面上的不平还有低矮的灌木,把她弄的不止狼狈还受了一些伤。   伤都是些皮外伤,可是这一处那一处的,而且还会伤上加伤,她就真的吃不住劲儿,只能拣着无关紧要的开始说:“是不是我最近嘴馋,给张一勺送的银子让公主您误会了?”   她在收买御厨的人,这事儿知道的人真的极少极少。可是她等来的还是肖有福的在她头上的重重一击,她便只能再想下去:“或者是洒扫上给凤翔宫里换了两个宫人,我好好的教导了她们一番要好好伺候皇后的话?”   她接连不断的说着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做为,可是阿凤就是不开口,在她说出一件事后,便会拖着她走过灌木,故意让那些灌木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一点伤。   “是五皇子的人向我的贴身宫人提亲,要结成对食的事情?那可是五皇子的意思。”   “是江家的人给我送来了一些东西,我给他们写了一封回信以示谢意——那只是出于礼节啊,公主殿下。”   “是我和元妃互相写一写对佛经的理解,从而元妃做出了一首极不错的诗,得到了皇上的赞赏?可那是元妃的事情,真的不是我给她想出来的法子。”   阿凤的脚下微顿:“你是说,父皇和元妃偷偷的……”她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来的——只是想给柳芽点苦头吃,哪里能想到柳芽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最惊人的怕就是皇帝和元妃的幽会了——这事儿不要说是阿凤不知道,只怕皇后也是不知道的。 ☆、859.第859章 现学现卖   柳芽听到阿凤的话就知道坏了。说到现在了,她所说的都不是阿凤知道的事情,也不是阿凤来找她麻烦的理由:她的烦恼就有了两个,一个是阿凤是为什么而来的,第二个就是她说了这么多,老天,她怎么和那些人交待,又怎么应对阿凤的疑问。   她很想闭上嘴巴。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面对阿凤的拳脚和肖有福的拂尘,她不认为自己有闭嘴的选择。   看到阿凤一双眼睛眯了起来,她是真的要哭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儿,那是元妃想出来的主意。论对皇帝的了解,整个宫中怕是没有谁能和元妃相比了。”   元妃是楚帝登基之前就伺候他的人,对楚帝的了解自然是无人可比。所以,她最知道如何才能让楚帝动心:所以多年来她才能盛宠不断。   阿凤看着柳芽一笑:“想不到,你在宫中的日子还挺忙,盟友更是一个比一个强大。”她本来就是想看看柳芽近来都做了些什么,不听不知道,听了还真吓一跳,柳芽实在是太“忙”了点。   柳芽看看阿凤:“也不是了,我无根无基的,旁人找来总要应付一二的。我,只想过个平静日子,真的,我对天发誓。”   阿凤笑了笑:“嗯,其它的事情同我也无关,我懒的理会你。可是,有一件事情你还没有答我呢,可为我想好了说法?”   她说到这里抬头:“你再想不好,只怕就来不及了呢。”   柳芽正想问就听到有什么声音传了过来,忍不住愣了一下:“你,你不会是……,那不可能,元妃就是有通天的本事,皇帝也不可能不经皇后同意,就让她离开那个鬼地方的。”   肖有福甩了一下拂尘:“哪个说要带你去见元妃了?”他眯起眼睛来看着远方,嘀咕了一声:“来的,还真不算快。”   柳芽有些着急了:“你们倒底想要让我见谁……”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因为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远处三公主正陪着太后缓缓而来,看到三公主的霎间,她也终于知道阿凤今天为什么会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原来是江家啊。   那刚刚自己明明就提到了江家啊,可是阿凤没有半点反应,让她误会自己说的不对,才会一直说下去,结果把元妃都牵扯了出来。   还好,只一个元妃,嗯,还有江家,这个不算什么的,对了,还有一个五皇子,这个倒是有点麻烦。   柳芽在思索自己刚刚倒底出卖了多少人,都需要些什么对策。性子柔和、能讲得通道理的,她当然可以好好的赔个礼,至于那种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的人,她也就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阿凤没有等三公主开口,直接对肖有福道:“把人,丢过去。”   柳芽还没有弄明白阿凤话中的人是指谁,她就腾云驾雾一般飞起来,接着疼通传遍全身:她重重的跌倒在三公主脚下。   “人,我给皇姑母带来了。至于皇姑母所言,现在倒是可以对质一番了。”阿凤抱起胸来:“或许,咱们可以换个地方对质,全由皇姑母说了算。”   三公主没有想到阿凤会如此直接,低头看看柳芽才开口:“阿凤,你见到太后也不请安……”   “你给我少废话。”阿凤逼到了三公主的面前,伸手就把三公主揪了过来,用力的晃了晃她:“你知道江旭做过什么,如果今天或是将来江铭少根汗毛,我都不会放过你。”   三公主没有还手,只是尖叫道:“你当着太后的面儿如此说话……”   阿凤给她一个大白眼:“我当着太后的面儿就这样说话,怎么了?”她用力把三公主推向了太后,差点把太后撞倒在地上:“我还当着太后打你呢,你咬我啊。”   三公主可不曾吃过这样的亏,她也不是怕事的人,不过今天她可不想做那只出头鸟,所以只是扶住太后:“您,您不要紧吧?”   太后气的拍了一下手掌:“真是无法无天了,今天哀家不好好的教一教你……”   阿凤闻言打断她:“教教我?怎么教?你要打我嘛,那就来吧。”她伸手把头发扯开了,然后又把衣裙扯破了:“要打到什么模样,太后可有想法?”   她倒是学了皇甫一点能耐,现学现卖就用到了太后的身上:“要不要,让人动动棍棒,或是用用刀枪?”   阿凤干脆坐到了地上:“我绝对不跑,就看太后和三公主你们要如何发落我了。我就在这里,一条性命也在——江铭少半根汗毛,我就自尽在你们面前。”   肖有福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太后,公主殿下,请你们高抬贵手啊,我们公主年纪小,又是心急驸马的安危才会不知轻重,你们千万不要伤到我们公主啊!”   他扯着嗓子叫,就仿佛太后和三公主命人在收拾阿凤般:那些远远的,看不清楚这边形形的宫人太监们,听到肖有福的话都吓得一哆嗦,脚下生风能走多快就走多快的跑掉了。   肖有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叩头:“太后,公主殿下,那不是我们公主的错,全是老奴的错。请太后和公主放过我们公主吧,她自幼无人教导才会行事冲动的。。   “皇后只有这么一位公主,就是有天大的错儿,求太后和三公主看在我们公主为大楚立的功劳上,就饶过我们公主这一次啊。”   三公主上前一脚踹了过去:“你给本宫闭嘴,闭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阿凤自袖中掏出了白绫来:“我,我这就去死,免得活着碍了太后和皇姑母的眼睛。只要你们能饶过江铭,让我去死我马上就去死!”   她把白绫抖来抖去:“只要太后答应我会放过江铭,我这就去死,马上去死。”   肖有福哭的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公主殿下啊,您千万不要如此,一会儿皇上和皇后就到了,肯定会为您做主的。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您有个万一,老奴、老奴也只能追随您九泉之下伺候了。”   “你们胡闹什么,哀家……”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接一声的高呼传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860.第860章 不需要理由   太后和三公主身子都颤了颤,不过太后倒也没有什么要怕的,因为皇帝再如何那也是她的儿子,还能在她面前如何?   三公主就不同了,她转身看的时候身子就向地面矮下去,心里琢磨着这个阿凤是故意设圈套给自己钻啊:说不准就要说白绫什么是她和太后赐下的,太后不怕她却不能不考虑她的皇兄会如何想。   她已经屈下了膝,可是却没有看到皇帝,只看到第五带着几个小太监急急的赶过来:他们身后根本就没有皇帝和皇后的身影!   “你们、你们好大胆!”三公主那个气啊。也不知道是生气第五几个太监敢谎报,还是生气她自己已经蹲下去了一半:“你们活的不耐烦了啊,居然还敢如此,当诛九族!”   第五慢悠悠的施下礼去:“禀公主殿下,皇上和皇后马上就到,我们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看看情形的。”   他又向太后见礼,最终过去扶阿凤:“有天大的委屈,皇上和皇后马上就到了,长公主您可千万要珍重凤体。”   太后的牙都磨了磨:什么叫做皇上和皇后就快要到了?!就快要到了,人还没有到,那也不能大呼小叫什么皇上驾到啊,这宫里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在哀家面前装神弄鬼,来人,给哀家拖出去,杖毙!”她实在是气坏了,不过也有找借口除掉第五的意思。   第五现如今可不是皇帝的人了,他是皇后身边的狗腿子,早一日除掉就是早一日缷掉皇后的一条臂膀。   阿凤抬起头来:“第五公公可是奉了皇命前来,太后您就算要杀他,也要等父皇来了之后再议吧?而且,您认为第五他们说了谎,父皇马上就到,太后您大可以问一问父皇。”   “就算第五他们在说谎,太后您也可以打发人去请父皇前来,自然一切明了。若第五公公他们果然敢假传圣旨,那自然是诛连九族的大罪,不必太后说话第五公公也逃不掉一个死罪。”   三公主被阿凤气的都笑了出来:“好,果然是我们大楚的长公主,真的有几分脑子啊。你的意思是,让太后现在把皇上和皇后请来是不是?”   “到时候皇上和皇后来了一瞧,哟,谁把大楚的长公主弄成这般模样?你就大可以向皇上诉苦,说太后和本宫如何如何的欺负你了。这样的小把戏,本宫五岁的时候就不玩了!”   她知道自己被骗了,真就是一肚皮的火气,因此说话也就越发的刻薄了;至于阿凤的寻死,她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大家同为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谁还没有玩过几次?   真就吓不到她的,不但吓不到她,反而让她捉到把柄:“阿凤,你自己说说自己做了多少错事?对太后不孝不敬,对皇贵妃任意打骂——你当这皇宫是什么地方!”   “大楚是有规矩的地方,大楚的皇宫更是有规矩的地方,哪怕你贵为长公主呢,也不能坏了规矩。如今你又哭又闹的想要寻死?成啊,那条白绫就是太后和本宫赏你的,你倒是死给本宫看看!”   “如果你真有哪个勇气,本宫自会到皇上面前请罪,与你一命抵一命!死吧,本宫在这里看着呢。”她确定阿凤不会寻死的,才会如此的用言语相逼,为得就是看阿凤出丑。   太后有一丝犹豫,不过回头一想皇后和阿凤都是她的眼中钉,且韩家灭门和这对母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阿凤当真死了又如何,她的孙女多的是。   至于皇上那里,还能因为死掉的一个公主,向她这个母亲发作吗?她可是皇太后,皇帝的母亲,不管如何皇帝也不能拿她如何的。   有了主意的她也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拿眼看着阿凤——阿凤死了她高兴,阿凤不死出丑她也心里痛快,所以眼下的情形予她而言无坏处,就由着它去吧。   阿凤看着三公主:“我只是向太后和三公主求个情,不想你们插手江家的事情——你们不插手也就是放了江铭一马;如若不然,我就自尽在你们面前。”   “倒是没有想到三公主的决心如此之大,居然直接让太后赐给我白绫让我自尽,也要插手江家的事情,不分青红皂白也想要江铭的性命!三公主,你为什么非要杀江铭不可?!”   “江铭虽然不能说是大楚的柱梁,但他也是我大楚有名的将领,为我大楚杀敌、为我大楚不惜热血,现在三公主你却非要杀了他,我真的不懂是为什么。”   她也不称三公主为皇姑母了,直接把话丢到了三公主的脸上,把三公主的话扭到另外一个方面。   三公主没有想到阿凤会有这么一手,想要开口分辩几句却被阿凤抢在了前头;阿凤对三公主说完了,便直接盯上了太后的眼睛:   “太后,三公主存了什么心思我不懂,但是太后你的心思我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无非就是韩家的灭族呗。在您看来,韩家就是毁在了我、江铭以及母后的手中,所以你要为他们报仇是不是?”   “因此,就算看着三公主无缘无故的对我下手,就算看着三公主借您的名头下旨让我自尽,您也不发一言。”   “太后,您就真的这么想我死?!您不想一想,我母后肯定已经得到消息再往这里赶,您当真赐死于我,到时候……”   她不提皇后还好,一提皇后就让太后心头火起——她堂堂皇太后还会惧一个皇后?!   太后咬着牙狞笑:“到时候如何?你的那个母后还能杀了哀爱不成!哀家就要看看,哀家就是赐死于你,你的母后还能翻得出哀家的手掌心!”   “宁国公主,哀家的话你听清楚了?你手中的白绫就是哀家赐下的,你如果下不去手,哀家就让人帮帮你了。”   阿凤厉声大叫:“凭什么要赐死我!国有国法,我是大楚的长公主,太后你要赐死我也要有个理由才是,不然天下人岂能心服口服。”   三公主冷笑起来:“你不是不怕死嘛,怎么现在却要什么理由?!太后要赐死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好一个不需要理由!三皇妹,不如你也直接给本宫一根白绫,把本宫也赐死在这里好了。”皇后的声音带着怒意,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三公主,那目光如同刀子般在三公主的身上扫来扫去。 ☆、861.第861章 谁也不吃亏   皇后的出现没有惊动一个人,如果不是她开口,太后和三公主还不知道皇后已经到了。   三公主转身看向皇后,虽然眼中并没有惧意,但是神色却还是有点尴尬:欺负人家的女儿,被人家的母亲当场捉到,真就不是三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她对皇后并没有太多的敬意,因为太后不待见皇后嘛,还有就是皇后也不再是皇帝的心头肉:在宫中,一个皇贵妃就把皇帝的心勾走了,就可见皇后在皇帝心中的份量。   太后对皇后如何还不算太重要,最最重要的就是皇帝待皇后如何了;所以三公主才会对皇后没有真正的敬意:皇后嘛,只要皇帝一个不高兴还不是说废就废了。   她看向太后,往太后身侧靠了靠:“太后,皇后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皇后走路当然有声音,且她身边还有不少人;能不知不觉的走到近前来,肯定是皇后故意潜行过来的。   太后本来就在生阿凤的气,见皇后她岂会有好气?再听到三公主的话,想到皇后到了连个通传都没有,就这么悄悄的靠过来,冷不丁点的开口——皇后眼里哪里还有她这个皇太后,分明就是把她这个皇太后当成仇敌来对待、   还有,皇后没有向她见礼就发作三公主,真是把她这个皇太后当成了死人呢;在这宫里,她这个皇太后才是真正的女主人,关于这一点她今天说什么也要让皇后认清楚。   “你也要死?好,哀家成全你!来人,赐给皇后白绫三尺、毒酒一杯——皇后,哀家可是厚待于你,你可以自己选一样来自尽。”   太后的声音如同刀子般扎向皇后:“你不向哀家见礼,现在难道还不知道谢哀家的赏赐吗?你连这点规矩也不知道,哼,也怪不得如今宫中连半点规矩也没有了。”   皇后对三公主发作,太后就直接发作了皇后——赐给皇后白绫和毒酒,真就不是打脸那么简单了。   “妾,谢太后的赏赐。”皇后同太后说话倒是平静的很:“只是不知道太后何来的雷霆之怒?阿凤倒底是个孩子,十几年来无人过问的长大……”   太后怒气冲冲的打断了皇后的话:“不要给哀家再提什么十几年无人过问阿凤!那又不是哀家的主意,更不是哀家下旨不许人接近于她。”   “弄到现在,就好像天下人都欠了她一样,左一个十几年,右一个可怜的很——她可怜什么了,是少了她的吃还是短了她的穿!”   “哀家倒是看她长的活蹦乱跳,一肚子的坏水,搅得宫中不得一丝安宁!皇贵妃就算是有错,那也是皇上的妃嫔,轮得到她一个长公主来教训?!”   “还有哀家,哼哼,阿凤的眼中何曾有过哀家,不要说孝道了,在阿凤的心中怕是哀家欠了她的,一而再的对哀家不敬。说到这里,也还是你这个皇后的错,不是你教出来的,她岂会如此对哀家?”   三公主扶着太后的胳膊:“就是就是,太后的每一句话都在情在理——长公主有什么可抱怨的,十几年来她也是吃皇家的饭长大!”   “天天借着这点子由头兴风作浪,把太后都踩到了脚下,更不用提我们这些长辈了。皇后你是如何教长公主的,嘿,你这个皇后做的可真是不见半点贤良之处。”   “现在太后的旨意你们都听到了,不都是要死要活的嘛,怎么太后赐死你们了,你们却不动手反而不停的大呼小叫?”   阿凤给她一个大白眼珠子:“关你什么事儿!是太后赐死我们,你着什么急,就怕人家看不出来这全是你的主意,是你巴不得看我、母后死在当场吧?”   三公主摆了摆腰身:“是我的意思,那又如何呢?你们想要抗旨不遵,嗯,总要有个理由的吧?总不会你们想说,你们很怕死所以不想死吧?”   皇后抬起眼皮来看看三公主:“三皇妹,近来你瘦了不少呢。”她轻轻一拍手:“就由皇嫂来给你想法子,女人家还是有点肉才好看。来人!”   她指着三公主道:“请公主殿下去皇庙中好好的将养。”太后面前她是吃三分亏的,但是三公主在她这个皇后面前一样也要吃三分亏。   三公主还没有开口呢,阿凤就拦下了:“母后,我有法子马上就让三公主长出点肉来,又何必送去皇庙那么麻烦吗?来人,把三公主请过来。”   三公主被人拖了过来——就算太后在,可是皇后依然是六宫之首,她的话自然无人敢不听的,哪怕三公主尊贵呢,在皇后面前也只是任人宰割的小鸡仔一只。   阿凤看着三公主的眼睛:“我帮你,不用谢的。”她说完左右开弓就给了三公主几记耳光,果然就让三公主的脸肿胀不少,自然就像是多长出了一些肉来。   太后上前捉住阿凤的手:“你、你连长辈也敢打,当真是没有半点规矩。哀家命你住手,住手听到没有?!你瞪什么眼睛,难道你连哀家也敢打?!”   她是真的有恃无恐,因为全天下的人阿凤可能都敢打,但是皇帝、皇后和她这个皇太后,阿凤是不会动手的。   阿凤歪了歪头:“太后言重了,阿凤岂敢对太后有半分不敬,更不要说做出那等不孝的举动来。”   她说完拿起三公主的手来就对着太后拍了过去——倒底是阿凤的祖母,阿凤还真的对那张脸下不去手,所以三公主的手落在了太后的胸前与胳膊上。   “咦,三姑母你做什么,那可是你的母后,你怎么可以动手?!”阿凤大呼小叫的仿佛在“拉扯”三公主,其实就是拿着三公主的手打太后。   三公主哪里想到阿凤会借她的手,而太后也没有料到阿凤真的敢动手:就算是皇后都没有想到阿凤会真的对太后动手,因此接连好几下子太后都是被实实在在的捶打在身上。   太后大怒,抬手就向阿凤打过去,阿凤却早有准备,把三公主往太后身上一推:“太后,您小心,三姑母怕是疯了,唉哟,太后您小心啊,我拉不住三姑母了!”   三公主就撞在了太后的怀中,而太后的手也落在三公主的头上,倒也算是谁也不吃亏。 ☆、862.第862章 大过天?!   太后并没有摔倒,就算无人跟在她身边,以阿凤推出去的力道,她最多也就是后退几步,绝对不可能受伤的。   不过太后不会因此就不生气了,现在她气的头发都要根根倒竖起来,一把推开怀中的三公主,指着阿凤她尖声厉叫:“来人,送长公主上路!就用那白绫,哀家赐她上路!”   她是真的快要气疯了。原本她的初衷只是让皇后去死或是去冷宫什么的,阿凤嘛她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怎么也是皇家的血脉,就让其自生自灭好了。   可是连番交手下来,太后在阿凤手接连吃亏,一次比一次更让她怒火中烧:阿凤半点脸面也不给她留,眼中只有她那个母后完全没有她这个皇祖母!   所以她今天在三公主的“提醒”下,第一次想到了让阿凤去死:先开口的时候也不是一定要阿凤死,但是现在她却真的要阿凤去死。   皇太后的火气却不只是因为今天之事,是之前所有的怒火累加所致;在她的脑中,阿凤和她都不能共存于世了。   可是太后的人却有些犹豫。一来阿凤在皇帝那里可不是一般般的得宠,再者他们在阿凤手上吃亏也吃的太多了,且也太痛了,那些教训历历在目,提起来那都是血泪啊。   尤其是看到肖有福缓缓的挽起了衣袖来,太后的人更是在心中打鼓:他们这些人一拥而上,都不够肖公公一只手掌拍的。   太后见左右之人居然不动:“你们、你们也要反了吗?!”   皇后叹口气:“太后息怒。阿凤,还不给太后跪下请罪?!”她自己也跪倒在地上:“太后息怒,阿凤所有的不是都是妾教导不好,妾愿意领罚只请太后爱惜凤体。”   太后看向皇后咬牙:“你以为没有你的事吗?哀家当然饶不了你,看你把堂堂大楚的公主教成了什么样?她有罪,你更是罪加一等!来人,伺候皇后用酒!”   皇后见此连忙看向三公主:“三皇妹,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非要等到事情不可收拾时……”   三公主当然不会为皇后和阿凤求情了——不可收拾?嗯,就算今天皇后和阿凤都死了又如何,那也和她没有关系,因为是太后下的旨。   “皇后,我哪里敢多说什么?何况,你先头没来时没有听到吧,太后下旨赐死长公主,那可是本宫的主意。”   她说完还想得意的向皇后眨一眨眼睛,可是她的眼睛刚刚闭上,就听到一声雷响:“朕,倒要看看,谁想要杀了朕的妻女!”   三公主脸上的得意霎间就冻住了,她睁开眼睛时还在心里想:不可能,不会的,定是自己吓自己的,皇帝不会来这里的——此时皇帝应该和元妃在一起啊。   皇帝真的就和元妃在一起,元妃就跟在皇帝的身后,一脸无奈的看过来,显然她没有拖得住皇帝。   皇后完全没有看到元妃: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元妃那么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小鸟依人般的挂在皇帝身上,只要皇后两只眼睛没有瞎,就不可能在看到皇帝的时候看不到她。   可是皇后硬是没有看到她般,对着皇帝叩头哀求:“皇上息怒,不关太后的事情,都是妾的错。妾甘心领罚,只求皇上能向太后求情,饶阿凤一条性命。”   “妾再也不敢说什么十几年的苦,阿凤真的没有吃过什么苦,是妾和阿凤的错,可是阿凤还是个孩子,求皇上饶过阿凤这一次吧。”   皇帝心疼万分也愧疚万分的弯下腰去,双手把皇后扶了起来抱在怀中:“皇后,有朕在一天,这天下间就无人能再伤你们母女半根汗毛!”   他的目光冷森森的扫过三公主:“无论是谁,敢生出伤害朕妻女的心思来,朕就要了她的性命!”   三公主遍体生寒。她知道阿凤得宠,但是她没有想到阿凤如此的得宠——她和皇帝是一起长大的,就算她和皇帝并没有什么深交,但是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如此的愤怒。   在此时,她才真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天威不可测:她是公主,但是面对皇帝的怒火时,她也不会比平常百姓多出一条性命来。   直到此时她才感觉自己做错了,不论因为什么,她都不应该明目张胆的欺压阿凤;虽然同为公主,但是阿凤的父亲是皇帝,而她的皇兄是皇帝——她和皇帝还不是一母同胞!   她膝下一软跪倒在地上:原本她被第五所骗时,还只是矮下身子想要屈膝为礼,这次她是直接跪倒在地上。   “皇上,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不是你听到的那样。”她真的好想给自己几个大耳光,这天下间如此害自己的人也只有她了吧?   明明开始的时候是阿凤要寻死,她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后来太后震怒,她也不过是敲敲边鼓:从头到尾,她真的不曾打过主意要弄死阿凤这位长公主的。   可是,她的话却说了出来,不但落在了很多宫人太监的耳中,还落进了皇帝和皇后的耳中!她是想要说清楚,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说清楚了。   阿凤哭道:“父皇,父皇,儿臣不求太后能饶过儿臣一命,只求父皇能下旨让大理寺彻查江铭和江旭一案,只求太后和三姑母答应儿臣不会插手此事。儿臣死也瞑目了。”   “阿凤,你不要怪我,我、我……”三公主知道想要让皇帝原谅自己,首先要让皇后和阿凤原谅她;相比皇后而言,阿凤一个孩子当然更好对付。   还有直接向皇帝解释,皇帝连理也不理她,看也不看她一眼,倒不如向阿凤解释,其实皇帝也就听到了;还有,她不能让皇帝认为她有心有意插后大理寺的事务:那是朝政!   尤其是大理寺,那是皇帝最看重的地方之一,她定不能让皇帝认为她有心要插手那里,左右大理寺查案什么的:相比起要谋害阿凤和皇后,她自己都不知道皇帝会更气她哪一件。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阿凤没有让她说完,直接对着她叩了个头:“阿凤没有怪三姑母,阿凤也不敢怪三姑母,三姑母教训的是,孝道大过天,阿凤绝对不敢生三姑母的气。”   “来人,扶三姑母起来,快,快啊。”她还生怕三公主不相信似的,命肖有福去扶三公主起身。   大过天?!皇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三公主。 ☆、863.第863章 信任   大楚的确是以孝治天下,但是经过韩家谋逆之事后,皇帝对于太后没有半点的怨言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因为皇帝和太后不是平常的母子,加之太后又没有打心底认为自己错了,所以这对母子依然有着心结。   太后认定是皇后和阿凤等人捣的鬼,就算韩家最终真的要谋逆了,那也是被皇后和阿凤所逼——她无法面对韩家背叛一事,更无法正视自己的推波助澜,差点害死自己的儿子,所以就找了替罪羊。   她把一切都怪到皇后和阿凤的身上,那么她就可以睡得着,且也能面对皇帝时理直气壮;而她所有的理直气壮全在一个字上:孝。   皇帝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所以他对太后的孝道便有点流于表面了,绝对不像他和太后相依为命时的百依百顺:他打心底认为,太后待他不是十成十的心思。   在这样一对母子面前说孝道大过天,这里面的道道便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太后自然是喜欢听到的,她不但喜欢听还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阿凤虽然不懂事,倒是还知道学舌说对了一句话——孝道大过天!皇帝,是要问哀家的罪吗?”   她要发落皇后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自皇后回宫后,便被皇帝捧在手心里,又因为韩家的事情让她这个皇太后憋屈到极点了:每次只有她吃亏的份儿,那个皇后反而在宫中权威日盛。   今天,她说什么也不能再任由皇后和阿凤爬到头上去,尤其是阿凤这个小丫头,一次又一次的踩在她头上撒泼,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   如果太后不开口接这么一句话,皇帝也就是看看三公主,心里对三公主生出些不快来也就罢了;如果不应景的话,日后皇帝很有可能会忘了今天三公主说过什么。   可是太后偏生就重复了一句,还居高临下的问了皇帝一句——你要治哀家的罪?那话里话外无非就是,你就算是皇帝,也治不了哀家的罪。   皇帝不高兴了,对那句“孝道大过天”就真正的反感了:在孤竹铁瑛就是天,在燕国燕帝就是天,在他大楚他楚帝就是那个天!   在天之上不管有什么,也不是皇帝能容忍的。从前的太后和皇帝都母慈子孝,就因为做母亲的把皇帝的利益时刻放在了心上,有了母慈所有也就有了子孝。   现在的太后让皇帝打心底都不相信,又如何相信她是位慈母?把孝道至于他这个皇帝的头上,也就等于是把太后置于他这个皇帝的头上。   三公主本来就没有想过要起身,尤其是听到太后的话,她更想一头撞在地上:现在她都不知道如何才能取得皇帝的信任了。   正在此时肖有福过来扶她,她自然是要推拒的,没有皇帝的话她哪里敢站起来?可是她却偏就被肖有福扶了起来,却不是因为肖有福强自有力拉起她来的。   三公主那是公主,在皇帝面前没有皇帝的话,肖有福绝对不会动粗的:如果他连这点眼力架都没有,不要说混成宫中的大总管,就是小命也早没了。   三公主是失神之下被肖有福扶起来的——她的心思全被肖有福悄悄的两句话引开了,完全忘了跪在地上的事情。   肖有福在她耳边轻轻的道:“我们公主谢公主殿下您了,您请太后来的时间真的是不早也不晚,没有让我们公主久等。”   “而您说出来的那番我们公主想要听的话,也实在是很及时,不但入了这些宫人太监的耳朵,也正好让皇上听到了。我们公主说,为了感谢殿下您,江旭那个祸害就替公主教训了,免得日后再害得公主您身败名裂。”   “您,不用谢我们公主。我们公主说了,孝道当头,这都是她这个小辈儿应该做的。”   肖有福的话说的极快,动作又极慢:看上去就像是三公主不情愿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要起身的模样。   三公主的身子站直了,肖有福的话也说完了。   上当了!三公主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阿凤会那么的胡闹。想不到她会被一个小姑娘给算计了,还要听一个老太监的挤兑。   她扬手就给了肖有福一掌:“你敢,你们敢!江旭如果少一根汗毛,本宫就杀掉江铭以及江铭身边的所有人。”   三公主是怒斥出来的。被骗的恼火,还有被威胁的怒火,让她恨不得把肖有福拖出去活活杖毙。   阿凤看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三姑母,您说的所有人里,也包括我了?!”她忽然捶了地面两下:“我就是个傻子,三姑母和太后本就是赐我死了,岂会不包括我。”   皇帝的脸已经由青转白,显然是气的太过了;不过他没有看向三公主,反而回身看向了身边的元妃:“今天的事情,你有没有份儿,给朕老老实实的说,不要让朕使人去查!”   元妃哪里能料到皇帝会发作到她头上呢?在她看来,今天的事情同她完全无关的,但是宫里哪有一个是傻的,尤其是皇帝。   皇帝如果傻的话,他怕是做不成皇帝,也活不久的;平常他不理会后宫的纷争,那不过是他不想理会,如果他想理会的话,有什么样的心思是他真正不明白的:也不过是个时间早晚的区别罢了。   元妃和三公主之间的那点事情,还真的不能算高明,在此时皇帝能疑心到元妃身上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阿凤只是看了一眼皇后——皇帝和元妃的事情,她的母后难道早就知道了?   元妃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想了想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不停的向皇帝叩头;她最了解楚帝,因此在这个要紧的关头,她不敢虚言相欺,可是又不能直承其事便只好叩头求饶了。   皇帝抬起脚来,一脚就踹在了元妃的身上,把人踹出去后他才咬牙:“朕最相信你,朕一直以为你的心思最纯,绝对不会算计于朕。没有想到,你、你不但敢而且还想和人联手谋害朕的妻女!” ☆、864.第864章 借风   元妃和旁人的最大不同,就是她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儿。   在楚帝没有登基之前,她就伺候楚帝,陪着楚帝走过了那个时候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并且还为此吃了不少的苦头。   但是她咬牙坚持了过来,并且也真的在楚帝登基一事上多少有那么一点作用,才让其在楚帝登基之后,一跃成为楚帝的妃嫔,还是楚帝最为相信的人之一。   就是信任二字,让其在宫中如鱼得水,就算是后来楚帝有了皇后,和皇后的感情极深,皇帝待她也是不同的,从而让皇后都要对她相让三分。   因此,哪怕她有错被罚去静修,她也没有真正的心慌过,因为她知道皇帝对她的信任还在;但是今天皇帝的一脚却让她全身上下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元妃并不是因为皇帝对她动粗,且用了那么大的力量而伤心:她自打开始就知道,皇帝的心与情不是任何一个女人能要得起,因此她从来没有如皇后一样对皇帝抱有那样的心思。   她出冷汗是因为害怕。皇帝的一脚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皇帝从此不会再相信她了——这才是真正能要她性命的事情!   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的后悔,为什么一定要和皇后过不去?从前她是元妃,皇后是皇后,她在宫中是超然的一位;现在皇后归来了,她依然还是元妃,如果肯老老实实的,她会一直都是元妃。   她发现自己蠢的可以。宫人出身的她,不可能踏上凤座的,而想助她儿子登上龙座的最好途径,就是她和皇后结盟而不是除去皇后!   没有人再多看一眼元妃。阿凤等人是不关心,宫人太监们是不敢,因此元妃被皇帝踹出去后,她只能自己挣扎着爬起来,然后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   元妃的确是聪明的,此时她如果大哭大叫着求饶或是解释,只会引来皇帝更大的怒火;只有乖乖的认错才能让皇帝的心头火气稍减。   怎么说她和皇帝也有二十多年的感情,皇帝一脚踹出去后,元妃人如飘叶般远去,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痛意来:见她跪在地上后,便也就无法再发作她。   太后感觉一口气冲了上来,在她看来皇帝哪里是在踹元妃,分明是在打她的脸,给她这个皇太后脸子看。   “皇帝好大的脾气!有什么……”她的不满自她的话中流露了出来,显然今天她认为自己是占住了道理的,想要和皇帝好好的说道说道。   皇帝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的道:“母后,儿子处置完了朝中之事,再听母后的教导。”他说完看向了三公主:“江旭和江铭,是怎么回事儿?”   三公主的脸色有些许的变化,她在思索要如何开口才能让皇帝知道江旭是被欺辱的,而她更是被人不放在心上,且还有太后的旨意也被人不放在眼里。   “皇上,”柳芽看到元妃滚了出去,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这个元妃一直高高在上的模样,早就让她很不爽了:“妾有几句话要说,不知道——?”   可是其人在皇帝的面前还真的有几分重量,所以柳芽才会忍了这么久。今天终于看到元妃要倒霉,她自然是无比的高兴。   她最痛恨的人当然就是阿凤和皇后,但是眼下却不是除去皇后和阿凤的好机会,因为很明显皇帝是要偏袒皇后和阿凤了:因为皇帝只是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开口问她一句。   柳芽能在皇后离宫的时间内,成为皇帝心中除了皇后之外的第一人,其心思手段说白了就只有一句话:皇帝所思所想就是柳芽应该说与应该做的事情。   皇帝看向了她,只看她全身的狼狈与她刚刚和阿凤在一起的情形,他也能猜出她的模样应该和阿凤有关。   阿凤句句不离死字,他认为柳芽也脱不了干系,不然的话阿凤为什么不去找三公主大闹,却要先来找柳芽呢?   “你有什么话?”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显然是压了火气的。看他的样子谁都知道,只要柳芽的话有个不对劲儿,元妃就是柳芽的榜样。   柳芽叩了几个头:“妾知错了。”她说完又向皇后叩头:“请皇后娘娘责罚,柳儿愿意领罚,如此才能让柳儿记下今天所犯之错,再也不会做出错事来。”   “皇上,妾不应该和江家人通信的,更不应该把听来的话写在信上,以致于江家人……”她倒真的很干脆,把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虽然江家人的所为她并不知情,但是也能猜出来;还有,她也不是要为江家人说什么,而是陈述自己的过错,因此没有多说江家人的所为。   她还没有提元妃或是三公主、太后一个字,从头到尾只说自己的错在哪里。几句话后,她很诚恳的叩头:“柳儿的德行为嫔都不足够的,自请降为宫人,好好的思过。”   “至于长公主所为,柳儿以戴罪之身多说几句,还望皇上和太后恕柳儿多言之罪。”她看一眼阿凤:“长公主实在也是被逼急了,唉,自长公主和皇后回宫以来,事事处处都不顺心。”   “宫里宫外多少人与长公主为难?连成个亲也是一波三折,这长公主做的实在是憋屈啊,皇上。”   “其它的事情柳儿一介妇人,也不知道什么对与错,自有皇上明断。可是长公主所为,妾以为真的是有情可愿——长公主不如此做的话,皇上您只怕真的看不到活着的长公主。”   柳芽说完又叩了几个响头,然后如同元妃一样端端正正的跪好了。   阿凤却听的如同吞下了几十只苍蝇,那叫一个难受!她最清楚柳芽是不会放下过去的,为了能得到皇帝的欢心,柳芽居然能为她说好话:这样的人,更让阿凤心生警惕。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一叹,宫中的争斗说白了也无非就是站队,就眼前来说宫中之人不是站在太后那边,就是站在她皇后这边。   柳芽原来是站在太后那边的,如今也不过是趁着机会站到了她这一边——不对,柳芽始终都是站在柳芽一边的,从前她要借的是太后的势,今天她却想借皇后的风。 ☆、865.第865章 太后的凤裙   皇后是明白人,几个转念间便想通透了,所以她对着柳芽一笑:“妹妹明大义。”她从来不会把对人的厌恶放在脸上,因为宫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除非她是皇太后。   也只有皇太后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也只有皇太后再也不用和人勾心斗角,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过,如现在的皇太后,放着舒心日子不过非要自找麻烦的,那还真的不多。   阿凤撇了一下嘴巴,对柳芽的假仁假义很反感,但是看她父皇眼中闪过的柔和,她也只能闭上嘴巴:恃宠而骄不但是妃嫔们的大忌,也是公主皇子们的大忌。   皇帝点了点头:“嗯,你倒是真的知道错了,虽然说错事已经做下了,但是悔过永远不迟。你,不错。”   柳芽闻言高兴坏了。因为她自上次犯错后,遇到称她为皇贵妃娘娘的还有人在——比如阿凤这些人,但她们的称呼可不是对她的尊敬,而是一种讥讽。   但是现在有了皇帝的话,她扶摇直上的日子还远吗?得了皇帝的青眼,她就是这宫中最高贵的女子!   她连忙叩头又谦虚了几句便不再说话。虽然她如今已经明白的告诉大家,从此不再是太后的人,可是她也不想太过得罪于太后。   太后的心眼有多小,她真的太清楚了。   柳芽最后有一句话是必须要说的:“皇上,柳儿和长公主向来不和,就算今天柳儿为长公主说几句公道话,也只是依理直言,并没有要讨好长公主的意思。”   “柳儿和长公主的不和,全因为柳儿和长公主的性子不和,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还是如此。但是,柳儿也不能因为和长公主不和,就知道错了也不改,看到不公也不言。请皇上明鉴。”   她前面那些话是有了,但是最后这几句话才是点睛之笔。   皇帝果然大为满意,因为柳芽太过坦承了,而他现在最喜欢就是坦率的人,对他没有半点隐瞒的人;他看向柳芽眼神极为柔和:“嗯,朕知道朕没有看错人。人非圣贤,有错能改就好。”   “柳儿有错在先,但她能及时知错改错,且为阿凤说了公道话——她的话,想来不会有人有异议吧?要知道,柳儿和阿凤向来不和的,今天柳儿也不过是照直说,并没有偏袒之心。”   他说完看向了三公主。他看的人是三公主,但是人人都知道他这些话是在对太后而言。   太后哼了几声:“皇帝,你对哀家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就是。”   皇帝欠身:“儿子不敢,母后息怒。只是赐死皇后或是阿凤一事——想来是她们惹了母后生气,只是皇后生死牵涉太多,想必皇庙里的皇叔祖们会有话要说。”   他治不了太后,却也不是就没有人能治得了太后了;皇家是有规矩的,太后也不能为所欲为,太过了自然有皇家的长辈们代先皇们问问太后。   大楚皇庙里的老王爷们,可是能请得动供奉在先皇们牌位前、由大楚开国之君赐下的三尺钢鞭:如果不是楚帝念太后生养他,在韩家谋逆之后老王爷们就会持鞭问太后几句话了。   太后盯着皇帝半晌:“那不过是哀家的一句气话……”她不得不退步,因为她知道真的被老王爷们请出了三尺钢鞭,那下场怕会很惨。   阿凤却哭倒在地上:“父皇,儿臣只要太后不插手大理寺查案,只要太后答应儿臣马上死在太后面前。反正儿臣也不得太后欢心,宫里宫外的人生事——”   “今儿是某个贵妃,明儿就是哪个公主,儿臣这日子过得还不如死了的好。可是江铭于大楚有功,于儿臣有救命之恩,又与儿臣有百年之约,如果不是因儿臣所累,岂会被人所陷害?”   “不能让忠于大楚之人寒心,儿臣请父皇让大理寺秉公彻查,还真相于世上。天下会知道父皇的圣明,更会让天下人归心,儿臣就是死也瞑目了。”   刚刚威风八面,又是赐毒酒又是赐白绫的,现在想一句话就揭过?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太后现在想退一步海阔天空了,可是阿凤却不打算就此算了。   阿凤的话句句不离死字,又言明太后等人生事,她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不要说她对大楚立有大功,在百姓们中间负有盛名,就算是平常的一位公主被太后如此逼死,相信太后的名声都好不了,而皇庙当中的老王爷们也不会置之不理。   太后自然不会就此服软:“够了!难道你还想让哀家对你认错赔礼不成?!”   她这一喝不要紧,阿凤当场就在地上打起滚来,越发哭的凄惨了:“父皇明鉴啊,阿凤自幼无父无母傍身,一个人独自在安凤阁长大,哪里有那种胆子敢让太后向儿臣认错?!”   “儿臣只是想请太后答应儿臣一句话,也不需要太后为儿臣做什么,只是想让太后不要再插手江家的事情,让大理寺还真相于天下——这很难吗?”   “难道非要儿臣死也不能瞑目,才能换得太后开颜一笑?儿臣实在不明白,十几年来儿臣乖乖的在安风阁中守着,不言也不语,从不曾怨过任何一人。”   “对太后更是只有孝顺之心,为什么太后都不能容下儿臣一人呢?儿臣不明白,儿臣真的不明白,儿臣倒底做错了什么?”   她爬到太后的脚下,一把拉住了太后的裙子:“太后,我有什么不是以死谢罪还不成吗,您就大人大量放过江铭吧。”   “再说江家的事情也不是私仇,事关国事,太后您不能因为生我的气,就置国事于不顾,置父皇于不顾啊。”   太后被阿凤数落的恼火万丈,对阿凤编排她的不是更加的愤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哀家岂是你口中的那等小人!”   她说着话抬脚向阿凤踢了过去,倒不是想要伤阿凤,只是不想阿凤拉着她的裙子擦鼻涕眼泪什么的。   阿凤在她踢过来就势一滚,然后就听到一阵的尖叫声响起,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东西:太后的裙子!   她放开了太后的裙角,可是却把太后衣带缠在身上,她在地上一滚衣带就给带了过来,衣带到头的时候太后的裙子也就落了地,被阿凤同样缠在了身上。   凤裙加身,阿凤嘴巴一扁眼泪就流了出来:“我、我只是想躲开太后的脚。” ☆、866.第866章 孝道   阿凤极为委屈,因为是意外嘛,怎么看都是意外:太后不踢阿凤的话,阿凤就不可能躲开,也就不会缠走太后的衣带,也就不会把太后的凤裙给解下来。   凤裙之下自然还有衣裙在,太后也不至于因为凤裙解了下来,就会被人看到中衣;外面的凤裙衣带和裙子是一体的,但是里面的衣裙却有腰带紧紧的束在太后的身上。   就算太后还有两层衣裙在身上,可是当众被人解下凤裙来,自然也是极为丢脸的事情!要知道,如果真有人敢这么做,皇帝第一个不会放过那人。   今天的事情嘛,很意外,谁也没有料到;就算阿凤有过失,那也是无心之失,皇帝怎么可能会对阿凤生出杀心来?   “你是无心之失,太后会体谅的。”皇后最先开口安慰“吓坏”的阿凤:“你还不向太后认错?”   皇帝也就跟着说话:“母后,阿凤真的不是有心的,她只是出于对母后的畏惧之心,又在巧合之下才有此失。”   吕有寿不知道自哪里冒了出来,手里居然捧着一条大氅:给太后披上后,也就把太后整个包起来,不会再让人看到太后的凤裙没有在身上了。   太后咬牙,真要把自己的后槽牙咬坏了:“无心之失?!”她如果会相信,那只能是她疯了。怎么可能是无心之失,根本不可能是无心之失。   “哀家今天不应该说什么赐死之话,皇后也没有大错,长公主有错罪也不至死;这事儿,哀家的确不应该。”   她在盛怒之下开口,居然先承认了自己的错处,不说其它人,吕有寿的眼珠子都差一点掉地上:这还是皇太后嘛,或者说是太后真的已经气疯了是在说疯话?   太后看向皇帝:“大理寺的事情,不是哀家想要干政,而是事涉两位驸马,哀家当然要过问一二——大理寺如何查案,哀家当然不会管。”   皇帝微一皱眉头:“江旭和三皇妹,有些不妥吧?”他没有接太后关于大理寺的话,就是不想和太后谈相关的事情,因为那是国事。   阿凤用太后的凤裙一抹脸:“父皇,太后这是一定要江铭的性命,儿臣无法独活,也只有先走一步了!”   她起身对着皇帝就拜了三拜,又对皇后拜了三拜,最后还向太后拜了三拜:“儿臣不孝,请父皇、母后勿以儿臣为念。”   阿凤说完当真就向一旁的大石撞过去,不过有肖有福在,她当然是撞不到大石上,却弄的肖有福哭了出来:“公主,千万不要啊,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您拦得住我现在,还能拦得住我下一次吗?你今天拦得住我,明天呢?”阿凤忽然转身:“我现在就去太后宫中,我要死在太后宫门前,以换太后开颜一笑,也是我最后对太后的一份孝心了。”   她自然不可能死得了,就因为如此她也真的豁出去非死不可——三公主不是说过嘛,一哭二闹三上吊,阿凤可是在三公主的指点下一丝不苟的做到。   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如今自然就是寻死觅活了。   皇后垂泪对着皇帝跪了下去:“妾自回来后,宫中就无一天宁日,想来是妾的德行不足。如今阿凤这孩子被逼到如此地步,妾身为母亲心痛莫名。”   “做为母亲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妾实在是愧为人。阿凤自幼失母,妾回来后只想好好弥补于她,却没有想到有心而无力,如此妾实不忍阿凤自此之后依然是无父无母在身边,只好随她一并去了,才能好好的照顾于她。”   “请皇上勿以妾为念,也放心阿凤自有妾在身边照应。”她回身又向太后叩了一个头:“妾让太后不开心,都想除妾百后快,今天妾就应了太后的心吧。”   “只求太后看在心情大畅的份儿上,饶过妾的一家人,以及江铭那个可怜的孩子——那孩子无错,所有的错也只是被妾赐婚给阿凤,受我们母女连累罢了。”   皇后说完看向阿凤:“母后就先去九泉之下等你,以后你我母女就可以真正过个安静日子,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她说完拔下头上的簪子,就要对着脖子刺下去:有第五在,她的手再快也不可能自尽在当场。   不过第五的手慢了一点儿,皇后脖子上就流下来一道鲜红的血色,在阳光下居然还闪烁出一点刺目的亮光。   皇帝一把抱住了皇后:“你如此,还不如在朕心头直接刺一下子!来人,把长公主给朕保护好。”   “阿凤,休要胡闹了,听父皇说。”他死死抱着皇后——以他对皇后的了解,阿凤可能是胡闹,但是皇后绝对不会是在胡闹,她说死就真的会去死。   自皇后回来后,他也一直在担心此事;因为第五曾经明明白白的回禀他,说皇后怕是带了必死之心回来的。   阿凤抹泪:“父皇,孝道在上,儿臣知道您的为难之处,所以罢了。只求来世如果再做父皇的女儿时,父皇你能多疼爱儿臣三分,至少不会把儿臣再丢到安凤阁中十几年。”   皇帝闻言看向太后,把手一摆,张有德带着所有的宫人、太监走退的远远的。   “母后,”楚帝的语气从来没有的沉重:“皇后为什么会被逼的要一死来遁世,阿凤为什么一直无人理会——韩家造的孽,母后您真的不知道吗?或者,真的要让皇叔祖他们来问您一句?”   他是真的横了心,要为自己的妻女撑腰了。原本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太后能收手的;可是在今天他真的不想再忍下去了:身为帝皇,如果连自己的妻女也护不了,他有何面目对人称孤道寡?!   太后的目光闪烁起来:“皇帝,你想要说什么直说就是,哪怕是发落母后呢,母后也不会多言一字。”   她不能为韩家人说话,所以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了。   皇帝看着太后:“母后,儿子不孝,您应该好好的教训儿子,您下旨请皇叔祖们入宫吧。”他决定和自己的母后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个清楚——他并非不孝,不然的话岂会让太后作威作福到现在? ☆、867.第867章 耳语   太后呆呆的看着皇帝,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和皇帝从前真的是相依为命,没有她父亲与兄长的支持,不要说皇帝能不能登基了,就是她的小命也不可能保得住。   她对父亲及兄长是极为感激的,也想皇帝能记住韩家的付出,却没有想到最终的结局却是韩家灭门,只有她一个人还活在世上。   太后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如果早早知道儿子登基为帝后韩家会被灭门,她还会不会让父兄那么助她?她没有答案,所以痛苦至今无解。   也因此她是怨儿子的,同时也很清楚儿子知道她过去那些年吃过什么样的苦,才换来了儿子如今的皇位。所以,她才会一天比一天肆无忌惮:因为她发现皇帝待她没有变化,就算韩家灭门了,她的儿子依然会孝顺她。   太后确定了这一点后,也就对皇后和阿凤更加没有顾忌;她知道,就算她再把皇后逼死一次,皇帝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因为她是皇帝的母后!   可是今天她在皇帝的眼中看到了那个让她生惧的决定——皇帝不是在吓她,他是在说真的,真要把那些老不死的请进宫里来!   平常那些老不死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只不过那时她高高在上,那些老不死的要匍匐在地上向她叩头请安。   今天如果请了那些老不死的前来,他们抱着那根钢鞭进宫,要匍匐在地上的人就是她这个皇太后了。   皇太后是儿子封得,但却不是儿子可以下旨夺走的;可是世上的事情没有绝对,她的儿子不能夺走的她的皇太后之位,但是先皇们却可以:那些老不死的就代表着大楚的先皇们!   “皇帝。”她的声音干巴巴的:“你就为了一个女人,而不要生养你的母亲了?!一个女子而已,没有了她还有其它的女子,只要你高兴谁都可以成为皇后的。”   她真不能相信,在她儿子的心目中,她比不过皇后去。可是,她是生他养他的母后啊,是把他推到皇位上的母后啊,那个女人给了她儿子什么?!一个女儿而已。   皇家少公主吗?答案当然是不少,而且公主有什么用,大楚又不和亲,公主也就只是公主罢了,除了笼络朝中大臣之外真的别有用处。   “你就这样对你的母亲!”她说到最后忍不住的伤心与愤怒,抬手指向皇帝怀中的皇后:“为了她,你就可以把你的母亲丢出宫去?!”   皇帝倒是平静了,因为决心下了,也就不再有什么左右为难:“母后,你知道,你也最清楚,绝不是因为皇后。至少,不全是因为皇后。”   只因为皇后的话,他又如何会这么多年来任由太后在宫中为所欲所呢?国事,大楚的天下等等,他不能由任何人坏破一点点。   太后的眼中出现了绝望,终于确定皇帝是动真格了,不会再任由她做主。她慢慢的低下了头:“本来,我以为儿子成为皇帝后,就不用再看任何男人的脸色过日子。”   “可惜的是,成为皇宫里的女人,就注定要看男人的脸色过日子,一辈子都要看男人的脸色——二八年华时要看先帝的脸色,如今还是要儿子的脸色。”   “我以为我是皇家的人,事实上皇家的人只有男儿,我只是先帝的妃嫔,只是一个为皇家生儿育女的女子罢了。嘿,我从来不是皇家的人。”   皇帝默不作声。   阿凤偏了偏头:“是不是皇家的人,不在于是男还是女,而是在于你做过了什么。我是皇家的人,我愿意为了大楚,为了父皇和母后做很多事情。”   太后冷冷的盯着阿凤半晌,然后转过头去:“非要请那些人来?你我倒底是母子,请了他们来也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而且对你也未必是好事。”   母子反目,对皇帝而言当然不是好事儿,至少皇帝的名声多少会受点的损失。   “哀家错了。”她挺了挺脊背:“哀家从此之后潜心修佛再也不过问世事,不论是宫中的事情,还是宫外的事情,哀家都不再过问。”   “皇后好也罢歹也罢,那是你的皇后,哀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至于阿凤,”她微一顿:“她的事情,哀家再也不会管。”   “这样如何?”她抬头看向皇帝:“非要请他们进宫吗?”   倒底是母子,血要浓于水。太后的话说完后皇帝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多年来他们母子在宫中相依为命,他又岂会忘记?   因此在太后低下头后,皇帝的心也就软了,因为那倒底是他的母亲呵。   “儿子,话重了。”皇帝放开了皇后,过去扶住了太后:“母后能明白最好不过,儿子也真的不是要对母后如何,儿子巴不得能天天伺候在母后身边呢。”   太后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知道事情过去了:皇帝倒底是她的儿子,所以这样也很正常。   皇后没有说话,柳芽却皱了一下眉头:她不再想借太后的势了,就巴不得太后赶紧倒霉,不然的话她怕自己哪天会被太后惦记上。   刚刚明明是极好的机会,可是阿凤和皇后却没有把握,反而让太后轻而易举的翻盘了!柳芽自己也没有开口,就是因为她看得出来皇帝对太后的感情——她不想让皇帝对她生出恶感来。   可是阿凤和皇后有理由开口啊,而且她们开口即能让太后倒大霉,还能让皇帝心生不快:对她柳芽来说就太好了。   柳芽最终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句: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时常有啊。   太后推开了皇帝,看一眼皇后最终走向阿凤,把阿凤自地上拉了起来拍打她身上的尘土——对太后来说可是破天荒,要知道这种粗活儿不要说是做了,就是看太后都会觉得脏,会命人离她远远的。   “阿凤,你还会怨皇祖母吗?”她的声音极为柔和,可是背对着皇帝的她,目光里却全是愤怒;她把阿凤拥在怀中,在阿凤的耳边轻轻的道:“你们母女永远也不会赢,因为哀家是你父皇的母后!”   “阿凤,你给哀家等着,哀家一定会让人把江铭的人头送到你的面前。”她说完推开阿凤,又给阿凤理了理头发:“不要怨皇祖母了,皇祖母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868.第868章 小孩子的把戏   太后对阿凤耳语了几句后,终于能在脸上挤出笑容来了,至少不会让人一眼就看出那笑容是假的:她,痛快多了。   她也知道,此时是阿凤和皇后占了上风,再多说什么也无益;且她也是深居宫中之人,当然知道万事挑明不如暗中进行要便宜的多。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因为自从她成为皇太后以来,再也无人能动摇她的地位,再也无人能让她生出惧意来。   皇太后,她要终老在这个名份上,也就表明她不管做什么都可以不用那么多的顾忌;顶多也就是遮一下人的耳目。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今时今日的宫中居然还有人能威胁到她!在多年后的今天她发现到这一点,心底生出来最多的不是惧意而是愤怒。   她如果不让阿凤和皇后知道她不会就此认输,不会真的去乖乖的修身养性,她怕自己会被活生生的气死。   因此,她就对阿凤耳语了几句,让自己痛快一点儿,同时也警告阿凤:你不是没有短处,哀家会让你痛不欲生——杀掉江铭,让阿凤这一辈子都在痛苦过度过。   这是太后对自己的承诺:她已经答应皇帝不会伤害阿凤了嘛,那她就不动阿凤一根汗毛好了。   阿凤对于皇帝的反应并不意外,因为她对皇帝还不是一样?明明一肚皮的气,可是却看不得皇帝有半点危险,为此她是出生入死也没有过半句怨言。   但是对于太后的反应,她还真的有些意外;原本她认为太后得此教训就会老实些,至少她不能再过问宫中的事情,也不能再明目张胆的对她的母后以及她自己下手了。   却没有想到太后居然根本不想放过她,反而还要江铭的性命,这激起了阿凤的愤怒:如果皇太后不是她血脉相连的亲祖母,她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皇太后吗?   换作是他人,阿凤早就把人结解了,绝不会给自己和皇后留下后患的;就因为她念着一份亲情,所以只是给皇太后一点教训就算了,但现在看来皇太后没有领过情。   阿凤垂下了眼皮:“皇祖母,您说什么话呢,阿凤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的是什么?就是父皇和皇祖母对阿凤的关爱啊,现在父皇疼爱阿凤,皇祖母也疼爱阿凤,阿凤才是真正的公主呢。”   她的声音有点僵硬,如果不是所说的话能引起皇帝心底的愧疚来,说不定就要换来皇帝的疑心了。   阿凤咳了几下,把手中的凤裙抖了抖:“皇祖母,阿凤伺候您穿上凤裙吧?这是阿凤的无心之失,阿凤希望可以亲手弥补。”   她抬起头来一笑露出了几颗牙齿,笑的无比开心,也笑的无比真诚。   皇帝叹气:“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还有什么比看到一家人其乐融融更开心的?阿凤一直所想和皇帝一直所想其实相差并不多,皇帝就算拥有了四海,其实内心深处同样也想看到母后和自己的妻女能和乐相处。   眼前这一幕,真的让皇帝极为开心,想想以后宫中都是如此的情景,他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已经完成了最大的一桩心愿。   皇太后没有想到阿凤会不发作,不过她也不会在皇帝面前不给阿凤脸面的:“这种事情让她们来就是,阿凤你可是咱们大楚的长公主,这种事情不用亲自动手的。你有这份心意,皇祖母知道就足够了。”   阿凤笑的极甜:“皇祖母,这次还是让阿凤来吧,阿凤就是想弥补一下过错。”   皇帝拉着皇后的手也道:“就是,母后,让阿凤来吧。”他没有看到远处元妃眼中闪过的不以为然,以及柳芽眼底的那抹诡异。   不管是元妃还是柳芽,她们都不相信太后会对阿凤生出什么祖孙之情来,而阿凤会对太后孝顺?那更是不可想象的。   皇后只是微笑,顺手打理了一下皇帝的衣袍,对阿凤和皇太后的事情她是不发一言:她最为清楚皇太后了,知道皇太后逃过今天的一劫后,绝对会对她和阿凤下毒手的。   因为皇太后不能再失手,那她现在怕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她这个皇后和阿凤那个长公主,再动手就不会只是找找麻烦这么简单了。   有了皇帝的话,太后也不就能再说什么,只得由着阿凤给她穿凤裙;她还要做出极为感动和慈祥的模样来,说实话比她自己穿凤裙都要累的多。   阿凤有些笨手笨脚的,看得皇帝直乐:公主嘛,就算是阿凤在安凤阁长大,身边还有个牡丹在照顾她,哪里会给人穿衣裙?   不过皇帝却不知道,阿凤的确没有给人穿过衣裙,但给太后穿个凤裙还不至于如此的笨拙;她,是故意的。   她的小手在太后的腰间滑来滑去,终于滑到了太后的侧腰间,她就利用太后衣裙的遮挡,用尽力气对着那里的软肉死死的掐了下去。   太后哪里会想到阿凤会用这种小孩子的手法?猛然间吃痛她叫了一声,阿凤那里已经吓得扑通跪在地上:“皇祖母,是不是我弄痛了你?”   阿凤小脸上全是可怜兮兮的神情,就像一只怕被老猫吃掉的小鼠般:“阿凤实在是太笨了些。”   皇太后用余光扫了一眼皇帝,然后脸上堆满了笑意扶起了阿凤来:“你又不是故意的,皇祖母怎么会怪你?”她说话的时候,却用力在阿凤的胳膊上掐了掐。   阿凤并没有痛叫,低下头的她轻轻的道:“皇祖母不怪阿凤,那阿凤就帮皇祖母把凤裙穿好;这就快要穿好了。”   她说完又伸手去给太后穿凤裙,不过这次她的小手只在太后左右两侧滑动,下手掐的更用力。   太后恼她小小年纪就有这样歹毒的心思,所以在阿凤把凤裙弄好后,又扶起阿凤来借此狠狠的掐阿凤的胳膊。   她还不是掐一下就算了,不断在的口中夸着阿凤,如此才能多掐阿凤几下:阿凤身上的衣衫要比她少许多,因此她把阿凤的胳膊都掐出了血痕来。   太后看着阿凤笑的欢畅:如这般小孩子的把戏对付她?嘿,真就是小巫在大巫面前卖弄,活该痛的要死也叫不出来。 ☆、869.第869章 看不到的伤   太后是在宫中多年的人,在宫中生活习惯的人,从头到脚都要打扮的齐整才会出门:这个齐整呢,和阿凤认为的齐整是不同的。   比如说头上的饰物吧,当然不会只戴一两样,但是却也不能戴的太多晃花人的眼睛,这里面的学问也就大了去了。不过如阿凤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去关心这样的学问。   可是太后却是正经的宫中人,所以她出来所穿的衣物那真就是按着规矩来:左一层、右一层——这还不是冬天,已经穿的算少了,也足有六七层之多。   所以阿凤就是尽力在她腰上掐,也不会掐伤了她。痛当然是痛的,但是相比起太后在阿凤胳膊上掐出来的伤,那点痛也就不算什么了。   正是因此,太后才会笑的极为欢畅,就差笑出声来了:你居然当面在哀家面前弄鬼,真以为哀家现在动不得你了?!痛吧,可是你叫得出来吗?   是阿凤先动的手,太后才会见招拆招还击的,因此她占了上风后才会如此的高兴;要知道,这几乎是唯一的一次她在阿凤手上没有吃亏呢。   阿凤忽然尖叫了一声:“唉哟——!”声音那叫一个响,而且还自带颤音和拉长音,当真是有点荡气回肠的模样。   太后的笑容一凝,看着阿凤的脸手都没有来得及收回:她居然叫了,这怎么可能?要知道,阿凤也对她动手了。   再说,她们两人在皇帝面前不是正在装乖嘛,又不是她一个人在演戏,演着演着其中一个出了戏,自然让太后很难相信了。   皇帝和皇后齐齐看向阿凤:“怎么了?”皇后的眉头皱了一下,皇帝倒是完全没有猜到,看着阿凤的眼中全是询问。   皇后却瞪了阿凤一眼——她最反对的就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因为在她的心中,阿凤的一根汗毛也比人的一块肉重要太多了。   阿凤却一面抚摸自己的胳膊,一面低下头摇晃她的小脑袋:“没什么,没什么。”她的声音有点小,听上去就让人知道肯定有什么,只是她不肯说罢了。   不肯说也就算了,但是阿凤却不停的抚摸她的胳膊,她又穿的不算多,衣袖也就在她手来来回回中缩了上去,露出了胳膊上的青紫血痕。   太后看到阿凤胳膊上的伤痕后,抬头看向皇帝:“哀家,哀家——”她张了几次口,终究还是无法自辩,最后想到是阿凤先动的手,她有什么可怕的呢?   “是阿凤先对哀家动手,她对哀家下手可不轻呢,不然哀家冷不防之下也不会痛叫出声。”她有什么就说什么,实话实说,反正有错的人也不是她一个,正好也让皇帝见识一下他疼爱的长女是什么德行。   皇帝看着阿凤胳膊上的伤很心痛:“母后!”他没有想到太后刚刚还对他说什么知道错了,再也不会对阿凤和皇后下手了,却没有想到就在他的面前,就对阿凤下了这样的狠手。   阿凤还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家,皮肤正是粉嫩的时候,不要说太后那样下死力了,就是平常不注意碰一下都会红肿的:现在,她的胳膊真是有点惨不忍睹啊。   皇后没有多说什么,眼圈红了她的只是过去扶起阿凤的胳膊来,让人去取药膏来;她哪里想到阿凤会伤的这么重。   太后因为皇帝的声音有些高生出不满来:“皇帝,你没有听到哀家的话嘛,是阿凤借给哀家穿凤裙的机会,对哀家下狠手的!”   “哀家也不过是给她一点教训,让她小小年纪不要如此的歹毒。”她说着话见皇帝的脸又阴沉下来,声音也就低了不少:“你只看到她的伤,却没有看到哀家的伤。”   阿凤闻言抽泣起来,扑过去抱住了太后的腰,一双手在她的腰间滑来滑去,还伸进了太后的衣裙里面:“我只是这样给太后穿衣裙,绝对没有对太后下什么狠手。”   “真的,我只是这样、这样,再这样给太后穿衣裙,父皇和母后你们是看到的。”她被太后推开后没有再扑过去,只是对着皇帝很委屈的分辩着。   阿凤说完后眼泪又落了下来:“父皇,儿臣本不是这样的脾气,本来是受不得一点气,是江铭劝儿臣说,为父皇分忧也不能再和太后置气的,何况太后总是长辈。”   “只要儿臣肯吃一点小亏,乖巧一点,总会讨得太后的欢心。儿臣最信江铭的,所以才会想哄太后开心,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她话没有说完又哭了起来,却是一面哭一面跺脚,也不知道她是生江铭的气呢,还是在生她自己气。   想想阿凤平日里的脾气,再听听她的话,皇帝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再说江铭的确劝过阿凤的,这些话不用阿凤说早就传进了皇帝的耳中——阿凤身边有皇帝的暗卫嘛。   阿凤越说越气,最终还是忍不住暴发了:“我只是想讨太后的欢心,你不喜欢也就罢了,为什么伤了我还要诬蔑我?!我、我就这么入不得太后的眼?”   如此这般的模样才像是阿凤,看的皇帝莫名心中一松——刚刚那个小媳妇样的阿凤,还真是让他有点别扭,更多还是担心。   还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阿凤让他放心,因为这样的女儿不会平白被人欺负啊,也不会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啊。   太后气的指了指腰间:“你伤哀家的腰间,哀家如何让人来看个分明?皇帝,你不要偏听偏信了,阿凤这个丫头分明奸狡的很,就是想离间你我母子啊。”   皇后看了一眼阿凤,一下子就扑倒在皇帝的脚下:“皇上,你还是贬斥了我们母女,让我们离开皇宫吧!”   “离间太后和皇上的母子之情,这份大罪,我们母女担不起。”她说着说着也落下泪来:“为了能得太后的欢心,妾真的用尽了心思,可是、可是却连女儿也受到连累。”   “请皇上明查此事,然后再给我们母女一道旨意,让我们远离京城。”皇后说完重重叩头:“如果阿凤真的对太后动了手,妾愿以性命相抵。”   太后气的直跺脚:“好,好,你们母女认为哀家的伤不好拿出来让人看是不是?那哀家就让宫人来验看——也让皇上好好的看清楚你们母女是什么东西!” ☆、870.第870章 搜身   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就是太后和皇后,她们就算是有什么错,也不可能让人查验她们的身体:那是对她们极大的侮辱。   因此太后认定阿凤就是打这个主意,认为她不可能让人验看身上的伤,所以才会对她下手;也的确是如此,如果不是今天太后要气疯了,谁敢提出要查验她身上是不是有阿凤弄出来的伤,她肯定会杀了提议的人。   皇太后之尊,她说有便是有,说没有便是没有,岂能如同宫人一般让人查看身体上有什么?!   阿凤的伤就在胳膊上,所以很容易就能帝后看到;太后的伤在腰间,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宽衣解带的,便只能让人到屋内查看。   皇后只是叩头:“妾的罪过,让太后受辱,妾甘愿受罚。”她的意思是,太后要验伤就验伤,一切后果她这个皇后来承担。   皇后也是真的恼火了。太后待她如何是一回事儿,但是次次都牵涉到阿凤身上,且太后对阿凤下手越来越重,几乎要威胁到阿凤的性命,她认为不能再坐视下去。   对太后的尊重,对太后的孝道,还没有大过皇后对阿凤的疼爱去。   皇帝叹了口气:“母后,你何必如此?”他对太后的了解,知道太后并不是真的想要让人验伤,国为贵为太后,就算是他这个皇帝也不好让人去查验太后的身体。   那真就是不孝了。所以太后所谓的验伤也只是说说罢了,是不是有伤也全在太后的一张嘴——太后越是如此说,也就越证实她身上无伤,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   太后看看帝后一跺脚:“就让皇后身边的女官和哀家的女官过来伺候,皇帝,到时候你不要吓到了——你所谓的妻女是何人,马上就让你知道。”   她知道皇帝不相信她,所以她才会要证实阿凤确向她动手了;要让此事铁证如山,才能让皇帝清醒过来,看清楚阿凤和皇后倒底是何许人。   太后说完,不由分说就让人拉起姜女官来走;柳芽见此连忙上前引路,把太后相让进她的寝宫,因为那是这处院落中最好的房屋。   柳芽并没有跟进去,没有太后的旨意,她哪里敢去验看太后的身体?她已经表明了立场,此时还是少招惹太后的好。   阿凤一直并没有开口,只是相随太后来到柳芽的寝宫,依偎在皇后的身边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因为太后的身份她才压下了怒火,这一点是人都看得出来。   她胳膊上的伤痕,不时因为她轻抚痛处而露出来,就算是用了药膏,那些伤一样的触目惊心。   皇帝看的心里五味杂陈。太后是他的母亲,阿凤是他的女儿,却没有想到两人势成水火,尤其是太后绝对不肯饶过阿凤。   哪怕是在太后开口承诺会放过阿凤,却依然在他这个皇帝的面前对阿凤下手,自然也就让皇帝相信,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太后一定不会放过阿凤。   “还很痛吗?”皇帝轻轻抚摸了一下阿凤的头。   阿凤点点头:“父皇,以后太后如果再……”她咬了一下唇:“儿臣、儿臣怕是性子一急,就要惹父皇生气了。”她完全没有指望皇帝会为她做主。   皇帝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来:“你放心,父皇会为你做主的。”   阿凤摇了摇头:“父皇太过为难了,反正儿臣也不是好公主,就由儿臣来吧。”她咬了一下唇:“太后怨的只是儿臣和母后,同父皇是无关的。”   皇帝看一眼皇后,伸出胳膊把阿凤揽住:“父皇答应过你的母后,会好好的保护你,自此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半点欺辱,做为对阿凤十几年来没有父母相伴的补偿。”   “父皇一言九鼎岂能失信?有父皇在,自然一切由父皇来做主,这天下间再大也抬不过一个理字去,你放心好了。”他对太后的失望已经极大了。   最大原因并不是因为太后对阿凤如何,而是太后在韩家一事上从来没有认为错了,且还认为他这个皇帝做的太过了。   再加上如今太后的一意孤行,对他看重的人非要除之而后快的心思,他自然是有着极大的不快;做为儿子来说,他认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了,如果太后不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中,那他也是时候让太后看清楚事实了。   至于太后去屋里验伤,皇帝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信得过阿凤,就如同他信得过皇后一样。   阿凤看到皇帝的目光心中生出愧意,差一点就把事实说出来;就在此时屋里传出一声太后的怒吼:“怎么会没有伤?!这不是伤是什么?!”   帝后对视一眼无奈的摇头,心知太后是威逼不成在发作姜女官;他们齐齐进入屋内,在屏风处停下脚步齐齐开声,请太后出来说话。   太后怒冲冲的走出来,身后的姜女官脸上有着两记明显不过的掌印,不用说也知道是太后打的。   “你用的什么妖法?!”太后抚向腰间,那些被阿凤掐过的地方疼痛依然,可是却看不到半点的红肿,自然让她极为窝火。   因为她说不清楚了,一切都好像是她故意和阿凤过不去,可是天地良心的确是阿凤先下得手。   阿凤瞪着太后:“妖法?!太后,我可是大楚堂堂的长公主,请您慎言!您辱我没有关系,却不能辱了大楚,此话传到邻国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太后一把拉过阿凤来:“你牙尖嘴利,好,哀家不同你一般见识。哀家就不相信你的手段无人能解——你身边有个人是医术圣手,以为哀家不知道吗?”   “你动了手脚,哀家不相信你的手脚就那么干净。”她抓住阿凤的手看了看,十指尖尖、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她所认为的药粉在阿凤的指甲中。   太后想不到还是抓不到阿凤的把柄,怒不可遏中拿起阿凤的手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挠了下去:“让你父皇看看,你的手是不是伤不了哀家!”   阿凤挣扎起来,一把推开了太后,却因为用力在太后的胳膊上留下了红肿:她的指甲不小心伤到了太后,不过伤的很轻,也就是破了一层油皮。   太后看到胳膊上的伤却更为暴怒:“不可能,不可能,来人,给哀家搜身,搜她的身!” ☆、871.第871章 疯狂   太后的话音一落,皇后就张开胳膊把阿凤护在了身后:“谁敢动阿凤?!堂堂的大楚公主,本宫看哪个敢搜她的身!皇上,大楚的体面,真的不要了吗?”   皇帝叹口气看向太后:“母后,够了。”太后的身子不能让人查验,那阿凤这个长公主又岂能让人搜身?那都是在打皇家的脸面,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太后非要验伤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命人搜阿凤的身,那就真的过了:大楚的皇太后是要把大楚的体面丢在脚下任人踩踏啊。   “她对哀家动手伤了哀家,可是却不显伤痕只是疼痛,她的身上肯定带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皇上,宫中岂能有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是不是定要出了大事你才知道后悔?!”太后却不肯放过阿凤,说出了冠冕堂皇的借口来。   她就是要搜阿凤的身,认为阿凤的身上带着什么药之类的,只要找到了也就能让皇帝知道阿凤和皇后是什么人;而她,也就真正的赢了,且还能让她和皇帝的关系得到缓和。   因为皇帝就知道是自己错了,是被人挑拨了他们母子的关系,而不会再对她这个母后疑神疑鬼的。   阿凤怒道:“太后,不干不净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口,大楚的体面、父皇的脸面,在你的眼中算什么?!我问心无愧,但是你想要让人来搜身辱我,绝无可能!”   “我可以证实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带,到时候太后你怎么说?!”她逼向太后:“不会又要搜我母后的身吧?”   太后闻言看向皇后,经阿凤这么一说她还真的生出疑心来——是不是药此时已经不在阿凤的身上,已经被阿凤放到了皇后的身上?   她是认定阿凤对她动用了她所不知道的药粉:在她听来的那些的传言中,傅小天可是被人们传的神乎其神,她相信自己身上的伤痕不见了,铁定是阿凤用了傅小天给她的药。   找到药也就能让皇帝知道他错了。   太后盯着皇后:“哀家都能让人验伤,皇后为了自证清白,不会不让人查验吧?”她居然还要让人去搜皇后的身!   皇帝是真的怒了:“母后!”他长吸一口气,努力把语气放缓:“皇后和儿子为一体,岂能、岂能……”那真就是在辱他这个皇帝了。   太后闻言怒道:“你是宁可相信她们母女,也不相信生你养你的母后了?!哀家就是要搜,如果搜不出什么东西来,哀家自己去皇庙向先帝请罪。”   阿凤盯着她的眼睛:“太后一定要搜?!”她在皇后身侧走到皇后身前:“可是我母后却不能受此之辱。”   她看向皇帝:“父皇,你陪母后去更衣吧——母后也累了,正好你们歇一歇;等儿臣向太后自证清白后,就请父皇陪母后去更衣。”   话说完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对着皇后跪下:“儿臣不孝,累母后……”她对着皇后连叩了三个响头。   说是去更衣,其实和搜身有什么区别?虽然是由皇帝去搜,但那也是对皇后的侮辱啊,做为女儿的阿凤自然感觉不好受。   皇后拉起她来:“无妨。左右也无人了——姜女官她们都走的远远的,只有我们几个人,就算是有些侮辱,也、也传不去。”她的话没有说完,泪水就落了下来。   皇帝拉起她的手来:“不用的,皇后朕最是信得过……”   “不,皇上。为了阿凤,也为了妾,更为了能让太后相信妾和阿凤没有半点要害太后的心思,还要请皇上屈驾陪妾去更衣。”皇后说的极为坚定,因为要拿下太后来,她和阿凤只凭嘴巴是不可能的。   那可是皇帝的生母!也只有让皇帝亲眼看到她这个皇后是如何被太后所辱,阿凤又是如何被太后相逼的:大楚的皇后和长公主被太后羞辱到,没有半点的体面可言,皇帝才会真的动怒。   太后不除,宫中便不会有宁日,最主要的是阿凤和她永远不可能安生的过日子;还有就是太后有个长辈的身份,不像柳芽等人那么好对付。   今天事情已经如此,就把太后这座大山搬掉吧,再任由太后留下来那真就是遗害无穷了。   阿凤不等皇帝再开口,两只手抓住衣裙用力,就听一声声的脆响,衣裙被她撕裂丢在了地上:“太后,父皇,什么也没有。”   她仰着头,就像是不想让眼泪流下来,接下又握住衣裙——这层衣裙下面就是中衣了,她向来怕热,对宫中那些里外几层的衣服向来不喜欢,仅仅只像平常人一样穿了三层衣物。   皇帝咬了咬牙偏过了脸去没有再说话,阿凤已经把衣裙撕开了,此时应该阻止阿凤的人不是他而是太后:如果太后对阿凤有半点血脉亲情的话。   可是太后却在冷笑:“你再撕啊,宫中有的是衣物——哀家就要查看清楚,不要以为你动手撕扯自己的衣裙,就可以逃过眼前的一劫去。”   阿凤咬牙瞪眼,双手再次用力衣裙便又破掉了,自然身上依然什么也没有;可是如今的阿凤只着了中衣立在殿内:虽然说没有什么太监宫人在,也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地方来,但是她身为皇家公主真的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元妃倒真是机灵,在皇后还没有开口之前,解下自己的外裙披到了阿凤的身上:“妾陪长公主去更衣。”   太后没有想到阿凤身上干净的什么也没有带,可是事以至此已经不可能善了:不能证实皇后和阿凤是恶人,那恶人便只能是她了;所以她瞪向了皇后。   皇帝终于忍无可忍的踏上一步:“母后,您先坐下。来人,来人,传旨请皇庙中的老祖宗们进宫!”   他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也真的不能再忍受下去了,如果再让他的母后辱他的皇后,他这个皇帝有什么脸面去见大楚的臣民?!   太后的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皇帝,哀家刚刚答应你了,你岂能如此对待哀家?!”她看向阿凤咬牙:“就是她和其母在挑拨我们母子——不搜皇后的身,行。”   “那就让人去搜安凤阁,去搜阿凤的公主府与江铭的国公府,肯定会有……”她想到阿凤用那么一个小伎俩,就把也逼到如此地步,她是真的疯了。   疯子做什么也不会感觉到疯的,所以她并没有认为自己的话有多么的不妥。 ☆、872.第872章 好主意   太后自己也知道到了穷途末路,因此才会如同疯子一般,总想着还能抓到一棵救命的稻草,可以让她挣脱所有的一切,重新做回她尊贵无比的皇太后。   她深知,自己就要失去一切了,失去她身为皇太后的一切,而这一切她不能失去:那是她用了一生的心血、所有的心机、以及她所有的运气才得到的。   失去了,就不可能再拥有。   她瞪着阿凤:“你敢不敢让人搜你的府邸?你敢不敢,只要你问心无愧,你就没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你心虚自然不想让人搜查你的住处。”   阿凤瞧太后的眼神带着了三分的怜悯的,因为她知道太后完了;对于一个在深宫中挣扎了半辈子才有今天的女子来说,太后得到了又失去,真的比没有得到还要痛苦很多。   没有得到就不知道得到的一切有多么的美好,更不会知道得到的一切是多么的珍贵。   “搜安凤阁、公主府还有国公府,嗯,不知道太后要向京城的臣民如何解释——是我这个长公主谋反了呢,还是我这个长公主叛国了?!”   对于一位公主来说,不谋反不叛国,她就不会有任何罪名;没有罪名的公主,岂会被人搜查住处?   “太后,您是嫌大楚皇室有了一个韩家那样的外戚不够丢脸,还是嫌父皇还不够丢人?”阿凤摊了摊手:“要不要搜我的住处,不是我能做主的,您是太后您看着来吧。”   太后的尊贵也不可能凌加于皇帝之上:太后可以教训阿凤,可以责罚阿凤,这是皇太后身份带给她的权力;但是如果要搜查阿凤的住处,尤其是宫外的公主府和江铭的国公府,真的只有皇帝的圣旨才可以。   家丑不可外扬。皇帝虽然已经无法忍受太后的胡闹,但是并不想把太后的所为公之于众,所以他咳了两声:“皇后,和朕送太后回宫休息吧。太后,是累坏了。”   皇帝决定不再和太后纠缠下去,直接把太后弄回宫中让其冷静冷静,然后就让其去皇庙里静修吧——对外,当然就是太后心系先帝,发愿要为先帝日日诵经,以保佑大楚风调雨顺。   事实上,太后就是被软禁在皇庙里,不能再插手任何事情:不管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   太后自然不肯就范,但是皇帝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拦得住,所以最终太后还是被送回了寝宫;然后当天下午太后就移驾皇庙,从此以后要陪伴在先帝身侧。   皇帝和皇后接连去叩请了几次,但是太后坚决不肯回宫,此事也就尘埃落定了:太后是不是真的想要伺候先帝没有人真正关心,反正一切看起来都极为正常。   至于宫中少了太后也没有什么影响,有皇后自然是井井有条,相比起太后在时,宫中真的有了几分活泼之意,倒让皇帝心情舒畅了不少。   这是皇后对皇帝的回报:太后被请走,还是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他肯如此做怎么也是为了她这个皇后以及阿凤。   太后没有了,宫中很多人都失去了遮在头上的伞:想要再对付皇后或是阿凤,她们只能自己出头,无法再把太后摆在前面,让皇后束手束脚了。   柳芽当天晚上请了阿凤过去说话,表面上是说要感谢阿凤,实情便只有她和阿凤清楚了。   阿凤见到柳芽时笑了:“你的胆子倒不小,还敢请我来相见,不怕我也把你弄去皇庙里呆着,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出来见天日?”   柳芽坐在榻上摆弄着手上的一串白色珠子:“本宫正是要和你说几句真心话,所以才请了你来。你我不可能共存于京城,你可有什么想法?”   阿凤坐在椅子上支起下巴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走,然后等着你的百般手段,借我父皇的手除去我和江铭?不必说的好像你会放过我一样,无非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何必遮遮掩掩。”   柳芽干脆躺下了,把珠串丢在一旁:“长公主果然比男儿还豪气,正是你死我活的结局。只是,长公主真的认为已经胜券在握了?”   “你不会认为,我从此之后就真的怕了你吧?哪怕我不是皇贵妃了,但是你认为再次成为皇贵妃,还远吗?你的父皇,可是真的很疼爱人家呢。”   她弹了一下响指:“你,不要再来招惹我,那我就让你安安生生的成亲,如何?我自做我的皇贵妃,你也去成你的亲,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如何?”   柳芽知道拦在她前面路上的人是皇后和阿凤,如果她们铁了心和她过不去,那她不要说什么重掌后宫,就是再成为皇帝最宠爱的妃嫔都不可能。   因此先安抚一下阿凤,大家各退一步,让她能有个翻身的机会;只要她得到了皇帝的宠信,那以后宫中就是她的天下,要捏死阿凤和皇后还不是易如反掌?   阿凤托着下巴晃来晃去,样子悠闲的很:“我可不认为皇贵妃会怕谁,皇贵妃的胆子可是宫中最大的,此事也不必我来多说。”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还用得着再等下去吗?我这人向来没有耐心,所以还是各施手段,然后就看谁的造化大了。柳芽,要不你就遁世吧,那我就真的可以安心成亲了。”   柳芽笑了,抬起上身来看着阿凤:“你真的认为吃定我?嘿,我不是从前任人拿捏的丫头了,我现在可是你父皇的女人。”   “至于对付你长公主嘛,也不是那么难啊。没有太后,你就以为我们谁都要拜伏在你们母女脚下?嘿,事情没有那么便宜的,要知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是十之八九啊。”   “是,皇后尊贵、长公主尊贵,我们这些小小的妃嫔不能明着动你们分毫;可是明枪不成,不知道长公主听说没有听说过暗箭?长公主是什么也不怕的,百毒不侵之体,但是他人呢?”   “你,也不是铁打的心肠,身边自有你珍视的人。不像我呢,真正的独身一个,真的没有什么可失去的。长公主,你能承受失去谁呢?”   她虽然没有点名,但是阿凤知道她所指的人是谁:江铭算一个,就连鲁柔柔、郑小侯爷以及傅小天,还有肖有福等人都要算一个。   柳芽看到阿凤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她终于站了起来走到阿凤前,站着的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阿凤:“所以各退一步,等到时机到了再一决胜负才是好主意。长公主,现在你同意我的想法了吧?” ☆、873.第873章 瘟神   柳芽极为得意。太后不在宫中了,从此之后再无什么权势可言,对她而言也不算坏事儿;因为谁想要掌管六宫,也不想头上被压着一座山啊。   二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也不算真正的出头,在柳芽这种人的眼中,只有先前那个婆死掉了,她一人独大才叫做真正出了头。   何况她在太后一事中还占到了便宜,让皇帝重新对她有了好感;虽然还不能让皇帝一下子把她的所为都抛在脑后,但也是个好的开始嘛。   现在她又逼的阿凤动怒,就表明她又占了上风,自然是喜上加喜;所以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长公主,今天可算是我的好日子,一会儿我要去看看黄历记住这一天,还要让人去寺庙中供奉一番,以酬谢仙佛对我的眷顾。”   她感觉如此和阿凤说话很好,因为阿凤需要抬头看着她,这让她心里弃满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就好像已经把阿凤踩到了脚底下,已经可以左右阿凤的生死了;嗯,这个日子也不远了,因为她找到了对付皇后和阿凤的最好法子——不管私下如何,明面上她一定要让皇帝相信,她是坚定不移的皇后拥护者。   阿凤伸脚就踹向柳芽,却被柳芽躲开了:柳芽还特地向阿凤欢快的笑了几声,表明她现在看到阿凤的愤怒是多么的开心。   柳芽躲开了阿凤的脚,却没有躲开阿凤的头:阿凤的头狠狠的撞在了她的下巴上,把她的笑声撞回去不算,还让她不小心咬到了自己舌头。   如果不是阿凤撞的角度不太对,这一下子就足够柳芽把自己的舌头咬下一截来。   阿凤伸手就抓住了柳芽的衣领,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你刚刚的话,可以再说一遍。”   凶狠的阿凤就仿佛一只绷紧了身体,随时都会扑上去把猎物咬死的小豹子,是那么的危险。   柳芽不敢把她的话当成威胁,深知那也不是警告:不过就是告诉她阿凤的决心罢了——阿凤现在就想杀掉柳芽。   “我,现在是皇帝的人!”她惊叫起来:“你敢杀我,皇帝肯定会震怒的。你不怕,可是你也不怕皇后受到连累吗?”   因为舌头受伤,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但是话中的惧意还是流露无疑;她已经死过一次,比常人还要更怕死。   面对阿凤的杀意,她连舌头上的疼痛都忘了,用力挣扎着想要脱离阿凤的掌控;可是,她却没有大声呼唤人进来帮忙,显然她自己也清楚此时惊动了帝后的话,只会对她不利。   阿凤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不会不懂吧?我告诉你,如果我身边的人受到了伤害,或是死于非命,我就会成为一个疯子。”   “一个连我现在都不知道那个时候会做出什么来的疯子,但是有一样可以确定,你,绝不会有好下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绝不会仅仅是杀掉你。我保证。”   阿凤说完后放开了柳芽,还在她身上轻拍了两下:“记住我的话。”   柳芽没有想到威胁阿凤不成,却还要被阿凤威胁:“这样的话骗骗小孩子罢了,你以为能吓到我?如果真有人要动手——不一定是我啊,还有不准备好后手的?到时候,你只怕根本无法接近人家呢。”   阿凤盯着她的眼睛,背负起双手来轻轻的道:“我现在是个讲理的人,也是一个温柔的人,是一个可亲可敬的长公主——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我爱的、与爱我的人都活的好好的,所以我才会是现在的我;如果,我爱的或是爱我的人不在世上了,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因为江铭好端端的,母后好端端的,我的朋友、我视作自己人的人都好端端的,所以我才会同你说这些话。不然的话,我哪里会和你说话。”   阿凤咳了两声:“杀人,并不一定非要接近身前啊。还有,我有自己的在意的人与事,那你或是宫中其它人就没有吗?”   “伤我一人,我就灭她满门。”她的声音森冷无比,盯着柳芽的眼睛:“还有,不管是谁伤我的人,只要我的人伤了,你就等着我来算帐吧。”   柳芽闻言又惊又怒:“你们母女得罪那么多人,皇后那个宝座就是个招祸的,怎么能……”她哪里想到阿凤最终会如此说呢,那不等于她不但不能害阿凤,还要帮着阿凤留意宫中的风吹草动?   要通风报信,甚至是帮皇后或是阿凤出手,只为她能自保。在她想出可以一击就要阿凤和皇后性命之前,她就要乖乖的做阿凤的保镖!   阿凤抱起双臂来:“你,可以讨价还价吗?或者说,我现在也不介意除去一个祸害,必竟留着你总是让我睡不好。”   柳芽咬了咬牙,低下头终于道:“好。只要你的人受了伤,我一力承担。”现在她没有皇帝可以依仗,也就只能任由阿凤欺压了。   活着,才是最重要。只要能活下去,就有无数的可能,每一个可能都是无数的希望。   阿凤点点头:“你向来知趣,嗯,算你聪明。”她很想除掉柳芽,可是就像柳芽所说,皇帝的妃嫔被杀了,受连累的人会是皇后。   所以要除去柳芽需要好好的谋划,而不是冲动为之。   “那么,现在就来谈一谈赔偿的事情——你吓了我一大跳,还拿我身边的人威胁我,你不是认为我就这样拍拍手走人吧?你想我离开,就要想点法子了,我不满意是不会离开的。”阿凤弹了一下手指:“或者,咱们可以到我父皇或是母后那里从长计议。”   柳芽的脸扭曲着,嘴巴都有点歪了:“你,你还想怎样?!”她后悔了,真的不应该请这个瘟神来的。   阿凤又托起了下巴来:“你说我今天有多闹心?江铭被请去了大理寺,事情如何还不知道呢,又被太后给掐的满胳膊都是伤,还被你威胁了半天——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哄我开心?” ☆、874.第874章 笑纳   阿凤很伤心很苦恼的叹了好几口气,还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以示她现在头都在疼。   “原本我是想去看看江铭如何了,可是大理寺那个地方又不好进,我又不想被人指责说干扰大理寺办案;但是,我真的很担心我的驸马啊,你说我是不是很头疼?真的很头疼。”   她又叹了一口气:“我这人心情一不好吧脾气就不好,可是身边的人个个都在为江铭担心,又个个在担心我因为担心江铭而伤了身子。你说,换成是你这个黑心黑肠的人,也不能对身边人发作吧?”   “一肚皮的不开心,可是又不能发作出来,真就是愁白了我的头发啊。”她看着柳芽的眼睛:“你真就是最知道我的人,就在这个时候你就打发人来请我了。”   “我告诉你,我当时就开心了一点点;因为满宫里看我不顺眼的、想除去的人真不是一个,但是她们都不如你可我的心意——谁也不知道来为我解解心烦。”   “还是你好,所以我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而你还真的不负我所望而威胁了我。现在,我可是有了可以发作的借口,很好的借口,而且你要知道,我会很高兴会惊动到父皇。”   她看着柳芽:“不过,看在你如此好的份儿上,所以我还是问你一句——你知道如何做才能让我开心吗?”   说完阿凤支着下巴眨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柳芽,就像一个小猫看到了一条肥美的鱼,嘴角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柳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就是想要拉开和阿凤的距离,却忘了身后的软榻,一下子就被撞在膝窝里,不防之下就坐倒了。   好在有软榻,她虽然被吓了一下子,却并没有跌倒在地上;只是坐在她最喜欢的软榻上,却怎么也找不到舒服的感觉,反而就像屁股下烧着一团火,让她有点想跳起来。   “我,都答应你了,还不成?”她实在恨阿凤得寸进尺:“凡事都要留一线才好吧?”她露出哀求的神色来:“从前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成不成,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阿凤换了一只手托下巴:“晚了。如果我一来你就如此说的话,这事儿还有商量。威胁了我之后,我怎么会相信你呢?你想不出来,我倒是有个主意,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这个时候的大理寺里是灯火通明。   说起来大理寺就是不同,哪怕是牢房呢,也收拾的窗明几净,房里的摆设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床一桌一个书架,但是如果不是有铁栅栏在,任谁也看不出这房间是牢房来。   皇甫大人正笑着相让江旭和江铭吃茶:“这可是御赐之物,下官平日里可不舍得吃,今天招呼两位贵客,下官不能太过小气了。”   “一会儿,本官做东给两位贵客接风洗尘。嗯,在这里住的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开口就是。虽然不一定能满足贵客的要求,侯爷和国公爷知道,大理寺是有规矩的地方嘛——但是你们的不满意还是可以说出来的。”   江旭的心神已经稳定了不少,虽然老国公现身在何处他不知道,但是经过这么久他已经不再那么惧怕大理寺了。   皇甫大人也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就是废话太多了;自打他带着江旭和江铭回到大理寺,没有问一句有关通敌或是江旭杀兄的事情,反而带着江铭兄弟在大理寺里好好的观赏了一番。   自大理寺的大堂,到大理寺的二堂以及后面皇甫大人所居的园子,乃至大理寺的所有牢房:整个大理寺,他们是转了一个遍,没有一点遗漏之处。   江铭拿起茶来几口喝下去:“还真是口渴了。嗯,传说中那么可怕的大理寺,居然只有牢房没有刑房,真就出乎我的意料呢。”   皇甫大人笑的一团和气,就仿佛他是个生意人般:“国公爷眼力好,下官受皇上信重,大理寺岂能做屈打成招的事情?只要打就会有屈的,因此下官接掌大理寺后,就先取消了刑房。”   “这些年来,下官的月俸也都贴了进来,才有了眼下这些个牢房。当然了,也不是下官一个人的功劳,能改造的如此让人舒心,也是在牢中的各位大人被下官感召,他们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他看向江旭:“侯爷,您怎么一句话也没有?”   江旭哼了一声:“不是要问案嘛,到现在了,你皇甫大人还没有问一句话呢,想要徇私不成?!”他不惧怕的原因,也正是发现大理寺没有刑房。   不动刑,他还会怕什么?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你问上一百遍、一千遍,问下老天来,他也只有一句话:我们兄弟都是被人陷害了。   因为无惧自然也就不怕皇甫了,他堂堂侯爷的架子与威风也就回到了身上,坐在那里对茶是一口也没有喝:骗鬼呢,这能是御赐之物?!   他们江府就是马夫喝的茶也比这个要好的多。   皇甫大人却是个细心的人:“是不是这茶不合侯爷的口?唉,大理寺是个清苦衙门,侯爷如果不能将就的话,下官倒是可以让人去给侯爷买上几两好茶。”   “只是下官囊中羞涩,侯爷真要喝好茶,只怕、只怕还要侯爷自己破费才成。”他说完脸也红了,就好像要上花轿的大姑娘一样,羞的头都抬不起来。   江铭的目光闪了闪,拿起桌上的壶来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的确不是什么好茶,不过和在边关的时候相比,这些茶已经极好了。   江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江铭,想了想还是把惊讶宣之于口了:“皇甫老倔,你居然、居然公然索贿!”   皇甫大人的脸更红了:“侯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唉,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呢?下官也是想要照顾好侯爷嘛,只是看侯爷您喝不惯粗茶才问上一声儿。”   “买茶的银子,当然只是用来买茶;如果侯爷您想要多打赏几个银钱,那也是侯爷您的意思——下官身为下官,对侯爷却之不恭;下官对侯爷向来尊敬,所以侯爷有赏下官也只能笑纳了。”   “这怎么能是索贿呢。您说是不是,国公爷?”皇甫说完还看向了江铭,一身的正气却被脸上的红晕给破坏了。 ☆、875.第875章 傻事   看着皇甫无辜的眼神,江铭真的点了点头:“皇甫大人说的是,舍弟是无心之失,大人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皇甫终于笑了:“下官知道的,江侯爷也只是有口无心,下官怎么会放在心里呢。那个,侯爷您还要不要喝茶了?”他的一双眼睛又落在江旭的身上,就差伸手去江旭衣袋中掏银子了。   江旭沉下脸来,对于江铭称他为弟很有些不快,因为他深知自己会来大理寺全因为江铭,如果江铭真把他当作弟弟,又怎么可能非要和他算什么旧帐。   不过看到皇甫的眼神后,他的心思转了转脸色放缓下来;一个贪财的官儿并不难对付,其实最怕就是皇甫油盐不进啊。   索贿好啊,给了好处,大理寺不就成了江家的吗?到时候他不但会无事,而江铭这个死榆木脑袋家伙的生死也就捏在了他的掌心里。   有了主意,他对着皇甫微微一笑:“皇甫大人,我看屋外那丛杜鹃长的不错啊,大人可有意陪我去观赏一番?”他要给皇甫好处,当然不能当着江铭的面儿,因此要把皇甫叫到外面去。   皇甫当然是心领神会,马上起身看向江铭:“国公爷,您先稍坐片刻——嗯,这画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所作,但也有可赏之处,国公您慢慢看。”   他这才对江旭一抬手:“侯爷,请。”他当前领路向屋外行去,一脸的笑就像是看到了一只大肥烧鸡的狗儿般,真就要流出口水来了。   江旭看了一眼江铭,甩了甩袖子昴首抬头的走了出去;江铭只是微微一笑,站起认真的看起墙上的画来,就仿佛他江铭真的很喜欢墙上的画作。   此时的阳光真明媚到耀眼生花,照在了杜鹃上,也同样洒进了屋里;但是就算如此明亮的阳光,也不能让柳芽感觉到半丝的热意,她现在冷的直发抖。   她看着阿凤:“倒底谁才是坏人,谁才是坏人?!我以为我才是那个坏人,可是你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恶毒的方法来?!你这是想要逼死我吗?”   她悲愤莫名啊,真的很想扑过去掐死阿凤算了;如果是在荒效野外她真就这么做了,可是在宫中,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阿凤下那样的毒手。   阿凤托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有些无聊的在桌子上敲来敲去:“叫那么大声做什么,不知道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呢。我也没有一定要让你答应啊,你可以不答应的。”   她用一只手托下巴,瞟一眼柳芽:“你就算曾经贵为皇贵妃又如何呢,不要说是现在的你,哪怕是皇贵妃时候的你,我杀了你会怎么样呢?”   微皱一下眉头她认真的想了想:“夺了我公主的封号,嗯,再禁足我一些日子——其实我没有公主的封号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呢。”   “就算没有公主的封号,我也是皇帝的女儿,所以有没有封号,这天下间也没有几人敢对我不敬呢。”   弹了一下手指,阿凤忽然站起来:“其实我的目的是一样的,无非就是保护我身边的人罢了。如果能不沾染鲜血最好,但是沾染上鲜血能一劳永逸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   “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法子的,那我就直接动手吧。肖公公——”她曼声唤了一声,就仿佛是要唱歌的模样:“给我捉牢了她,我想一想是给她一剑封喉呢,还是用她的衣带勒紧她的脖子。”   阿凤说到这里看向柳芽,很认真的道:“我也没有杀过人,还真的不好选,要不你自己来选一个死法吧。你最后的这个要求,我还是能满足你的,其它的你就不用想了。”   “咱们,是死仇。你刚刚也说过了,会伤害我身边的人,包括江铭和我母后在内。在你死与我死之间,我也只能选择让你去死了。”   柳芽瞪着阿凤半晌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她只是想威胁一下阿凤,最终却演变成现在的情形——落在了肖有福手中她都没有挣扎,因为挣扎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至于阿凤会杀她,她真的不怀疑:她和阿凤之间肯定要死一个,如果有机会的话,付出的代价在承受的范围内,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对阿凤下手。   “我,答应你。”她咬着牙吐出了这几个字来。只有她这样的人才知道,人活着才能有希望,什么骨气之类的,那都是笑话。   如果要她跪下舔阿凤的鞋子才能让阿凤饶她一命,她也会去做的。反正只要活下去,她就有可能翻身,到杀了阿凤之后,谁还知道她曾经如何的卑微过?   因此,阿凤的要求她答应了,哪怕她知道她答应之后有多么的糟糕,她还是会答应,因为她要活下去。   阿凤有点点的吃惊:“你真的答应了,你可要想清楚?”见柳芽点头她有点无奈的摊开手:“放开她吧,肖公公。嗯,麻烦肖公公在门外守着,我和咱们的皇贵妃还有些话要好好的说一说。”   柳芽重新坐到了软榻上,却不再说话而是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答应了,那就吃下这枚毒药吧。如果你真的做到了,到时候我就给你解药,如果你做不到的话,就等着死吧。”阿凤把一枚散发着恶臭的药丸丢到柳芽脚下。   她是故意的,明明可以交到柳芽手中,但她就要丢在到地上。   柳芽咬咬唇:“我怎么能相信你在我做到后,会把解药给我?!我答应你了自然会做到。”   阿凤微笑:“你,有的选择吗?或者吃下那粒药,或者我请肖公公进来?”   柳芽终于还是弯下腰把药拣了起来,在阿凤的注视下把药吞了下去;就算她明知道吐出药来会马上失掉她的小命,那粒药的味道还是让她弯下腰呕吐起来。   还好,她没有把药吐出来。   “那咱们就走吧。”阿凤起身向外走去:“今儿父皇应该不忙,而我也累了,更想早点去探探江铭的消息。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对了,你知道我身边有傅小天这个奇人吧?你服下的药就是他亲手炼制的,除了他的独门解药外,天下无人可解的。”   阿凤回转身:“我很赞同你多试一试其它的法子,比如说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啊,比如说对我突然偷袭啊等等——我乐意你能尝试更多的、更阴险恶毒的法子。这,是真心话。”   柳芽倒平静的很:“以便你能有借口不给我解药,然后看着我痛苦的死去,是不是?放心吧,我不是傻子绝不会做傻事。” ☆、876.第876章 太有钱了   柳芽一路上都老老实实的,就连她跟着阿凤出来,自己的宫人一个都没有带,乖乖的跟在阿凤和肖有福的身后,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   有肖有福在,说什么偷袭阿凤——那是嫌自己命长啊,非要给自己来个了结;柳芽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刺杀阿凤,就算要刺杀阿凤,也不可能是她亲自动手啊。   到了凤翔宫外,阿凤忽然转身看向柳芽:“你身边少了一个人呢,近来都没有看到你宫中的总管太监呢?说起来,我和他也算是老交情了,过去你那里几次他都避而不见,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柳芽的心头一跳,好在她一直低着头,也就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流露出引起阿凤怀疑的神色来:“他上次有错被重责了,有伤要将养,还要卧床一些时日,要给长公主叩头怕还要再等上个把月。”   阿凤闻言点点头:“哦,我倒是忘了,你这个主子都犯了大错,他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倒真是我想多了,我还以为你……”她一挥手:“算了,不说了,反正没事就好。”   她抬脚就走:“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太阳把人的影子拉的有点长,但是因为太阳还高挂在天空当中,所以影子并不淡;不管是阿凤的影子,还是皇甫大人的影子,都在地上印的清晰异常。   天下间最公平的怕就是太阳了,从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它给出的温暖都是一样的,且把你的影子拉长的和旁人一样:不偏不倚,没有好恶。   江旭把一叠银票给了皇甫半晌,可是皇甫接过银票之后,却一直在说杜鹃如何的好,并没有要放江旭离开的意思,更没有说出什么时候能让江旭回去的话。   这就让江旭很不快了:“皇甫大人,我来大理寺不是为了赏花的,何况家母身受重伤,我也要侍奉在床前的——大人你要什么时候送我回府?”   皇甫有些为难的看看他:“这个嘛,银子用来买茶也倒是够了,不过也只够侯爷您喝上一杯的;唉,侯爷您也看到了,大理寺里有许多的人啊,他们要给大人去买茶,只是鞋钱就不是个小数目。”   江旭真想一掌拍在皇甫的头上:鞋钱也就罢了,听那个意思,要给大理寺上下所有人都买双鞋穿?!他江旭是人不是牛,就算是牛也嚼不了那么多人去买回来的茶吧!   可是,他知道皇甫这是在要好处,而他需要的就是一个贪婪的官员;所以,他只能吸口气压下火气:“嗯,不知道我的父亲他——?”   到现在了也没有见到父亲,他还真的生出一些担心来;江家现在焦头烂额的,没有江老国公他一个人可摆不平的。   皇甫大人搓了搓手:“侯爷想让老国公也吃杯好茶?那就要多破费了,一人一份茶钱,这真是让下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规矩就是如此,还要请侯爷多多谅解。”   江旭瞪了一眼皇甫,把身上所有值钱的玩意都取了下来,其中两件玉器加一起少说也要七八千两银子呢:“这些,足够了吧?”   加上之前他给皇甫的银票,一下子他就送出去过万的银子:只是买个茶!江旭相信,大理寺的茶绝对是天下最贵的茶了,平常人还真是喝不起。   皇甫大人仔细的看了看手上的东西:“虽然不太够,但是看在江老国公和江侯爷的面子上,下官还能说什么呢?茶钱,绝对够了,侯爷您稍待,下官马上让人去给您买茶。”   江旭头顶上的青筋都要崩开了:“皇甫大人!”他没有想到皇甫这人如此的贪,万两银子只能买个茶!   皇甫脸上的笑意也隐了下去:“侯爷您息怒啊,万两银子说起来不少,但是分一分也就没有多少了。侯爷你知道的,大理寺上下等着吃饭的人多啊。”   “何况,这是买命的银子——侯爷不会如此的妄自菲薄,认为您和老国公加一起的两条性命,只值区区万两银子吧?”他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江旭气的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了,不是他的脾气变好了,而是他知道自己不是皇甫的对手:“什么买命的……”   皇甫的眼神忽然间变的极冷:“进了大理寺,是不是要买命全在本官的一念之间——本官说需要买命,那就肯定是要买命的;不买,那性命就真的会丢掉。”   霸气无比的话让江旭一下子愣住了。   不过比霸气,天下间有几人能比得过楚帝呢?他可是真正的霸主,因此他只是一瞪眼也让柳芽汗湿重衣。   “你、你——!朕还以为你改过自新了,没有想到朕三番四次的怜你,你却依然不能安份,居然还想要威胁朕的公主,还要对朕的皇后下毒手!”   楚帝气的真想一脚把柳芽踢出去,如果不是张有德进来,他真的就伸脚踹在了柳芽的身上。   张有德在皇帝耳边悄悄的耳语了几句,然后就把一个盒子打开放到了桌案上:盒子里的东西,如果江旭在的话一定会很吃惊,因为那全是他交给皇甫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少。   楚帝的脸抖了抖:“想不到江家很有钱嘛。”   张有德低下头:“正好可以充国库,虽然不足以抵大用,却也可以对百姓小有补益。”   “这倒也是。嗯,传旨过去,让他再用用心,江家一下子就能拿出这些来,想来这只是九牛一毛啊。”楚帝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点咬牙切齿。   张有德领旨出去了,从头到尾没有看跪在地上的柳芽一眼。   柳芽却听的心头直颤,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江家早已经是皇上的眼中钉,可笑她还给江家出谋划策。   “皇上,妾、妾不得不这样说,因为妾服下了长公主给的毒药,如果不按长公主的话去做,妾没有解药就会毒发身亡。”她在皇帝、皇后和阿凤还都在想江家事情的时候,突然以头触地开口喊冤了。   阿凤的法子就是让她对皇帝和盘托出她的所为:只说她今天对阿凤的算计就可以,从前的事情阿凤并没有让她向皇帝全部说出来。   如果真让柳芽连从前的种种都说出来,柳芽就是和阿凤来个鱼死网破,也不会乖乖的听阿凤摆布了。   只是柳芽自己都不认为自己是好人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就范?她要解药,却还要皇帝厌了皇后和阿凤母女两个! ☆、877.第877章 撒娇   柳芽是不会放过阿凤的。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是有机会她就会身体力行,就算没有机会她创造机会也要算计阿凤:只有阿凤死了,皇后死了,柳芽才能吃的香睡的踏实。   她乖乖的答应了阿凤的要求,当时安的就是要害阿凤的心。要让阿凤和皇后死,最先要做到的就是让皇帝厌了皇后和阿凤。   只有皇帝不再把阿凤和皇后当成宝儿,只有皇帝恨不得世间没有阿凤和皇后,柳芽除掉阿凤和皇后才不会有后患。   柳芽是个聪明的人,所以她在吃了亏之后就想明白了,知道不应该先去想如何害死阿凤和皇后,应该先想法子离间皇帝和阿凤、皇后之间的感情。   皇帝听到柳芽的话微皱眉头:“你说什么?!”他问完后看一眼皇后,这一眼里有些愧疚,因为阿凤和皇后为他吃了多年的苦,此时他怎么能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来呢?   就好像他真的怀疑阿凤会做坏事一样。   皇后一直没有开过口。她在皇帝面前时常都如同隐形人,只要不是必须的,她通常都不会开口说话,把一切都交给皇帝去处理。   这才是一个皇后,更准确来说更是一个女人应该做的——如果你的男人也是楚帝这样的人,那就把一切交给他,不但省心省力而且还会让他心生好感。   听到柳芽的话皇后也没有开口,她只是走到皇帝面前,轻轻扶皇帝坐下,同时递给皇帝一杯茶水;只要让皇帝知道,她和阿凤并没有对其有半点的不满就好了。   以不变应万变。现在急急忙忙的跳出来和柳芽对质,反倒会落了下乘;因为最终的结果如何,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柳芽不会放过机会的,心知皇帝问了一次不会再问第二次,更不想让阿凤把话头抢过去,便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她要对付阿凤的心思,最终她道:“皇上,可以请御医来给妾请脉,一切自然明了。”   她堵上了自己的性命,就为了堵了一个未来。其实危险很小的,因为皇帝知道她被迫服下了毒药,自然会让阿凤把解药拿出来的。   阿凤还真没有料到柳芽会兵行险招,因为她们之间的恩怨,最怕让皇帝知道的人是柳芽,而不是阿凤:柳芽从前的一切,和她所告诉皇帝的肯定有区别。   楚帝对柳芽还真有一种迷恋般的情感,所以才会一而再的容忍她;虽然说每次柳芽的错误,楚帝都责罚了柳芽,但都是从轻发落。   也因此阿凤才没有把柳芽从前的事情说出来——说出来也不会让她的父皇把柳芽丢出宫外,到时候反而让柳芽明正言顺了,倒是阿凤不会有半点好处。   阿凤看向柳芽,明白她所想通的事情柳芽也肯定想通了,不然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在皇帝面前反咬她一口呢。   皇帝听完柳芽的话看向阿凤:“阿凤,你也太小孩子脾气了。”他听出柳芽话中的真实,再想想阿凤的性子,以阿凤和柳芽不断交恶来说,阿凤会对柳芽下手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伤亡,他就想息事宁人了:让阿凤把解药拿出来给柳芽也就是了,然后他再找个机会好好的说一说阿凤——宫里是有规矩的地方,可不能随着性子乱来的。   他这个父皇在位还好说,如果阿凤的性子一直不改,哪天他驾崩离世,怕新皇容不得阿凤这样的脾性,到时候岂不是要吃大亏?   至于其它的,楚帝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吃亏的人也不是阿凤,至于柳芽中伤阿凤的话,他也没有真正听进心里去。   在楚帝看来,阿凤十几年来自己一个人长大,脾性肯定有些和常人不同,因此做出些偏激的事情来也很正常。   错在他这个父皇身上,以后慢慢教阿凤就是了,现在对阿凤喊打喊杀,他是做不到的。女儿十几年来都没有好好疼惜过,如今他正是要好好疼爱阿凤的时候,怎么舍得打阿凤呢。   柳芽不知道楚帝的心思,闻言只是在心中暗恨楚帝不公正,哪里像个做皇帝的?如此大错,居然就想这样算了?!   阿凤听到楚帝的话才笑了,她盈盈下拜:“父皇,你最好了,最疼阿凤了。”柳芽并没有太放在阿凤的心里,阿凤向来看的最重的都不是什么仇敌,而是亲人。   自家父皇的回护之意太明显了,阿凤的心里美滋滋的——有父亲的人,就是好。   “可是,女儿冤枉!”阿凤看向柳芽,对她眨了眨眼睛又嘟了一下嘴巴——不要说是柳芽了,就是帝后都看得想揉眼睛,因为这哪里还是他们的阿凤啊。   阿凤看着柳芽笑的很温和:“父皇,女儿可不曾给她吃什么毒药。皇宫里的规矩,母后早就教给阿凤了,每天耳提面命的,阿凤就是想装作不知道也不可能啊。”   “我倒是很想给她一粒毒药吃,可是有父皇和母后在,还有宫规在,这种想法也只能想一想就也罢了。”她也不为难自己自称什么儿臣了,一口一个我更是自在。   “她不是要请御医来请脉嘛,就请御医来。”她扑到楚帝的身边,抱起楚帝的胳膊来晃:“父皇的女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诬蔑的,是不是?”   楚帝轻拍了一下阿凤的头:“你又在捣什么鬼了?”他对阿凤还真是有了解,一听阿凤的话就知道她肯定做了什么。   不过他这句话是悄声对阿凤说的,就连皇后都没有听到,因此跪在地上的柳芽更不可能知道了。   阿凤不答话只笑,抱着楚帝的胳膊摇来晃去的不放手,那个意思就是非请御医不可。   楚帝也拿阿凤没有办法。他自己也有点奇怪,也不是没有儿女的人,可他就是架不住阿凤的撒娇:只要阿凤对他撒娇,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不经思索的答应下来!   “你呀——!”他一指点在阿凤的头上,然后看向皇后摇摇头,带着一脸无奈的笑容扬声道:“张有德,宣两个擅验毒的御医来。”   柳芽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来,抬头看向阿凤正好和阿凤的目光撞个正着,看到阿凤笑的小小虎牙都露了出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难道,那个药不是毒?! ☆、878.第878章 好胃口   阿凤当然看得出来柳芽眼中的担心与害怕,还有柳芽的怀疑;她偏头想了想,感觉自己是个好人,应该做点好人应该做的事情。   她放开了楚帝的胳膊,走到柳芽面前弯下腰:“你在害怕什么?是不是害怕谎话要被揭穿了?”她对着柳芽挤了挤眼睛,然后俯下身子在其耳边轻轻的道:“你放心吧。”   “那药绝对是真的,你不用担心这个,嘿嘿。”阿凤笑了两声起身,拍了一下她的脸:“你还是想一想,一会儿御医请过脉后,你要如何向我父皇解释。”   “嗯,当然了,全是我的计谋,你只是被我算计了。多好一句话啊,什么都可以推到我身上来,反正我们关系不好嘛,所以这一句话你就可以遮过去所有的错。”   阿凤说完看向楚帝:“父皇,这些话可都不是我想要说得,都是她逼人家说得。您可要记住了。”她说完蹦蹦跳跳又回到了楚帝的身边。   这次她依然抱住了楚帝的胳膊,并且还很没有规矩的坐到了楚帝的身侧——那可是专属于楚帝的龙座!   皇后嗔向阿凤:“母后说过什么,怎么还是……”   楚帝却把话拦住了:“阿凤一直一个人长大嘛,她很想念你我的,现在她也不过是愿意和朕这个父皇多亲近些,没有什么的。”   “左右也没有外人,这里又是你的宫中,不要用那些规矩拘着阿凤了。”他说到这里看一眼阿凤,忍不住又对皇后道:“阿凤幼时就没有学过那么多的东西,你千万不要太拘着她了。”   “朕的女儿,需要懂什么规矩礼仪呢?她只要做朕的好女儿就可以了。”楚帝说完揉一把阿凤的头发,引得阿凤用头撞他,却撞得楚帝龙心大悦笑了起来。   皇后很有点无奈:“皇上,您会宠坏了她的。”   阿凤皱鼻子:“才不会呢。阿凤最懂事了,永远也不会被宠坏的,是不是父皇?!”她说到这里看到御医进来,便扯皇帝的袖子:“人来了,快请脉吧。”   “如果我真的像她所说给她服了毒药,那女儿愿意以死来赎罪。”她笑的又露出两枚小虎牙,只是这次却不是那么的可爱了,她看向了柳芽:“如果我没有给你服毒,你又如何?”   柳芽的心是七上八下,一会儿她劝自己相信阿凤的话——再说当时阿凤给她吃毒药时,也没有要做假的可能啊?可是转念间,她又确定自己被阿凤耍了。   只是她却无法改口,因为在皇帝面前她把话说了出来,现在再反口那她是想戏耍皇帝玩儿吗?!   她如此做是为了让皇帝厌恶皇后和阿凤,可不是想让皇帝厌恶她自己;所以,她无法再改口,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御医给请脉了。   江旭的头皮不硬,可是他的头却有些大。因为他现在十二分的确定,皇甫十足十是个恶魔啊:他和皇甫努力讲道理,讲到现在他也只确定了一件事情——皇甫有要定案的意思。   所谓定案,就是不再询问,也不再调查,直接结案了事了。当然不是江旭的银子起了作用,正好相反,因为江旭给的银子在皇甫的眼中太少了些,所以皇甫打算认定江旭在阵前杀我军大将的罪行。   这可是死罪,不要说是侯爷了,哪怕你就是王爷,犯下如此大罪,如果铁证如山的话,一样也会掉脑袋的:没有哪个皇帝不把边关的事情当回事儿。   军心是不能动摇的,在阵前杀我军大将,那和谋逆、通敌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因此只要皇甫真的结案,江旭就等着秋后问斩吧。   江旭气的真喘不匀气了:“皇甫大人,你如此做岂不是寒了人的心?我给了你万两银子,可是江铭一分银子也没有给你——你却要定我的死罪,是不是有些不讲道理!”   他是真的不明白皇甫这人在想什么,你要银子我给银子,给完了你却还要我的命:这天下的贪官儿他江旭可见多了,皇甫这样的真就是头一个。   “咳,那个也不能怪皇甫大人啊。”江铭自窗口探出头来:“你急急的上赶着皇甫大人要送银子,可是送了却又送的一点也不情真意切,那就不是送银子而是打脸了。”   “唉,这大理寺卿的脸,可不是能随便打的,打了就要付出代价。我说旭弟啊,你自幼做事就冒冒失失,为兄说过你不是一次了,怎么到了现在还不改呢?”   他说完摇摇头,看向皇甫已经换上一张笑脸了:“皇甫大人见谅,嘴巴有点干,所以话说的就有些快了,一时失语,大人勿怪。那个,大人要不要进屋和我一起赏一赏画?!”   江铭一面说话一面举了举手,他的手中把玩着一块极好的玉佩,看那成色比江旭的要好上太多太多了——只这块玉就不下万两银子。   江旭当然听得懂江铭的话,无非就是想让皇甫进屋里说话:也就是江铭也要送银子,且比他江旭出手要大方很多,看人家还没有出手就摆出了万两银子来。   到现在,江旭还真的感觉自己的性命远远不止万两银子了,他的小命可金贵的很,哪怕是金山银山也比不上他的性命贵重。   虽然说是财宝难舍,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有性命在他想要再积下多少银钱就能积下多少银钱。   当下他一把拉住了皇甫大人的手,对着江铭一笑:“大哥宽坐,小弟我和皇甫大人正说到得趣处——这杜鹃的妙处,不是皇甫大人点拨,小弟还真的不知道。”   “大人,”他向皇甫递了一个眼色,却发现皇甫的嘴角的口水都流了出来;绝对不是夸张,也不是修辞手法,口水是真的流了出来,而且皇甫大人的眼珠子根本就在江铭的手上移不开。   江旭没有想到皇甫居然如此的视财如命,看到好东西真是移不开眼珠子,想想他给出的万两银子,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皇甫的胃口太好了。江旭可是眼睁睁看着皇甫大人的亲随进来,取走了他给的银票与东西:那是奉了皇甫大人之命去放好了。   那意思就是告诉江旭,你小子买不买命,这些东西与银子都是我皇甫大人的了,谁也不要想自大人我的手中再要回去! ☆、879.第879章 最公平的地方   江旭再次深深叹气,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豁出银子去了。   豁不出去,皇甫就要翻脸要他父子的性命。直到现在,江旭才明白大理寺为什么没有刑室,根本不需要嘛。   反正给银子就平安无事,不肯给的或是给的少的就直接定罪,也不需要审问、也不需要调查,要刑室有什么用?   江旭直到此时才明白,没有刑室的大理寺才是真正可怕的大理寺啊,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嘛。不过,他可不敢向皇甫报怨。   皇甫倒不是会因为他的报怨而要他的性命,但是却会多要他的银子;如果银钱上不能让皇甫大人满意,那他们父子的小命自然也就不保了。   “皇甫大人,您直接说个数儿吧,如果我们江家可以拿得出来,自然会双手奉给大人。”江旭倒也干脆,不想给江铭机会,他直接就想要买回他们父子的性命。   皇甫眨了一下眼睛:“侯爷您这话可真是不好听,茶钱,这只是侯爷和老国公的茶钱。”说完他掐起手指来:“如果让下官来开个数儿,这个怕要侯爷要等一等才可以。”   “下官对侯爷的所作所为虽然极为清楚——啊,侯爷您不要瞪我,那可是都是奉了皇命,由那些探子们报上来的,下官可不曾想过窥探侯爷的生活。”   “还是说回数目吧,”他依然在掐手指头:“下官对江家的家财可真的不清楚,侯爷问下官要数目,下官也只能现在就让人去计算——虽然大理寺的帐房人多,但要没有遗漏的话,怎么也要两三天的时间。”   “就要委屈侯爷留在我们大理寺过夜了,嗯,下官自会和侯爷同榻同眠,抵足而谈。相信一定会相见恨晚啊,下官很是期待。”   江铭在屋里大叫:“大人,岂能厚此薄彼?我和大人是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三人同榻而眠、到时候大人可以左拥右抱,岂不快活?!”   皇甫大人的脸上飞上了红晕:“下官哪里敢,应该是下官伺候国公爷才是。”   江旭听的那叫一个恼火,什么叫做左拥右抱,什么又叫做伺候国公爷?!这里是大理寺,这里可不是京城的柳荫街!   更让他气恼的就是皇甫的狮子大开口,居然想要他江家所有家财!要知道江家能有今日,那也是积累了几代才有的,皇甫打主意要一扫而空。   这哪里是大理寺卿,分明比蝗虫还要可恶啊。江旭却不能发作,因为江铭还在那里等机会呢——他现在还真的很庆幸,因为江家的银子比江铭一定多,多出很多很多。   江铭再能干,他也不是个理财做生意的人,就算有皇上的赏赐再加上长公主的私财,也无法和江家累世的财富相比。   如果不是皇甫的嘴巴太大,江旭现在都要笑出来了:因为江铭这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啊。不是江铭的朋友请来大理寺的人,他们江氏兄弟又怎么可能会在大理寺和皇甫说话?   “大人,江家上上下下也是百余口人,个个都要张嘴吃饭;还请大人留条活路——大人如果肯答应的话,我们府上就有帐册,一应所有都很清楚,大人一眼就能明了。”   江旭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不管有多么的心痛,也只能压下去打足精神和皇甫讲价钱。   皇甫哈哈大笑抚掌:“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可是一家啊,怎么说起了两家话来?侯爷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大理寺找下官嘛,吃饭更是小事情,何需侯爷如此发愁?”   “以后你我兄弟联手,这天下银子嘛,全都是我们兄弟的!”他说完还拍了一下江旭的肚子,飞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却完全没有答应江旭的请求。   他要的就是江家所有的银钱,不会给江家留下一星半点儿!   江旭想到江家住了那么久的宅子被长公主夺了去,可是那个时候的长公主也不曾要过他们一分银子:现在,大理寺是不打算给他们江家留一分银子,比起长公主来狠太多了。   这还是江旭第一次意识到阿凤并不是世上最可恶的人。   “大人,总要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处吧?”他不能甘心再一次失去住处现去住客栈,就真的会成为京城的大笑话了。   皇甫有些为难了搓手:“兄弟你们一家要来大理寺同小弟同住——那个,哈哈,不太合适,不合适。唉,还真的有些为难。”   他看着江旭搓手指:“如果是其它人,小弟肯定不能答应;可是小弟和兄弟你真就是相见恨晚,以后更是一家人了,嗯,那就破个例吧。”   “只一处宅子。”皇甫大人说出这句话来的样子,就好像是江旭在他身上硬生生的割下来一块肥肉,把他疼的啊,全身都在抖。   江旭回头看一眼,正巧看到江铭在窗子那里探头探脑,看得出来江铭是真的有点坐不住了。   他再看一眼皇甫,很清楚他不答应皇甫今天就不可能走出大理寺,且江家的一切同样还会落在大理寺的手中:他们父子的罪名一定,江家的肯定会被抄家的。   皇甫没有说出来,但他江旭是个聪明人,岂能会不明白?因此他咬了咬牙:“大人,那江铭——”他的目光流露出了十二分的凶狠。   皇甫闻言瞟一眼江旭:“兄弟,不是小弟说你啊,一事归一事——现在谈的是兄弟你买回自己命的事情,这事儿还没有谈成呢,怎么能谈买他人命的事情呢?”   “不过也不是不能谈啊,只要有银子,在大理寺里兄弟的事情就是小弟的事情,你想要谁的性命也只是小弟一句话的事儿。”   江旭闻言差点气挺过去:“皇甫大人,做生意也没有您这样做的。一个案子,难不成你还想两头吃好处?!”   “不是啊。兄弟你怎么能如此诬蔑小弟?”皇甫不乐意了:“刚刚小弟的话不是说了嘛,只要有银子,兄弟你想要江铭的性命,那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因为和兄弟你先谈的嘛,所以江铭的性命会先问你一句,除非你不买,小弟才会去找江国公再谈。”   皇甫双手交叉抱住肚子:“大理寺,是最公平的地方。” ☆、880   皇甫看着江旭的目光无比的真诚,以表示他的话再真不过了。可是皇甫这样的神情,并没有让江旭的心情好转,反而很想很想杀掉皇甫。   如果江旭的功夫高过皇甫的话,他现在肯定动手了;不过就算功夫不如皇甫,也不表示他一辈子都杀不了皇甫。   就像江铭的功夫,还不是高过江旭很多去,不是一样差一点就死在了江旭的手中;就因为这个“差一点”,江旭悔青了多少次的肠子!   如果现在江铭是个死人,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麻烦,而且江家也只会有他一位驸马。眼下的江旭不会在大理寺里,而会在驸马府里意气风发。   皇甫看着江旭,眼中真的全是希望,那语气更是恨不得江旭马上能点头:“侯爷,您想好了没有了,要不要买那个江铭一条性命?”   江旭恨恨的看着皇甫,终于明白在皇甫的眼中,他这个侯爷以及江铭的国公都不算什么:你给他银子就是他皇甫大人的侯爷,没有银子你就是只是江旭,还是等着被砍掉脑袋的江旭。   他真的很想点头,非常想点头;可是刚刚他把江家所有的银钱都拿了出来买命——他是不舍得,现在还肉痛呢,可是相比起来还是他和父亲的性命重要。   皇甫不是在开玩笑,那他现在是案板上的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啊。已经身无分文的他,哪里还能买得起江铭的性命?   “皇甫大人,你这是在讥讽本侯吗?”他看着皇甫恨不得一拳打扁此人的鼻子,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皇甫闻言嘿嘿一笑,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后身子向前倾:“侯爷,您积下来的银钱没有了,可是您朋友家里还有啊。”   “您的性命虽然价值很高,但是买一个仇人的性命,那个,下官可以给您打个折扣嘛。借一些银钱来,从此之后可以高枕无忧,多么划算的买卖啊。”   皇甫的声音里满是诱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侯爷您真的要好好的想一想。当然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价钱也不可能太低的。”   江旭终于忍不住了:“你哪里是大理寺卿,分明就是个开铺子的市井……”他差一点把“小人”两个字吐出来,最后关头还是咽了下去:“之人!”   话虽然如此,但他真的很心动啊。想一想江铭给他、给江家找了多大的麻烦,如今江府连一分余财也没有了,全是拜江铭所赐啊。   只要江铭一日不死,哪怕他江旭能活着离开大理寺,以后的麻烦事情也能想想的到。此消彼长之下——是他江旭和江家消而江铭长,情况就会更恶劣。   所以一劳永逸,花费些银子让江铭从此在世上消失,他和江家的麻烦就此解决了;虽然现在江家没有余财了,可是没有麻烦后,他又是三公主的驸马,想要多少银子弄不来?   “需要多少银钱?!”江旭的确还是有些朋友的,不管是狗肉朋友还是什么朋友吧,借几千两银子还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皇甫又开始掐手指了,掐的江旭心是七上八下,很怕皇甫再次的狮子大开口:他明知道皇甫会狠狠的剜他的肉,但是他就是禁不住杀掉江铭的诱惑。   “三万八千两。”皇甫终于报出了数目,并且还愁眉苦脸的对着江旭道:“这真就是跳楼价了,再也不能少一分。侯爷也不必开口,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不成,下官还可以同国公爷去谈,相信以国公爷现在的身家来算,五六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他对着江旭一拱手:“真就是友情价,侯爷见谅。”   江旭盯着皇甫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好。”   “好。”阿凤抚掌:“御医们都诊过三次了,又多请了两位御医前来会诊,如今可以向皇上说出你们的诊断了吧?她,中的是什么毒?”   柳芽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看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不用御医诊脉都有人怀疑她马上就会晕倒在地上——再听到阿凤的话,真就认为她是身中剧毒。   御医抿了抿唇,苦笑了几下对着阿凤拱手:“长公主,臣等几人医术浅薄,实在没有诊出柳娘娘身中任何毒。”   他说完再次向皇帝跪下,众人齐齐叩头:“请皇上恕罪,臣等学医不精,请皇上和皇后赐罪。”他们听到说柳芽身中剧毒,可谓是极小心、极认真的诊脉,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诊出柳芽身上有什么毒来。   他们彼此之间商量后,再次用各种方法来试毒,还是没有在柳芽身上找到毒的影子。   皇上闻言并没有奇怪,随口道:“你们起来,这不是你们的错。嗯,你们是不是学医不精自己最清楚,毒没有诊出来,相信其它的情形你们都诊的很清楚了。”   “谢皇上。臣等诊断娘娘身子极为康健。”诊了半天,这就是几个御医的结果,也难怪他们要向皇上请罪呢——有毒诊不出来,却只能断定其身子极好。   如果真的身子没有毛病,又怎么可能说是中了毒呢?御医们都不是八卦的人,因为在宫中当差,最要紧的就是管住自己的嘴巴和耳朵。   御医们退出去后,阿凤才抚掌道:“好了,我的清白找回来了。唉,要不然的话,我都要成为什么恶毒的人了。现在,我的贵妃娘娘,你有什么可说得?”   柳芽咬着牙没有作声,她在飞快的琢磨一件事情:阿凤给她的药倒底是不是毒?如果真是毒,也有可能是御医们当真是医术不好诊不出来,这个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想来想去,把当时的情形想的再仔细没有,最终她确认阿凤在那个时候不可能会给她假的毒药:因为阿凤要控制她啊,对她这个仇敌阿凤根本不会手下容情的,又怎么可能只是吓吓她。   “妾,叩请皇后允妾一事。如果还是不能证实妾身中奇毒,那妾甘愿领受诬长公主之罚。”她说完对着皇后重重的叩下了头去。   这一求可是很有讲究的,明明皇帝在可是她求的人却是皇后。 ☆、881.第881章 门外   柳芽如果有退路的话,真的不会孤注一掷,可是现在她没有选择:不如此便只有认罪了,皇帝已经开始厌恶她,如果此次她直承自己诬阿凤,那接下来皇帝会如何看她都不用猜的。   她不可能再让皇帝对她生出反感来,更不能让皇帝待阿凤和皇后越来越好,因此她只能兵行险招。   毒,她是真的服下去了,这一点她最为清楚。所以,只是要证实给帝后看,那她今天就算是赢了。   现在的她,已经输不起,她必须要赢。   皇后一笑:“本宫倒没有想到妹妹你会求本宫呢?嗯,有什么话妹妹但说无妨,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本宫当然会答应。”   她说完看向皇帝:“也不过是小孩子闹着玩儿,弄到现在反倒像是什么正经事儿一样。”说完她还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完全没有把柳芽看作是要害阿凤的人。   皇帝闻言伸手握住皇后,看向柳芽轻叹道:“皇后宽和,阿凤的性子朕极为了解,错了就是错了,认个错领个罚也就是了。”   他认为柳芽太过了。宫中的御医不能说是天下最好的医者,但绝对是医者中的佼佼者,他们几人都说柳芽身上无毒,柳芽自然是没有中毒。   如果不是事情有些蹊跷:柳芽当然应该知道中毒的事情瞒不住,那为什么要以此来诬蔑阿凤呢?恐怕是柳芽想要谋算阿凤,最终却上了阿凤的当。   柳芽的泪水顺着脸就缓缓的淌了下来:“皇上,妾真的被迫服下了毒,御医们验不出是因为那当是一种奇毒,出自长公主身边的傅小天之手。”   “皇上当知道傅小天的出身,他弄出来的毒一般人岂能验出?皇上,妾真的没有诬蔑长公主之心,请皇上明鉴。”   皇后叹口气:“阿凤只是一个孩子,妹妹何苦同她一般见识呢?不过妹妹一心想要求证清白之心,本宫也是深有体会的——只是按你所说,要如何才能证实你所说都是真的?”   柳芽哭着叩拜皇后:“皇后娘娘英明,妾只是想要证实自己的清白,完全没有追究长公主之意。妾想,可能是长公主对妾有所误会,或者是和妾开个玩笑罢了。”   “妾认为长公主绝无害妾之心,这一点就像妾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一样,请皇后娘娘明鉴。”她倒真是会说:“妾有一个法子可以证实妾的确身中其毒。”   “解铃还需系铃人,皇后娘娘。”她再次叩头:“毒是傅小天炼制的,傅小天自然能诊出妾身中何毒。”   皇后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哦?妹妹还真是胆大心细,只是本宫却认为这法子有个极大的漏洞呢,要知道那个傅小天可是长公主的人。妹妹当真信他能公正无私?”   皇帝也看着柳芽,此时他还真的不知道柳芽在想些什么了,这个方法还真是足够大胆。   阿凤笑着弹了弹了手指:“傅小天,那可是天下最公正无私的人了,相信皇贵妃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想出这样的妙法来。”   傅小天当然能知道柳芽是不是中了毒,如果是中毒的话又中了何毒,但是傅小天会乱说话吗?傅小天可不会去帮柳芽的,要知道他现在做长公主义弟做的逍遥自在,谁敢谋害长公主那就是他的死敌。   他不直接甩人一身毒药弄个当场身亡,都要算傅小天的肚量变大了。   都不需要阿凤给傅小天什么暗示,只要傅小天知道柳芽是要对付阿凤,那柳芽肯定不会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皇后拿眼看了阿凤好几次,到现在她都有些糊涂了——柳娘娘她倒底中了毒没有?!   “妾当然信得过傅公子,只是为了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妾有一法还请皇后娘娘恩准。”柳芽显然是成竹在胸,一点儿的慌乱也没有。   皇帝的兴趣都来了,前倾了一下身子:“说给朕听听。”他就是喜欢柳芽的聪明,不管面对什么情况,极少会低头认输。   微风吹了进来,吹过了阿凤也吹过了柳芽,把两人的鬓发都卷了起来把玩;风和太阳是一样的,它同样也关照了京城中的所有人,包括了大理寺中的江旭和皇甫。   江铭把上半身都探出了窗户:“一丛破花有什么好看的,屋里的破画我也看不出什么好来。皇甫大人,你倒底还要不要查案了,不查我就回去了。”   他说完双手用力一撑,自窗子里跳了出来:“皇甫大人,你的胆子不小——把我们兄弟留在大理寺里半点正事儿也不做,你就不怕一会儿大理寺的门被公主殿下们给打烂了?!”   “长公主殿下性子是好的,可是几位皇姑母的脾气却不太好呢。皇甫大人你做事可要三思啊。”他背负起双手来看向江旭:“你和皇甫大人聊花聊的也差不多了吧?现在可以换我来聊聊屋里的那张画了?”   江旭唇边的笑意绽放,只是他的笑容带着十二分的残忍:“不管是花还是画,大哥你都无福消受了。你还是再吃一杯茶吧,皇甫大人马上就会和大哥去聊聊你的‘画’。”   他赢了。   他答应了皇甫的要求,用银子买江铭的一条性命,因此江铭现在已经算是一个死人了;再让江铭多喘几口气吧——江旭在心里尽情的嘲笑着江铭的无知。   皇甫对着江铭抱拳施礼:“国公,您再等一等下官。唉,您也知道如今做什么都不容易,下官也实在是无奈,还请国公多多体谅。”   江铭眯起眼睛看着皇甫,然后他走到皇甫的面前弯下腰:“大人,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可以让人去大门外瞧一瞧了。倒不是我着急,我是怕大理寺门外的人着急啊。”   说完他负起双手来一步一摇的回去,就算皇甫在他身后追问是什么意思,他没有答一句。   皇甫也顾不得江旭了,连忙让人去大理寺外看看——门外没有什么变故,所以才没有人赶来回报;可是大理寺门前长街的两头都让人给堵了。   一边是江铭的亲兵,一边是鲁、郑王府的亲兵:江铭的亲兵由四公主几位带着,而鲁、郑王府的人当然是由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做头儿。   所以没有一个人敢惹,哪怕大理寺这条街上还有两三户朝中大臣的宅子,也没有一个人出来表示一下不满:倒是各家都送出了茶水点心。 ☆、882.第882章 排场   就在大理寺的人张望时,七公主让人摆了香案:香案上除了香炉外什么也没有,香炉里也只有一支香。   不粗不细不算长的香。香就在大理寺人的注视下,被一位公公给点燃了。   四公主也只是打发人给大理寺=的人说了一句话:“一柱香。”只有三个字,除此之外没有解释,大理寺的人生怕是自己理解错了,所以问了几句话,但是得到的依然只有三个字“一柱香”。   当这三个字被送进大理寺卿的耳中,皇甫的脸就发苦了。他又是跺脚又是叹气:“你说,这么好的天气,公主殿下们去哪里游玩不好,偏就要到我大理寺外坐着呢?”   “这事儿,我要同江国公好好商量一下,侯爷您稍等。”他也不称江旭为兄弟了,如火烧屁股般转身就要跑——江旭出手算快的,还差一点就没捞到皇甫的衣袖。   “大人,你急什么,这里可是朝廷的衙门,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不敢真动手的。”江旭安慰了几句皇甫,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大人,咱们定下来的事情,可不能有变化啊。”   皇甫搓了一下手:“下官当然是不想有什么变化的,还是待我问一问国公爷吧——侯爷啊,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衙门是朝廷建的不会被砸坏,可是下官的小命却难说了。”   他又要走,江旭却拉着他不放:笑话了,此时让皇甫进了屋,说不定出来后就是他的小命被江铭买走了!   “大哥,大理寺外的人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他们还要冲撞大理寺不成?”江旭扬声叫开了江铭,把皇甫要问的话他代为开口了。   江铭探出了头来:“莫怕,皇甫大人莫担心,嗯,他们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不会当真冲进大理寺的。要知道,那可是死罪啊。”   皇甫的脸苦的都能掐出苦水来了:“国公爷,您这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公主殿下们闯进来怎么可能会有死罪?再说了,您不是不知道外面还有郑鲁两位王府的人。”   “还有几位驸马爷也在,老天,这是想要下官的小命吗?下官只是小小的大理寺卿,外面那一位来了下官也不敢大声说句话啊。”   江铭笑了:“行了,皇甫大人,你再装就不像了。我说没有事就没有事儿——我不是好端端的嘛,他们不会胡来的。”   “他们不会乱来的,只是来给我充一下脸面罢了。皇甫大人,你想啊,我也是堂堂的长公主驸马啊,被你带来了大理寺这么久,如果外面连个动静也没有,岂不是显得我和长公主都太没有脸面了嘛。”   “这是排场,单纯的排场,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说完摆了摆手:“我继续去吃冷茶,皇甫大人你和我旭弟好好聊、慢慢聊,我不急的。”   不急?皇甫急的头上都冒了汗:“这可如何好?真没有想到国公爷如此得长公主的心啊,看来……”他说着话看向江旭,虽然话没有往下说但是意思谁都明白的。   他不打算收江旭买江铭性命的银子了。   江旭心中一下子就急了:“堂堂大理寺会怕几位公主?那就算了,我和父亲会理解皇甫大人的难处,只怕以后皇甫大人要小心了。”   “长公主和我的兄长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哪怕对方贵为太后呢,他们都不会放过。嗯,皇甫大人你今天也算是开罪了他们,以后可要小心了,尤其是这买命的银子,怕是不好再收了。”   皇甫瞪着眼睛瞅江旭,咬牙切齿再咬牙切齿:“如果、如果下官不要侯爷买性命的银钱,江家的银子还是侯爷您自己留着,想来长公主就不会再生下官的气了吧?”   江旭听的脸色大变,没有想到几句话间,他的小命就要不保了!江铭都不用出银子,只是他的几个朋友出现在大理寺外,就把皇甫吓成这个样子。   他当然不甘心,正想要开口呢,却见皇甫捶胸顿足、眼中都见到了泪光:“我、我不舍得那些银子啊,那可是江家几代人的积累,大理寺十年里也难说还能再遇上一位这样的主儿了。”   皇甫一抹脸,忽然看向江旭一双眼珠子都红了,声音更是狰狞可怕:“侯爷,小弟我豁出去了——七万两银子买江铭一条性命,我保他活不过今天晚上!”   “也牵连不到侯爷的身上,如何?如果你做,那小弟我就铁了心和兄弟成一家人,否则的话,否则的话……”他的声音一下子又仿佛死了老子娘:“否则咱们一拍两散,你丢性命我丢银子。”   江旭的心真是忽悠一下子上了天,忽悠一下子又下了地!看着眼前一张脸扭曲的好像已经和人没有什么关系的皇甫,他不得不感概一下银子的力量就是大,大过了两位王爷加几位公主!   可是,七万两银子啊,七万两!那可真不是小数目,对于已经倾家荡产的江旭来说,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也不为过。   江旭瞪着皇甫,皇甫瞪着江旭,两人的呼吸一样粗重,就好像两只想要争一块肉的野狗般,目光都是那样的渗人。   “好。”江旭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知道真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店了,能花银子解决的事情,哪怕银子数目再多,也不能算什么大事儿。   七万两的确是很大的数目,可是对于他江旭来说也就两三年来的功夫,肯定能还得上。因此他还是答应了皇甫。   只要江铭死,让他做什么他都答应啊。   皇甫的一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好,兄弟是痛快人。一柱香的时间,侯爷把所有的银子——江家的所有家财及七万两银子都交给小弟,那江铭就活不过今晚上子时。”   江旭却差点跳起来:“一柱香?!不可能的,江家那么多的庄子、铺子,要转卖也不是几天能办妥的,而且七万两银子,怎么可能……”   “产业好说,不管是庄子、铺子还是什么,只要把房契田契拿来就可以了,江家现有的所有银子,算上存在银楼里的金银都交过来就可以。”皇甫却是老手了,话说得那叫一个溜:“至于七万两银子吗?”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如果一柱香的时间你凑不齐交到小弟手上,江家的家财小弟也不要了——小弟也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不是我为难兄弟你,是外面的公主和王爷府在为难小弟啊!” ☆、883.第883章 规矩大   江旭也知道皇甫不是有意要难为他,可是想要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弄到七万两现银,那真是太难了些。   “要不,银子的事情,大人您宽限个两三天……”他真的是有困难,并没有存心要不给银子。   皇甫却差点要跳起来:“兄弟,你知不知道我是在拿性命和前程在为你做事?今天晚上子时,我说的是今天晚上子时!”   “过了子时江铭一命呜呼了……”他用手指着江旭的鼻子,是真的被江旭气到半死的模样。   “谁要一命呜呼了?”江铭再次探出头来,很怀疑的看着皇甫和江旭:“你们两个人,不是在讨论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吧?”   江旭真想把皇甫的嘴缝起来,这种要命的事情也能大喊大叫?那江铭可不是省油的灯,真要让他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谁才是倒霉的那一个还真不好说。   万一真闹将起来惊动了皇帝,到时候不要说他江旭了,就是皇甫大人也难逃一死:皇甫你要死不要紧,不要连累我江旭啊。   “没有什么,不过是说这杜鹃要死了,是皇甫大人亲手所植,我不小心给弄坏了。皇甫大人难免有些心痛。”他胡闹搪塞了几句。   皇甫的脸色也好转不少,同样笑着点头:“是啊,是啊,让国公您见笑了。实在是下官亲手所养,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国公爷你还要稍微等一等下官,我们马上开始查案。”   江铭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拍了一下窗子:“嗯,我不急的,皇甫大人您知道的,我是真的不急。”他说完露出牙齿来一笑缩回了身子。   他的意思谁都懂,他不急可是大理寺外的那些人会着急啊,再拖下去,一柱香过了天知道几位公主殿下会做什么。   反正两王府及公主们带了兵前来,绝对不是让士兵们出来开开眼、见识一下大理寺的不凡。   皇甫脸上的血色尽褪,盯着江旭低吼道:“听到没有,不是小弟着急,实在是他们给小弟的时间也不多。何况江铭过了子时就没命了,没有银子,嘿,小弟、小弟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的。”   江旭听懂了——皇甫到子时把人杀了,可是银子却没有到手,怕他江旭到时候不认帐;想想也是,皇甫杀掉江铭的事情绝不敢向人说,如果到时候他江旭赖帐,皇甫也拿他没有法子。   可惜的是皇甫早料到了,所以江旭不可能再用这个法子赖帐。同时他也明白,不给银子皇甫是真的会同他一拍两散:为了他自己的性命,更为杀掉江铭一了百了,他终究再一次咬牙答应了皇甫。   他和皇甫自后门离开,在一柱香的时间内把京城他所有的狐朋狗友能找到的都找到了,才凑齐了七万两银子——可是答应出去的好处,却足足有十五、六万两银子之多!   没有办法,急着用钱就是这种下场了,江旭就算是苦的心都像是浸到了黄莲汁里,此时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回到大理寺,江家也把帐册、地契房契等物都送了来——江旭答应皇甫的事情都做到了,现在到了皇甫兑现的时候。   江旭并没有担心,因为皇甫收下的银子足可以让其被皇帝杀十次都不止了:如果皇甫敢吞没他的银子不做事,他就把送银子的事情闹将出去。   他江旭活不了,也要拉着皇甫一起下地狱。相信皇甫是个聪明人,绝不会自寻死路的。   没有人会自寻死路,如柳芽这样的人更不可能,她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如此。   傅小天入宫后一路都在东张西望:他不是没有进过宫,只是每次他都仿佛看不够一样;想想啊,皇帝住的地方,以后他老了可以对孙子孙女吹牛啊——咱可是能随便出入皇宫的大人物。   不过见到皇后和皇帝后,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差了,因为皇后宣他入宫居然是因为阿凤中毒了!   阿凤把玩一粒他炼制的药,也不知道是吃下去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她是倒在了地上,那药肖公公等人也没有找到。   宫中的御医们都请过脉了,却无一人诊出阿凤是中了毒,可是阿凤却人事不省:所以皇后只能把傅小天请进宫来,希望他这个系铃人可以解了阿凤身上所中的毒。   傅小天听的眼珠子都差点滚出来:“皇姐把毒药吃了?!不可能啊,毒药那么危险的东西,我从来不会给皇姐的,更何况现在皇姐身在宫中再安全不过,又不是我们飘流在外面的时日了。”   “她哪里来的毒药?!”他就差发誓了:“我没有给过皇姐毒药,据我所知皇姐身上也没有毒药。皇姐呢,快点,我看看皇姐是怎么了?”   他说完还喃喃了一句:“不是说宫中最安全嘛,怎么人会无缘无故就病倒了呢?”   宫中规矩就是大,这一点更是让傅小天见识了;他和阿凤天天见面、天天厮混在一起,因为是姐弟嘛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男女之防——他要给阿凤诊脉时,拉过手就诊了。   现在可好,他不但要净手还要漱口:净手他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还要让他漱口?折腾了半晌终于可以诊脉了,可是他连阿凤的脸都见不到!   他能看到的,只有床帐中伸出来的一只纤纤玉手,而阿凤整个人都被遮在床帐中,不要说是人了连影子也看不到。   傅小天又喃喃了几句,叹着气坐下来搭上了那只手,刚一搭上他就咦了一声,然后半晌后又咦了一声:“这不对啊,人是醒着的。”   “不会是皇姐和你们闹着玩儿了吧?没有中毒,身子好的不得了,而且人也是清醒的啊。”   皇帝和皇后都在傅小天身后守着呢,听到这话皇帝没有作声,还是皇后很关切的问道:“小天,你可仔细诊过了,确定没有中毒?!”   傅小天闻言眨了眨眼睛:“如果是旁人这样问……”他早一甩袖子走人了:“不过病的人是皇姐,我再诊一次。”   他认真的诊了盏茶时间,打了一个哈欠道:“皇姐不要闹了,你能骗过皇上和皇后去,不可能骗得过我去。”   “中毒,中什么毒,是吃的太饱撑到了吧?还有,这几天你吃的有些油啊,我都告诉你了,快要成亲的人不要吃太多的肉,蔬果也要适量吃一些的,小心胖了穿不下大婚的礼服。” ☆、884.第884章 做兄弟是要吃亏的   傅小天的话可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不过帝后都知道他同阿凤的关系与感情,因此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还不出来?皇姐,你真要变成大家闺秀,咱们都会真心为你高兴,可是你肯定不会是大家闺秀的,出来吧。一个恶作剧罢了,就算被我拆穿了也没有什么吧?”傅小天是喋喋不休。   “你自己说,我总不能帮你骗皇上和皇后的,对吧?出来吧。”他说完拍一下双手站了起来,对着皇帝欠身施礼:“皇上,皇姐的身体很好,您可以放一百个心。”   床帐内响起了一阵极速的咳嗽,傅小天有些吃惊的看过去:“皇姐,你真的骗不了我,你什么毛病也没有,咳的再像真的我也不能帮你骗皇上啊,那可是欺君之罪。”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在长公主的手里亲手接过的药,又亲口服了下去,长公主对我说那是毒药,让我乖乖的听话——我怎么可能没有中毒!”床帐内的人终于出来了,却把傅小天吓得一个闪身就退到了帝后的身后。   出来的人不是阿凤而是柳芽,她现在怒目圆睁瞪着傅小天:“你还从实招来,是不是你和长公主早就定好的计谋,为得就是在皇上面前陷害我?”   傅小天听的那是一愣一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陷害你?我以为床上的人是我皇姐呢,我陷害你什么?!”   “皇姐自从江铭那小子被请去大理寺后就回宫了,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她——定什么计谋,我怎么会知道你会在床上,我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的知道你会和我皇姐有什么冲突?”   “是有冲突吧?”他有点不确定的看向皇后:“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可是看她恨不得吃掉我的模样,应该是和我皇姐有什么冲突吧?”   他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平常动脑子的事情经常由江铭和阿凤来负责,他只负责动一动手或是束手旁观就好。   皇后轻轻的安抚他:“没有事儿的。”   傅小天左右观看:“我皇姐呢?我没有看到阿凤姐呢!”他真有点着急了,有人冒充阿凤让他诊治,如今阿凤却不见了踪影。   虽然说帝后是阿凤的父母,但是皇家向来无亲情啊,天知道是不是他的阿凤姐闯了什么大祸,如今已经被关了起来。   他急的直想去拉皇后的衣袖:“阿凤姐做事是有点那个啥,但她真没有半点坏心!就算她对人有些不友善,那也是那人活该的。我以性命担保,皇后娘娘,你倒是对皇上说几句话啊。”   傅小天和皇帝不熟,和皇后很熟,所以他着急之下向皇后求助——你们把我的阿凤姐放出来吧,她真的不会去害人。   皇后给傅小天一个安心的眼神:“你确定,她真的没有中毒?!”   “当然没有!”傅小天说的斩钉截铁,不过他的心思全不在这上面:“她好的不能再好了。阿凤姐呢,我的阿凤姐呢?”   阿凤自屏风后转了出来:“我好着呢,小天你不用着急。”她看向了柳芽:“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还有话要说?”皇甫的眼睛瞪的老大:“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就像我说会放兄弟你走了,这不收到银子就放人了嘛。”   “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回去向家里人报个平安,让他们放心是正经的。有什么话咱们兄弟改日再说也不迟。”他就差直接轰人了,因为他要好好的去点收那些财物。   江旭急的脸都红了:“皇甫大人,什么就我可以走了?我父亲呢,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我要如何向家里人教待?!”   他把银票和帐册等都交给了皇甫,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皇甫一句“你可以走了,小弟就不远送了”:居然提也没有提他的父亲,更不用说请他的父亲出来相见了。   皇甫一脸茫然的看着江旭:“老国公当然在大理寺啊,他现在好的很。有小弟我在,怎么可能会让老国公吃苦头呢,兄弟你放心就是。”   江旭直接吼了起来:“银子和财物都给了你,江家几代所积累的都给了你,你却不放我父亲?!”   皇甫一脸的恍然的:“啊,原来兄弟是这个意思啊,当真是一片孝心。虽然说一开始我们谈的只是兄弟你,但是现在我们可是自己人,小弟就不同兄弟你计较了。”   “吃亏就吃亏,谁让我对自己人向来就心软呢?来人,去请老国公回府。”他笑的一团和气:“嗯,那今天晚上你我兄弟可以抵足长谈了——原来安排的房间兄弟可还满意?”   江旭一听越发急了,他的头发都要倒立起来:“你、你,皇甫老倔,没有你这样做事的!说好的是把财物给你后,你就放了我们父子二人,子时过后你会送他归西。”   “如今你……”他气的话都说的有些不利索了。   皇甫打断了他的话:“等等,等等,兄弟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皇甫说话从来有一是一,有二是二,答应下来的事情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更改一星半点儿的。”   “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了——咱们一直在谈的是买你的性命,根本就没有谈过有关老国公的性命啊。你想一想,我们何时谈过?小弟我还以为兄弟你是无毒不丈夫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反正老国公那么大年纪了。”   “兄弟你正当年,又得到公主殿下的青睐,只要你离开了江家就可以东山再起。老国公嘛,小弟以为兄弟就是想把人留在大理寺呢。”   他双眼放光的看着江旭:“兄弟,你是不是想谈一谈老国公的性命银子?虽然说小弟有些忙,但兄弟有事小弟肯定要放在第一位的。”   江旭的双眼也放光,不过他是眼黑看到的是满天的星光:“你,你岂能如此?!我们江家已经只余一处宅子,哪里还有什么银子?江家几代所积都给你了,你却要把我父亲扣留?!”   皇甫看着江旭皱起了眉头来:“没有这样做兄弟的!我当兄弟你是自己人,知道做兄弟是要吃亏的,所以你说要放老国公,我二话没说吧?”   “虽然老国公的价钱和兄弟你不能相提并论,要知道兄弟你才是侯爷啊,老国公那可是国公爷!但是做兄弟就是要吃亏嘛,你说要换老国公离开,我有二话吗?!” ☆、885.第885章 三文钱   皇甫是越说越激动,一根手指直直的点在了江旭的鼻子上:“做兄弟做到我这个地步,全天下能有几人?你却还要误会我,或者你就是想硬占小弟的便宜?!”   江铭的头探了出来:“皇甫大人和我旭弟做了兄弟?咦,好事啊,可喜可贺,恭喜皇甫大人你了。以后大人就要时刻防备你的江旭兄弟,在你背后给你来上一刀——那可是你江旭兄弟最喜欢给人的惊喜。”   “皇甫大人有胆色,我佩服万分啊。”他双手一撑身子飘起坐到了窗台上:“江旭,你怎么让皇甫大人把你当兄弟的?!”   他就像个好奇宝宝般:“我真就是想不明白了,明知道你是个会在两军阵前杀兄的人,皇甫大人还能把你当兄弟,我真的要重新看待你了。”   “小江旭,真的长大了,会忽悠人了。”他说完拍了一下衣袍:“天色不早了,我也应该回家吃饭了。要不,咱们明天继续?”   皇甫大人对着江铭脸上的笑根本没有笑意,倒不是他对江铭有意见,只是和江旭变脸当中要一下子改成笑脸,还真是有点难度——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他的脸在抽搐一样,也可见皇甫大人是被江旭这个兄弟气到了。   “国公爷,您不能走啊,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呢,您一走下官这脑袋就要不保了。”他说完还弯了弯腰。   江铭歪着头:“可是,一会儿我们阿凤就会喊我回去吃饭的。要不这样吧,等我吃完饭咱们再继续?你们谈的时间太久了,说实话我等到现在真的饿了。”   皇甫大人连忙道:“国公爷要吃点啥,您尽管说。我们大理寺里……”   他的话没有说完,江铭就直接报出了一长串的菜名,而且还包括每样菜的店名——哪个菜出自哪个店,他说的清清楚楚。   每样菜都是在京城是久负盛名,也就是说每样菜都不便宜啊,那简直就是太贵了;比如说一盘花言巧语,那是用上千只名贵雀类的舌头做出来的!   皇甫大人全身的肉都开始疼了,他感觉江铭报出来的每一道菜名都是一把刀子啊,狠狠的向他身上招呼,哪里能不疼?!   “这个,这个,大理寺里只有粗茶淡饭……”他可是铁公鸡的祖宗,这些菜当真给江铭买回来,皇甫大人弄不好会直接心疼到吐血身亡的。   江铭摆了摆手:“哪里能让皇甫大人破费呢?我家旭弟刚刚都请大人吃了茶,现在请大人和我这个兄长吃顿饭,也是情理之内的事情。”   “对吧,江旭?一顿饭菜而已,对你而言真就是九牛一毛上的一小截毛罢了,算什么呢?不过,如果你真不舍得,那由我来请也成。”   江旭真想要一大脚丫把江铭自窗台上踹下来,从前这样的一顿饭对他而言真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他真付不起那笔银子。   “大哥在这里,小弟怎么敢抢先?还是由大哥先请吧。”他的话生硬了很多,语气里不自禁就流露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因为他知道江铭命不久矣。   江铭闻言自窗台上跳下来:“那也行。皇甫大人,旭弟,跟我走吧。”他负起双手就向外走去,吓得皇甫连忙迎上去把人拦下来。   笑话了,如果真让江铭这样离开了,那大理寺的也不用存在了,他皇甫大人的脑袋也可以不用再长在脖子上。   “国公爷,您这是要去哪里?”皇甫却没有对江铭不敬,人是拦下了,可是话说的着实客气。   江铭挑起眉头来:“不是说要请你们吃饭嘛,现在就带你们回公主府吃饭啊。”他说的理所应当,且还理直气壮。   江旭一心牵挂着老国公的事情,哪里有耐心和江铭纠缠?可是不打发了江铭,他和皇甫就无法谈老国公的事情。   “吃饭用得着去公主府吗?让人把菜送来大理寺就可以了。”他看着江铭:“大哥用吃饭的理由想逃离大理寺,这借口实在也太不像话了些。”   江铭睁大一双眼睛:“在大理寺吃,旭弟付银子吗?做兄长的可是身无分文啊——自从和长公主在一起,所有的银钱都由长公主打理。长公主倒是也给了我零用,”他自怀里掏出三枚大钱来:“三文钱足矣。”   “吃饭穿衣都不用银子,要请人吃饭只管到公主府,那里的厨子可以说是极好的。要在大理寺请人吃饭,我只有三文钱。”   他看看皇甫再看看江旭:“要不,你们谁先给垫付上?等我什么时候存够了就还你们?一日三文,嗯,几年也就存够了吧?”   江铭说完看向皇甫大人:“越说越饿,你们快点决定,不然我就直接回去吃了,不管你们了。”   皇甫听眼睛眨了几次,还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三文钱一天,还存够了还我!他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他绝对不会借钱给江铭的,因为那肯定是肉包子打狗啊。   可是对江铭他不知道为什么极为客气,此时转身对着江旭使眼色:“侯爷,您看这事儿?”他和江旭合谋要在子时前杀掉江铭,此时当然不能放其离开。   这事儿因为有江旭的银子,所以已经不再单纯是大理寺的事情,所以皇甫使唤江旭使唤的那叫一个顺溜。   江旭当然不可能放江铭离开——江铭离开就进宫的话,见了皇后或是皇帝,那江铭肯定就能保住性命了。   他要杀掉江铭只有眼前的机会,绝对不可以放过的;而且,他还给了皇甫那么多的银子,如果让江铭离开从而保住性命,相信皇甫那个死东西绝不会把银子退还给他。   “好,就由我来请皇甫大人和大哥吃饭。”江旭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因为现在他要付江铭所说的那样一顿饭菜,就要举债才可以!   就当作是给江铭的断头饭吧。江旭也只能在心里如此想给自己解解气了。   江铭心满意足了,负起手重新回屋里:“你们慢慢聊,开饭了也不用着急,反正我也不会饿着自己等你们。”   江旭已经完全没有耐心了:“皇甫大人,我给你的已经是所有了,连朋友那里都借过了——都这样了,你还不肯放我父亲,是不是太过份了?!”   皇甫笑眯眯的:“侯爷,一命归一命嘛,老国公的性命是要另外算银子。说到所有,小弟认为兄弟你又在骗小弟了,朋友是借过了,可是您还不是有三公主嘛。” ☆、886.第886章 给皇上的惊喜   江旭完全的呆住了。他这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呆过,但是绝对没有哪一次比他这一次更像一头呆头鹅的。   他看着皇甫,可是眼神却是焕散的,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人,可是他却偏就是要看、在看这个人。他甚至有那么一会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皇甫。   直到皇甫轻轻的唤了他一声,他才恶狠狠的盯着皇甫:“你、你真就是吃人不吐骨头!三公主,三公主那里怎么可以开口,你让我怎么开得了口?!”   皇甫不以为然的摇头:“我说兄弟啊,男人的面子固然重要,但也要看是什么时候,对吧?现在事关伯父的生死,你再顾着什么男人的面子,岂不是很不孝嘛。”   “再说了,三公主那么中意兄弟你,太后又赐了婚,你和三公主那是未婚的夫妻——三公主的不就是兄弟你的?”他用肩膀撞了一下江旭:“兄弟你在小弟面前还用得着不好意思?”   江旭真想一掌甩在皇甫的脸上,要打的不是震天响他还要再甩一掌上去才能解恨;只是想到皇甫的功夫,他也只能作罢:“我的,当然是三公主的,但是三公主的永远也不可能是我的!”   他气的全身发抖,可是皇甫却就是不肯放了老国公,除非江旭再拿四万两银子来——这可不是友情价,是实打实的兄弟价。   用皇甫大人的话来说,如果不是看在他们是兄弟的份儿上,老国公的性命怎么也不可能只值区区四万两银子:怎么也要比江旭的身价翻个番才像样子嘛。   江旭听的眼角直跳,拳头是握起来再松开,松开再握起来,最终还是扭头就走:和皇甫再说下去也没有用,没有银子大理寺是不可能放人的。   他现在能想的法子就是按皇甫的话去做,弄来四万两银子,才能把他的父亲的救出去。倒不是江旭有多么的孝顺,只是现在江老夫人已经疯了,而他在朝中根本还没有立稳脚跟,在军中的威望更是不足。   他很需要老国公在的,因为只有老国公在,他才可以在两三年里翻身;没有老国公,不要说是赚银子了,只怕他的前程都会是灰暗一片。   因此,老国公必须要救出来。可是要去哪里再弄银子?皇甫把话说的很明白,在晚饭前如果不把银子弄来,老国公的事情也就不能谈了。   因为四公主等人虽然得知大理寺为江铭备办了极好的晚饭,但是他们也只肯等到江铭用过晚饭:到时候再不见人,他们就要皇甫给个说法了。   皇甫的意思是,现在情势所逼,等到子时已经不太可能了,所以江旭如果真想要救出老国公去,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他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抱揽下来。   否则的话,他的意思是,老国公是极好的熄火的工具。江铭死了,四公主等人,包括阿凤这位长公主在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哪怕皇甫能拿出铁证来,说江铭是畏罪自尽呢,这些人也不会就此算了。   因此,到时候把老国公往前一推,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老国公所为,阿凤这些人有了可以发泄的人,自然也就会放过皇甫和大理寺去。   江旭一听就知道皇甫的法子不错,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法子不错,所以才不能让皇甫这样办,所以银子是必须要凑齐的。   可是,朋友那里是真的借不出来了,除了三公主外,他还有什么法子再弄到银子呢?江旭站在街头,仿佛茫然般的僵立着,弄的前来接他的江家男仆半个字也不敢说。   今天不敢说话的人还真不是只有江家人,在宫里还有一个柳芽。   柳芽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衣裙绣花,心头却只有愤怒,对自己、对阿凤的愤怒:她怒自己上当了,更怒阿凤的奸狡!   现在她依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中毒了。因为傅小天是阿凤的人,可能傅小天一诊脉就确定了她身中何毒,所以也就猜到是阿凤下的毒,又怎么可能会叫破呢?   当然了,也有可能就是她真的没有中毒。可是,关于这一点她无法百分百的确定。   面对帝后的责问,她心知自己又被皇帝多厌了一分,但这并不是她最担心的事情;她最担心的依然是身上的毒。   她原本是想借着向皇帝和盘托出一切,逼的阿凤不得不拿出解药来:正好是一举两得,即解了她身上的毒,又能让皇帝厌了阿凤和皇后。   只是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一切就像她的梦般,根本不依着她的心意走,反而她怕什么来什么。   皇帝的声音有点冷了:“长公主的话,你没有听到吗?!”他是真的有些怒了。事情的确还有蹊跷,可是柳芽想要害阿凤的心思,他也能看出来。   如此揪着他的女儿不放,还当着他的面儿,把他这个皇帝当成了傻子不成?真以为她的小把戏可以瞒骗他的眼睛——这个柳芽,真是让朕白白疼了一回。   柳芽低下头,重重的叩了几个头:“妾真的吃了长公主给的毒丸。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妾为什么要一再的让人验毒?”   “当真是妾要害长公主,那妾岂有身上无毒的道理?”她连连叩头:“皇上,妾所言句句为实啊。”除此之外,她真的没有什么好说了。   傅小天听到后惊的脸色都变了:“皇姐,我的皇姐,我给你炼制的药,还有几粒?!”他急的声音都变了,直接就扑到了阿凤的身前。   阿凤闻言脸色也是一变:“那是给父皇和母后,我按你的吩咐一直贴身放着,只在那个人有三急和洗澡时才放到一旁。”   她一面说一面拿出了一个小瓶来,晃了晃后她的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了,一粒也没有了。”她说着话泪水都要流出来了。   傅小天更是撕心裂肺的叫起来:“什么叫做没了,你知不知道有两味主药再也没有了——我这一辈子也只能炼这么一次药?!你保证过的,你说你会好好的保护它们。”   皇后见他们如此不解的道:“什么药?还是给皇上与本宫炼制的?”   “延年益寿,百毒不侵、百病不生的药。”阿凤真的哭了:“其中有两味主药世上罕见,还要有过百年才成;小天手里只有一副主药,在他们门派重地中,如今最大年份的药也只有区区十几年,根本就谈不上药性。”   “本来,那是我们给父皇、母后的惊喜,现在,全没了。”阿凤手中的小瓶掉在了地上,滚到了皇帝的脚边。 ☆、887.第887章 最好的解释   皇帝弯腰拿起瓶子来嗅了嗅,却差点呕吐起来,连忙把瓶子丢的远远的:“这就你们所说的,要给朕与皇后的惊喜?”幸好没有了,要不然这么臭的药他要怎么吃得下去?   不吃,就伤了阿凤的一片心意,可是吃的话,又实在是太臭了。他没有怀疑这药有问题,因为他相信阿凤。   而傅小天是阿凤的人,阿凤信得过他,那就表示傅小天绝对不会害他这个皇帝。所以,他只是对药的味道有点意见,却没有因此而生气。   再说了,身为皇帝虽然不能说是博览全书,但是他读过的医书也有几本,自然知道药味是千奇百怪的,反正只要能医病救患,再古怪的味道那也是好药。   柳芽抬头看着阿凤:“你、你,真要把我坑死才算完?!”她没有尖叫,是因为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她现在是又惊又怕,更想眼前的一切是一场梦。   她活到现在,可以说后悔的事情真的不多,真正后悔的事情就更少了,但眼前的事情无疑是她最悔也是最痛恨自己的:为什么自己傻傻就踩进了阿凤的陷井里?   药她是真服下了,那味道她现在还忘不了呢,所以阿凤手中的小瓶拿出来,她就断定那绝对是装她所服之药的东西。   她在皇帝面前把自己害的变成一个大恶人不算,还要再背上一口新的黑锅?不用说啊,阿凤这个该死的,肯定会说是她把药给吃掉了。   “父皇,那药还没有完全养好呢,更是最臭的时候。按小天的说法,这药要在处子身上养上七天,在第七天的时候最臭,直到最后一刻的时候,药会一下子转成浓香。”   “到那个时候药才真的练成了,药效才能达到最好。今天就是第七天,而今天晚上到子时就是药味转香的时候。我们本来想,明天一早向父皇、母后呈药的,现在、现在全没了。”   她扑进皇帝的怀里就哭起来:“原来女儿不懂事嘛,在安凤阁中根本不知道父皇对女儿的一片爱护之情,离开安凤阁后才知道父皇有多么的辛苦。”   “父皇是天下最英武的人,可是却有那么多的人想要谋害父皇——从前有韩家,现在我们大楚朝中是不是还有那样的人,女儿真的不敢多想。”   “可是我只是个女儿身,不能为父皇分忧解难,便求了小天好久,就是想让父皇和母后有个好身体,如此才能面对那些阴谋诡计而不用担心被小人所伤。”   “有了好身体,父皇才能好好的展现抱负。百毒不侵,更让女儿能放心父皇和母后不会被人暗害;百病不生,就能让女儿实现愿望——父皇和母后真正的长命百岁。”   “这真的是女儿想了好久好久,才想到的女儿唯一能为父皇做的。可是现在、现在药没有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楚帝闻言被阿凤的孝心所感动,更为阿凤所言的药效而心动:如果那药真的炼好了被自己服下去,那以后他真的能去不少的后顾之忧。   哪个做皇帝的不想活个几百岁?哪怕是多活一天也好啊——从古到现在,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可是看皇帝,活到七十的一只手掌都能数的过来!   因此阿凤和傅小天要给他的惊喜,是真的送到了他的心里;可是,现在那药没有了!   楚帝心里有种感觉,痒痒的感觉,痒的想要抓住人狠狠打屁股的感觉:那药,被谁拿走吃掉了?!   想到柳芽所为蹊跷之处,他的心里便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看柳芽的目光便有些森寒了。   就算你美若天仙抢走了皇帝可以延年益寿的药,那也是死罪啊!   皇帝只要能活着,要什么样的美人儿、多少美人儿不可以?做皇帝最重要的不是美人儿,而是能活的越久越好。   傅小天就仿佛知道皇帝的心思般,在此时跳起来指着柳芽大叫起来:“我还奇怪呢,为什么你的身子好的出奇,太过强健了。”   “原来,原来你把药给吃了,还一下子吃了两粒药!你、你……”他又扑倒在地上:“还我的药,还我的药,这是我一辈子只能炼一次的药啊。”   傅小天因医、药而成痴,帝后早就知道了,看到他如同死了父母一样的哭嚎,不但没有生出恼怒之心来,就连皇帝也感觉傅小天实在是难得的赤子之心啊。   柳芽被傅小天的话吓了一跳:“不,不是的,不是我的。药,我是吃了,是长公主亲手给我的,我以为是毒药才服下去的。”   她无力的分辩的,虽然每一句话都无比的真实,可是就连她自己听着都感觉太假了,怎么可能取信于人。   皇帝轻轻拍阿凤的后背:“不要紧的,不要哭,回头你让小天给朕说是哪两味主药,朕会让全天下的人去寻找——肯定能找到的。到时候你再和小天炼了给朕与你母后就是,现在不伤心了。”   他哄的阿凤不再哭了,才把阿凤交给皇后。现在的楚帝还真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如果换作是从前,他肯定先要问一问柳芽药的事情,如果他真心疼爱阿凤的话,也只会事后去哄一哄阿凤。   “你是把药吃了。”皇帝开口了,但是声音却有些低沉,听上去莫名的让人害怕:“不过不是阿凤给你吃的,是你偷偷拿走吃掉的。”   他抚了一下掌闭上眼睛:“让朕来想一想,嗯,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你找借口把阿凤请到你那里,然后在阿凤有三急的时候,你发现了阿凤身上的药瓶。”   “嗯,你呢打开药瓶发现味道极其难闻,以为毒药便想出了一条毒计来……”   皇帝一下子就把他感觉的蹊跷之处给想通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的解释:阿凤不可能把药给柳芽服用,而柳芽如果知道那药的好处,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的。   至少不敢在只有她和阿凤在的时候偷走,到时候柳芽是不可能脱罪的。而柳芽偷服下她所认为的毒药,只为了要嫁祸给阿凤,所以她才那么笃定自己中毒了,一而再的请人来验毒。 ☆、888.第888章 姐妹相见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很好的一条毒计,可是你却没有想到,朕的女儿,朕最疼爱的长公主,怎么会有你那样的蛇蝎心肠!阿凤的身上根本就没有毒药,她带的却是一味对人极好的药!”   皇帝说到这里终于流露出了怒气,瞪着柳芽:“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他把事情都看通了,柳芽承认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身为掌权者,最喜欢的就是看着人俯首认罪,绝望的拜倒在自己的脚下,承认她的所思所想所为都没有逃过他这个皇帝的眼睛去。   还有什么能比掌控一切更让人开心的?所以皇帝才问柳芽一句,不过他要的可不是柳芽的辩解,而是柳芽的服罪。   可惜的是柳芽并不知道皇帝现在的心思,不过就算她知道,也不可能就此乖乖的认罪;因为,她是真的在阿凤手上的拿到的药,也真的当作是毒药服下去的——是阿凤告诉她那是毒药。   还有,打死柳芽她也不会相信,阿凤会把一枚服后可以百毒不侵、百病不生的药给她服用!   “皇上,妾冤枉啊,妾真的冤枉!”她定要揭穿阿凤的阴谋才成,不能由着阿凤把她坑死。   可是,要如何才能挣开现在的困局呢?她看向阿凤,心里却没有一点主意。   阿凤的眼中什么也没有,除了愤怒外什么也没有,让柳芽根本找不到半点破绽!可是,就这样束手柳芽怎么甘心呢?   不甘心的人还有三公主。自宫中回来的三公主是满肚子的火气,但是她又不敢当众发作,只能把人都赶出去,独自一人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一个稀烂,才算稍稍出一口气。   出完气的三公主终于想起她的心头宝贝来,江旭可不能当真这样死了;但是她不便去大理寺要人的,那会授人以柄。   这个时候,她想起来的人当然就是六公主。此时,自然是去找自己的好姐妹好好商量一番,如果当真需要一位公主出面保江旭平安无事,六公主也是极合适的人选。   三公主想到后马上就起身去六公主那里,到府上却扑了一个空,原来六公主并不在府中;问六公主的去处,她府上的人也吞吞吐吐的说不利索。   直觉有古怪的她,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六公主有个秘密之地,她还是无意中得知的——六公主吃醉酒后告诉过她,如果她不在府中的时候,而府中的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的话,就让三公主去那个秘密之处找她。   三公主对六公主的风流是深知的,不过身为公主,同为皇帝的血脉,凭什么只有她们的皇兄皇弟可以花天酒地、蓄妓养妾,而她们这些公主就要守着一个驸马从一而终?   因此六公主已经说过不会再成亲,她要做个真正的皇室中人,蓄养面首做个快活的公主。   三公主对六公主的话很赞同,不过却比六公主稳重些,她的入幕之宾也不少,但是她却没有像六公主那样明目张胆的所为。   好在六公主还知道有一件事情需要遮着掩着,那就是和有妇之夫鬼混。六公主可是什么忌惮也没有,只要看对眼了,谁的男人她也敢要的。   而那个秘密之处,就是六公主私会朝中一些有妇之夫的地方,还有一两人是朝中的大臣呢。   如果是平常,猜到六公主的去处后三公主也就回去了,因为她可不想扰了自家六皇妹的好事儿。所以那个秘密之处她知道,但是多年从来未去过。   但是今天不同往日,她是真的着急,所以当即就让马车带着她往城西方向而去。到了一处僻静之处后,她让所有人都留下了,独自一人踏进了一处幽静的小宅子。   此处的房子并不大,更是被一大片竹林给遮住了大半;这一块地方却不小,除了竹林外还有一片树林,在京城之中当真是极难得了,哪怕是在城边上也是如此。   三公主一路行过屋子并没有停下脚步,不时的感叹自己六皇妹就是会享受,居然筑起的爱巢如此的雅致。   她不带人来,就是不想六公主会难堪;因为六公主前来幽会,也不可能带许多人在身边:有些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终于在走出竹林后就是院子的墙。她往东迈了六步后,果然在墙上找到一道暗门,不仔细看还真的不会发现那是一道门。   在门边往东数了六棵竹子,在其下的根部找到了钥匙打开了那道小小的暗门。   三公主带上门时还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一句:六皇妹真是听那些说书人的故事听多了,居然还真弄了这么一个暗门儿。   这处小院子更是不大,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想来也正常,幽会嘛,自然不可能还把身边伺候的人都带进来,最好就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便宜。   三公主进去小院不久,一个小太监摇摇晃晃的走回来,一屁股坐在暗门不远处,伸了个懒腰他干脆躺在石头上睡了。   这个小太监,可是六公主跟前最得势的人。   “你好好的伺候本宫,把本宫伺候舒服了,你的事自然就是本宫的事。”六公主的吃吃的笑着:“现在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咱们去洗个鸳鸯浴。”   六公主的声音说出来的庸懒,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三公主本来还认为要给六公主穿衣服的时间,想不到自己来的正好,六公主和那个男人正要吃饭:她可不想再听下去,怎么也是她六皇妹的艳事,听的多了真的不太好。   “六妹,我有急事找你。”她扬声时候就用力的拍了拍门——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衣裳整齐,她还是想等六公主相请后再进去。   门却没有栓上。   这一点大大的出乎三公主的预料。在她看来,六公主所为可是见不得人的,怎么也应该把门栓上才是;可是,门就是没有栓,所以在她的大力拍打下打开了。   “六妹,我不是故意……”三公主急急的补上一句,可是话到一半却闭上了嘴巴,一双眼睛瞪的,就好像不把眼珠子瞪下来不肯罢休一样。   而在同时六公主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和三公主急忙补上一句是同时开口:“不、不要进……” ☆、889.第889章 人长的帅也是错   三公主瞪着一双眼睛,一双手还保持在着一只手拍打门、另外一只手因为门突然打开张开平衡身体的姿势。   除了她的眼睛瞪的老大外,她的一张嘴巴也张开的足以塞下一只大大的鹅蛋!   三公主满脸的不可置信,在不可置信中还带着几分的恼怒,还有其它的什么东西在,在短短的四目相接中,六公主也看不出太多的东西来。   六公主的衣衫并不整齐,虽然衣袍都在身上,但是衣领却在腰间,而肚兜却被掀起搭在右肩膀上。   可能是被六公主白瓷般细嫩的胸脯晃的眼花,三公主合了合眼睛:屋里的情形看多了,真的会长针眼。   六公主终于反应过来,猛的一推胸前的扭过头去一直僵硬在那里的男人,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衣裙:“那个,三皇姐、三皇姐不是应该在宫里吗?”   三公主咬着唇:“皇姐应该在宫里,所以皇姐未来的新任驸马爷,就要劳六皇妹以身子来布施慰问?!”每一个字都是在她的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也都长了倒刺,挤出来的同时把她的心肝脾肺贤都刺的面目全非了。   她说话向来毒,但却从来没有对六公主说过如此毒辣的话;但是就算这样的话,在三公主看来还远远不够让六公主知道她现在的愤怒。   因为被六公主刚刚紧拥在怀中的男人,就是太后赐给她三公主的驸马爷!就是她奔波劳碌、绞尽脑汁维护相助的江旭。   江旭因为门猛然间被打开,所以吃惊之下回头观看,可是一双手却还放在六公主胸前;然后,他就保持着那个样子一直呆呆的傻看着三公主。   六公主问出来的那句话,就是他心里在想的:三公主明明在宫中啊,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三公主的话六公主接上来,只能一抚鬓发尴尬笑道:“小妹这地方,皇姐怎么找到的?”这句话也是江旭想要问的——六公主你所说的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地方,为什么三公主会找来?!   六公主你这不是害人嘛!江旭真想真想吼上两句,但是眼前的两位都是公主殿下,哪一个也不是他想吼就能吼的。   因此他只能咽下口水,低头整理自己已经脱的差不多的衣袍。   六公主的话问完笑容隐了下去,看着三公主眼中全是震惊:“不好。皇姐先不要生气,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最重要的是有人在算计我们姐妹。”   “小妹这地方还算隐秘,皇姐是经何人指点前来的,又为何在路上没有遇到一个阻拦的人,更没有人向小妹示警?”六公主说到这里想到她留在暗门外的小太监,发誓要让其尝遍二十种以上的痛苦才能真正死去。   三公主冷笑几声:“是有人算计皇姐,那就是我的好皇妹你!”她气的都不知道应该先打六公主几掌好呢,还是先踹江旭几脚好了。   “这地方,谁指点我来的,皇妹是不是很想知道?”她看着六公主的眼睛:“想来六皇妹很想把那告密的人零剐了吧?皇姐告诉你,那就是皇妹你。”   三公主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皇妹自己不记得了吧,一次酒醉后皇妹亲自告诉皇姐的。皇姐只是不想来扰了皇妹的好事,却完全没有想过,皇妹的好事儿居然就是算计皇姐我!”   她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抬脚就向江旭踹了过去;她踹的极为用力,可是却没有说一个字。对于江旭,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多余。   堂堂的一位公主,还是一心维护、帮助江旭的公主,居然被江旭如此玩弄:传了出去,她三公主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江旭哪里敢躲?不但不能躲,他还要乖乖的跪在地上叩头,同时不能停下扇打自己脸的手:让公主打那会累到公主的,所以公主息怒前他就自己打自己吧。   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任何方法了——如果和他在一起鬼混的人不是六公主,他大可以指着其对三公主说,全是这个贱人勾引我!   可是现在他如果敢这样说,相信六公主和三公主会先把他杀了,然后再解决她们姐妹间的事情。   两位公主殿下他都惹不起,便只能作践自己了。他很想开口求饶的,但是六公主就在,也不知道六公主现在的心思如何——三公主已经开罪了,江旭现在只希望六公主对他还有几分意思。   所以他可不敢向三公主求饶而让六公主听的心里不快。因此,他就打自己吧,狠狠的打,谁让他的运道这么背呢,出来找六公主求救,却会被三公主撞个正着。   天地良心,江旭可以对天发誓,这是他和六公主的第一次。之前虽然他和三公主在一起的时候,六公主有时候也会对他口花花,但是三公主都不当回事儿,江旭也就认为六公主只是在开玩笑。   他哪里想到,自己如此的帅气迷气,居然不止迷倒了一位三公主,还让一位六公主天天惦记着呢?   江旭也是走投无路了。他不能去找三公主,因为还没有成亲呢,他就如此做怕引起三公主的不快来,那他将来想要翻身岂不是无望了:除了他的老父亲,他有信心在两三年里再赚回一个江家来,就是凭三公主。   因此想来想去,他就想到了六公主。除了三公主外,他和六公主最熟,所以他想去试试借几万两银子。   对于公主殿下来说,拿出几万两银子来相信不是难事。也的确不是难事,六公主听到江旭要借的银子数目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不过她有个条件。   条件嘛,现在就摆在三公主面前了,所以也就不必多说了。只是六公主和江旭两人在一起时,都认为会神不知鬼不觉。   江旭甚至都高兴到要飞上天去了:有两位公主青睐于他,他想不发达都不成啊。因此和六公主在一起,他是真的极用心的,就是想让六公主以后还会惦记他,能时常和六公主幽会带来的好处那是不用算的——太多了,算不清的。   他一面打着自己的脸,一面在心里叹气:这能怪我吗?人长的帅,难道也是错? ☆、890.第890章 皇甫的私产   三公主踹了一脚江旭后,气没有消而且更加的气恼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着江旭一掌一掌的打自己的脸,她就是生气,非常的生气。   更何况她看到江旭的时候,就会看到一旁的六公主,她心里的恼火就如同浇上了油般,呼呼的向上窜火苗啊。   六公主还真的记不起是自己告诉三公主的,但此时显然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再加上江旭那一掌又一掌的打自己脸,每一记掌声响起,都让她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公主们自幼就是霸道惯的,从来就没有她们做错的时候——因此公主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直到她们学会面对公主姐妹时,有时候需要认个错。   不过就算是极要好的公主姐妹,想要让她们之间低个头也真是不易。对于公主们来说,有时候脸面还真就是大过一切。   六公主当然是霸道惯的人,如果是小是小非小错误,她向三公主低个头也没有什么;可是今天的事情不同,很明显她和三公主之间对此事的看法有些不同。   “皇姐,何苦呢?他打的是自己的脸,可是走出去,那张脸可也是皇姐的。”六公主不想再听到那烦人的掌声。   她整理衣裙向三公主深施一礼:“今天的事情,是小妹欠考量,是做妹妹的对不住皇姐。”错了倒底是错了,先赔个礼让三公主消消火吧。   就是因为六公主不习惯认为自己做错事,所以她才会故意才为江旭开脱,然后再认错的。   三公主咬牙:“你也知道他是本宫的脸面?!”就要成亲了,这个驸马爷还是她三公主向太后相求才被赐婚的——出了这档子事儿,三公主真感觉自己的脸没有地方安置了。   “天下间有那么多的男人,你怎么就能对他下手?!”她实在是不懂六公主在想什么,一个江旭如果她真看上了,为什么不早说,非要在她要成亲的时候搞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六公主心生不快,因为三公主的手指就要伸到她鼻子上来了:“皇姐,我都道过歉了!”   三公主闻言气的扬手就甩了一掌过去:“道过歉了,本宫也用用你的男人,完事向你道歉,你明儿一样和那个男人成亲给本宫看看!”   六公主没有想过三公主会向她动手,哪怕是见三公主踢打了江旭呢,但是对她而言,她可是公主!   被三公主气急之下的一掌,打的摔倒在椅子上的六公主,抚着脸瞪起眼睛来:“你用得着如此嘛,左右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你居然就要向本宫动手?!”   “本宫,还没有被人打过脸呢!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就打本宫的脸?!”六公主气的吼叫起来,不过并没有想过要跳起来打过去。   倒底今天的事情不光彩,她可不想闹将起来,弄个满城风雨;到时候她可真就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江旭听的愣住了,连打脸的手都停了下来,看着两位公主眼睛都发直了——他就听到一句话,就是那句“左右不过一个男人罢了”!   那种语气就好像他是一块抹布,还是那种用过就可以丢弃的抹布!江旭不敢相信自己在六公主的心里居然是这样的地位,堂堂的七尺男儿、大楚的侯爷,和那些陪在六公主身边油头粉面的男人们没有半点区别!   三公主听到六公主的话后越发生气了:“一个男人?对,可是你要知道,他是本宫的男人!自太后的旨意赐婚后,他就是本宫一个人的,其它人绝对不能染指。”   “你,吃本宫的饭、穿本宫的衣,本宫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你却用了本宫的人男人,本宫、本宫……”她跺脚再跺脚,可是却不知道要如何发狠才好。   对面屋顶上蹲着两个大男人,一人手里拿着一盏茶,面前还放着两包东西:一包是西瓜子,一包是南瓜子;正是江铭和大理寺的皇甫大人。   皇甫吐出了瓜子皮后,看着江铭还是有些不甘心:“国公爷,您为什么就不想贿赂一下下官呢?你真就不怕下官接受了江旭的贿赂会把你的脑袋留在大理寺?”   江铭看也不看他,喝了一口茶:“南瓜子炒的有点过了。皇甫大人你的手艺差点,回头我介绍个师傅给你,保你以后炒的瓜子香。”   “这戏码,不错,最主要的是不用花银子就能看戏啊。皇甫啊,你是不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才把江旭放出来的?”   皇甫丢一个大白眼子给他:“你当我是什么人,这种事情只有青楼里龟公才熟门熟路呢。我只是认为江旭会去找三公主拿银子,哪里能想到这小子的花花肠子如此多呢。”   “你为什么就不贿赂我呢?”他抓起一把南瓜子来:“是有点过。可能是先炒了西瓜子的缘故,锅太热了,没有掌握好。你说的师傅,可不要忘了啊。”   “这戏,可真是太好看了,就是没法对人说。幸好有你一起看,不然我一个憋在肚子里,怕会憋出什么毛病来。”   两人说话都是东一句、西一句的,偏还聊的很热乎,就差勾肩搭背了。   江铭又吐出几颗西瓜子来:“这瓜子还有没有?我们家阿凤可喜欢吃瓜子了,你给我包一包带回去。”   “你不要太过份啊,进大理寺不脱层皮就离开的,那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你一文钱都不给我,吃我的、喝我的,”皇甫说到这里心疼的脸都抽搐了:“最后你要走的时候,还要拿走我的?!门也没有。”   他就没有见过江铭这么厚脸皮的——他当然知道江铭没有通敌,当然也知道两军阵前是江旭举刀行凶;这些,他早已经一清二楚了。   所以他待江铭要客气的多,真的很客气,因为皇甫有那么三分敬佩江铭嘛。可是现在半丝敬佩也没有了,因为江铭居然在他这个铁公鸡身上拔开了毛,还不是拔一根!   堂堂的国公爷啊,当朝长公主的驸马啊,这个江铭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居然当真和他皇甫吃大理寺的饭菜,吃的还比他多!   江铭还到他房里转了转,出来时就把他炒好,想要私下里吃茶消遣的瓜子都带了出来:那可是他皇甫不多的私产之一啊!   皇甫真要吐血了。如果不是跟着江旭到了这里,看到如此出人意料的戏码,他真的会在江铭面前吐血三升: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吃瓜子也吃的那么凶了。 ☆、891.第891章 被银子砸的感觉   皇甫的报怨只换来江铭的一个大白眼珠子,这是他特意还给皇甫的:“你真不知道江旭做的事情?骗鬼去吧。”   “我想,连皇上都很清楚江旭的所为吧?这事儿我虽然没有上告,但是在京城也传了很久;怎么说我也是长公主的驸马,岂会没有人彻查此事?”   他又吐出两片瓜子皮来:“今天不过是把此事摆到了桌面上罢了,该查的早就查清楚了才是。不过说到贿赂——”   “你敢说我没有贿赂你?谁不怕丢了性命啊,你一开口我不就直接给钱了嘛,还是我所有的银钱啊。”   他说着话又掏出了他的三文钱来:“可是你给我丢了回来,这不能怪我啊。”他小心仔细的把三文钱吹了吹再放好:“现在你想要晚了,要知道这可是我全部的私房钱。”   皇甫鄙夷的看向江铭:“放好你的三文钱吧,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堂堂国公爷身上只有三文钱,你还真好意思说。”如果不是考虑江铭是驸马爷,他真就一脚把江铭踹下去,最好是踹到六公主的身边。   那接下来的戏,才会更精彩嘛。   江铭翻个白眼给他:“银子,虽然不是说有的是,但是要拿出个万儿八千的不成问题;可是那不是我个人的,不是公主府的银钱,就是国公府的银钱。”   “非正经事情,那些银钱是不能动的,懂不懂?至于我个人的私产,只有这三文钱。”他又抓起一把瓜子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弄银子呢,戏耍江旭?”   皇甫闻言笑了,一脸得意的凑到了江铭的身边,两人几乎贴到了一起,那姿势看起来就有点不太正经了;而皇甫的笑声更加的不正经:“抓起江旭来抄了江家,也不过是那点东西。”   “实际上,真让人去抄家,抄出来的东西加一起,能有今儿江旭交出来的一半就不错。唉,那些人做事,岂有不给自己捞好处的道理?”   “这是其一;其二嘛,抄家也只是抄了江家而已——但是江旭犯的罪过再大,也是他一个人的错,老国公那可是大楚的功臣,岂能一并问了死罪?”   “所以论罪的话,江家可不会被抄。就算会被抄,那也不能抄了江家再去抄江旭朋友家吧,也不可能接着去抄三公主的府邸吧?”   “可是现在呢,不但江家的银钱都到了手中,还多出了几万两银子来;眼下嘛,我猜想最终怎么也会再添个几万两。”   他叹口气:“皇上是英主,他想要做个好皇帝,可惜的是,就算是皇帝要做事,哪怕是为国为民做真正的好事儿,也是需要用银子的。”   “但是国公爷你知道咱大楚的国库里有多少银子吗?嘿,根本就足于让皇上完成他的大业,为人臣子的岂能不为主分忧?可惜的是,我这人就擅长这么点东西,能遇上江旭这家伙,也是我的福气啊。”   江铭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他抿了抿唇:“那个,应该说是大楚百姓们的福气啊。”一个江旭,掏光了江家不说,还掏了他几个朋友家,现在正在想法子掏公主的家呢。   “那个,这些你收着。”皇甫自衣袖里掏出了两张银票:“说起来,江家是你的,所以如今归了我大理寺的那些钱财,本应该是你的。”   “当然了,现在它们都是老国公的,但总有你的一部分。可是我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可不敢做主把江家的银子分了,所以就尽我最大的力量给你弄出这些来。”   “多少嘛,也算是个念想,对吧?你也姓了多年的江嘛,这些就是江家的银子。”他把银票塞到江铭的手中,然后端坐好继续看戏。   江铭看了一眼银票,两张加一起才一百两——皇甫大人可真大方!   他把银票丢了回去:“江家的银子,我一分不要。”   皇甫闻言大喜,仔细的把银票收好:“这可你说的啊,不要正好。这银子对我们大理寺来说,可是一笔巨款啊。”   他们之所以说了好久的话,是因为屋内的六公主和三公主只是吵来吵去:六公主无非就是认为三公主为一个江旭如此,是小事化大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而三公主认为六公主如此做、还如此说,实在是不把她这个皇姐放在心里。   也没有什么新意,至多就是谁的话更恶毒些罢了。   在江铭和皇甫两人看的都有点无聊时,就看到六公主忽然转身进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银票,狠狠的摔在江旭的脸上:“给你,这是本宫答应你的银子!”   “这天下间只要有身价的男人,哪怕身价再高呢,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哼哼。”她摔完银子瞪向三公主:“十万两,本宫给他十万两,从此之后本宫和他两清了。”   三公主气的眼前发黑:“你、你给本宫把银票收回去!”她没有想到六公主会如此,那真就是打脸了,打的真叫啪啪作响啊。   六公主抱胸,看了一眼三公主便瞧向江旭了:“不过是一堆纸,如果不想要直接烧掉就可以了。本宫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来,皇姐你不想让你的驸马爷要,可以让他把银票丢掉啊。”   三公主恶狠狠的看向江旭,虽然她不曾说一句话,但是那个意思江旭还是明白:就是要让他把银票丢开。   江旭很为难,非常的为难。说实话,他心里也有一股火气,这两个女人——哪怕她们贵为公主呢,但也是两个女人,口口声声“左右无过一个男人、一个玩物”,让他恼火的真想一人给两记耳光。   他没有那个胆子,所以恶念也只是恶念,顶多就是在他的脑子里多转上两圈罢了。   被大把银票砸在脸上的感觉是什么?这个世上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多,江旭还真就是有资格开口的人:恼火,非常的恼火,被砸到的那个霎间,他真的很想把银票都砸回到六公主的脸上。   然后指着六公主的脸破口大骂,让她知道江旭侯爷可不是什么玩物,他可是有尊严的大丈夫!   但是几乎恼火冒出来的下一个霎间,他还有一种眩晕感:试问,这天下间谁有那种福气被十万两的银票砸在脸上?!那可是十万两! ☆、892.第892章 孝子   十万两啊,那可是十万两!江旭在心里狂喊着,皇甫那个该死的贪官儿,他要的是几万两来着?   江旭在这一刻脑子都有点不好用了,但是他还能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给了皇甫银子后,他还有得剩,且还会剩很多。   几万两银子,对于从前的江旭来说,可能真算不上什么一大笔横财,至少不会让他舍下身段,不会让他舍去脸面;可是对于现在的江旭来说,那真就是救命的银子啊。   江家上下如今已经是一穷二白了,除了一座宅子外,连一两银子都没有了;可是,江府里里外外还有那么多的人要吃饭、要领月银!   这十万两银子不但能救出他的父亲,还能解他的燃眉之急,真让江旭有种幸福的眩晕:愁什么老天就给送什么,他真就是得天独厚啊。   所以,江旭就很为难了。是要尊严把银子砸回去,还是现实点把银票都拣起来放进口袋?尤其是三公主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江旭的为难之处还有一点就在三公主的身上,因为三公主已经恨极了他,以后绝对不会再帮他了:不杀掉他已经算是恩赐了,还想指望其它?   虽然说六公主开口闭口把他当作一个玩物,但是很明显只要能哄的六公主开心高兴,六公主还是很乐意帮他一把的。   所以江旭很为难的不知道要如何选:三公主和他有婚约的,就算三公主悔婚了,六公主也不可能让他成为驸马爷的。   何况,三公主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说过要解除婚约啊。所以江旭心里对三公主还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在。   这就让他更加不知道如何处置散落在身周的十万两银票了:嗯,这个味道,银票的味道真的很好闻啊。   他犯难了,屋顶上的皇甫也在犯难,他急的抓耳挠腮,仿佛一下子被猴子附身了般:“十万两,天,是十万两,六公主真有钱。”   他扬手给了自己一掌:“我为什么不开口直接说十万两呢,一个国公爷啊,十万两都是便宜的,是不是?我为什么会那么糊涂呢,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看到银子还让它长翅膀飞走了吧?”   皇甫伸手就抓住了江铭:“不行,国公爷,你还要帮我一把才成。你不助我一臂之力,如果让十万两银子飞走一两——飞走多少,国公爷都就赔给下官多少!”   他都快要尖叫了,两只眼睛都变的通红了,还真把江铭给吓了一跳。   见过要钱不要命的,但是真的无人见识过为了银子能如同皇甫一样,最主要的是,皇甫可不是为了自己弄银子。   江铭看过皇甫的住处,除了官家的东西,他那屋里属于皇甫的东西除了衣物外,也只有两包瓜子了。   瓜子,据大理寺的人说,那还是皇甫大人利用职权,硬是在大理寺众人口中夺走的——每到天热的季节,大理寺都会给各处衙役们发放西瓜;而到秋天,就给大家发南瓜。   西瓜和南瓜都是在大理寺后种的,原来那是一处极为雅致的园子,如今全成了瓜园;而小气的皇甫大人,还特意请了两个老农照看。   瓜子,就是自衙役们那里硬是讨来的,皇甫为此可是行使了他大理寺卿的威严。   皇甫用尽心思手段,甚至是连脸皮都不要了,过手的银子那真就如大理寺的人所说,都要成河了:但是皇甫一文钱都没有留下来,全送到了国库里了。   这就是为什么皇甫会在皇帝那里极为被倚重了。楚帝对皇甫的信任,不说是一般的朝臣,就连皇子们都是无法相比的。   江铭见皇甫的眼珠子都红了,连忙点头答应下来;他再不答应,皇甫会当场撒泼的。说起来江铭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没有什么人是江铭不能对付的——他如此认为的时候,那是他还不认识皇甫。   江旭还在左右为难中,却不知道他还没有完全拿到手中的银票,已经被人掂记上了,且不会给他留一文钱。   皇甫搓着手笑的灿烂:“真没有想到,意外之喜啊。啊,今儿晚上我请国公爷你吃酒啊,我请客。”   他看着江旭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国公爷,我可是越来越喜欢你那个弟弟了,比起你来,他实在是对下官更有用啊,也更可爱啊。”   江铭轻踢一脚在皇甫的屁股上:“小心我给你踹下去。”   江旭此时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对面屋顶,当然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但他心头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却怎么也消散不掉。   就在十万两银票砸到他身上不久,那种被人紧紧盯上的感觉就涌上他的心头。他仔细的看了又看,确定并没有什么人。   要说也是,这样一处平常的京城百姓小宅子,怎么可能会有人埋伏呢?如果真的是有人埋伏在那里要刺杀公主们,也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动手了。   江旭忽然眉头一动,如果自己早早安排一些人在此,一个手势就能让人发难:或者他来演个英雄救美,或者干脆杀人灭口把两位公主都干掉。   那,里屋的银票不都是自己了?他不自禁的扫了一眼里屋的门:这地方看来不止是六公主幽会的地方,不然的话六公主岂能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十万两银票来?   三公主见江旭的目光转来转去,却就是不曾开口,也不见他有动作;直到现在了,江旭也不没有走到她的身边,虽然还是跪在地上,但是明显更靠近六公主一些——这也让三公主更恼火。   “你,你居然真要收下那些银票?!”三公主真要活活被气死了。一个大男人被六公主那样的羞辱后,居然还真要把银票留下来。   她倒底看中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这一刻,三公主很想很想把自己的眼睛挖下来看看有什么毛病,没有毛病的话,她怎么就没有看出江旭是这样无耻之人?   江旭抬头看向三公主,未开口就已经泪流满面:“我和父亲被江铭陷害,虽然散尽了家财——如今江家什么也没有了,所有的田产、铺子等等,都给了那个大理寺的皇甫大人。”   “可是就算这样还不够,我又找朋友们借了几万两银子,却还是不能够把父亲救出来。我虽然被皇甫放了出来,但是如果老父被江铭害死在大理寺里,我、我又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我也是没有法子,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去死,不得已才找六公主相借银子。没有这些银票,父亲他就要死了——只有一点时间,晚饭前就要把银票送去。我,还能怎么办?” ☆、893.第893章 救下的人   三公主是真的不知道江旭找六公主,是为了相救他的父亲。直到江旭开口,三公主才知道皇甫居然索贿,还真让她怒不可遏!   江旭,可是她三公主的人,皇甫如此对待江旭,可有把她这位公主放在眼中?!   可就算如此,江旭就能和六公主鬼混到一处?要银子,为什么不能同她这个未婚妻说,非要去找六公主呢?   三公主现在完全不会去理睬自己会不会当真在江旭穷途末路后,还会给他几万两银子去救父亲;她现在只生气江旭不同自己提,却去找六公主借银子——是不是这两人早就暗通款曲?   那自己在问六公主江旭此人如何时,六公主还说什么可以嫁得?!那六公主岂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骗她、耍她,而她却把六公主当做真正的好姐妹!   “好一个大孝子!”三公主的怒火真接化成言语就冲出了嘴巴:“原来你和六公主鬼混,是因为孝道——本宫倒要问问天下人,如你这样的孝道还有没有其它人!”   她是真被江旭的无耻气到了,完全没有料到江旭要那些银子,还把一件无耻到极点的事情,说得仿佛他是多么的高尚一样。   六公主坐下倒了一杯茶:“就是啊,总不能在能拿到足够银子救人的时候,非要把银子推出去看着自己父亲死吧?”   “或者,皇姐你可以给江旭银子救人?那皇妹的银子就给的多余了,也操心的多余了。”她说完看向江旭:“你跪在那里不累?怎么说你也是我大楚的候爷,不要动不动就矮上人半头。”   江旭选择要她的银子,让六公主在三公主面前再小赢一场,她的心情当然就极好了,所以才发话让江旭起来:反正,她和三公主再也不可能做好姐妹了,而且江旭人也长的极不错。   虽然不如那个江铭,但是有江铭的几分影子呢,怎么说眼前都是极合她胃口的男人之一;既然姐妹没有了,那就把男人留下来吧。   三公主被六公主的话气到跳起来:“他和你做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情,还要本宫拿几万银子给他?!做梦!”的确是这么回事儿,江旭已经背叛她了,此时她怎么可能再拿银子给江旭呢。   她虽然不太介意倒贴男人,但却不会给的太多,免得人生出太多的贪念来;再说了,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多留一点儿在身边总比都给人要强太多了。   眼下江铭这样的男人,是一文钱的好处也不要想在她这里得到了,不然的话她自己都会看不起她自己的。   江旭闻言想了想,然后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银票:三公主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还用得着纠结吗?没有了三公主,还有六公主就好。   哪怕六公主把他当作玩物呢,但至少不会让三公主要了他的性命;现在,他的要求也只有这么低了。   他不是忘了六公主和三公主的话,做为一个男人他当然很介意的,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没有介意的本钱。   等到有一天他不需要公主了,哼哼;在之前,他只能蛰伏做个乖乖的玩物,以哄的公主殿下开心换取他如锦的前程。   江旭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能建功立业,就算哪一天成为大楚的异姓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机会,是看不到也摸不着的,可是在这个世上却有人日日夜夜的思念着它,时不时的就要把机会挂在嘴边。   柳芽也在念叨机会,因为现在她迫切需要一个可以保住她一切的机会;只要再给她机会,她发誓不会再做错事情,也不会再给阿凤任何机会。   她绝不会再冒进,定会仔仔细细的谋划一切,然后让阿凤也尝尝她现在的滋味儿。可是,她想了半晌,一直在拼了命的想,却没有想到任何可以让她逃过一难的机会。   “皇上,妾真的是冤枉的。”柳芽除了这一句外,好像已经不会说其它的了。她看着皇帝,眼中全是泪水——多么希望皇帝可以看出她的真诚,这次她是真的没有说谎。   皇帝皱紧了眉头:“死不悔改!”他最为恼恨这样的人。本来他还想把柳芽交给皇后发落,因为他知道皇后待宫中妃嫔都极为宽厚,还会给柳芽机会让其留在宫中的。   却没有想到柳芽是这样一个不知错的人,留着她在宫中再次谋害自己的妻女?皇帝摇了摇头:“柳氏,朕给过你机会。”   “父皇,儿臣煌求见。”五皇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   皇后有些意外:“皇儿在这个时候会来?宣。”她看向皇帝:“怕有什么大事儿,皇上还是先问一问吧。柳氏的事情,不急的,左右都是宫中的事情,早一时晚一时也差不了什么。”   五皇子进来见礼,还真是有事儿,正经事:原来他想回禀皇帝,编撰一部史书:“儿臣一来想后人可以不必遍查史书而得不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二来也正好可以借史而自省。”   这是好事儿,皇帝当然不会拦着,当即问了几句后就答应了他;不过要让他拿出个仔细的章程来,看看是不是可行。   五皇子高兴的谢过皇帝后,看一眼地上跪伏的柳芽,犹豫了一下道:“儿臣来时,经过御花园时救下一个投湖的宫人,问了之后才得知是凤鸣宫的人。”   “本想着打发人回母后一声的,正好母后在这里。儿臣是应该把人送去何处,送回凤鸣宫还是送来凤翔宫?”   他问的话有些古怪,因为是凤鸣宫的人,自然是应该送回凤鸣宫的,除非是有什么隐情不便送回凤鸣宫。   皇后看向五皇子摇头:“皇儿有话直说就是,不要因为你母妃的事情处处如此的仔细小心;父皇还是你的父皇,母后还是你的母后,在你的父皇母后面前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对错都不要紧的,主要的是在一个心字上。你的立心正,那就算做错了什么,难道父皇和母后还会当真责罚你?”   五皇子连忙弯下腰去:“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救下的宫人说,她是身犯大罪所以才要自尽以谢罪的;但是儿臣再问,她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894.第894章 死无对证   五皇子的出现,对于柳芽来说多少也算是个好事儿:给她多一点时间想法子啊。   她自幼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伺候人累的腰酸背痛,可是最终却还一个谢字也换不来;如今她能熬到这个份儿容易吗?   她不能接受再失去这一切,她不能死也不能再过回原来的日子去;何况,只要死戏子回来了,她就有机会一跃龙门。   是的,她需要时间,更需要一个可以逃脱阿凤算计的机会——可是机会在哪里啊?柳芽急的手心都是汗珠。   凤鸣宫的宫人自尽?!这句话钻进柳芽的耳朵,把她一下子自苦思中拉了出来,看着五皇子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屋漏偏逢连阴雨啊,这个五皇子也想要害自己?   满宫里的人都知道,五皇子是死命的巴结奉承皇后和阿凤,有人要算计皇后和阿凤,让其知道的话,他都会化成一条疯狗扑过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柳芽恨的牙根痒啊,有一个阿凤不够,五皇子你也要来欺负我?是不是真当我是落水狗,是人都想要来打一下啊。   皇帝看一眼柳芽才开口:“那个自尽的宫人,让人带过来。”他很想知道柳芽宫中的宫女为什么要去自尽。   所谓犯下的大罪,会不会和柳芽今天诬陷阿凤和皇后有关呢?或者是柳芽还有其它的阴谋,所以宫人在等不到柳芽回去后吓的要去自尽?   五皇子欠身:“儿臣把人带了来,就在殿外。儿臣本来是想让母后定夺的,再说人也不是皇儿身边的人,带回去实在是有些不妥。”   阿凤笑道:“五皇弟总是如此的知礼守礼。嗯,你来的真是太巧了,正好等一会儿听父皇发落咱们的皇贵妃娘娘——你要晚来一步,也就看不到咱们的皇贵妃了。”   她感觉五皇子来的实在太巧了些。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五皇子并没有做过有意要害她的事情,可是她还是对五皇子有着极大的防备。   五皇子的杀伤力可不一般,只是他的无意之举就让阿凤忙到了现在,今天她还真的没有好好的喘口气呢;如果五皇子真的想要谋害阿凤,那阿凤就真的需要小心应对了。   皇帝听到阿凤的话也看了一眼五皇子,不过却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要阻止五皇子认人把凤鸣宫的宫人带进来。   柳芽真的有点惊慌,她现在可是担不起半点风险,所以想要开口说几句话,却不想正好看到五皇子打过来的眼色:示意她闭嘴。   她有些不明白,可是想了想现在事情未明,不说什么也不会多大的影响,倒不如等到宫人开口后再分辩更好些。   看起来,今天五皇子不一定就是敌人呢。柳芽的心头一动,仔细的看了一眼五皇子,琢磨起来:难不成这个五皇子就是自己的机会?   宫人被扶起来,脸色依然惨白,看模样还真是受了挺大的罪,就连屈膝行礼这样的事情她做起来都有些费力。   皇后温言安抚她两句,又赐了座给宫人,但是关于宫人自尽的事情她是一个字也没有提,更是没有要询问的意思。   她没有想要对付柳芽。从头到尾,到现在为止,她从来没有主动想要除去柳芽,每次她都是柳芽先动手她才反击的。而今天,她更不想让皇帝生出她想要对付柳芽的感觉来。   有皇帝在的时候,她能不开口便不开口。反正皇帝如果想要留柳芽一条性命,或是还想要把柳芽留在宫中,就算铁证如山又如何?   铁证如山也管不住皇帝的心,就算把人弄出皇宫去,皇帝也有法子把人再弄回来。所以,皇后从来不为这个烦心,一切顺其自然。   皇帝开口问宫人为何自尽,宫人先是落泪,而后跪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只是显然她是怕极了,事情说的倒是有条理,但是身子却一直抖个不停。   且在皇帝问话的时候,她总是答非所问;好在有皇后在,安抚之下才让她总管能有条理的回答皇帝的话。   这宫人在柳芽宫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除了大总管和女史外,她可以算是凤鸣宫的第一人了。   柳芽在寻阿凤来之前,就是她在柳芽身边伺候;后来她去取柳芽想要的蜜饯,回来时才发现阿凤和柳芽在屋里说话,她不便再出来,便躲在屏风后面也不敢出声。   直到阿凤有了三急,柳芽引着阿凤去解决的时候,她才转出来想把蜜饯放下然后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小瓶子,因为好奇她把瓶子打开看了看。   那种恶臭让她差一点吐出来,所以她认定这是毒药。长公主带着毒药到凤鸣宫来什么?她吓了一跳连忙去找柳芽了,便把事情如此这般的对柳芽说了。   还把毒药拿给柳芽看,使柳芽认定那是毒药,且还是长公主准备拿来毒柳芽的;柳芽当即生气所以就服下了毒药,然后前来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宫人看到柳芽把毒吞了下去,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听柳芽的吩咐回房了;可是她想到柳芽一会儿就死了,说起来还是她让自家娘娘服毒的,所以想来想去她感觉对不起柳芽,便去御花园里投湖。   阿凤听的面无表情。因为这个宫人的话里有太多的破绽——宫人怎么就断定是她要毒死柳芽的药,还有柳芽凭什么一听是要毒死她的药,就一定要吃下去呢?   这药只有一瓶,万一没有解药,那柳芽是要真的去死喽。就因为破绽太多,所以阿凤并没有质问她,由着她把话说完。   一会儿一并问她就是了,假的还能变成真的不成?   皇帝听完后都忍不住看向了五皇子,开始怀疑这个儿子又想做什么:他最近很乖啊,对皇后和阿凤也是极好的。   宫人在说完后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一面哭一面还不忘对着皇后叩头,一连叩了九个头后她又对着阿凤叩头。   皇帝就在上面坐着,可是她没有向皇帝叩头,反而给阿凤也叩了九个头;然后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阿凤,身子就软倒在了地上。   在她的身下,衣裙渐渐的透出了血色,而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宫人死了,就自尽在帝后面前!不管宫人的话有多少的破绽,如今都已经是死无对证。 ☆、895.第895章 诡异的结果   阿凤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当然深知宫中的人情冷漠,也听人说过宫中人的性命不如狗。   可是,死掉的宫人只是一个和阿凤、柳芽争执不相干的人,也是阿凤第一次面对宫中无辜者的死亡。就在她的眼前,她眼睁睁的看着宫人死去了。   死人,阿凤实在是见过太多了,可就算是在她被追杀的过程中,不管是她还是江铭或是傅小天,他们能不杀人的时候还是不会杀人的。   她始终对生命有一种敬畏:人来到世上,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谁也无权去剥夺另外一人的生命;她贵为公主又如何,生命就和平民百姓们是一样的。   “她,死了?”阿凤抬头看向五皇子,语气里有着极大的不相信。她不喜欢五皇子,不过也从来没有把五皇子当作是大恶人。   在她的眼中,五皇子就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还可能是有一点野心的人。今天,阿凤对其的看法改变了,因为他杀掉了一个无辜的人。   宫人的确是自尽的,可是阿凤几乎可以认定,宫人的死和五皇子脱不了干系:和柳芽是无关的,如果真有宫人所说的事情,以柳芽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不提及,以向皇上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显然这一切都是五皇子安排的,至于五皇子的目的,在阿凤的眼中一点也不重要,重要只有一点:那就是宫人已经死了。   御医们上前救治了,但是最终是回天乏力。人死又岂能复生!   五皇子也是一脸的惊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看向扶宫人进来的太监,是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人,名为小卫:“这是怎么回事儿?!”   小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主子,把她救转上来她就一直在闹着再去寻死,还说我们不应该救她,应该让她去死,以向她的主子赎罪。”   “小的想,她可能是把事情说了出来,见到自己主子后更是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才会以一死来抵罪。和小的无关啊,主子。”   阿凤真想一脚把太监踹出去,但她只是叫了人进来:“好好的安葬。对了,在下葬前,让她体面些。”   这个可怜的宫人,不知道为什么会自尽,但是她死前对着阿凤和皇后叩头——那意思不用多说,完全是她的歉意。   也就是说,她所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死更不是她的本意了。   “肖公公,”她闭了闭眼睛,才轻轻的道:“查一查她的家人,好好的安排一下。嗯,可以把他们接到我们府里安置。”   五皇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阿凤,低咳一声道:“皇姐,宫人死去都是有规矩的,厚此薄彼不好,且皇姐所为岂不是也会让人对父皇母后生出误会来?”   “皇姐倒是一片仁心,可是会让其它死在宫中的宫人、太监家属们怎么想?他们都是些不懂事不知礼的,说不定会认为皇姐比父皇和母后更有仁心。”   “如果再有那心中本就有怨的,说不定就会私议父皇和母后根本没有仁心,对他们是不闻不问了。事情虽然小,但是事关皇宫再小的事情也会引来想不到的麻烦,皇姐要三思。”   皇后倒没有想到五皇子会挑拨阿凤和父母的关系,听的微一皱眉头:“本宫多年不曾理事,倒是对这些年来宫人、太监的后事所知不多。”   “第五,你去查一查这些年来的惯例,以及亡去家属们的现状。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妥,本宫可以拿出体己来办个善堂,或是做点其它的什么,以便给他们一个好的安置。”   “为皇上效力,哪怕只是尽心的伺候了皇上,那也是对大楚有份功劳的。本宫,绝不会让其家人在其死后凄凉度日。”   “这,也是皇上的恩典。到时候,还要请皇上下旨。”她对皇帝欠了欠身子:“妾,又给皇上找事了。”   皇帝一笑握住皇后的手:“这是好事儿,朕岂有不允的。如此甚好,第五你要用些心。”   肖有福欠身施礼后,走时看了一眼五皇子,目光里没有什么恶意,更不见威胁,有的只是笑意。   五皇子却被笑的全身有点发冷,低下头看了一眼小卫子:“你还不滚出去!一点小事儿也办不好,要知道这可是一条性命!”   他又向皇帝请罪,说是自己管教不严,也是自己照顾不力才让宫人死去了。   宫人是死了,可是她该说的话都说了,每一句都在向人证实着柳芽的无辜;虽然柳芽的罪过没有因此全免了,可是她的罪责一下子小了好多。   皇帝和皇后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由皇后开口:“来人,扶柳娘娘起来。地上凉,总在地上跪着对身子不好。取碗姜汤来给柳娘娘,去去寒气。”   阿凤还真的很吃惊,看向她的母亲真的很不解:为什么皇后会放过柳芽?就算有宫人的话在,但此事也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事啊。   但是皇后做事向来稳妥,因此阿凤再不解也没有开口,看着柳芽自地上爬起来,她也只是不快的挤到皇帝身边坐下:“怪不得人说好人不长命呢——恶人每次都能逃过责罚,可不就越来越坏,哪里还有好人活命的机会?!”   皇帝听到了,一笑,还稍用力拍了下阿凤的头:“怪话就是多,连你母后你也敢说三道四?看朕不打你。”话说的根本不凶,更何况他的手哪里能算得上打,顶多也就是用力些抚摸。   柳芽还有点惊魂未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有点不明白皇后为什么要放过她——就算有宫人的证词在,还不足以让她逃出生天的。   正是因为不明不白,所以她真的不能心安理得;倒不是她良心不安,而是眼前的一切有点诡异,让她无法把心放回肚子里。   如果她能找到帝后放过她的原因,那她就能开开心心的回宫了,但是现在她却依然很担心,感觉她的小命还是捏在皇后的两指点:只要皇后高兴,轻轻用力就能捏死她。   皇帝仿佛是累坏了,抬手都有点无力:“你们,先退下吧。柳儿,你好好的在宫里想清楚,自己倒底做错了什么。”   柳芽哪怕再有心想和皇帝套近乎,眼下也只能乖乖的领命离开。 ☆、896.第896章 通风报信   五皇子见柳芽离开后,并没有听从皇帝的吩咐离开,反而上前一步开口:“父皇……”   皇帝摆了摆手:“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今天事情太多,朕也真的累了。对了,太后那里想来心情不太好,你代朕给太后请个安,就说朕有些不适,明儿一早去给太后请安。”   他没有让五皇子把话说下去,但是话里话外又透着一种信任与宠爱,显出他待这个儿子同其它子女的不一样来。   不过五皇子看了一眼赖在皇帝身边的阿凤,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欠身告退了:他很羡慕阿凤对皇帝做出来的举止,他也很想能那样依在自己父亲的身边。   但是他不敢、他也不能。宫中的规矩大过天,父子之间是不能那样亲近的。   皇帝轻拍了一下阿凤的头:“朕说不让你去凤翔宫找柳儿,怕你就是答应了朕也做不到吧?”他倒还真是了解阿凤。   阿凤嘻嘻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抱着皇帝的胳膊晃来晃去。   “那你要答应朕一件事情,不管去哪里,什么时候,哪怕你和江铭在一起的时候,你也要带着肖有福,不能让让离你太远。”皇帝少有的严肃起来,看着阿凤的目光极为郑重。   阿凤端坐好:“我知道的,父皇。”然后她又依向皇帝:“那就是,江铭不会有事儿了?父皇你相信他没有通敌,也相信他的确是被江旭所害,更知道江家待他的不公了?”   皇帝把她推向皇后:“天,我们这是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孩子,简直不能和她说一句话。皇后,你好好的看着她,朕去更衣。”   “嗯,一会儿朕陪皇后吃两杯如何?”他有些试探。他们夫妻的感情还没有恢复,私下里面对皇后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莫名的小心翼翼。   皇后微笑着把阿凤搂住:“好的。贤贵妃弄的小菜极不错的,我记得皇上最爱的两样,这就让人把她请过来。”   有了贤贵妃在,那么今天晚上自然就可以少了她和皇帝两两相对的尴尬;还有,她也不必再次面对皇帝想要留宿的“请求”:其实两人也共宿过了,但是皇后却依然无法像原来那样待皇帝。   她过不去的,是自己心中的那道坎。   皇帝也明白皇后的意思,虽然有点无奈,但是他也知道不能把皇后逼的太紧;何况贤贵妃是真心向着皇后,说不定她能帮一点忙的。   他当即不再多说,又揉了揉阿凤的头:“你真以为人朕会让你没有嫁人呢,就先没了驸马爷?!就算他江铭没有半分功劳,就凭他能让朕的小凤儿开心,朕也不会砍他的头啊。”   再说了,那小子也太滑溜了,皇甫居然都对付不了他,刚刚开始还没有唬他呢,居然就被他瞧破了。   幸好,这样一个人是他的东床快婿,幸好,这样一个人能为他所用,而不是他的敌人。   阿凤一笑:“我就知道父皇最疼我了。父皇,你快去更衣吧,我去给你和皇后整理御床,嘿嘿。”她的话招来了皇后轻拍,不过她并不介意。   皇后回宫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要寻死觅活,那就证实她的心中依然有着皇帝;只是,她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也需要一些台阶。   阿凤需要做的就是推皇后一把,让皇后和皇帝的感情能早一点恢复;她知道父皇很多事情做的不对,比如说他有太多的女人,但是她相信如果父皇的心中母后最重的话,那些女人存在宫中也不一定会在皇帝心中占一席之地。   总之,她不想看皇后郁郁寡欢一辈子,也不想看父皇再弄几个柳芽这种姑娘家进宫:她想要的,就是一对如同旁人父母一样的父母。   “你是不是认为母后这次不应该放过柳芽?”皇帝离开了,皇后开口就是正事儿:“柳芽的事情,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是在明处的敌人。”   “且她还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威胁已经不算大了;可是隐在暗处的敌人,却是极为危险的——我们在这里还在问柳芽,五皇子是如何知道柳芽说了什么,我们又说过些什么?”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如果他不是知道我们所说的每一个字,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宫人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阿凤一下子惊醒过来:“母后,你是说、你是说……”她看了看左右,明明屋内没有什么人,可是她却感觉暗中仿佛有着千万只眼睛在悄悄的盯着她们母女。   皇后倒是淡然:“可能是我身边的人,也可能是你身边的人,现在是谁还不好说。但,这人一定要找出来才行。”   “五皇子,你不要动他。”她弹了弹衣裙:“你父皇已经对他动疑,有了你父皇在,他便不再是你的威胁了。”   阿凤无奈的很:“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又没有想过要害他,不过是不想帮他而已,他就把我们当成仇敌来看?他脑子有病吧。”   皇后轻叹:“宫里的人,很多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其实在宫外,也有这种不讲道理的人,遇上了就想如何解决,抱怨也不过是让自己多生一份闲气罢了。”   “你是要成亲的人了,以后不要再这样跳脱,更不要把什么都摆在脸上。学会稳重,也要学会深藏不露。做公主,其实有时候也很累人的,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阿凤看皇后起身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抱了抱皇后她轻轻的道:“给父皇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母后你真的不想,我们母女随时都可以远走高飞啊。”   皇后重重一拍她的头:“又来胡说八道,还不给本宫回去好好歇下?”她把阿凤送到了殿外,看着阿凤的身影消失,正好迎了贤贵妃进殿。   贤贵妃的选择永远都是对的,所以她才能是宫中长青树:就像现在,虽然帝后的感情有些微妙,但是她却因为心里真把皇后当作自己人,所以她成了最大的赢家。   十天里皇帝倒有五六天宿在她的宫中,自她入宫到现在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因此,她很满足了,同时她也很清楚要促进帝后的感情,她在皇帝的心中、在宫中的地位才会稳如泰山。 ☆、897.第897章 真的好吗?   阿凤当然没有乖乖的回安凤阁,而是出宫了。虽然明知道大理寺的人不会拿江铭如何,但她没有看到江铭平安无事的回家,又哪里能放得下心来?   至于五皇子的事情,她心里也存疑:会不会是牡丹所为呢?她也没有想好如何去问牡丹,更不知道如果真是牡丹所为的话,她要如何处置牡丹。   所以阿凤也不想此时面对牡丹,选择带着肖公公出宫,为得也就是避开牡丹,以便能好好的想一想这事儿。   她总是感觉,牡丹不会背叛她的。哪怕就算其对五皇子一往情深,也不可能会助五皇子来害自己;牡丹自己应该懂事情的轻重缓急才对。   阿凤离开皇宫后没有去大理寺,她可不想落人口实,所以她去找鲁柔柔了。如果此时的阿凤的知道江铭已经离开了大理寺,相信她的心就不会悬的那么高了。   现在江铭人倒是站的不算高,因为房子实在不高,趴在屋顶上正在打哈欠:看戏也会看累的,更何况他看了这么久。   三公主的脸色是铁青铁青的,瞪着江旭恨不得把此人吃到肚子里去。   六公主的神色倒还算平和,面对三公主的怒气她是半点也没有当回事儿:“皇姐你要发落江旭,做妹妹的当然不会有意见。要打要杀,他都是皇姐的人,世上也没有人会有意见。”   三公主不听她这番话还好些,听了她这番话更是感觉到莫大的耻辱——江旭的处置六公主真的没有意见,又哪里会开口?   眼前的这两个人,对于做了对不起她的这一件事情,居然没有半点的愧疚与不安:江旭无耻的求庇于六公主,对她这个未婚妻几乎要视而不见了,只因为六公主给了他银子!   而六公主呢,居然真把江旭当成她的那些个面首了,还是她比较喜欢的面首,堂而皇之的“保护”起他来!当她这个三公主已经死了不成!   就算是草民们做了这样的事情,面对她这个正经的未婚妻,谁也不敢如此大声的说话吧?六公主和江旭真是没有一点廉耻。   但是不管三公主怎么气,六公主和江旭依然故我。他们显然是打定了主意,比三公主更早一步接爱了眼前的事实:和三公主已经无法善了了。   “你还没有意见?!”三公主真想再给六公主一掌,可是六公主吃过一次亏,绝对不可能再让她近身了。   还有,江旭就守在六公主身边,三公主很怀疑只要六公主一句话,江旭就会向她动手。依江旭的身手,十个八个她加一起也不可能打得赢他。   六公主笑眯眯的摆了摆手:“皇姐何必如此生气呢,为什么就不能坐下来吃杯茶,消消火?一来气大伤身不好,二来皇姐难道还想把今天的事情公之于众?”   三公主的胸起起伏伏,自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来:“无耻!”她忽然发现自己面对六公主和江旭是处处落于下风,可是明明她才占着道理。   “东旭,你跟本宫走——或者,你等着皇兄下旨让人来拿你也成,咱们进宫去找太后和皇上说个清楚。”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岂能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既然江旭和六公主舍出脸面和她对峙,那天下间还没有能说理的地方了!现在,她就带走江旭,就要去宫里讨个说法,看六公主到时候怎么嚣张。   让皇上和太后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好,原本三公主还不知道如何解决江旭和六公主的事情,但是现在被他们所逼,三公主已经顾不得那些了。   皇甫很些同情的道:“三公主,不是对手啊。啧,看起来不会上演砸银子抢驸马爷的戏码了,真有点可惜。”   在他看来,如果三公主也拿出银子砸在江旭的身上,两位公主可着劲儿给江旭银子——最终两位公主和江旭会如何,皇甫不关心,他只是很高兴能看到江旭得到那些银子。   因为现在是江旭的,一会儿就会是大理寺的!   江铭叹口气:“两位公主殿下不是疯了,她们怎么可能做出那等行径。你死了这条心吧,再说能有那些银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了,皇甫大人你莫要贪心啊。”   “贪官不贪能叫贪官?!”皇甫很不满意江铭的话,他把做贪官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就仿佛是天经地义,且还是所有正义的化身似的:“再说了,这也不能称之为贪,只是希望。”   江铭对皇甫的爱财已经无奈了:“我们,什么时候下去?还是说,咱们什么时候回去?”他感觉无聊了。   还有,看着他自小疼爱的弟弟,居然在人前如此的无耻,哪怕已经成为陌路人,江铭的心里依然不太好受。   “再看看,说不定会再有银子的。”皇甫示意江铭闭嘴,紧紧的盯着三公主,就希望自她的嘴巴里能说出银子两个字来。   三公主说完后看也不看六公主,转身就向外走去,显然她是真的要进宫讨个说法了。   江旭的脸色大变——事情被皇家的人知道,他可以断定六公主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但他很有可能会人头落地。就算能保住人头,前程也就不必想了,什么苦寒之处肯定会是他的落脚地。   六公主坐的稳稳当当:“皇姐真要如此?那妹妹也不能违拗了姐姐的意思,只是姐姐可要想清楚些啊,倒底江旭可是姐姐请求太后赐婚成为你未来的驸马爷。”   “如此一来人尽皆知,阿凤那个长公主、皇后娘娘还有江铭江国公、鲁郑两位王府的人……”她轻轻一弹手指甲:“这些人都知道了,真的好吗?”   三公主的脚步猛然一顿。   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少些脸面她还能忍,因为江旭和六公主已经把她的脸面踩到了脚下嘛;可是如果让阿凤等人也知道了此事,她还能提什么脸面吗?   就是为了江旭,她才会和阿凤、江铭等人结仇,刚刚她还是为了江旭在宫中和阿凤对峙过,转个眼的功夫她就要让阿凤她们指着她的鼻子哄堂大笑吗? ☆、898.第898章 买房子   三公主能承受天下人的指点,但是绝对不能接受阿凤这些“仇敌”们的耻笑。   她自己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反正她就是不能接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阿凤指着她的鼻子问一句: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和本宫为敌?!   如果阿凤等人知道了,她真的找根白绫了结算了,也比面对阿凤承受那些明的、暗的耻笑好上太多了。   江旭吁出一口气来,知道六公主成功的留住了三公主,也就是说六公主保住了他的性命还有他的前程。   在这一霎间,他发现六公主比起三公主有本事的多,为自己当初选了三公主而后悔不迭:如果他早知道六公主对他有意思,他还要什么三公主呢?!   六公主见江铭满眼的钦佩,笑着用脚尖踢了踢他,眼波流转间全是媚意,完全当三公主不在的一样,和江旭调起情来。   “皇姐,做妹妹的可不认为那是个好主意呢。”她迎上三公主燃烧的双目:“还有,皇姐你也不用担心什么,妹妹可没有存心要抢姐姐的人。”   “妹妹我很为姐姐高兴,能找到这样一位可人心意的人妙人儿。羡慕是有的,但人还是姐姐的。依妹妹看,这事儿不如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她说着话的时候,就向江旭飞了好几个媚眼,把江旭弄的满脸通红——他的确是无耻,但却没有无耻到如此地步,所以面对六公主的调情虽然心动,但还是知道不妥的。   三公主闻言气到声音都变了:“你、你还想要本宫和这个畜生成亲?!”她真的没有想到六公主能说出这番话来?   六公主抬眼看向三公主:“难道皇姐有意要把人给妹妹?!”她惊喜莫名的站起来施了一礼:“妹妹真要谢谢皇姐的大量,以后也定要厚报皇姐才是。”   三公主咬牙,也不知道要如何答她的话了——是骂她一句无耻呢,还是明白告诉她江旭是不会给她,或者是讥讽她一句她的厚报就是抢皇姐的驸马爷?!   她和六公主相扶相携走过来多年,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六公主是如此人,心中的滋味真就是难明了。   “你,休想!”三公主最终还是吐了三个字来,再多她真的说不出来了,因为她气的有些气短。   六公主有点遗憾的看看三公主:“好吧,皇姐的意思最大,只要皇姐你高兴,妹妹自然只有听命的份儿。既然人皇姐你还要,那你们成亲后妹妹定有一份大礼送上。”   她抚过自己的小腹:“送皇姐一个江旭的儿女,这份大礼足够表达妹妹的诚意了吧?”   三公主气的眼前发黑——六公主这是明白告诉她,如果三公主和江旭成亲了,她依然还会和江旭幽会,还要为江旭生儿育女。   江旭咳了两声:“时辰不早了,公主殿下,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如何?现在大家的火气有点大,说也说不出什么结果,不如明天气消后再谈。”   “臣,也要赶去相救父亲了,过了时辰不知道地个皇甫还要出什么坏主意。”他说完欠了欠身子,却并没有指明是在向哪位公主殿下请示。   三公主一掌就甩了过去:“还大家都有火气,你们连脸面都不要了,还有什么火气?!”   江旭依然不敢躲,乖乖的被三公主打在了脸上,也只能轻叹一声:“公主殿下息怒,臣救了父亲后再向公主请罪。”   他此时面对三公主还真是有恃无恐了,因为六公主不会丢下他不管嘛。   六公主正要说话,就听到一声巨响传来,震的她耳朵都有点不舒服了,忍不住喝道:“什么事情?!”公主的脾气一发作,当真是要风云变色的。   喝完之后她才后知后觉,此处可不是她的公主府也不是在宫中,这里除了江旭和三公主外,并没有其它人了。   没有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巨大的响声?!她惊疑不定的向窗外看去,心里再次把她留在暗门处的小太监咒了几遍,发誓一定不会让其得全尸。   三公主还没有看到人,可是站在高处的皇甫和江铭却看的清清楚楚:不但有人来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大摇大摆,横冲直撞,就好像是土匪进了良民家中,真是说不出来的嚣张。   “有人嘛,出来,给我出来!你们这院子爷买了——你们发达了啊,爷打算用四进的院子换你这……咦,公主殿下?臣,见过公主殿下。”郑小侯爷一脸惊奇的看向三公主、六公主还有江旭。   现在江旭和六公主的衣袍虽然还算整齐,但是头发以及六公主的妆容却都不妥当,因此看上去这两人真的有些古怪。   鲁柔柔的大嗓门响了起来:“人说江旭在这里,居然真的在啊。阿凤,要好好的问问他,他咋就离开了大理寺,可是咱们的江大驸马为什么还留在大理寺中呢?”   阿凤扶着肖公公的手缓缓的走到鲁柔柔和郑小侯爷身前,看着两位公主殿下欠了欠身子:“侄女有事要问江侯爷,两位姑母自管忙自己的。”   她看了一眼六公主的脸:“那个,要不要侄女打发人去把六皇姑母的人叫过来?没有人护卫在左右,有时候受了伤都没有地方去喊冤呢。”   三公主想不到阿凤等人会来,看一眼六公主和江旭,再听到阿凤的话她羞愤交加:“江旭是本宫的人,本宫看哪一个敢动他一根汗毛!”   她的话说了出来,先把她自己气了个半死——她是恨不得亲手杀了江旭,但是在阿凤面前她却不得不维护江旭这个罪人。   六公主淡淡一笑:“阿凤,还没有人能在本宫的眼前带走过人呢?江侯爷和皇姐、本宫还有事情要商量,阿凤你有什么事情,也只好请你改日再去寻江侯爷了。”   阿凤还没有开口呢,三公主那里已经怒不可遏的道:“你给本宫闭嘴!江旭是本宫的人,自然有本宫护他的一个周全。”   六公主在人前公然维护江旭,那真就是当众打三公主的脸,怎么能让三公主咽下这口气去?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儿了,你给本宫滚。”三公主不想六公主兴风作浪,更不想六公主和江旭的好事儿被其明明白白的说给阿凤等人听——她认为六公主会那么要胁她的。 ☆、899.第899章 且慢,留步   三公主没有看到阿凤人的时候,只想一想都无法接受被阿凤知道六公主和江旭“好事”的结果;现在看到阿凤人在眼前,她发现绝对不能让阿凤知道,否则她真的只有一死才能保留她一点点的体面。   如果不是阿凤她们赶过来,三公主是不会轻易放六公主离开的,但是现在没有什么比瞒着阿凤等人更重要:哪怕她知道阿凤等人一定看出了些什么来。   可是阿凤他们无法证实,那他们就不能宣之于口,那三公主就可以自欺欺人当阿凤什么也不知道。   六公主听到三公主的话耸耸肩膀:“三皇姐,当着阿凤这个晚辈在,您真要注意说话的方式,不要教坏了小孩子。”   她看向江旭:“皇姐既然想让我们走了,正好江侯爷还要去大理寺救老国公,本宫顺路送你一程吧。”她一再的挑衅的三公主,就是知道三公主不会在阿凤面前撕下那层脸皮来。   三公主真要气疯了,她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要炸开,脑子里的有什么东西也要炸开了;她确信只要心和脑中的东西炸开了,她铁定会疯掉的。   不过在疯掉之前,她不介意提前做点疯子的事情。她转身,张开五指,对着六公主的脸狠狠的抓了下去!   她恨极了六公主。本来,她最恨的人是江旭而不是自己的皇妹,可是六公主一再的挑衅于她,终于让她恨透了这个皇妹,所以才会舍了江旭而先要伤了六公主的脸:   看六公主花了脸,还能不能到处去拈花惹草了!   六公主早就防着三公主动手了,但就算是如此,她在三公主扑过来时依然无法能及时的避让,只能向江旭求救了——她深知,郑小侯爷和鲁柔柔,包括那个肖有福都会很乐意看着她和三公主自相残杀的。   “旭,救我!”也不知道她是着急之下失了口,还是恼恨三公主下手如此犯毒,她的求救居然只喊了江旭的名字。   江旭的身手比起郑小侯爷来还要差一些,但是要拦下一个三公主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现在六公主不但是他的金主,更是他的靠山,他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六公主伤在三公主手下的。   “公主,小心脚下。”他的脑子倒还算转的快,动手的同时说了一句话,伸出手去抱住了三公主的腰。   听上去就好像他担心的人是三公主一般。因为他深知一点,不管六公主待他如何,在人前他都只是三公主的驸马,是六公主的姐夫。   他和六公主的“好事儿”,绝对不能被人得知的。六公主可以不在乎,但是江旭却不能不在乎。   三公主被抱住了,六公主又后退了一步,所以三公主的手就在六公主的鼻尖前扇过,只是把六公主的散发扇的飞扬了起来。   “你,放开本宫!”三公主气的直接一脚踹在了江旭的身上,回身就给了江旭几记耳光;打得那叫一个响亮。   看的阿凤是目瞪口呆,瞧着眼前的一切,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这三个人是在演戏,还是说真疯了?   她只是去找鲁柔柔的路上遇到了郑小侯爷和鲁柔柔,然后就听说了江旭离开大理寺的事情:有人看到江旭在京城里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阿凤闻言心头自然着急,但她对江铭还是有信心的,尤其是郑小侯爷和鲁柔柔一力担保皇甫绝不会伤到江铭一根头发,她才会急急的来寻江旭。   她只是想知道,大理寺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江旭都离开了,江铭却现在还没有消息呢?却没有想到找到江旭后,直接就看到她两位皇姑母大打出手。   阿凤的脑子转的再快,一时间也有转不过来了,直到六公主咳了几声开口,才让阿凤回过神来。   太不思议!她看向肖公公有问询的意思,肖有福也是一脸的茫然的,做为一个太监有生之年谁还没有见过公主们大打出手?可是眼前的一副却让他很费解,要打也要有个理由啊。   难不成,就像他们所看到的那样,江旭和六公主……;就算肖有福的胆子向来很肥,心理多少也有点扭曲,但是他依然没有往下想。   不太可能嘛。对于六公主来说,天下的男人尽可以入她的床帐,江旭也不例外;可是江旭不是疯了,他又不是傻子,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等的要命的的事情来。   “皇姐,你要教你的驸马爷做事,是不是应该回府再教?就当着阿凤的面儿教驸马,你的家教实在有点严了,本宫真的怕阿凤会跟着你学坏了。”六公主的嘴巴就是刀子做的,还是很会惹祸的刀子。   六公主的话不中听,但是她话中的意思还是入了三公主的耳朵,使三公主暂时在愤怒中醒过来放开江旭。   三公主拍了一下手:“我的人,只有我打得、骂得,旁人哪怕是要动他一根汗毛,本宫都不会答应的。”她依然要维护江旭,尤其是在阿凤的面前,定要把江旭维护妥当。   阿凤咳了两声:“姑母,您继续就可以,调教驸马爷这事儿,我还是第一次见,不介意多看上一会儿。”能看着江旭被打,还是被三公主打,怎么说也要算是好事儿啊,当然可以再饱一饱眼福。   江旭却站起来一拱到底:“公主殿下,臣,告退了。实在是时间太紧了,等臣救出老父再到公主面前请罪。”   六公主笑着递个飞眼出去:“本宫也要去大理寺——那江铭可是大楚有名儿的美男子,本宫上次可没有看够。有阿凤在,本宫也不能看个没完不是?”   “现在江铭自己在大理寺里,本宫正好可以和其谈谈心。咱们,一起走。”她看向三公主:“皇姐,我想皇姐的意思,也是有些事情不宜在此时此地谈吧?”   三公主咬牙再咬牙,终于转过了身子去想来个眼不见为净;江旭,她不是不想留,而是知道就算开了口也留不住,倒不如给自己留三分脸面:“半个时辰后,本宫在府中等你!江旭,你和你的父亲一起来。”   江旭终于松一口气:“是。”只要现在离开了,一会儿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他总会有法子的。他看向六公主就要跟上去时,就听到一个声音“且慢,江侯爷留步”——他以为听错了。 ☆、900.第900章 从何说起   江旭真的认为自己听错了。   三公主答应他离开去救他的老父,要是阿凤没有答应,可阿凤又是来找他的,显然不可能轻易放他离开。但,那一句“且慢,江侯爷留步”是一个男人说的,不是出自阿凤之口。   肖有福不能算是个男人,因为他的声音尖,男不男女不女的,只要听过他说话的人都不会忘记。   而郑小侯爷嘛,他声音向来浑厚,还有他真的没有开口,因为江旭要走时正好抬头看了一眼郑小侯爷,可以确定郑小侯爷的嘴巴闭的很紧。   最主要的是,那个声音很像皇甫。虽然江旭和皇甫并不熟,可是这一天和其打交道,让江旭当真是陷进了恶梦中,哪里还能忘得了皇甫的声音?   可是,皇甫应该在大理寺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小院子里?江旭能确定他离开大理寺后,并没有人跟踪于他,不然的话他哪里来的胆子和六公主幽会。   江旭认为肯定是被皇甫吓到了,以至于自己要去见他了,都生出了幻觉来提醒自己有多么不愿意再见到皇甫此人。   “江侯爷,留步。唉,兄弟啊,小弟我都说留步了,怎么你还是脚下如风?”皇甫不得不伸出手去拉住江旭。   江旭回头是吓了一跳:皇甫就在他的身边!   皇甫也不理会他的出现,让六公主和三公主的脸色都变了,更不会解释什么,而是一双手忙忙碌碌的在江旭的身上摸索起来。   江铭咳了一声站到旁边举头看天,假装自己不认识皇甫:皇甫的手法太过熟练了,那双小手飞快的在江旭身上游走,不过几个呼吸时,江旭身上所有值钱的玩意都不见,自然包括他身上的那些银票。   六公主给他的银票,他也刚刚捂热乎,如今是连半点纸屑都没有留给他,全都到了皇甫的身上。   江旭着急之下反手就想夺回那些银票来:“皇甫大人,那是十万两银票!我们说好的……”   皇甫轻轻松松就拨开了江旭的手:“江侯爷,您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按我们说好的,您可是迟了快两个时辰呢。”   “还好,是小弟为兄弟你着想亲自赶了过来,不然的话你就迟三个时辰左右了吧?算了,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算你两个时辰。”   “多出来的银票,远远不足以弥补你迟到所造成的后果,但是我们是兄弟嘛,小弟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一会儿,你自去大理寺请老国公回家就是了。”   皇甫拍了一下衣袋,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上前向三公主、六公主和阿凤一一见礼:刚刚他只是掂记着银子,现在银子到了他的口袋安下心来,自然不能在公主面前失了礼。   阿凤看到了江铭,江铭也看到了阿凤。虽然两个人只是离开了几个时辰,但是他们却感觉分开了好久好久,久的已经非常想念对方了。   两人默默无语。因为皇甫还没有定案,所以江铭现在不好随便和人交谈的;虽然他就算和人说几句话也没有问题,但他和阿凤都不想如此:不落人口实。   不过说不说话也不重要,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千言万语都已经在其中了,实在不用再多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想说的与不想说的,全在那一眼里了。   阿凤微微一笑对着江铭点头,看到江铭安然无恙,她的心里全是快乐;眼前的所有的人,也都变得顺眼起来。   只要江铭安好,她就感觉全世界都在她的手掌心里。   江铭看着阿凤眼中全是柔情,虽然阿凤不说,以后阿凤也不会提及,但是他知道阿凤担足了心。   鲁柔柔翻个白眼抱住了阿凤:“你们两个能不能替旁人想一想,还是说想让我们这些人都溺死在你们的柔情蜜意里!”   煞风景的人不只是鲁大壮一个,还有一个江旭。他终于看到了江铭,然后大吃一惊的他指着江铭对皇甫道:“他,他为什么在这里?!”   按照他和皇甫的约定——虽然皇甫没有说要把江铭关到牢房里去,但是江旭给了银子买江铭的性命,皇甫也答应了他,在江旭看来江铭现在就应该在大理寺的大牢里才对。   就算不在大牢当中,此时江铭也应该身在大理寺里,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他江旭的面前。   皇甫的头都没有抬,他正在袖子里默数银票的数目呢,对于江旭的话他有点心不在焉,且还有点不耐烦:“什么他,哪个他?兄弟你能来这里,天下人都来得啊。”   江旭真想一掌把皇甫拍进泥土里面,看看能不能让其清醒一点:“你说什么鬼话呢!我说江铭,那个,我的大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终于记起自己和皇甫的交易,不能让江铭和阿凤知道的,所以及时的又补了一句“我的大哥”,以示他对江铭的兄弟之情。   皇甫终于抬起了头来,看看江铭再看看江旭:“哦,他通敌的事情查清楚了,江国公是被人冤枉的,所以江国公就能离开大理寺了。”   “大理寺最为公正严明,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说完还挺了挺胸。如果众人不是亲眼见他搜去了江旭身上的那么多银票,或者还真的会信他一分两分的。   六公主笑的眉眼都弯了:“本宫早就听说大理寺是个拼命要钱的地方,却没有想到连本宫的银子,你皇甫老倔也敢要!”   皇甫茫然的回头看六公主:“公主的银子,那不是冤枉了臣嘛。公主您可没有被请去过大理寺,臣也没有向公主讨过一文钱啊——公主的话,自何说起?”   六公主一下子语塞了,因为还真的不好对人明言,江旭身上的那些银票是她所给。平白无故给一个男人那么多银子,实在就像是恨不得告诉别人她和江旭的“好事儿”。   江旭的心思已经不在银子上了——刚刚他还想着如何私下去找皇甫谈,和六公主一起去,说什么也要把皇甫多拿走的银子要回来。   但是现在他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江铭放了出来,那皇甫答应他的事情?!   “皇甫大人,你、你答应我的事情呢?我们可是说好了的,而且我、我都……”他指着皇甫大叫起来,差一点把“都把银子给你”的话说出来——他是真的急了。 ☆、901.第901章 无法接受的结果   江旭无法接受江铭已经离开大理寺的事实,而且皇甫话中的意思更让他抓狂——江铭无罪在身,江铭完全无事了!   他花了大把的银钱,把江家的一切都搭了进去,还把他自己也搭了进去:六公主的十万银子可是他用那种可耻的法子换来的。   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本来他还能接受的,因为只要除掉了江铭,他江旭就再无后顾之忧,从此之后就是一片坦途了。   可是到了现在他却发现,他付出的一切都化为流水,已经一无所有的他、连三公主都开罪了的他,居然没有伤到江铭一根汗毛。   江旭当然要抓狂了,如果不是皇甫会功夫且高过他,此时他都会活活掐死皇甫了。   皇甫咳了两声:“江侯爷,我们说的都做到了。哦,早了一点儿,说好是子时的——可是兄弟你不也迟到了嘛,我都不同你计较了,兄弟你还要非和我计较这点儿小事儿?”   他一脸责备的看着江旭,就好像江旭真做了非常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嗯,他还在等着江旭向他道歉呢。   “虽然没有到子时就放了江国公,但小弟我也是一片好意啊,还特意把江国公带过来向兄弟你道谢。不是你用银子买江国公的性命,以江国公那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性格,他还真得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出了银子,性命都买了出来,现在银货两清,下官可以告辞了。”他说完还拍了一下江旭的肩膀:“对了,明儿小弟还有事情要找兄弟。”   “今天看兄弟你也太累了,天大的事情也放到明天再说,看在我们是兄弟的份儿上,小弟还真就担下这天大的责任了。”   皇甫一脸义气,可是却让江旭一肚皮的怒气:“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的确是买江铭的性命,可是这个买是指让大理寺杀了江铭——关于这一点,他可是和皇甫说的再清楚没有了。   皇甫无奈的扫向四周的人:“唉,又来了。总是会有些人搞不明白,明明银货两清的事情,非要弄的复杂无比。好吧,好吧,生意人要有好脾气,小弟我就来和兄弟你好好的对证一下。”   “正好公主殿下都在,可以为下官做个见证,大理寺可是童叟无欺的地方,千万不能坏了名声啊。”   他向着阿凤三位公主拱了拱手,然后看向江旭认真的道:“先说第一个人,就是兄弟你的性命,是你买的吧?我们谈好价格,是一手交银一手交命,没有错吧?”   江旭咬着牙:“你——!”他不明白皇甫这是要做什么,居然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易当众说了出来。   “还有刚刚的银票,那是买老国公性命的,我收下了也说过让兄弟你亲自去接老国公回家了,没有错吧?”皇甫极为认真的,根本不为江旭的神色所动:   “而买江国公性命的银子,还是小弟我陪着兄弟向一些公子们借来的;你付了银子买性命,我收了银子就放人,有什么错?”   “我大理寺可是最公正公平公道的地方,绝不会收了银子不认帐的。你给了我买命的银子,三个人的——你,老国公还有江国公,三个人三条命,一点也不错啊。”   江旭瞪着皇甫,终于低吼了一声他扑过去抓住了皇甫的衣领:“你,你耍我?!”他如果还不知道中计了,就真的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   皇甫拍了拍江旭的手:“放开我,兄弟,放开我。有什么事情小弟做的不对,兄弟你好好说就是。小弟的脑袋有些犯糊涂,所以麻烦兄弟认为小弟哪里做错了慢慢说就是。”   “说实话,有话慢慢说对兄弟你是最好的;动手,真会对兄弟你不利啊。”他话一说完,他一把抓起起江旭的胳膊来,把人抡起来就砸在了地上。   江旭被砸的头晕眼花,气血翻腾,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虽然能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可是那声音却是时远时近,根本就听不清楚那些声音具体是什么。   皇甫拍了一下手看向三公主:“殿下明鉴,臣真的提醒江侯爷了。臣,真的最恼恨有人抓臣的衣领了,一而再的抓,臣就会按捺不住。”   他说完又六公主欠了欠身子:“殿下见谅,臣真不是有意为之,且江侯爷不会有大碍的。”他只向三公主交待一声也就罢了,非还要向六公主也交待一声,自然就引来了三公主的极大不满。   六公主倒是斥了皇甫一句:“你,敢公然伤害朝廷重臣,本宫看你的乌纱要不保了!”她看向江旭:“不会摔坏了吧?”   话气里有些遗憾却没有心疼,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新到手的玩具坏了,只因为还没有玩够而有些不舍,却完全不会伤心一般。   江铭走到了阿凤的身边,轻拍阿凤的头:“我,不会有事的。”有了阿凤的他,性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他的命是阿凤的,岂能容得半点损失?   他要陪着阿凤、护着阿凤过一辈子的,所以他永远都不会有事。因为,他认为只有他自己才能照顾好阿凤,给阿凤想要的一切。   阿凤笑着抱住他的胳膊:“嗯,我知道。”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道:“你无事,就好,一切都好。”她就算知道江铭明白她的心思,可是她依然想说出来。   因为欢喜。江铭无事,所以她很欢喜。   “我、我付出了一切,你、你却对我说江铭无罪?!”江旭还真的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全身上下疼痛罢了,所以他能开口后还是怒吼向皇甫。   皇甫蹲下看着江旭:“你认为这样不行?”他问的很认真,而且是十二分的真诚。   江旭拍打着地面:“当然不行!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不是!我付出了我所有的一切,你怎么能给我这样一个结果!”他真是悲愤交加,可是除了大喊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驸马爷身份,现在不能再用来向皇甫施压,因为三公主肯定不会同意的;动武,他却不是皇甫的对手。   “哦,这样啊。兄弟你别着急,那咱们就重新来过嘛,到时候的结果肯定如你所愿。”皇甫拍了一下手,伸手抓着江旭的衣领把他自地上抓起来:“来人,来人,请江侯爷回大理寺协助查案!” ☆、902.第902章 如你所愿   皇甫的话音一落,就听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几乎就是两三个眨眼的功夫,大理寺的衙役们就冲了进来。   六公主看到这些人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她自认为秘密无比的地方,在京城中倒底有多少人知道?!她相信阿凤是来找江旭才找到这里来,但是她知道引阿凤来此的人,心知肚明这里是什么地方。   眼前来看,引了阿凤来此的人,有可能是鲁郑两位王府的王爷,也有可能是皇甫这个该死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知道她这个秘密所在的人,肯定不止眼前这几位。   她就算脸皮厚,向来不把自己养面首的事情当作有多见不得人,此时也难免有些脸红了:自作聪明啊。   不要说是江旭和三公主呆了呆,就连鲁柔柔都不太敢相信的看向皇甫:“你是说,要把江旭再带回大理寺?!”她真的不敢相信皇甫能有这样的无耻。   皇甫叹口气搓着手:“要不怎么办呢?收了人的钱就要跑细了腿啊,江侯爷是出银子的人,他不满意这个结果,那就只能一切重来啊。”   “鲁大姑娘,你是知道的,大理寺是个最公道的地方——有银子的人,就是大爷啊。”他说完还看向阿凤:“让长公主见笑了。”   阿凤瞪着皇甫,半晌才僵硬的答了一句:“不见笑。”她说完感觉这句话有点不对头,便又补了一句:“是真的不见笑,我一点都没有要笑你的意思。嗯,你做的很好。”   她终于见识到了皇甫的无耻及城府,那都是深不可测啊。还好,这样的一个人不是敌人,不然的话阿凤真的难以睡着了。   三公主冷冷的开了口:“六皇妹,你不说几句?”她是在讥讽六公主,现在怎么不急着救江旭了。   六公主不以为意:“有皇姐在,哪里有妹妹说话的份儿?”她却过去扶住了江旭,拉他到自己身边,还不忘瞪一眼大理寺的衙役——敢到本宫这里来抢人?捉死啊。   三公主哼了一声,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才能转身当作没有看到六公主和江旭间的举止:“皇甫大人,你刚刚说江铭的案子结了,如果是信口一说,你可知道其罪不小呢。”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案子是不是结了,是有规矩的,可不是谁说结了就是结了。如果到时候皇兄问起,我怕你皇甫大人的乌纱是真的不保。”   她直接向皇甫发难了。   阿凤和江铭半点也不担心,因为皇甫如果会吃亏,那绝对不是真正的皇甫;所以他们两人在肖有福的伺候下,坐下吃茶就便商量成亲的事情——今天没有做一点正经事,可是成亲的日子近了,他们要准备的太多了,当然要见缝插针的把浪费的时间补回来了。   亲事可以不盛大,但一定要合他们的心意,不能出什么差错。这是他们开始共同生活的开始,他们都希望可以有个好的开端。   两人的旁若无人,看的三公主眼角直抽担:她的驸马爷和六公主搅和在一起,可是阿凤和江铭却在她面前谈婚事,这不是明白着在嘲笑她嘛!   三公主握了握拳,回头看一眼江旭打定主意不能让其好过,但是她同样不会放过阿凤和江铭;她三公主就算是看错了人,也不容她人来指点耻笑。   皇甫在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找到一张纸打开给三公主看:“殿下说的是,这是结案的文书,要呈给皇上御览的。”   三公主完全没有沮丧,反而声音一下子拔高了:“结案了?既然已经结案,那就是一切都已经查明,案中牵涉的一众人等,定罪就在大牢之中,无罪的当然是各回各家。”   “大楚的堂堂侯爷,岂是你一个小小大理寺卿说要请回去就能请回去?!没有皇上的圣旨,此案便不能再重查。”   “你皇甫大人却要重查此案,好大的胆子!”三公主指向皇甫:“现在你还不跪下认罪,难道真要本宫回明皇兄,重责于你吗?!”   她此时已经不介意江旭的生死了,但是江旭在名义上还是她的人,所以江旭只能死在她的手上,却不能让别人折辱:别人折辱江旭就是折辱她三公主。   皇甫听得是不慌不忙,等到三公主的话说完,他依然只是欠了欠身子:“回公主殿下知晓,结了的案子是江国公通敌案。”   “此案没有皇上的圣旨,下官当然不会也不敢复查。如今下官要请江侯爷回去相助查的案子,却和通敌案无关,是另外一起案子。”   “且臣已经回明了皇上,得到了皇上的旨意。原本,臣还想着和江侯爷一见如故,想要担下天大的干系,明天再请江侯爷到大理寺问话的。刚刚,臣一见江侯爷就提到了,殿下。”   最后一句话他是故意说给三公主听得,免得三公主再疑心他是现找的借口。 ☆、903.第903章 蛮横   皇甫的话说的再有道理也没有用,因为他的话不入三公主的耳朵。   三公主开了尊口,她要的只是皇甫把人交给她;至于她的那番话,如果能为难住皇甫最好,为难不住那也算是给皇甫的一个台阶。   事实上三公主也不是真的要救江旭,不过是脸面问题罢了;江旭落在她的手上,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皇甫拒绝了。这已经不是皇甫第一次拒绝她,还是在一天里就拒绝了她两次!上一次有太后的旨意,皇甫不放人,这次她以公主之尊为江旭开脱,皇甫依然不买帐。   “托词!”三公主本来就是一肚皮的火气,如今再被皇甫刁难,霎间她就感觉这个世界对她恶意满满——六公主和江旭欺负她,连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也敢欺负她!   “本宫要带江侯爷回府,你有本事请了旨到本宫的府中去拿人。”她抬了抬下巴,决定不和皇甫再多废话:“你如果没有旨意,只是一句什么有旁的案子要查——这种借口太不把本宫放在眼中了。”   皇甫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叩头捣蒜般:“公主在臣的眼中如天上的明月般,绝对不敢有半分的不敬。”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骨气,说跪就跪,开口的话就显出他的人品不怎么好。   “可是,公主殿下明鉴啊,臣的确是奉旨办案。殿下把江侯爷带走倒也不要紧,只是对江侯爷怕是有些不利。”他很小心的看一眼江旭:“江侯爷在两军阵前杀我军大将,有通敌之嫌啊。”   三公主听的眉头一挑:“什么老掉牙的……”她当然听说了江旭和江铭兄弟的事情,不过那么久也不见江铭追究,在她看来应该就是江铭故意坏江旭的名声。   至于江铭如此做的原因嘛,很简单啊,左右不过是家中兄弟争产的戏码,和皇室中的那些皇子们整天斗个头破血流,本质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皇甫再次叩头:“殿下,此案是皇上下旨彻查的。”一句话足够了,你三公主的本事再大,也不能踩到皇帝的头上去啊。   江旭闻言两只眼睛瞪的老大:“你这是想着法子来害我,无非就是想吞掉我江家的钱财!什么杀兄,此事只凭江铭一人所言就可以相信吗?”   他不想再回大理寺,不止是因为他现在身无分文,更因为他不相信皇甫此人了。   “江铭,你真要害的江家家破人亡,害得老父流落街头你才满意?!”他深知此事的关键在何处,因此直接向江铭开口了。   江旭知道江铭恨透了他和母亲,可是江铭再狠心,也不可能真的不管江老国公的生死。他感觉皇甫连公主的帐都不买,对一个小小侯爷自然也不会放在眼中;只要江铭对老国公有一份父子之情,他便有机会逃出生天。   江铭只要说他江旭没有动手杀兄,那皇甫还能拿他如何?且,今天得了江铭一句话,日后江旭也就不用再怕江铭反口了:出尔反尔的人,最容易让人厌恶,到那个时候江铭自然会被世人唾弃的,对他江旭反而没有什么不好。   江铭没有说话,开口的人是阿凤——江铭和江旭倒底是血肉骨亲,就算江铭再占道理,如果江铭的话让人捉到什么把柄,自然就会引来各种的风言风语。   “你这个儿子不肖,不能给老父养老,幸好老国公还养了江铭这个知礼守法的好儿子;你放心,老国公绝对不会流落街头的,你不养了还有我们呢。哪怕,我们没有拿过江家一分银子,奉养老国公我们也不会怠慢半丝的。”阿凤笑了一下:“江侯爷,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你拿老国公说事儿,那我们也拿老国公说事儿,有关江铭的事情阿凤是一个字也不提,让江旭的打算全落了空。   皇甫已经向他点头了:“兄弟,咱们是一家人,小弟还会害你?你也不要为难公主殿下了,现在就跟小弟走。事非曲直,小弟自然还你一个清楚明白。”   江旭闻言知道皇甫是真的不会放过他了,挤对江铭不成他再次转头看向三公主。   此时他能指望的也只有两位公主殿下了,不过六公主不曾开过口,他拿不准六公主在人前会不会为他出头,但是三公主都开过了口,不能就由着皇甫把他带走吧?不说其它的,公主的脸面也不好看啊。   三公主还真的想开口,因为她咽不下这口气:同样都是驸马爷,凭什么江铭的话就是真的,她三公主的驸马所说就是假的?如果江旭不看三公主的话,三公主就真的向皇甫发话了。   但是江旭哀求的看着三公主,却让三公主一下子仿佛吞了十七八只苍蝇般恶心,哪里还有心思再开口?   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虽然没有开口讥讽江旭和六公主,但是一时半刻她是不会为江旭再说话了。   六公主见此甩了甩袖子,又抚了抚头发才叹气道:“本宫就是个劳碌命啊,想省点心都不成。”她一面说一面走过来,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走到江旭身侧她就站下了。   “皇甫大人,你说是奉旨办事儿,可有圣旨为凭?不是你想凭你的一张嘴,就要把皇姐的驸马爷带走吧?”她轻轻一笑:“皇姐不会答应,就是本宫也不会答应的。”   皇甫欠身为礼:“臣不敢欺骗公主殿下,臣是奉了皇上的口谕。人,臣带走了——冒犯公主殿下是大罪啊,可是臣也是不得已,一面是圣命难违,一面是公主殿下不能轻犯,唉。”   “臣,也只能请殿下们进宫向皇上状告臣了,到时候臣自会进宫领罪。皇上有旨,到时候江侯爷自然能回到公主殿下身边。”   话说的再好听,也只有一个意思:有本事你去告我的御状啊。   三公主和六公主都被气到了,但是一时间还真的找不到其它的法子,因此也只有一个常用的法子了:公主们经常都会用。   “没有本宫的话,本宫倒要看看谁能带走他!”三公主真的怒了,一肚子的火气就向皇甫发作了。 ☆、904.第904章 罪臣之女   三公主发作了,唱了黑脸;那六公主很乐意扮个好人,唱个红脸了:“皇甫大人,看看,皇姐生气了吧?还不快把人放了——进宫对皇上说,这事儿根本不用你操心嘛。”   “就算是皇上,也会明白皇姐的心情,快要成亲的人了,你皇甫大人却非要把皇姐的驸马爷捉到大理寺去,咳,晦气不晦气!”她说完摇了摇头:“你还不说句话,真等皇姐发落你不成?!”   皇甫笑了笑:“大理寺卿的官儿,说来不大,尤其是在京城里,真就排不上个儿。但是谁也没有在大理寺撒过野,就因为大理寺除了皇上的旨意外,什么人也不认的。”   “臣对公主殿下那是真的满心恭敬,可是皇命难违,也只能请殿下们见谅了。”他说到这里对着阿凤一躬到底:“长公主,对不住了,江国公还要跟臣走一遭。”   要查当初江旭杀江铭的事情,自然需要江铭配合的。不过江铭是苦主,除非是明证江铭说了谎,否则他是不必再去大理寺的:就算配合大理寺查案,大理寺的人也是来客气的相请才对。   他如此做,不过是想给三公主、六公主一个脸子罢了。   阿凤当然明白皇甫的意思,也认为从头到尾她和江铭只给皇甫添麻烦了,却没有帮上一点忙,现在自然不会摇头说不了。   虽然,她真的不想再和江铭分开,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所以她点了点头:“事关国家,本宫明白的。”   皇甫大人看向了三公主:“殿下,臣这就要回去了。天色已经黑透了,再不把人带回去大理寺,就是臣的失职。臣,无法向皇上交差。”   他说完根本不等三公主等人说话,一挥手衙役们上前就把江旭拥在中间:你不走?推着你走!   江铭悠悠闲闲的跟在皇甫的身后:“快点吧,都这个时辰了,说实在的也应该睡了。我向来睡的早,因为起的早嘛,再不睡明儿一早长出皱纹来,嘿,我可要找你们要银子的。”   众衙役们哄笑起来:“行啊,国公爷,你一根皱纹十两银子,小的们明儿一早就数您脸上的皱纹。”   他们喜欢江铭的不造作,更喜欢江铭的没有架子。江铭是带兵的人,权威重那是有正事的时候,平常他可是和兵士们打成一片的。   所以和衙役们混到一起去,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三公主和六公主没有想到,看起来没有骨头的皇甫,硬起来全身都没有肉全是骨头!居然在她们发话后,依然下令让人把江旭在她们面前带走!   真是忍无可忍,三公主左右看了看,奔到长案上拿起了长剑来,转身拔剑就要刺向皇甫:在京城中,真正无法无天的人绝不是王爷们,而是公主殿下们。   换作是任何王爷在此,哪怕是亲王殿下呢,他也不会对皇甫下手的。因为皇甫可是皇帝的人,心腹中的心腹啊,而且大理寺是大楚朝廷的脸面,真的不能打。   “大人,冤枉啊,大人。”   皇甫刚转身抬起的脚还没有落下呢,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喊冤声;他奇怪的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门外进来一个妇人,对着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满院子的人,男男女女几十号人,而且皇甫还没有穿官袍,这个妇人进来就直接跪倒在皇甫脚下,就让皇甫心中的那点小奇怪忽然间壮大了。   皇甫不认识这个妇人,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妇人。   “你是何人?”一般而言,他如果遇到喊冤的人,都会再加问一句“你因何喊冤”,但那是在路上被人拦轿喊冤。   此时不但天色已经黑透了,而且还是身处六公主的秘密之所,居然跑来一个妇人跪地喊冤:皇甫如果不是有一身的功夫在,他先要让人把此妇人拿下再问话。   太过诡异了,也太不合常理了。   “民妇江杨氏。”妇人叩头不止:“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民妇有天大的冤枉,望大人给民妇做主啊。”   阿凤叹了口气,和江铭对视一眼后又叹了口气:“皇甫大人,此人本宫识的,江国公也识的,江家的人都识的。”   来人是嫁入江家,成了江老国公姨娘的杨玉兰。   原本阿凤和江铭在路上遇到过杨玉兰,杨玉兰也流露出了不会善了的意思;不过就算她成了江老国公的妾侍,但是江铭和阿凤都不会入江府过日子,也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杨玉兰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如今也只是一个妾侍,不可能把爪子伸出江家来,对阿凤或是江铭做点什么的。   至于她在江家兴风作浪,那和江铭、阿凤没有半点关系;她对江老国公说江铭、阿凤的什么坏话——有江旭母子在,还真的不多杨玉兰一个人了。   因此,阿凤都快要把此人忘了,却没有想到在此时她却跳出来了,还大声的喊着冤。   皇甫听阿凤三言两语把杨玉兰的身份说清楚,忍不住点了点头:“原来,杨家被抄家后,她避入了江家啊。原本我也听到几句风言风语,说江杨两家是通家之好,本来是不相信的。”   “现在看来嘛,倒也不会是风言风语啊。”他说完看向杨玉兰:“你如今可是罪臣之女,可知道诬人是什么后果吗?”   杨家和韩家是前后脚的事情,他们家和倭贼有勾结的事情暴露——还是因为江铭和阿凤给皇上写的信,皇上命人按着线索彻查,最终抄了杨家。   杨玉兰是真真正正的罪臣之女,她如今不但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而且连平头百姓也不算:她已经是发卖为奴的人。   杨玉兰叩头哭泣:“大人,素闻大人铁面无私,民妇才敢斗胆来申冤——父母兄弟所为,民妇一介女子哪里会知道?如今也替他们在吃苦赎罪,大人难道就因为一句罪臣之女,便不管不平不法之事了?”   她的嘴巴向来厉害,几句话就把罪臣之女抛开了,还让皇甫不得不过问她的事情。   三公主打量一眼杨玉兰,看向江旭低喝道:“她,倒底是谁的姨娘?!”如此年青貌美的人儿,她还真有些疑心——江旭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江旭没有作声,只是看着杨玉兰,他也不知道杨玉兰来做什么的。 ☆、905.第905章 皮肤很好   杨玉兰在江府还算是乖巧可人的,但就算如此,她和江老夫人的关系也不好;此事就算在江旭看来也不怪杨玉兰,因为杨玉兰事事处处都在巴结奉承着江老夫人,是江老夫人不给其好脸。   不过也因为杨玉兰的懂事,所以她和江旭的关系倒是不错;再加上两人年纪相当,还真的可以说上几句话的。   江老夫人疯掉之后,江家内宅做主的人就是杨玉兰了:虽然她也刚刚接掌江家,但是在名义上而言,她也算是江家的半个女主子了。   就算如此,杨玉兰来此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老国公人都还在大理寺中,她一个女子能做得了什么呢?   倒是三公主的问话,直接被江旭当作了耳边风:“杨姨娘,你来此做什么?还是快回去吧,家中此时可离不了人。”   他并不是心疼杨玉兰,不要说他对杨玉兰并没有什么感情,就算他们极要好,在生死面前他也会不会在乎杨玉兰的。   只是,现在江家需要一个人能稳定大局,而杨玉兰这人的手腕还可以。眼下,江旭也不可能指望他人了。   可是他的话落在三公主的耳朵里,莫名的刺耳——你自己的身家性命都难保了,还有那个闲心去管旁人的死活?   三公主再瞧了一眼杨玉兰,在灯光下的杨玉兰比在白天还要美上三分,正因如此才更让三公主心里堵得慌,自然对杨玉兰是如何也看不顺眼的。   六公主和江旭鬼混,她是无法接受,可是杨玉兰这样一个平常女子,还是一个罪臣之女,也敢和她堂堂的公主争男人,那就十足该死了。   三公主收回目光,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江旭,心里琢磨着要如何才能把江旭带回去,同时也要让江旭得点教训:要拿六公主如何有难度,可是要整治一个杨玉兰,对三公主而言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   杨玉兰哪里想到,她刚刚只是说了两句话,完全不相干的三公主已经恨她入骨了呢?她今天来为得可是江铭和阿凤,和其它人没有半点关系的。   皇甫有点无奈:“你起来吧,本官正要回大理寺,你同本官回去,到大理寺中再诉说你的冤曲。”他并不想因为杨玉兰的事情而耽搁了江旭的事情。   杨玉兰的冤曲能有多大呢,如果不是假的冤枉,有什么事情还不是他皇甫的一句话。所以,他还是想先把人带回去,不想再给三公主或是六公主机会了。   不怕公主们,但也不表示他很喜欢被公主殿下找麻烦啊,能躲的远一点还是躲的远一点好:不是江旭身上的银子,他怎么会主动跳出来呢?   等到公主们不和江旭在一起时,他再出现把江旭弄回大理寺,不是更省心省事嘛。   三公主闻言脸色一变,手中的剑又举了起来,却没有料到有人的嘴巴比她的剑还要快一步,那人正是杨玉兰。   “大人,民妇要告之人正是江铭江国公,先请大人给民妇一句话,您接这案不接?接,民妇跟大人回大理寺;不接,民妇、民妇就一头撞死在这里。”杨玉兰的话说的飞快。   她生怕会被阿凤或是江铭再打断了她的话,直到她说完才长长的换了一口气,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在皇甫的身上。   阿凤和江铭并不意外,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反而对杨玉兰的话很有兴趣——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有交集的杨玉兰,能如何诬陷江铭呢?   这事儿,想来想去都感觉很有难度呢,反正阿凤是没有想到。她并没有担心,因为假的变不成真的,更何况皇甫还不是一个昏官。   想骗皇甫?那杨玉兰还真就是昏了头,也不好好的打听一下皇甫是何许人,就敢到其面前来喊冤。   三公主此时气的柳眉倒竖,一柄长剑虽然并没有出手,但是剑尖所指已经自皇甫身上移开,指向了杨玉兰。   杨玉兰还真是着紧江旭啊,生怕江旭有个好歹,开口说什么告状,还不是想拖住皇甫不让其带走江旭?更何况杨玉兰所告的人是江铭,不知缘由的三公主,更是因此认定杨玉兰就是为了江旭才如此做的。   一个罪臣之女,为了江旭居然有这个胆子到大理寺卿面前喊冤,还要状告当朝长公主的驸马爷,这份胆量让三公主的牙根真痒啊。   江旭听到杨玉兰的话抿了抿唇,想了想后开口道:“你不要多说了,大理寺根本就是他们的人,你说再多也没有用,说不定反而会把你自己搭进来。”   他的意思是让杨玉兰另找地方去告状,在皇甫这里杨玉兰是不可能得偿所愿的:他不知道杨玉兰要告什么,但是如果有希望的话,绝对不能毁在皇甫的手里啊。   皇甫,那就是江铭和长公主的人,这一点江旭是认定的死死的。   可是他的话落入三公主的耳中,自然就有另外的解释: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江旭居然放着能自救的机会不要,也要保杨玉兰的平安。   三公主当真是妒火中烧,恨恨的看着江旭,握剑的手是紧了又紧——如果不是还有一份清明在,她真就一剑把江旭刺个透明的窟窿。   阿凤终于发现了三公主的不对劲儿,因为三公主的目光已经不在皇甫身上,对她和江铭更是看也不看:三公主盯着杨玉兰和江旭不放,那目光真就要吃人了。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轻撞一下江铭,把嘴角一歪示意江铭看过去。三公主居然误会了江旭和杨玉兰,这事儿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江铭的目光在三公主身上一转收了回来,对着阿凤笑了笑,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只是那笑容有点点的调皮。   六公主的目光也全在杨玉兰的身上,在杨玉兰又想开口前她抢先一句:“江杨氏,你的皮肤很好啊,用的是什么油膏?”她此话一出,连皇甫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三公主瞪过去:“你不说话,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她真的感觉这个世界对她没有一点善意,有一个六公主还不行,还要有一个杨玉兰。   为什么,她会遇上江旭这种男人呢?她想不明白,所以就更加的恼怒,认为老天是故意和她过不去。 ☆、906.第906章 可以借用的剑   阿凤对六公主真是无语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会关心杨玉兰的皮肤,可想而知这位公主殿下是多么的不靠谱了。   杨玉兰愣了一下,看向六公主居然真的没有理会江旭,也没有再向皇甫喊冤,反而先答了六公主的话:“是民妇自己调制的油膏,如果公主殿下喜欢,民妇回头给公主殿下写下来。”   她当然知道巴结上一位公主有多大的好处,所以才会对六公主如此的示好。   六公主马上笑了,对三公主的恶言是充耳不闻:“好,你等着,我记得这屋里放着有纸笔的。”   江旭也看不下去了:“六公主殿下,方子她回府写好会让人送到您府上的。现在,江府家中无人照应,她不能久留的。”   “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她伺候公主殿下的。”他也在暗示六公主快点想法子救他,不然江家完蛋,杨玉兰也活不了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方子了。   六公主媚笑一声:“说的也是。如今有点不合时宜,嗯,改日吧。改日本宫打发人接你到本宫的府上来玩,你把你知道的方子都给我写下来,正好再教一教那些笨手笨脚的宫人如何调制。”   “来日方长,也不争在这一刻。”她站住了看向皇甫:“人,你是带不走的。本宫不答应,没有人能把人在本宫的眼前带走。”   “不然的话,本宫认识你皇甫大人,只怕皇姐手中的长剑可不识得你皇甫大人。”她说完还对三公主笑了笑:“你说是吧,皇姐?”   三公主盯着六公主的眼睛,真想一剑把六公主的脸划花了,看她还如何和那个杨玉兰串通一气:她认为,六公主定也知道了杨玉兰是江旭的人,所以她才会自降身份的结交杨玉兰。   同为公主,可是杨玉兰看也不看她一眼,却对六公主那么的恭敬,只怕也是因为她是江旭的妻室,而她和六公主一样只是江旭隐在暗中的小情人!   她越想越感觉自己是对的,也就对这个世界越发的痛恨:因为所有的人对她只有恶意,她为什么还要对这个世界抱有喜欢呢?   三公主真的很想一剑把天地劈开,看这个世界还敢如此的对她恶意满满嘛。   “有什么话,咱们大理寺说。”皇甫抓住机会开口,然后挥手示意大理寺的人跟上,同时向阿凤抱了抱拳:“臣,告退。”   杨玉兰却膝行两步一把抱向皇甫的腿——如果皇甫的功夫不是很好的话,至少也会让她抓到衣袍。   好在皇甫有一身不俗的功夫,所以才没有落在杨玉兰的手中,却也让皇甫吃惊不小:“有什么话开口就是,不要动手动脚的。”他拍了一下衣袍:“本官至今独身,洁身自好就为了等意中人。”   “被你一个有夫之妇拉扯,岂不是坏了本官的清白?!”他很不快,瞪了一眼杨玉兰:“再动手动脚的,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他对杨家没有半点好感,所以对杨玉兰也就没有什么好气了;人都是有缺点的,哪怕他也知道杨家父子做了什么,同杨玉兰做了什么是两码事,但他就是看到杨家人生气。   堂堂大楚的人,为了一点银子就勾结倭贼残害同胞,实在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杨玉兰被斥的满脸通红。虽然她是罪臣之女,但是之前她一直是千金大小姐,后来杨家出事她嫁入江家,也是江老国公的心头肉:何曾被人如此斥责过?   而且皇甫的话对她的清白还有些妨碍,所以她吸了口气道:“民妇只是情急,怕大人就此走了,民妇的冤曲就难以有人为民妇做主。”   倒底还有求于皇甫,她解释了两句后不敢责难皇甫,直接把此事揭过了:“大人,您还没有给民妇一个答案呢。民妇所告之人可是国公,大人当众不能给民妇一个答案,只怕到了大理寺中,也是让人打发民妇回府罢了。”   江旭急的一头是汗,越听他感觉杨玉兰似乎是真有把握能告倒江铭,但是如果把此事交给皇甫,就算杨玉兰再有把握也不管用,因为皇甫是江铭的人啊!   “我让你回府你没有听到吗?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给我回去看好家,有什么冤曲你想清楚后,找人写好状子到京城各个衙门去鸣冤,总有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也许,他不但可以逃过一劫,还能把江铭除掉。如果他能和杨玉兰私下好好的聊一聊,那他就会更有把握了。   “你还不走?!如果父亲和我一会儿不能回去,你要带人送些被褥及吃食来才是正理。”要东西是假,他是想如果两位公主殿下救不下他来,那他在大理寺还能和杨玉兰说几句话。   三公主越听心口怒火越盛:还真是情深义厚,为了要保住杨玉兰的性命,江旭是真的着急了。   也不见他对自己这位公主殿下如此的爱护呢?要知道,她可是公主殿下!不说她为江旭所做的那些事情,只凭她是公主,江旭也不应该如此的待她!   阿凤见三公主气的脸色铁青,一把长剑在她的手中抖啊抖的,知道三公主差不多了,如果再不让杨玉兰说正题儿,三公主只怕就要对杨玉兰出手了。   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杨玉兰说出来——有皇甫在,三公主要杀人是不可能的,那杨玉兰迟早会说出来的。   不如先听听杨玉兰说些什么,然后嘛,就看看是不是有需要请三公主为她和江铭出一次手了。   “杨玉兰,你倒底要告什么状?本宫未来的驸马爷,和你江家一个姨娘可没有半点牵扯。你想诬陷,可要想清楚了。”她直接点题了。   皇甫看一眼阿凤,知道她是想先知道杨玉兰要告江铭什么——大理寺不是阿凤想去就能去的地方。当然了,阿凤真要去也没有人能拦着,可是那对江铭却不太好,也显得她对皇甫不信任且不尊重。   杨玉兰见皇甫也看了过来,知道正是时候了,再不说难道真等到大理寺再说?那可太便宜了阿凤和江铭。   “大人,民妇并不是江老国公真正的姨娘,老国公会收留民妇,全因为民妇肚中有了江家的骨肉。为了遮羞,老国公也为了那不肖子的前程,才让民妇顶了一个妾侍的名头。”   “民妇要告的就是江铭始乱终弃,还要杀死民妇及民妇腹中他的亲生骨肉!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907.第907章 胡说   杨玉兰的话一说完就重重的连叩三个响头,就是一心一意把皇甫当青天大老爷来看待的模样:你不给我做主,你对得起青天大老爷的称号吗?   阿凤冲口而出的就是一句话:“真他娘的见了鬼!”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杨玉兰会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所以才会一时间失了口。   肖有福连忙轻甩拂尘,看了看左右,很有点只要阿凤开口,他就会动手灭口的打算——长公主爆粗口,这种事情就看长公主本人是不是在乎了。   如果长公主在乎,那肖有福就只能灭口了,因为在他的心里只有死人才能真能信得过其保守秘密。   江铭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你、你真就无耻到家了!你就不能来得新鲜的?左右不离你的肚皮,也真是够了。”   他极不习惯对女子说话太过粗鲁,可是杨玉兰真的踏过了他的底线,让他不要说把杨玉兰当女子了,就是当作人来看都是极难的一件事情。   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和杨玉兰的交集真不多,天地良心啊,他和杨玉兰是真的清清白白。   可是杨玉兰却纠缠不清。先在阿凤面前搅风搅浪,差点弄的他和阿凤生出误会来;把事情都同她说的再清楚没有,可是她却当成了耳旁风。   真就是无妄之灾,平白无故的就硬说自己肚子里有他江铭的孩子——他江铭就是这一辈子不娶妻子生子,也不会同杨玉兰有半点的瓜葛。   皇甫直吸凉气,自打听到杨玉兰说自己肚子里有江铭的孩子后,他就一直在吸气,吸的都要让六公主以为他牙痛病犯了。   “这事儿,大理寺管不了啊。”他吸了半天凉气后,看看江铭和阿凤忽然摊开了手,居然要把事情推出去,压根儿就不想理会。   首先,他也是在说实情,大理寺可不是普通的衙门,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都受理;至于什么案子收、什么案子不收,最要紧就是看主官儿怎么说了。   皇甫说管不着,那大理寺就是管不着,那杨玉兰想要告状就只能另寻衙门;倒也正合了江旭的心思。   其次,这事情太过棘手了,却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就算杨玉兰所说的都是真的,也不过是风流韵事——想要查清楚就太难了。   杨玉兰说孩子是江铭的,江铭肯定说孩子不是他的:这事儿,要怎么证明?大半的人都会相信女子的说辞,因为女人家把名节清白都豁了出去,那真比豁出性命还要严重的多。   江旭听完杨玉兰的话后愣了愣,张开嘴巴想要喝斥她几句——倒底关系着江家的名声啊,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因为杨玉兰的话对江铭更加的不利,只要江铭无法证实那孩子不是他的,就算皇甫断案孩子同江铭无关,可是天下人会相信吗?   以后江铭身上就有了抹也不抹掉、洗也洗不去的污点:就算江铭是长公主的驸马又如何,他在世人眼中也不再会是个好人,当然也不可能再是个英雄。   江铭完了。   江旭忽然对杨玉兰另眼相看了,没有料到在江家还有这样一位聪明的女子,只是几句话就让江铭身败名裂!   他自然不会再开口拦着杨玉兰,因为皇甫是谁的人都不要紧,这事儿本就是糊涂帐,天下最聪明的人来了也没有用:杨玉兰豁了出去,江铭想要自证清白——拿出证据来啊。   江铭又如何能拿的出证据来?这种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被杨玉兰缠上,江铭就死定了。   三公主咬牙再咬牙,瞪着杨玉兰的目光里全是恨意,尤其是她的目光扫过杨玉兰微微隆起的小腹时,她眼中的恨意都要化成实质了。   这个贱人居然还有了江旭的骨肉!   杨玉兰抬头看了一眼三公主,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副要吃了自己的神情。不管怎么说,她和三公主都有共同的敌人啊,而她也没有做什么招惹三公主不快的事情。   “大人,大理寺素来公正严明,难道如今天到大人主事,却学会了惧怕权贵吗?无非就是因为江铭如今是长公主的驸马,所以大人才不敢接这个案子吧?!”她没有心思去细想三公主,一颗心全放在了皇甫的身上。   皇甫对杨玉兰另眼相看了,一双小眼睛眯的快要看不到了:“好利害的一张嘴巴。嗯,你所说的冤枉,难道就凭你的一张嘴,本官就要认定你所说都是真的?”   杨玉兰再次叩头:“大人,这种事情哪里有什么凭据可言?就算民妇身上还有江铭当初给的信物,也不过是他的随身之物罢了,如今想来他是不会承认的。”   “至于其它的,如今的江铭可是国公又是长公主的驸马,命人来刺杀民妇一个小小的妇人,又哪里会留下什么罪证。”   “但是,民妇肚子里的孩子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只要大人允民妇生下孩子,到时候滴血验亲,自然就能证实民妇所言句句为实。”   阿凤听到这里抚掌:“好,说的真好,太聪明了。你如今几个月身孕了?怎么也要过上三四个月才能临盆,如此聪明的办法也难为你能想得出来。”   “只是,”她看一眼三公主又扫一眼江旭:“天下人尽皆知,本宫和江国公离京多月,回来后本宫和国公爷更是天天在一起。”   “你所说的那事儿,嘿,你说是江铭所为在本宫看来,却也说不定是江旭所为——反正江家年青人不止一两个,谁都有可能嘛。”   “滴血验亲?只要是江家人的儿女,和江家人滴血自然能验出亲来,只是就此断定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个还真的不好说呢。”   “江国公早已经离开了江府,可是江旭等一众江家公子们还在江府里,他们哪一个也比江铭更有机会做你肚中孩儿的父亲吧?”   阿凤说到这里看向三公主:“姑母殿下,您说是不是?依本宫看,在这个时候她跳了出来,孩子十有八九都是江旭的。”   “这一点,可不是本宫一个人看得清楚,我想六皇姑母也想到了吧?嗯,只是她要诞下孩儿来,以后这对母子的安置,三皇姑母可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胡说八道谁不会,反正就是不负责任的乱说呗,杨玉兰你做得,我阿凤同样也做得。 ☆、908.第908章 乱了   阿凤的话句句都化成了针,狠狠的刺穿了三公主的脸皮,再狠狠的扎进了三公主的心里。   三公主的心生疼生疼的,气的真想一剑把院子里的人都杀个干净;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如何才难维护住脸面。   不过,她心里所想和阿凤所说的差不多,已经认定杨玉兰肚中的孩子是江旭的;可是这事儿私下里可以和江旭算帐,现在如果她喝问一句,那打的可不是江旭的脸,而是在打她自己的脸。   “哼,江家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冷哼一句:“你阿凤天天和江铭在一起,难道本宫这个也要大婚的公主,却不和江旭见面吗?江旭,自一个月前就常住在本宫的府中。”   阿凤闻言不气也不恼,更加是不慌也不忙:“那好吧,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反正到时候自有生父会养她们母子。”   “再说杨玉兰这种美人儿,就连女子见了都心生怜惜,想想男人怎么也不会狠心到丢下她们母子不管吧?要生就生吧,本宫也想要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江铭也满不在乎:“那就生下来吧,到时候所有江府的人一起滴血验亲,想一想就很热闹啊。”他看也不看杨玉兰一眼,更没有再喝斥她一句。   刚开始他只是被杨玉兰的无耻气到了,如果再和她对质的话,倒真的抬高了她。   杨玉兰没有料到阿凤和江铭完全不在意,仿佛已经成竹在胸,完全不害怕的模样;虽然她也不知道阿凤和江铭会有什么主意,但是她在阿凤、江铭手上吃过亏,所以很熟悉这两个人的神情变化。   她的心里忍不住打起鼓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江旭——倒不是她和江旭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她和江旭是算得上自家人的人。   人在惊慌或是没有主意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靠近或是向自己最亲近的人求救;杨玉兰的举动只是人之常情罢了,可是落在三公主的眼中,那意思就完全的不同了。   江旭因为阿凤的话气的正喘气,见到杨玉兰有点乱了分寸,马上开口给其打气:“不要听他们的,你就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事实俱在,你还怕江铭不承认吗?”   “只是不知道长公主是不是有这个雅量,能在长公主府里容得下她们母子。”他反唇相讥,就是想要激江铭和阿凤发怒。   江铭和阿凤怒了,杨玉兰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只要今天这脏水泼成了,江铭全身是嘴都不会再说的清楚。   三公主听到江旭的话气的七窍生烟——你再说江旭和杨玉兰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江旭会如此护着杨玉兰吗?   还要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要接收杨玉兰母子的人不是阿凤,而是她三公主吧?!到时候,她会被所有的公主们取笑。   六公主她不能当即收拾,难道一个胆敢偷了她男人,且还在她面前炫耀的贱婢,她堂堂三公主也收拾不了?那她也就不用再做人了。   阿凤长长的叹了口气:“江侯爷,你就不能少说句话?你要不要脸,三公主可还要脸呢——说是江铭的孩子,也不见江铭心疼杨玉兰,反倒是你如此的着急她呢?”   江铭歪了歪头:“要不,杀了吧。杀了,都干净。”他话说完,阿凤身边的肖有福就答了一声:“是,国公爷。”   手中拂尘看似慢实际很快的直奔杨玉兰而去,只要被肖有福的拂尘点一下,杨玉兰马上就会死在当场。   死无对证。这事儿还没有传出去,而且大理寺都没有接下案子,杨玉兰此时死了就真的死了,对江铭和阿凤的伤害实在是太小了。   如果不能动摇江铭,那对江旭而言就是他要进大理寺受审,十有八九是不能再活着离开;所以江旭顾不得许多,一跃而起扑过去抱起杨玉兰就地一滚:“你们想杀人灭口?!”   “皇甫大人,他们在你眼皮下杀人,你也不管?!”他瞪向皇甫质问的口气很冲——并不全是因为杨玉兰被杀时皇甫一动不动,有九成九的怒气是因为皇甫欺骗了他。   三公主气的眉头跳啊跳,尤其是杨玉兰惊吓之下,一时间还没有放开搂着江旭的胳膊,就更让她气的七窍生烟了。   “够了!”她终于忍无可忍,一肚皮的火气早已经把她要烤熟了,如今是再也按捺不住:“你们这些糊涂官儿,一点事情让你们弄的复杂无比。”   肖有福却在那里弯了弯腰:“我,只是想要扫一扫她身上的灰尘。在皇甫大人面前,哪个敢行凶?江侯爷真是说笑了。”他晃了晃拂尘:“这只是打扫所用,可不是刀剑那样的凶器。”   他说完施施然的走回了阿凤的身边,低眉顺眼的就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阿凤横着眼睛看向江旭:“你倒真是怜香惜玉!可是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此时真要杀了她,岂不就是坐实了她所诬告的一切?!”   “江铭和本宫,像那种没有长脑子的人嘛。不过是试一试,你就露出了尾巴。还真是着紧啊,你打本宫皇姑母的脸,打的可真是响啊。”   三公主气的吼道:“阿凤,你给本宫闭上嘴巴!本宫自有章法,江旭也不是那种人,你少来挑拨。”   阿凤翻个白眼给她,还用得着挑拨?你只怕转个身就要用手中的长剑给江旭弄几个透明的窟窿,真的不必有人再挑拨你们了。   “你,给本宫说,腹中的孩子倒底是谁的?!”三公主手中的长剑指着杨玉兰:“给本宫拿出真凭实据来,不要用几句话打发本宫。”   杨玉兰看着三公主手中的长剑:“殿下,您、您误会了,民妇和江侯爷真是清清白白的。”她真的没有想到三公主会怀疑她和江旭不清不楚。   可是她的解释没有取信于三公主,反而还引来六公主的一句疑问:“是吗?空口白话就想让皇姐和本宫相信,你当我们这些公主都没有长眼睛啊。”   杨玉兰没有想到六公主也变了脸,刚刚六公主还对她颇有好感啊:“民妇真的真的没有……”真是乱了,怎么会让两位公主误会了呢。   江铭叹了口气:“有件事情,真的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告诉两位殿下。不说吧,对殿下们有所隐瞒不敬且也怕会酿成大祸,说吧,我又实在不想提那些陈年旧事。” ☆、909.第909章 更好的法子   江铭的口气,一听就是在吊人胃口。   三公主柳眉倒竖:“你,闭嘴。”她不想听江铭说一个字,因为现在江铭和阿凤在她眼中可恼可恨到了极处,所以江铭想要说的她偏不要让他说。   可是六公主硬要和她唱反调:“说吧,本宫想听听。再说了,大祸啊,是人总要趋吉避凶的,听听总没有什么坏处的。”   江铭欠身:“遵命。江杨氏原本有个意中人,两人已经做了夫妻——是韩家的人。此事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两位殿下只要让人稍加打听便会得知。”   三公主的眉头皱紧了,盯着杨玉兰沉声道:“你是韩家的人?!”她倒真没有想到面前的妇人出身如此的复杂,隐隐感觉此人如此针对江铭、勾引江旭是另有目的。   六公主倒是一言道破了三公主心底的暗潮:“哦,原来你所为一切都是想为韩家报仇,如此来看,你的所为倒真的合情又合理了。复仇?本宫最不喜欢的戏码了。”   杨玉兰大怒,对着江铭大骂:“你说那些旧事,为得就是破坏我的名声,引得公主们对我起疑,以便能压下你所为的丑事?!不要做梦了,我就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   江铭耸耸肩膀:“你且安心的去就是,就算哪天我寿终了,也和你绝不同路。”   江旭喝道:“江铭,你做的好事儿还不承认,难不成连未出世的孩子,你也没有一点怜悯?那可是你的骨肉。”   “我说不是我的,想要杀掉——不是我的,我当然不会心疼;倒是你,口口声声也说不是你的,但是你却紧张万分,不肯让人伤其一根汗毛。”江铭叹口气:“你露馅了,小旭旭。”   “这样吧,咱们来证实一下那孩子,还有这个女人现在倒底是谁的。你我各执一把宝剑刺向她的胸腹,看谁会下不得手。”   “她在我眼中就是韩家的余孽,且还诬陷于我,为得就是替韩家人报仇。这种罪人,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至于你江旭的为人,大家都很清楚的,就连三公主也知道你江旭不是个急公好义之人,更不是一个为了他人肯牺牲自己的人。如果她及她腹中的孩子真不是你的,你绝对下得去手。”   江铭说到这里看向三公主:“殿下,您看要不要试一试?!”江旭不会动手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救他自己的性命。   这也是江旭唯一会保护他人的原因,只可惜现在三公主是一肚子的火气,脑子早就被怒火烧沸了,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能力?   现在她只想把江旭的丑事遮住,只想保住自己的体面。   江旭却早一步大叫起来:“江铭,你居然如此无视人命,一个无辜人的性命,不,你这是要两条人命。你是这种无耻之人,不要把我也等同之。”   三公主却是一听就知道他不会动手的,不要说是用剑去刺杨玉兰了,就是拿剑他都不会。她是深知江旭的为人,看他如此维护杨玉兰,说他和杨玉兰没有什么关系,打死她也不能相信啊。   “你们都给本宫闭嘴!”她恼怒至极,可是却又不能对江旭发作,所以只能大喝把所有人都骂了进去:“一群笨蛋、混帐,看本宫的。”   她再次用剑点了点杨玉兰:“本宫的话,你当成了耳边风吗?!”对于杨玉兰不回答她的话,她可是极为生气的。   杨玉兰那冤啊:“殿下,你不要中了长公主和江铭的计谋,他们这是想要借您的手除去民妇和江侯爷啊。殿下,您就算不相信民妇,也会相信江候爷吧?”   “江侯爷对公主您那可是一心一意,为了您他连结发之妻都休了,从此之后再没有多看其它女子一眼。就连贴身伺候的人,他都没有再留一个丫头。”   她是想用江旭来打动三公主,因为江旭在三公主身上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才会换来三公主对其如此的维护。   她来的晚了些,虽然在院子外偷听了一阵子,但是并不知道六公主和江旭的事情;所以,她能一进来就知道哪位是皇甫大人,可是现在却用了一个最笨的法子为自己和江旭开脱。   “你闭嘴!少说两句话,你也死不了。”江旭听的却是心里一阵紧似一阵,心道这不是激三公主杀人嘛。   杨玉兰却不知道江旭话中的意思,面对三公主的长剑,她最相信的人还是自己:“殿下,江侯爷对您是一片赤诚,不要说是民妇这样的凡夫俗子,就是九天的仙女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公主殿下,您想一想,江侯爷是真的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所以,您真是误会了,是被长公主和江铭给骗了,他们只是想借您的手除掉心头钉。”   三公主听杨玉兰口口声声的说江旭待她如何好,如何的忠诚,她就真想一剑把杨玉兰的嘴巴割开,看她还能不能睁眼说瞎说了。   “你认为,本宫就是那种傻子,会被阿凤这种小丫头几句话就哄的昏头转向,分不开什么是假听、什么是真的吗?或者,你认为只要你几句话,就能哄的本宫信以为真?!”   三公主这次不再客气,一剑点过去就刺入了杨玉兰的额头——好在她并没有想现在杀人,所以只是剑尖刺进了杨玉兰的皮肉。   却把杨玉兰连吓带惊的大叫:“救命,救命!”她连滚带爬的向江旭退了过去,因为在这个小院子里,唯一会救她的人只有江旭了。   刚刚江旭就救过她了。   三公主气的一脚把江旭踢开了,长剑再次指向杨玉兰:“本宫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腹中的孩子倒底是谁的。如果你说不出凭据来,那本宫也不是没有法子的。”   “本宫的法子比你的好多了,根本不用等上几个月那么久,咱们立时就可以见分晓。你,说还是不说?!”她的长剑真想递过去,一下子就刺进杨玉兰的咽喉,看江旭还能不能拦在杨玉兰的身前了。   江旭不敢对三公主不敬,只能开口为杨玉兰求饶;却不知道他说的越多,就越让三公主坚定了要杀杨玉兰的心。   阿凤看的喜笑眉开,转头见六公主盯着自己,她也不掩饰自己的喜色:“六姑母,你和三姑母吵架了?!” ☆、910.第910章 等不得   六公主看着阿凤也笑嘻嘻的,而且还走了过来,支使着肖有福也给她般来一把椅子坐到了阿凤的身边:“啊,吵架了。”   她一口气喝了一杯水:“六姑母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小阿凤要不要可怜一下姑母啊,把姑母请到你们家住上几天?”   阿凤笑的露出了牙齿来,还磨了磨才道:“不成。六姑母所过之处,大半的男人都成了姑母的裙下之臣,那不称臣的也都成了公公。”   “我们家里小,容不下姑母你这样的大佛。”真是笑话了,谁会把六公主这样的祸害带回家去?那真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过舒心了。   六公主闻言也不恼:“真是让姑母伤心呢。本宫和你三姑母吵架你知道为了什么吗?”她的目光在江铭身上一转,媚意自她的眼中流出来:“为得就是小阿凤你的驸马爷啊。”   “这么俊俏,还这么英武,世间真的少有这样的男子。”她托着下巴看江铭:“阿凤,咱们商量点事情好不好,你不让姑母来住,那你把你的驸马借姑母两天如何?”   她的话音一落,江铭自肖有福手中夺过来拂尘就甩了过来,拂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的原因,居然丝丝挺拔如铁针,针针都瞄准了六公主的手。   六公主痛叫一声跳了起来,先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她托着下巴的手背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点,每一个红点都在向外渗着鲜血。   “你,敢伤本宫?!”她瞪向江铭,一时间她自己都不知道心底倒底是怒还是震惊了。她向来是这副模样,调戏旁人的丈夫也不是一两次了,而被她看上的男人也都没有好日子——都是家破人亡。   跟了她六公主的男人当然要洁身自好,除非那个男人位高权重,不是她六公主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否则,男人们的妻妾都会死的干干净净,至于前程嘛,吃了软饭的男人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今天,六公主是第一次被她调戏的男人所伤。有骨气的男人她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最惨烈的反抗也不过是自尽在她面前,无一人敢生出伤她的心思来。   江铭,是第一人。   “这一次,只是给殿下提个醒,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我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江铭眼皮都没有抬:“下一次,就不只是这种小小的伤口了,也不会只是手了。”   他说到这里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六公主,说是看不如说是扫了一眼,扫过六公主的脸他便把拂尘还给了肖有福,然后对着阿凤一笑。   阿凤嗔了他一眼:“你真是的,我自己应付不了吗,还要你动手?!我好久都不曾打人了呢,你再这样下去,我都不会打人了。”   六公主气的直接站起来走人了。再留下来也讨不了好,江铭是伤了她,可是她现在孤身一人在这里,没有半点依仗,想要为难江铭和阿凤——那是纯粹找不自在。   阿凤没有理会六公主,明目张胆的想要染指她的男人,没有亲自动手打在她的脸上,还真就是给她父皇面子。   当然了,不是她没有动过念头,事实上她已经准备动手了,却被江铭抢在了前头而已。   这个小小的插曲只引来了皇甫的目光,就连江旭也只是看了两眼,便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三公主和杨玉兰的身上。   江旭心里有点见不得人的小兴奋,看到三公主为他争风吃醋,他的心里莫名感到了高兴;如果不是此时他已经一文不名,如果不是此时他还有性命之忧,他肯定会按捺不住的笑出来。   现在能小兴奋,也是因为他看到了希望;一来,有杨玉兰的搅局,给阿凤和江铭添了麻烦,此事只要再进行下去,江铭就铁定会难看。   再者,三公主会吃醋,一副要杀了杨玉兰而后快的模样,就说明三公主还是在乎他的;如此,又怎么可能会看着他去死?   能保得住性命,那江旭也就不再那么紧张了,才会认真的体会心中的兴奋,同时考虑着要如何才能哄的三公主回心转意。   女人嘛,哄哄就好了,只要她心里有你,你就算说的谎话漏洞百出,她也会视见不见的相信你。   江铭的想法也不算错,如果放到一般女子身上的确如此,可惜的是三公主不是一般的女子,堂堂公主的身份要高于她为女子的身份,因此三公主的想法绝对和一般女子不同。   杨玉兰是最紧张也是最委屈的人,她是来寻阿凤和江铭晦气的,和三公主本来是同一阵营,却没有想到三公主不长脑子,居然怀疑她和江旭之间不清不楚。   三公主现在要的可不是一句孩子父亲是谁——如果三公主肯如此问,那就是帮了她杨玉兰,反正她只要咬定是江铭就好了。   三公主一锤定音,江铭就是跳进大江也洗不清了。但是三公主却用剑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拿出证据来:那就不是能胡说八道的,难道三公主不知道她这是在助阿凤和江铭吗?   杨玉兰真的很窝火,可是她脸上没有半点怒火,因为那把长剑真的随时会取她的性命,她哪里敢对三公主流露出半点不满来。   她看着三公主的眼睛:“孩子是江铭的,真的是江铭的。”   江铭就接了一句:“那就用剑来试一下吧,看我是不是真的能下得去手,再看看江家还有谁下不去手。”   杨玉兰听的全身一哆嗦,知道江铭不是在说笑,搭上她的性命,这事儿就不值了。   三公主抖了一下手中的长剑:“证据,你拿出证据来证明。”   杨玉兰只能无奈摇头,这种事情哪里来的证据:“要等孩子出生后……”   “本宫等不了。嗯,这就你唯一能拿得出来的证据?不用等上几个月再滴血认亲,现在就剖出你腹中的孩儿,马上就可以来个滴血认亲。”三公主说完长剑低了一下,剑尖对准杨玉兰的肚子。   三公主不是威胁杨玉兰,她是真的想如此做。因为公主殿下们向来最缺的就是耐心,等上几个月?几天她也等不了啊。 ☆、911.第911章 自己的性命最重   杨玉兰差点就骂出一句“疯子”来,可是她敢和一个疯子较真吗?!尤其那个疯子还是个高贵的公主。   江铭想要她的性命很正常,因为她要的就是江铭和阿凤的性命嘛,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她等了这么久,可是有详细谋划的,绝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兴起才来报个仇。   她就是为了报仇,却不是为了韩家,而是为了她自己。为江铭的负心,为阿凤的可恶,她定要让江铭和阿凤付出代价,定要让他们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儿。   她要让江铭亲口说了,后悔当初没有选择她。   可是三公主心心念念想要杀了她,就真的是莫名其妙了。怎么说,三公主就是不肯相信她和江旭没有什么关系:她就不明白了,三公主今天是吃错了药了吗,怎么就非要和她以及江旭过不去呢。   “如果你没有其它的证据,”三公主就算是个疯子,也是个有条有理的疯子:“那就依本宫的法子来,马上就能证实你的话。到时候,本宫自会让皇甫大人接下你的案子。,”   “也一定会让皇甫大人为你做主,给你鸣冤。”她看着杨玉兰说的很认真的。反正只要杨玉兰死了,大理寺的人要如何做,她才懒的理会呢。   杨玉兰真的哭了出来:“公主殿下,不要,不要。我和江旭真的没有关系,半点关系也没有。”她护着自己肚中的孩子:“不管如何,孩子是无辜的,殿下你饶过他吧。”   三公主盯着杨玉兰的眼睛:“那好吧。肖有福,你过来按住她,本宫亲自剖出那个孩子来!”她是恨透了杨玉兰,所以想要亲手杀掉江旭的孩子,就在江旭的面前。   江旭也真要气疯了:“你要做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真要害死我,害死大家……”他一时是气极才会口不择言。   三公主一掌甩过去,就把他打醒过来,让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见了刚刚的激愤:“公主殿下恕罪,臣失言了。臣,只是想……”   三公主却不听他的,而且更想要的是逆着他的意思来,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心痛:江旭刚刚的发疯,只会让三公主更生气罢了。   为了一个孽种,居然敢对自己这个公主如此不敬,这个孽种能留吗?根本不能留。   阿凤喝了一口茶开口:“江杨氏,听我一句劝吧。你现在还是乖乖的说出孩子的生父吧,看在江旭的面子上,三公主还可以留你们一条性命。怎么说,你们母子也和三公主算一家人嘛。”   江铭看着江旭痛心疾首:“你怎么能如此的欺骗公主殿下呢?事到如今,你也知道为难了?想要推到大哥头上来,那不可能的,谁都能看得出来嘛。”   “你现在还是向公主殿下请罪吧,好好的请求公主的原谅,让公主收留下她们母子。以后,你可不能再做对不起公主殿下的事了。”   他在此时忽然看向六公主:“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殿下?”他和皇甫最清楚六公主和江旭的好事儿,此时问一句六公主那就是在打脸啊。   六公主瞪着江铭,半晌才答了一句话:“本宫收回那句话,你不但无趣,而且是个该死的混蛋!”她现在对江铭依然有想法,不过却多加一个想法,那就是事后她定要让江铭生不如死。   因为还没有一个男人如此待她,如果不好好的炮制江铭,她实在是难消心头之火。不过,江铭的长相,还是让她的心痒痒的。   阿凤和江铭的话是火上浇油啊,三公主回过头狠狠的瞪一眼阿凤和江铭,恨他们不让自己装聋作哑:六公主的事情能瞒过去,可是这个杨玉兰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她当即不再和杨玉兰废话——现在她最想要除去的人非杨玉兰莫属,连阿凤和江铭都要排在杨玉兰之后,可见三公主对其的恼恨有多深了。   三公主的长剑狠狠的刺向杨玉兰的肚子,这次杨玉兰是无法躲开了,因为肖有福在按着她嘛:肖有福虽然是阿凤的人,不过三公主点了名儿,他还是很乐意过来帮忙的。   江旭跳起来:“公主——!”他一脚踢在三公主的长剑上:“真杀不得,你听我慢慢说。”   三公主一脚把江旭踹倒:“你再敢拦,本宫就先杀了你再取她腹中的孩子!”   肖有福此时悄悄看了一眼阿凤,见阿凤再次点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唉,自家公主还是心太软了,虽然说孩子无辜,但是这个杨玉兰实在是死有余辜啊,为什么还要让自己保住她以及她孩子的性命?   他真的不想听命行事,但是深知阿凤和江铭脾气的他,也只是想想就作罢,真的不敢抗命。   江旭闻言愣了愣,看到三公主充血的眼睛,再想到自己的所为,知道三公主是在说真格的:如果他再敢拦,三公主真的会杀了他。   性命相关,他自然不会再去阻拦了,但是却还想用话打动三公主;三公主对他的话是充耳不闻,举起剑来再次狠狠的刺下——把她所有的怒气都化成了力气。   这一剑下去肯定把杨玉兰刺个透心凉:一剑就能刺穿了她!三公主安的就是要她性命的心。   杨玉兰的孩子不能留,杨玉兰这个祸害更不能留。   江旭看到后合上了眼睛,恨的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发誓,一会儿如果三公主不能救他离开大理寺的话,他就当场杀了三公主。   因为三公主夺去了他生的希望,那他要死了,还用得着怕三公主吗?左右都是死,杀了三公主也算是拉个垫背的。他活不了,三公主也就不用活了。   杨玉兰拼命的挣扎哭叫:“公主,我和江侯爷真的清清白白,孩子不是他的!”可是她的话管用吗?不管用,三公主的剑已经落了下来。   她吓得合上了眼睛:“我说,我说,我有证据证明孩子是谁的!”在自己的性命面前,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不过三公主要的可不是证据,她要的就是杨玉兰母子的性命,所以根本不为杨玉兰的话所动,手中的长剑依然狠狠的对着杨玉兰刺下去——如果不是她刚刚踢江旭走开了一些,这几句话的功夫杨玉兰已经被刺个对穿了。 ☆、912.第912章 比老子还要尽心   杨玉兰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是在等死了,在死前的这一刻,她所生出来的是悔意: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下手除去江铭和阿凤,结果现在她要死了,可是那两个人还活的好好的。   三公主听杨玉兰的话听的很清楚,不过在乎孩子倒底是谁的人不是她,是江铭和阿凤。如果孩子真不是江铭的,对三公主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因为那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孩子是江旭的了。不是江旭的?三公主早已经认定了孩子是江旭的,又怎么会在这个关头而生出疑心来,放杨玉兰一条生路呢。   阿凤和江铭都没有动,哪怕是听到了杨玉兰的话他们也没有动,因为有肖有福在嘛,杨玉兰是死不了的。   可就在此时,一声焊爆喝响起来:“不要——!”   随着爆喝声一起飞出去的有三公主手中的长剑,以及三公主本人。   三公主本人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江旭张大嘴巴看着,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接住人;天地良心,这回江旭真的不是有其它的心思,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他真的没有反应过来才任三公摔在地上的。   “臣,请……”江老国公跪倒在地上,向着三公主原来站的地方叩头,不过只叩了一半、话也只说了一半——他早那么一点点的功夫发现三公主不在原地了,可是心思总比动作要快一点点。   所以他停下来时,话和叩头都已经开始了。   在江老国公跪下的同时,肖有福都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呢,一个人就扑到了近前,抱住了杨玉兰上上下下的检视:“你没事吧,没事吧?孩子没事吧,有没有再伤到哪里?”   阿凤和江铭的眼睛都有点不够用,不过就算是这样,阿凤也不会忘了发扬落井下石的精神:“江侯爷,你刚刚救江杨氏那叫一个及时,身形快如闪电啊。”   “怎么到三公主这里,你就一动也不动了,任由本宫的三皇姑母摔在地上?就因为三姑母教训了你几句,还是因为三姑母执意要杀人,所以你才怀恨在心故意不救三姑母啊。”   三公主被摔在七晕八素,刚刚坐起来听到阿凤的话,哪怕她脑子清楚知道阿凤在挑拨,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啊:“江旭,你给本宫等着!”   她恶狠狠看向扑在杨玉兰身上的人:“谁,踢了本宫?你们江家是要谋反吗?!”   江老国公的目光再也杨玉兰身上的人移开,连忙向三公主请罪:“老臣不敢。老臣只是不想公主伤人,所以才会情急之下踢飞了公主殿下的长剑。”   他再急着救人,也不可能一脚把公主踢飞的,那可是大罪。所以他踢的是长剑,而三公主本人是另外的人踢出去的,那人就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江敬。   江敬是庶出的。其生母姨娘早就进了江家的门,但是直到江旭出生后,她才得以有孕;不过她同样和江骏的生母一样很不幸,死于难产。   江敬是由江老夫人教养的,平日里老老实实,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学文写不出好文章,学武也不通兵法,当真是江家兄弟中最废物一个。   江老国公平常都不怎么在意这个儿子,对其可谓是失望至极。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儿子,居然有着如此高的功夫——在其出手的之前,他都没有发觉到江敬的存在。   江铭咳了几声,看看皇甫再看看抱着杨玉兰不放手的江敬,他喃喃的道:“这才真是乱七八糟呢。”   有些事情真得不必多问,也不必多说,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因此现在除了愤怒的三公主外,其余的人多少都有点尴尬。   连六公主都在内,因为杨玉兰所为无形的影射着她的所为,在皇甫和江铭的注视下,她也无法做到无动于衷的。   三公主并没有在意自己误会了什么,她现在只在意一点,那就是有人敢对她出手,且还把她打伤了:那一脚极重,且她跌倒在地上,也让胳膊等地方都擦伤了。   还有,她感觉全身上下疼痛难忍,很怀疑自己已经跌出了内伤来:“来人,去请御医,快!”先顾好自己的小命要紧,所以她知道是谁踹了她之后,并没有先喝斥江敬而是先让人去请人来救治自己。   杨玉兰的脸全白了,看着江敬她的身上都在哆嗦:“你,你怎么出来了?”她喃喃了几句后,忽然尖叫起来:“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了嘛,你只在一旁偷偷的看着!”   所有谋划,在江敬扑出来踹飞了三公主后,都毁于一旦了,也难怪杨玉兰会变脸发狂呢。   江敬并不在乎杨玉兰的尖叫,只是小心的扶她起来:“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千万不能激动的,消消气。”   直到他抬起头来,才发现跪在地上的老父亲;他愣了一下后,缓缓的低下头看自己握着杨玉兰的手——他另外一只手就放在杨玉兰的腰上。   做为江老国公的儿子,他是绝不能如此对待杨玉兰的;不过,江老国公看不到的时候,他对杨玉兰所作所为更为过份,不然的话杨玉兰的肚子岂会变大?   杨玉兰看了一眼江老国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好像看到一个陌生人般;她嫁入江家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而这个地主和江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太合她的心意了。   所以此时她和江敬的事情败露,她除了气急败坏的怪江敬毁了她的谋划外,对江老国公没有半点的愧疚,甚至连不好意思也没有。   江老国公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老臣还有些家事要处置,片刻后会到公主府上请罪。”   他当然气,可是当场发作杨玉兰和江敬,那也是打他的老脸;因此,他想回去后再找他们算帐,当然不会轻饶了他们。   家丑,实在不必在外人面前清算的。   江老国公看向了江旭,压了压火气才算用平和的声音道:“你把所有的家财,都弄去了哪里?!”他本来是寻江旭的,压根儿没有想到会看见杨玉兰。   救杨玉兰,是因为他认为杨玉兰肚中的孩子是他的。现在,他无比后悔自己的出手,真就是让人看笑话啊:父子同出手救身为父亲的姨娘,可是儿子比老子还要尽心尽力,嘿,真是天大的笑话。   阿凤直到此时才轻轻的说了一句:“杨玉兰,你好像不能生育了吧?你肚子里的,真的是个孩子?” ☆、913.第913章 不怕罪名大   江老国公父子齐齐的看向了江铭。他们听到阿凤的话自然是震惊的,所以齐齐的看向了江铭,希望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他们当然不愿意相信杨玉兰不能生养,就算是江老国公也不希望阿凤所说是真的——杨玉兰不守妇道已经是铁板上钉钉了,如果她不守妇道还把江家父子们耍的团团转,让人知道后还不把大牙笑下来?!   他们江家真的丢不起这个脸了。   江旭不愿意相信,是因为他还希望能用孩子咬住江铭;反正这种事情说下老天来也只是靠一张嘴,无凭无证的江铭想否认也不好取信于人的。   只要杨玉兰能咬定了就成,哪怕是有江敬来搅局,此事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但是杨玉兰肚中如果没有孩子,那真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江敬是最听不得阿凤之话,他扶着杨玉兰看着阿凤叫道:“你们把人害得这么惨了,难道就不能给人留条活路吗?玉兰有孩子,此事千真万确,长公主你真以为凭你一张嘴,就能让我们相信玉兰腹中的孩子子虚乌有?”   江铭皱起了眉头来:“江敬,你向来老实,为这样一个女子痴狂很不智。你去到一旁,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他对江家并非是完全无情。   害他江铭的人是江旭,同江敬是无关的;身为大哥,他还真的不想看着江敬被江玉兰玩弄于股掌之间。   杨玉兰抓紧了江敬的胳膊:“江铭,你就是因此才如此的有持无恐,是不是?不过,你如此说话岂不是自证你和我关系匪浅?”   “我能不能生养是多么私密的事情,可是你和长公主都知道。长公主深在宫中,对于我这样一个民妇自然不可能知道很多,想来也是你江铭对长公主提及的。”   “如果你没有和我有夫妻之实,那等私密之事你岂会知道?!江铭,千算万算,你也没有想到会因为失言而证实你的无耻与卑鄙吧?”   江旭真想用力鼓掌,看着杨玉兰实在很想好好的夸奖她几句,如此聪明的女子被江敬污了身子,实在是委屈了:几句话,就又把江铭紧紧的咬住了。   皇甫摸了摸下巴:“杨玉兰,你的事情,本官也知道呢。不过本官想来想去,也不曾和你共度过春宵——知道你不能生养的人,怕还不是本官一人,用你的话来说,难道个个都是你的入幕之宾?”   杨玉兰的脸色白了,身子晃了晃软软的依靠在江敬的胸前,瞪着皇甫她真是悲愤莫名:“大人,你居然如此包庇于他,倒底是为什么?这天下间,难道就没有个还民妇公道的地方吗?!”   皇甫摇摇头:“实话实说而已。本来本官还不知道,但是你刚刚出来就识得本官,本官才让人去查一查,却不想还真的有你不少东西。”   他自旁边衙役手里正一张一张的拿纸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在场的人里,除了肖有福和江铭外,没有人注意到皇甫身边的这个衙役:他什么时候出现过,又什么时候消失的,接下来什么时候回来把东西交给皇甫——在阿凤看来,此人就仿佛一直立在皇甫身边。   三公主和六公主的脸色微变。她们不是杨玉兰,所以更明白皇甫手中那些纸页的重量——杨玉兰这样一个小小的女子,为什么会有人专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们互相看了一眼,却在同时想起她们现在已经不是姐妹了,立时又转过头去冷冷一哼;但是心底的凉意依然在,她们终于生出一些敬畏之心来。   皇帝身边有一帮人,此事早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至少公主们心里都很清楚;她们同时很清楚,皇帝的人绝不会盯着一个平常女子不放的。   这个杨玉兰,不简单啊。   杨玉兰并不知道皇甫手中拿的纸代表了什么,对于皇甫的话她也完全不相信:有些事情太过私密了,除了同时经历了同样事情的人外,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不相信皇甫的话,但是她自己很明白阿凤的话是真的,皇甫就算是明着庇佑江铭,她也不可能就此事和皇甫纠缠起来不放。   江老国公忽然起身走过去,一把拎起了杨玉兰来,一掌轻轻的拍在了杨玉兰的肚子上;然后他有些恼怒的看向皇甫:“大人,她明明是真有身孕在,大人的话是不是要给本国公一个交待?”   他还真能下得去手。不要说杨玉兰不能生养了,就算杨玉兰能生养,就凭老国公的这一掌,杨玉兰肚中的孩子也不可能存活了。   江敬的脸色雪白,豆大的汗珠自额头上滚落下来,一双手紧紧的握起又放开,放开又握起,终于他大吼起来:“父亲,你、你也太狠心了,那可是你的孙儿!”   皇甫刚刚张开的嘴巴,就被他的大吼给堵了一个严实,说出来的半句话也没有人听清楚,所以皇甫干脆便不说话了。   阿凤微一皱眉头:“江铭,他不会想要动手吧?”对于江老国公的狠辣她也极为不喜,但是江敬如果真对江老国公动手,这事儿还真就热闹了。   江家的脸面?江旭和江老国公还说什么脸面,那点脸面都被他们自己弄丢了。   江铭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江敬已经吐气开声,一拳直奔江老国公的面门而去:“还我儿的命来!”   江铭叹口气,有了江敬这句话,杨玉兰想要再污他也难了;但是眼瞅着这么一个老实人发疯——杨玉兰真是害人不浅。   他不得不出手把江敬拉到了一旁,借此也让江敬避开了江老国公的脚。   江老国公怒道:“逆子!我就知道,他之所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全都是你这个做兄长教唆的!不然的话,他岂有那个胆子!”   阿凤听的气不打一处来,过去一脚把江敬踹到一边去:“你们父子要打要杀滚远点,三位公主殿下面前你们如此大打出手,是存了什么心思?!借此机会,你们要取哪位公主的性命?!”   扣罪名,哪就没有怕罪名大的:你说江铭大不孝,我还说你江老国公包藏祸心想刺杀公主呢。 ☆、914.第914章 牡丹   阿凤的话音一落,皇甫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拔尖的声音都刺破了屋顶:“来人,来人,护驾、护驾!保护三公主、保护六公主、保护长公主!”   他虽然最后才让人保护阿凤,可是大理寺的人个个都是皇甫的翻版,第一个保护的人当然是阿凤:可是他们嘴巴里喊的那当真是山响,同样把三公主和六公主放在了前面。   说与做,在大理寺这里绝对是两码事。   江老国公还没有来得及说一个字,阿凤对他的指控在大理寺这里就已经成立了:大理寺是如临大敌——不但现有的人都护在了三位公主身前,还有人拿着大理寺的信物直接奔出去找救兵了了!   苦啊,江老国公感觉自己嘴巴里苦的就像刚刚生嚼了十斤的黄莲,真是苦不堪言!   大理寺明显偏向于阿凤和江铭,可是江老国公却还不能直接指责于皇甫:这个家伙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难保不会一个生气就把他们父子真当作刺杀公主殿下的凶人捉起来。   江家的麻烦真的足够多了,现在他们要小心做人才成,万万不能再轻易得罪人了。所以江老国公压下怒火,对着阿凤深施一礼:“长公主误会了,老臣绝对不敢。”   “如果有人敢伤长公主,老臣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护公主殿下一个周全。”他知道要让皇甫收兵,只能哄的阿凤开口。   阿凤冷冷的道:“老国公的大礼,本宫可受不得!本宫倒不知道江铭哪里做错了,难道要看你和你的好儿子江敬大打出手而不管,任你被江敬打伤或是由你打杀了江敬,才叫做对?”   “你们江家人脑子里想的东西,本宫是不明白的。不过你们父子定要分个生死,本宫也不拦着,如果真没有要刺杀皇姑母的意思,那你们就另外选个地方一决生死吧。”   江老国公苦着脸欠了欠身子:“老臣,老臣……”他连说了两句,看了一眼江铭却一时间沉吟而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实在是气极了,认定江铭对江家是不怀好心,所以让他在此时说出是错怪了江铭,当真是说不出来。   江敬的一双眼睛已经血红一片,好在理智没有完全失去,面对大理寺众人他把怒火强自按下去,走过去扶起杨玉兰来。   杨玉兰没有想到自己一番苦心,最终会败在江敬的手中;又因为事败,一切全落在江老国公的眼中,她连容身之所都失去了。   当即就给了江敬两掌,她用尽全力的甩出去手掌,全落在了江敬的脸上;如果江敬要躲很容易的,可是江敬没有要躲的意思,心甘情愿被掌掴。   “可消了气?你现在受了伤,千万不可再动气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夫,真要有个万一,你让我可怎么过。”江敬说到痛处眼泪都落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个个都盯着江敬,人人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老国公气的直咬牙:“孽子,孽子!”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剑把这个儿子杀了,免得再给他丢人现眼。   江敬和杨玉兰私通已经对不住他这个父亲了,事败后居然还敢对他这个父亲动手,如今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怎么看,江老国公都想一掌拍死他。   杨玉兰被老国公拍了一掌后,胸腹之间也不见有什么变化,裙子也不曾被血染;最主要的是,她的气色还是正常的,说话与动手打人都底气十足。   那一掌,就仿佛没有打在她的身上一样。除了江敬外,就连江旭也知道,阿凤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杨玉兰的肚中不知道有什么古怪,但绝对不可能是个孩子。   这个时候的公主府里,因为主子们不在,除了要紧的所在外,很多地方的灯光都是幽暗的。   “我的小牡丹,你怎么又不高兴了?”五皇子一边穿衣裳,一边回头看向牡丹;见牡丹没有理会他,便扑过去抱住牡丹亲了一下:“我说了,我会负责任的,一定会向皇姐讨你来做我的侧妃。”   牡丹连忙挣扎着坐起来,因为身上不着寸缕面色一红,连忙拉过衣裳来穿:“不要,五殿下。我知道殿下的心,我也想常伴在殿下的身边,可是现在真不是求我们公主要人的时候。”   “再说,公主还没有大婚呢,那么多的事情也离不了我,我不能这个时候离开公主的。五殿下,你就再等等吧。”   她柔声的道:“我是殿下的人了,殿下还不知道我的心吗?可是公主是我伴着长大的,如果就这样离开的话,我真的不放心。”   “再等一等,等到我们公主大婚了,府里府外都安静了,不会再有人来算计我们公主,到时候我自会去求公主的。好不好,殿下?我知道如此做对五殿下不公,可是我、我真舍不下公主。”   五皇子叹着气把牡丹抱进了怀里:“唉,我还能说什么呢?你知道,我向来对你的请求就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可是,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啊,你不知道我离开你后脑子里全是你,那日子真得不好过。”   牡丹越发愧疚了:“是,我知道,殿下。殿下走了,我的脑子里也全是殿下,做事总是出错。因此,还被人当成是病了,还请了傅公子过来诊脉。”   “殿下,你再忍一忍。现在,我们公主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可是我和公主一起长大,就算尽不了什么力也要好好的尽心。公主有我在,心里会踏实的。”   五皇子一拍她的头:“我知道了。幸好你的主子是皇姐,不然的话你时时把你的主子挂在嘴巴上,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来来回回总说你家主子的事情,我都会吃醋的。”   他说完起身把衣袍整理好:“牡丹,那我走了。时辰不早了,我不走,你也挂着你们公主该赶我了。我想皇姐也该回来了——大理寺那边你放心吧,我会让人去打探一下的,你们驸马爷不会有事的。” ☆、915.第915章 尊贵的皇后   五皇子的话让牡丹开心不少,却还是不忘再叮嘱他两句:“要快些,我们公主怕是没有耐心的。我真的很怕公主因为担心驸马,真的去闯那个什么大理寺。”   她起身帮五皇子整理衣袍,又蹲下为他把鞋子擦了擦,前后左右看过都很整齐才点点头:“殿下,一切全拜托你了。殿下的好,我们公主早晚会知道的,有些事情殿下也要理解我们公主才是。她真的是被人害的怕了,所以才会不轻易相信人。”   “可是殿下真的是极好的人,早晚我们公主会知道的。”她说到这里甜甜一笑:“我,就不送殿下出去了。”   五殿下却伸手又抱住了牡丹:“虽然知道应该走了,可是每次离开你就像在我身上割块肉下去,真的很不想离开你。什么时候,咱们才能长相厮守?用什么来换,我都心甘情愿啊。”   牡丹闻言心软也抱住了五殿下:“我,也不想殿下离开的。殿下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的心里空空荡荡的,整个人里面什么都没有了一样。”   “唉,我的牡丹说让我等,我当然会等。我也理解、明白牡丹的心——牡丹是长情的人嘛。给我再亲一下,我就走了。”五皇子抱住牡丹亲了下去,然后又用力抱了抱牡丹:“我,真的要走了。”   “再不愿意离开牡丹,也不能给牡丹添麻烦的。皇姐回来遇上我,到时候还是牡丹你为难。”他拍一下牡丹的头:“我明天就来,我保证你们驸马爷无事。”   “不过有一点,就算我能保出你们驸马爷来,大理寺也不是平常的地方。我所做的事情,不能让父皇知道的,不然的话,牡丹你懂的。我母妃和外祖家出了那样的事情,如果我再做错事情……”   他长长一叹:“我不能再做错一星半点的事情。所以,我救出你们驸马爷的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哪怕就是皇姐依然对我有所误会,你也不能提及此事。要知道,这可关系着我的身家性命,牡丹。”五皇子极为郑重的把双手搭在了牡丹的双肩上。   牡丹点了点头,然后又很担心的道:“殿下,如果太危险的话……”她当然不舍得阿凤伤心,也看不得阿凤焦急而吃不下、睡不着;可是,如果五皇子有个什么万一,她也同样活不了。   五皇子打断了她的话:“我有办法的。虽然危险,但是为了牡丹,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一定能做到的。你放心吧,只要你不说,我再小心些,应该没有太大的事情。”   他不再给牡丹开口的机会,拍一下牡丹他转身就向屋外行去:“你乖乖的等我好消息吧,为了牡丹,这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得倒我。”   牡丹奔到了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只来得及说一句:“殿下,事不可为时千万不要冒险,我、我更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   五皇子回头一笑,挥了挥手没有作声走了。   牡丹立在门口处看着五皇子的背影,轻咬着下唇,眼圈渐渐红了。她真的很想扑过去再抱一抱五皇子,可是她知道不可以的。   她和五皇子没有过明路,现在他们俩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还属于是私情,岂能让人知道呢?不让她相送,是五皇子为她着想,就是不想被人看到的话再对她指指点点。   公主府中的灯光,也温暖不了牡丹此时心中的孤独;在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很想和五皇子走,再也不和五皇子分开了,哪怕只做五皇子身边的宫人也好。   宫中的灯火通明,不过在太后的宫院里,灯火都调到了最暗,能节省的都要节省下来;因为这是太后发的誓愿,想以此来为佛祖再添香油。   可是在佛前添再多的香油,也无法让太后能静下心来,她此时在寝宫里走来走去,身边伺候的人只有一个吕有寿。   “太后,您就稍坐一坐吧。”吕有寿上前去扶太后:“您走的老奴眼睛都要花了,您万一累坏了,皇上岂不心焦?”   太后哼了一声:“你们皇上现在心里哪里还有哀家这个母后。”她推开吕有寿:“让人去等着了嘛,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人来?”   正着说话,门外传来响动,吕有寿向太后欠了欠身子,走过去打开了门,确认后便引了那人进来。   进来的人,居然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见到太后半倚靠在软榻上,眼睛闭着也不知道她是睡了还是没有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见礼,所以就看向了吕有寿。   吕有寿知道太后不过是刚刚躺下,就在他去开门的时候,便上前轻轻的唤了几声,在太后睁开眼睛后,他才轻声道:“大长公主来给您请安了,太后。”   太后这才伸手由吕有寿扶着她缓缓的坐了起来,抬头看向大长公主她叹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是感觉有点乏就想略躺躺,居然就睡着了。”   “不要多礼了,咱们娘俩坐着好好说说话。”她在大长公主拜下去后才让吕有寿去阻止大长公主行礼,不过倒没有忘了给大长公主赐座。   大长公主和太后在宫中相处多年,虽然离开大楚有十来年,但是她依然深知太后的为人;再者,现在她不再是大楚的公主,而是小瀛国的皇后娘娘,自认尊贵了不少,因此并不想和太后多说那些无用的废话。   “太后还睡得着?当真是心宽,女儿所不及。”她小小奉承两句:“不过,女儿却真是睡不踏实呢。太后,对皇后和那个阿凤,就这样纵容下去?”   “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能让皇后无暇他顾,且能给她们母女招引来无数的仇恨,她们再也没有精力和太后做对了。”   她现在可是尊贵的皇后娘娘,当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根本不必卖关子的;所以也   “皇后无子,就由太后和皇帝做主,立为太子的那个,就记为皇后所出;太子就成了嫡出,越发的名正言顺,而皇后也有了儿子嘛。”   “看上去是好事儿,可是皇兄的儿子可不是一个,皇后认一个就是得罪了那么多;哪一个皇子背后没有一伙人?皇后的日子,嘿嘿……” ☆、916.第916章 多多体谅   大长公主说不出来的得意,看着太后满眼都是祈盼:她在等着太后夸赞她聪明呢。多好的主意啊,实在是前无古人而后无来者。   太后沉吟着没有作声。如果是她的心腹,此时她当然就可以说这法子好还是不好,但是大长公主不是她太后的心腹,甚至都不能算是太后的人。   还有一点,她之所以会见大长公主,是因为小瀛国皇帝打发人送来的信儿,让大长公主进宫不过是晚上便宜罢了。   太后还真的没有想到小瀛国帝后能想出这样的一个点子来,她琢磨了一会儿了,还是认为这主意极好。   阳谋嘛,她现在最喜欢的阳谋:光明正大的算计你,就算你知道也束手无策——她喜欢看皇后隐在眼中的愤怒。   皇后有怒可是不能发作、不敢发作,看一次太后就开心一次。何况这法子可不只是让皇后难受一下子,而会让她难受很久,直到她被那些皇子及其背后的人吞掉了。   当然了,阿凤也不会幸免的。那些皇子要对付皇后,岂会放过阿凤这么好的棋子不用呢?首当其冲的就是阿凤啊。   太后不费吹灰之力,一文钱都不用破费,就让那么多人为她所用。她在大长公主的目光下终于开口了:“你这孩子,不会是回来大楚后水土不服吧,怎么张嘴就说胡话呢。”   “皇后和长公主何曾与哀家做对?哀家最疼爱的就是阿凤这个嫡亲的孙女了,你呀,再这样胡说八道,真就让人把你送回去算了。”   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虽然都是胡话,不过有一句话你倒是提醒了哀家;储君乃是立国之本啊,太子之事绝不可以再拖延。”   大长公主的脸色是时青时红,瞪着太后张着嘴巴,半晌也没有挤出一个字来:原本被太后训斥的她已经心灰意冷,在心里大骂太后老糊涂了,分辩不出什么是好什么是歹来。   直到听到太后最后的一句话,她才翻了一个白眼,低下头乖乖的应了一个是。她是很不满的,因为太后明明就是认为她的法子很好,并且用了她的法子,却还把她骂了一顿。   太后打个哈欠:“哀家也乏了,没有什么其它事情,你就退下吧。改天,咱们娘俩再好好的说说话。”   大长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太后,您不能这样啊。”说实话,就算是皇帝也不曾对太后这个样子说话呢。   “我给您想了一个好法子,解了您的心腹之患,可是我们小瀛国那里还没有平叛呢——太后,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一支精兵,助我们夺回小瀛国啊?”   她如果不是为了小瀛国,才不会大晚上跑进宫里来给太后出什么主意;近来,她已经足够心烦意乱的了:到了大楚后到现在,小瀛国皇帝就收了六个小妾了!   而她这个正儿八经的皇后,如今天天晚上守空房,真让她有些恼怒。可是小瀛国皇帝护着那些女人,眼下她还没有找到机会收拾她们呢。   所以她更想借到精兵,只要有了大楚的精兵在手,小瀛国皇帝绝对会像只小狗一样爬到她面前来;那些个女人,个个都会被她切了喂了狗的。   太后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平叛之事关系重大,哀家只是居于后宫的女子,哪里能左右朝堂上的事情?”她顿了顿后又补上一句:“哀家,会在见到皇上时,在合适的时机向皇上说上几句的。”   大长公主很不满意,却也没有其它办法,想起小瀛国皇帝的话,她撇了撇嘴巴:“那就谢谢太后了。还有,如果太后同意的话,我们很高兴能帮太后对付阿凤那个死丫头。”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知道了。今天太乏了些,你也知道,人老了嘛。还有,阿凤是你的侄女,岂能用死丫头来称呼?”   她不想再和大长公主多说,挥了挥手示意吕有寿把人带出去。有这样的皇后,小瀛国不亡才真得是没有天理呢。   一脸阴沉不爽的大长公主离开了皇后,那张脸真的和江老国公有得一拼:阴沉的都能挤出水来。   皇甫搓着手:“这个,江杨氏的事情是江家的私事,下官对旁人家的内情素来没有兴趣。”他看着江老国公很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人却不能交给江老国公带走,本官要带她回大理寺。”   杨玉兰跑出来喊冤,最终的结果却是她不守妇道,要面临江老国公的怒火;一个妾侍不守妇道,打个半死再发卖出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可是江老国公要带人走时,皇甫大人却不干了,把江老国公拦了下来。   江老国公的脸气的通红:“皇甫大人!这是我们江家的私事,你大理寺凭什么插手?!此事皇甫大人非要一意孤行,老夫就与你到御前理论。”   他实在是要被气疯了。因为妾侍和他庶子鬼混已经足够丢人,可是皇甫却还要再羞辱他——他要带回他的妾侍去教训一番,有什么不可以的?!   阿凤叹口气,很好心的为江老国公解围:“江家的私事,不管江敬和杨玉兰怎么回事儿,也不管杨玉兰肚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大理寺都管不着。”   “老国公想要查清楚,没有杨玉兰在也能查个水落石出的。皇甫大人真不是要和老国公过不去,他也不是要揭江府的什么丑事,不过是国法在他不得不如此罢了。”   阿凤说到这里看一眼杨玉兰:“以罪妇之身诬当朝的国公爷、我大楚的将军,本宫的驸马——哪一条都是大罪呢,岂能由你江家的私事而废了大楚的国法?”   皇甫再次搓手:“长公主所言极是,老国公多多体谅。”他看一眼杨玉兰和江敬:“这位江公子,老国公也不能现在带回去,他是知情人,也要跟本官回大理寺。”   老国公气的瞪圆了眼睛:“江敬,那是老夫的儿子!哪里来的国事,这就是我们江家的私事,没有牵涉到一个外人。”   他不敢吼阿凤,所以他吼的人是皇甫。   皇甫看着他很无奈:“此事,老国公一人所言,下官无能为力。还有一件事情要请老国公见谅了——杨玉兰诬我朝国公、我大楚将军、驸马爷,这事儿查起来,怕是避不开他……” ☆、917.第917章 包在我身上   皇甫是欲言又止,拿眼看向老国公:“您老懂得。”   老国人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我懂什么,老夫什么也不懂得。你不用找那么多的理由,就答老夫一句话,人交不交与老夫!”   自从杨玉兰和江敬的事情暴露在人前,他所想就是把两人尽快弄回府去。就连江旭的事情,暂时都被他往后压了压。   皇甫咳了几声:“老国公不懂?不怪您老生气,是下官没有说清楚。查案当中,怕是避不开江杨氏不守妇道一事。”   “按规矩,江杨氏和那个江公子如果真有什么,咳咳,怕要录入案档,呈交皇上过目的。老国公是明白人,并非本官对老国公或是对江家存有什么私心,实在是办案的不得已。”   “老国公多多体谅下官的难处。”皇甫说完对着老国公又深施一礼。你不明白,那我就说个透彻明白给你听。   老国公真想一掌甩过去,把皇甫直接抽飞回大理寺——可是,他不是皇甫的对手,这个想法也只能想想了:“你,你分明就是在害我,还要让我体谅于你!”   他说到这里一下子跳到了江铭的身前,抓住了江铭的衣服,伸手就给了江铭两记耳光:“全是你害的,全都是你指使的,如今江家是真正的家破人亡,是真正的沦为人的笑柄,你个逆子终于满意了?!”   “你如此,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吗?她在生前就是教你做一个如此不孝不义之徒?因你之故,她就算是死去,在江家也要落个不贤的名声儿,还会被族人把她自宗祠中……”   江铭伸手对三公主道:“借长剑一用。”   三公主看看他再看看江老国公,本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理,当真把手中的长剑递给了江铭。   江老国公挥手就是两记耳光:“你个逆子,还想当众弑父不成?!家事,你当真要闹得人尽皆知才满意?还不让人把那个贱人和江敬那个该死的东西放了?!”   他拿皇甫无法便发作起江铭来,凭的就是他是江铭的父亲,认定江铭和阿凤在人前绝不敢对他动手的:哪怕江铭的功夫比他好,哪怕阿凤的权势比他大。   江铭不躲闪,由着江老国公接连打了他四掌,只是捉到机会一剑斩在了自己胸前,把江老国公抓住的衣裳斩落,他也就挣脱开来。   “谢公主殿下。”他飘然落在三公主面前,施礼双手奉还长剑。   三公主不自禁的多看一眼江铭——就在这种情况下,江铭依然风度翩翩,哪里像江旭一样,有半点事情就先失了分寸。   阿凤上前一步挡在了老国公的面前,伸手就点在了老国公的鼻子上——不是阿凤故意为之,是老国公要追江铭,自己往阿凤的手指上撞。   也幸亏老国公的功夫不错,及时收住身形才没有伤到阿凤的手指。   “谁害你?!”阿凤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点在了老国公的胸前:“你眼开眼睛看清楚,和你小妾私混的是你的庶子,不是江铭的庶子!”   “勾你庶子做败坏门风之事的人,是你的小妾也不是江铭的小妾,更不是皇甫大人的小妾!哪个害你,啊,本宫问你呢,哪个害你?!”   皇甫那里不太好意思摆手:“臣没有小妾,臣连个妻室也没有啊,长公主。”   阿凤居然在教训老国公的百忙之中回了他一句:“包在本宫的身上,保你有个好妻子。”她答完皇甫的话,又是一指点出去:“你倒是说话啊,哪个害你,本宫问你你没有带耳朵吗?!”   江老国公被阿凤逼的步步倒退,最终只好跪倒在地上:“臣,请公主息怒。”他真是憋屈,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姑娘家数落,还要跪地求饶。   阿凤哼了一声,让肖有福把江旭拖过来丢在了江老国公的身边:“他做的事情你很清楚,不然的话你替他遮掩什么?!他要杀了江铭,江铭就不能问个清楚明白,是不是?”   “他要杀江铭,还是江铭的错,还是江铭害了你?!嘿,这个道理,老国公你要不要和我明天中午到市集上当众说一说?”   肖有福笑眯眯的扶起阿凤的胳膊来:“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岂能与这种人生如此大的气伤身呢?再说,教训人这种粗活儿,有老奴在交于老奴就是。”   他扶了阿凤重新坐好,回身一脚就踹飞了江旭:“江家之祸始于江旭要杀兄,今日之灾却是始于你一个老不羞,大把年纪却要纳妾!”   肖有福说完,还不忘接连甩了八掌在老国公的脸上:“你居然还诬皇甫大人害你,嗯,你知道不知道皇甫大人是皇上亲选来彻查江旭杀兄案的人?!”   “自皇上下旨那一刻起,皇甫大人在查此案时就等同于皇上亲临问话,你居然还暗指皇上要害你们江家——你们和韩家不清不楚的事情,我看也该由皇甫大人好好的查一查了。”   他说完又对着老国公欠了欠身子、抱了抱拳:“唉,老国公您不要往心里去,也要多多体谅老奴才是。老奴是奉皇命伺候长公主、保护长公主的,所以不能让长公主受半点委屈。”   “实在不是老奴要对老国公不敬啊,皇命在身,老国公您就多担待一二吧。那个,多打了几下,实在是我们这些人偏好,就是喜欢教训人,一时手滑没有收住,对不住了。”   老国公的鼻子差点就要被气歪了:被打,他认了。反正宫里出来的有身份的大太监们,向来都是除了皇上、太后等一干人,其它人在他们眼中和虫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他没有想到肖有福打完还要羞辱他,实实在在的气坏了他。   皇甫大人又开始搓手了:“和韩家不清不楚啊——肖公公这话儿,下官可有点不赞同啊,看江杨氏在这里,又怎么能说不清不楚呢,分明就是清清楚楚嘛。”   三公主闻言双眼猛的一缩,看了一眼江铭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六公主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她们原本的驸马家可是满门抄折,就留下她们两个人;所以,她们对某些事情真就是应了老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铭终于回身面对江老国公:“辱我可以,辱我母,不行。”斩钉截铁,不容人怀疑他的话。 ☆、918.第918章 不相信你   江铭先还剑再面对江老国公,其实是为了压下去自己的火气。   对于自己父亲的一些行为,他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听到江老国公那么不讲道理的话,如果说一点也不寒心、不伤心,那也是假的,不过他已经开始学着不那么去在意了。   可是面对江老国公提到自己的母亲,还威胁要把他母亲的牌位自宗祠中移出来——那相当于是江铭的生母在死后却被江家休了!   江铭无法让母亲在死后还要受这样的侮辱,他很愤怒,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止来:其实他在那一刻已经想对江老国公动手了。   可是他要娶阿凤,马上就要和阿凤成亲了;他对自己许下了承诺,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了,所以做事不能再冲动。   因为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或是受了伤,伤心的人、担心的人还是阿凤。他要给阿凤幸福,这不是一句空话,他是认真的思考,要如何才能让阿凤幸福。   所以他努力的压下怒火,借还剑于三公主让自己平静些,直到他能约束住胸口的怒火,他才转身来面对江老国公。   “你,要向母亲认错。她没有欠你,也没有欠你江家,正好相反的是,是你欠了母亲的,同样的,江家也欠母亲的。”他看着江老国公的眼睛:“我知道你们和韩家有来往,但并没有掺和进去。”   “如果你不向母亲认错,那么大理寺要追查你们和韩家谋逆的事情,我就当作不知道;如果你能向母亲认错道歉,并且发誓以后不会再侮及母亲一个字,那在此事上我会保江家平安无事。”   江铭的话很平静,就当着皇甫的面儿和他的父亲做起了交易:按理说,有事没事是大理寺说了才算,可是皇甫摸了摸鼻子没有作声,反而凑到阿凤跟前问起了他娶妻的事情。   皇甫想找个妻子真的很难——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当然有愿意的,可是他却不想连累他们;因为他所领的差事,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报复的。   门当户对的?就凭皇甫的为人,和大理寺处事的手段,皇甫几乎把京城还有大楚所有的权贵都得罪了,就连皇室中人都极为讨厌他。   就算有那暗中佩服皇甫的,可也不敢把女儿嫁给他啊:因为和皇甫结为亲家,就意味着要和大楚几乎所有的权贵为敌。   还真的没有几人有这样的胆量,再加上皇甫本人长的,嗯,真的不能算是一般,就算做为朋友要往好里说,那也只能是一般,还要靠下面一点儿。   因此听到长公主说要包他能娶上妻子,皇甫打心里眼里美啊;他也老大不小了,全家人就剩他一个了,说不想传宗接代那真就是假的。   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放一边,他也真心希望可以回到家里有个人能说说话:人活一辈子,他不图钱也不图名,就是想要过个热乎小日子。   从前,他还真得不敢想,可是长公主给他保的媒,想来也不会怕什么大楚的所谓权贵。所以,他是真的动心了。   如果不是眼下还有一摊子事,他就要背起阿凤就跑:现在就可以去见见人,说一说情况,成与不成的给句话呗。   肖有福见阿凤有点受不了皇甫,便笑道:“殿下,您要明白一个饿了六天的人,闻到馒头香味儿的心思。”   阿凤被肖有福差点给逗笑了,见皇甫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便道:“包在我身上。成与不成也要看你和人家的缘份,但是一个不成咱可以相下一个嘛,对吧?包在我身上了。”   皇甫闻言凑近了肖有福——他是想和阿凤说悄悄话的,可惜的是阿凤是个女孩子,还有她的驸马爷就在左近,万一让其驸马爷误会了啥,他可真是一世英名啊。   因此他在肖有福的耳边轻轻的道:“只要不是造反、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是杀人放火呢——从此以后只要长公主一句话,咱是上刀山、下油锅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说完他想了想感觉不对,便又加了一句:“我的命可以卖给长公主,可是我真有个万一的话,那我的妻儿可就要拜托长公主给我好好的照顾。”   肖有福闻言好气又好笑的一拂尘打他头上:“你想的还挺长远!放心吧,我们殿下不会要你性命的。”   老国公听到江铭的话一直不曾作声,只是拿眼直瞅皇甫,看了半晌他终于灰了心:都说皇甫是个清官儿,铁面无私之类的,屁!   还不都是一个德行,看看皇甫那个模样,就差要去舔长公主的鞋子了!   不过,他也相信了江铭的话,有江铭和阿凤作担保,大理寺就不会去追查江家和韩家从前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他现在担心江旭和其母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他。   要知道,从前也是江旭和其母同韩家走的近,他一直反对和韩家过于亲密。   江铭也不催促他,反而走到阿凤身边坐下吃茶,就仿佛刚刚的那番话不是出自于他的嘴巴一般:显的他根本不在乎江老国公答应与否,不答应,他还要其它的法子。   江老国公虽然不知道江铭还有什么法子,但是看一眼阿凤,想到如果被皇后或是皇上下旨申斥,让他向亡妻道歉的话,那真就是丢人到家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江铭为了他的亡母,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说不定半夜时闯进自己的屋子,把自己拉到他亡母牌位前打一顿——很有可能啊。   “好。我怎么相信你能说到做到?”他看向江铭咬牙。一个儿子,理应听他这个老子的话,可是却在人前逼的他这个做父亲的低头,他心里当然有气。   江铭没有理会他,只是拿眼睛看向皇甫:“我,可是帮你赚了一大笔银钱。”   皇甫叹口气:“真就是六月债还得快!你的人情,真欠不得。”他摇头晃脑的看向老国公:“你先赔罪,然后大理寺自然就不会再查了。现在嘛,当然不成,因为就像你所说,下官代江国公说一句——怎么能相信你做得到呢?” ☆、919.第919章 道谢   江老国公看着皇甫,看了好半晌后转头看向了三公主。   这也是一次机会。皇甫和江铭公然用大理寺查不查案来交易,自然是犯了国法王条的,只要有人向皇帝告上一状,足够江铭和皇甫吃不了兜着走的。   三公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六公主用左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也没有注意到江老国公的目光:她们当然不是没有听到江铭和皇甫的交易,只是她们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   江老国公只一眼便明白了,指着两位公主向皇甫和江铭叫板不可能了,他自己是不可能去皇上面前告状的——三公主和六公主告状自然会偏袒江家的,可是他自己去告状,为了自证清白岂不是还要请大理寺的人彻查他们和韩家的关系?   得罪了大理寺的人,还要请大理寺的人查江家,没事都能查出要命的大事来,如果真有什么事情,那绝对就是灭门的祸事。   所以江老国公只能回皇甫的话:“好,老夫就相信皇甫大人。老夫今天回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到原配夫人牌位前请罪赔礼——不知道还要不要当着江国公的面来,才能算数?”   他完全是气不过,才会加上最后一句话,不过是要给江铭一点难堪罢了。   江铭却实打实的当了真,居然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您这样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再说,我也理应给母亲上柱香的。”   老国公差点被气个倒仰,江铭这个儿子当真是反了,不但当着众人的面儿给他难堪,如今更是直接踩到了他的头上!   皇甫左右看了看:“那行吧。要摆香案什么的需要点时间,正好下官也要带人回大理寺,两位国公就先走一步去准备祭拜的事宜,下官安排好大理寺的事情就过去做个见证。”   老国公闻言急的额头青筋直跳,却也知道皇甫是块滚刀肉,想要让其吐口放人是绝无可能。靠他不成,但是三公主应该有几分面子吧?   他只是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和江旭等人好好的核计一番,明儿一早送他们到大理寺,能保他们万无一失:最主要是保江家和江旭安然无恙。   至于杨玉兰和江敬,他真是生出了杀机来,只是不可能让他们的丑事在外人面前一再的坐实罢了。先遮一遮羞,等到事情过去后,看他再如何炮制该死的杨玉兰和江敬。   三公主的目光终于和江老国公撞在了一起,看到老国公满眼的祈求,她转头看向皇甫:“人非圣贤岂能无错?本宫也不能幸免啊。”   “原来,本宫因为江侯爷经常陪我和六皇妹出入游玩,以为江侯爷心仪之人是本宫,才会向太后请了旨意赐婚。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一件天大的错事。”   她说到这里向江老国公欠了欠身子:“本宫一时会错了意,倒是耽搁了江侯爷,更是让本宫自己也……”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摇头:“不过错了就是错了,本宫在知道会错意后,就不能再错下去。”   “太后那里本宫自去请罪,赐婚之事作罢——哪怕本宫就是跪死在太后面前,也要成全六皇妹和江侯爷的好姻缘,以此来请两位莫再怪本宫的自作多情。”   三公主说完对皇甫微微一笑:“此事,也要烦请皇甫大人做个见证。”多难得的客气,居然称呼皇甫为大人,真是给足了皇甫面子。   皇甫眨了眨眼睛,看看江旭再看看江老国公,然后他搓了搓手:“这个,公主殿下有命,。臣岂敢不拼死效力。”不过是做个见证,被他一说似乎要为三公主抛头颅洒热血了。   江老国公却听的全身冰冷,一时间看着三公主却说不出话来,震惊之下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听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江旭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了多半,几乎就要瘫软在地上:“公主,公主,旭对您真是一片真心,您……”他真的没有想到刚刚三公主为了脸面,还在维护于他。   怎么他的父亲一到,三公主反而改了主意呢?按照他一贯的思路,此时他应该怪到江铭或是阿凤的身上,但是阿凤和江铭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江旭看的清清楚楚,此事真的无法怪罪阿凤和江铭,所以他就更加不明白了;他的确和六公主有私,可是三公主刚刚竭力隐瞒,为什么此时却似乎要说出一切呢?   六公主当真是吓了一跳:“皇姐,您在说什么,江侯爷和您……”她也被三公主的话吓到了,急急的想要分辩什么。   三公主笑了笑打断了六公主:“六妹,刚刚你和江侯爷还在这里颠鸾倒凤,此时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对皇姐说得?皇姐只是误会了江侯爷的心意,早知道他意在皇妹,做姐姐自然要全力成全,且高兴妹妹终于有个归宿。”   阿凤倒是明白三公主是在坑六公主和江旭,只是她也不明白三公主为什么转变如此大。   江铭眯起眼睛来:“以后,要小心三公主了。”此人能在此时把江旭往死里坑,显然可见她有多恨江旭。   男女之间有多少恨,就证实曾经有多么的爱。三公主如此爱重江旭,岂能在整治了江旭后,会放过阿凤和江铭——要知道,三公主和江旭之所以有这个结果,可以算是江铭和阿凤一力促成的。   阿凤点了点头:“都是公主,我还怕她?!”她看向六公主嘻笑:“那我是不是应该备份礼恭贺姑母您心想事成?”   六公主哪里顾得上阿凤的挖苦:“皇姐,今天的事情……”她说到这里却词穷了,因为有太多的话都不能对人讲的。   她总不能当众说,她对江旭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只是爱他长的不错,哪怕明知道他是皇姐的驸马,也要和他做个露水夫妻?!   不能说,所以她真的无法向三公主解释,也无法向天下人解释,更无法向太后和皇帝解释了:三公主豁了出去,她和江旭就极为被动,哪怕长出全身的嘴巴来,都说不清楚了。   三公主笑着拍一拍她的肩膀,只是她的一双眼睛里却冰冷如故,完全没有一丝笑意:“好了,你们都有了夫妻之实,不能再耽搁了。一切保在皇姐的身上,明儿定让你们拿到赐婚的旨意。”   “唉,你们也知道的,就是有人喜欢嚼舌头嘛,你们的事情如果真有人说三道四,那个真的是好说不好听。”   “不过六皇妹向来洒脱,做了就是做了,今天怎么做起了小儿女之态来?你喜欢江侯爷,皇姐成全你——你怎么也应该对皇姐道声谢吧?” ☆、920.第920章 弃如敝履   阿凤笑嘻嘻的跟了一句:“我们也应该道声喜才对。恭喜两位姑母了,日后定是一桩美谈——三姑母让夫,六姑母守得云开见月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三公主要算计六公主,阿凤是真得不喜欢六公主现在的模样:你也是公主啊,同样也是不讲道理的很,会是平白受人欺负的人?三公主欺负你,你就只会可怜兮兮的解释?   看不出来三公主是想要把你生吞活剥了,连骨头渣都不想给你剩下嘛;六公主你可真不能有损公主的威名啊。   阿凤是真的很想三公主和六公主能大打出手,最好两人能两败俱伤,以后也就不会总来惦记她和江铭了,那得少多少麻烦?   所以她很开心的煽风点火,生怕三公主和六公主自顾身份不会动手。   六公主气的瞪一眼阿凤:“你少说一句!”转头她看向三公主,虽然心里怨恨三公主太过狠毒,可是事情摆在那里,她也只能软言相求:“皇姐,江侯爷的事情皇姐要如何处置,做妹妹的没有权力说三道四。”   她声明,接下来江旭是生是死都和她无关了,她绝对不会再过问一星半点儿。以此来向三公主告饶,希望能让三公主的气消一点儿,以便于她接下来的话三公主能听得进去。   三公主却没有让她继续往下说,小手一挥:“阿凤的话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至少皇妹你和江侯爷可谓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皇姐我的身份有点尴尬,媒人的事情皇姐也就不掺合了。”她看向江老国公:“以后老国公有什么事情,不要走错了府门。”   “倒不是本宫怕麻烦,只是皇妹终于能和江侯爷在一起,本宫因为错会了江侯爷的意思,如今还真是要避一避嫌疑的。”她说完对着江旭一笑:“江侯爷,祝你和本宫的皇妹百年好合,儿女成群。”   三公主说完了提了提裙子:“如此一来,本宫在这里就实在是多余了,又事关大理寺查案,本宫还是离开为好。”   “改日,本宫亲设酒宴向皇妹和江侯爷道喜与道歉。”她说完当真是抬脚说走,打定主意是不想趟这池混水了。   六公主没有想到三公主会如此做,一下子就成了背黑祸的冤大头,她哪里能吃得下这个亏?江旭如果真要做驸马,那也绝不是她六公主的驸马爷。   “皇姐留步吧。无非就是因为江家败落了,而且眼瞅着大理寺还要再彻查下去,真不知道还会牵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来。所以,皇姐就想脱身走人——这也没有什么,人之常情嘛,何况皇姐还经历过一次灭门之祸。”她看着三公主笑的残忍:   “只是皇姐要脱身,却要把做妹妹的拖下水,踩着妹妹离开,把妹妹踩进泥潭中,皇姐却有些太过狠心了。”   她和江旭的事情不能否认,也无从否认;可是因此就任由三公主把江旭丢给她而脱身离开,她也不能答应,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叫破三公主的心思。   江旭和她的事情不能摆在桌面上来说,可是三公主的心思可以当面议论;叫破了,也就让三公主无法再把江旭丢过来。   阿凤叹口气:“我本来还认为是江侯爷是人极好,才会让两位姑母都相助于他,却没有想到现如今江侯爷,却成了人人厌烦的灾祸般,两位姑母都恨不得把你丢出去,再也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呢。”   “江侯爷,做人做到你这个地步,可有什么感想呢?”看着江旭,阿凤的眼神极为锐利:“用尽了手段的你,就没有想过只要你认真的请罪,诚心的悔过,其实还有一丝生机的?!”   江铭从来没有说过,不过到了现在阿凤认为可以代江铭把话说出来了: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江铭其实回来后还是有着一丝的不忍,还有着一丝的奢望——他可能是有难言之隐,或是被人胁迫?   什么样的理由,也不过是江铭心中还有着一点的手足之情。   江旭全然不理会阿凤,现在最最要紧的就是留住一位公主——原本他心中的那点小得意,如今都没有了。   如果他不是和六公主鬼混,现在的三公主就算是想丢开他,也会因为丢不开只能维护他到底;可是现在他却给了三公主一个极好的借口,不过六公主那里却不想接手!   他真的没有他认为的那么风度翩翩,两位公主在最后关头,没有一个人晕了头为他而不顾一切,反而要把他丢出去而消灾解祸。   “公主,我只是被六公主一时迷惑了,心里从来就只有公主您一人啊。我知道您生气,您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是杀了我,但是不要说出那么决绝的话来。”   他一面说一面痛哭流涕:“那比杀了我还要更难受。”就在一霎间,他决定抓紧了三公主不放,而不再寄希望于六公主了。   虽然他和六公主有夫妻之实了,可是和六公主有夫妻之实的人,在京城之中数起来十根手指都不够用,他算老几?!   倒是三公主和他可是有名有份的,想要丢开他没有太后或是皇帝的旨意,三公主也只能是想想;所以想要活命,就要把三公主拖下水,三公主为了自己也不能坐视江家当真被问罪。   三公主冷冷的看着他:“什么叫做一时迷惑了?你当本宫的皇妹是什么人,你又当本宫是什么人!能得一位公主为妻,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你却如此说话,在你的眼中还有皇权王法吗?!”   “你,给本宫死了那条心。”她是经历过一次灭门之祸的人,对于那种经历她是刻骨铭心,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经历一次,也绝不想自己再身陷其中。   所以江旭想要拖住她的心思,只让她更为恼怒,长剑一下子就指向了江旭的鼻子:“杀了你,本宫倒是很乐意!只要你再说一句话你愿意死在本宫的手里,本宫绝对会成全你。”   她抖了抖手腕:“说吧。”   江旭看着剑尖面白如雪:“我、我……”他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三公主鄙夷的收回长剑:“你和本宫再无关系,你做的事情,自然也和本宫无关。” ☆、921.第921章 应该做的事   三公主是打定主意不再和江旭有任何关系了。   脸面没有身家性命重要啊,她才不要因为江旭一人,而再让自己陷入那么可怕的事件中;虽然公主一般不会被赐死,但是如果一位公主前后两次所嫁的驸马都要谋反,这位公主只怕离死不远了。   因此,她发现江家有可能和韩家道不清说不明,而且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清楚——被皇甫盯上没有什么,可是江家却被她的皇兄派人盯着,她经过考虑后还是认为不能再冒险了。   何况,江旭是真的不值得。不要说是冒险了,就是江旭如日中天,就凭他和六公主所为,三公主也不认为自己还应该嫁给他。   所以,此时放弃江旭是最顺理成章的。   江老国公终于听明白了,看看六公主再看看江旭,他嘴唇抖了半天,到江旭面前抓起他来正正反反打了他好几记耳光:江家,真要被江旭害死了!   能得到三公主的青睐,他还为江旭的大局观甚为骄傲,直到此时他才看到这个儿子实足一个废物;不对,废物不会闯这么大的祸,只不过是没有作为罢了,可是江旭十足十的惹祸精。   一个祸事加一个祸事,在江家被麻烦缠足的时候,他都不忘再惹祸,也实在是让江老国公不知道应该如何训斥他了。除了打之外,江老国公也不知道何种语言才能表达出他此时的心情。   阿凤没有半点的同情,看到江老国公打累了停手:“老国公要不要喝口茶歇一歇再接着打?生养了江旭这么精明能干的儿子,您此时才知道管教他,有点晚呢。”   “江铭这种儿子你看不上,恨不得他早死才好,免得拖累了你的好儿子江旭,也免得害你们江家家破人亡;可是,现在是谁拖累江家,又是谁害得江家家破人亡?”   “对了,江家的钱财,可是江旭亲自交出去的。这样的好儿子,值得老国公再三的珍重啊,一下子打杀了,啧,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江老国公闻言一双血红的眼睛瞪了过来,盯着江铭吼道:“你对皇甫说什么帮他弄了一大笔银钱,是不是你助外人夺江家财产?!是不是,是不是?!”   “你个逆子。”他指着江铭,一双眼角瞪的居然裂开了,有丝丝的血迹了流了下来。   江铭没有作声,只是迎着老国公的目光不避不闪:问心无愧,他为什么要避开其目光?正因为问心无愧,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要对老国公解释的。   老国公认为好的那便是好吧,认为是坏的便是坏吧——江铭如今已经不在乎了,反正他做什么,在老国公的眼中都是要害江家的;而江家落到什么地步,在老国公看来也是被江铭所害。   皇甫看一眼江铭皱了皱眉头,上前站到了老国公和江铭之间,把江老国公的目光硬生生的拉到自己身上。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老国公,你再说一遍听听?什么叫做助外人夺江家的钱财——夺字,你用得可不太好。”   “事情的经过,由下官细细的说给老国公听,听完之后,下官还要让老国公给下官一个解释呢。”   把事情经过说完,皇甫眯着一双小眼睛看老国公:“下官想请问老国公,您知道不知道贿赂下官可是什么罪名?还有,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也没有触犯大楚律法,江侯爷为什么不让下官查个清楚还其清白,而要倾江家所有收买本官呢?”   江老国公的眼神已经直了,挺拔的身子也弯了,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在此时,人们才会想起江老国公的年岁已经不小了。   江旭的所为,身为父亲的他真的不知道;他一直不喜欢江铭,因为什么他没有深究过,反正就是不喜欢江铭说话行事的方式,而江旭向来知道如何哄他开心。   因此,他真的很不想把江家交给江铭,认定把江府交给江旭,才是最正确的;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江铭没有江家却自己挣来了国公的爵位与府邸,而江旭呢在他这个父亲还没有闭眼前,就已经把江家败光了。   他有些空空的脑子里,此时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真得他错了吗?   老国公看向江铭,发现江铭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眼中全没有半点的伤心,更没有焦急后,他的心一下子就清明了:不,他没有做错!   如果江铭真的把他这个父亲放在心里,哪怕对他这个父亲还有三分的敬畏与爱重,就不会执意要查什么江旭杀兄之事:此事只要彻查,无论结果如何对江家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再说了,他年事已高,哪里能承受失去儿子的痛苦?江铭如果肯他的话,此时江家绝不可能是现在的样子。   想到现在江家的模样正中了江铭的下怀,他心中更是窜起一股火气来:“你和皇甫狼狈为奸,谋夺了江家的一切,何止是狼子野心!老夫定要让世人知道你这个畜生所为,定要让世人知道……”   他说到这里一口鲜血吐出来,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活生生的被气晕了过去。   江旭冲到江老国公身边跪下,指着江铭喝道:“你满意了,你高兴了?!父亲被你气死过去,江家也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你还不收手,非要江家之人死的只余你一个吗?!”   江铭看着江旭深吸一口气:“来人,速去请傅公子过来。”就算今天已经不是父子,他也不忍心看着老国公当真死在他的面前。   “不用你来假慈悲!”江旭反而如同得了理般叫嚷不休:“你听到父亲所言了,如果还念父亲一丝的生养之恩,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江铭听到后沉吟了一会儿点头:“的确。”他说到这里看向皇甫:“有件事情要麻烦大人你了——不知道大理寺的规矩如何,所以请教大人一件事情。”   “我虽然并非戴罪之身,可是能否在大理寺中侍奉在老国公的左右,以尽我的一片孝心?!”   皇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国公爷一片孝心至诚啊,下官怎么能说不呢——我是真怕你给我出难题让我放人啊,你知道皇命在身,我说了也不是真管用,却要担着天大的干系,说不定连身家性命都要赔进去。” ☆、922.第922章 应该无妨吧   江旭大叫“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江铭答“的确”,听的阿凤心里一震,看向江铭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江铭如果真的因为江老国公而想对江旭网开一面,她阻止真的好吗?不管江铭所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那都是他的心中所想,且不是要害人,阿凤忽然感觉不应该阻止他。   她知道江铭如此放过江旭不对,不过大理寺可不会听江铭的,江旭所做的事情依然会被追究,所以也不会有江旭再来害江铭一事。   那便不要多说了,由着江铭去做主,不要让他心里再留下什么遗憾。可能,江铭是傻了点,但是阿凤依然喜欢他,所以才要站在他的角度去想问题。   却没有料到,江铭最后的话让阿凤心里的担心全部消失了。江铭从来都不会向她失望的:可能江铭有时候有些心软,可能江铭有时可能会感情用事,但是不能否认江铭绝不是一个傻子。   他看得清楚江旭是什么人,更是看清楚了江家都是些什么人,又如何会被江旭几句话就给逼住?江老国公气病了——那好吧,我虽然不是有罪之人,但我还是心甘情愿跟去大理寺伺候在江老国公左右,以尽一个儿子的孝道。   江旭却气的要炸了肺:“江铭,你、你就是要看着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就是要把父亲活活气死,是不是?!父亲要的是你的侍疾吗?你装什么傻。”   他真要快气疯了。父亲气晕过去,他在其中看到了机会、看到了希望,他很清楚江铭对江老国公还有一份父子之情,不可能看着江老国公活活气死在当场。   江铭皱了一下眉头:“你这个话,可真就叫我为难了。”他搓了搓手,看着江旭走了两步似乎是想接近江老国公,却被江旭给喝止了。   江旭可不会在此时把江老国公交给江铭,因为他抱住的可不单单是他的父亲,还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好吧,好吧,咱们就这样说话。傅小天怎么来的这么慢,你看看父亲的脉没有大碍吧?”江铭观望着江老国公,一脸的担忧与焦急——他真的很担心江老国公有个三长两短。   江旭见江铭真的担心父亲,心中定下来大半,回头看一眼三公主和六公主,心里琢磨起来逃脱大难后,如何再取得公主们的欢心与信重。   不过眼下最重要还是要让江铭低头服软,然后向大理寺力证他当初那一刀不是斩向他江铭的——大理寺就算有什么铁证,还能铁过江铭的口供吗?!   “你真的眼睁睁看着父亲气、急而亡,也要袖手旁观吗?你也姓江,不管你和父亲如何了,你身上也流着父亲的血。”江旭用力的叫着,就好像他叫的越用力,江铭就越容易顺着他的心意来。   江铭闻言点点头:“说的有道理啊。没有想到江旭你今天居然也知道道理二字了,不答应你实在是说不过去。就算是为了鼓励你,我也要答应你才对。”   “何况,怎么能让江家失去顶梁柱呢。虽然我同江家已经没有关系,可是身上的血……”他叹着气看向皇甫:“刚刚大人肯答应,我实在是感激莫名。”   皇甫有些愁眉苦脸:“国公爷,您真感激下官那就不要有但是了,您就直接和长公主离开吧。”   江铭重重的叹气:“大人是明白人,一听就是知道我是有但是的——但是,还要再麻烦大人,嗯,我对大理寺的规矩是真的不懂,大人莫要嫌烦啊。”   “皇甫大人是亲眼所见、也是亲耳所听,还有诸位公主殿下可以为证,老国公的确是气急而晕,如今这个情形真叫人于心难安。”   “江侯爷的话,皇甫大人您也听到了,我倒是想要答应他,可是大理寺的规矩与大楚律法的细节,我可都不是很清楚,所以要问个明白方好知道如何做。”   江旭闻言心中大喜,于是越发卖力的叫起来:“江铭,你真不想看着父亲气死在当场,还用得着问东问西吗?只要你一力承担,大理寺的这点事情肯定是迎刃而解!”   江铭叹着气回头看他一眼:“你倒是说的轻巧,如果是从前倒也罢了,左右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生死什么的都没有太多的牵挂。”   “如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嗯,就要是有家室的人了,但是长公主待我情深义重,我岂能有负于她?我答应长公主要照顾她一生一世,我江铭便不能做个失信之人。”   “所以,还是要问清楚的好。”他说完看向皇甫:“大人,那个你也听的很清楚了,江侯爷都等不及了——我如果要杀一个口口声声非要让我杀了他的人,要担什么罪名?!”   “真不是我要杀人啊,我可是大楚最守法的人了。唉,虽然说杀敌眉头都不皱,可是杀我们大楚的鸡,我这人都手软啊。”   江铭还罗嗦起来没完了,字字句句吐的那叫一个快,就算江旭愣了一愣后大叫,也不能打断他的话:“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生出要杀人的想法来。”   “只是江侯爷非要我杀了他,以向江老国公赎罪;我真不想如此做的,可是江侯爷如此情急,大人你也见到了。嗯,我勉为其难杀了他,不会因此而背负什么大罪吧?”   他一面说话一面右手连连伸展、握起,就仿佛要抓起一把刀剑来——看他的意思,哪里有什么为难,倒是迫不及待的要杀人了。   只等皇甫大人来一句“无罪”,江铭就会暴起杀人!三公主和六公主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因为她们的眼睛瞪的太大了,盯着江铭仿佛眼前的人是她们完全不认识的怪物一般。   皇甫真的为难了,他也没有料到江铭会问这么一件事情,说实话,不管是律法还是大理寺的规矩,可都没有明确条文:如果一人非要另一人杀掉自己,对于杀人的人来说算不算是罪过呢?   他叹气:“国公爷,您给下官出难题啊。此事嘛,嗯,下官想,应该也无妨吧?”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依次看向了三位公主殿下,那意思就是询问啊。 ☆、923.第923章 一部分没问题   皇甫很明显自己做不了主,也不想自己担责任,所以想拉上所有的公主来壮个胆儿。   三公主和六公主哪里会知道律法的事情,再说现在她们可不想和江旭牵扯到一起,因此完全忽略了皇甫的目光。   阿凤的眼底全是笑意,白了一眼皇甫侧转了身子,怕自己眼中的笑意再落进另外两位公主的眼中。   江旭气极了:“皇甫大人,你——!”江铭的回答已经让他气到快吐血了,而皇甫更加让他想要杀人。   皇甫连连摆手:“你叫什么叫,我耳朵又不聋。”他喝斥完江旭看向江铭:“不过,这案子是皇上亲自下的旨,钦案要犯,没有旨意下官认为还是那个,是吧,国公爷?”   江铭闻言点了点头,很有些懊恼了看向江旭:“你叫再大声也没有用,听清楚了吗?我倒是想平一平父亲的怒火,可惜的是皇甫大人不答应。”   江旭气的一掌拍了下去,却在气急之下忘了他还抱着一个大活人呢,一掌就拍在了江老国公的大腿上——如果不是江老国公骨头足够硬,换作另外身娇体贵的人,这一掌骨头就断了。   江老国公的腿没有断,可是他却被痛醒了过来:“你、你个逆子!”他醒来后,眼睁睁看着江旭又拍下了一掌,这次一掌还是拍在原来的地方,他直接再次气晕死过去。   在大楚,敢当众打骂父亲的儿女,当真是不死也要脱层皮的:就算有人打了第一下,哪里还敢再打第二下?!   江老国公没有想到自己宠爱的儿子,居然在自己气伤后不救助自己,反而接连不断的打自己:他能不气死过去嘛。   江旭后知后觉收回手掌,见江老国公又不动了——也就感觉刚刚见到江老国公睁眼,只是他的幻觉,于是还是把他要骂的话吐了出来:“江铭,你该死!”   “父亲的死活,你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了。”他气的握起拳头来:“你是不是真的想看到我和父亲血溅五步你才高兴?!你还不向皇甫大人说清楚战场上的事情,还要人误会我到什么时候?!”   他干脆把话说清楚了,免得江铭再借题发挥,弄得好像是他不想活了一般。   皇甫此时幽幽的开了口:“江侯爷的要求江国公不好全答应下来,但是答应一部分还是没有问题的。嗯,下官想一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又一次看向三位公主殿下,三位公主殿下还是不理睬他。   江旭也不闹了,他拿眼盯着皇甫,虽然心里知道皇甫的狗嘴里不一定能吐出象牙来,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   毕竟皇甫是在他开口说清楚让江铭做什么以后,可能他有意要放自己一马?只要江铭肯开口,皇甫向皇上能交差,可能就不会再追究当初他杀江铭的事情了。   江铭也是一脸不解的看向皇甫:“一部分?嗯,皇甫大人您看是断一条腿好,还是斩下一条胳膊更合适?”   江旭真想唾江铭一脸——你还有脸说什么心无杀意?你是恨不得一刀把我斩成两断吧?!他把意思都说那么清楚了,江铭居然还敢说出要断他手脚的话来。   果然江铭是不把他江旭害死是不会停手的。江旭恨恨的盯着江铭,心里琢磨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江铭先去死的?   如果江铭死了,他和江铭的案子死无对证,他也许可以逃出生天吧?就算不成,至少也拉了江铭给他垫背。   可是一时间哪里能想到好法子。如果能想到的话,又何用到此时,他早就用了:早早弄死了江铭,他江旭和江家又如何会如此之惨。   想到这时他忽然对怀中的老父亲生起气来,真想把人重重的摔在地上——不是他阻拦着,不让他对江铭下杀手,又哪里会被江铭害到如此之惨。   皇甫很想把大白眼珠子贴到江铭的脸上去,不过他也只是想想就罢了:“当然不是。钦案要犯,国公爷,没有旨意是动不得的。”   “那个,杀死是不行的,但是打一顿,只要不打死能救活,还能让他重新的活蹦乱跳、不少胳膊不少腿,”最后一句话是他临时加上去的,就因为听了江铭的话,他不得不小心一点儿:“下官认为,应该是无妨的。”   这一次他谁也没有看,看着江铭赔着笑:“无妨的,下官可以确定打上一顿,给老国公出出气,绝对是无妨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大理寺的衙役们:“我们大理寺不时兴动刑的,不过不是大理的人,下官管不着啊。”   “国公爷,您请便。下官不急着带人回大理寺,您慢慢来——傅公子就要到了吧,听说傅公子医术天下无双啊,有他在这里,下官想您大可放手施为。”   “皇甫大人,又见面了啊。”傅小天嘻嘻哈哈的笑着落在地上:“我刚赶到就听到大人夸我,实在是听的我心花怒放。”   “放心放心,有我在这里,只要人有一口气,我定能保他长命百岁的。”他说完看向江铭:“让我救谁?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咦,这不是经常很神气的老国公嘛……”   他也不用人招呼,过去把老国公抓到手里带到一边就去忙活了,嘴巴当然没有闲着,不过全是些废话,也就无人理会他了。   江旭当然不想让人把他父亲夺走,可是傅小天的轻功却不是他能对付的,所以眼前一花伸出手去,却发现傅小天在他伸手方向的相反所在。   他还想说话呢,一只拳头带着风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随着拳风响起的是江铭的声音:“皇甫大人,你真不仗义,可以打你怎么不早说?打他个鼻青脸肿,正好老国公醒过来见到消气,免得真气个好歹出来。”   江旭倒是想闪躲,可是那拳头太快了,根本来不及;他想要招架、还想要反击,但那真的只能想想:他压根儿就不是江铭的对手,所以江铭说要打他个鼻青脸肿,他就真的只能鼻青脸肿。   皇甫这次大白眼珠子一甩没有客气:“仗义?下官可不敢和国公爷您仗义,一仗义您断人犯个胳膊腿,下官找谁说理去。” ☆、924.第924章 殿下留步   江旭被打的惨叫连连,这次就算是三公主和六公主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就更不用提旁人了。   至于杨玉兰和江敬,他们两个人才不会管江旭的死活呢。现在,江敬一直在和杨玉兰低低的商量着对策:当然是要保住杨玉兰的性命最重要。   在江敬看来,现在最要命的事情不是他和杨玉兰的事发,反而被自己父亲知道他和杨玉兰的事情更好,从此之后他就可以和杨玉兰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想来他的父亲也不会再要杨玉兰,他可以带着杨玉兰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识得他的地方,和杨玉兰幸福快乐的永远生活在一起。   当然了,想要实现这个理想,杨玉兰要活着才成。他认为杨玉兰所犯的事情并不大,最主要就是他和杨玉兰的事情,不过这是江家的私事,只要他的父亲不追究,再把杨玉兰赏给他,那这桩丑事就能大事化小事了。   其余的,就要让杨玉兰好好的想一想说辞,反正也没有伤到江铭和长公主,再让杨玉兰好好的给阿凤和江铭认个错,想来也就是受一顿责打。   但是他的话杨玉兰大半没有听进去——关于她和江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这种话她听江敬说的太多了。   而另外一些让她认罪的话,听的她心头火起:她凭什么要认错!现在要想的不是如何保命,应该是如何才能想出更妙的主意来,把江家的人,除江敬之外的人都一网打尽。   江铭死了,长公主最好也死了,江家除了江敬外都死绝了——江敬就算是万一死了也没有什么,那江家就是她杨玉兰的了!   那她杨玉兰还有什么罪过?有罪过的人是江铭,是江家的人,那她杨玉兰就是无辜的受害人,压根就不用去想什么自保不自保的:她的父亲教过她,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   所以,她现在要的不是想法子保住性命,而是如何能让江铭丢掉性命,能让阿凤一败涂地,从此之后再也无颜抬头做人。   因此她和江敬的意见不统一,私语多半不是商量而是在争吵;说是争吵也不对,应该说是她在训斥江敬,而江敬乖乖的在听着。   江老国公终于醒了过来,看到江铭对江旭动手,心中一疼怒喝道:“住手!”   傅小天一针刺在了他的鼻子上,扎出一滴豆大的血珠;不过傅小天可不会道歉,反而很不满的给了江老国公一记白眼珠子:“你不想活可以,想吓死我傅公子,小心满京城的百姓踏平了你江家。”   “鬼吼什么,”他一针下去,江老国公果然安静了——倒不是江老国公不想吼了,而是吼也吼不出来了。   江老国公睁的眼睛溜圆,想要挣扎起来去阻止江铭,可是身子刚刚一动,傅小天的针就到了,他全身的力气马上消失不见,只能乖乖的躺在地面。   傅小天看着江老国公怒瞪的双眼一笑:“病了就要有个病了的样子,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病人了——病了就要多休息,多休息当然就是多躺一躺。”   “胡乱动、到处跑,那不是给我傅公子找事做嘛,还连累我傅公子的名声——不知情的人,不知道是你这个病人不听话,还认为我傅公子的医术不够神呢。”   “不要瞪眼,这可是大事儿。我师父就教了我一个弟子,我门中也只有我一个人了,全门的名望就在我的手上,岂能让人说三道四?!”   “所以放心吧,你乖乖的听傅公子的话,傅公子保你一、二、三、四……”他扳起了手指头,然后回头看向阿凤:“姐啊,你说老国公病的这么重,要多久才能好?”   他说完还眨了一下眼睛,生怕阿凤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要说是阿凤听得懂,就连三公主和六公主都听得懂。   她们早知道傅小天的医术天下无双,但是今天见他如此整治老国公,都在心中暗暗发誓,哪一天就算要死了,也不能请傅小天去给自己医病:死不了是一定的,但是活不活的成还真难说。   阿凤闻言眨了几下眼睛,走到近前看着老国公的眼睛:“我看这双眼睛,病很重啊,没有个三、四年的静养,嗯,也有可能要五、六年,是好转不了吧?”   江老国公如果能说话,就算阿凤是长公主,他也一定会破口大骂的:真狠啊!一句话就要让他躺上好几年,还只是好转?!   傅小天一本正经的点头:“唉,谁说不是呢,心病最难医了。江家接连的变故,江旭和江敬兄弟的所为,当真都是往江老国公的心上插刀子啊。”   “也就是江老国公,换成是我的话,真就气得一命呜呼了。”他说完伸手抓起江老国公来:“重病在身,要找个清静所在养病才成。”   “今天太晚了,明儿一早姐你可想着给父皇说一声啊,”他傅小天虽然无爵位,可正正经经是皇帝的义子——皇后收了他做义子,皇帝想要讨皇后和阿凤的欢心,也就一并认了他:“老国公的病要我亲自给调理才可以,讨个圣旨来免得再有人来说三道四。”   傅小天对阿凤一挤眼睛:“我先去给老国公拔拔心头毒,晚了怕就真来不及了。你们先忙着,我先带老国公走了。”   皇甫就像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一样,完全没有阻止傅小天带人走。   江老国公倒底为大楚征战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啊,何况他还有江铭这么一个儿子在:大楚皇帝怎么也不能要了他的老命。   但是就任由江老国公上窜下跳的救江旭也不成啊,满朝文武都看着呢,所以皇帝也很头疼此事;不过,现在这样解决很好,非常好。   江铭收拳感激的看了一眼阿凤,知道阿凤这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会让傅小天出手保江老国公一命。   不然的话大理寺彻查,江老国公包庇江旭,再加上他后来纵容江旭所为,其罪也不小呢。虽然这样的结果不是江老国公所愿,但却是对江老国公最好的下场了——至少他还是老国公,也不会被皇帝下旨申斥。   以后,他乖一点儿,就好好的养老;如果他不乖呢,也有傅小天在,一针下去,他就能乖一天。   “殿下留步。”皇甫叫住了想悄悄离开的三公主和六公主,笑的如同一朵快要谢掉的花儿:“殿下这是要去哪里,由臣护送可好?” ☆、925.第925章 步步紧逼   护送两个字用得极妙,可圈可点,最主要的就是皇甫想要护送两位公主去哪里:护送她们回府,自然是真的护送,如果护送去大理寺这般地方嘛……。   三公主回头冷冷的盯着皇甫:“怎么着,皇甫大人还要把本宫捉到大理寺去?不知道本宫身犯何罪,你又自哪里拿到的旨意,连本宫也敢捉拿。”   话虽然听着硬气,但是其中的胆怯已经露了出来——她在打探消息,想知道皇甫手中是不是有皇帝要对付她们这些公主的旨意。   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们,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怕,毕竟性命只有一条,如果命没有了,就算有泼天的富贵也同她们无关了。   六公主倒是笑眯眯的:“皇甫大人有心了。本宫回府自有人护送,再说大人你也公务繁忙,就不用麻烦大人你了。”   阿凤走过去:“听皇甫大人这么一说,按道理来说,理应由我这个小辈们送两位长辈回去才对。”她说到这里看向皇甫:“嗯,护送去哪里?”   她把话接过来,也就不用皇甫直接面对两位公主了,当然也就不必多说什么。   皇甫欠身弯腰:“臣只是想,今天的事情太多了,有些大理寺可以过问,有些只能是麻烦老亲王们了。这个时辰,宗庙当中的老王爷们还没有做完晚课呢。”   “此时去给老亲王们请个安,时间不算晚,正正好。”他说完看向三公主和六公主:“两位殿下认为呢?”   三公主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如果说除了皇帝之外,她最惧怕的就是宗庙里的那些老家伙了。   在她看来,那些老家伙是享受完了,临到老来不再喜欢女色与享受,更喜欢折磨人,尤其是皇家中人,所以才会去宗庙那里清修,为得就是捉到一点小错,就把她们这些龙子凤孙狠狠的修理一番。   “本宫今天乏了。”她才不要去呢,反正她是公主,她不说去皇甫还敢押着她去不成?这个皇甫,她记下了。   没有想到啊,皇甫不放过江家人、不放过江旭也就罢了,居然连她这位公主殿下的主意也敢打,她真的气到了。   今天没有法子不等于日后没有机会,应景的时候,她一定要让皇甫后悔今天对她所说过的话。公主,岂是那么容易开罪的!   阿凤闻言一笑:“姑母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的好,就由我和江铭护送两位姑母回去吧;送完姑母回去的时候,正好路过宗庙,由我代两位姑母进去烧柱香,给老祖宗们请个安也就是了。”   六公主看着阿凤:“你是要去告状?!”   阿凤欠了欠身子:“姑母言重了。今天的事情,阿凤和两位姑母牵涉其中,内中的情由总要回禀老祖宗们一声才是正理儿。阿凤不说,姑母们不也要去说嘛,阿凤只是尽孝心代姑母行事罢了。”   六公主和江旭的事情,以及三公主强要插手大理寺的事务——这些事情,宗庙里老家伙肯定会大怒的。   杀人不可能,但是把两位公主弄进宗庙里住几天、吃几天斋,让她们好好的在列位先帝面前悔过,却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   三公主盯了一眼阿凤,知道今天的事情是逃不过去了;要么今天晚上她亲去请罪,要么明儿等着宗庙的人到府里去“请”她——后者更加难堪。   “本宫自去就成。”她看一眼六公主,想到六公主和江旭的事情,去了宗庙老家伙肯定会重罚于她,心里自然生出一股子痛快来。   六公主咬了咬唇:“那本宫就陪皇姐走一趟。”   皇甫那里欠了欠身子:“禀两位公主,臣奉皇上旨意,有什么事情牵涉到皇室宗亲,第一时间就要把情形详细禀于宗庙里的老亲王们知晓——不久前,臣已经让人去宗庙给老王爷们请安了。”   我啊,抢在前头告了你们一状,你们去了如果胡说八道,责罚变重可不要怪我皇甫啊。   三公主和六公主齐齐盯了一眼皇甫,恨恨的走了。她们是逃不过宗庙的责难,想来一段日子不会好过了。   江敬和杨玉兰争吵了半晌,直到大理寺的人上前架起他们来,他们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他们并不认为是自己笨,而是此时天时地利人和被阿凤和江铭占全了,任是仙人也没有好法子的。   还是走一步是一步吧,到了大理寺里也不见得没有机会。   江旭还想大叫大嚷,可是皇甫此时真的不客气了,就像完全忘了和江旭曾经称兄道弟,命人把江旭的嘴巴堵上,拖上就走了。   皇甫走时没有忘了再三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阿凤真的会给他说门亲事,然后才志得意满、兴高采烈的走了。   阿凤回宫,江铭回府,今天的事情虽然还不能算是了结,但今天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阿凤就醒了。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就是感觉心里有点慌慌的,坐立难安。   她连早饭也没有吃,宫门一开她就离开了皇宫去找江铭——三公主和六公主所犯的那点事情,在皇室宗亲里实在不算大事儿,因此她们不会有什么大碍。   难道她们今天就要报仇,来寻江铭的不是吗?她到的时候,江铭刚打完拳,见到阿凤拉着她一起去早饭。   就算倚在江铭的怀中,阿凤的心里依然七上八下的难受,可是又说不出是哪里难受。   直到宫中送出消息来:皇帝早朝后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同皇帝商议起立太子的事情,皇帝认为太后所言有道理——他已经是人到中年,儿子们也都不小了,早就应该立太子了。   立了太子也是安百官之心,安天下百姓之心;如果不是皇后多年来不在凤位上,皇帝早早就立好了太子。   如今太后提起,也不过是正好说中了皇帝的心事,所以母子二人当真是越说越投机,还把皇后请了过去商议:为了皇后着想,也为了让太子更名正言顺,太后和皇帝的意思是让皇后把太子记到自己名下。   也就是不论哪个皇子成为太子,此人从此之后就是皇后所出;太子是嫡出,再没有的名正言顺了,想来百官们也会极为赞同。   此事,可谓是皆大欢喜,难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 ☆、926.第926章 权宜之计   江铭拍了一下阿凤的头,让人把早饭撤了下去:阿凤不会有心思多吃了,而长公主想要吃什么,随时都能吃到嘴巴时的,饿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此时硬要阿凤吃早饭,反而会伤了阿凤的身体。   现在进宫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可是人就是这样,只要牵挂一个人时,哪里明知道没有什么作用,也要赶去那人身边。   就像是万一有什么事情,哪怕一起化为灰烬,也比坐等消息,双眼一抹黑来得好很多。所以,阿凤和江铭急急的出门上马往皇宫赶去。   因为太过担心皇后,生怕她心灰意冷之下随便皇帝和太后摆布,阿凤让肖有福先行一步赶去宫中送信,就为了让皇后知道她马上就到:为了她,皇后也不可能任由人摆布的。   肖有福看一眼江铭,想到阿凤身边还有暗卫在,也就放心的离开去传话了。   江铭知道阿凤心里焦急,但是正赶上大街上人多的时候,就算以他的马术跑的再快些也不可能伤到人,但是肯定会吓到人的,所以只能慢一些。   主要也是因为皇后并没有性命之忧,而立太子的事情也不是太后和皇帝一点头,圣旨就会马上送达天下:这里面牵扯到的人与利益太多,没有一番争斗是不可能定下来人选的。   因此,阿凤也没有不顾路人而急驰,只是让肖有福把她的话送去给母后知晓,让其知道不能太过忍让了。   谁做太子,阿凤都没有意见,反正她对大楚的天下没有想法;但是有人利用此事向皇后下手,她便不能坐视了。   “江国公,江国公,十万火急军情,十万火急军情,请国公马上到兵部议事。”一个传令兵飞快的追了上来,接连撞翻了两个小摊位——如果不是江铭出手,只怕他会伤到人的。   江铭的脸色微变:“什么军情?!”大楚现在边境平平稳稳的,根本没有听说边境上有什么动静,忽然之间哪里来的军情?!   传令兵摇头,气都喘不匀却还是要把话说完:“兵部请国公火速前去议事——大楚西边境失守,敌军已经接连攻下我大楚四座城,千里沃土尽归敌手。”   后面一句话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为得就是不想让百姓们听到,再引起什么恐慌来。   江铭闻言脸色一下子铁青:“什么?!他们天天是在喝稀粥吗?!”军情如此紧急,怕同时也报向了宫中,现在皇后的事情真的要往后压一压,他看向阿凤眼中露出了歉意。   阿凤是他的性命,为了阿凤他可以舍得性命;可是他同时还是大楚的将军,吃的、喝的都是百姓们在奉养他,到了国家、百姓们需要他的时候,他是绝对不可犹豫、也不可以说“不”的。   “去吧。不要着急,我相信你和诸位将军一定会有法子的。”阿凤不顾在大街上,在马上探出身子抱了抱江铭:“我和母后能应对的,你放心我们这里。”   江铭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军情紧急他实在没有时间,只能一拍阿凤的肩膀,转身拎起传令兵来,带着他拨转马头直奔兵部而去。   阿凤目送江铭的身影消失,才转身对牡丹道:“我们走吧。”   牡丹看了看阿凤,咬了几下嘴唇,看着江铭和传令兵消失的方向一时间没有动,直到阿凤再唤她,她才打马跟了上去。   那个传令兵,她好像见过的,要不要对公主说呢?但万一是她看错了呢?牡丹一时间纠结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街上的人终于少了。因为现转过两条街就是皇宫门前的天街了,所以这里已经没有太多的闲杂人等,阿凤等人终于可以快马加鞭。   但是马儿刚刚放开四蹄,阿凤就听到一阵又一阵,如雨点般密集的风啸声;她不用抬头就看到了箭雨,四面八方全是,直奔她和牡丹一行人而来。   阿凤急忙勒马,牡丹已经在大叫保护公主——阿凤并没有惊慌,有刺杀的确很意外,但是她知道自己身边还有暗卫的保护。   那些隐在暗处的人如同影子般出现,护在了阿凤一行人的外面;箭雨被他们拨落了不少,但是箭太多了,依然有人受伤:即有暗卫,也有宫人或是太监。   阿凤看着满天的箭雨,再看看那些以身体为盾的暗卫,脑子转过无数的念头,却无一个能用的:她穿不过箭雨便不能走脱,那刺客便不会放手,暗卫及牡丹等人都会死在这里。   她知道,那些刺客是为她而来。   “住手!”她大声喝斥起来:“你们如果是想要我的尸体,那给我送上一把剑来足够了,何必多伤无辜。”   阿凤知道凭她和暗卫们,是不可能逃走的;那暗卫死光后,她不是被擒就是被杀。不管结果是什么,对方要的人就是她而已,其实牡丹和暗卫这些人真的不必陪她死在这里。   “果然是长公主,果然是爱民如子啊。”刺客竟然答话了,只是用了一个爱民如子,听的阿凤有点别扭。   “长公主不想你身边的人全死在这里,我们也不能久留——长公主不必害怕,我们不是来杀长公主的,只是请长公主去做客。”   “等到你我两国战事平息,到时候就会送长公主回来的。”刺客说完话顿了顿:“那些暗卫可都是死士,长公主不是想骗我们现身后,由他们用所长攻我们之所短吧?”   阿凤微微一叹,没有想到唯一翻盘的机会也被对方叫破了,她只能严厉的命暗卫退后,并且以死相胁,不许他们再动手,更不许他们妄动来相救自己。   她给牡丹一个眼神,示意她带着人火速去宫中报信,不要现在就去惊动江铭:因为江铭如今在忙正经事儿。   不是来杀她的就好。阿凤相信,只要她活着肯定能获救的,因为大楚是绝不会任由长公主落在他国之手。   如果万一这些刺客真的有法子带她离开大楚之境,离开大楚之时就是她自尽之日:大楚长公主绝不会任由别国拿她来做筹码。   不过,她相信她不用走到那一步,离开大楚之前她一定会获救的。江铭不会放弃,鲁柔柔、傅小天等人也不会放弃,有他们在便不会让她有性命之忧。 ☆、927.第927章 厚此薄彼   阿凤面对刺客的箭雨,虽然知道刺客们出现在天街两条街外,不可能坚持太久的时间,肯定会惊动京城的人,御林军等很快就会来到。   可到那个时候,她和身边的这些人,肯定也都死了。刺客跑不跑掉的不知道,但她却不可能再看到她的母后、她的江铭,还有鲁柔柔等等这些朋友们了。   所以她当机立断开口和刺客相谈,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刺客要带她走,她马上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牡丹的眼泪是一串又一串:“殿下,殿下——”她哪里能想到,在京城之中阿凤还会遇到刺客呢?又这么巧肖有福和江铭都不在。   有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带着阿凤自箭雨中逃出去;那刺客们也就不会再攻击牡丹等人,要么去追阿凤、要么就四散逃开免的落入大楚人的手中。   “公主殿下,为了体会我们的诚意,我们会带上您的贴身之人。咱们都是些大老粗,虽然也有一两个女子,但都是粗手粗脚的家伙,怕是不会伺候公主殿下。”刺客之首看到牡丹后居然要把人也带上。   阿凤自然是不同意的:“本宫不用人来伺候。你们如果真想要逃走就快些,怕是再耽搁,你们也就不用考虑逃走,只需要想一想如何死才能不那么疼了。”   牡丹又不会武,跟着她也只是让刺客多个人质,对日后前来相救她的人来说,难度也增加了。   刺客怪笑几声:“带上那个宫人。我们当然知道多带上一人逃走会难很多,可是就像我们所说,长公主可是我们的客人,岂能让公主殿下受委屈?”   他们真的不敢久留,掳了牡丹过来后带着阿凤就向四下散开,很快就消失在京城的大大小小的街道中。   阿凤和牡丹被不同的人带着,眼睛都被蒙了起来,除了听到风声外,后来还能听到京城中热闹的叫卖声。   不多时间,阿凤的眼睛重见光明,她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房屋里;屋子的窗子是打开的,窗外有一株芙蓉木,葱葱郁郁的,长的极为精神。   屋里还有两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大楚人,长得碧眼黄发、五大三粗;两人看着阿凤笑的极为恶心:“长公主,用这种法子请你来,实在是失礼了,您还要多多包涵。”   这个时候的皇宫中,皇后并不知道阿凤出了事情,面对太后的发问,她站起来微一欠身,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嘴边上却是无奈的苦笑:该来的总会来,当真是躲不啊。   “太后所言句句为妾着想,妾谢过太后的恩典。”她屈膝后起身,抬头看着太后的一双眼睛:“妾的确是没有为皇上诞下龙儿,不过膝下却并非如太后所言空虚。”   她看一眼殿中的几位妃嫔,以及另一边站立的皇子们笑了笑:“身为皇后,皇上所有的皇儿都是妾的皇儿,妾虽无所出,但却有龙儿并非一人呢。”   皇帝听的微笑:“朕知道皇后贤德,可是太子事关国之根本,的确不宜再拖下去。皇后无所出,也是朕之过错,如今就算是少少弥补一下。”   “有太子在皇后面前尽孝,朕也会放心许多。”他虽然被人天天称万岁,但总有要归天的时候;到时候皇后和阿凤要交给谁来保护?   如果阿凤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最好,可惜的是没有;虽然皇后并非是不能再生了,但是皇子们已经长大成人的好几个了,太子如果太过幼小,只怕将来会有隐祸。   为了大楚着想,他认为最好的法子还是让皇后认下一儿,记到她的名下,由她来教导、辅佐;也借她皇后之名登基,到时候新帝无论如何都要善待皇后和阿凤的。   皇后微微一笑:“皇上所言极是,不过立太子那是国之大事,妾一介妇道人家,实在不便多言——嗯,在母亲的眼中,没有哪个儿女是不好的。”   “让妾来选,妾实在是不知道哪个才好。太子之事是太后提醒皇上才知道事关国本,想来太后已经有中意之人,不知道是——?”   她拿眼看向太后,一脸的希冀。想让她来挑一个,那便是得罪了其余所有的皇子,日后太子的日子不好过,她和阿凤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这事儿,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太后微笑摆手:“哀家哪里有什么想法,不过是夜里梦到先帝罢了,才会和皇帝多说两句;这种事情,当然还是皇帝和皇后拿主意才是。”   她就是要算计皇后,又岂会指定哪一位皇子为太子?如果她能活到新帝登基,到时候她就是太皇太后,不管新帝如何还能给她气受?   因此,她才不会在太子人选上指手划脚,如果不是要谋算皇后,她连立太子的事情都不会同皇帝商量的:韩家灭门之后,她对新帝已经没有想法了。   太后又是夸奖了皇后一番,更是赞皇后最有识人之能,非要让皇后挑出太子的人选来不可。   皇后微笑着扫一眼几位紧张的皇子,向皇帝展颜一笑:“太子的事情,妾还是认为应该由皇上和朝臣们商议。不过关于妾记到名下的皇儿一事,妾倒是有另外的想法。”   她轻轻叹气:“皇上和太后的想法是为妾好,妾当然知道,可惜的是却对皇儿们极为不公——做了太子的皇儿,用平头百姓的话来说,那就是占尽了好处。”   “其余的皇儿们,那也是皇上的骨肉,岂能厚此而薄彼?”她笑着看向妃嫔们:“妹妹们说是不是?”   皇后、太后说话,哪里有妃嫔们说话的余地,就连贤贵妃也不敢轻易插嘴;但是皇后问过来,也同样让妃嫔们心头直跳,这话怎么接都要得罪人啊。   贤贵妃的眼皮都不再撩的:“妾不敢,但妾认为皇后所言很有道理。”她是绝对的皇后党,不管什么事情、在什么人面前,她也不会动摇她待皇后的心思。   这份胆色,还真的让其余的妃嫔心生佩服,不过她们却不敢照做,只能垂着头不说话:太后,可不是那么好开罪的,贤贵妃不怕太后但她们却不能不怕啊。   皇帝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心说:皇后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皇位只有一个,皇儿却有十几位之多,如何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928.第928章 古怪   皇子们也是个个都瞪着眼睛瞧皇后。他们当中大半人对皇后都没有恶感,因为这样的一位皇后,实在是让人挑不出理来,且也真得是他们这些皇子之福。   嫡母能真正的关心他们、教导他们,不要说是在皇家,哪怕就是在平常百姓家,也是不多见的。   皇后没有私心,对皇子们基本就是一碗水端平,同时对他们的课业极为上心,每天都会亲自过问:同时,也会为他们解决一些事情,包括他们不方便开口对皇帝说的事。   就算如此,他们听到皇后的话也认为皇后今天可能是生病了,要不就是被太后逼疯了:不然的话,立太子一事又怎么才能不厚此薄彼呢?   就算此时把他们个个都封成亲王又如何,立为太子的那个父皇可是把整个天下给了他,给他们的左右不过一个小小的封号罢了。   太后笑起来:“厚此薄彼?哀家倒想听一听。”她这是有意要落皇后的面子,认为皇后是说错了话,但她就要揪住不放。   揪住人不放也不能解决问题,江铭把手中已经服毒自尽的传令兵狠狠的掷到了地上,看了看左右,他向墙那边靠过去。   地上全是箭矢。传令兵早一步服毒,如果他没有服毒的话,也会死在乱箭之下;那下令放箭之人根本就不理会传令兵的死活。   江铭喘了一口气,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压下了心头的焦燥:他知道自己上当了,而引他离开阿凤显然就是谋划之人的目的。   如今的阿凤不是出了事,便是正面临危险——但是他急也于事无补,保不住自己就无法去保护阿凤。   他再次瞧了一眼传令兵,确认无误此人身上的衣物,与插在后腰上的令旗,都是兵部统一给各军制做的:这样的衣物没有人敢仿制,一来不易,二来也是死罪啊。   现在他无法知道传令兵是偷来的衣物,还是兵部的人给他的,或者干脆传令兵就是一个真正的传令兵,不过就是被人收买了。   箭雨已经接连射出来了七次,每一次射完后总有一段间隔,虽然时间不长不足以让他逃出包围——他不是没有试过,只是每一次都被箭雨给射回原地。   江铭的眼睛猛的一缩,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这次的间隔时间太久了,按照前几次的经验,此时箭雨理应满天飞了。   这个小巷子,已经变成刺猬窝了——而他的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在无物可以遮挡的情况下,他自己也不清楚还能支持多久。   还有,京城中的各衙门反应也太慢了些,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呢?只要他撑到官家的人到来,他就算是赢了。   江铭尝试着动了动身子,依然没有箭雨落下来;他向前走了几步,还是平安无事;他一咬牙旋身跃起,双手时刻准备击飞会突然降落的箭雨。   没有,一枝箭也没有。   没有听到半点声响,就仿佛那些箭是平空自天上落下来的,此时老天不想下箭雨了,所以箭就没有了——如果有人撤走的话,江铭能听到响动的。   就算没有官家的人前来,就凭那些声响,江铭只要跟上其中一人,说不定就能抓到主使之人,接下来救出阿凤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可是,没有一点声响,就仿佛所有射箭的人都凭空消失了,就那么不见了一般。江铭不相信,因为不可能的,那些箭绝对是人射出来的,而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绝世高手堵在这里向他射箭。   如果能离开时不惊动他,又何必射箭呢,不必一拥而上,只要出来三五个人,就能把江铭拍死在当场:两拳难敌四手啊。   江铭此时也顾不得古怪之处,发力向和阿凤分手的地方奔去;他要先确定阿凤平安无事,才能再来找出此地此事的古怪之处是什么原因。   当他追到阿凤出事的地方时,看到那满地的箭矢,他的心就凉了一半儿;阿凤,出事了。   他仰天大吼了几声,发泄他心中生出来的愤怒,不然的话他怕那些怒火会全数化成杀意:看到那些官府的人在现场走来走去,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他就真想把人一个一个都踢飞。   阿凤此时也是一肚皮的火气,同样也在大喊大叫;并没有叫嚷什么话,只是单纯的用一个单音节发泄着。   她是被牡丹给气到了。就算现在身陷不知名的地方,她也无法原谅牡丹的所为,但是打人或是杀人都不能解决什么问题,除了大吼大叫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两个五大三粗的他国男人,看着阿凤大叫很有兴趣的样子:“大楚的长公主果然与众不同,嗯,你说咱们兄弟不做这掉头的生意了,做个驸马爷如何?”   年长的一人听到后两手一拍:“好主意啊,兄弟。”他看一眼阿凤和牡丹:“可是,长公主不是那么容易就范的吧?事后还要让其心甘情愿跟着咱们,这不太可能啊。”   阿凤和牡丹谁也没有理会这两个话多的歹人,因为自她们被捉来后,这两个人就废话不断:威胁的、恐吓的,各种话他们都说了出来,但只见他们动嘴却一直不曾动手。   倒是阿凤气极把椅子摔过去,两个大男人还抱头后退,反而被阿凤在屋里追着打;阿凤见此惧意顿时去了不少,便想着能不能离开,不想一推门就差点被人用刀子斩成两段。   在屋里,阿凤如何折腾也没有人理会,更没有人会打骂于她,但是出屋不成。   尝试过确认了,阿凤和牡丹自然更加不会怕屋里的两个大男人,直接把他们给无视了。   牡丹定下神来,终于鼓起勇气对阿凤说:“殿下,那个传令兵,我好像是见过的。”   阿凤闻言也没有往心里去,一心还在想这次遇险的古怪,以及屋内两个明显是头目的古怪举止。   “那个,我好像见他跟着五皇子,到我们国公府进出过两次还是三次来着?”牡丹有些不确定:“不过,公主,就算那个传令兵有问题,这事儿也定和五皇子无关的。” ☆、929.第929章 生一群儿才好   牡丹说完还看了一眼阿凤,忍不住又加一句强调道:“真的和五殿下无关。”她说的斩钉截铁,是因为她自己无比相信这句话。   阿凤先是嗯了两声,然后才完全醒过味来,猛的转身:“你是说,你认识那个传令兵,他是五皇子的人?!”看到牡丹点头,她差点抓狂:“你为什么不早说?!”   牡丹怯怯的看了看阿凤:“我不确定,再说也怕公主您误会了五殿下……”她本来一见到传令兵时就有疑惑,可是想到五皇子,她一时犹豫就没有说,任由江铭跟着传令兵走了。   被捉到这里后,她的小脑袋瓜里疑问便更大了,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传令兵有问题;但是她却不知道要如何说,再说她也不知道这些人要拿自己和公主如何,更加顾不上说。   直到她确定这些人不会对她和公主下毒手,她脑中的疑问就更大了,越想心里越不安,才会对阿凤说了出来。   阿凤瞪着她,半晌后只能握紧双拳大叫起来;她除了大叫还能做什么?现在牡丹就算说了出来,也已经于事无补了了:她不担心自己,现在她更担心的是江铭。   她不知道江铭遇到了什么危险,而且江铭现在一定会猜到她出事了,会不会因此一着急会不顾他自身的安危。   阿凤真的没有想到牡丹会糊涂到这种地步,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提醒江铭和她,而是要为五皇子遮掩。   两个异国大汉被阿凤的尖叫吓到了,两人看了阿凤半天后齐齐的退了出去:他们认为可能是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太过了,所以才让长公主如此发狂。   牡丹想要过去阿凤身边,可是又有点不敢过去,犹犹豫豫的看着阿凤站在原地不动。   阿凤叫完看着牡丹的可怜模样,真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和牡丹讲大道理,或是教训她的时候。   “你过来,牡丹。”她招了招手:“我,保证不打你。”她顿了顿后道:“就算打你,我也保证不会打死你。”   牡丹终于哭着跪倒在阿凤的脚边:“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事情,当初我也只是看过他几眼,所以他换了装束我一下子也不能确定。”   “如果我知道他会害国公,我一定不会隐瞒的,公主。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她伏在地上痛哭爬不起身来。   阿凤的那两句话,是她和阿凤在安凤阁里经常说笑的几句话之一——那是她们听宫里的姑姑教训宫人学舌学来的。   此时听阿凤说起,牡丹只感觉打心底生出来愧疚,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糊涂;如果她当时能开口示警,现在驸马一定会陪在公主身边,而公主也不用乖乖跟着这些歹人来此了。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也没有什么如果,所以就算牡丹把肠子都悔青了,也改变不了哪怕一点点的事实。   阿凤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平息自己胸中的怒火,告诉自己错的人不只是牡丹,还有她自己;如果她早早和牡丹把事情挑明说清楚,哪怕牡丹不相信她呢,至少五皇子不能再把牡丹留在自己身边。   当初她狠不下那个心来,因为牡丹是陪她一起长大的人,是她的手足姐妹——怎么忍心牡丹落在五皇子那种人手里,最后落个悲惨的结局?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牡丹的变化如此之大,不把其交给五皇子,至少也会有其它的法子安置牡丹。   “你起来吧,不怪你。”阿凤的声音还算平静。因为她所说也是心中所想,此事要怪只能怪阿凤自己,明知道牡丹不对劲儿了,却一直狠不下来心处置。   牡丹还想说什么时,门又被推开了,两个异国的大汉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丫头带着食盒;他们想要和阿凤、牡丹把酒言欢。   太阳渐渐升高了,阳光开始把人与树木等等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整个京城中,影子最大的始终是皇宫。   太后看着皇后笑道:“皇后怎么不说话呢?哀家最不喜欢的就是厚此薄彼了,这些皇孙哪一个都是哀家的心头肉,如果皇后能有不厚此薄彼的法子,说出来让哀家听听。”   “如果好,相信皇帝也能听得进去,到时候岂不是皆大欢喜?皇后真有这个本事,哀家出银子,咱们好好的乐一乐。”   皇后扫了一眼第五——殿外传来的细微声响,听上去就和风吹着什么细小的物件在滚动,但是她知道,那是肖有福在叫第五。   第五欠了欠身子,悄声悄气的后退几步才转身出殿;就连皇帝都看了几眼,不知道皇后这个时候让第五去做什么,不过所有人都认为第五所做的事情定和皇后所言的厚此薄彼有关。   “太后明鉴,妾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如何做还要看皇上的意思。”皇后欠了欠身子坐下了:“立太子的事情妾没有什么要说的,哪个皇儿最适合皇上心里最清楚,妾是真不懂。”   “不过,皇儿都是妾的儿子,一个做了太子得了好处,其余的皇儿都深明大义,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快,定会好好的辅佐太子。”   她看向皇子们微笑:“不过,做母亲的总不能把好处都给了一个人,是吧?因为,我想太子就是我的儿子,记不记到名下都是一样。”   “倒是其余的皇儿们,倒是可以记到我的名下,从此之后多个嫡出的名头儿,虽然不是什么好处,但是能显出我这个为母后的一番关爱之情。”   皇后说到这里对着太后弯了弯腰:“太后,您是最疼爱这些孩子的人,您认为妾的想法是不是可行?”   生一个太子有什么好?既然太后想要玩,那皇后就干脆同她玩大的了——我这个皇后虽然没有生出儿子来,但是你非要让我装作生了一个儿子,那生一个哪里有生一群好?   皇后很干脆的要把除太子之外的皇子都记到名下。史上绝无这样的事情,但是皇后很轻松的想着:我做了,从此史上不就有了这样的事情嘛。 ☆、930.第930章 好想你   皇后想得开,可不代表着太后和皇帝也想得开,两人被皇后的话震到了,齐愣愣的瞅着她没有言语。   可是皇后没有半分的尴尬,正看向皇子们微笑:“当然了,也要皇儿们愿意。”她又看向妃嫔们:“自然,还要妹妹高兴才成。”   “本宫可不是要夺人之子,”她轻笑几声:“贤贵妃妹妹最知道本宫了,本宫只是想多疼爱皇儿们一些;让皇儿们在母妃之外,还能多一份母后的关爱。”   “就算日后皇儿们都记到本宫的名下,皇儿们也绝不能忘了生母的生养之恩,不然的话本宫怎么能相信你们对本宫的孝顺是发自真心?”   她很是一本正经的说了这些话。   皇子们心头大喜,妃嫔们更是心中大喜。皇后无所出,被皇后收到名下的皇子就是嫡出——太子只有一个,可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却可以有好多个。   且个个嫡皇子都有成为太子的权力,就像太后让皇后把太子记入名下的原因:名正言顺啊。   如此,不管是谁做了太子,那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儿;反正只要成为嫡皇子就有了名份,然后哄的皇后和皇帝高兴,那太子之位最终是谁的还难说呢。   太后的脸色却有些发暗,原本她是想让皇后成为众矢之的,却没有想到皇后几句话就收了众皇子和众妃嫔的心!   太子那里,想要坐稳太子之位,自然也要同嫡母搞好关系——如此贤德的母后他不孝顺,不要说其它的,那些朝臣们会同意吗?   如果他和皇后做对,这个太子之位也就真的不保了。   本来如同一盘散沙的皇子们,互相之间都有防备,从来没有什么主意能获得他们全部人的认可。可是皇后的提议,却让他们齐齐的躬下了身。   皇后说了,她对皇子们一视同仁,不只是说一说她也是如此做的:给了每一个皇子公平的机会,最终有没有本事坐上龙椅,那就看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皇帝愣愣的看着皇子们拜谢,看着妃嫔们拜谢,嘴巴里有些发苦的他看着皇后有点无语:皇后这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让朕的这些儿子们斗个你死我活?!   他认真的看了一眼皇后,感觉皇后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就对皇后的所为更加的费解了。   只有太后的眼底全是愤怒,如此好的办法居然被皇后三言两语化解了,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自然也就让她气的不轻。   江铭没有进宫,他相信宫中很快就会知道消息,他又返回了他遇袭的地方;因为他确信他遇袭和阿凤遇袭都是出于一伙人的谋划,所以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会指引他寻到阿凤。   官府人终于出现了,他们几乎要把这个地方整个翻过来了;他们的努力也没有白费,真的让他们解开了江铭的疑惑。   地下居然挖空了,弯弯曲曲的直通天街两条街外阿凤遇袭处的一个院子:再往前挖的话,就算这些人再小心,也会被皇宫中的人发现。   他们正好就止于危险的边缘,显然不是巧合。江铭皱紧了眉头,这可是个大工程,是谁、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官府的人对地下仔细的搜察起来,一天之间两起袭杀,就在天子脚下,如果他们不能捉到人的话——官保不保得住不必提了,脑袋说不定都要搬家。   皇甫出现在江铭的身边:“这个地方大理寺和皇上早就知道,是五皇子所为。不过开始的时候,是三皇子和五皇子打赌,那还是七八年前了。”   “当时不过是两个半大孩子的胡闹罢了,皇上知道后也就一笑置之。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会成为刺客的藏身之地。”   江铭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皇甫,抱了抱拳没有说一个字,纵身上马就直奔宫中:五皇子?嘿,看来他需要和五皇子来个详谈了。   皇甫摸了摸下巴:“江国公是有分寸的人,我不应该有所担心的,对吧?”可是他连问了两遍后,还是叹口气纵身而起去追江铭了。   红了眼的兔子还咬人呢,红了眼的江铭还会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吗?!   正午的阳光洒进了小院中,也洒进了屋中;阿凤和牡丹的肚子都有点饿了,可是看着两个异国大汉吃喝,她们是一动也不动。   她们不能确定那些饭菜是不是有问题,所以能忍的时候还是忍一会儿;相信,现在整个京城都震动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们了吧?   异国大汉酒足饭饱了,拿起酒壶在酒杯里走过来:“你们,陪我们喝酒。不喝,就斩下头来。”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我,不喜欢没有头的长公主。”   阿凤懒得和个醉汉一般见识,只是起身躲开了;此时她不会对两个壮汉动粗,因为他们醉了,如果动粗的话现在吃亏的人铁定是她和牡丹啊。   大汉却伸手一抓,把牡丹拉到他的面前,拿起酒杯来就灌了她好几杯:“喝,喝,好好的喝。这酒,可珍贵的很,一般人咱们兄弟可不给她喝。”   另外一个大汉拍手笑起来:“好,做的好,长公主的酒就由我来喂。”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可是没有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把手中的酒杯给摔碎了。   他哈哈大笑着再爬起来去倒酒,可是这次他直接摔倒在椅子上,撞的椅子摇来晃去差点翻倒在地上。   椅子不晃了,他伸手拿起酒壶来直接对着壶嘴就喝了起来:“这酒,好喝,甜!”   听到兄弟的话,抓着牡丹的大汉回头看到后,丢下牡丹过去要夺他兄弟手中的酒壶:“你傻啊,那是给女人喝的,你喝了、你喝了……”   他直接摔倒在他兄弟的身上,被他兄弟抓住也灌了几口酒,还笑嘻嘻的问他:“甜不甜?我不骗你的,这酒真甜。”   阿凤此时已经把牡丹拖到了身边,见她双脸发红眼神有些发直,就怀疑那酒中有问题;叫了牡丹两遍,牡丹也没有回她,反而只是低低的说着:“热,好热。”   用力拍打了两下牡丹的脸,阿凤盯着其眼道:“振作,你要振作起来……”   却不想牡丹看着她忽然一笑,伸出手去摸阿凤的脸:“殿下来了,我好想念你。”一面说一把挣扎起身就把阿凤抱了一个满怀。 ☆、931.第931章 牡丹的秘密   阿凤用尽力气才把牡丹推开,连连喘了两口气,却又被牡丹给抱住了。   两个壮汉看的嘻嘻哈哈直笑,指着阿凤和牡丹用他们的语言乱说了一通,然后两个人再次大笑。   阿凤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说些什么,反正不会是好话儿;现在,她只想确定牡丹的情况:“你们的酒里,有什么?”   她拍开了牡丹再次摸到她脸上的手,瞪向两个男人厉声喝斥起来:“你们给她喝的是什么酒?!”牡丹又抱了过来,阿凤不得不再次推开她,徒劳无功的想让牡丹乖乖的坐好。   两个壮汉大笑起来:“好东西,当然是好东西了。不是好东西,岂能让公主殿下来品评呢?甜甜的,好喝着呢。”   他们笑着看向牡丹:“要不要再喝再点?”一边说他们还一边摇了摇酒壶。   牡丹看了他们一眼,很不满的摇头道:“你们怎么和殿下说话呢?五殿下性子好,你们也不能如此对待殿下!”她生气的挥了挥拳头:“谁要和你们喝酒。”   她痴迷的回过头来看向阿凤:“殿下,牡丹永远都是你的人。只要我们公主成亲了,再也没有人害她了,我就会向公主开口的。”   “到时候公主会知道五殿下你是好人,肯定会答应我们的。到那个时候,牡丹就再也不用看着殿下离开了。殿下每次走,牡丹看着您的背影,心里都空落落的。”   她说着话依进了阿凤的怀里:“今天晚上让牡丹好好的陪陪你,趁我们公主还没有回来。”牡丹的脸红了:“牡丹都是您的人了,殿下您今天怎么反倒害羞了?”   阿凤听着牡丹的话,就像一个又一个响雷在她的头顶上炸开,炸的她有点头晕眼花;伸手抓住了牡丹的肩膀:“你在说什么,五皇子对你做了什么?!”   两个壮汉哈哈大笑:“长公主还真是个姑娘家呢,话都这么清楚了还要问?这个小丫头怀春,被你们大楚那个什么五殿下给夺了童贞呗。”   他们又喝了一大口酒:“嗯,不对不对,听小丫头的话,她和那个五殿下可不是亲热了一两次。人家都是夫妻了,因为你这个长公主不同意,人家才拖到现在还是妾身未明。”   好像因为自己的话说的极好笑,两个人笑得直打跌,根本就直不起腰来。   阿凤整个身子都僵硬了,看着牡丹呆呆愣愣的一动不动,任由牡丹抱住了她,任由牡丹的小手在她的脸上爬来爬去。   她真的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一直认为牡丹会有分寸的,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实在是高估了牡丹,或者是五皇子的手段太过高明?眼前的牡丹如此的陌生,和那个在安凤阁里守着她的牡丹,已经完全不同了。   牡丹双手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衣服:“热,好热,殿下,牡丹好热。”她的撕扯没有章法,因此衣服并没有解开,但是衣领却因为她的拉扯而松开不少,露出了白晳的颈项。   两个壮汉看的眼珠都要掉下来了,齐齐的吞了一口口水,手中的酒壶自手中滑落他们都不知道,任由酒壶跌在地上。   “小美人,还是让爷来疼爱你吧,不要总惦记你的五殿下了。”一个大壮汉终于忍不住扯掉了上身的衣物,向着阿凤和牡丹就扑了过去。   阿凤被吓的脸色苍白,拉着牡丹错身才躲开了壮汉。   壮汉扑倒在地上,抬头看着阿凤和牡丹痴痴的笑:“这样看长公主和小美人,你们就更美了。大楚的女子,我们兄弟享受了不少,但是宫里的女子,今儿还是第一次。”   另外一个大汉笑着步步紧逼::“小美人就交给我兄弟了,长公主你,就由我来好好的疼爱。”他的嘴巴咧的很大,口水都由嘴角流了出来,可是他如同没有察觉般的也不去理会。   牡丹浑然不觉近在眼前的危险,还是一直在纠缠阿凤;阿凤不但要护着她避开两个壮汉,还要防止她拉扯她自己的衣服,或是阻止她来解阿凤的衣服。   这间屋子不算小,但是再大也只是一间屋子,在两个大汉跌跌撞撞的追逐中,阿凤和牡丹渐渐被逼到了死角里。   幸亏两个大汉吃醉了,不然阿凤和牡丹早就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阿凤再一次拍掉了牡丹伸过来解自己衣裙的手,伸手拿过来一个架子上摆放的圆盘——她准备一会儿无处可避时,用这盘子和两个壮汉对峙,或者干脆用这盘子来自尽。   两个壮汉笑嘻嘻的:“盘子能有什么用呢,长公主还是从了我们兄弟吧,到时候我们做你的驸马有什么不好?荣华富贵,就都是我们兄弟的了。”   阿凤闻言看了看他们兄弟:“驸马只能有一个,你们兄弟谁要当驸马爷?”她想挑拨两个壮汉,让其自相残杀,那也能解了她和牡丹眼前的危险。   两个壮汉笑了起来:“谁说驸马只能有一个,我们两兄弟都做长公主的驸马,是长公主你赚到了。”两个说完伸手就向阿凤和牡丹抓去。   牡丹回头扬手就向一个壮汉拍了过去:“真讨厌,没有规矩!不知道五殿下现在正忙着嘛,还不退下?”   她却没有想到自己是送上门了——阿凤那里把盘子拍在了一个壮汉的胳膊上,盘子应声而裂,阿凤手中还握着的不足一半儿。   不过,有棱有角的比一个圆盘更有杀伤力;可是就算阿凤如此费尽心思的保护她和牡丹,也没有想到牡丹会把自己的胳膊送出去。   一个壮汉抓住了牡丹的胳膊,哈哈大笑道:“小美人儿,你给我过来吧。”   此时的太后却不想皇后再留下来了,连看也不想看到皇后了:“你,简直就是在胡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岂有此理。”   皇后叹口气:“皇儿们都是我的孩儿,把一个当作妾亲生的,其余的孩儿们就远一步,妾真的于心不忍。还望太后体谅,也望太后成全。”   她才不怕太后反对呢,你反对到底才好呢,看看这些皇子及妃嫔们,今后会怨恨上谁!皇子们哪个不想做皇帝,又有哪个妃嫔不想儿子们成为皇帝?   谁拦了他们的路,谁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932.第932章 我,管不着   太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皇后如此胡闹,哀家、哀家……”她话到一半看到皇子和妃嫔们的神色,终于把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哀家已不理俗务,此事哀家也只是说一说。”   “具体如何,哀家没有什么主意。”她合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把大殿上所有的人都赶出去:“皇后的想法,好,可是这样做,实在是有些不妥的。”   “不说其它的,宗庙里的老王爷们,怕也不会同意的。”她轻轻一叹气:“你的意思呢,皇帝?”   她可不想让皇后利用这些皇子、妃嫔们来对付她,因此话到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不得不换一个说法。   皇帝头又开始疼了,不明白简简单单的事情,怎么就会变得如此复杂呢?他抚了抚额:“不急在一时,此事改日再议吧。”   他想把此事放下,或者回头他自己拿个主意,和朝中几位重臣商量一番,就直接下旨吧;真要和太后、皇后商量,怕这事儿一年过去也不会有个准主意,还指不定会有多少的节外生枝呢。   太后闻言看看皇后:“皇帝你拿主意就好。”她看一眼众妃嫔忽然笑了:“其实皇后的想法很好,刚刚哀家只是拘于史上的东西,才不能好好的体会皇后的用心。”   “立储君可是国之大事,关系国之根本,此事绝不可草率。皇后贤良淑德,由她亲自教导太子,可谓是大楚之福。”   她着急夸了皇后两句,夸的皇帝都心生疑惑的看向她,她才接着往下说:“皇后有这样贤德的心思,岂能不予以成全?”   “就让皇后把所有的皇儿都记到名下吧,都作为皇后所出,对皇子们而言也是一桩喜事,同时他们都能得到皇后的教导,对皇上更是一桩好事儿。”   “都说知子莫如母——由皇后教导皇子们一段时日,再由皇后向皇上说一说各皇子们的优缺点,自然有助于皇帝决定太子的人选。”   话说的再白一点儿,太后就是让皇后在皇子们当中挑出人来做太子:而且是对所有的皇子们进行评价,没有成为太子的人,自然是有地方入不了皇后的眼。   如此,皇后才是真正的得罪了没有成为太子的所有皇子,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次的反击,太后自认很漂亮,她很是心满意足的看向皇后:“都是照皇后的意思来,皇后没有异议了吧?”   第五在此时进来了,他俯身在皇后耳边轻语了几句,皇后轻轻摇头一笑:“阿凤这孩子。”她没有把肖有福带来的话放进心里,倒是因为阿凤的心意而暖了她的心。   此时的肖有福正赶着出宫呢——在宫中找皇后不难,可是在太后宫中他还是被刁难了许久,不然此时他早应该回到长公主身边了。   “咦?”他抬头看到不远处江铭和皇甫的身影一闪而没,去的地方是皇子们居处;虽然也在宫中却不是禁外臣的所在。   肖有福连忙跟了上去,也只看到江铭和皇甫进了五皇子所居的院落。   今天帝后在太后那里议事,宫中有子的妃嫔与成年的皇子都在,可是五皇子却显然没有被请过去。   虽然今天并不是要决定谁来做太子,也不是谁去了谁就有机会,没有去的就没有机会;但,五皇子没有被请去,机会显然是不大的。   太后没有请他,是因为他的母妃、也是因为他同太后向来不亲,不像原来的三皇子那么得太后的欢心;还因为,太后不想落人口实,反正这次立太子并不是算是件好事儿。   至于帝后是没有走这个心,因此有哪位皇子在、哪位不在,他们也没有注意到;予五皇子来说,今天却是极难受的一天:他在屋里坐立难安。   他万万没有想到如此快就要立太子了,而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帝和皇后,显然无一人认为他有资格成为太子。   五皇子的心里就如同烧着了一把火,把他烤的双脸有些病态的发红。正一肚子火气不知道往哪里发作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呼喝还有打人的声响,他气的一脚踹开房门大叫:   “一点规矩也没有,皮痒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看清楚了站在院中的人是谁,后面的话也就咽了回去。   江铭和皇甫这两个人并不可怕,五皇子身为皇子也不可能会怕两个臣下,只不过这两人的神色太过古怪,才让五皇子心中生出一丝警惕来。   皇甫看到五皇子就拜了下去,一脸的献媚,和平常他见到众皇子时有点不同的就是,他的目光有点闪闪烁烁,在他的院子里是四处扫来扫去。   江铭的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的怒火直直的喷到了他这个皇子的脸上,再加上江铭没有向他见礼,就让他这个皇子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不过五皇子向来是能不拘小节的人,因此对江铭的不敬也就当作没有看到:“原来江国公和皇甫大人到了,稀客,来,厅上请。来人,上茶。”   他侧身相请,笑的很是和善,完全不见了刚刚的怒火冲天。   江铭抬脚迈步,几乎是抬脚就到了五皇子的身前——他可不是和五皇子请安的,心下着急自然而然用上了轻功。   探手,抓住衣领,把人拉到眼前,江铭的一双眼凶狠的盯着五皇子的眼睛:“我只说一遍,你最好给我听清楚了,不然的话丢掉的可是你的性命。”   皇甫搓手:“那个,江国公你这样做太让下官为难了,你说说的,哪有这样同殿下说话的?嗯,我想想,对了,这样的事情不归我们大理寺管,唉,五殿下,您还是听他的吧,臣保证国公爷他今儿是说到就能做到。”   五皇子真想给皇甫一脚,此人太过可恶了,明摆着的事情还用得着他来说?什么大理寺管不着,做为大楚的臣子就能看着一个国公爷对皇子动手?!   就算大理寺是真管不着,那皇甫也可以去叫人来帮忙吧,如果皇甫真有要帮忙的心。   他看的出来江铭不是在说笑,那股杀气浓郁的让他无法忽视:“江国公,咱们可不是外人,再过一些时日咱们就是一家人,我要称你一声姐夫呢。”   “出了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江国公你直管说,我绝地不会有二话。皇姐与江国公的事情,那就是我的事情。” ☆、933.第933章 最不可能的人   五皇子不认为自己是怕了,只不过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罢了。动武,十个他也不是江铭一只胳膊的对手啊,所以现在让江铭得意又如何?   敢对一个皇子动手动脚的,江铭当真不知道死活;等到他父皇知道此事以后,他看江铭是怎么个死法。   江铭无动于衷,根本不理会五皇子的示弱:“第一,如果阿凤有个三长两短——”他说到这里接连“呸”了好几声,然后出再接着道:“阿凤少根头发,我都要你这一辈子在床上度过。”   “真万一有了什么不忍说之事,嘿嘿。”他盯着五皇子的眼,目光里全是森冷的寒意:“不只是你,所有与你有关的人,我不管他是什么人,全都要下去陪阿凤。”   说到这里他拍一下五皇子的脸,眼中闪了伤感:“你也不用咬牙切齿的恨我,送你们去陪阿凤后,我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去追上阿凤。”   五皇子听的全身发凉:“皇姐,皇姐怎么了?!真的不管我的事儿,江国公,你听我说,真的不管我的事儿,我什么也不知道。”   “要救皇姐,咱们现在就快去,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他现在更加确定江铭不是在说笑——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江铭是个谦谦君子。   两种情况除外,只要不是这两种情况,江铭绝对是个谦谦君子:第一种情况就是上阵杀敌,江铭在战场上那是杀神,和君子什么的没有半点关系。   第二种情况就是阿凤有什么危险,江铭就不只是杀神,他还是一个疯了的、完全没有理智的杀神!   第二种情况明显比第一种还要危险太多了,可是五皇子却遇到了最最危险的江铭,他现在真的很想破口大骂。   江铭依然不理会五皇子说了些什么,只管接着自己的话头说下去:“第二,不管你是不是主谋,你只要找不到阿凤,那你就死定了。”   “原因只有一条,阻杀我的人,就在殿下的宅子里。我遇袭的时候,阿凤就被人刺杀后下落不明,到现在已经很久很久了!”他咬牙切齿的把“很久很久”咬的极重。   对他来说,阿凤不见了真的很久了,久的让他心里无底,久的让他心头发慌,久的让他感到时间太过漫长且每一个时刻都那么的难熬。   江铭都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会杀人,因为现在他就很想很想捏断了五皇子的脖子,尤其想到是五皇子的人引他离开阿凤的身边,他就有种要把五皇子碎尸的冲动。   万一阿凤有个不测,他江铭真的无法独活,那所有害阿凤的人自然也就不必活了。   皇甫咳了两声,给五皇子一个识相点的眼神——他的功夫不错,向来也不怕死,但是生平最惧的、最不愿意的就是同失去理智的疯子动手。   很显然,江铭现在就被皇甫当成了一个疯子,所以皇甫只想五皇子能乖一点儿,千万不要惹的江铭当真出手。   五皇子却没有看到皇甫的眼神,他的脸色变的惨白一片:“我的宅子?什么我的宅子——京城中的小宅子,那不可能!”   “那处宅子我都要忘到脑后了,”他话到一半忽然吼了起来:“来人,来人,叫七儿来伺候!不管七儿在做什么,马上让他进来伺候。”   他很不喜欢江铭和阿凤,可以说是恨着这两个人,但是他同样极为了解江铭和阿凤,明白江铭如果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在阿凤下落不明后,绝不会浪费时间来找他的麻烦。   五皇子的话一出口,院子里也不见什么多余的声响,可是人人都奔走起来,每人都有一个目的地去找人——可见此人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找人的人真的不多,但是地方也不算大,很快就确定了一件事情,五皇子找的七儿不在院子里。   五皇子的脸色更白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来的回话的人,并没有让人去宫中找:在他住处找不到的人,绝不可能在宫中找到的。   “点、点一点人数。”他的声音有些空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人数很好清点,因为五皇子的人不多——不想让人安插人手,最简单也最有效的莫过于少用人。   身边过来过去只有几个人,就很容易掌握,且有什么变化也会很容易发现。其它人都在,只少了一个人,不过少得却是一个绝对不应该少的人。   五皇子现在当然明白,他的身边有他人安插的人!   他一直很谨慎、很小心,尤其从前还有他母妃相佑,他身边的人应该都可靠才对。但凡事最怕的就是一个万一啊,在这个宫里,时时都不缺的永远就是谋算,如果有人早早在他身边埋下了什么人,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的。   为什么是七儿?!五皇子真的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五皇子摆在明处里的,管着他居处的太监头儿自然是他的心腹,但论起真正的贴心贴肺来,此人还差了那么一点儿。   真正贴身服侍,行要紧、机密之事时跟在五皇子身边的人,就是七儿这个小太监。此人五岁就入了宫,可算是在宫中长大的,甚为机灵,在七岁那年就跟了五皇子。   一直到现在,七儿是五皇子最最心腹的人。满院子里的人,五皇子对谁都有可能生疑,唯一不会生疑的人,就是七儿了。   就在刚才五皇子听到江铭提到他的人时,五皇子就在脑中闪过了两个人的身影,但是他真的压根儿就没有怀疑过七儿。   此时,七儿应该随时等候着五皇子的传唤:因为七儿可是五皇子真正的心腹,主子在哪里他当然应该在哪里。   但,七儿却不在院子里,真的就不必多说什么了,说什么也比不过事实去——七儿另有主子,而那个暗中的主子才是七儿当作真正主子的人。   五皇子的脸要多黑就有多黑——他身边有他人安插的人虽让人着恼,却也并没有让他吃惊;但那人是七儿,却让他又羞又恼又恨又怕。   七儿最好是死了,如果还活着的话,五皇子肯定不会让他轻易咽下那口气的。 ☆、934.第934章 最后的脸皮   七儿真的死了,这一点江铭可以证实,不过人不是江铭杀的。   江铭发觉上当后自然有杀人之心,因为骗他不算什么,可是那些人的目标是阿凤啊;可是七儿是他当时唯一的线索,因此他不可能杀掉七儿的。   七儿是死在乱箭之下。那些埋伏在地底,用改造的弓弩发射箭矢的人——那些改造的弓弩很精巧,哪怕江铭一心牵挂着阿凤,依然不得不为那样的巧思而震惊。   如果不是因为阿凤有危险,恐怕江铭说什么也不会离开那些弓弩了;如果那些弓弩交给军中的匠人,经过改良后,说不定可以成为防城的利器。   如果不是因为走的匆忙,那些弓弩又不方便携带,东西肯定会被皇甫的人找到:弓弩藏了起来,但是却没有躲过大理寺人的眼睛。   那些弓弩对于军人有着莫大的诱惑,江铭不会忘掉那些利器的,尤其是见识到那些东西的厉害后。   现在江铭几乎可以确定,中伏之时那些弓箭并不单单是为了要他的性命,更是为了杀他手中的七儿灭口。   五皇子有气无力的道:“人,的确是我身边的人,但是事情真真切切的和我无关。要救皇姐,咱们就要快,不要浪费时间了。”   他此时的话虽然无力,但是却带着无比的决心:他要找到七儿暗中的主子,然后把其挫骨扬灰才能一解他心头之怒。   江铭放开了五皇子。他虽然气急但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再说没有什么比找到阿凤更重要:七儿虽然死了不能再开口说话,但是他从前的一切不会因此全部消失。   “皇甫大人,就看你的了。算我,欠你、欠大理寺一个人情。”他凭自己与手下的人去查清楚七儿近来的行踪,绝对不如拜托皇甫来得快。   现在,他就是在抢时间,越早能找到线索越好。   皇甫点点头:“已经去查了,很快就会察清楚的。”他摸着下巴:“长公主遇险的地方虽然被人刻意破坏过,但还是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你不瞪我,江国公,我这不是在说嘛。”他在心里哀叹疯子难伺候:“首先,伏击国公和长公主的人,是如何确定你们肯定会离开府邸的?”   “江国公你遇伏的地点是被人引去的,可是那个小七儿,又是如何早一步得知你和长公主会离府,会在哪条路上,能那么正巧的在长公主遇伏之前截住你?”   他叹口气:“这里面的水,有点深啊。”有些话他不便明说,但是却也把意思说的极为清楚——这事儿和宫里脱不开干系。   因为不是有宫中传出消息来,阿凤和江铭今天的那个时辰,绝不可能会离开国公府的。   江铭的眼睛一缩,看了看皇甫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不是说的而是去做的,如果阿凤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还有什么可说得?!   “没有什么可说得了!”皇后的眼睛几乎都要竖起来了,站在那里把后背挺的极直:“我儿阿凤只要有个万一,本宫就是要血洗宫中,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她性命之人!”   “我以我的性命以及所有的一切发誓,不管牵涉其中的是什么人,有多么的尊贵或是位高权重,我都要她以命相偿!”   皇后说话的时候直直的盯着太后,没有半分的掩饰,也没有半点的敬畏。   她想不到肖有福会打发人传来发这样一个消息。直到她开口向皇帝说出阿凤下落不明之事,皇帝震怒命人去查,才知道进宫来送信的人被支向了他处。   支开送信之人的便是太后宫中的人,所以皇后当即就按捺不住发作了。她忍让太后太久太久了,自她回宫之后,就对太后避让三分。   不是因为怕,更不是因为什么身份,单纯的因为太后是个老人家,单纯的因为太后是皇后的长辈。   可是这种尊敬并不是全无底线的,当皇后一次一次的退让,换来的是太后对阿凤的痛下杀手,皇后终于怒了。   皇帝没有说话。他就坐在皇后的身边,亲眼看着皇后发作,亲耳听着皇后说出了那番话来,但是他没有开口阻止。   太后并不知道阿凤出了什么事情,原本大长公主进宫献策,也只是提及立太子之事;大长公主可不曾对她说,想要阿凤的性命。   她的确不在意阿凤的生死,她很很愿意看着皇后因为阿凤之死而心痛莫名,但是除去一个人要讲究手段的,怎么可以如此粗鲁的直接掳人呢?   事出突然,她也极为不屑,同时也不能确定此事就和大长公主有关;不过最最让她无法容忍的,就是皇后的态度。   “你这是在同哀家说话!皇后你好大的本事,是不是想说如果阿凤那个丫头有个好歹,你就让哀家给她抵命?”太后反而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你皇后想要撒泼?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皇宫,最讲规矩的地方,你身为皇后这一辈子也不要在太后面前撒泼。   皇后盯着她的眼睛,缓缓的道:“太后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很好,也免得我还要说的再明白一点儿。我儿阿凤伤了一根汗毛,我就让慈安宫里血流成河!”   真的够了。她自问对得起皇帝以及皇后的身份,为了阿凤她不可以再对太后退让半分。   “皇帝!”太后气的直打哆嗦。皇后和阿凤对她从来没有真正的敬畏,但是一直表面上还能假装出一份恭维来;今儿皇后却连最后的脸皮也不要了,皇帝难道是瞎了还是聋了?   皇帝的脸有点扭曲,保养得宜的人,此时却怎么看都有点丑——狰狞的丑。   “来人,把慈安宫里所有的人,”他扫了一眼吕有寿:“除了吕有寿之外,全部给朕绑了好好的细问。”   “朕的长公主伤了一根头发,这些人都不必活了。”他也怒了。在他的京城之中,在他的眼皮之下,居然有人一而再的向阿凤下手,真当他这个皇帝是个死人啊。   从前,他不得已不得不假装不关心阿凤,如今他已经独掌皇权,难道还要看着他最疼爱的女儿被人谋害? ☆、935.第935章 靠脸吃饭   皇帝很清楚太后看不上皇后,因此也对阿凤极为讨厌;但是太后是他的母亲,他又能如何呢?只能对太后所做的一些事情当作没有看到,让皇后和阿凤受委屈。   可是受委屈与丢掉性命是两回事儿。皇帝可以让皇后和阿凤在自己母亲面前受点委屈,但是绝不可能允许太后下毒手。   他原本认为太后已经知道错了,也应该知道改过了,却没有料到太后就是不肯消停,且这次直接让人把阿凤掳走了。   皇帝和皇后原本对太后都心存一份敬意,因为她是自己的至亲长辈嘛,认为她也就是一时糊涂;可是太后一次又一次的向皇帝和皇后证实,她绝不是一时糊涂。   到今天,到这一刻,太后终于自己把皇帝和皇后心中仅存的一点敬爱之情抹去了,连最后的一份脸面她也亲后撕扯了下来。   皇帝的回答让太后的脸色泛出了青色来:“皇帝,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凤出了事情,你们问也不问,就认定同哀家有关?!哀家,哀家去见先帝说个分明吧。”   她见皇帝也恼了,当即心里还是有些发慌的,所以就开始寻死觅活,以便让皇帝和皇后跪下认错。   皇后上前一步却并没有跪倒,微前倾身子认真的道:“太后,阿凤是在听说太后有意要让皇上立太子,并且还要让本宫收太子为嫡皇子而赶来进宫。”   “就在她来的路上,有人引开了江铭,然后阿凤就遇伏被人掳走了。太后,您说一说,您一时的兴起,怎么就会让那些刺客得知,并且利用的如此之好呢?”   她猛的站直:“太后现在说什么都随你,只要阿凤有个不什么不测,我便不想活了。我们母女二人在世凄凉多年,走时却不想太过清净了。”   “到时候要带上一些人黄泉路上做个伴儿。”她真想眼神都化作刀剑:“太后,我想您也不盼着阿凤有个万一的,对吧。”   皇后说完也不理会太后,返身就直直的向外冲去,在她身后紧跟着的人就是贤贵妃;哪怕就到了这个时候,皇后很有可能会和太后同归于尽了,贤贵妃都没有半分犹豫的跟在了皇后的身边。   贤贵妃的心里不是不苦,但是她更清楚一个道理——选一条路走是很多人都会面对,也最终会做选择的,可依然有太多的人失败,那是因为他们忘了做了选择就要一条路走到黑。   否则早晚也是个死。   她已经是皇后的人,此时不跟在皇后身边,皇帝会如何看她?而太后呢——太后绝不可能把她当成乖巧听话的人,也不会忘了她之前一直帮着皇后的事情。   因此,贤贵妃跟上皇后的脚步没有犹豫,路是自己选的,那就要一直走下去,无论是什么结果。   何况,贤贵妃真的不认为跟着太后就会更好,可能太后会活得很长久,但是太后身边的人却活的都不长久,那是因为太后专坑身边人啊。   “你给我过来吧!”壮汉拉着牡丹的手,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他很喜欢牡丹,想到自己能一亲芳泽,他心里还真的有点小激动,于是用的力气就有些过猛。   他本就是力大,再加上又是学武之人,所以这一用力就真的把牡丹拉了过来;就是有一件事情出乎了壮汉的意料——阿凤就在牡丹的身前,而牡丹的另外一只手还紧紧抱着阿凤。   牡丹被拉动了,也就是阿凤被拉动了,两个人不由自主的扑向了壮汉。壮汉要的人只是牡丹,他醉酒的脑袋根本就没有料到阿凤也会扑过来,更不明白阿凤为什么也一起扑过来了。   “唉,长公主你……”他大喊是想让阿凤不要过来,可是话还没有说完,阿凤和牡丹人就到了。   阿凤重重的撞在了壮汉的怀里——她完全没有防备,手脚自然而然的舞动想要停下来,可是牡丹在她身后呢,推着她就一直往前往前。   她哪里有其它的时间反应,胡乱挥舞了两下胳膊,她就到了壮汉的怀中:不过壮汉的大喊变成了惨叫。   原来阿凤手中有棱有角的破盘子划伤了壮汉,还划在了壮汉的脸上。   壮汉压根没有想过会伤在阿凤或是牡丹的手上,哪怕阿凤后来手里多了一件“利器”,所以他才会在受伤后叫的更大声。   痛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的不相信,他怎么会伤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之手?!还有就是他伤心,非常的伤心,退后捂住脸他看着阿凤大叫:“我的脸,我的脸!”   “我的脸毁了,让无数小姐少夫人们心仪心醉痴情不改的脸,毁了!”他悲愤的盯着阿凤:“你毁了那么多女人的心,你毁了我这么一个大帅哥,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阿凤被壮汉推开的,就像她被牡丹撞过来时一样,根本是身不由己的向后退,然后一跌就跌坐在牡丹的身上:牡丹还在她身后,她后退自然就撞的牡丹也后退。   她手忙脚乱想要起身,且还要查看牡丹是不是伤到了哪里,猛然间听到壮汉的大叫,她手一滑差点用的中的破盘子误伤了牡丹。   “你真的毁了他的脸!”另外一个壮汉也大叫起来:“你们该死,该死!不知道我们兄弟是靠脸吃饭的吗?!”他说着话扑过来:“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阿凤没有来得及对大壮所说的“靠脸”吃饭有什么想法,大汉就扑到了近前,伸手就抓住她,三把两把就让她的头发都散开了,本来就不多的钗环全掉在了地上。   阿凤的力气太小,挣扎根本就不能阻止壮汉的所为:“你住手,住手!”她连自尽都做不到,这让她心生恐惧。   壮汉不理会阿凤的大吼大叫,伸手又把阿凤身上的外袍撕破了丢在地上:“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牡丹也落在另外一个大汉的手中,可是她的嘴里却在叫:“五殿下,你不要紧吧?你们放开五殿下,放开五殿下!”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安危,对于壮汉撕扯她的衣衫她也不理会,只想挣扎着扑向阿凤。   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比保护五殿下更重要了。 ☆、936.第936章 逐出去   阿凤一面奋力挣扎着,哪怕到现在为止她的挣扎与抗争都无用,但是她也没有放弃;说什么,她也不能让壮汉得手的。   她因为太过用力握着那半块破盘子,而把自己的手都割伤了;如果不用力握着,她早已经被壮汉把破盘子拍掉了。   而这个时候,牡丹的大叫却让她更添心焦,回头看一眼另外壮汉已经撕扯下牡丹的外裳,正在抓牡丹的中衣,阿凤气的怒吼一声把破盘子丢了过去。   “牡丹,你如果被他们得手了,以后怎么和五殿下在一起?!”阿凤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其它法子,只能用五皇子来让牡丹生出抗争之心来。   牡丹闻言愣了愣,然后回头就开始挣扎起来,不知道是她的力气大还是她神智不清之下激发了什么潜力,居然让另个一个壮汉手忙脚乱起来。   捉住阿凤的壮汉却大怒,一掌狠狠的甩在阿凤的脸上:“你闭嘴!我们兄弟会……”后面的话阿凤没有听清楚,因为她被打的耳中只有嗡嗡声了。   阿凤的眼前都开始发黑,但是她的心里在大叫“不能晕,不能晕啊”,如果她此时晕了,只会让壮汉们得手。   壮汉的大手一把抓住阿凤胸前的中衣::“让我来瞧瞧……”他的话还是没有让阿凤听清楚,阿凤只知道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前,努力挣扎着想要一口咬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阿凤的耳中除了嗡嗡声外,还听到了接连的巨响,然后就是灰尘迷漫,呛的她连连咳了好几声。   “住手,住手,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良家妇家做如此不堪之事!”有人抢了进来,可是灰尘迷漫之中,阿凤根本看不清楚那是谁。   不过听声音并不是阿凤熟悉的人,但并不耽搁她叫救命:“壮士,救命啊!救我们姐妹,救救我们。”   壮汉大怒又给了阿凤一记耳光,这次直把阿凤打的晕了过去:嘴角都流出了血丝来,可见这壮汉下手之狠了。   抓着牡丹的壮汉被人打倒在地上,牡丹却还不依不饶的要扑过去,却被人抓住了:“你是——?”   “我,我是长公……”牡丹的神智不清楚,感觉热的不行,而身边之人身上好凉爽啊,她不自禁的靠过去。   那人闻言一掌连忙抱起她来就跑:“长公主,我救了长公主!”   阿凤躺在地上无人理会,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进来把阿凤拖了出去,哪怕她的头磕到了门槛上,拖动阿凤的人都没有停下来。   屋里灰尘散去了,两个靠脸吃饭的壮汉再也不用靠脸吃饭了,他们永远都不需要吃饭了。   阿凤被磕的醒了过来,痛叫几声见无人理她,只能挣扎起来,那拖着她的人终于发觉,低下头看阿凤醒了干脆丢下她:“你醒了?正好,先去穿衣服,然后去服侍长公主。”   说完随便指了指方向,男人打个哈欠:“不用着急,现在你们长公主正缠着我们主子不放呢,一时半会儿不用你去伺候的。”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根本就没有想要和阿凤多解释几句的意思;就连让阿凤开口道谢的机会也没有,丢下阿凤他就离开了。   阿凤也顾不得为什么那人以为她是个宫人了,更在意的是那人所说的“长公主缠着我们主子不放”——牡丹显然是服了某种药物,现在正是神智不清的时候。   不过牡丹开口闭口不离五皇子的,按理说那个什么主子应该发现牡丹不是长公主才对——她和五皇子可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怎么可能会有男女之情?!   等人去发现总是很难的,还是自己去救人吧。阿凤提起裙摆就跑,按着刚刚那人指的方向跑过去:“牡丹,牡丹。”   她真的很担主牡丹和那个什么主子再发生点不应该的事情。五皇子不是好人,但是这个什么主子,阿凤压根儿就不知道是什么人,又如何能放心把牡丹交给他呢?   何况,这些人来救她们,可是现在的情形有点诡异了——知道有长公主在,这些人救了她们不报官,不送她们去官府,却由着牡丹和什么主子在一起。   这些人的来路,不会有问题吧?阿凤的心里生出不太好的预感来,总感觉今天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正常的。   “叫什么叫,没有一点规矩!”一声冷冷的喝斥响起,高贵冷艳的范儿,当即就让阿凤想起一个人来——大长公主。   不可能吧?阿凤顺着声音看过去,还真是不想见谁就来谁啊,那站在不远处的人不正是大长公主嘛。   阿凤的脑袋一下子有点不够用了,感觉今天的事情真就是诡异的让她心里发毛:大长公主在这里,那她遇袭被掳的事情,同大长公主无关吧?   她不太确定,不过这个念头一转又大叫起来:“牡丹,牡丹!”   “哪里来的野丫头,给本宫逐出去。”大长公主根本没有认出来只穿着中衣,又披头散发、一脸是灰的阿凤来。   最主要的就是,大长公主那么高贵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对一个疯颠的丫头多看一眼呢?那可是会脏了大长公主高贵的眼睛。   大长公主一声令下,便有人过来捉住了阿凤的双臂,架起人来就走。   “再也不要让此人进门了,她被赶出去永不录用了。大白天的衣衫不整的发疯,如果不是说本宫今天心情不错,非要打上一顿再赶出去。”大长公主抚了抚自己头发:“算了,在大楚嘛,还是仁慈一点的好。”   阿凤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她什么也不用说了,人家直接把她的嘴巴堵上了,倒也省得她再去想要不要和大长公主相认了。   阿凤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两个粗壮丫头的对手,不管她如何哼哼、如何的挣扎,最终还是被丢在了大门外,且听着两个丫头传了大长公主的命令,再也不许她这个疯丫头进门了。   看一眼那朱红漆的大门,阿凤一咬牙爬起来就跑——冲进去凭她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快点找到官府的人或是江铭等,才能救出来牡丹。   只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此时的大长公主正问话呢:“皇上呢,本宫出去之后,皇上都忙了些什么?” ☆、937.第937章 难得聪明   对大长公主来说,全天下的人加一起,也没有她可爱可亲的小瀛国皇帝重要。   打发一个碍了她眼的丫头,也不过是那丫头非要闯到她眼晴里来,不然的话她才没有多少心思去整治一个小丫头呢。   这种琐事,自然有人去管,她堂堂的小瀛国皇后、大楚的公主,怎么可能天天和丫头们置气。所以,她立时就把发疯的丫头忘了,转而全心全意的关心起她的皇帝陛下来。   大长公主回来了,自然有许多的人迎出来,只不过今天迎上来的、前来巴结奉承大长公主的人有点多。   对此大长公主虽然有些厌烦,不过也欣喜自己在这些人心目中的高贵,所以并没有发作:至于起疑?为什么要起疑,大长公主认为自己原本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欢迎。   像在大楚皇宫啊、阿凤的府里等等,那都是不正常的。因为没有人对大长公主顶礼摸拜,实在是让大长公主很不习惯呢。   大总管迎了上来叩头——平常他也就弯弯腰,今儿他可真是礼重的有点过了,可是大长公主却看得心情舒畅,并没有想到其它地方去。   “皇后娘娘,您怎么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奴才可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还没有备好皇后您喜欢的一切茶水点心与水果等,实在是奴才的无能。”   大总管又叩了一个头:“您不是要去庙里许愿吗?”他看了一眼大长公主身边的人——目光有些森冷,把那人吓得缩了缩脖子。   大长公主依然没有发觉什么,甩了甩手帕权当扇风了:“不去了。今儿太阳太大,又没有风,在车里坐着闷的很。”   “改天再去也是一样。本宫想,这么烦闷的天气,菩萨们想必也都不在殿上理事,都是在她们各自的园子里透气了。本宫就去了许愿也是白许,菩萨们没有听到怎么可能让本宫心想事成?”   她一面说话一面往里走:“本宫问你的话呢?”她可不会被人搅上两句,就忘了问小瀛国皇帝的事情。   大总管的心里有点发苦,拦人是不可能的。虽然这位皇后娘娘在皇帝跟前并不算得宠,可她倒底是大楚的公主,得罪起的小瀛国皇后,可是得罪不起大楚啊。   他只能跟上大长公主的脚步:“皇上他——”他吞了一口口水,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   如果不是皇后身边的人办事不力,他哪里用得着受这样的罪?他此时拿定主意,只要他被责罚了,定加倍的责罚皇后身边的人:养你何用!   大长公主的脸色已经变了。虽然在有些事情上她迟钝的令人发指,但是在小瀛国皇帝的事情上,有时候她聪敏的都让人吃惊。   “皇上,又让哪个狐媚子勾了去?”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每一个字都能让人感觉到在掉冰渣子:“想来也不会再有那不开眼的,应该还是美蕊狐媚子吧?!”   她说着话脚下已经转了一个方向,不再是朝她住的地方去,而是直奔她认为的目的地——美蕊狐媚子的住处,也正是阿凤刚要赶过去的方向。   大总管的脸更苦了。他在心里忍不住的埋怨小瀛国皇家:您为什么就不听人劝,找个隐秘的地方有什么不好,非说那里舒服——你做皇帝的舒服了,可是却让我们这些做奴才怎么办?   何况,眼瞅着做皇帝的也舒服不了了,要知道咱家这位皇后娘娘的脾气,嘿,那可真不是说,非一般人可比啊。   “皇后娘娘,”大总管要小跑才能跟上皇后:“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那个谁,美蕊姑娘也不在房里。听人说,这两天她正给皇后娘娘您做鞋子呢。”   他只希望皇后能误会了他的话,就这么打道回府,那他和他的皇上就算是躲过了一劫。   大长公主的脚下却没有停:“她做的鞋子,本宫可不敢穿!”她话虽如此,不过语气中的冰冷少了三分。   等跨过院落的门,看到美蕊果然坐在廊下正在做鞋子,皇后心中的气也就消了一半;另外一半怎么也消不掉的,因为美蕊是她的宫人,却抢走了她的男人!   这个仇,大长公主永远记在心里,时时都在等着报仇血恨呢。   美蕊抬头看到皇后来了,微微一笑起身施礼:“皇后娘娘您来了,可是来找皇上的?”皇后只要出现在她的院落里,就是为了皇上而来。   皇后的脸色重新铁青起来:“你给本宫闭嘴!皇上呢?”就算美蕊的讥讽直刺她的心底,她还是忍不住要问皇帝在哪里。   不过今天她可不会只听美蕊的讥讽了:“你终于知道自己的本份了,懂得皇上在的时候,你就应该守在门外而不是爬到床上去。”   美蕊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身看一眼身后的门,回过头来她又笑了;只是她这次笑的很古怪:“今天能守在门外的人,才是皇上真正相信的人,也是皇上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皇后娘娘不懂,不过不要紧,马上您就会懂。”她说完重新坐了下去:“皇后已经知道皇上在这里休息了,皇上也已经下旨说,不许人打扰他。”   “皇后请回,慢走,婢子恭送您。”她说着话欠了欠身子就算是施礼了,完全一副不把皇后放在眼中的模样。   大长公主本来还真的打算离开——小瀛国皇帝和美蕊的事情早已经是摆在了明处,今天她过来也不过是找美蕊的晦气,不让她和皇上在一处太过顺心如意了。   既然美蕊没有陪在小瀛国皇帝身边,那她也就不必闹下去,那有失身份。反正,等到皇上醒了,她再过来也是一样。   现在可不是在小瀛国了,就算小瀛国皇帝有多么的疼爱美蕊,都要给大长公主几分面子:这里,可是大楚。   但是美蕊的几句话却让大长公主改了主意,她一步一步逼向了门口:“皇上,和谁在一起?!”她在小瀛国皇帝的事情上,真的很聪敏——即聪明又机敏。   美蕊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慌乱,她没有想到大长公主会逼上来;现在屋里的皇上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表示此时不能让大长公主知道。   就如她说,皇上相信她才让她守在门口,如果她让大长公主闯了进去,那皇上会怎么看待她?! ☆、938.第938章 闯大祸了   大长公主一直是个笨蛋。   这就是美蕊对大长公主的评价,也是她之所以敢爬到小瀛国皇帝的床上,和大长公主争宠的原因。   大长公主不只是个笨蛋,还是一个自以为是、自认为自己很聪明的大笨蛋。因此,美蕊时常都会讥讽大长公主几句,有一些话大长公主都听不出来——这也是美蕊生活里的乐趣之一。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大长公主居然难得聪明了一次,在她话中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实实在在的出乎美蕊的预料。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没有什么,大长公主变聪明了更不是大事,最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让大长公主坏了皇上的大事。   美蕊只能挺身而出,而且还挥手叫来了她身边伺候的人,同时看向大总管:“你是木头脑袋吗,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应该站在哪一边,是不是等她坏了皇上的大事,皇上一怒砍了你的头,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对?”   只凭她自己和身边的几个人对付大长公主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美蕊决定为自己拉向个强而有力的帮手。   如果不是皇上认定大长公主第二天才会回来,也不会什么人也不留,只让她守在门外——无非就是万一皇上有个什么需要,得有人能立时满足皇帝陛下啊。   现在,她想要保护皇上却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手,能用得上的反倒都是跟大长公主身边的人: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她和大长公主早已经成仇,多今天一次也不多。   大长公主听到美蕊的话,并没有去管身边的人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去理会大总管的决定,在她看来,这个根本不必担心的,因为这些人不选她难道还要去选美蕊吗?   要知道,她可是小瀛国皇后、大楚的公主!美蕊是什么东西,岂能和她相提并论。所以,大长公主抬手就打向美蕊:“滚开,不要挡了本宫的路。”   挡住了阿凤的人只是一个平常的差役,就是在官衙门前打发闲杂人等的,免得什么人都敢往衙门里闯。   站在大门两边的兵士,他们对付的是那些前来冒犯官衙的人,可不是平常的老百姓;还有,他们也不能分辩前来告状的人,他们要告的人是常人还是官员。   差役可以啊,他可以上前套话啊、盘问什么的,保证他们大人开罪不起的人,不会有人不睁眼的告到他们大人面前。   阿凤虽然穿了外裳,但是心慌意乱之下,穿得当然凌乱,再加上她的头发也只是胡乱的一挽:怎么看都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还是那个被主人强要了的丫头。   差役可不是没有见过,所以他叹着气拦在了阿凤的面前,无论阿凤怎么说,他来来去去只有一句:“我们大人不在,姑娘你有什么冤屈,京城里的衙门多了去,你换个地方吧。”   阿凤跳脚:“人命关命的事情!”她没有叫嚷什么长公主,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叫嚷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是长公主的。   而且她现在还不知道掳走她的主谋是谁,身边一个护卫也没有的情况下,她哪里敢自暴身份?   如果不是心急求牡丹,她最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国公府,最先要找的人就是江铭和肖有福!   眼下为牡丹,她只能求救于最近的衙门,却不想被个差役给拦在了门外,不要说是救兵了,差役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阿凤气急跺脚:“你、你闯祸了。你们大人,你们这衙门,哼!”她说完转头就跑,拖的时间越久,对牡丹就越不利啊。   那差役翻了一个白眼:“我闯祸了?让你进去告状那才是闯祸了呢,看你长的细皮嫩肉,不是王候之家的丫头,也是将相府里的婢女。”   “怪不得我们大人啊,要怪就怪你们投错了胎,下一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给人做婢女了,自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倒霉事。”   他摇头晃脑的回去了,自以为做的很对,却不知道他与他家大人头顶上都悬了一把长刀——当朝长公主说他闯祸了,那他绝对就是闯祸了。   肖有福直接离开了皇宫,没有和江铭相见也没有和江铭会合一处:江铭和皇甫在一起,宫里宫外能调动的人绝对调动起来了,他再去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他想要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以便能早一步找到长公主。他是伺候阿凤的人,一辈子平平安安混到老,怎么也没有想到老了老了居然把自己主子弄丢了!   他可真丢不起这个人,就算是把京城挖地三尺,他也要把阿凤找出来。   肖有福出宫之后就直奔各衙门口,把阿凤的画像拿出给他们看,让他们各派精干及可靠的人去满京城找人: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也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各大小的衙门都不敢怠慢,在肖有福走后都派了最能干的人手用他们各自的方法开始找人。   就在阿凤离开不久,肖有福就到了,同样是那个赶走了阿凤的差役把肖有福迎了进去;只不过,当差役看到阿凤的画像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差役看着坐在客位上的他家大人铁青的脸,哆哆嗦嗦把见到阿凤的经过说了出来,绝对没有敢隐瞒一个字——就连他的想法,以及他家大人平常的做法,他都说了出来。   也因此,肖有福虽然气极一脚把他踢了出去,但却并没有要他的性命,而是急急的追了出去。   肖有福又悔又恨,如果自己能再快一点,哪怕快上一点点,说不定就能和公主相遇;而公主也就脱离了危险。   他奔出衙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合了合眼:“还不派人去找!”此时那个差役倒成了重要人物,因为只有他看到过阿凤,所以他也因此在他家大人那里暂时保住一条性命。   阿凤并不知道京城因为她已经风起云涌,她在飞奔——有两个混混看到阿凤衣衫凌乱、头发也不成样子,居然认为可以欺负,要捉了她去换两个银子来用。   两个混混不停的大喊那是他们的妹妹,让人们不要管闲事儿;果然,人们都躲开了,对于阿凤的呼救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939.第939章 妖怪   阿凤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跑不动了停下来,看到两个混混又嘻笑着逼上来,她也没有再移动一步。   跑是跑不了,要想旁的办法才成。她有危险是其一,如果再不想法子脱身,牡丹那里真的会出大事儿。   牡丹陪了她十几年,在那些无人疼爱的年月了,牡丹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不管现在牡丹变成了什么人,也不管阿凤有多么的气牡丹,阿凤都不会丢下牡丹不管的。   就像从前十几年来,牡丹从来没有丢下阿凤不管。   两个混混搓了搓手:“你也是逃奴吧?给你两条路,一条路就是说出主家是谁,由我们哥俩送你回去,想来你的主家会厚赏我们。”   “第二条路嘛,不要说我们哥俩没有人性,如果你实在不想回主家,那我们哥俩给你找个吃香喝辣的地方,保你过得比从前日子好上一千倍,如何?”   阿凤对着他们笑了笑,看了看天道:“今儿,太阳真好,不是吗?你们两个,还是童子身吧?”   两个混混眨了眨眼睛:“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们。现在,你不说出主家是谁,就由我们哥俩给你做主……”   后面的话化成了一声痛呼——混混们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所以才忍不住痛呼的。他们的脸色也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使劲的揉眼睛再揉眼睛,可是眼前依然什么也没有!   阿凤就在他们眼睁睁盯着的时候,凭空就不见了。无声无息,也没有什么光化闪过,就那么一下子不见了,仿佛那里不曾有过一个活人一般。   青天白日的不会见鬼的。   两个混混现在腿发软,一个不停的后退,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平地上跌了一跤;而另外一个扶着墙,可是身子还是化成了面条,顺着墙面就溜到了地面上。   “她,她刚刚说了什么?”面条问跌跤的,眼神却离不开阿凤消失的地方,就好像他不小心一眨眼,就能把阿凤给眨出来一样,眼睛睁的那叫一个大,眼神那叫一个直——不知道的肯定要把他当成傻子。   跌跤的都是哭音了:“她说,她说我们还是童子身吧?!二哥啊,这是、这是妖怪吧?!”   不等象面条的答话,阿凤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原地,笑咪咪的看着他们:头发已经整整齐齐的梳在了身后,而身上的衣裙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化成面条的盯着阿凤的眼睛,也不知道身体里哪里来的力气,爬起来就跑连头也不敢回;不过他还算有义气,在跑的时候知道招呼他的同伴:“妖怪,跑啊——!”   跌跤的也爬起来就跑,不知道是不是吓得太过了,刚跑两步就直直的冲着地面摔倒了,可是他也顾不得摔出血的鼻子,爬起来鬼哭狼号:“妖怪啊,吃人了,妖怪啊,吃人了。”   两个混混是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虽然阿凤没有动他们一根手指头,可是他们却变得鼻青脸肿,且身上多处有伤痕:他们可不认为是自己摔的,他们认定那是妖怪施法才让他们摔倒的。   所以这一身的伤是他们和妖怪的法术相抗而弄到的,能逃出一条命,只能说他们运气实在不错。   他们哪里知道,阿凤在他们走后叹了口气:“除了能藏个身外什么用处也没有,都差点要忘了你。”   那个手镯,阿凤一直带在身上,可是能帮上忙的时候太少了,以至于阿凤还是习惯于依靠自己脱离困境,都把此物给丢到脑后了。   不过也幸亏了这手镯在,不然的话她真就落在两个混混的手里了。   阿凤等了一小会儿,因为牵挂着牡丹,就算明知道此时出去有可能穿邦——她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手镯隐身的,那个时候她就只能用两条腿自救了;但她还是离开了小巷子。   此时的大长公主比阿凤更加的心焦,也更加的愤怒;因为美蕊的话,大总管丢下她不顾,就连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宫人也走了两个!   原本是她在人数上占上风的,可是此时美蕊身边的人数却比她多了许多。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她真的很想很想把这些人都赐死。   “你们,都该死!”大长公主忍无可忍的发作了,尖叫着挥舞着她的胳膊:“皇上,皇上,你给我出来,不要以为……”   她明知道她再叫,皇帝也不可能出来的;她不是来美蕊这里闹过一两次,她是经常来,而皇帝和美蕊几乎无视了她的尖叫。   但事情总有个例外,就像今天,小瀛国皇帝就例外了一次。不等大长公主尖叫完,他就一脚踢开了房门:“另外一个人呢?我问你们,另外一个人呢?!”   大长公主看到皇帝衣衫不整,身上又酒气熏天,忍不住叫骂:“你知不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天天窝在屋里喝酒,就能让大楚发兵帮我们吗?!”   “那个狐媚子在哪里,皇上你不要护着她,今天我就拼上这条命不要,也要赐死她。”大长公主说倒底还是醋意大发了,所以什么收复小瀛国那只是教训皇帝的借口,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杀了那个皇帝的新欢。   皇帝抬脚就把大长公主踢倒在地上,可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看大长公主,反而盯着美蕊怒吼:“人呢,朕的话你没有听到嘛,另外一个人呢?!”   “不是捉了两个嘛,另外一个呢?马上给朕带来,马上!”他真就一面说话一面跳来跳去,额头上的青筋不停的弯弯曲曲的移动着,仿佛一条条紫色的蚯蚓般恶心。   美蕊马上大喝起来:“人呢,没有听到皇上的话吗?快,跟我去把人带来给皇上,还愣着做什么,养你们可不是在养废物。”   于是所有的人都跟在美蕊的身后奔了出去——大半的人并不知道要找什么人,但是帝后现在都在盛怒中,离开这里才是上策却是大家的共识。   先跑出去再说呗,总有人知道皇上要找的是什么人吧?   就算美蕊带着人去找人了,小瀛国皇帝却依然不放心,居然也跟在美蕊身后追了出去;他的举止在大长公主看来,那就是心虚想要借故离开。 ☆、940.第940章 无知   大长公主本来就气的不轻,因为小瀛国皇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把她踹倒在地上:她可是皇后,她可是长公主!   她本来在地上伏着不起来,一来想给小瀛国皇帝想清楚问题的时间,二来也是给自己遮一下丑,等到皇帝想清楚了自然会过来扶她起来,至少她的体面能回来一半啊。   可是没有想到,小瀛国皇帝居然也跟着美蕊等人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她气的再也顾不得其它坐起来大喝:“你给我站住,皇上。”   “你如果真走,那屋里的小狐狸精,我就马上弄死她。”她知道皇帝的软胁在哪里,所以开口就直击要害,为得就是想让皇帝过来求求她。   皇帝连头也没有回:“随便你。”他现在可真顾不上其它,如果再找不到那个要命的人,那可真就会有要命的事情发生了。   大长公主一愣,看了一眼屋里爬起来有些犹豫不定: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了皇帝,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女子,那个美蕊故意引自己上当,好让皇帝因此生气厌恶自己?   可是皇帝刚刚开门说什么另外一个呢,那就是屋里还有一个——小瀛国皇帝真出息了啊,一次看上一个还不成,这次居然给自己弄了两个回来?!   大长公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立时就踏进了屋门:另外一个那么多人去找了,一会儿她再赶过去也不晚了,倒是屋里这个成功爬上皇帝床的女子,却要好好的收拾一番。   可是她刚进屋门,还没有进里屋呢,身后一阵风袭来,然后就是重重的一拳打在她的头上。   小瀛国皇帝去而复返:“你不许动她,一根汗毛都不能动她!”他说完直接奔进里屋,然后风一样又奔了出来,吩咐身边的大总管:“看好了人,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准进去。”   “先把人照顾好。”皇帝说到这里时,语气有些古怪,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大总管,再次一瞪大长公主,带着其它的人又像一阵风般离开了。   大长公主真是气了一个半死,原来皇帝说“随便”只是骗骗她,如果她跟了上去就正中皇帝下怀;可是她没有上当要进屋收拾狐狸精,皇帝便赶回来为其撑腰。   “真是气死本宫了,气死本宫了。”大长公主一面拍胸一面流泪,当真是语不成句啊;她是又生气又伤心,有心要和皇帝去见一见另外的狐狸精,可是被气的全身没有几分力气。   至于那屋里的狐狸精,她连见也见不到,自己却被皇帝接连打了两次:此人不除,还有她的活路吗?   但是大总管在,她想要除去屋里的人,此时也不可能的。所以她伤心了一会儿好,收拾心情爬起来,扶着丫头的手往外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狐狸精你给我等着。   大长公主刚踏出屋门,就见小瀛国皇帝带着一群人已经奔了回来,见到她两只眼珠子通红,就像是一只丢了耳朵的兔子般,上来不由分说就给了大长公主几记耳光。   “为什么?!我都没有动你的小美人一根汗毛,你为什么要打我?!”大长公主感觉今天真不应该靠近门的——门里门外加一起,她都挨了三次打。   虽然小瀛国皇帝喜欢打人,但是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对她打了一次又一次啊。   小瀛国皇帝的嘴巴里喷出来的都是热气,就仿佛他整个身体里全是火:“你把人给放走了,你居然把人给放走了!”   他说到这里更是怒不可遏:“我用尽了心思,费尽了手段,更是用掉了大半的钱财,才能把人捉来,你却轻轻巧巧就把人放了!”   小瀛国皇帝鼻子里喷出来的都是灼热的气:“你、你,朕打死你,免得被你早晚害死。”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啊,想想身边的人都废物,他就好忧伤。   那么完美的谋划,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可是因为他身边的废物,先把人给他弄错了——放过了那个大楚的长公主,居然把一个宫人弄到了他的床上!   而他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着那个宫人好一番诉说;虽然说那个宫人已经昏迷不醒了,可是他依然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把谋划从头到尾对宫人说了一遍。   然后他还不想让其在药物的控制下,不知道是谁做了她的男人;他就喜欢女人知道是他这个皇帝占有了她,不管她是哭泣的还是嘻笑的,只要她是清醒明白的就好。   所以他给了那宫人解药,在其醒过来后,居然再次忍不住把谋划说一遍:太完美了,而且如此激动人心的事情,说出来才能让他能和心中的长公主更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可是直到他说完那宫人才挣扎起来,说她不是长公主之类的话;可是他当时认为自己如此的英明神武,如何会被这么幼稚的话骗倒?   所以他打算用强的,而且这本就是他的最爱。   可是最终在他看清楚那宫人的脸时——他喜欢在黑暗中行事,所以直到他尽兴后才打开了帘子看清楚了床上人的脸。   真的不是长公主!   小瀛国皇帝当时脑袋就是一晕,然后他马上明白过来,是手下废物弄错了;而他也是太在意长公主了,居然放心把一切事情交给手下人去做,他专心的去沐浴了。   以至于走进漆黑的屋间里,他只顾着体会自己心里的兴奋,却完全没有想到人会被弄错。   但,还来得及。虽然不可能再那么完美了,但是他已经顾不上了,反正只要长公主成为他的人,那小瀛国的收复就指日可期。   看以后小瀛国内还有没有人敢反对他了!现在的大楚皇帝,可是强硬的很,且很宠爱他的这个女儿呢。   他没有担心他对大楚长公主的所为会激怒皇帝,一来大楚女人都很注重贞节,二来他认为只要占有了长公主,长公主就一定会对他死心踏地。   因为,他身边的所有女子,不管之前是否愿意,只要春风一度后都不可救药的爱上他,无论他怎么对待她们,她们对他也是痴心不改。   再说了,他打大楚的大长公主已经是常态了,也不见打出什么祸事来;所以阿凤这个长公主在他看来,只要弄到床上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无知,有时候是最可怕的,害人也害己。 ☆、941.第941章 最大的幸福   小瀛国皇帝的脸那叫一个白,比涂了面粉的人还要白上三分。全是因为吓得,他越是害怕就越想打人,所以他换了一口气后,又接连给了大长公主三记耳光。   他能不怕吗?虽然他认为好事一成就能够再迎娶长公主阿凤为皇后——现在这个皇后废了!他早就看其不顺眼了,如果不是因为其是大楚出身,十个她也被打死了。   但是他很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一切没有败露。他还没有自恋到真正忽视生死的程度,认为阿凤在他事败知晓他的算计后还会饶过他。   只要他的谋划被人所知,整个大楚都会是他的敌人。想一想就可怕啊,大楚人太多了,比小瀛国的人口多出十倍来都不止,一人吐他一口唾液都能把他淹死。   如此强大的楚,小瀛国皇帝想一想就腿发软,因此他抽向大长公主的手掌就更加用力:“你居然、居然把人给朕放了!”   他真的难以想像,他也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那么辛苦弄来的人,怎么就在大长公主轻巧的一句话里成功逃走了呢?   “你不长脑子的嘛,还是你脑袋里全是草?!”他气的恨不得杀了大长公主,早知道大长公主会坏他的大事,他肯定会早一步把人杀掉了。   终于打累了,他转过身子红着一双眼睛大叫:“找到了没有?!现在是不是已经把人找到了?!”他再回来打大长公主前,就已经让人出去追阿凤了,现在他只想听到好消息。   美蕊看着他喃喃的道:“还没有呢,皇上。”说完后,她又摇了摇头,为得就是让皇帝明白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小瀛国皇帝尖叫起来,那个声音和大长公主还真的很像:“都出去找,都给朕统统出去找人,所有的人,只要能使出去的人都给朕出去。找不到人,让他们都死在外面吧。”   他要被自己的恐惧活活吓死了。此话可不是夸张,他是真的要吓死了,全身的颤抖都无法停下来。   大长公主终于明白过来,然后她最先想到的不是事败后会面对什么危险,而是小瀛国皇帝变心了——他要废后!   她马上扑过去死死的揪住小瀛国皇帝的衣领:“你要废了我?你为了那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要废了我?!我陪着你吃了多少苦,没有我你连大楚的国门也踏不进来!”   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此根本无法接受:“我哪里不好,啊,你说我哪里不好?论长相、论才情、论德行,不论自哪一方面来论,我如果说是天下第二,谁还能做第一?!”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啊,要知道这天下间了除了我,再无第二人能配得上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为什么想要废掉我!”   她用力的摇晃着小瀛国皇帝,眼泪是喷涌而出;不过她的泪水都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可是她怒吼的口水却全喷到了小瀛国皇帝的脸上。   如同在下毛毛雨般,虽然没有多到立时就能让小瀛国皇帝洗个脸的量,可是却足够小瀛国皇帝润一润脸的,而且还是全方面的滋润。   小瀛国皇帝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恶心,用力挣开大长公主后,他没有去教训人而是先大喘了几口气,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脸:他差一点就要呕吐了。   “人,如果找不回来,你我就等着死……”他终于怒吼了回去,可是话到一半他闭上了嘴巴,盯着大长公主看个不停,就仿佛大长公主的脸上长出了一朵花来。   大长公主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你、你……”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你要做什么?!”   美蕊终于找到了机会表示忠心,扑向大长公主扬手就打人:“你敢对皇上不敬……”她的厉喝被打断了,是真的被一掌打断的——小瀛国皇帝一掌狠狠的甩在了美蕊的脸上,把她打的摔倒在一旁。   小瀛国皇帝双眼放光,盯着大长公主道:“谁也不许动皇后一根汗毛!容朕来想想,让朕来好好的想一想。”他说着话一双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有些迟疑,却带带着三分的兴奋:“皇上,你是不是发觉最爱的人还是我,只有我?!”看,美蕊要打她,皇帝不但阻止了而且还打了美蕊。   就在这一刻,那些被小瀛国皇帝打出来的青紫也不疼痛了,自她的心底再往外泛甜意。   美蕊当真不是傻得,她也没有伤心被打,更没有生气,自地上爬起来立到皇帝的身边:“她,还有用处?!还是说,能救得了我们大家?”   她可比大长公主更清醒,知道阿凤的事情败露,这里所有的人都难逃一死。所以,她被打两下没有什么,更重要的是小瀛国皇帝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可以自救。   小瀛国皇帝伸手揉了揉美蕊的头:“果然聪明,嗯,我想我们的性命全在她的手掌里了。你不能动她,嗯,也不是。”他忽然就改了主意:“要打,还要狠狠的打!”   大长公主哪里想到自己刚说了几句话,小瀛国皇帝就改了心意呢?不但不再阻止美蕊,还要让美蕊狠狠的打她。   她又气又急又心伤:“皇上,你疯了不成?!你们想要活命,那只有我才能救你们,你们还敢如此待我?!”在生死面前,她的脑袋终于还是动了动。   小瀛国皇帝用力点头:“的确,只有你才能救得了我们大家。我们和大楚长公主可是无怨无仇的,和大楚的皇室同样无怨也无仇。”   “可是你不同,你恨大楚皇室的人,你还恨大楚长公主,所以今天的事情都是你做得。”他说到这里看一眼屋里:“只要屋里的人一死,事实的真相便是你了,只能是你。”   “我们可是无辜的,因为我们没有理由要害大楚长公主嘛。”他搂过美蕊来阴笑几声:“你们大楚有句话很多人都喜欢——没有无怨无故的爱,也没有无怨无故的恨。”   “我们和长公主真的是无缘无故呢,你呢?嘿嘿,皇后,你那么爱朕,现在就到了你为朕而付出一切的时候了——那是你的荣幸,那是你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 ☆、942.第942章 巧遇   小瀛国皇帝得意洋洋的,很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自傲:在这样的绝境中,除了他还有谁能想到法子自救,而且还是如此的绝妙的法子,绝对可以称作是天衣无缝的方法呢?   没有了,除了他之外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人做到,哪怕是大楚的人口众多,也不可能找到和他一样聪明的人。   他看到大长公主一脸的惊愕与不敢相信,咳了几声后道:“皇后,朕一身系小瀛国的安危,不可以有个万一的。而为了重振小瀛国,朕也必须要争取到大楚的支持。”   “你听明白了?朕不能出事,可是事情已经不可能掩盖,大楚肯定要问罪,我们必须要给一个交待;除了你之外,朕的皇后,还有谁能救小瀛国的万民,还能有谁能救得了朕?”   小瀛国皇帝收起了所有的怒火,刻薄无情的话语也变了,居然带出了几分的温情,看着大长公主的眼神也变得仿佛情意绵绵:“皇后,你曾对朕说过,愿意为朕做一切事情。”   “哪怕是牺牲你的性命,你也在所不惜。现在,就到了这个时候,朕相信皇后一定会为了救朕而担下所有的罪名,是不是?”   他打的算盘是,这事儿硬逼是不可行的,如果大长公主自愿去认罪,那么大楚人就无话可说了。   接下来他要做得就是如何把长公主阿凤弄到他的床上去,然后他就可以带着新皇后以及大楚的雄兵回去平叛了。   大长公主的牙齿错了错,发出了一阵让人牙床难受的声音,盯着小瀛国皇帝她挤出了几个字来:“你想的美!”   “不过是嫌本宫碍眼了,又贪图那个阿凤的青春年少,所以你就想害死本宫,以便能空出后位给那个阿凤!你想的美,本宫绝不会让你顺心如意的!”   “要死,大家就死在一起。”她嘿嘿的笑起来:“生不能同日生,死却同时死,我们才是真正的恩爱夫妻。”她是要气疯了,盯着小瀛国皇帝巴不得现在就能砍了他的头。   可是要小瀛国皇帝死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心头生出来的却痛意;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依然不舍得其去死。   小瀛国皇帝闻言脸色马上就变了:“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怪朕了。来人!”他一挥手转过身去:“给朕拿下这个要谋害大楚长公主的恶人。我小瀛国没有这样的皇后,朕现在就废了这个皇后。”   他长长的吸了口气:“朕自此以后,没有皇后了,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他就差点大声向所有楚人表明,他现在可是单身,可是能娶妻的人。   大长公主怒不可遏的冲向小瀛国皇帝,但是没有跑两步,就因为美蕊的暗算而摔倒在地上,然后被人绑了起来,连嘴巴都封住了。   美蕊看到大长公主恶狠狠的目光,微微一笑对小瀛国皇帝道:“皇上,如果她见到楚人后把一切和盘托出,那皇上您可就危险了。”   终于可以除掉大长公主了,自此之后她便不会再是谁是奴婢——虽然她早已经不是大长公主的侍婢,可是大长公主在一天,人们便不会忘了她的出身。   能落井下石的时候,她是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阿凤气喘吁吁的躲到墙角处,看着那些小瀛国的武士急匆匆的奔过:这已经是她遇到的第八拨人了。   她知道,小瀛国的人发现她不见了,现在正派人大肆搜索她。   合了合眼睛,她在想如何才能更快一点:小瀛国的人出来找她了,那牡丹的身份就暴露了,也不知道如今她是生是死呢?   如同把心放在火上煎烤一样,她真的没有了一点耐心,但是总要想个法子才可以:她凭两条腿去找江铭等人——江铭肯定不在府中,肖有福等人也不会在府中,她平安回到府中也找不到人去救牡丹。   怎么才能尽快找到人呢?她怒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为得就是能让自己真正的静下来。   她在找人,江铭等人岂不是也在找人?而且她的父皇和母后也肯定知道了,不可能置她的安危于不顾的:找她的人可以说有许多许多。   可是要取信于人却很难的,因为她就算站在大街上喊我是长公主,怕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江铭的眼光越发冷了,一双手也不再是稳的,在轻轻的颤抖着:阿凤被人掳走的时间太长了,也不知道阿凤如今吃了多少苦。   正在此时,一个小瀛国武士匆匆的在其身边跑过去,差一点撞在江铭的身上;如果不是江铭避开的话,两人就会撞个满怀。   江铭抬起脚来往前迈去,可是脚还没有落地呢,忽然间转身探手就把那个小瀛国武士给捉住了。   皇甫看的直叹气:“国公爷,我知道他们没有长眼睛,可是他们倒底是大长公主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吧?您有气……”   江铭一摆手阻止了皇甫再说下去,把捉到的人推到皇甫的怀中,探手把和此人在一起的两个小瀛国武士全捉了过来。   他逼视着最后捉到的武士:“你们,在找人吧?”他心焦于阿凤的事情,所以对一连遇到三四拨小瀛国人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就在刚刚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这些小瀛国人分明不是出来游玩的,人人的神色都很慌张,而且走的飞快撞到了不少的人或是物。   江铭也不是确定了什么,不过是感觉不对劲儿所以诈一诈小瀛国人罢了,他根本就没有指望小瀛国人会说出什么来。   如果小瀛国人和阿凤的事情无关,有什么古怪他也只会把人和事交给皇甫去处理;现在,他除了救阿凤之外,就算天要塌下来了他也不会去理会的。   江铭不认识小瀛国武士,但是这些武士却见过江铭,且不是一面;刚刚他们急着找人没有注意,现在落在人手中了,自然就看得分明了。   再听到江铭的话,武士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皇甫听到这个武士的话,一脚就把他手中的武士给踹倒在地上,重重的一脚踩在其身上:“你们小瀛国皇帝,真会用人。” ☆、943.第943章 收垃圾的人   皇甫在大理寺多年,经手的案子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了,但是办案的艰辛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哪一桩案子,只要他开口一问人家就给他答案的。   当真是斗智斗勇,累的如同一只狗般,才能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所以,他练就了一个好耐心,也以此为自豪。   可是他哪里想到,有一天会亲眼看到江铭在大街上随手抓了三个人,只一句话就找到了主谋呢?!这简直比神仙办案还要神。   不过看到江铭分明也愣了愣,他心里平衡不少,知道江铭也不是真的确定这三人就和长公主的事情有关。   江铭的眼睛缩了缩:“你们在找我们大楚的长公主吧?来,跟我走,我带你去找长公主。”他真的没有想到小瀛国的人居然和阿凤之事有关。   他很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把最先看到的小瀛国人捉到打一顿,要不早就能知道阿凤的下落了。   江铭说完就把人丢向了皇甫:“人交给你了,我去接阿凤。”如果阿凤平安无事,小瀛国皇帝也只是难逃一死,如果阿凤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肯定要让小瀛国的人全部给阿凤殉葬。   当然了,这样的话不必说,因为到时候他只要去做就可以了。   皇甫接住人后瞪向江铭:“我又不是收垃圾的,真是的。”他一面说一面把人踹倒在地上,命大理寺的差役们:“绑了。”   小瀛国的人在大楚居然敢对他们长公主下手,嘿嘿,这笔帐可要好好的算一算,不杀小瀛国一个血流成河,那真就是对不起所有大楚人的列祖列宗了。   因此,没有人认为要对小瀛国人客气,下手那叫一个狠:绑绳子恨不能把绳子勒进小瀛国人的肉里去。   小瀛国武士惨叫:“你们、你们已经找到长公主了?我就知道,可是我们皇上非要我们出来找。”   江铭本来已经纵身而起,一阵风起他又转身回来了:刚刚心急阿凤的安危,他差点忘了官府的人把阿凤赶走的事儿了。   阿凤根本就不在小瀛国皇帝那里,她不知道身在京城中的哪个地方呢——江铭刚伸手提起武士来,就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大叫:“小瀛国人打人了,欺负我们大楚的姑娘,是男人就去打死他们!”   江铭闻言把武士丢向皇甫,人就直扑了过去,跟着大喊大叫的人们,他很快就看到了一大群的人:一眼看过去并没有发现阿凤。   谁一眼看过去,也不可能找到自己的人,因为人们三五成群的扭打在一起,各种喝骂声此起彼伏,热闹的让人根本就不可能分辩出哪个是哪个。   江铭就像是确定阿凤一定在这里般,抬脚就直奔那群人而去:大楚人就提起来把他们放到一旁,小瀛国的他就给上一拳或是一脚直接打晕。   于是他一路走过去,身后就安静了不少,小瀛国的武士也躺下了不少。   终于,他看到了那一抹身影。   娇小的身子,有些凌乱的衣裙——虽然和官府见过阿凤之人所说的衣饰不同,人也是背对着江铭的,但是江铭很确定,那就是阿凤。   他一个飞扑就到了近前,探手就把人拥进了怀里:“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话说出来,他才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所有的担心与焦虑,在此时全化成了激动,怀中的人儿他是真的不想再放开,就这样一辈子拥在怀中,以防哪天她再被人掳了去。   阿凤感觉到有人扑过来,可是她并没有惊吓也没有想躲闪;不用回头,只凭感觉她就知道江铭到了。   她就知道,江铭肯定会来的。只要她把小瀛人故意引过来,只要她和小瀛国人扭打起来,以此来让京城的百姓们看到小瀛国人欺负人。   楚人是很可爱的。任何国家的人到了大楚,只要你不生事在大楚就能宾至如归,可是如果你敢动手打楚人——不要说是打一个姑娘家,就是打一个青壮小伙子,哪怕是小伙子占了上风,楚人也会群情激动的。   什么,你敢在我们大楚打我们大楚的人,切,当我们大楚的男人们都死光了吗?!打他,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要打他!   官府来了?官府的人来了,那也是楚人,看到这些人如此欺负大楚人,如果他们不帮着打人那他们还是大楚官府的人吗?   所以,阿凤现身故意引小瀛国的人来追,再加上小瀛国的人不敢说破她的身份,所以才让阿凤轻易得了手——她要去找江铭等人很难,可是江铭等人要找到她却不是那么难。   她相信,在京城中寻找她的人,绝对比小瀛国来追自己的人多太多了;哪怕先赶到的人不是江铭,只要是官府的人,那也等于是找到了江铭。   不过,最先赶到的人依然是江铭,因为只有他最了解阿凤:只一听京城百姓们的大叫打小瀛国人,他马上就知道那是阿凤在告诉他自己在哪里。   江铭情不自禁的吻了吻阿凤的头发:“阿凤,我今天真的知道了,如果没有了你,我真的无法独活。”那种灰暗的心情,让他感觉整个天地都灰暗了,除了给阿凤报仇外,他还想着能尽快追到地府去。   能追上阿凤,能和阿凤再世为人,然后和阿凤能重新在一起。   “来人,传我的命令,把大长公主所居包围起来,许进不许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想要离开都给我绑起来。”阿凤平安了,可是害阿凤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   不过小瀛国皇帝倒底是一国之君,阿凤平安无事了,他要杀人总要知会楚帝一声,带着圣旨前去才合情合理。   当然了,如果阿凤此时有个什么不测,什么圣旨、什么规矩,在江铭的眼中都不存在了:谁敢拦他杀了小瀛国皇帝,谁就会是江铭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们,先进宫向皇上、皇后报个平安。你可把人要吓死了。”江铭抱起阿凤来就走,当真没有打算要把人放开。   现在,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开阿凤了,因为他心里的惧怕还没有完全的散开,还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了阿凤——虽然阿凤毫发无伤的就在他的怀里。   阿凤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终于真真切切的踏实下来:“牡丹还在小瀛国皇帝那里,要快救她。”   救牡丹的事情自有人去办,阿凤和江铭进宫后却齐齐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宫中看到小瀛国皇帝,以及大长公主。 ☆、944.第944章 公主不可侮   小瀛国皇帝看到阿凤和江铭时,急急的迎了上来,先是打量了一眼阿凤,然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还好,还好,没有铸成大错。”   他完全是一副关心阿凤的模样,很是庆幸阿凤现在的平安无事;话说完,以他一国之君的身份,他居然撩衣跪倒,对着阿凤实实在在的拜了下去。   小瀛国皇帝不是做个样子,是真的向阿凤磕了三个响头:“朕管教不严,致使长公主涉险,虽然朕有心补救,但是有心而无力,幸得老天相佑长公主得以平安,朕心里才稍安。”   他的眼中完全没有看到江铭,话里话外也把江铭相救阿凤的事抹掉了:老天保佑嘛,和江铭没有任何关系。   江铭早已经放下了阿凤。两个人再腻歪,他也要维护阿凤的公主尊严,因此一进宫他便把阿凤放下来了。   对小瀛国皇帝他没有多看一眼,倒是盯着大长公主扫了好几眼:大长公主被人绑的那叫一个结实,且人分明不是清醒的,软软的躺在地上没有半点的反应。   他和阿凤已经尽快赶着进宫了,且他还让人把小瀛国皇帝和大长公主在京城的居住围了起来了,想不到小瀛国皇帝居然能早他们一点进宫。   “来人,扶起大长公主来。”他没有提阿凤遇险之事,反倒喝令宫人和太监们上前把大长公主扶起来:“给公主殿下松绑。”   他说到这里看向阿凤:“是不是让人伺候大长公主梳洗一番?”他把小瀛国皇帝当成空气来对待,反而对大长公主很是上心。   小瀛国皇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大长公主了,也不是我小瀛国的皇后——朕废了她!”   “因为她是害长公主的主谋,如果不是朕发现的早,长公主说不定早已经遭了她的毒手,这种人岂能放过?理应带着她去见大楚皇帝,听大楚皇帝的发落。”   阿凤点点头:“还不错,还知道有我父皇在呢,不然我都要以为你当大楚的京城是你们小瀛国的了。”对要谋害自己的人,当然没有什么要客气的。   江铭终于正眼看向了小瀛国皇帝:“你既知道事情要由我大楚皇帝来发落,嘿,你却做出如此侮辱我大楚的事情来,我不知道你是何意!”   “当我们大楚无人可欺吗?!”他的这句话森冷无比,拳头更是握起挥了一下,威胁的意思表露无疑。   阿凤接过话来:“我大楚的公主是否还拥用大楚的公主封号,岂是你小小的一个小瀛国皇帝能说了算得?!你小瀛国好大的威风,居然能做得了我大楚的主!”   江铭前行一步,逼的小瀛国皇帝后退了好几步,他微微弯下身子只为了能平视小瀛国皇帝:“我大楚的公主,只有我大楚的皇帝才能废,没有我大楚皇帝的旨意,大长公主便永远都是我大楚的大长公主!”   “大楚公主的尊严,不容任何人侮辱。你们小瀛国人好大的威风,居然在我们大楚公然把大楚公主打的昏迷不醒,还敢把堂堂公主绑了带进宫中来差辱我大楚人。”   “你,准备好接受我大楚人的怒火了吗?”江铭的话说完,挥了挥拳头,又晃了晃胳膊,然后一拳挥过去正中小瀛国皇帝的鼻子。   小瀛国皇帝的鼻子还真的不怎么结实,江铭的一拳就击断了他的鼻梁骨,血立时就顺着鼻孔流了出来。   痛叫,后退。小瀛国皇帝迅速拉开了和江铭的距离,瞪着江铭叫道:“我乃堂堂一国之君,你敢对朕动手……”   江铭活动着双手:“在我们大楚人的眼中,你是哪根葱哪根蒜!给你三分颜色,也是看在大长公主的面子上,却没有想到你公然伤害我们大楚的公主殿下——再敢在我大楚人面前摆你小瀛国皇帝的架子,嘿,那就是找死!”   他一双眼中杀机四溢,丝毫也不掩饰他有着击杀小瀛国皇帝的心思。   小瀛国皇帝哪里想到,自己绝妙的主意刚一进宫,连大楚皇帝还没有见到,就被江铭给打了呢?他只顾着嫁祸,却忘了大长公主是大楚的大长公主。   他想当然的认为,大长公主要害阿凤,不管是谁都不会当她是大长公主了:这一点也没有错,只不过那是对楚人来说得。   所有的楚人可以不当大长公主是公主,如果是楚人绑了大长公主、或是打了大长公主,不管是谁知道她的恶行也不可能认为打人的有错。   可是小瀛国的人不可以,因为他们不是楚人。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说楚人不讲理也罢,说楚人霸道也好,反正楚人就是这样处事的。   “她是凶手,要杀害长公主的凶手!”小瀛国皇帝捂着鼻子大叫着继续后退:“来人,来人啊,拦住这个狂徒。”   在楚人的皇宫里,小瀛国皇帝指望有人能拦住江铭对他的殴打:如果今天阿凤没有遇险的话,像张有德这样的人还会出来说上几句话,给小瀛国皇帝三分脸面。   现在嘛,所有的宫人太监该抬头看天的继续看天,看地上长花的眼神都直了——谁有那个心思理会小瀛国皇帝的死活?!   说白了,如果不是因为有大长公主在,小瀛国皇帝在楚人的眼中什么也不是:一个小瀛国的人,到大楚来充大瓣蒜,早就惹的人人心里不舒服了。   阿凤迈步向前:“你说大长公主是凶手就是凶手吗?她可是我大楚的公主,如果你拿不出铁证来——”她看着小瀛国皇帝露齿一笑:“敢诬我大楚公主,你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小。”   她说着话拾级而上,身后自有宫人扶着大长公主跟着,立在宫门前的一众太监和宫人无人阻拦。   小瀛国皇帝的心堵得啊:他早来了可不是一点半点,可是这些死太监和宫人就是拦着他不让他进殿,说什么要禀知大楚帝后才能请他进去。   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在殿外被江铭打的鼻血长流呢?他死死的握了握拳头,紧紧的跟上了江铭的脚步:他知道江铭这是在借题发挥罢了,相信大楚的皇帝自会听他把话说明白的。 ☆、945.第945章 妖怪   小瀛国皇帝敢跟上江铭的脚步,是笃定江铭就算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可是依然把大楚皇帝当作神来对待:因此,在进去要见大楚帝的时候,江铭是没有那个心思和他计较的。   反正,大家总要在大楚帝面前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的,江铭打他一顿也不过是先出一口恶气罢了,不会真的打杀了他。   江铭真的有心要打杀了他,可惜的是小瀛国皇帝没有那份被打死的骨气——挨了打,小瀛国皇帝也只叫了那么一两句,完全没有要还击的意思。   就连叫人,小瀛国皇帝也是叫大楚的人,而没有叫守在他身后的小瀛国武士动手,让江铭真的有些遗憾:如此没有骨气的人,让他江铭怎么有借口动手杀人呢?   所以,江铭也就越发看小瀛国皇帝不顺眼了,因为做男人做到小瀛国皇帝这个地步,真让江铭替他感到丢人。   小瀛国皇帝跟了上来,江铭猛的转身探手就抓住了小瀛国皇帝的衣领;小瀛国武士立时就要动手,却被小瀛国皇帝先一步叫停了。   江铭看着小瀛国皇帝的眼睛:“我说过了,要拿下你。你现在因为伤害大楚的公主殿下,而成为了阶下囚。”   他说完一伸手,自有人递上了绳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瀛国皇帝绑成了一个粽子。   绑完了人,江铭看向小瀛国武士:“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叛军赶的无容身之地,要求庇于我大楚吗?”   小瀛国武士的脸涨的通红,一双拳头是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起,盯着江铭的脸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因为你们没有勇气,没有一往无前、没有即使是死也不会回头的勇气。”江铭说完把小瀛国皇帝丢给了武士:“带好你的皇帝。”   “不过,你如果敢给他松绑,那就不要怪我立时杀掉你们了。在我们大楚,有罪之人敢反抗,我们可以先杀而后奏的。”   小瀛国武士闻言,真想一刀劈在江铭的后背上,因为实在是太过侮辱人了;但他也只是想了想,用目光杀了江铭几次后,老老实实的扶着他的皇帝跟着江铭进了大殿。   就如江铭所说,这些人如果真的能做到视死如归,也就不会被人自小瀛国中赶了出来。   做为军人,江铭最最瞧不起的男人就是小瀛国皇帝和武士这种人了。   大楚皇帝早就知道小瀛国皇帝来了,还带着绑起来的大长公主;他没有心思见小瀛国皇帝,没有什么比他女儿的性命更重要,再没有得到阿凤下落之前,他谁都不想理会。   看到阿凤毫发无伤的出现在面前,大楚皇帝和皇后不分先后的冲到了阿凤的面前,一人抓起了阿凤的一只手来,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把阿凤打量了一个遍。   但,这样还不能让他们真正的放下心来,所以随即帝后就下了一道旨间:宣御医!他们要让御医好好的诊脉,看阿凤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无恙。   阿凤看看皇后,抱了抱她后扑在皇帝的怀里扭了扭:“我真的很好,一点伤也没有受,更没有中毒之类的,你们放心吧。”   她很享受被父母关爱的感觉,但是也不想他们再担心下去,所以拉了两人坐下来,把她的经历粗略的对帝后说了说。   “你再说一遍。”太后此时也在同人说话,脸上同样是震惊与不敢相信,一双眼睛瞪得从来没有那么大过:“你刚刚说阿凤是妖怪?!”   太后的语气里还有着三分的恼怒:“你给哀家滚出去。哀家还没有老糊涂,居然有这种无稽之谈来哄骗哀家。阿凤是妖怪?哀家看你是心怀妖心!”   她真不是有意要动气。   如果不是眼前的太监是从前那个皇贵妃的总管,她都懒得见他。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有这个胆子,居然用那么荒唐的事情想要博她的欢心——她恨透了皇后母女,但是却没有变傻。   戏子不慌不忙的叩头:“太后息怒,您听小的细说。小的可不是平白无故这样说得,的的确确是有人亲眼所见。”   他把阿凤被人追杀时,在坟地里扮鬼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出来;接着,他又把今天在京城中阿凤扮妖怪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叩了一个响头:“亲眼所见的人,小的也找到了。”他吸了一口气看向太后:“一个人说这样的荒唐话是假的,但是八人、十人都这样说呢?”   “他们并不知道长公主的身份,可是每一人单独描述的人,就是长公主啊。这些人,和长公主都无冤无仇的,就算要说些什么怪话,也不可能附会到长公主的身上。”   他的声音有一点飘乎,听上去更有点阴森:“空穴不会来风的,太后。”   太后瞪着一双眼睛,盯了戏子半晌后才开口道:“不是你和那个柳氏做的鬼?!”她对柳芽已经不相信了,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戏子所言真的太过匪夷所思了。   正因为匪夷所思,不可能取信于人的话,戏子却还要在她面前提及——太后才有了那么一两分的信任。   戏子叩头:“太后,小的真的没有那个胆子。小的用性命来担保,所言都是事实,绝没有一个字为假。”这句话可真是天地良心。   他初时听到也不相信,但是细究下来,他居然发现那些遇鬼之人所说绝对是真的。而且此事在当地流传极广,绝对不是有什么预谋的。   太后瞪着戏子,这个结果她真的太难以接受了:皇后是坏人,阿凤是个恶人——但不管怎么说,在太后的心里,这两个人可都是人。   如今却有人信誓旦旦的对她说,阿凤不是人是妖怪,能平空在人前消失不见!如果阿凤是妖怪,那皇后呢?   太后张嘴喃喃的道:“如果她们真是妖怪……”话说了一半的她忽然住嘴不说了,看了一眼戏子道:“你先下去整理一下,在宫里,这体面二字可不是只挂在嘴巴上说说的。”   她的语气和善了不少:“你带进京的那些人,还有在京城的那两个人,如今都在何处?哀家让吕公公去瞧瞧。” ☆、946.第946章 怎么办?   戏子听得明白,知道太后并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需要人去验证;在验证的时候,他自然会被人看管起来:不管用什么借口,更衣也罢、休息也好,反正他现在是离不开太后的地方。   不过,他也没有想过要离开。他和柳芽不同,柳芽入宫之后平步青云,是皇帝身边的宠妃,可是他呢?只是柳芽身边的太监。   如今柳芽已经不成了,虽然说他和柳芽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是他也能挣开柳芽另寻活路不是?太后,自然就是他相中的高枝了。   他是为了报仇才自宫的,现在能和阿凤一争高低的人,除了太后还能有谁?柳芽那个笨女人,不提也罢。   他也不过是走开了一段时间,柳芽便把自己坑成现在的样子,还指望他去救?!嘿,柳芽忘了吧,自打入宫以来柳芽是如何使唤自己的。   戏子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救柳芽,他想的是自保,还有报仇。所以,他直接来找太后了。   太后并没有相信他,他反而心里松了口气:虽然他所说都是实情,但是事情太过诡异了,太后听完就相信那才真有鬼呢。   他不怕太后让人去验证,如此才能真的取信于太后,接下来他就会成为太后的人。他相信,凭他的聪明才智,再加上太后的权势,要报仇那真的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吕有寿没有着急出宫去见戏子的“证人”,反而亲自带着他到了后殿,亲自安排人伺候戏子梳洗更衣后,才离开出宫了。   因此,戏子的骨头都轻了三分——那是谁,那是伺候太后的人!今天居然如此周全的照顾他,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看出他将来会有前程,所以才会刻意奉迎他一番。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吕有寿离开并没有出宫直接去验证他的话是否真实,反而在宫中四下去随意的走动起来。   太后看到吕有寿进来抬起眼皮来:“可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他回来了。”吕有寿轻叹:“是个聪明人呢,就算是他进来的宫门处,对其也没有特别的印像,如果不是有他亲笔留下来的名字,宫门那里的人就完全忘了他。”   “他所说的话,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看一眼太后,他斟酌着字句:“太后,这等事情……”   太后抬了一下手:“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吧。依着他的为人,这种事情听上去不像真的,但哀家却怎么感觉就是真的呢?”   吕有寿垂下了眼皮:“老奴也是这样想的。验证倒不忙在一时,只是万一他所言都是真的,那咱们……”他没有往下说,但是意思太后是明白的。   “咱们,咱们还绑着呢。”小瀛国皇帝就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见大楚皇帝看也不看他,只管对着阿凤问长问短,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开口提醒大楚帝一句。   在他看来,不管江铭等人如何的不懂事,做为一国之君的楚帝,肯定会给他公平的待遇。要知道,他也是一国之君啊。   楚帝终于抬头看向了他,只是目光里只要森严的杀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没有把我大楚放在眼中,是不是认为朕不敢杀了你?!”   小瀛国皇帝的眼睛眨了眨,嘴巴开合几次才发出声:“大楚皇帝陛下,朕、朕……”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江铭等人不讲理,可是楚帝你是一国之君,怎么也如此不讲理?问也不问就扣了一个罪名在我头上,要知道我也是一国之君啊!   楚帝哼了一声:“来人,给他去洗个能清醒过来的澡。”对小瀛国皇帝,他不过是当作一只猴子来看的,平常上窜下跳的,也就当看猴戏了。   可是人不把猴子放在眼里,也不可能容猴子伤人啊,所以楚帝现在真的有杀小瀛国皇帝之心。   小瀛国皇帝还要说话,可是哪里有他说话的时间?马上就被人拖了出去,一直拖着他走了半晌,然后抓起他就丢进了御花园中的湖中。   帝后和阿凤自然是移驾到御花园中了,不过一家三口可没有把小瀛国皇帝的事情当回事儿,至于大长公主嘛,也被拖了过来,却没有人理会她。   大长公主梳洗过、也更换了衣衫,还由御医给请过脉、用过药了;人醒是醒过来了,却是目光茫然的如同一只木偶。   直到她听到小瀛国皇帝在湖中喊救命,她的眼珠子才活动起来,看了一眼小瀛国皇帝,终究眼圈一红扑倒在地上:“皇兄,皇兄,他倒底也是一国之君,你岂能如此辱他?!”   “你应该给他一国之君应有的待遇,哪怕是他做错了事情,也不能如此这般的折辱他;被他国知道,岂不是要笑我大楚的礼仪之邦是个笑话。”   皇后和阿凤看了她一眼,然后便收回目光,谁也没有理会她:这人,无药可救了。不过,同她们也无关系。   楚帝冷冷的扫她一眼:“人敬我三尺,我敬人一丈——这是大楚的礼仪。他就算是天帝,敢害我大楚的子民,在我大楚就要有准备按我大楚的规矩来。”   在大楚,楚帝就是规矩,这一点不必他说出来,大长公主也应该知道且明白的。   小瀛国皇帝还是会水的,只是他平常戏水的地方都是温泉,且水深不过到胸前;如今这湖中的水凉且不说,深的让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淹死。   本来就算再怕,他也能游到岸边的,可是楚帝要让他清醒一下,所以宫中的太监和宫人拿着竹竿不停的拍打他的头,不要说是游到岸边了,就是冒出头来喘口气都很不容易啊。   他只能叫救命,不停的叫救命,因为感觉自己就要死在湖中了,他叫救命叫的声嘶力竭。   大长公主听的心痛欲碎:“皇兄,他就算是有罪,也要有凭有据,如今他身犯何罪,证人与罪证何在?!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定其罪吧,他可是一国之君。”   “请皇兄快让人救他,且准备一应事物给他驱寒,莫要让他受……”她想的还挺周全。   阿凤终究还没有忍住开口了:“你真的不值人可怜。”被小瀛国皇帝打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江铭她现在还被小瀛国皇帝绑着呢,居然为其和楚帝对峙,还句句指责楚帝处事不公。 ☆、947.第947章 胆大包天   听到阿凤开口,大长公主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溜圆,盯着阿凤的目光全是怒火:“你闭嘴,闭嘴!”   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指着阿凤吼叫道:“还不全是你的错!不是你,我们夫妻岂会落在这步田地?!你居然勾引我们皇上,让他……”   江铭听得大怒,抖手茶盏就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大长公主的脸上;茶盏碎了,大长公主满嘴是血,最终还吐出了一颗牙齿来。   “呃,手滑。这茶盏,实在是上好的瓷器,温润如玉,臣是个粗人,用这个不惯才会手滑以致茶盏飞了出去。”江铭对着楚帝躬下身子:“碎了皇上的珍器,臣死罪。”   他很诚恳的请罪,却只是为了那只碎掉的茶盏,只字未提大长公主受伤之事,更没有提他出手伤了大长公主的大不敬之罪。   楚帝看着江铭有些无奈。从前吧,江铭对公主或是皇子们有不满,也只是吓唬一下,出枪也罢、出剑也好,并没有真正的伤到他们哪一个。   今天可好,当着他这个皇帝面儿把大长公主打了——当然了,他这个做皇帝也恨不得把大长公主一脚踢到湖里去,可是江铭如此打大长公主,也真得是不给皇家面子啊。   江铭见楚帝不说话,抬起头来看着皇帝:“她如果再敢辱骂阿凤,哪怕是一个字,臣怕依然还会手滑。”   他半点也不隐瞒心思,直接摆到了楚帝的面前,告诉楚帝我并不是不给皇定面子,而是这天下间谁敢欺辱阿凤,我江铭都不会同她客气半分。   哪怕,那个是皇家的公主,他也不能容许其欺辱阿凤。   “皇上和皇后把长公主交给臣,臣向皇上和皇后承诺过,会好好的保护长公主。”他看了一眼阿凤,一缕柔情在眼中闪过,再看向楚帝时语气是斩钉截铁:“臣,说到做到。如此,才能让皇上真正放心,不然臣岂不是欺君之罪?”   阿凤笑嘻嘻的:“就是就是,父皇当然明白的,是不是?”她摇了摇皇帝的胳膊,然后眼睛眨了眨,眼中闪过了威胁:“是不是,父皇?!”   楚帝看着阿凤的眼睛,宠溺又无奈的拍阿凤的头一下:“你,还敢威胁朕!”不过倒底是他最心爱的女儿,怎么看都顺眼啊,所以他能怎么办,只能对江铭抬了抬手:“手滑嘛,下一次仔细些就是。”   皇后微笑着看一眼皇帝,眼中泛起了一点什么,让楚帝极为熟悉;楚帝再看时,皇后已经转过头去,让楚帝忍不住叹了口气。   阿凤机灵的很:“父皇,我就知道你会爱屋及乌的,是不是?母后是屋,我和江铭都是乌。”她嘻嘻哈哈的笑起来,还对着楚帝挤了挤眼睛。   楚帝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从前皇后也如阿凤这般的调皮,自己也经常很无奈却又不忍心让她失望,只能顺着她的心意行事。   大长公主却已经快要气死了。如果不是心系还在湖中叫救命的小瀛国皇帝,她真的能被气晕过去:“皇兄!”   “你居然如此纵容阿凤和这个江铭,早晚大楚会有祸事。”她怒目圆睁:“你对得起大楚的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大楚那么多的百姓吗?”   楚帝霎间得到的一丝美好,全毁在了大长公主的吼叫里,他看向江铭:“嗯,有时候应该手滑的时候,要及时的手滑。”   他真想让人把大长公主的嘴巴封起来:“你,身为大楚公主,有点大楚公主的尊严好不好?你被小瀛国人打成这般模样,难道朕还要好好的谢谢小瀛国皇帝,才对得起大楚的列祖列宗?!”   楚帝气的真想敲开大长公主的脑子看看,她脑袋里长的是不是全是草。   大长公主闻言却更加激动了:“皇兄,你就是为了这个要治我们皇上的罪?要知道,他是小瀛国的皇帝,我是小瀛国的皇后,他要如何处置我,那也是小瀛国的国事,同大楚何干?!”   江铭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大长公主:“他要打杀了你——”   “那也不关你们的事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早已经不是大楚的人,自嫁给我们皇上的那一日起,我便已经是小瀛国的人了。是生是死,都同你们大楚无关。”大长公主瞪着双眼怒吼:“还不放人!”   江铭摸了摸下巴回头,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楚帝和楚后,真的想不出一个字来形容大长公主了。   阿凤轻叹一句:“叹为观止啊,真是大开眼界啊。人至贱,还真是无敌,起码我是无话可说了。”   大长公主闻言瞪向阿凤,当真是恨意要把她的心快撑爆了:“啊,还有你!我们皇上被如此不公的对待,被莫须名的罪名加身,全是因为你!”   她咬牙切齿,切齿咬牙,吼完几句后牙齿咬的咯嘣嘣直响:“不是你勾引我们皇上,我们皇上会对你一个黄毛丫头青眼有……”   江铭叹口气,身子一晃自阿凤身前飘过,下一刻大长公主就又被茶盏撞到了嘴巴上,继续和着血吐牙齿。   “又手滑了,唉,粗人,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好的御器啊。”他连连摇头,很有点不好意思看向楚帝:“臣所有的家财都是皇上您赏的,这茶盏价值不菲,臣不必赔的吧?”   皇甫的眼角抽啊抽啊,抽搐的仿佛他的眼睛害了重病般,盯着江铭他的目光全是鄙视:自己是什么眼光啊,居然把江国公当成了正人君子,敢如此和皇上说话的人,连好臣子都算不上吧。   大长公主捂着嘴巴,按江铭的估计她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了,但是江铭错了,他实在是小看了大长公主对小瀛国皇帝的情义:“皇兄,这般恶人你还要留其在朝为官,大楚不灭真就没有天理了。”   皇甫和江铭齐齐瞪向她,然后对视一眼后退了几步,两人齐齐感概:“果然是有胆儿肥的,这胆子肥的,天下难得一见啊。”   楚帝的脸色铁青:“来人,把小瀛国人都拖出去,斩了!”杀一个逃亡在外的小瀛国皇帝,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儿,小瀛国的人只怕还要派人来感谢楚帝的高风亮节——为他们除去了心腹大患啊。 ☆、948.第948章 不是人   楚帝是真的气坏了。   大长公主真真就是丢尽了大楚皇室的脸,而要教训大长公主,你打骂什么的都不管事儿,只要杀了小瀛国皇帝,就能让大长公主痛彻心肺。   痛了,人才知道悔。楚帝非要让大长公主知道,什么叫做天威不可犯。   楚帝一声令下,小瀛国皇帝总算可以上岸了;但是这次小瀛国皇帝是拼死挣扎着不上岸啊,他用尽了浑身的解数,却依然双拳难敌四手被捉到了岸上。   小瀛国皇帝大哭起来:“朕是皇帝,朕是一国之君啊,救命,救命啊,不关我的事儿,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哪。”   太监们哪里管他喊叫什么,拖起人来就走;只要把人交给侍卫们,他们就算交差了。至于小瀛国皇帝的死活,太监们还真巴不得他早死早投胎呢:这种人,早死一个就是早除掉一个祸害啊。   大长公主是真的急了,扑过去要救小瀛国皇帝,可是她哪里是众太监们的对手?自然被架到了一旁,眼睁睁看着众人拖着小瀛国皇帝往外走。   “事情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查清楚,怎么可以就杀人!”她看向楚帝质问道:“我不服,不服!”   楚帝眼皮都懒得抬:“朕没有想过让你服。”谁爱服不服,反正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他要杀谁就杀谁,你不服你咬我啊!   大长公主眼瞅着小瀛国皇帝要被拖走,她牙一咬尖叫道:“全是我做得,都是我做得,和我们皇上无关,皇兄你不能杀无辜之人!”   “埋伏阿凤的人是我收买的,引开江铭的人也是我收买的,要让我们皇上收了阿凤以便能换来大楚的支持,也是我的主意。全是我做的,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我们皇上根本不知情。”   江铭看向大长公主,就是在看一个疯子;皇甫眨巴着一双眼睛,目光很复杂却没有半丝的怜悯。   这人要傻到什么程度,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小瀛国皇帝听到了,他拼命的挣开了两个太监为手——是张有德示意两个太监放手的,不然的话他还真的挣不脱。   “是她所为,都是她一个人做得,真得和我无关,和朕无关啊,大楚皇帝陛下。”他扑倒在大长公主身边,却没有看一眼大长公主。   在他看来,大长公主如此做才是应该的;同时,他还认为大公主早就应该这样做,那他也就不会被丢进湖里,更不会被泡那么久了。   阿凤俯身看向大长公主:“你听清楚了?现在,你还说事情都是你一个人做得吗?”   大长公主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瀛国皇帝的脸,此时其它的都不重要了,因为她以后怕是不能再看到这张脸了,自然现在要看个够。   “都是我一人所为,你们不要冤枉了我们皇上。”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却说的坚定无比。   她也恼,她也恨,便到最后她依然是无法舍下小瀛国皇帝,无法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在他和自己的性命之间,她选择让他活下去。   肖有福悄悄的向张有德打了一个手势,张有德看一眼楚帝,向第五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和肖有福退到了一旁。   楚帝和楚后虽然盛怒,但还是注意到了张有德和肖有福的举止,不过他们没有往心里去:在宫里,他们信任的人不多,不过肖有福和张有德是他们最信任的人之一。   转过一株大树,树干另一边站着的人是吕有寿。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就连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这个模样的吕有寿,还真把张有德吓了一跳:“出了什么大事儿?”   张有德能跟在皇上身边许多年,就得益于一个稳字;越是大事他就会越稳,因为焦急只会坏事儿。   吕有寿看了一眼张有德:“我的嗓子,有点干。”他的声音都有点嘶哑了。   肖有福白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咱们可都忙着呢。你再不说,我们就回去了。”他有点不耐烦了,如果不是吕有寿和他们都是老伙计了,他真的不会这个时候叫着张有德一起过来。   吕有寿咳了几声:“嗯,长公主,可有什么、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就是无法吐出口来。   在宫中多年,他们三个人可以说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太多了,没有什么是他们没有见过的;他们都认为,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受惊了。   无非也就是一个死字嘛,而他们活的太长久了,现在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死了真的不赔。   但是在今天,吕有寿才知道自己真的没有想像中那么的淡定,实实在在是被吓得不轻。   张有德看着他,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么多年,多少生死难关我们三人都闯了过来,还有什么可以怕的?就算是死,也还有我们陪着你呢。”   “你有话就直接说出来,左右也就是一句话,不难得。”他说完又拍了拍吕有寿。   吕有寿定了定心神,咬咬牙道:“可不是,左右也不过是个死字——长公主,她不是人。”一句话出口,他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要被抽走了,人都依在了树干上才能站立不倒。   肖有福不干了:“咱们的确是各有主子,但是吕有寿你是皇上的人,咱们都是皇上的人,这一点你不会是忘了吧?!”他没有想到吕有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辱骂阿凤的话来,这让他极为不高兴。   如果不是多年交情,如果不是看吕有寿如今风吹就倒的模样,他一拳就会落在吕有寿的鼻子上。   吕有寿摇了摇头:“老伙计,我是说,长公主她真的不是人,她、她是鬼怪、她是妖怪。”他说完长吸一口气:“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辱骂长公主。”   “我也不想相信,可是事实摆在那里,长公主她真的不是人。”他说到这里眼里涌出了泪水来:“她是妖怪,她是鬼,很多人可以证实的。”   他受到的冲击太大了——虽然他也相信鬼神,可是同亲眼看到,或是知道身边人就是鬼怪就是两码事了。   鬼怪存于世间无妨,但,它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生活里才成。吕有寿,是真的被吓到了,因为你武功再高能对付得了妖怪吗?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束手无策,感觉到可怕与无助。 ☆、949.第949章 拿个主意   肖有福本来还想再骂上两句的,可是看吕有寿的样子,他愣住了。   他很清楚吕有寿的为人,所以才更加清楚,那些存于故事与传说中的鬼怪,不可能把吕有寿吓成这个样子。   张有德的脸色有点铁青:“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可是他心底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因为他们三人对彼此是极为了解的,所以他心里很清楚吕有寿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他不自禁的抬头看向帝后那边,却不巧和阿凤的目光正撞在一起;他的心尖一颤,手脚不明所以的一麻,就好像一身功夫在霎间就被人废了一般,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有点发木,根本就动不了。   阿凤看了一眼张有德和肖有福,不知道这两个老太监在做什么,也就收回了目光;在她的角度,是看不到藏在树后的吕有寿。   第五瞟了可不是一眼了,他虽然看不见吕有寿,但是却知道树后有一个人。他看一眼帝后,如果不是如今只余下他一个大总管在,他真的很想过去听听那几个人在说些什么。   阿凤的目光移开了,张有德才感觉心头的压力一轻。   肖有福看到他一头的汗水忍不住哼道:“你,相信了他的话?!”他跟了阿凤这么久,说实话对阿凤还真的是实心实意,并不仅限于那是皇帝的命令。   张有德看一眼吕有寿:“你,不相信他的话?”他没有答肖有福的话,肖有福也没有答张有德的话,霎间大树后静了下来,只余下三个人有些沉重的呼吸。   还是张有德先开得口:“你不会指望着就凭这么一句话让我们相信,再让皇上相信吧?”他心里很紧张,完全没有一点主意。   平常,一件事情到了张有德面前他总会有主意,而且不是一个主意;因为,他不是皇帝怎么知道皇帝会如何想,所以要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   但是吕有寿所说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半点的主张,根本不知道信了要怎么做,或是不信要如何应对。   他连自己手心里全是汗了,都没有察觉到。就算是在当今皇帝登基之前那一天晚上,他都不曾如此的紧张过。   越大的事情他越能稳住自己,可是今天他有点稳不住了;因为,从前的事再大也都是和人有关,可是今天的事情不是大与小的问题,而是和人无关啊。   长公主是鬼怪?!他下意识的又想去看阿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生出惧意来,居然没有敢真的看过去。   吕有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我什么法子都用上了,那些人所说都是真的;嗯,都不是些好人,所以……”他摇了摇头:“那个不重要,反正他们还活着,我只是想找出他们是说谎。”   他折磨的人都快不成人形了,但最终他得到的答案却把他自己吓到了,以至于进宫后他没有先去见太后,更加不敢去见帝后,而是叫来多年老伙计一起商量。   肖有福木然。他知道吕有寿没有在说谎,也知道吕有寿的手段,同样相信那些被吕有寿问过的人也没有说谎。   可是那个答案,却真的让他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所以他只有木然。   张有德垂着头,一双手却在轻颤,展示他现在内心的不平静:“长公主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不是人,那皇后?”   皇帝当然是人,那阿凤是鬼怪,生下了她的皇后娘娘岂不也是鬼怪?   吕有寿依在树干上有气无力:“那很难说的,也有可能是附身之类,谁知道呢,这种事情谁也不懂啊。问题是,现在要怎么办?”   肖有福依旧木然而立。   张有德看他一眼,重复着吕有寿的话:“怎么办?”对于他们来说,忠于皇帝是永远都不会变得。   因此,皇帝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如果阿凤真的是鬼怪,他们总不能让皇帝身陷险境啊。天知道鬼怪要做什么,不过一般传说中都是吸人的阳气,也有可能这个鬼怪是要吸天子的龙气?!   张有德猛的一惊:“她,她应该不会害皇上吧?”无人作答,谁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吕有寿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来:“没有皇上的旨意,我还要在太后的身边,所以我不能不回去复旨。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拿主意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指要不要向皇帝言明。   这个真的很难:说了,皇帝如果不相信,就会直接要了他们的脑袋;如果皇帝相信了,他们又有什么法子可以对付鬼怪呢?   请道士和法师进宫驱鬼斩妖——这事儿一想就有点不靠谱啊。   “不管如何,我和你们同进退。你们拿主意吧。”吕有寿失魂落魄的走了。在他看来,阿凤是个鬼怪的话,他们知晓其身份的事情很快就会被阿凤知道。   哪怕能找到能人异士除妖呢,他们三个人也铁定会先一步死在阿凤的手中;能人异士哪里是哪么容易找的?   至于京城之中所谓的得道高僧或是仙长之类的,他压根儿就不相信他们的道行可以捉拿阿凤。   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个道行,阿凤在京城之中和江铭等人天天游玩,早就应该被他们发现了才对。   肖有福木然的抬眼看向张有德:“你拿个主意。”   拿主意从来都是最难得,就算是最喜欢拿主意的人,也会被某件事情给难住。不过,阿凤是妖怪这件事情,难住的人绝对不是太后。   听到吕有寿的话后,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居然是真的。哀家,当真是命大啊。”她想到自皇后和阿凤回宫后,她与之一直做对到现在,却还能保住性命真就是奇迹。   吕有寿看看她的神色:“太后是真凤在世,自有仙佛护体,想来一般的鬼怪也不敢放肆。”他自己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太后看他一眼:“真凤?!”她没有再往下说,想了想道:“把那个戏子绑了,咱们现在就去见皇帝和皇后。”   吕有寿的眉头一跳:“太后,皇后娘娘她——?”长公主是妖怪的事情对皇帝说,皇帝信与不信还好说,但是对皇后说,那不是找死嘛。 ☆、950.第950章 杀你与灭国   太后这次没有再看吕有寿,只是一挥手:“哀家自有道理,你不必多言。”她站起身来就要往殿外走,两步后又停下来看看身上的衣裳:“更衣,哀家要更衣。”   她认为现在所穿的衣物太过华美,需要更换一身素净些的衣物比较好。   吕有寿也不敢看她,哪怕感觉太后的举止有些奇怪,他也只是照做不敢进言;太后越是做的决定奇怪,越表示太后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此时摸不准太后的心思乱开口,那就是找骂了。   不过他还是在宫人给太后更衣后上前轻声道:“绑了那人,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太后的打算是——?”他看一眼太后低下头:“国有妖孽,倒底对皇上、对大楚不详啊。”   太后点点头:“是啊,哀家一直不喜欢她们母女,原来自己也不知道原因,现在却有答案了。妖孽,唉。”   她伸出手去扶住吕有寿的胳膊:“走吧。这种事情一要看我大楚的气运,二也要看我们的手段了。皇帝那里,你倒是不必指望太多,因为他早被妖孽迷了心窍,哪里还知道分什么是非对错。”   听太后的意思,吕有寿一时间有些忐忑起来:他原本猜想太后绑了那个戏子,还要去见帝后,自然就是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当着皇后的面儿来说,那就是太后想以退为进,先安抚住皇后了;倒底是妖孽啊,如果不早一步说出一切来,等到她们发觉怕就会对太后下毒手。   如此一来取得皇后和长公主的信任,也就是是保住了太后的性命。这个法子倒真的很像太后能做出来的事情,可是此事不同其它啊,关系着大楚的国运啊,岂能只是自保就算了?   吕有寿也知道自己不该多言,但是为了大楚和皇帝,他还是多了一句嘴,却不料听到太后的话后,他有些迷惑了:太后倒底是要做什么?   大楚皇帝深深一叹,看着大长公主一挥手:“你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于你吧。”他看向小瀛国皇帝:“大长公主当年和你成亲,成就了两国之好。”   “你废后,总要给我们大楚一个交待吧?她,朕的御妹倒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她是我大楚的公主,对大楚人做了什么,自有朕来定罪责罚,轮不到你来说话。”   “如果她没有对不起你及小瀛国,你,凭什么废后?!”楚帝冷冷的盯着小瀛国皇帝,眼神如同刀子般扎进了其眼中。   小瀛国皇帝一愣,低下头想了想才缓缓的开口:“此事,朕做错了,朕收回之前的话,她依然是我小瀛国的皇后。”   他说到这里对着大长公主就是一拜:“多年夫妻,皇后想来不会怪我一时的糊涂。”他居然改口了。   江铭和阿凤的眉头都皱了一下——小瀛国皇帝有那么一点小聪明倒没有什么,可是此人出尔反尔,察颜观色如同墙头草一样摇来晃去,却让两人极为讨厌。   不过,大长公主就是好这一口,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任楚帝为大长公主做主。他们相信楚帝还有下文,不可能只是让小瀛国皇帝带走大长公主就算了事。   “嗯,这才像话。”楚帝点了一下头看向大长公主:“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大长公主哽咽着拜谢楚帝:“谢皇兄。他也只是一时糊涂,过了这个劲儿,没有皇兄他也会知道错了,不会真的废掉我。”   这个时候了,她都对楚帝没有真正的感激之情,反而对小瀛国皇帝抱有十二分的信任。   楚帝也不恼:“你心满意足就好。你倒底是父皇的骨肉,我大楚的九天之凤,哪怕是有罪在身,朕也不能让你心有遗憾。”   “你说,要害死朕的长公主及驸马的主谋,是你?”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盯着大长公的眼睛,也瞪了起来。   大长公主眨了几下眼睛:“皇兄,阿凤和江铭毫发无伤,我和我们皇上都已经是遍体鳞伤——您刚刚也为我做了主,阿凤的事情,不是揭过去了?”   公主们之间喊打喊杀的时候多了去,不管事情闹得有多大,倒霉的都是她们身边的人,至于公主们嘛,最终她们还是公主殿下。   楚帝冷笑了几声:“你是小瀛国的皇后,在我大楚明目张胆的对朕的女儿下如此毒手,就在朕的眼皮下,你当朕是什么,你又当大楚是什么?!”   “小瀛国的人叛乱把你们赶了出来,朕念你是朕的御妹容你落足,却不想你们狼子野心,敢害朕的女儿。朕,岂能饶你?!”   “从今天起,你便不再是我大楚的公主,如果你真还记得自己楚人的身份,认同自己楚人的身份,那你也只是我大楚的庶人。”   “来人,推去了,斩了!”楚帝说到这里看一眼小瀛国皇帝,见其完全无动于衷,便知道他不可能为大长公主挺身而出了。   “朕,最后成全了你,你死后虽然不是我大楚的公主,却依然是小瀛国的皇后。朕想,你一定会开心的。”他说完合上了眼睛:“推出去。”   大长公主震惊的嘴巴差点掉地上,想不到楚帝为她出头,只是为了杀她:什么没有遗憾,没有性命她才真是大遗憾呢。   “不,皇兄,你不能这样做,父皇不会同意的。阿凤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怎么能杀掉我,我也是父皇的骨肉……”大长公主大叫着,是真的怕了,却没有改口说出一切的实情,依然是把小瀛国皇帝的所为揽在自己身上。   楚帝笑了,只是笑的极为可怕:“阿凤无事,朕才会杀了主谋之人就算了,不然的话,朕必灭小瀛,杀光所有小瀛人为朕的女儿陪葬!”   他说到这里看向小瀛国皇帝,很和气的道:“朕不是在说笑,朕所言字字为真。如果阿凤少一根头发,朕都要小瀛国灭国。”   小瀛国皇帝垂着头没有作声,哪怕他气、恨之下手握的太紧,指甲都刺进了他的掌心肉里,他也没有敢回应楚帝的话。   他很清楚,大楚真的能做到。如果不是看不上小瀛那个地方,大楚怕是早已经动手灭了小瀛国。   他,没有那个胆子,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和楚帝对视。 ☆、951.第951章 好大遗憾   江铭看到小瀛国皇帝的模样,冷笑几声:“你也配称什么一国之君?你有半丝为国君的霸气吗?以后,少在我们大楚人面前称孤道寡,免得让人作呕。”   他的话极为刻薄,为得就是激怒小瀛国皇帝,那就有借口可以一并杀了他:到时候再把他的人头送回小瀛国,才能真正的出一口恶气。   小瀛国皇帝的拳头握的又紧了三分,却还是垂着没有作声,连头都曾抬不起来。他却已经在心中发誓,早晚要让江铭后悔。   大长公主被拖了下去,而小瀛国皇帝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为其求情,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就仿佛死的是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其实,他心中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因为有人顶罪了,那他也就无事了。接下来,只要想法子把大楚的长公主弄到他的床上去,那么他很快就可以回国重掌大宝。   阿凤托着下巴看小瀛国的皇帝:“你好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啊,能有这么一个蠢的替罪羊,你的运气还真是好。”   小瀛国皇帝终于抬头了,事关他自己他当然不会再沉默:“长公主,你真是误会了。事情真的同朕无关……”   江铭抬脚,一只大鞋印就犯在了其脸上,然后江铭慢悠悠的道:“我说过了,你在我们大楚只是一个流亡之人,不要充什么大头蒜。称孤道寡,你以为你能和我们皇上平起平坐不成!”   小瀛国皇帝连吸了几口气,看一眼大楚的帝后,发现他们脸色如常,也没有要开口斥责江铭的意思,他也就省下了要让楚帝责罚江铭的口水。   “长公主遇袭与江国公遇刺,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他不得不改了自称,就算气怒交加连脸上不多的肉都在轻颤,他依然还是乖乖的顺从了江铭;此时,他不能惹怒江铭和楚帝,不能给楚帝发落他的借口。   同样都是一国之君,但他却不是在自己的国土上,那便只能忍了。不忍,大楚人的屠刀就会架到他的脖子上。   “我确有失察之罪,没有料到我的皇后会对大楚长公主下手,还要向长公主赔罪才是。”他说完对着阿凤就叩了三个头。   阿凤翻个白眼:“三个头就换一条性命,这生意太划算了。来人,绑了。”她看向楚帝:“父皇,虽然我很想说斩,但那倒底不是我一个女孩子家应该说的话,就有劳你吧。”   楚帝瞪她一眼,却还是依然道:“来人,推出去斩了。”杀了就杀了,还能怎么样?小瀛国人的敢来理论,同样一刀斩了。   如果两国交战,嘿,小瀛国人真有那个胆子,楚帝很乐意奉陪啊。   小瀛国皇帝没有想到有长公主顶罪了,楚帝还不放过他;此时他真的急了,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就连声音都有点变了:“皇帝陛下,一罪哪里有罚二人之理?!”   “大楚可是堂堂的礼仪上邦,如此处事,不怕被邻国唾弃吗?!长公主和江国公的遇袭,我的皇后已经说过了,全是她一人所为……”   皇甫翻一个大白眼珠子给他:“你傻,不要当旁人都傻好不好?她说是就是啊,真是当我们这些人是三岁的娃娃了。”   “你收买的人,何时收买的人,又是让谁去收买的,这些都是有迹可查,且人证和物证马上就可以放到你面前。”   “调兵遣将伏杀江国公,此事也可以找到证据——你的皇后,她可没有养那么多的弓手,更是调不动你身边的死士呢。”   他搓了搓手:“还用我再说下去吗?”真是懒得同这样的傻蛋说话,傻的跟着什么似的,还非认为自己的聪明天下第一。   小瀛国皇帝的脸色已经苍白,哪里有力气答皇甫的话?他哪里能想到,大楚的衙门,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那么多的证据。   “不用再说下去了,”楚帝反而开口了:“无凭无据,哪怕他做得天衣无缝呢,可是朕认为是他做的,那就是他做得。”   “又不是我大楚之人,自然要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免得让人以为我大楚公主的性命不值一文!”他哼了一声看向小瀛国皇帝:“大长公主是死是活都是她自做孽,但是你想借此活命,门也没有。”   他伸手抚摸阿凤的头顶:“你敢算计朕的女儿,就要做好丢掉性命的准备。做为一个父亲,朕不会同你讲什么证据,朕只要保证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推出去,斩了。”楚帝的声音很平淡,就仿佛他要杀掉的只是宫中犯错的小太监般:“你不是自认你这个小瀛国皇帝很不凡嘛,到死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你和平常人一样都只长了一颗脑袋。”   小瀛国皇帝还要说什么,可是哪里还有人想听啊?因此他就算再挣扎也没有挣脱挟制,如同一条狗被拖了出去。   “你不能,我是小瀛国的皇帝,朕乃一国之君,楚帝你不能这样对待朕……”   楚帝翻个白眼:“蠢货,朕就是做了,你能如何?不能如何叫得再响有用嘛。”他拍了一下手:“嗯,让人给小瀛国个信儿,用不着国书之类的,那太抬举他们了。”   “告诉他们,他们逃出来的蠢皇帝居然敢谋害大楚的长公主,让他们给我们一个交待,不然的话就等着大军压境吧。”他说到这里摸摸下巴:“江铭,你想不想亲去取了小瀛国那弹丸之地?”   江铭叹口气:“想啊,只怕那些小瀛国人不会给臣这个机会。”   楚帝也叹了口气,用极为可惜的语气的道:“是啊,他们不会给咱们这个机会,唉。”   皇甫也忍不住叹口气,君臣都对小瀛国人很不满意——不满意他们肯定会乖乖的赔罪,如果硬气上三分,就可以灭了小瀛国。   “师出无名,唉,会让人以为我们大楚有扩张的野心,怕是四邻不安要结盟的。”楚帝摇了摇头:“嗯,就让人把信儿送的强硬无比,如果能激得小瀛国人发狂,那就正中朕的下怀。”   皇甫和江铭都不看好,因为小瀛国人是出了名的没有骨气——你软弱,小瀛国人能化成恶狼,把你连皮带骨头都吞了;你强大,小瀛国人就是一条没有骨头的狗,你让它往东它绝不会往西。   “皇帝,这宫里真要反了天了,不狠狠的整治一番是不成的。”太后,到了。 ☆、952.第952章 直觉和常识   皇帝和皇后也没有料到太后会来,都微一皱眉头,对视一眼后起身迎了出去:原本今天阿凤和江铭出事,他们还疑心和太后有关呢。   杀小瀛国皇帝也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就是提醒太后一下,不要再折腾了。却不想,太后居然还带着人赶了过来,一开口这火药味儿就挺浓。   不过皇帝早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不管太后说什么,他都会拒理而言,绝不可能再因为那是他的母后,就由着太后的性子去。   可是一见之下,皇后都微微一愣:太后向来都是极注意装扮的,虽然没有时时都全身金光闪闪,却从来没有如此的简朴过。   太后的头发挽了一个很常见的髻,也只是有一根发簪固定,除此之外头上再无什么做装点;而衣裙的颜色也是极暗的,居然是太后从来没有穿过的褐色,用料也极为普通平常,更没有多余的刺绣。   皇后眨了一下眼睛才拜了下去,可是不等她蹲下去呢,太后就已经扶住了她的两条胳膊:“拜来拜去的,你们不烦哀家都烦了。”   她说着话放开皇后游目四顾,看到阿凤后走过去:“听说阿凤平安归来,哀家真是大大的松口气——真是菩萨保佑啊,哀家在佛前可是一直诵经,就求阿凤一个平安无事。”   阿凤真有点受宠若惊了,说实话,她还从来没有享受过太后如此的热情,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啊,何况眼前的这位还是她嫡亲的祖母。   “江铭,你是个好孩子。”太后分出一只手握住了江铭的手:“不过哀家也有两句话要叮嘱你,有危险不要那么拼命,要知道你可是我们阿凤的命根子啊,没有你阿凤怕是不能独活。”   皇帝被冷落了。   通常,太后见到皇帝不管是喜还是怒,总是先要同他说话的,对皇后和阿凤如果不是怒斥,根本理都不会理。   今天,太阳是打哪边升起来的?他看一眼皇后,心中生出疑惑来:难不成,小瀛国皇帝主谋的事情,还真的和太后有关?   他的心微微一沉,上前扶太后:“母后,他们都平安无事,您坐下说话。”   太后拍开了他的手:“这叫什么话!阿凤刚刚脱险,小孩子家家的能不吓到吗?可有让人煮压惊的汤药?唉,你这做父皇的当真太粗心了。”   她伸手又拉过皇后来:“你也吓得不轻吧?一会儿和阿凤一起吃碗压惊的药,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就这样拖着皇后和阿凤坐下了:“哀家这心里现在扑腾的厉害呢。这该死的贼人,绝对不能轻饶了。”   “不过有皇帝在,这样的事情我们娘俩不如他。”她这句话是对皇后说得:“想来皇帝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你呢,也宽宽心。”   皇后又谢过了太后。就算有心要和太后板起脸来,可是太后拉下脸来示好,她在皇帝面前有天大的不满,也不能当面给太后难堪的。   阿凤不愿意和太后在这里虚情假意:“太后,您来可是找父皇有事儿?那我们就告退……”   太后拍了她一下:“太后太后,你这孩子,应该叫皇祖母的。”她抚摸着阿凤的手,把阿凤弄的全身汗毛都站了起来而不自知:“隔辈人亲啊,哀家最爱的可不是皇帝而是你们这些孙女孙子。”   她笑了两声皱起眉头来:“皇祖母来真有事儿,不过不只是找你父皇,还要找你母后,你也留下来听听——和你有关的。”   “把皇祖母气得,真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要不是有这档子事儿,皇祖母就早一步过来瞧你了。”   太后是越说越亲热,阿凤是越来越不自在,可是怎么看太后也感觉她没有半点的恶意:她自然也不好给太后难堪,自己再难受也只能任由太后握着她的手抚摸。   至于太后所说的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因为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太后的借口罢了。太后的转变,肯定有原因的。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肖有福——她只要一眼肖有福就知道她的意思,肯定能给她查得清清楚楚。   肖有福跟着她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自打认识肖有福开始,阿凤就没有见到肖有福有如今的模样:不止是六神不属,而且脸色有些苍白,就仿佛是被吓到了。   阿凤眨了一下眼睛,这天下间有什么事情能吓到肖公公?根本就没有嘛,那肖有福的样子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肖公公,你是不是病了?”   肖有福的身子轻颤,连忙欠身弯腰:“长公主,老奴很好。”他一听太后的话就知道太后接下来会说什么了,而他根本就没有应对之策。   就连他要如何对待阿凤,他都不知道:阿凤是个好人,这是他的直觉;可是妖怪是要害人,这是常识。   张有德的脸色也不好看,见阿凤盯着肖有福不放,他笑着甩了甩拂尘:“长公主,他的确是着了一点凉,不过他向来性子倔,不用理他。老奴已经强迫他吃了药,长公主放心就是。”   他也是六神无主。但,他可不想让阿凤或是皇后猜出他和肖有福知道了什么内情。   肖有福咳了两声:“长公主,您不必担心的。”他的目光有点游离。   皇甫和江铭都有点奇怪,因为他们都很熟悉肖有福和张有德——两个老总管可都不太对劲儿啊。   太后并没有留意肖有福和张有德:“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果病重也就出宫去养病了,阿凤你不用担心。”   “皇帝,皇后,哀家现在终于知道错了,唉。”她叹口气看向皇帝:“哀家也只是因为养儿多年,最终皇帝却把皇后放在心尖上,哀家心里有点空才会做糊涂事儿。”   “却没有想到会让人以为哀家是定要害皇后和阿凤的——这不,柳妃的身边人居然跑来给哀家说,咱们阿凤不是人是妖怪,真真就是岂有此理!”   皇帝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说什么?!”他对鬼神之说向来不信是其一,其二就是宫中严禁胡乱谈论鬼神之事的。   居然有人言之凿凿的把阿凤说成妖怪,当真就像太后所说的,这宫里的人要反了天啊。 ☆、953.第953章 好到极点   皇后听到太后的话只是微一皱眉头,妖怪之言当然是绝不可信,她的女儿她还不知道?因此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太后的话上,反而对太后的其它话很感兴趣。   比如说太后的认错,说的当真是言辞恳切,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次太后绝不是来敷衍的,真的带着几分的真诚。   当然不是坏事,但皇后心头环绕着一句话:为什么?太后可真的没有打算放过她和阿凤,就在今天阿凤还没有出事之前,她还在鼓吹什么立太子呢。   阿凤哈一声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妖怪?那感情好,可以上天入地,可以呼风唤雨,那还有什么是我怕的?以后再有人敢来行刺,我小手一挥他们就人头落地了。”   “妖怪?这说法,可、可……”她一时间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了,只感觉太过好笑了。   江铭淡淡的把话接了过来:“这说法可真是有创意,新鲜的很啊。”他有点不明白太后的意思——风言风语拿来当事说,如此的郑重其事是为了什么?!   如果说要谋算阿凤,太后应该知道谁也不会听信那种疯话,真的把阿凤当成妖怪来看;反而是说这些疯话的人,才真是不知死活。   他眯起了眼睛认真的思索,想要找到太后真实的目的。   皇甫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可没有他说话的份儿,如果不是皇帝给他眼神让他留下,他早就告退了:皇家的事情,乱掺和是会死人的。   不过听完太后的话,他看了一眼阿凤低下了头,眼中若有所思。就连江铭也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那一丝古怪,因为江铭的心思全在太后的身上。   太后迎着皇帝的眼神,缓缓的点头:“对,就是说我们阿凤是妖怪。而且说的有理有据,还找到了很多的证人。”   她说到这里看向阿凤:“你是因为祭拜你的母后,咳,然后失火才离开了京城,然后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回来的。当日那么多的人寻你,可是却没有找到你。”   “哀家也听说你是被宵小所害,好在你机灵才能逃出生天。”她叹口气:“就是那个时候,你是不是被人追逃而进过一个坟地?”   阿凤的心轻轻一跳,看着太后微笑如故,但是心里却已经明白妖怪之说的缘故了——居然会有人去查这些,她还真的是没有料到。   果然,只要做过的事情总会有蛛丝马迹,她还是有点太大意了。说实话,阿凤自得到镯子后就一直很小心在意,从来不会胡乱拿它作耍,就连面对危险时也并没有马上就拿它应对。   她已经尽量不用镯子了,却还是被人捉到了马脚。妖怪?阿凤想到了今天吓那两个混混的事情,看来太后所谓的人证应该还不止一伙人呢。   “嗯,是追进后一处乱坟岗。”她说到这里轻笑起来:“那些人追个不停,我借着坟莹扮鬼,才把那些人吓跑的。”   说到这里,她板起脸来拉长声音:“我已经到家了,你们还要追?”然后她就哈哈大笑起来。   阿凤很想摇头说没有那么一回事儿,但是有皇甫这种人在,这天下间她的父皇要查什么事情会查不到?再说当日的事情可不是一人两人知道,她认为还是半真半假更容易取信于人。   皇帝也笑了:“你呀,调皮。也幸亏你古灵精怪的,不然那个时候身边没有人保护,如果不是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怕是——”   他伸手拍了一下阿凤的头,眼中全是愧意。做为一个拥有天下的皇帝,却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自然是很羞愧的。   太后叹口气:“是啊,幸亏我们阿凤机灵。那些人呢,哀家也不知道他们自哪里找来的,已经让吕有寿把人都带了来。”   “皇帝,这事儿要好好的彻查。”她说到这里正了正身子:“那个柳氏,哀家就多说皇帝几句——皇帝如今是一国之君,哀家本不该多嘴的。”   “可是儿女再大,在爹娘的眼中也永远是儿女,哀家总是忍不住要操心;母后我知道你做得不对,如果不说那也是害了你。柳氏,皇帝你处置的是太轻了。”   她摇了摇头:“每次你都是高高举起然后轻轻放下,才会让其有这样大的胆子,使了她的人去找那些人来诬陷我们阿凤。妖怪——传了出去,我们大楚皇室都不用做人了。”   “皇帝,这事儿你如果再轻易放过柳氏,或是因为牵扯到柳氏而不彻查深究,哀家是绝不会答应的。”   “赐死柳氏,也不过是哀家的一句话,哪怕皇帝你恼恨母后,哀家为了大楚为了皇帝,到时候也不得不如此做。”   她说到这里看向皇后:“在柳氏一事上,皇帝对不住皇后的地方多了点。哀家,也有不对的地方,皇后你受委屈了。”   皇后真的没有想到太后在一个眨眼间,几乎就要和史上那有名的贤后们比肩了;不过太后的话她可不敢就这样默认了,然后欠身道:“太后莫要错怪了皇上,柳氏的处置是妾的主意。”   太后摇了摇头瞪向皇帝:“听到没有?得妻如此真是夫复何求,你呀,不要把疼爱皇后和阿凤只放在嘴巴上。好了,你们夫妻两的事儿你们自己处置,皇帝是要赔罪还是赔礼,皇后你都不用客气。”   “有什么事儿,还有哀家在呢,会为你做主的。”她说完又抚了抚阿凤的手:“好孩子,不要怕,一切都有你父皇母后还有哀家为你做主,这天下间谁也伤你不得。”   阿凤都已经快要成木头人了。   太后实在是太好了,好的都不真实了,可是却让她和皇后什么也说不出来;总不能人家太后示好,你们还不满意吧?   看皇帝的样子,阿凤也知道自己父皇在想什么:太后如此的慈祥,一家人和和睦睦,真好!   皇帝才不会对太后生出太多的怀疑来,因为那倒底是他的母后,何况现在的太后就是皇帝想要的太后啊,所以皇帝是真正的乐开了花。   “人,就交给——”太后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就交给江铭和皇甫吧,他们都是我大楚的栋梁,定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想要用如此流言害我们阿凤的人,绝不能饶。” ☆、954.第954章 借长公主   太后的心思,不要说是皇后了,就连阿凤都看得清清楚楚。   把那些所谓的证人带来交给皇上,自然就要彻查:查出来的结果只可能有两个,要么证实阿凤不是妖怪,要么就证实阿凤是妖怪。   不管怎么说,戏子和那些人证都过了明路,都已经让皇上知道了,就算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在太后看来,阿凤很有可能会杀人灭口的;但此时也不可能再杀掉那些人了。   因为此时灭口,就等于间接的承认那些人所说有些道理,而会让皇帝心中生疑,对阿凤和皇后就真的不利了。   阿凤的心里有点慌乱,因为面对太后的谋算,这次她却只能一个人面对;不能对皇后说,不能对江铭说,她只能一个人面对。   她不知道,如果把实情对皇后和江铭说了,他们会不会当她是妖怪。怎么说,一个镯子就能藏人,还真的很妖异。   她也无法证实,那只是镯子的本事而同她无关;说不定会让皇后和江铭误会那是她的本事,那个镯子不过是个障眼法儿,真就把她当作了妖怪再来除妖。   真如此,她还不如直接死在太后等人手中更好些呢。   从前,她一个人在安凤阁里过活,身边还有一个牡丹呢,凡事总有个人陪在她身边;但是今天,她真的只有一个人。   太后的用意险恶她更为清楚,只要皇帝彻查,查出来的结果就是那些人所言都是真的,而她这个长公主就是妖怪。   到时候不用太后说什么,她的父皇也不会容下她了吧?到时候砍下她头的人,会是江铭还是郑小侯爷呢?不,她是妖怪的话,他们会把她烧死,而不是砍掉她的头。   太后的手段是真的高,皇甫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而江铭是她和皇后最为信任的人,两个人一起办案,明面上可是为了给她这个长公主出口恶气,让人找不到半点借口可以拒绝。   皇帝摇头笑道:“皇甫的大理寺里那么多事情……”此事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好查的,只要把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推出去斩了,然后再把主谋的人重重的发落,以后也就不会有人敢胡说八道了。   太后瞪起了眼珠子:“哀家就知道你会回护那个柳氏。不成,此事哀家绝不能依了你,说什么也要给皇后和阿凤做主——皇甫、江铭,你们给哀家查个清清楚楚,牵扯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皇帝闻言只能赔笑:“母后,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柳氏……”他顿了一下:“当然不能再纵容她。好,全依母后。”   他看向皇甫和江铭:“太后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好好的做事,莫要辜负了太后对你们的信任与看重。”   皇帝真的不是因为柳芽才想压下此事,只是认为不过几句胡说八道,犯不着兴师动众;可是太后拿话逼住了他,又口口声声要为皇后和阿凤做主,他还能再说什么?   太后这才点点头:“要查个彻底,让宫里宫外的人知道,阿凤可是哀家和皇上、皇后的掌上明珠,哪个有半丝坏主意,我们都容不得他。”   “不如此,怕是那些人还会生出其它的想法了。今天说阿凤是妖怪,明儿不知道又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岂不是让阿凤没有个平静日子过?”   “哀家和皇上,咱们都欠阿凤的,这个时候我们不给她做主,谁给她做主?”太后的一番话恳恳切切,说的皇帝连连称是。   能看到太后善待疼爱阿凤和皇后,皇帝当真是打心眼里乐出来,就算兴师动众一点儿,给皇甫和江铭添了一点麻烦,那也是很值的。   皇后依然拿不准太后想要做什么,就算如此也不是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反正只要是太后想要做得,她反对、破坏就成了。   可是今天太后的安排,怎么看都不像有什么私心在,查诬蔑阿凤的两个人都不是太后的人,就算她想要反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那就以不变应万变,好在皇甫和江铭都是自己人,万一太后有什么后手或是算计,他们察觉后也不可能让太后得偿所愿的。   太后走了。皇帝因为太过感动,和皇后亲送太后回宫:对于阿凤是妖怪的说法,两个人都没有当回事儿,因为他们坚信那就是胡说八道嘛。   江铭早就注意到阿凤的不对劲儿,自太后走了,他马上过去握起阿凤的手来:“你——?”   阿凤却抬头看向肖有福:“肖公公,你和张公公先前在那边就是和吕公公说这事儿吧?”   肖有福心头一跳,连忙弯下腰:“吕有寿那个老倌儿是过来报信的,可是皇上和皇后在和长公主说话,老奴一直没有机会同公主说。”   略顿了顿后,他又开口:“老奴也没有当是多大点事儿,不过就是几句流言罢了。”他没有抬头看阿凤,听上去这句话还有下文才对,可是他却不再说话了。   阿凤的心微微一沉,看着肖有福半晌轻轻一叹:“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过太后如此做怕有什么深意。没有什么事儿了,有劳肖公公去接一下牡丹吧。”   她知道,肖有福不但早一步知道了她是妖怪的事情,而且还信了六七分,可能还要更多信一两分也说不定。   真的只有她一个人。阿凤的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江铭,张了张嘴最终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江铭微一挑眉,看着阿凤有太多的不解:他和阿凤一路走过来,说是共历风雨都形容的太过温柔,生死与共几次后,现在的阿凤还有什么不能对自己说得?   他感觉阿凤应该有什么话瞒着自己,想要和阿凤好好的聊一聊,不想让阿凤自己一个人承担。   太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嘛。他负起双手开口:“阿凤……”   皇甫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那个,国公爷,驸马,江兄,我能不能借长公主先说几句话?”他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不便宜我就等一等。”   江铭的眉毛又挑了挑,他是真得不明白了,阿凤有话不说,皇甫还有话要瞒着自己和阿凤说?!今儿怎么了,难不成是自己没有看仔细,其实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不过他还是退后几步伸出做出一个请的姿式来,然后就倒掠出去几丈,飘身坐到一块大石头上。   他可以不听皇甫和阿凤说些什么,但是他不能让阿凤离开的他的视线:今天阿凤差一点就被害了,他不会再允许相同的事情发生。 ☆、955.第955章 试探   江铭坐在大石上,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便支起下巴来看向远处的阿凤:月下的阿凤哪怕是看不清楚脸,在他的眼中依然美的无人可及。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太后的身上,他要弄明白太后想要做什么,才能找到最佳的应对方式。这一次太后的手段太高明了,居然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阿凤看一眼大石上的江铭,心头泛起来的除了暖意还有一点点的酸涩;现在她真的很想依在江铭的怀中,把所有事情都对江铭说。   可是有了太后的话,还有那么多人为证,她说出实情来江铭会信吗?倒底,人们还是很畏惧鬼怪的。   皇甫咳了几声见阿凤也没有反应,他不得不开口唤阿凤:“长公主,臣有几句话,也有一点迷惑。”   “太后所言的事情,臣早就知道。在长公主还没有回京之时,臣便知道了长公主在乱葬岗扮鬼一事。”他开口的话让阿凤心头巨震,终于回过头看向皇甫,霎间感觉冰冷就在全身游走了一遍。   皇甫知道,那就是皇帝也知道,如果皇帝知道那他从来没有说,今天也没有提及,还要在她面前做戏是什么意思?   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阿凤感觉到今年的冬天可能就要到了。   皇甫看了一眼阿凤:“皇上,不知道。”   阿凤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来,全身放松差一点坐在地上:“皇甫大人,你是什么意思?”皇甫知道了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皇甫相信什么,并且他此时开口又为什么。   皇甫低下头:“长公主恕罪,臣并非是在查长公主,只是奉命暗中搜查所有要害公主的人,所以长公主的事情臣才会知之甚详。”   “不过,皇上让臣查的事情很多,臣要做的就是把重要的事情整理好交给皇上御览。”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他认为不重要的自然就不会让皇上知道了。   阿凤没有作声看着皇甫,过了好一会儿她一笑:“那,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皇甫有些尴尬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儿。臣,胆子很小的。”他说完嘿嘿笑两声,后退了两步看看阿凤又后退了两步。   阿凤长叹一声:“那现在呢,现在有些事情变得重要了,是不是要交给我父皇御览?”她不知道皇甫要做什么,但是相信皇甫绝不可能是为了要胁她或是勒索她。   皇甫又咳了几声:“臣冒犯公主殿下了——那个,您倒底、倒底……”他多少也是有点紧张的,万一阿凤真是妖怪,就算功夫再好他也不认为自己一定能打得赢阿凤。   阿凤有些气恼,眼一瞪、牙一呲:“你猜。”   皇甫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长公主,这、这……”他摇了摇头:“当初臣是不相信的,只以为是长公主在那种鬼地方扮鬼,是把人吓坏了,所以才会有流言。”   阿凤看着他没有再作声,心里却真的慌乱起来——她可以不做什么长公主,也可以不做什么宁国公主,但是她却不可能没有父母,不可以失去江铭。   原本她认为还可以仔细想一想对策,肯定能找到应对太后的法子;却没有想到,皇甫早就知道一切,想来京城中她吓混混的事情,皇甫应该也知道了。   太后好说,皇甫怎么对付?打,她是打不过的,骗,也是骗不了的。阿凤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可以淹没她自己的绝望。   “嗯,长公主,臣可不可以把一切如实回禀皇上?”皇甫很小心翼翼:“臣也是职责所在,当然了,也要长公主你同意。”   阿凤垂下了头:“我,不是妖怪。”她说的截钉截铁,因为本来这就是实情啊。   皇甫咳了几声:“长公主,只有这么一句话,怕是无法、无法说服臣。”他也不知道是胆子过大啊,还是胆子过小,话说完又后退了几步。   江铭已经在大石上站了起来,看着皇甫退几步再退几步,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阿凤——”   “你不要过来!”阿凤被他吓了一跳,看一眼皇甫连忙扬声阻止江铭。皇甫如果把发现的一切告诉江铭,那江铭会如何看待她?   她是妖怪,江铭肯定无法再和她在一起,但是她同样也能肯定,江铭以后会很痛苦,非常的痛苦:因为他不可能忘了她,就像她永远也不可能忘掉江铭一样。   然后她瞪向皇甫握紧了双拳:“我是人,是人!”她说完忽然有些委屈,眼圈便有些泛红,但皇甫倒底不是江铭,也不是鲁柔柔,所以她并没有落泪:“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但我不是妖怪。”   皇甫眨了一眼睛:“臣,相信长公主。”   阿凤已经转身要跑了,忽然听到皇甫的话一愣回头:“你相信我?真的相信我?凭什么相信我?”   皇甫抓了一下头:“长公主你没有害过人,这一点你应该比臣还要清楚吧?刚刚臣的话说到那个份儿上,长公主也没有生出杀意来。”   “如果你真是妖怪,就算刚刚不杀我,今天晚上也不会放过我才对。再说了,这世上哪里来得鬼怪,那些都是些村夫愚人,自己吓自己罢了。”   皇甫抚了几下手掌:“只是,长公主你不打算和江国公说一说吗?”他微笑起来:“一人计短两计长啊,长公主。”   阿凤看着皇甫半晌:“自然要和江铭商量的。”她察觉到皇甫还在试探她,而且她也真的解释不清楚。   手镯拿出来并不会让人相信她,只会让人更加怀疑她;因为这个世上就不会有那种手镯,人们理解不了的东西,在他们的心里自然就会形成恐惧。   那种恐惧,是真的能杀死人。   “臣,要如何向皇上回禀才好?”皇甫却没有就此放过阿凤,反而又逼问了一句。   阿凤如果心中无鬼,自然会让他依实而说,反之就表示阿凤有所隐瞒——在此事上阿凤还能隐瞒什么,只能是隐瞒她是个妖怪的事实啊。   看着皇甫阿凤心中一叹:“你查实了什么就说什么呗,在大理寺当官这么久,皇甫大人还需要我来教你?”她小小的讥讽了皇甫一句。 ☆、956.第956章 苦命人   皇甫的话句句都是陷井,只要阿凤一个不察就会掉进去。可是阿凤如果太小心的话,句句滴水不漏也难保就是做对了。   对于皇甫这种人,如果他不明明白白告诉你,他想要做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你如何做才是对的。   皇甫微微一笑:“长公主说得对,臣受教了。”他欠了欠身子:“可是,臣不知道要如何查实,不知道长公主有没有什么可以教臣的。”   阿凤不耐烦了:“你相信与不相信都去查好了,不会查就去父皇那里说不会查,这事儿你不管也是一样。”她白了一眼皇甫:“我真是妖怪,你这么烦,今天晚上就吃了你。”   皇甫一笑,忽然抬手招江铭过来,还扬声道:“江国公,长公主是妖怪,你还要不要做这个驸马?!”   没有驸马的公主并不可怜,没有了封号的公主才叫可怜。这句话,大楚的公主们都听说过,但是大长公主直到现在才真正的明白。   她是被拖了出去,楚皇说要杀人不过是吓她;要害阿凤的那个歹毒计策同她无关,所以她只是被贬为庶民,并没有真的砍掉她的头。   她在街上游荡,如同一个鬼影一般,时不时的还会发出几声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怪声音,把她身边的人都吓得不轻。   长公主自然是有去的地方,她和小瀛国皇帝的住处虽然被抄了,但如今还是她的宅子,自然也就是她的家。   可是她没有回去,她不想回去,脑袋里空空的她只是木然的走着,走着;有路口她就随便挑一个走,因为她自己根本没有目的地。   小瀛国皇帝死了,他逃过了兄弟们的暗算,逃过了叛乱者的追杀,最终却死在了楚帝的刀下。   长公主乱轰轰的脑子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个念头:是自己错了吗?如果不是她带着小瀛国皇帝到大楚来,她的皇帝陛下也就不会被砍掉脑袋。   是自己错了吗?她茫然的走着,肚子咕咕的叫,可是她却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累,就连她脚上的鞋子丢了一只,她也完全不知道。   直到一个秀气的人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路,她才茫然的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然后移动脚步向一旁走去:绕开那个人,她要继续向前走。   小瀛国皇帝死了,她是真的很想追随到九泉之下的,因为没有她的照顾,她怕小瀛国皇帝在九泉之下会吃苦。   可是自尽好痛苦的,所以她试了几次后终于痛哭着放弃了;死不成,可是活着能做什么呢,小瀛国皇帝已经不在人世了,她的魂儿也就不在身体里了。   “大长公主,你就真的不想为你们皇上报仇?”脆生生的声音听着很舒服,不过却并没有什么相劝的意思,语气是漫不经心的,平淡的比白开水还要淡三分。   “我们皇上可没有存心要杀你或你的皇帝,不然的话他早死了,对吧?你不会连你的仇人是谁,都还没有弄清楚吧?”声音还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起伏。   大长公主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你是?”她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至于仇人是谁,她不用任何人来提醒的,当然就是那个长公主阿凤,以及她的母后了;除了她们母女,谁还会想要害她和她的皇帝陛下呢。   “我?我是一个被遗忘的人。”月色照在了她的脸上,清清秀秀的一张脸:“你,可以叫我纯儿。现在,我也只有这个名字了。”   大长公主看着她:“你拦住我,想要做什么?”   纯儿微微一笑:“当然是伺候大长公主您更衣梳洗,然后再伺候大长公主好好的睡一觉了。人,不管要做什么,首先都要把精神、身体调养的很好,不然事情还没有做就已经有了失败的可能。”   “尤其是报仇这种情,即费精力又耗精神,不把自己调养好,何谈报仇?大长公主如果还念着你们皇帝陛下的三分好,那就跟我来吧。”   纯儿说完也不理会大长公主转身就走,她走的不是大街,而是拐进一条细细的胡同。   大长公主微一迟疑便跟了上去。现在她已经一无所有,还怕什么呢,她真的什么也不怕的,所以跟上了纯儿的脚步。   纯儿要去的地方居然还挺远,七拐八拐走了好久才到了一处高高的墙下。   大长公主皱起眉头:“这是宫墙。你要引我进宫?那是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宫墙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宫门,叫做便门,是平常运送宫中秽物的门口;在那里面传出了一句轻柔的话。   纯儿看也不看大长公主,也不说一句话抬脚就进了便门;大长公主一咬牙跟了上去,到了宫门前才看清楚,宫门里站着的是一位身穿道袍的丽人。   丽人的年岁已经不小了,但是眼角的鱼尾纹并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份成熟的韵味儿。   “好久不见了,大长公主不会不得记了贫道了吧?”丽人笑眯眯的,一脸的和气。   “和妃?!”大长公主只多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丽人是谁来:“你,出家了?”   “她都做了太后,我却无儿无女傍身,不出家难道也要像李嫔一样追随先帝吗?和妃,却是太久之前的称呼了,如今就算有人还记得我,只会称我为和太妃。”和太妃笑笑抬手:“还不进来?”   “虽然说宫门这里是我的人,但是时间太久了总是不太好。我们找个地方喝个茶,再来叙旧如何?”   和太妃说着话退后一步,示意大长公主进去;而她的身后立着一个垂头的老太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   大长公主轻轻一叹:“想不到父皇最最心爱的妃子居然出了家,父皇最最疼爱的皇子,如今也伴在他的身边了。”   她踏过了那道宫门,门也就在她身缓缓的和上了。   老太监的那张脸,却始终不曾抬起来。   “纯儿,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人,从来都与人无争,到头来却也要遁空门才能保全自己;且还要看着自己全族上下死于非命。”和太妃拉起纯儿的手来:“大长公主,我们都是苦命人。”   “苦命人,就应该互帮互助,互相取暖,我们才能活下去,然后才能说报仇。现在,你需要洗个澡再吃顿饱饭,睡上一觉,我们明天再好好的聊一聊。”   “不急的。我等了十几年都不急,你连一天都还没有过完就急吗?” ☆、957.第957章 最险人间   大长公主乖乖的跟着和太妃走,一路都是御花的树林里走动,应该是到了宫中西北角上,和太妃才停下了脚步。   小小的道观,只有二进的院子,但是却收拾的极为干净,种的花草树木也把小道观点缀的生机勃勃,仿佛这里已经不是皇宫所在。   “进来吧。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住处。”纯儿的脸上没有笑意,不过语气里倒带着三分的和善,引着大长公主去梳洗时,递给了大长公主一套衣裙:“只是要委屈大长公主暂时做我们道观中一个厨娘了。”   大长公主的眉头皱了皱:“本宫……”   纯儿轻轻的打断了她的话:“本宫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能说了。您,不再是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失踪不见了。我们这里没有大长公主,只有一个厨娘。”   “我,”大长公主心头有些恼火,不过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变,她还是很明智的把火气压住了:“我不会做饭。”   她从来都是让人伺候的,何偿伺候过人?   纯儿把衣裙塞进大长公主的手里:“没有人让你做饭,但你就是我们这里的厨娘。至于不会,这天下间没有什么人是生而就会的,学了也就会了。”   她说完不再理会大长公主转身离开了,完全没有要伺候大长公主沐浴的意思。   大长公主有点手脚无措,自幼时到现在,她从不曾自己洗过澡,如今无一人伺候,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洗。   江铭一脚就踢开了皇甫:“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们给你找个妖怪做老婆。”   皇甫摸了摸鼻子:“我倒是巴不得,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给我找来。”他看向阿凤:“查实了什么,就请公主殿下和驸马爷仔细听好。”   阿凤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没有想到皇甫会把江铭牵扯进来,此时再赶江铭走开——皇甫不开口,她哪里有借口呢?   万一江铭误会了她怎么办?阿凤看了一眼江铭便移开了目光,心底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因为那种结果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皇甫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把阿凤扮鬼与今天在京城中智斗混混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他抚了一下后脑:“嗯,大长公还救过一个异国人,不过那人行踪不定,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   阿凤听的心头又是一跳,想不到皇甫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   “不过,我想就算是找到那人,应该也不会多查什么来才对。”他看着阿凤:“臣相信,那些人没有说谎,公主殿下的确是智计百出。”   江铭忍不住有些奇怪:“晚上在坟地里扮鬼也就算了,大白天的,你怎么把京城把两个混混吓得屁滚尿流?”他真的很好奇,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的意思。   阿凤却有苦难言,看着江铭完全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江铭问到了点子上;只要是聪明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疑点来,而她还真的没有什么能解释的通。   肖有福轻飘飘的出现:“是第五公公出得手。皇后娘娘担心公主殿下,但是她又不能离宫,便让第五公公出宫去救公主殿下。”   “正好遇上了长公主和两个混混对峙,所以第五公公就用了点小手段,把两个小混混吓到了——把长公主带到墙那边,再把长公主带回去,不让两个混混看到他本人,第五公公的轻功做起来很简单的。”   皇甫一笑:“第五公公来了,为何还不出来相见呢?”   第五闪出身形来:“你小子居然能察觉到我来了?”他上下打量着皇甫,眼底全是不相信。   皇甫欠身:“我是做不到的,只是猜到了而已,所以开口试一试。肖公公来了,我猜您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第五哼了一声:“一肚子鬼胎。还查什么妖怪——还用得着查吗?”他的话让阿凤的心尖又是一颤,一时间根本分辩不出第五是不是来帮她的。   “你们大理寺里全是牛鬼蛇神,妖魔这种玩意儿,你看得还少了?”第五的话怎么听都带着股子阴森:“依我来看,你小子就是一身的妖气。”   皇甫浑不在意的笑道:“我可要谢谢您夸奖了。事情都查清楚了——江国公,您还有什么想要查的吗?没有的话,过几天咱们就可以给皇上写条陈了。”   江铭当然有疑惑,不过却和妖怪之事无关,闻言只是一点头:“皇甫你做主就是,我哪里会查什么案。只要你小子不会害我们,我才懒得理会你小子做什么呢。”   皇甫笑了笑,对着阿凤一拱手转身走了。   阿凤有点呆,看着皇甫还真的不知道他为何要和自己说这么半天的话儿,或者说是吓了她半天。   肖有福也不知道拉了江铭到一旁说什么去了,第五立在阿凤身边淡淡的道:“皇甫,有心了。公主你应该记下,他真的很不错。”   阿凤有点茫然的看向第五,不明白第五这话是不是在讥讽皇甫。   “唉,公主,经皇甫这么一提醒,还有什么漏洞呢?要论查案,大楚之内无人是皇甫的对手,凡事在他眼前一过,自然就会知道疑点在哪里。”第五看着阿凤:“他能做的他自会去做,他做不了的要由公主来做的,他也引导着公主您做好了。”   阿凤这才恍然:“原来,他是一番好意。那他相信不相信——”其实她更想问,第五是不是相信她是妖怪。   第五看着她笑了,露出了嘴巴里不多的几颗牙齿来,说的话也就有点漏风:“妖怪?嘿,我们大楚宫里宫外、朝堂内外,鬼魁妖怪还少吗?”   “人的心里住着妖魔,才会指着旁人说其是妖。妖怪,真不算什么吓人的事情,相比而言,人其实比妖怪可怕多了。”   他一笑起来呵呵的漏风:“公主,您真要是他们所说的妖怪,我不得不提醒您千万要小心啊——小心被人生吞活剥,连根骨头都不给您留。”   “再说了,我们如何看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江国公会如何看是不是。”他看向阿凤:“您怕什么,怕江国公当您是妖怪会离开?真如此,他又怎么配做我大楚的长公主驸马。” ☆、958.第958章 来道一声喜   第五笑呵呵的,和平常比起来今天尤其和善。   阿凤却没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半点的害怕,那份和善只是一个长者对吓坏小辈的关心。她心头一暖,知道在第五的心中,她是不是妖怪不重要,她是阿凤才重要。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肖有福和江铭,在心中微微的一叹,不是第五点醒她,她还真的不会很快想明白。其实有什么可怕的呢,这天下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江铭,也没有人会比江多铭更了解她。   患得患失,只因为她对江铭的感情太过深厚了。她微笑起来,对着第五微一屈膝:“谢谢你的提醒。我,相信江铭。”   说完她不再等着了,提起裙子就奔向了江铭——不用谁来告诉她,也不用江铭开口,她心里最明白的,江铭绝不会因为妖怪一说就丢下她不管。   天下的人都可能会放弃她,但是江铭不会。   江铭就仿佛有第三只眼一般,在阿凤迈出第一步时他就抬起头来,眼底全是柔情、嘴角含着笑意:“肖公公,就这点事儿?我知道了。”   他说完丢下肖有福就迎上了阿凤,伸开双臂等着阿凤扑过来。他当然知道肖有福不会说谎,也明白肖有福说的话惊世骇俗,但那又如何?   他喜欢的人就是眼前的这个阿凤,喜欢上她的时候她就是她,现在她依然是她——妖怪也罢,人也罢,反正阿凤不是一个会害人的。   江铭不相信太后的话,但是他相信肖有福的话,开始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有震惊,但是没有退缩;不为旁的,因为他深知在这个世上,他会爱上的女子唯有一个。   阿凤见他张开了双臂脸上飞红,不到江铭身前就不再奔跑,缓缓的走了几步才到江铭身前:“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不管是坟地里扮鬼还是今天扮妖怪,都是我做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其它人帮我,我一个人做到的。”顿了顿她很认真的又加了一句:“我,是人。”   她信得过江铭,但是也不能让江铭和第五他们一样误会了她;她真的不是妖怪啊,自然不想被最心爱的人当成妖怪来看待。   江铭笑了:“嗯,我知道。”他收回双臂有点遗憾:“是不是我伸开的太早了些?如果晚一点儿,你也就扑过来了,是吧?”   阿凤瞪他一眼,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人家有点不好意思,肖公公和第五公公都在啊。”她说完又白了江铭一眼。   江铭却走过来一下子抱住了阿凤:“说不定你真的是妖怪呢,因为你一瞪眼我的心就扑扑跳,一个白眼我的心就有些麻痒——这是什么妖法?”   阿凤闻言不客气的伸手捏住了他胳膊下的软肉,用力的拧了拧才放手,还不忘再白他一眼,同时更白送了他几声冷哼。   江铭看着她的眼睛:“阿凤,你就是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的。还有,我在这里,无人能伤你。”   妖怪?有人敢当着面这样说阿凤,他肯定打的那人满地找牙。嗯,最近他变得有些暴力啊,不过也还好啦,不然太过麻烦岂不是占去太多他和阿凤相处的时间?   肖有福走了过来跪倒在地上:“公主……”他真的很羞愧,一把年纪了,按着自己的心意找到一个主子,想要颐养天年却不想自己却对主子生出了疑心。   阿凤打断了他的话:“肖公公请起。不怪你的,但凡是人总会怕的嘛。不过,我真的是人,绝非妖怪。”她眨了一下眼睛:“不过,我倒真想成为妖怪呢,这样也就不怕人总来害我了。”   江铭亲手把肖有福扶了起来:“大家是共过患难的,有些话也就不必说了。阿凤的为人肖公公最为清楚,她不会怪你的。”   第五慢悠悠的走过来:“也没有坏处,经过这次,相信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你们主仆之间再有猜疑了。”   他向阿凤和江铭欠了欠身子:“情比金坚。老奴恭喜长公主和驸马。不过,公主是妖怪是千真万确的,此事皇甫知道,老奴和肖公公等人也知道。”   他对着江铭一笑:“驸马爷,要辛苦你了。”   第二天一早,太后就听闻了一件让她心情大好的事情,因此她都多吃了一碗饭:江铭和阿凤昨天深谈后,江铭是飞身离开的,据侍卫们所见江铭的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   吕有寿看着太后的脸色:“如此来看,只怕十成十是真的。”   太后笑道:“真的假的如今都不用我们来操心了,不是有大理寺嘛;皇帝那里,哀家也尽了心,皇后和长公主也挑不出哀家的什么错来。”   “哀家只要在宫中安坐等着就好。”她把碗推开起身:“真的也罢,假的也好,这个不重要的。假的也能变成真的,真的只要保证不会变成假的,哀家定能心想成事。”   吕有寿乖乖的跟着太后,适时的开口:“太后英明。”他垂下眼皮看着自己的鞋子,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几口气,感觉自己真的要另外寻个出路了。   阿凤步出安凤阁走了两步,忽然止住脚步看向一侧的大树,看到大树后转出的人她一愣然后大喜:“纯儿,你、你还在宫中?!”   从前,在宫中对阿凤心怀的善意的人几乎没有,而纯郡主真就是唯一的那个。   纯儿自树后走了出来,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色:“我,还能去哪里呢?倒是长公主,喜事将近,我想了又想,感觉还是过来给你道声喜的好。”   “长公主的大婚,我如今是没有那个身份可以到时亲声道句喜了。本来,我还担心长公主已经忘了我……”她微一停顿笑了笑:“你安好,我也安好,就好。”   阿凤闻言心中生出愧疚来,自打回来后事情一件接一件,再加上她和江铭时常腻在一起,真的就不曾想起纯儿来。   最主要的是,皇帝和太后都对她说纯儿已经出家了,却没有人告诉她纯儿还在宫中,她也就认为纯儿是离开皇宫出家了。   她想着,等一切都安定了她再去看纯儿,因为现在她和纯儿接近对纯儿也未必是好事儿,说不定会让人在纯儿的身上打什么坏主意呢。   但是,纯儿显然是介意的。 ☆、959.第959章 变了的人心   阿凤走过去伸出手去握住了纯儿:“我,近来太多麻烦,想要过去了再去找你。我想,没有我的打扰,你的生活也可能会平静些。”   还有一个原因,使的阿凤一直犹豫着见不见纯儿。那就是,灭门之仇。   纯儿虽然是阿凤的朋友,可是她同样也是韩家的人。纯儿是韩家嫡女啊,不管她对韩家人所为看得惯与不惯,一族人只余下她一个,只想一想也知道她的心情如何了。   阿凤,却是那个让韩家灭门的人。因此,阿凤不知道纯儿现在想不想见她。   今天,她知道了,纯儿是想见她的,纯儿依然把她当作朋友;因此,阿凤心里也就越发愧疚了。   纯儿皱了皱眉头看看阿凤的手:“听你这几句话,我就应该把你的手甩开才是——什么叫做麻烦太多了,什么又叫做平静些?”   “韩家那些人,是咎由自取能怪得了谁?至于麻烦,嘿,阿凤你现在是长公主了,也要学着做那些不直率的事情了?你真当我是你的朋友,就应该知道正是因为你麻烦缠身,我才会担心你。”   她瞪了一眼阿凤,这已经是她难得的表情变化:“不过看在我们好不容易重逢,大家还都好的份儿上,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了。”   阿凤笑了,抱住纯儿拍了拍她的后背:“看到你平安,真好。你在哪里安身,过得好不好?和你在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好相处吗?”   她噼里啪啦就吐出了一大堆的问题来,无非就是关心纯儿现在的生活。   纯儿拉着她一起向前走,到一处亭子间两人坐了下来,就像从前她和阿凤在一起时一样;她把自己的生活简单的说了说:“什么叫苦,什么叫不苦?”   “你知道我的,清苦倒没有什么的,我本就不在意那些。只是我不是向佛向道的人,遁入空门也是无奈之举,可是我、我……”   她看一眼阿凤脸上飞红:“我还是想着能嫁个人,能养儿育女。”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都不好意思再看阿凤一眼。   阿凤没有笑她:“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正值豆蔻年华——哪个少女不怀春?让我们这些人去修什么道,能修出什么来?修一肚子冤气还差不多。”   纯儿闻言抬手轻轻打了她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顿了顿她看向阿凤:“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说得,你的麻烦已经……”   阿凤阻止了她的话:“你我还用得着说这么多吗?不用再说了,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她看着纯儿:“你不会等不了吧?”   纯儿瞪眼:“你再取笑我,看我还理你不?”两个少女就笑作一团,就像从前她们无忧无虑的时候一样。   她们都好像忘记了,现在真已经同从前不一样了,两个人都经历过巨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真的真的很不容易。   阿凤很珍惜纯儿的这份友情,但是她今天真的有事情要做,因此还是和纯儿告别了。   听到阿凤要去看看牡丹的情况,纯儿点点头:“我也听说了,这事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凡有能用上我的地方,你不要同我客气。反正我左右也是闲得无聊,如果有点事情来做,当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吉人自有天相,牡丹能跟了你就是有福之人,想来能化凶为吉的。”她站起来有点依依不舍:“阿凤,快去吧。嗯,你会记得来看看我的,是吧?”   阿凤白她一眼:“我才不会记得呢,你谁啊。”她的话招来纯儿的一记轻拍,两个人才笑着分手。   纯儿转过身去脸上的笑意就敛了起来,脸上平静无波,可是眼中的神色却复杂的很;她走了几步回头,正巧阿凤也回过头来,她只好抬手向阿凤挥了挥。   看着阿凤的身影消失,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狠不下心来?”和太妃自大湖石后面走出来,看着阿凤离开的方向:“你真是没有看透这位长公主的玲珑心思啊。纯儿,你实在是太单纯,根本就不懂人心的险恶。”   “这宫里,哪里还有什么好人?就算你心中的长公主从前是个极好的人,现在早已经变了。不对,应该说从前的长公主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长公主予你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纯儿的眼中闪过不相信:“阿凤,不是笨人,但真的不是一个时时带着机心算计人的人。”   和太妃一笑:“我也不多说其它,免得你认为我是在中伤你的朋友。你不是当她是朋友嘛,她也表现的拿你当朋友,以她现在的权势以及在帝后面前的得宠,把你弄出去不算什么吧?”   “皇后也知道你和她是朋友,曾经在她最为落魄时,是长公主唯一的朋友。如果长公主肯开口,你重新做回你的郡主,由皇后给你指一门佳婿,不算什么难事。”   她看一眼纯儿淡淡的道:“不过,我可以和你打赌,你的长公主绝不会那样做。嗯,她把你弄出道观,顶多就是让你做个宫人。”   “还是她身边的贴身宫人。如此,也算是应了你的要求,但是,嘿嘿,你们的身份可是主仆了,何来的朋友一说?!想必,她也会对你说对不住之类的,暂时委屈你一时什么的话,不过你再相信的话,就不只是傻了。”   纯儿闻言低下头过了半晌才道:“阿凤不会的,我相信她。如果她能、能给我一个平稳的生活,不再让我吃尽人的白眼儿,我真的愿意放下所有的仇恨。”   “其实,阿凤也不是针对我,韩家也真的是咎由自取。唉——,话虽如此,可是我心里总是有些怨恨的。”   和太妃牵起她的手来:“傻孩子,灭门之仇啊。长公主真对你有心,当初又如何不会向皇上进言保下你来?为什么她能保下德妃,而不管你呢?”   “你再好好的想一想吧。”她轻抚一下纯儿的头:“记得看好那个大长公主,不要让她给我们惹出事端来。”   牡丹自昨天被救回来,除了被喂下去的那些苦苦的药水外,她是颗粒未沾;就连水,她也不曾喝一口。   她的眼神空空洞洞的,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动也不动;这个世上,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动她,能让她再多看一眼了。 ☆、960.第960章 提亲   阿凤进来看到牡丹的样子叹了口气,想起傅小天所说的心病还要心药医的话,压下心头的那些纷杂与不放心,坐下来拉住了牡丹的手。   说实话,牡丹的遭遇让阿凤心痛,但是更让阿凤担心的却是牡丹的将来;那个五皇子,真的并非良配——这同牡丹是不是被小瀛国皇帝糟蹋了全无关系。   但是世上的事情不可能事事如意,尤其是一个人的感情之事,更不可能被他人而左右的。   阿凤再次叹了口气:“牡丹,你是不是在担心五皇子不要你了?”   牡丹的心病只有一个五皇子,除其不可能再有其它想不开的;如果不是有五皇子的话,牡丹也绝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哭过恨过,牡丹就会收拾心情好好的生活;但是现在的牡丹心里只有一个五皇子,所以她根本就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不是。”牡丹抬起头来看着阿凤终于落下泪来:“五皇子不要我是对的,我、我出了这样的事情,天下哪个男人还会要我?”   她摇摇头眼中全无生机:“我只是感觉对不起五皇子。我是他的人,绝不应该出这样的事情。我伤了他的心,我、我脏的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   阿凤听到后一股火冲了上来,真想真想暴打牡丹一顿,看看能不能把人打清醒些:发生的事情错在小瀛国皇帝一人身上,牡丹你有什么错,还对不起五皇子了!   五皇子到现在人都没有来,才真是对不起你牡丹呢。   但是,感情的事情绝不是拳头能够解决的,想到傅小天的叮嘱,她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暴怒:“牡丹,你怎么知道五皇子心中如何想?”   “说不定他正心疼万分,说不定他更暴捧小瀛国皇帝的尸体。他只要心里有你,此时他心疼你还不及,又怎么会觉得你对不起他?”   牡丹的眼珠转了转:“会吗?”   阿凤的怒气要压不住了:“你现在给我好好的吃饭,我马上就去问五皇子;不,我把五皇子带过来,让他亲口对你说。”   牡丹的眼中终于有了光彩:“公主,你、你慢一点儿,我、我这个鬼样子可无法见五殿下,我要好好的收拾收拾。”   她掀被下床就去找衣服,打开衣橱才想起阿凤来:“公主,你不怪我、不怪我……”她说着话低下了头去。   阿凤看她的样子在心中重重一叹:“我不怪你。只要你开心,就好。你我相依为命很多年,我真的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你能有个好归宿。”   可是五皇子真不是好归宿,这一点阿凤此时却无法和牡丹说。   牡丹的眼睛都亮了:“公主你不怪我们?太好了、太好了,本来我就答应五殿下,只要公主你同意了,我们才……”   “他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相信他听说我出事了,定是心急如焚,可是因为没有公主你的同意,他不敢前来看我。”   “公主,你快去快去,免得五殿下太过焦急了。”牡丹一下子又催起阿凤来,恨不得阿凤能马上进宫对五皇子说她无事:“让他不要着急。”   下一刻她有开始患得患失:“公主,你说五殿下真得不会介意我、我的身子已经脏了吗?”   阿凤真想啐牡丹一脸,希望牡丹能清楚过来:什么叫做脏了?!牡丹这是把自己当作了什么,五皇子一个人的玩物吗?!   “你不要只着急打扮,不吃饭小脸那么白,也没有力气精神,又如何好看得起来?最主要是把身体养好,穿什么都会好看的。”阿凤耐着性子把牡丹按在桌前。   牡丹听了阿凤的话点头:“是,是,公主说的有道理。我先去穿好衣服再吃东西,不然的话万一五殿下进来了,我这个样子实在是……”   她低下头小声道:“公主,你和驸马两情相悦,应该知道女为悦己者容,我还是先梳洗吧。”   阿凤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由她去了:“行,随你。不过记得吃东西,弄得自己有气无力的,没有个好气色,五皇子看到也不会喜欢的。”   她不得已只能拿五皇子出来压一压,希望牡丹能乖乖的听话吃点东西。   牡丹却直催阿凤快一点,担心五皇子会因为太过焦急或是生气而伤到身子:五皇子,在牡丹的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阿凤无奈的先离开,和江铭说了说牡丹的情况,两人决定带着肖有福马上进宫去见五皇子:就是绑,也要把五皇子绑了来才是。   没有五皇子,怕是牡丹过不去自己这一关。虽然五皇子不是好人,为了救牡丹的性命也只能如了她的意。   两人刚到二门,就看到五皇子急急奔过来,在其身后还有四个人拿着一些东西。   阿凤和江铭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不敢相信:难不成他们真的错怪了五皇子?五皇子虽然不算好人,但是其对牡丹真的是全心全意?   五皇子到了阿凤面前撩衣单膝跪倒:“皇姐,小弟前来请罪。小弟和牡丹的事情,全怪小弟一个人,还请皇姐成全小弟和牡丹。”   “虽然我不能给阿凤一个正妻的名份,但是我定会对得住牡丹,请皇姐放心。”他说完抱拳为礼:“皇姐,小弟有错的地方,您可以责罚,但现在还是以牡丹为重。”   阿凤和江铭真的大大吃了一惊——居然真是自己看错了人?不过这也是好事儿,自己看错了人反而是好事儿,五皇子真有这个心,牡丹也算是有个归宿。   因为牡丹会很高兴啊,其它的阿凤还能说什么呢。   江铭眯起眼睛来:“牡丹昨天的事情,殿下想必听说了吧?”当然还是要问明白为好,免得再是他和阿凤误会了五皇子的意思。   五皇子马上答道:“我知道。该死的小瀛国皇帝,如果他没有死,我也不会放过他!今天,我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定不能让牡丹胡思乱想,我也绝不允许人们对牡丹的名节指指点点。”   “请皇姐成全我和阿凤。”他说完又对阿凤深施一礼。 ☆、961.第961章 甜如蜜   五皇子不但是说的情真意切,他还带了聘礼来,正正经经的要纳牡丹为妾。   虽然说阿凤真的不想让牡丹做个姨娘,但是牡丹是否幸福不是由阿凤来评判的:阿凤再认为五皇子不是良人,可是牡丹就是在其身边吃苦受罪就乐在其中,那阿凤还能说什么?   “唉,你起来吧。希望,你真要对得起牡丹。”阿凤让五皇子起来,但还是强调了一句:“牡丹不是我的贴身宫人,她在我的心中就是我的姐姐。”   “丑话说到前面,只要你对不起牡丹待你一番深情,或是伤了牡丹的心,你就莫怪做皇姐的我对你下狠手。”   她很认真的看着五皇子的眼睛:“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牡丹的。”   五皇子抱拳认真的答道:“皇姐放心,我今天来就是因为牡丹是我的人了,我当然要对得起牡丹,更要对得起皇姐。”   他说着话一挥手,后面有两人抬着一箱东西上前:“这些,是我的聘礼。我知道皇姐并不缺什么,但是这些东西代表着我对牡丹的尊重以及我对牡丹的心意。”   听到五皇子这样说,就连江铭也摸了摸鼻子移开身子,实在是挑不出五皇子的不是来;他退开一旁的时候也拉了一把阿凤,笑着伸手相请五皇子:“五殿下,牡丹就在里面等着你。”   阿凤也无奈的一笑:“我,就把牡丹交给你了。”还能怎么样呢,人家两人可是郎有情妾有意,阿凤如果阻拦就真是恶人了。   五皇子谢过阿凤和江铭,带着手上捧着东西的两个小太监直奔牡丹所在的屋子。他身后跟着阿凤和江铭——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   因为五皇子怎么也不像这样一个情深义重之人,如此做怕他是有什么算计。牡丹现在脆弱的很,阿凤真的很怕五皇子会伤害到牡丹。   “牡丹,我来了。”五皇子一下子就推开了门,看到在桌子旁边大吃的牡丹,他愣了一下了,后面的话就这样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眼前看到的一切,和他所想像的相差太远了。在他想来,牡丹如今正在床上哭的死去活来才对,哪里想到牡丹还有心思吃东西,且还吃的那么滋滋有味儿?!   牡丹抬头看到五皇子愣了愣,眼圈马上就红了——受了委屈的人见到亲人都会如此,哪怕她再不想流泪呢,那也是止不住的。   然后她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想起来自己的模样,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子去收拾:“殿下,我、我不知道你来得这么快。”   五皇子的眼中一道阴狠闪过:你当然不知道了,如果知道的话,怎么可能打扮的如此整齐,还一副饿死鬼的样子在大吃二喝呢。   “殿下,我、我被那个……”牡丹不再整理衣裙,想到昨天的恶梦,她的身子颤抖了起来:“殿下,我怕是不能再伺候殿下了。”   这句话说出来,当真是心碎成万块。她忍不住抽泣起来,感觉自己站在这里让五皇子看到,就已经脏了五皇子的眼睛。   五皇子闻言叹气:“我就知道你这傻姑娘会这样想,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赶了来。牡丹,你是我的人,所以我不会丢下你不理会的。”   他说完看向阿凤:“牡丹,我已经向皇姐提亲,皇姐也答应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牡丹闻言当真是惊喜莫名,猛的转过身来看向五皇子哽咽的难以成声:“真、真的?!”就在这一刻,她真的很愿意为五皇子去死。   就算为五皇子去死,那都能让她幸福的要晕过去。还有什么可求得,堂堂皇子殿下如此待她,这一辈子真就没有白活啊。   阿凤和江铭齐齐松了一口气,不管为什么,五皇子看来是真要纳牡丹为妾的;至于其它的阴谋,阿凤和江铭不惧,也有信心收拾的五皇子老老实实,让其和牡丹能好好的过日子。   五皇子看着牡丹的眼中全是柔情:“当然是真的,不然我为什么急急的赶过来?昨天晚上我就想来的,但是要准备一些东西,手下的人太笨了些,今天一早东西才准备好,所以我才来得迟了些。”   “牡丹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吧?”他伸手指了指椅子:“来,我们坐下说话。”   江铭微一皱眉头,感觉五皇子和牡丹有点别扭——当真对牡丹情真意切,此时不应该把牡丹抱在怀中才是吗?   不过想想他和阿凤还在,五皇子又是皇子的身份,所以不想在他们面前和牡丹过于亲热,好像也说得过去。   阿凤也有点心里不安,看看江铭心里也劝慰了自己几句:她也认为五皇子只是顾忌有人在,才没有碰牡丹一片衣角。   牡丹已经幸福的找不到北了,乖乖的答应着坐了下去,连阿凤和江铭在都忘了——阿凤没有坐下,她哪里能坐呢?可她偏就坐下了。   江铭叹口气扶了阿凤坐下,对牡丹倒是理解没有怪她的意思。   五皇子摆了摆手,小太监把东西放在桌上就退了出去,同时也把门带上了。五皇子掀开一个木托盘,上面是一套大红的嫁衣。   “喜欢吗?我不喜欢成衣铺子里的东西,所以让他们连夜赶制的,时间有些紧,所以绣的花样实在是没有什么新奇的。”   牡丹的眼睛在嫁衣上一溜,连忙就点了点头。只要是五皇子送的,哪怕是乞儿所穿呢,在她的眼中那都是天下最华美的衣裙。   现在她出这样的事情五皇子待她一如以前,相信公主殿下知道五殿下是好人了;而她,更是心里甜的和蜜一样。   “殿下,我的名节已毁,您不介意可是旁人会指指点点的……”她还是有所担心的,看向五皇子:“不如让我出家为尼吧,为五殿下你日夜祈福,求我们来世再续今世之缘。”   她不是自私的人,所以心里越甜她越要为五皇子着想,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五皇子被人指指点点的。   五皇子点点头:“你的名节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其实你就算是遁入空门,那些嚼舌头不一样会嚼舌头?”   这说的还真就像句人话,听的江铭都肃然起敬了。要知道,世上男人还真没有几人做到五皇子这样。   虽然分明不是女子的错,但是男人们却就是把错加到女子的头上,让其付出性命来洗刷。 ☆、962.第962章 毒如蛇   阿凤吁出了一口气来,看着牡丹把心真正的放在肚子里。   虽然五皇子的人品不咋地,但是他对牡丹好,现在的阿凤还能再有什么其它要求呢?所以,这样就很好,非常好了。   江铭低头看一眼阿凤,轻轻拍阿凤的肩膀,示意不要太过紧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幸福,旁人都无权指手划脚的。   牡丹真的感动到双眼全是泪水,接连张了几次嘴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把身子溜到地上跪下叩头,才能表示她对五皇子的心意。   这一辈子,她真心把自己给了五皇子,全部。从此之后,她也只认五皇子了,因为她是五皇子的人,不再是阿凤的侍女。   从前她是阿凤的人,自然要为阿凤着想;可是自今天起她就是五皇子的人,五皇子的利益才是她需要放在首位的。   五皇子欠了欠身子伸手,但是却没有真的碰到牡丹:“起来吧,起来吧,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说过,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毁了名节的。”   牡丹乖乖的起身,抹去眼睛看着五皇子,感觉心里满的都要暴开了:老天真得太厚待她,给了她这样一个太过优秀的男人。   在她的眼中,江铭给五皇子提鞋都不配啊。   五皇子指了指椅子:“来,坐下说话。”看着牡丹坐下,他才揭开了第二个木托盘上所盖的锦帕,露出来的是一壶酒。   牡丹看了一眼脸上更红了,知道五皇子这是要庆祝的意思;他们的事情公开了,还得到了公主殿下的允许,是真的要庆贺一下。   可是她却没有注意到,那个酒壶旁边只有一个酒杯。   江铭的脸色一变,看了看那酒壶和酒杯沉声道:“殿下……”   牡丹抬头看向江铭:“国公请见谅,我们五殿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等殿下说完,国公有什么话再说好不好?”   果真是女生外相啊。五皇子只用一件嫁衣,就换得了牡丹全部的忠心,如今的她已经以五皇子的人自居了。为五皇子她居然给了江铭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碰。   阿凤的眉头一挑,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想到十几年来一直是牡丹陪着她,而昨天的事情如果不是有牡丹在,只有她一个人的话,那受了糟蹋的人就是她了。   小瀛国皇帝本来的目的就是阿凤,牡丹是代阿凤受过。所以阿凤认为十二分的对不住牡丹,哪怕她此时有些过份了,阿凤还是决定算了。   她只是带着歉意看了看江铭。江铭回她一笑,牡丹是阿凤的人,牡丹待阿凤的好对江铭来说就是恩情,所以牡丹的一两句顶撞他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五皇子听得心里大为痛快,又有点可惜的看一眼牡丹,想想现在阿凤在帝后面前的份量,他抬手拿起酒壶来给牡丹斟满了一杯酒。   “牡丹,这是宫中最好的酒,还是三年前父皇赐给我的,我也只有一瓶。”他说出来的时候很有些可惜:“药方也是宫中的秘方,据说是甜甜的,不会有任何痛苦。”   “你喝完酒再穿上嫁衣到床上躺好,顶多半个时辰就解脱了。不用怕,没有任何痛苦,你躺下很快就会睡着,在睡梦中你就走了。”   他看着牡丹的眼睛:“我会亲自看着人把你的尸首带回去,在京城外最大的寺庙里给你做最盛大的法事,然后把你葬到风景极好的地方。”   “等到哪天我得封为王爷,建好地宫后就把你迁到地宫中。你就在宫室的左侧殿中,不会距我太远的。等到我百年之后,我们就会相见的。”   “来世,我们肯定还会在一起,还会……”他动情说着,说着说着,把他自己都说的眼圈红了——他被自己感动了,唉,真想不到,他还能想出这样的好事儿来。   他都认为自己的心肠完全黑了,不可能再为人着想了。没有想到,今天他为牡丹做了这些,真是真是出乎他自己的预料啊。   牡丹脸上的喜色已经全都不见了,震惊的看着五皇子,完全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铭的眼中已经全是冰冷,没有想到他看到酒壶时闪过的想法,居然猜的一丝不差;五皇子,真不是他们看错了,此人真就是无人性可言!   阿凤咬了一下嘴唇,没有作声只是走到了牡丹的身后,伸手搭在了牡丹的肩膀上:她是想让牡丹知道,还有她在呢。   五皇子终于察觉到众人的反应不对劲儿闭上了嘴巴,但是他微微皱起眉头来,心中生出极大的不满:他已经做到最好了,这些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不是龙游浅滩,他岂会如此的低声下气?这个牡丹,他是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的,更不用说应付了她这么久了。   牡丹凄楚的看着他:“殿下,这是一杯毒酒?”她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是这样,就仿佛刚刚飞上九天就被拍到了九幽,那份痛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但,更多的是不相信,更多的是一份希望——也许,是她理解错了,五殿下待她情深义重,怎么可能会要她的性命呢。   五皇子点头:“我亲手调配的。这毒酒比嫁衣要难弄多了,不是因为它的话,我还能早来一个时辰。”   “牡丹,你已经被人污了身子,保存名节的唯一法子就是这个了。你现在是我的人,名份已经有了,只要喝下这杯酒了,我定会为你立个牌坊,让后世的人都记住你的贞烈。”   “我还会让后世子孙在你生辰、忌辰时拜祭,你的身份尊贵无比,无人敢再对你的名节指指点点。”   牡丹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殿下,你认为牡丹的身子已经脏了,已经、已经不配活在世上了?!”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倒塌了。   比起昨天的恶梦来,今天给她的打击更大,让她霎间心灰意冷:自己心爱的人如此嫌弃自己,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五皇子叹口气:“牡丹,你怎么不明白呢?我,这全是为了你好啊。”他真的开始恨牡丹了,要知道他付出还不够多吗?   一个小小的宫人罢了,他要正正经经的给她一个名份啊,还要让后人祭拜她:只因为自己折侮自己,勉为其难的,事实上是给了她天大体面的,有那么几次肌肤之亲,就要付出这样代价。   她还不领情,还一副好像他这个皇子多对不起她的样子!如果不是看在阿凤这个公主今非昔比,他今天会来看她一眼才怪呢。 ☆、963.第963章 自食其果   五皇子是真的很憋屈,非常的憋屈。如果不是他现在今非昔比,如果他母妃还在世,依然如从前般威风,他会理会一个宫人的死活?   管牡丹如何呢,他可是堂堂的五殿下,他绝对不会为牡丹多操一分心。至于他和牡丹的关系,如果不是他想利用牡丹,哪里能看得上这么一个庸脂俗粉?   他再不如从前也是堂堂的皇子,有的是貌美如花的宫人贴上了,他不但是勾勾手指头就有美人儿,还是能让他挑肥拣瘦。   并且,他看上了哪一个让其伺候自己一个晚上,那可不是他需要负责任,而是那个宫人有天大的体面!   说起来,从头到尾都是牡丹占了便宜,如今他更是给足了牡丹脸面;不然的话,一个宫人想要成为他的妾室?!嘿,真还没有那个资格。   要做他五皇子的妾室,不说出身嫡庶,最起码也要能在朝堂或是地方上给他一定的助力;再加上不能落个好色之名,他的妾室真只有有限的几个。   还要他怎么样,啊,还要他怎么样?五皇子自认已经把身段伏到了地上,里子面子都给了她牡丹,还要他怎么样啊?!   五皇子是真的不明白了,所以迎上牡丹的目光,自然也就有了一点点的不耐烦,以及一丝丝的厌恶。   如果是平常的话,他如此压抑着自己、掩饰着自己,牡丹还真未必能看得出来;但是现在牡丹是最为敏感的时候,不要说是这种赤裸裸的厌恶了,就是好意都有可能让她误会了。   因此他的厌恶只不过刚刚流露出来,牡丹便看了一个清清楚楚;她真的不能相信,对她说尽甜言蜜语,对她那么耐心贴心的五殿下,其实是极为厌恶她的。   “为我好?”牡丹并不是傻子,为情而迷才会看不到五殿下的善恶;此时看到了五殿下隐藏起来的厌恶,自然就听懂了五殿下的话。   “为我好就是让我去死?”她看着五皇子是泪如雨下:“殿下,你、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呢,都是骗我的吗?我一个小小的宫人,有什么值得殿下如此用心?”   五皇子是真的不耐烦了:“我不是为你好?我不是为你好,会让人连夜准备嫁衣,会为你亲自配制毒酒吗?不是为你好,我会一大早就跑来见你,还要向皇姐提亲要纳你为妾吗?”   他真是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有气,只是看了一眼瞪着眼睛的阿凤和江铭,硬把怒气压了下去,却把委屈放大完全挂在了脸上。   阿凤真的受不了五皇子的无耻,抬手一掌就甩了过去——不打他,阿凤就要活活被气死了。   五皇子本来能躲开的,可是他忘了还有一个江铭在:刚要躲,他就发现自己后脖子上多了一只大手,如同一座山的重量压在他身上,不要说躲了就是动一动都不可能了。   阿凤的手掌重重的甩在五皇子的脸上,而江铭的手也适时收回,五皇子的身子就重重的撞在桌子上,正正砸在了那只毒洒壶上。   砸在酒壶上也没有什么,可是酒壶是瓷的,碎了就会有角有棱;而五皇子被阿凤打的太重了,所以撞的力道有点大,那些有角有棱的瓷片就刺破了五皇子的脸。   刺破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那些碎片并没有多大,也不会弄出多大的伤来;只要御医们救治的及时,也就不会留下什么显眼疤。   其实就算是有疤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儿,总比伤口和毒酒亲密接触要好太多了:有疤还可以活,身为皇子娶妻也不成问题,可是伤口泡在了毒酒里却会要人命的。   五皇子嗷一声就跳了起来,捂着脸大叫:“毒,有毒!来人,来人,快宣御医!不,不,我们现在就回宫,备马,备快马。”   江铭抬起一条腿来踏在椅子上,正好拦住了五皇子的去路:“看来,这毒酒的滋味儿不是甜的,五殿下您也不太喜欢啊。”   五皇子可没有他好整以暇的闲情,急的直跳脚:“你想要谋害皇子吗?江铭,你滚开,滚开,不要挡了我的路。”他小命要紧,着急上火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声好气了。   牡丹的脸色也是惨白一片,看着五皇子脸上那些发乌的血,感觉头也晕了、腿也软了,眼前都的一切都看得不太直切了。   怒,她是真的怒;恨,刚刚也是真的恨。但是看到五皇子受伤中毒,哪怕那毒是五皇子自己调配的,她还是心中不忍。   阿凤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呢,牡丹拉着她的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主,我知道我没有出息,我知道我不应该,我知道我是在养虎为患,可是、可是我真不能看着他去死。”   “求公主饶他一命,由他、由他去吧。”她说到这里心痛到无以复加,泪水夺涌而出哭倒在地上。   被骗了,被戏弄了。她再清楚没有,但却就是硬不起那一颗心来。   阿凤真想真想大骂牡丹几句,可是看她的样子哪里还能骂得出来,只能轻拍她一下:“他不长脑子,你也傻吗?看他脸上的血也知道毒性厉害了,等他回到宫里铁定无救。”   “再说,宫中的秘方啊,那些御医们能解得了才怪呢。”她哼几声:“回宫?我们有傅小天在,什么毒解不了。让他回去,才真是想要他的性命呢。”   五皇子真的很该死——这是一句气话,以他所为来说,还真的罪不至死;何况堂堂皇子真的死在了阿凤和江铭的府上,能无事吗?   再说了,阿凤和江铭大婚在即,全新的宅子还没有住呢就先死了人,虽然说阿凤和江铭百无禁忌,但总是不太好嘛。   牡丹闻言心下一松,再看一眼五皇子还想要说话,却被阿凤冷冷的一个眼神给逼住了;阿凤哼了几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哪里就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快让开,这毒据说无解药啊,绝对无解。我要回去看看有没有法子,晚了、晚了……”五皇子哭了出来,他真的还不想死啊。   他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没有实现,有满腹的才华没有施展,就这样死了他真得不甘心;尤其是,在这个大楚除了他之外根本无人和太子之位相配啊。   “无解?!”阿凤听的直咬牙:“牡丹你听清楚没有,无解的毒药,可是他给你准备的。” ☆、964.第964章 忘了   如果不是事关自己的性命,五皇子绝对不可能会说出毒药无解来的话来:他可不想要一个活着的牡丹,要确保牡丹死得不能再死,不会对他的名望造成影响才可以。   一个失贞的女子为了名节而自尽,不但不会再让人指指点点,还会让人由衷赞一声贞烈。如此,牡丹死了后五皇子好好的操办其身后事,就能为他添加一点好声望。   但是他哪里能想到自己中毒呢?现在他是六神无主,只想着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哪怕阿凤的话他听到了,也只是当成了耳边风。   他要回宫。他当然清楚傅小天的本事,但是他一点也不相信阿凤和江铭——换作他是阿凤或是江铭,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呢?   死了又和他无关,那可是死在他自己带来的毒酒上。现在,快快回宫,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五皇子当即还要往门外走,却一脚踩到了江铭的脚上,不由自主就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江铭很关心的弯下腰,却没有要扶他起来的意思:“殿下,平地上您都能摔一跌,可是毒发了吗?”   五皇子被问的心尖直发颤啊:“不会的,不是毒发了,不会的……”可是他却感觉眼前有点发黑,头脑有点发沉,四脚也有点发冷。   不会是毒真发了吧?!不是说这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是宫中所传秘方当中死人最慢的吗?   他选这个方子,就是想和牡丹在死前好好的说一说话——其实是为了说给阿凤和江铭听,让他们知道自己对牡丹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他第一次亲手调配毒酒,还真的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他的泪水是奔涌而出,两只手都哆嗦起来:“我,我不会死的,我不能死。来人,来人,快点带我回宫!”   江铭看了一眼门外的太监:“你们要想带一个死了的五殿下回宫,现在就请进来带人走,到时候你们就都要下去伺候五皇子;如果想要带一个活着的五殿下回宫,我想你们还是把殿下交给长公主为好。”   “哪怕在长公主这里,五殿下还是死了呢,但到时候你们却有一丝生机——是长公主和我要留下五殿下的嘛。”   太监们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对着阿凤就跪了下去:“求长公主救救我们殿下。”他们可不想给五皇子陪葬,所以江铭的话显然更得他们的心。   至于抗命五皇子的后果,现在他们可顾不得了,至少也要保住小命再说。因为他们无比清楚,带五皇子回宫五皇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宫中的秘方毒死了多少人?可是御医们从来就没有救回一个过,指望那些御医,真不如指望那位被传的如同神仙般的傅小天。   阿凤轻轻一抬手:“本宫保证他死不了,只要你们给本宫退得远远的,本宫定还你们一个活着的五殿下。”   她可不会那么轻易饶过五皇子,因此摆手把五皇子的人都打发了,看向了刚到门外的傅小天:“他来,是想毒死牡丹。”   以她和傅小天的默契,不需要说更多的话,傅小天就知道应该如何“救治”五皇子。   五皇子看到傅小天的时候,眼中还是闪过了希望:“牡丹,牡丹,我不是要毒死你,我只是想保住你的名节,不想让你被人唾骂。”   “你以为我真狠得下心来吗?亲手送你上路,亲眼看着你死,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啊,真是比死了还要难受千万倍。”   无耻之人永远都能找到更无耻的理由,为他们无耻的狠毒和自私来辩解,只不过五皇子显然更登峰造极罢了。   牡丹看一眼五皇子转过脸去:“公主,无论如何就救他这一次吧。以后、以后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五皇子所说的话让牡丹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发冷。原来看不清五皇子时,五皇子说这样的话,还有可能让牡丹上当,但是现在牡丹已经清楚五皇子的为人,再听到这样的话牡丹真的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   心痛是肯定的,心中自然还有着一份不舍,但是清醒过来的牡丹已经知道,五皇子从前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心里,现在更没有,将来也不可能。   就是因为她无比确定这一点,因此五皇子说的话,她便能听出五皇子真正的用心来。明白是一回事儿,真要狠下那份心来,牡丹还做不到。   阿凤闻言松了一口气,抱住牡丹道:“饶他几次都无所谓,凭他这种跳梁小丑能害得了我们什么?只要你,能好好的,我就是饶他一百次都无妨啊。”   只要牡丹能自这份情中挣出来,就让阿凤放下了一份天大的心事,其它的阿凤并不是很计较。   十个五皇子绑一起,在阿凤的心目中也抵不过牡丹一个人啊。   “牡丹,记得你从前对我说过的话吗?就因为有人巴不得我们死,就因为有人巴不得我们消失,所以我们更要好好的活。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已经赢了。”阿凤担心的还是牡丹想不开。   倒底那样的事情,世上没有几个女子能想得开。阿凤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是不是能想开,但是她真的并不认为一切都应该由牡丹来承受。   牡丹没有错,世人凭什么指责她?   牡丹笑了:“公主,你放心吧。我还没有看着您和驸马的孩子出世,我怎么会死呢?我还要看着公主的孩子长大,给他们说公主和驸马的那些事儿。”   经过五皇子的劫难,牡丹的心真的冷了。为五皇子这种人去死不值得,为昨天那场恶梦去死更不值得——五皇子想让她死,她偏要好好的活着。   但是,她也不再想什么成家的事情,就这样跟在阿凤身边好好的伺候阿凤,这日子已经很好了。   牡丹就算经历了大难,依然认为老天待她不薄,因为她还有阿凤嘛;可是大长公主却和牡丹的想法相反,认为天下人都欠了她的。   看到和太妃走进来,大长公主连忙站了起来:“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至于向和太妃请安、扶和太妃坐下来的等事情,根本她就没有想起来。   她是谁,她可是大长公主,而和太妃从前也不过是她父皇的一个妃子罢了,她可不用和妃嫔们客气半分的:只有妃嫔们巴结她的份儿。   但是她忘了,现在她已经不是公主而是庶人了。她忘了,和太妃笑的温柔和善,也好像是完全不记得。 ☆、965.第965章 主心骨   和太妃走了进来,听到大长公主的话微微一笑,握起大长公主的手来,拉着她一起坐下:大长公主在主位上,和太妃只能坐在下首。   不过和太妃完全不在意;“大长公主,你从来都是最稳的人,怎么今儿反倒说出这样没有信心的话来?你信不过纯儿,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自己吗?”   大长公主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坐到了和太妃的上首,只是嘿嘿一笑,有三分的自得:“本宫当然知道本宫的法子极妙,不过就是怕是纯儿会误了我们的事情。”   还好,她还记得如今是托庇于和太妃,知道说一句我们的事情;在她的脑子里,这已经是给了和太妃天大的脸面。   和太妃微笑:“如果不是长公主到了,我们哪里有主心骨?这么多的过去,我们也没有什么法子,只能日日枯坐看着仇人猖狂。”   “不想大长公主一到,就为我们出了纯妙的主意,让我们报仇有望。幸好有大长公主你在啊——纯儿感激的很,大长公主不用担心她的。”   她转了一下眼珠子:“大长公主原本说,不能让人注意到是我们在动手脚,不知道大长公主有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纯儿是机灵的,但是事成或是事败,总会有人注意到纯儿的。比如说现在,纯儿怕已经走进皇后的眼睛里,万一被她查到咱们这里,我倒还没有什么,可是大长公主你——”   她看着大长公主满脸的关切,也极为焦虑。   大长公主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冒了上来:“怕什么,到时候我自会告诉皇后是我做得,看她能咬我?!我早就想报仇了,现在不过是收点利钱罢了。”   和太妃闻言伸手再次握住大长公主的手:“可不能这样!我本就是个怕事的人,真要查到大长公主身上,我、我岂不是没了主心骨?”   “纯儿原本可是太后的心尖肉啊,唉,太后还时常打发人来看看纯儿。”她看向大长公主完全一副没有主意的模样:“您看,纯儿出去在宫中走动,要不要让她……”   “让她去给太后请安!”大长公主双掌一击眼中闪过得意:“太后不是很看重纯儿嘛,就让她经常去太后那里。”   “我在宫中的事情又无人知道,纯儿只要口紧,皇后她们查来查去也只会查到太后的头上;到时候,我们坐山观虎斗就成了。”   大长公主感觉自己聪明的都不行了:“太后是皇帝的母亲,皇后是皇帝的妻子,我们倒要看看他要如何面对。宫里一乱,皇帝就不能安心了,这大楚还能安稳的了?”   “可惜的是韩家早灭了,不然此时我们就能找到一个帮手,在朝堂上再给皇帝一记狠拳,嘿,嘿。”   和太妃高兴起来,双手连连轻击:“要不说大长公主是我的主心骨呢,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太好了,这法子绝妙啊,现在就怕皇后他们不去查呢。”   “查吧,查到太后的头上就更好了。大长公主,你可是千金之躯,千万要保重才是。如果皇后他们知道了,咱也不承认。想来,他们也应该不一定认出你来。”   大长公主咬牙瞪眼:“不承认?本宫还怕了他们不成!到时候我就要啐他们一脸,告诉他们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的主意。”   “就算我被他们害成这个样子,却还是一样能报仇,还是一样整的他们焦头烂额。看到皇后他们一脸的震惊与难受,本宫一定会很痛快的。”   她看着和太妃两只眼睛放着光:“本宫,都等不及要告诉她们了。”   和太妃还是小心翼翼的劝她一句:“大长公主何必呢,皇后倒底是皇后,像我一样不也忍了多年吗?咱们也不过是见她们跪一跪,说说好听的,也不难……”   “哼,你做的到本宫做不到!让本宫给她们跪下,让本宫给我们赔罪,休想!”大长公主勃然大怒:“她们在本宫面前,给本宫提鞋都不配。你看她是皇后,本宫看她只是个贱妇。”   和太妃不敢再劝,说了几句闲话也无非是夸赞大长公主聪慧有决断之类的,便告辞出来了。   大公主理所应当没有送:皇后都不放在她眼里,和太妃又如何会值得她移动脚步送到门外呢?   纯儿见和太妃自己一个人走出来有点不敢相信;“她,她还真的当她是大长公主呢,那么称她一声不过是客气……”   和太妃脸上的温柔都不见了,倒也没有什么气恼,只是淡淡的道:“这种人天生就如此,又何必同她计较?不过是我们的一颗棋子,有个万一好抛出去为你解围。”   “最主要是你,”和太妃慈祥的看着纯儿:“近来不是你的陪伴,我哪里还能有份生机?你,就是我的女儿啊,绝不能让你有任何意外的。”   纯儿低一头乖巧的扶着和太妃的胳膊:“嗯,我知道的。”她本来就是通透的女子,岂会不知道和太妃的这些话并不能当真?   不过,她也确信和太妃对她没有恶意,不会去故意害她。所以她才会做出相信的姿态来:“她,不要给我们惹出事儿来就好。”   和太妃一笑:“不会的,有我在,放心吧。嗯,你去太后那边走动走动吧,一来安那个蠢货的心,她可是认为你去走动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呢。”   “二来,也是时候让太后看到你的苦了。想来,长公主回宫后就会遣人来寻你,到时候你就要去她那边了,让太后心里有个数儿,才好到时候为你做主啊。”   纯儿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她依然不相信,阿凤会把她当个宫人来看待。无论她和阿凤如今是不是朋友了,她还是有信心,阿凤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太后那里,她并没有着急去,只是一个人在御花园里闲逛,不过却没有离开阿凤来寻她会经过的路。   阿凤此时正看着五皇子的眼睛:“我可以救你。傅小天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的毒他能解。”五皇子听到后心中大喜,双眼放光看着阿凤就要给她叩几个头。   “不过,你以后再也不可能生儿育女了。”傅小天的话冷冰冰的,没有半点的同情。 ☆、966.第966章 无法回答的问题   傅小天的本事当然不止如此,完全解了五皇子身中的毒也没有问题:本来也是全解了的,只不过他打算要在解药里再掺上点东西罢了。   如果轻轻易易解了五皇子的毒,傅小天认为自己就是放了一只吃人的野兽出去,而且这只野兽还认准了阿凤等人。   傅小天的师父死后,他就是孤家寡人了。如今的阿凤、江铭等人,在他的心中那就是亲人啊——敢动他傅小天的亲人,没有弄你个大小便失禁,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事实上,傅小天真的很想让五皇子从此大小便失禁的,可是五皇子倒底是皇子,帝后不可能不过问的,到时候肯定还要他进宫再想想法子:臭哄哄的五皇子,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所以傅小天才临时改了主意,决定不让五皇子再生出一窝小五皇子来祸害天下了。   五皇子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呆滞了几个呼吸,忽然爬到牡丹脚下抱着牡丹就哭开了:“牡丹,我真的不舍得你啊,我还想着能和你生儿育女的。”   “牡丹,你不要死了,咱们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我纳你为侧妃,好不好?只要你让皇姐想法子救我,牡丹。”   他哭的很伤心,很快就把牡丹的裙了哭湿了一大片。   江铭和阿凤谁也没有动,傅小天更是在一旁玩手指头,看也不多看牡丹一下:有些事情是需要牡丹自己做主的,更是需要牡丹自己动手的。   如果牡丹此时还会心软,在看清楚五皇子还会心软,也就是说她心中还抱着万一希望,那日后肯定还会中五皇子的诡计,还会把五皇子当成心肝宝贝。   阿凤和江铭他们救得了牡丹的人,救不了牡丹的人心——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人的心,所以牡丹的决定如何,只能由牡丹自己去想清楚。   牡丹连吸了好几口气:“五殿下,你真是把我牡丹当成了傻子啊。骗一次还不够是不是,还要骗上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通过我害死了我们公主殿下,你才能真正放过我是不是?”   “不对,害死了我们公主,你就会赏一杯毒酒给我,还会认为是对我的恩赐。我,今天求公主殿下救你一命,只是因为、因为我有了身孕!”   牡丹挣开了五皇子,见他还要缠上来,半点也没有被有了孩子的消息震惊住,便抬起一脚把五皇子踹倒在地上:“我替你的孩子为你求一次性命,从此孩子也和你再无关系。”   阿凤和江铭却被震的不轻,尤其是阿凤脑子里如同被十万个雷滚滚而过,呆愣愣的看着牡丹,说不出一个字来。   有了身孕?!这个该死的五皇子,居然让牡丹有了身孕!阿凤真的很想很想把五皇子打成一个猪头。   “我们公主能饶过你,你却不知道感恩,也不知道悔过,居然还想利用我。”牡丹退到了阿凤和江铭的身后:“公主,我不欠他什么。”   牡丹的话说的再清楚没有,五皇子的毒解了能保住性命就可以了,其它的她不强求,也不会再被五皇子所打动。   五皇子闻言大怒,站起来指着牡丹大骂起来:“你个贱人,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你肚中的孩子是谁的还难说呢,水性杨花的东西。”   “保我一条性命?不要说的这样好听,还要拿你肚子里的贱种说事儿,你和多少男人有染只有老天知道。能随便和一个男人上床的女人,有一个是好东西吗?”   “你无非就是想让我生不如死,以为我不知道?留下我的性命,却让我、让我……”他抱起头大吼:“我还如何和那些人争,我再也不要可能成为太子,更不要可能继承大宝。”   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子,皇帝当然不可能让他成为太子——皇帝除了治理国家之外,还要延续皇家的血脉。   没有哪个皇帝想要绝后的,所以五皇子在傅小天开口后,就注定他和龙椅无缘了。而五皇子一直努力、用尽了手段所图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成为新帝。   现在傅小天绝了他所有的希望,他能不发狂?因为他再有才干,他的父皇再喜欢他,朝臣们再认为他有经天纬地之才,他也会输的——再多的努力,也不可能让他有半丝的希望。   牡丹的眼中落下泪来,见阿凤看过来她拭了拭泪水:“我无事,也不是被他骂几句就伤心了,只是感觉自己瞎了眼睛,对不起公主……”   阿凤抱住了她:“孩子的事情你放心,只要你想生下他来,那就尽管放心大胆的生下来,一切自有我为你做主。”   江铭见阿凤去安抚牡丹了,他便看向了五皇子:“嗯,你破口大骂之前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想一想,你认真想一想,关系着你的生死啊,五殿下。”   五皇子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不等他开口江铭就轻轻的道:“想起来了?你的毒,傅大公子还没有给你解呢,你骂人是不是早了点?”   “本宫知道现在叫你过来早了点,有些话可能由阿凤同你说更好些。”皇后看着纯儿轻轻一叹:“可是,你要理解一个做母亲的人,本宫不和你详谈的话岂能放心把你放在阿凤的身边?”   纯儿也没有想到,她没有等来阿凤的人,却等到了皇后呢?她、和太妃以及大长公主,都认定皇后在阿凤平安无事时,是不可能出头露面的。   皇后指了指美人靠:“坐吧,不用拘束。本宫有句话要问你,韩家灭门了,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吗?”   纯儿低垂着头没有作声,心里却已经生出了惊惧来:皇后果然是聪明人,只一句话就让她难以作答。   回答不在意,那她这样一个连骨肉血亲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哪怕韩家的人再坏,但是待她还是过得去;皇后又怎么可能相信她会把阿凤当作朋友呢?   回答在意,那是不是表示她心中有些怨恨?她就算再巧说没有怨恨,皇后会相信吗?阿凤可是韩家灭门的推动之人,她如果面对一个杀了自己所有亲人的人?   她无法作答。   “你,受委屈了。”皇后见她没有作答,也没有再追问,反而安慰了她一句,却更让她心里惊慌起来。   上位者对于下位者来说,当真是生杀予夺只在一句话里。纯儿霎间就感觉,自己、和太妃和大长公主谋划的一切,在皇后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967.第967章 人心不足   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纯儿后背的冷汗就浸透了中衣。   “纯儿没有受委屈。”她终究还是要开口的,如果一个字不说,岂不是等于默认了因为韩家的事情,对皇帝和阿凤心怀怨恨吗?   “得皇上宽恕,有皇后和长公主照应,纯儿生活的很平静。”她真的是斟字酌句的回答,每一个字都在她的脑中来回琢磨几遍才缓缓的吐出来口。   所以,短短的一句话她说的极慢,不过也让她很容易掌握自己的语气,不至于让皇后在她的话中听出她心中所想来。   纯儿说到这里抬头,长吸了一口气:“韩家只余我一人了,纯儿夜半醒来会想念亲人的;不过,韩家的事情纯儿明白的,只恨我年幼无力阻止。”   她不能不提韩家人的,因为她身上流着韩家的血;因此,她取了巧——皇后问她可在意韩家的灭门,她答的却是自己会想念亲人。   孤单一人在世,夜半想念自己的亲人是人之常情;再加上她承认韩家有错,就表明了她对皇上没有怨恨。   也算是极得体的回答了。   皇后点点头:“难为你了。”无头无尾的一句话,纯儿不知道皇后感概的是她哪个方面为难了。   “皇上知道你没有牵涉其中,但是韩家所为之事大逆不道,又没有过去多久,就算是有心让你离开那个地方,但是朝中大臣们肯定会有想法。”皇后叹道:“皇上,也有他为难的地方,希望你明白。”   纯儿马上乖乖点头:“纯儿明白。”   皇后很欣慰:“嗯,纯儿向来明白事理的。阿凤和你感情极深,不忍你如花年纪伴青灯古佛,本宫和皇上也有这个意思。”   “可是规矩不能破,尤其是国之律法更不能等同儿戏,因此皇上那里,唉,本宫和皇上做事是要向天下臣民交待的。想来想去,本宫才想到一个法子,只是却有些委屈你了。”   皇后看着纯儿,站起来走到纯儿面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去阿凤身边可好?你去任何地方,阿凤都不会放心的——宫里是个什么地方,你应该很清楚。”   “顶红踩白那都是小意思,怕你一离开那个地方,当年德妃造的孽,就有人要算到你头上了。阿凤那里,却不用担心这一重,不会有任何人敢给你半点委屈受。”   纯儿明白皇后所言字字为实,此时的她离开道院重入宫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上来踩上她一脚:哪怕没有吃过德妃的亏,现在能欺辱一个原本的郡主,想来是会让一些人很开心的。   “谢皇后娘娘。”她也是诚心诚意的拜了下去,知道这真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   皇后伸手拉起她来:“律法是治国之本,大逆之事不能轻饶也是让世人警醒。所以,纯儿你要明白,郡主是皇上夺得,那也只能再让皇上册封。”   “可是,眼下不行。过上几年有个什么机会,嗯,本宫定会让你以郡主之身嫁人。这是本宫和你的约定,以报你多年来对阿凤的暗中照顾。”   纯儿又想拜谢,因为皇后拉着她的手跪不下去:“纯儿明白,纯儿谢皇后娘娘。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纯儿再思念亲人也知道韩家所为是大逆,所以纯儿没有那个妄想。”   “能得皇后娘娘垂青,日后有份平静生活,已经是纯儿天大的幸运。”她知道想要再成为纯郡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着纯儿的眼睛,皇后极为认真的道:“本宫母仪天下纯无虚言,不过眼下还是要委屈你的。阿凤身边也没有几个得力的人,肖公公虽然不错,但倒底年岁有些大。”   “很多事情都要阿凤亲力亲为,本宫倒是想给她添几个得力的人手,只是一时间也不是那么好找。正好有你——先委屈你去阿凤身边做个宫人,咱们慢慢图之。”   她轻轻的拍了一下纯儿的手:“你看,可好?”完完全全的商量语气,因为纯儿毕竟曾是郡主之身,做个宫人怕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在小小的道院中,纯儿虽是待罪之身,但那里只有几个人,和在宫中做个宫人当真完全是两回事儿。   纯儿垂下了眼皮,声音没有起伏不过却清脆的很:“纯儿定会尽心尽力,请皇后娘娘放心。”从前的天之骄女,今日的宫人奴,她的心里涌上来的是酸涩以及疼痛。   有父母亲人,真好——所以阿凤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而她只是一个执贱役的宫人。   皇后微笑:“宫人也只是个名义,阿凤不会让你做事的。本宫也不是让你去做宫人的事情,只是让你在阿凤身边为她长个心眼儿,有什么事情多提点阿凤一点儿。”   “有你在,本宫也就能放心了。”她拉着纯儿坐下:“来人,赏。”她赏给纯儿的东西不算贵重,但也是极不错的。   太过贵重了,以纯儿现在的身份却当真不能算是好事儿;太薄了,就会让宫中某些人起异样的心思。   纯儿谢过皇后离开了,带着皇后赏下来的东西没有去阿凤的安凤阁,也不再等阿凤而是直接回了小小的道院。   和太妃看着纯儿抱着东西进来,眼角泛起三分的笑意来:“你现在可相信了我的话?你是无辜之人,可是谁又会真的在意呢。”   纯儿没有说话,只是把皇后赐下来的东西狠狠的丢到了角落中的垃圾中,缓缓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口一口慢慢的咽了下去。   她每一口咽下去的不止是茶水,还有她心底涌上来的苦水。有多苦,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此时的五皇子肚子里全是苦水,感觉自己是世上最为不幸的人,可是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江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是啊,他所中的毒还没有解开呢。   他一时被傅小天的话给气到了,绝了他所有的希望才让他没有按捺住了,倒把最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原本他认为如果不能生儿育女,不能坐上那把龙椅,还不如死了的好;真会死的时候,他才感觉还是活着最重要。   “我,我……”他转了一下头看向傅小天:“我的毒——”   江铭叹了一口气:“我想,这毒是宫中的秘方,就算是解了毒也只怕不仅仅是不能生儿育女了吧?”他是真的感觉五皇子应该受到更重一点的惩罚。   阿凤抱着牡丹轻轻的道:“嗯,像什么掉光头发啊,眼歪嘴斜之类的,应该都在情理之中吧?”不给狠狠的给五皇子一个教训,真就对不起牡丹。 ☆、968.第968章 傻姑娘   阿凤相信傅小天的本事,认为她所说的那些,在傅小天的手下不算什么,真就是小菜一碟。   不过她更在意的是牡丹,不知道如此惩治五皇子,牡丹会不会心痛。女人啊,爱上一个人后心就软成水了,嘴巴上说的再硬,其实心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五皇子变成什么样阿凤都不在乎,可是牡丹她却不能不在乎,所以她开口后仔细的看着牡丹,就是想知道牡丹会不会为五皇子再求情。   同时她给了傅小天一个眼色,让他先不要忙着动手:五皇子只要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那就没有什么要着急的。   让五皇子为自己多担心受怕一会儿,权当作是他对不住牡丹的利息了。   牡丹抽泣着看了一眼五皇子——五皇子和牡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马上向前爬了两步,如果不是江铭伸出脚阻止了他,他肯定会爬到牡丹的面前。   “救我,牡丹,你要救我!全是因为你我才会中毒的,我真的是为你好,你有一丝的良心也要救我啊。我还没有娶正妃,还没有生嫡子,牡丹你一定要救我,救我啊!”五皇子大呼小叫个不停。   “全是因为你,全是因为你,牡丹!”他拍着地面不停的重复这一句,只是想让牡丹想起他的好来能救他一救。   牡丹的泪水落了下来,依在阿凤的怀中:“公主,我已经对不起你一次,不能再对不起你第二次。孩子,我要,五殿下是人中之龙,我一个小小的宫人哪里能高攀的起?”   “其它的事情,我一个宫人也没有说话的余地,全由公主和国公做主就是。”她说完轻轻挣脱阿凤的怀抱,起身爬进了屋扑在了床上。   明白五皇子是什么人是一回事儿,她对五皇子的情却是另外一回事儿:情,从来都不是收放由心的。所以她再明白,也一样心痛心软。   可是,牡丹还没有糊涂到底,知道此时再开口就真的对不住阿凤了——五皇子根本对她无心无情,从前哄骗她为得是什么?还不是想利用她谋算阿凤。   她想通了,此时就算有再多么的不忍心,想为五皇子说几句好话,又如何能说得出口?所以,她避开了,想要落个眼不见为净。   不过,她哪怕是躲进了屋里也躲不开五皇子,因为现在五皇子依然在她心里,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无用的。   阿凤叹了一口气,心下真正的轻松了:被人割开的伤口不可能一下子就愈合,但是只要人不糊涂了,那心上的伤总会好的。   “好好的伺候五殿下,不要被人说我们见死不救。只是,宫中秘方我们也是能力有限,能救得回性命已经不错,其它的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江铭开口把一切推给了老天。   惩治五皇子是一回事儿,但是他可不想皇上认为傅小天或是他们小两口,对五皇子下了什么黑手。   嗯,虽然黑手真的是他们下得,却不能让人捉到把柄。因此,这话是肯定要交待的。   五皇子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大叫:“不,不,你们不保证完全解了我的毒,我就宁可死在你们这里,看你们如何向父皇交待。”   他不想变成一个丑陋的秃子,更不能失去太子之位,在无法可想的时候他开始耍赖了。   傅小天的眼睛都不带眨的,负起手来转身就走:“唉,我说你们想要做好事儿也要问问事主啊,人家不愿意你们伸手相救,你们还要用强不成?”   江铭摸下巴:“小天,你说的太对了,是我的不是。你那里也挺忙的,我来送你。”他跟上傅小天的脚步就走,看也不看地上的五皇子。   阿凤拍了一下手:“来人,来人,快把五殿下送回宫中,让宫中的御医们准备好救人啊。本宫随后就到,唉,父皇就要做皇爷爷了,想来应该很高兴。”   五皇子的心一沉,可是他咬着牙:“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死在这里!”   江铭和傅小天翻个大白眼珠子,肩并肩就走;傅小天忍不住回他一句:“你要死就死呗,就好像那性命是我们的一般,拿来吓唬谁?”   阿凤也跟了上去,看也不看五皇子,经过他身边时还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完全不和他纠缠,把他丢给了那些太监。   五皇子看着江铭和阿凤三人往外走,居然是真的走了,头也不回,眼瞅着就要跨过院门——他终于大叫起来:“救我,救我!求求你们了,不管如何救我一命啊。”   倒底,性命更重要一些。   五皇子自今天开始,同太子之位无缘,同那把龙椅更是无缘了;而且,他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不了,因为无儿无女、长的又丑陋无比,就算是皇子也不可能有太好的正妃。   “我的生活,就毁在了那个死阿凤的手里,你的难道不是?!”大长公主看着纯儿极为不满:“你居然还对仇人抱着那种想法,真是记吃不记打——她,灭了韩家的满门!”   纯儿淡淡的道:“我,现在知道了。从前是我太过天真了,以为凭我和她的交情,她一定会给我一个安好的生活,却不想却要让我去伺候她。”   唇边绽开一朵小小的微笑,她抚了抚头发:“让我去我便去,不过相信她很快就知道,用我去伺候她,她会折寿的。对吧,太妃?”   和太妃笑的温柔:“那是当然。就算她贵为公主,居然把姐妹、把郡主当丫头来使唤,那可真是会折寿的。”   “纯儿,你要小心些。我们这里三个人,现在却只有你可以离开。大仇,都在你一个人的肩上,千万要仔细小心。不要让她看出你已经清楚她的为人了,定要让她还当你是从前的那个傻姑娘才成。”   纯儿点头:“那是自然,这一点太妃不用担心,我自会省得。”她堂堂郡主之身,居然让她去做个宫人伺候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既然你不仁,我当然就不必再和你讲什么义字,咱们走着瞧,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969.第969章 好物件   纯儿正与和太妃、大长公主说话,就听到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和太妃眼波一转:“来了。还真的不慢,看来人家母女俩早就商量好了呢,我的傻纯儿。”   大长公主讥笑:“傻人在宫中可活不久。想要再成为人上人,纯儿你要努把力才成。”她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藏到了屏风后。   门被推开,一个做道僮打扮的小宫人弯腰:“长公主,马上就要到了。”   和太妃一摆手,小宫人自跑开了,她看向纯儿一笑:“纯儿不是傻,纯儿只是良善厚道,只可惜这宫中却容不得厚道人啊。”   纯儿也不说话只是回以一笑,拿起茶盏来喝了一口,然后才叹道:“以后,像这样和太妃坐着吃茶的时候没有了。”她成了宫人,在和太妃这些人面前哪里还有座位?   虽然她被送到和太妃这里来,也是戴罪之身,本就是个伺候人的,但和太妃从来没有使唤过她,还给了她一个小宫人使唤:把她还当作纯郡主来对待。   和太妃一笑:“只要不在长公主面前,纯儿还是纯儿,我还是我,一切照旧。”她说完看向门外:“长公主到了,咱们去迎一迎吧。”   阿凤安抚好了牡丹,便带着人亲自把解了毒又中了毒的五皇子送回宫中:傅小天的毒,自然不是御医们可以解的,五皇子从此之后就只能以丑陋的面貌示人了。   五皇子的事情,阿凤不过是走个过场,把人交给御医后,便打发人给皇后说了一声,她人却急急忙忙的赶过来见纯儿。   纯儿是她不多的朋友之一,且还是交情最久的人;如果不是有牡丹的事情,她今天绝不可能再让纯儿回来等着。   皇后的安排她已经知道了,感觉有了母亲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她分不开身的时候,她母后就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   宫人,也不过是个应个名罢了,阿凤可不会真把纯儿当成宫人来看待。   “纯儿,纯儿。”她虽然对道院有点好奇,但是也没有吸引她的心思,因为现在她的脑子里只有纯儿一个人。   和太妃起身:“随我迎出去吧。我想,以长公主的心思与手腕,绝不会让你真的没有体面;因为,真拿你当一个宫人来对待,予她的名声也不好。”   “反之,虽然明明白白让你做了宫人,却在人前人后把你当作姐妹,嘿,可真是名利双收的好手段呢。长公主,就凭待你的这一招,就能让她在宫中再得一些美誉。”   纯儿微笑:“太妃您先请。我如今可是一个宫人,只能跟在您身后了。长公主要美誉,我成全她就是了。”   两个人说着话踏出了屋门,和太妃脸上、眼中全是和善,笑的温温柔柔、和和气气,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娴静。   就仿佛和太妃真的是修道有成,对世俗间的事情看得再通透没有,自然对红尘也没有半分的留恋。   “长公主,我是这里的道人合道。”和太妃向阿凤欠身、单掌竖起为礼:“道人还有功课,不能相陪长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她说完再向阿凤一礼,后退几步转身就要离开。   阿凤笑着还了半礼:“多谢您这些日子对纯儿的照顾。打扰你清修已经是我的不是,岂能再让你相陪,请便。”   她看得出来合道不想和她们这些人多说话——这里清修的人,说白了都是宫中相争的失败者,已经心如枯井,不愿意同宫中人再有瓜葛,阿凤还是很理解的。   这次来当然不是空手而来,不过却不必非要让合道当面收下,因此由着合道离开:东西走时留下来就是。   纯儿眨了眨眼睛:“我,要不要施礼口称公主千岁?!”说完她调皮的笑了笑,引来阿凤的白眼,她便笑的更欢快了。   阿凤一指点到她额头上:“你原本是个极稳重的性子,现在居然学会开玩笑了?”不过纯儿这个样子也让阿凤松了一口气。   纯儿能想得开才会流露出这样的小儿女之态,对纯儿的现状来说自然是好事儿。   “原来是在太后身边,又有韩家那些人那样,我不傻乎的稳重一点儿,只怕早被韩家拖下水了。这里虽然清苦一些,但没有那些勾心斗角,我反倒感觉呼吸都轻松不少。”纯儿笑着一拍阿凤的手:   “那些过去的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取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来接我呢。”   她笑着晃了一下阿凤的手:“如果不是我不想终老在这里,其实真的不想离开呢——没有你,我也不敢想离开的事情。”   阿凤笑着捏她的鼻子:“我们纯郡主怀春了,不知道最终谁会有那个好福气。”又和纯儿笑闹几句,便放纯儿去取东西了。   当然不是让纯儿自己把东西拿过来,因为在阿凤的心目中,纯儿可是她的朋友、姐妹,所以她让两个宫人陪纯儿去取东西。   纯儿笑着叹气:“你以为我有多少家当,还要两个人去陪我拿?”不过她也没有推辞,便引着两个宫人离开屋子和道院后面去了。   和太妃就在后面的神像前跪坐诵经,与纯儿遥遥目光相遇起身诵了一声道号:“贫道便不送你了,日后有长公主关照,相信你会苦尽甘来。”   纯儿回头对着两个宫人笑道:“姐姐稍待,我向合道老人家叩个头。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她的照应。”   两个宫人连连称不敢,她们只是安凤阁里普通的宫人,而纯儿在长公主面前那是什么人?她们可当不起纯儿一声姐姐。   “真是姐妹,又岂会不放心我,还要两个人跟着我过来?”纯儿对和太妃施礼时轻轻道:“我会小心的,您放心就是。”   和太妃笑着拍了一下纯儿的头,没有再说什么又回去跪下诵经了。   纯儿也就离开带着宫人去取东西,和两个宫人说说笑笑很开心的样子,谁也看不出来她对两个宫人及阿凤的怀疑。   肖有福的目光不经意间在屏风上滑过,然后欠了欠身子:“公主,这屏风却是个好物件,自先皇之后我也不曾再见过,不想在这里看到了。” ☆、970.第970章 还有一个人   自阿凤遇袭之后,肖有福跟在阿凤身边是寸步不离,只除了阿凤和江铭在一起的时候。   因此,就算是在宫中,就算阿凤只是来接纯儿,就算安凤阁里和宫外的公主府中有太多的事情,肖有福还是伺候着阿凤过来了。   屏风后面藏有人。这一点能瞒得过阿凤,却瞒不过肖有福。   阿凤不知道那个合道是谁,但是肖有福却很清禁,只是合道没有要和阿凤来往的意思,皇后也没有和阿凤明说,肖有福也就没有找到机会提及。   不过和太妃自从到了道院后,就一直风平浪静;不要说是他这个太监总管了,就是太后只怕都忘了宫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所以肖有福不太相信和太妃会害阿凤,但是在屏风后藏一个人又是什么意思呢?他想不清楚,因此才没有直接动手把人抓出来。   阿凤闻言看向那座屏风:“这里居然有这样的好东西,那合道是谁?”她站起身来走到屏风前:“咦,真是个好东西呢。”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又听肖有福说这屏风的来历,左右无事便当作是打发时间了:“还真的不错。”   说着话她就要转到屏风后面去,却不想在此时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小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阿凤面前连连叩头:“长公主饶命,我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她说着话自袖中掏出了一个茶盏来。居然是个小贼,还真的让阿凤小小的吓了一跳,她回头时才发现肖有福的脸色不变,显然是早知道屏风后面有人。   宫人不大,也只是一个茶盏,如果是在阿凤的安凤阁里,阿凤也只会让肖有福好好的管教小宫人,而不会打上一顿,更不用说打杀了。   不过这里倒底不是自己的安凤阁,此人也不是安凤阁里的人,阿凤很清楚这事儿自己真的不太好发落。   “嗯,把人交给合道吧。”阿凤想了想看一眼小宫人:“向合道求个人情,人毕竟是小,好好管教就是,莫要打得太狠了。”   偷盗宫中的物件那可是大罪,打个半死都不算是重罚。   肖有福答应了一声,目光又在屏风上一转,脚下却没有动:“来人,来人,把她送去合道那里,对合道说公主替她求个人情。”   屏风后面,还有一个人在!   肖有福原本并没有很在意,因为他听得出来屏风后面有的是平常人,但是他没有想到藏在屏风后的人居然没有一次出来。   推了一个小宫人出来领罪,想要蒙混过关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肖有福却怕屏风后的人藏起来就是为了阿凤。   他不可能再让阿凤有半点危险,那样岂不是太过失职了?而且他对阿凤生过疑,现在更是想要在阿凤面前博好感。   阿凤见肖有福如此有点奇怪,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不经意的走了两步,就像是方便进来的太监把小贼带出去:事实上,两步她就走到了肖有福身后。   经历了那么多,有些事情是不必肖有福说破或是肖有福明显示意的;她,知道肖有福可能是发现了什么。   帮不上忙的时候,她就要保证自己不会成为拖累,所以她自动自发的站到肖有福身后——那个屏风后不知道有什么,但是危险应该不大。   否则肖有福早把她送到屋外去了,又何必引她到屏风前来呢?让她过来,就表示肖有福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护她万无一失。   “我把屏风转一下,公主殿下就能看到此屏风的与众不同。”肖有福果然没有暗示阿凤要小心之类的,反而想要转到屏风后面去。   就在肖有福走到屏风一侧时,纯儿的声音传了进来:“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肖有福止住了脚步,看了一眼阿凤;阿凤没有回视肖有福,转过身去看向纯儿:“这么快?我正在看这座屏风,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纯儿闻言上前拉了阿凤就走,一边走一边在她耳边轻轻的道:“你是不知道合道是什么人吧?她是先帝的宠妃,死了皇儿又因为向当今太后施援手才被关到这里来的。”   “不过先帝还是不忍心吧,这里的一应用度可是比着她为妃时候来的。而那座屏风更是先帝遗旨赐给她的,你看上了也不能拿走的。”   “嗯,也不能让人知道你看上了那屏风。”她说完还捏了一下阿凤的手:“你呀,怎么还这么大大咧咧的。”   肖有福确定屏风后还有一个人,可是阿凤没有作声,任由纯儿拖着她往外走,他看一眼屏风后也就跟了上去。   这个纯郡主,是在为屏风后的人解围?肖有福在后面打量着纯儿,琢磨着纯儿如此做的用意是什么。   还有,如果当初的纯郡主对长公主心思不纯,岂不是把一柄刀放在了长公主的身边?他眯起眼睛来,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想个法子,让纯儿来个红颜薄命。   阿凤直到纯儿说完才笑道:“原来,我在你眼里是如此贪财的人。”她不确定纯儿如此做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她更倾向于纯儿是不知情的,如此做只是为她好。   纯儿闻言看她一眼:“你当然不是一个把银钱放在眼中的人,你这人只重一样,那就是情……”她说到这里忽然住脚看向阿凤:“我,我是不是坏了什么事儿?”   “那个屏风可是有古怪?”聪明如纯儿岂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们、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吧?”她回头看向道观的院门,脸上全是紧张。   刚刚离开那个地方,难道就要再被送回去吗?她不用说话,是人都能在她脸上看出她心中在怕什么来。   阿凤一笑:“什么来得及来不及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儿。肖公公,你来说吧。”她放下心来,知道纯儿并不知情。   肖有福弯着腰:“是,公主殿下。那屏风后面,还有一个人在。”他说的再简单也没有了,只用了一句话向纯儿解释。   “还有一个人在?”纯儿的聪明自然听得出来:“也就是说,屏风后面原本不是藏了一个人?天,老天!” ☆、971.第971章 臂助   纯儿瞪的一双眼睛老大老大的,眼中全是震惊。   还真不是伪装出来的,她是真的很震惊。因为她知道大长公主藏在屏风后面,所以才会及时出手拖走阿凤,就是不想让阿凤发现屏风后的大长公主。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屏风后不只一个人。以她对和太妃的了解,在道院之中的任何事情,哪怕是最小的一件小事,也不可能有逃得过和太妃的耳目去。   所以,屏风后还有另外一个纯儿不知道的人,不管以什么面目出现在阿凤的面前,纯儿都相信那人是和太妃安排的,而她纯儿却压根不知道。   原来,和太妃也不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般相信自己,所做的安排还不知道隐瞒了她多少呢。   阿凤点头:“肖公公说还有一个人在就是还有一个人在,绝对错不了。我们来之前,你和合道在说话,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吧?”   纯儿回身提裙就往回跑:“没有什么特别的。和太妃已经离开宫中纷争十几年了,绝不会有人是为了算计她。屏风后的人,绝对是冲你我二人来的。”   阿凤追上去拉住她:“你就是回去了,那人还会在吗?”   “我知道那人肯定不在了,不是还捉到了一个人嘛,她肯定知道另外一个人长什么模样,我们就能找到那个人,就可以顺藤摸瓜了。”纯儿不蠢,她很聪明的,所以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   阿凤和纯儿再回来的时候,刚踏进院门就差点被人撞上,幸亏肖有福出手快才拉住了那个小宫人。   一问才知道死了人,死的就是那个偷东西的小贼;她根本就没有见到合道呢,因为合道的功课还没有做完,只是被道院的人关了起来。   可是她却自窗子爬了出来,然后跳井自尽了。   偷了一个茶盏就自尽了。阿凤眨了眨眼睛,真的很难以相信;哪怕是宫中规矩大,偷盗是个不小的罪名儿,也不可能因此就能吓得人跳井。   纯儿没有再说话,拖着阿凤转身再次离开了道院。肖有福倒是仔细看了几眼死去的小宫人,没有发现明显的伤痕,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跳井自尽。   “出了今天的事情,我仔细一想才发现这道院中有些古怪之处。”纯儿皱着眉头:“前两天道院里来了一个厨娘,但是我却没有见过她一面。”   “合道见没见到她人我不知道,但是道院中的人大半都没有见过她人。道院中的人虽然不算少,来来去去的人也多,毕竟没有谁愿意把一辈子耗在这里。”   “可是像这样的厨娘,却真的没有。她们来了都想要在合道面前露个脸,也有想在我面前混个脸熟的。”纯儿看向阿凤:“如果不是和太妃的身份太过特殊,我们去搜一搜,说不定那个厨娘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肖有福垂着头,一直不曾正眼看过纯儿,不过听了她的话后心中的疑虑也去了大半:世上也不是没有赶巧的事情,纯儿如果不知道而拖走阿凤并非没有可能。   但是,他总感觉纯儿让他无法放下心来。不是纯儿身上有什么古怪,而是他的心里就是认定纯儿不能相信:直觉。   不过无的放矢的话,绝对不可能出自于肖有福之口,所以没有什么可以证实他直觉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对阿凤说的。   他会一直盯着纯儿,直到被他捉到纯儿的马脚。   说什么忠诚,对于肖有福这样一位老太监来说有点太过为难了,说保护他自己的利益就很恰当了:阿凤是肖有福相中的人,是以后可以保护肖有福、且会让肖有福终老的人。   因此,所有胆敢算计阿凤的人,那都是肖有福的死敌。   阿凤听到纯儿的话眨了眨眼睛:“肖公公,找两个人查一查倒底怎么回事儿。如果此事和我们无关,不要胡乱插手。”   她只是不想在大婚之前再横生枝节了。说实话,大婚临近新娘子还忙成这样,不能好好的在闺房中害羞,还真是有怨念。   和太妃看着死掉的小宫人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身边一个老宫人:“珠花儿,你说咱们容易嘛,十几年了都没有做过错事儿,怎么刚一出手就这么不顺利呢?”   “是老天爷也不想我们报仇吗?”她的眼圈有些红了,柔弱的仿佛刚经历过风雨蹂躏过的小草,只要再有一点点风就能把它的生命吹走。   珠花——一脸皱纹的妇人,却有这么一个纯真的名字,实在是让人听着很不舒服;不过,珠花与和太妃却不会这样认为。   “娘娘,你想太多了。是我们能用的人太少,而找到的这些人里,蠢的人又太多了。老天?当年皇子死时,老天的眼睛就瞎了,娘娘又何必再提老天爷呢。”珠花的声音倒是细柔,只是说出来的话真的一点儿也不柔软。   和太妃轻轻一叹:“看来计划要变一下了,不然的话纯儿那里不可能成功得到长公主的信任。不能得到长公主的信任,我们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左右不过是一个蠢人,娘娘还要心怀仁慈吗?又蠢又贪,全身从头到脚都找不出半点让人喜欢的地方来,这种人除了也是我们做好事。”珠花的话总是那么杀气四溢。   和太妃点点头:“你说的对。当年如果听你的,咱们主仆也不可能落的如此地步——皇位上坐着的人就是我的皇儿,而我也不会是个道姑应该是当今的皇太后!”   “养着她原本就是替罪羊,早一步推出去虽然有点可惜,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她微一皱眉:“只是,要如何才能让她乖乖的听话呢?”   “打个半死丢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效果肯定不佳,对纯儿的帮助有限。嗯,让我来想一想。”她走了两步看到了小宫人:“着人丢出去吧,摆在这里多碍眼。”   珠花不多言转身就走,两步后腰也弯了,腿脚也不利落了,一双眼睛里也全是混浊:她叫了两个人进来把小宫人弄出去了。   “娘娘,纯儿她会不会因此而和我们生份了?这样的考验,我总担心损失会过大。”她回来后一脸的担忧:“她真的对娘娘生了疑,日后怕不会成为我们的臂助。” ☆、972.第972章 疑心之人   和太妃微微一笑:“世上最大的信任,并不是自一开始就不变的,最牢不可破的信任就要自怀疑中产生。”   “如果纯儿不生疑,反而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生出其它的心思来,又或者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就看破了我的布置。要知道,纯儿可是个聪明的姑娘。”   “就要让她生疑,然后再让她释疑,如此反复才能让她相信我们一点,再相信我们一点,更相信我们一点,最终她会完完全全的信任。”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到最后,就算她对什么有些不解,或是感到疑惑,也不会生出怀疑来,只会当我是另有原因没有来得及对她说而已。”   “所以,这次我就是要她怀疑,懂吗?”看着珠花那张有些苍老的脸,她忍不住叹口气:“我们,老了,不能再等了。而纯儿已经是极好的人选,再等只怕太后那个贱人等得,可是我们却等不得了。”   她抚了一下脸:“再说,我夜夜都能听到皇儿的呼唤,他很孤单也很寂寞,没有人陪着他、也没有人疼爱他——我想早一点去陪他、照顾他。”   “是韩家太没有用了。”珠花阴沉沉的:“不然的话,娘娘的大仇已经报了。现在,皇帝的龙椅坐的太稳了,实在、实在不是出手的好时机啊。”   和太妃叹气:“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我真的等不得了。”她说完转身就走,两步后又轻轻的加了一句:“我怕再等下去,皇帝龙椅会坐得更加安稳,因为他有一个贤后。”   “皇后,实在是皇帝的臂膀,再等下去我们怕是一丝机会都没有了。”她长长的叹息一声。   珠花闻言沉默了好久,终于也是长叹一声,跟上和太妃的脚步不再说什么了。   阿凤把纯儿安顿好,然后让她在安凤阁中歇一歇,她准备去给皇后请安。   纯儿闻言连忙道:“我陪你去,也正好谢谢皇后的大恩。”她稍一顿对着床上的牡丹一笑:“安凤阁里也没有什么不熟悉的,等我回来再和牡丹好好说话不迟。”   阿凤拉着她的手:“牡丹现在需要人照顾,我不放心其它人,好在现在有你了;你陪着牡丹说会儿话,也好好的开解她,有孕的人心情不好对孩子也不好的。”   她又抱了抱牡丹,便把纯儿放下带着肖公公离开了。她是认为纯儿很会开解人,当初的时候纯儿就没有少开解她,倒不是不想带她去皇后那里。   纯儿的目光闪了闪,回头坐到牡丹的身边:“你好好的将养身子,其它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只是平常的事情,还要你多提点我才成。我啊,怕做得不好对不住皇后的信任,也对不住阿凤待我的一片心。”   牡丹勉强一笑:“你放心吧,皇后和公主都是极明白的人,会知道你的心意。你也不用做什么的,公主本来事就不多,再加上人手足够。”   “你,在安凤阁中就是我们的纯郡主。这可是我们公主亲口说的,你呀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的做你自己就成。”   纯儿闻言眼底闪过了一丝阴影,没有想到一切全被和太妃说中了,阿凤真的在利用她收买人心:在安凤阁中当她是郡主?!   她不是郡主便不是郡主,如今她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宫人,还提什么郡主那是往她心上插刀子啊。   不过她对牡凡感激的一笑:“我知道公主待我的好,但是不能因为公主待我好,我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不能让人说公主的闲话不是?”她笑着给牡丹递上茶水:“唉,现在这宫里也是乱七八糟的,太后咱们不敢说什么,那些妃嫔们也是各怀心思。”   “我们多替阿凤想一些,不要让阿凤吃亏才是,对吧?我久在道院之中,和我说说阿凤身边的发生的事情,还有宫中各人和阿凤的关系吧,免得我再应对出错——现在,我可是明明白白公主的人呢。”   牡丹闻言感觉她说的有道理,再加上她认定纯儿是自己人,当然没有什么好顾忌的;只是一下子就让她说什么,她还真的不知道自什么说起。   想了想她便笑了:“近来最大的事情就是公主的亲事了,咱们就说说公主大婚的事情吧。”   纯儿的目光又闪了闪,没有想到阿凤做的够绝啊,连牡丹这样的宫人都知道要防着她!阿凤除了牡丹外,还叮嘱了谁呢,不会整个安凤阁中的人都在防备她吧?   阿凤在安凤阁门外等了一会儿,才看到肖有福急匆匆的小跑出来——那是肖有福做出来的姿态,真着急用轻功岂不是更快,何必他老人家用跑的啊。   “有什么事情还要安排的?”阿凤很不解,不过肖有福做事向来有分寸,所以她并不是责问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   肖有福欠了欠身子:“纯儿不是刚到嘛,我怕那几个调皮的小子不知深浅,其它的也就罢了,万一让纯儿误会了公主便不好了。就叮嘱了几句,有劳公主久候。”   阿凤点点头:“肖公公你认为纯儿对我有所隐瞒?”   “那倒也不是,无凭无据,咱们也不能乱说话。”肖有福笑着答了一句,却把咱们两个字咬的极重。   阿凤当即明白,看看肖有福也没有说什么,带着直奔皇后的凤翔宫。对肖有福她是相信的,但纯儿也不会害她,因此她什么也不说。   日久见人心,刚刚才开始不着急的。   凤翔宫外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踏进宫门阿凤才发现多了几个人,而且还不是宫中普通的人:几个做道姑装扮的人。   在宫里出家做了道姑的只有一人,是阿凤今儿刚刚认识的和太妃。   是那个合道来了?阿凤有些不解,看和太妃的模样真得是古井无波,对宫中的事情与人是一概敬而远之。   怎么自己刚带了纯儿离开,她便带着人到自己母后这里来了?难不成和太妃表面上的一切都是假装的?   想到屏风后的人,阿凤的眉头皱了一皱。可是她和母后与那个合道当真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来找自己和母后的麻烦吧。 ☆、973.第973章 不怕死的人   肖有福轻轻咳了一声提醒阿凤:“公主,注意脚下。”当然也不会忘了殿外的宫人们示意,完完全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阿凤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现在同皇后说话的人是谁,不过阿凤还是问了一句:“可是合道来了?”   宫人的回答确定了阿凤的猜测,果然是和太妃来了。不过让阿凤意外的是,和太妃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人前来。   阿凤笑着点头:“我进去正好多说几句话,合道可真是让人亲近的很呢。”进殿前还没有忘了让宫人多照顾几个小道姑。   肖有福仔细看了几眼,发现其中一个小道姑郁郁不乐,也不和其它道姑在一起,反而一个人椅在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向身后使了一个眼色,小晨子立马领会,拉了一把小柱子,两人自身上掏出蜜栈瓜子之类的,和皇后的宫人们说笑起来。   皇后的宫人们可不会贪小晨子二人身上的吃食,不过是因为阿凤的缘故,她们待小晨子二人倒是极为亲热。   很自然的,小晨子和小柱子就和几个小道姑也说笑起来,同样请她们吃东西——她们倒是吃的不少,很喜欢的样子。   如此玩笑着,小晨子见小柱子把几个小道姑吸引住了,他便走向了树下的小道姑。皇后身边的宫人都是眉眼通透的,不必小晨子和小柱子打眼色,一看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虽然她们不明白,但不妨碍她们帮小晨子二人,所以她们也越发的凑趣,把几个小道姑围起来说说笑笑,让她们无暇他顾。   殿外的说笑自然是轻声轻语,不过就算声音高些也不可能传进殿内。   皇后在正殿上与和太妃说话,和太妃身份不同又是方外之人,所以皇后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侧,并没有让她坐在左下首。   阿凤进来就看到殿中还跪着一个人,但是她并没有多看,而是看向和太妃笑了:“今天一见您就心里感到亲切,正想着哪天和纯儿一同去看您,不想在母后这里又见到您了。”   皇后嗔了阿凤一眼:“还不向太妃见礼?”   和太妃已经站起来,却并没有过来拉阿凤的手,笑的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却又温柔可亲:“长公主不可多礼……”见阿凤已经拜了下去,她连忙还了半礼。   “方外之人了,还提什么太妃不太妃的。皇后实在是抬举合道了,那些旧事,合道都忘了。太妃,两个字,不提也罢。”她没有什么感概,只是平述一件事情而已。   还了阿凤半礼后,她便又坐了下来,对皇后也是不卑不亢,更加没有什么亲热的话语;她就是她,她就是合道,和在道院之中完全一眼:在她的眼中,仿佛当真人人都是平等的,根本没有尊卑高下之分。   阿凤坐下拿起皇后的杯子来喝水:“可渴坏我……,咦?”她的目光终于转到了跪着的人身上,然后端着茶盏就走了过去:“我看着这人如此眼熟呢。”   “你,不是已经废为庶民的从前的大长公主吗?你,怎么可能还在宫中?”阿凤看向皇后:“这些俗事不好让合道看着、听到的。”   “合道不耐烦这些的,让人把她带下去,咱们同合道好好的说会子话,不要用俗事污了合道的耳目。”   和太妃摇了摇头:“无量寿佛!长公主误会了,合道今天就是用俗事来打扰皇后的。此人,是合道带来的。”   她又坚起单手颂了一声佛才接着道:“我和她还是旧识,如果不是身在宫中,我还真的不会来打扰皇后。我虽然已经是方外之人,但身还在宫中就要守这宫中规矩。”   “人,就交给皇后了。”她说到这里长长一叹:“她私自偷入宫中是大罪,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妄言替她求一句情。”   “请皇后娘娘给她一条生路。怎么说,她也是先帝的血脉。”说到这里她摇摇头长叹一声:“罪过罪过,又心入红尘了。”   说到这里她对着皇后一礼:“贫道不打扰皇后了,就此告退。”   皇后还没有说话,阿凤跳起来拉住她的衣袖:“太妃,您不要走嘛,就同我、母后一起用过斋饭再回去。方外之人也讲究入世的,对吧?”   和太妃一笑:“长公主有慧根。贫道不修入世,贫道只修一个心静,让长公主失望了。”她说完再交欠身为礼。   皇后站起来相送:“既然如此,本宫也不能打扰太妃清修。”她亲自送了太妃出去。   阿凤也跟着皇后送和太妃,送到殿外她就早一步回来了——皇后与和太妃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毫无营养的话,她听得直想打哈欠。   她反倒对大长公主更有兴趣,所以趁着皇后不注意就溜了回来,进来见大长公主还跪在地上笑了:“什么时候你也懂得规矩了,我还以为你早已经站了起来呢。”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怕连累太妃,你认为我愿意跪?我是先帝的长公主,这天下间还有谁能配我长跪不起。”   “我偷入宫中被太妃发现,她是个可怜人,我不想连累她。”她说完盯了一眼阿凤:“我进宫是为了什么,你不用问也心知肚明吧?”   阿凤笑了:“你就是那个屏风后头的人?只是,你和那个小道姑一起藏在屏风后面,小道姑和你是什么关系?”   “小道姑出来了,可是替你顶罪的?你可知道,那个小道姑已经自尽了。”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已经冷下来了。   大长公主一点也没有惧意:“你神通广大,不会自己去查吗?好好查吧,查出什么东西来,说不定能让你父皇直接赐死我,也免得你天天惦记着我。”   “你要有那个本事能让本宫开口,本宫就服了你。有什么手段,你尽管向本宫招呼。”大长公主冷笑连连:“本宫,现在可是不怕死的人。”   阿凤摸了摸下巴:“不怕死,好啊。不过本宫也不喜欢杀人,这一点本宫就是说了你也不懂。至于手段嘛,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想起来,你一说我还真的想起来了一个。”   “不多,只这一个就足够你开口了。嗯,小瀛国皇帝是死了,可是他能不能回你们小瀛国,能不能尸体完好的回去,可就全看你今天的表现了。” ☆、974.第974章 目露凶光   大长公主脸上的得意霎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她跳起来扑向阿凤:“该死的东西,本宫和你拼……”她倒真是不惧死,可是却没有想过阿凤有没有意思要和她一起死啊。   她扑的足够快,可惜的也快不过肖有福的拂尘:肖有福把拂尘往前一送,就把大长公主的身体抵住了,让她不能再上前一步。   “可恶的,该死的,你敢!你敢,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大长公主不要说打到阿凤了,张牙舞爪半天,也只是在原地挥动胳膊罢了,连阿凤的衣角也碰不到半片。   阿凤看着她微笑:“我真的敢,还有,如果你真的希望做鬼,我也愿意成全你。还有,你自称我就对了,再自称本宫的话,本宫就只能让人责罚你了。”   “规矩,不能破。”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看着大长公主的眼睛:“现在,你可想清楚要对我说些什么了吗?”   阿凤真的没有想到,和太妃会把大长公主送来,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屏风后藏起来的大长公主,应该与和太妃没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也是,一个十几年都不掺和宫中之事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算计自己呢?阿凤可以确定,自己和自己的母后都与那个和太妃没有半点关系。   她现在就是想知道,大长公主是通过什么人进来的,又想要做些什么,或是已经做了什么。   皇帝看完了手上的奏折,看向站着的皇甫:“这些,居然都是真的。”摇摇头他叹息一声:“朕的长公主虽然调皮了些,但是却极为聪明啊。”   “不想却被某些人利用,居然想以此来害朕的长公主,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   江铭轻轻的咳了一声:“皇上,臣还有一件事情要回皇上,那个向太后进言的人,本不应该是宫中的人。”   “如果只是平常查一查的话,他表面上是一个进宫几年的人了,但是细查之下,臣与皇甫大人发现,他进宫的时间并不长。”   “原本,他是一个戏子。”说到这里他咳了一下:“只是这里面有一点极为怪异的地方,臣和皇甫大人想来想去也没有写出来的原因——他,居然是死过的人。”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想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来害阿凤,臣还真的不会去查,也就不会发现其中的疑点了。”   “臣,也真的没有看出来。此人,也算是臣的旧相识了,长公主和臣在外面游历时,”他轻咳了一声,游历两个字不过是给皇帝面子:“他曾经想要害长公主和臣。”   皇甫很及时的开口:“他不是我大楚之人,是从前那个孔雀公主的人。后来谋害长公主和江国公不成,被江国公和长公主所诛。”   说到这里他咳了几声:“此事所知者甚广,江国公的亲兵都知道,还是他们亲手把人掩埋的。”   “此事,在当地也有人知晓,只是知道的不是很详细,比如说长公主的身份之类的,但是他们知道当天死了几个人,然后这几个人被埋葬了起来。”   江铭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后来的事情却是当地人不知道,长公主同臣也是一无所知——当日死掉的人,居然活了过来!”   “不但活了过来,他们还到了我大楚,还换了身份进了宫。”他说到这里跪倒在地上:“这种事情太过诡异了,臣不敢信,可是、可是又证据确凿。”   “臣和皇甫大人几次商议后,认为最大可能就是当日人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这个推断没有证据,所以臣等不敢下结论。”   皇帝皱着眉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他们?活转过来的,不只是戏子一个人?!”他在江铭的话中捉到了那两个字:“还有一个人,是谁?”   江铭低着头没有作声,皇甫也低着头没有作声。   皇帝看着他们很不快:“有什么就直说,难道还要朕对你们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吗?”在宫中混进了两个人来,这让皇帝当然感到了不安。   皇甫看了看江铭:“此事,还是由江国公向皇上禀明。”他也是被拖下水的人,要是早知道此事还会牵到后宫,他是打死也不会接手案子的。   可是他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所以此时也就毫不客气的把江铭丢了出去。   江铭看看皇帝:“皇上恕罪,因为无凭无据,所以臣等实在不敢乱言。”他当然不是不敢说,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那个柳芽在宫中猖狂的足够久了,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再说戏子也是自己送上来的,江铭认为不能再放过他们,要一劳永逸的把两个人都自宫中除名。   皇帝更加不快:“江铭,你这是和朕玩以退为进吗?有什么,说!”他也不是糊涂蛋,自然能明白江铭的用意。   在他看来江铭的小心思根本没有必要,因为怎么说现在江铭和他都算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不能直说的?他这个做皇帝的信不过旁人,还能信不过自己的女婿?   江铭看看皇帝:“是,皇上。”可不是他非要说的,是皇帝一定要听得,他极为痛快的道:“和戏子一起混入宫中的另外一个人名叫柳芽,就是如今在宫中的柳娘娘。”   他说完后咳一声又补充道:“原本长公主就对臣说,看柳娘娘极为面善,和那个要谋害长公主的,出身韩家的柳芽长的极为相似。”   “可是长公主在说的时候也是不相信她就是柳芽,因为人就死在我们面前。我们只是认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长的如此相同的人。何曾想到,何曾想到,她们居然就是一个人呢。”   皇帝完全愣住了。   柳芽在宫中很能折腾,所犯之罪换个人死三次都有余了,但是她硬是能次次死里逃生,完全就是皇帝的私心相护。现在,皇帝瞪着江铭是真的目露凶光!   “那个人就是柳娘娘?”皇帝的声音有点阴森:“你们是如何确定的,或者还是因为你想为阿凤出口恶气,所以才会——”他没有再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却把皇甫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975.第975章 没去过的地方   皇帝待柳芽是极为不同的。   哪怕就算知道柳芽是假孕而骗了他,他盛怒之下都没有要了柳芽的命,就连冷宫那种地方,他都不舍得让柳芽去。   在皇后之后,柳芽是让皇帝第二个最上心的女子,当真是如珠似宝的宠爱,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但也只让他对阿凤和皇后心怀愧疚,也不能让他真正狠下心来。   柳芽,真真正正是皇帝的心头肉。所以,江铭的一句话,触到了皇帝的逆鳞。   皇帝的话,就真的有点诛心了。他认为江铭如此做是为了阿凤,因为柳芽接连对阿凤下手,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江铭硬把柳芽扯进来,想要一并除去为阿凤出口气。   如果不是他极为疼爱阿凤的话,现在他早让江铭滚出去了;他的女人,岂会是一个臣子可以指责的。   皇甫在心里深深的叹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但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可不会认为皇帝会饶过他去:“皇上,皇后和长公主归来后极为韬光养晦,柳娘娘就算针对皇后还有一点道理的话,又为什么不肯放过长公主呢?”   “尤其是,柳娘娘一直对长公主极为重视,对皇后娘娘反倒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不敬。臣不明白,还请皇上解惑。”   他是断案的老手,就算此时无法证实柳芽的身份,但他还是能够让皇帝看清楚其中的可疑之处。   皇帝的一双眼睛依然瞪的溜圆,盯了几眼皇甫后,他一拍桌案:“滚,都给朕滚出去!朕如果再听到这样的胡说八道,不要认为朕舍不得摘下你们的头。”   他见江铭跪着不动,怒气冲冲的再次一掌击在桌子上:“滚!”他说完站起身来就走了——江铭和皇甫可以不走,但是他们却对皇帝的离开无能为力。   看着皇帝离开了,皇甫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就直接坐倒在地上:“我差点被你害死!如果你不赔我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我就天天守着你,让你就算大婚了也不能和长公主圆房。”   他恶狠狠的盯着江铭:“我说到做到,绝对不是和你说笑。”   江铭叹口气蹲在地上用手指画圈:“看来这次我们输定了,没有想到那个柳娘娘居然有这样大的本事——我就真的看不出她好来。”   他是奇怪皇帝为什么会对柳芽如此宠爱,因为柳芽说长相绝非是绝世美女,论气质也绝非是什么大家闺秀,这样一个在哪一方面都只能算是中等的女子,为什么能让皇帝捧在掌心里呢。   皇甫翻个白眼珠子:“萝卜白菜罢了。还有,我告诉你,有些女子天生就能让男人着迷,但是她们却并不是天姿国色。这种事情,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知道这么一个结果。”   他挪了挪屁股靠近江铭:“不过,依我看输的人不一定是我们呢,你先不用垂头丧气的。”   江铭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给阿凤添麻烦,可是现在怕是……”他叹口气:“我要去看看阿凤,还要把此事详细说给她听,免得她什么也不知道而被弄个措手不及。”   “我说,我的国公爷,我的皇甫大人,这里是御书房,你们两位不走就在这里坐着,皇上也不可能回来的。”张有德有点无奈。   如果是其它人,他早一嗓子就把人轰出去了,可是江铭和皇甫哪一个也不是他想招惹的,所以只能来好言相求。   皇甫看到他乐了,招了招手:“你过来,过来坐下。你不坐就不知道御书房的地面坐着舒服的紧,来,坐下吧,不然我们可真的不走了。”   张有德苦着一张脸过来坐下:“您有什么吩咐,说吧。”他在宫中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就算是面对六部尚书,他都能把腰挺直了。   但是面对皇甫,他还真的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其实,他和皇甫本就是一路人,大家都是自己人,也无所谓谁听谁的。   “张公公,我的张总管,”皇甫对着张有德挤眉弄眼:“你猜一猜,咱们皇上去哪儿了?”   张有德的脸不只是苦了,眼圈都要红了:“你真是想要我的命啊,不如直接把我杀了,皇上的行踪也是能猜的?!”不过这几句话也只是场面话,下面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去柳娘娘那里了。”   他轻轻一咳,看着江铭的眼睛:“就带了一个小太监。”如果真要带一个人的话,皇帝肯定要带在身边的人是张有德。   张有德留在了这里,皇上带在身边的人不管是谁也只是个摆设,他真正要的就是一个人。   江铭眨了眨眼睛,一掌拍在皇甫的肩膀上:“还真不一定谁输,但我们肯定不会好过。嗯,咱们找个地方过夜吧,京城里我只有一个地方没有去过,皇甫大人有没有兴趣跟我一游?”   皇甫的脸也苦了:“我怎么就把你当成了英雄了呢?满朝武将都会装直肠子,就好像他们没有学过兵法,不会用计策谋算敌军一样——可是人家装的很像啊,如像你,半点也不装,比我们这些文臣还像狐狸,你这是想要夺我们的饭碗吗?”   指责归指责,皇甫大人还是乖乖的跟着江铭走了,去江铭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过夜。   张有德本来松了一口气,可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了江铭:“我的国公爷,您、您不是指那要命的地方吧?”   江铭对他挤了挤眼睛:“我不知道公公想到了什么地方,不过我和皇甫大人要过夜的地方可以告诉你,天牢。那个地方,我从来没有去过,今天就和皇甫大人一游。”   “不劳公公相送。”他对着张有德抱拳一拱,拉起皇甫来施施然的走了。   张有德的脸刷的就变了,想要去拉江铭,可是江铭和皇甫都是滑如泥鳅的人,早就防着他;最终张有德一跺脚,一路小跑去找皇后了。   这、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嘛,江铭和皇甫是真的不要命了!张有德想让皇后出面,只要让江铭和皇甫不再胡闹,惊动不了皇帝这事儿也能过去。 ☆、976.第976章 老套   张有德一直认为江铭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哪怕他做出过对公主动手之事,但张有德依然还是认定江铭不是个鲁莽的人。   因此,只要是江铭在,不管阿凤和江铭折腾什么他也没有走过心,知道最终的结果肯定不会让皇帝下不来台。   可是今天的事情,张有德是真的很想和江铭好好的聊一聊:你做臣子的和皇帝赌气,这个事儿你不认为大不敬吗?   张有德没有和江铭深谈,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知道江铭不会听,也不可能让他说出来;因此他除了去找皇后外也没有其它法子了。   他不想开罪阿凤或是江铭,他很清楚阿凤在帝后心中的重量,更明白江铭在阿凤心中的位置;所以,他此时没有去找皇帝而是去找皇后。   此时皇后这里还算是清净的,因为和太妃已经离开了,而大长公主也折腾累了正大喘气呢,不要说是动手就是大呼小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皇后坐在阿凤身边吃茶,偶尔看看阿凤,但是没有开口问大长公主一句话;她只是在琢磨,要什么时候把大长公主送到皇帝面前才算合适。   大长公主这人,从前皇后就没有把她放在眼中,如今更是不会把她当作敌人:因为大长公主她不配。   劳心劳力的处置大长公主,皇后才不会做呢;反正大长公主私自入宫已经有错在先,而且皇帝肯定对有人能私自进宫一事不会轻易放过,皇后更乐得把人丢给皇帝了。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她回来可不是为了争权的,只是想看着自己女儿高高兴兴的成亲,然后再等着抱孙子。   阿凤见大长公主折腾的差不多了:“你不说就算了,本宫其实对如何处置小瀛国皇帝更有兴趣;对你,还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我堂堂公主,自然是犯不着和一个庶人生气的。来人,拖下去吧。”她一摆手就要让人把大长公主拖出去,却在此时发现大长公主好像笑了一下。   大长公主的头微微低垂,阿凤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的嘴巴;之所以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笑了,是因为大长公主嘴角只是微微一勾就放开了。   阿凤转了一下眼珠:“肖公公,小瀛国皇帝那边的事情,你亲自去一趟吧。”她用眼色示意过来拖大长公主的人不用太过着急。   大长公主的嘴角又勾了勾,虽然依然很轻微但是阿凤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心中就奇怪此时的大长公主在笑什么呢?   “好,我说,我说,我全说。”大长公主的声音里有着气急败坏,也有着不甘心,但更多的却是惊惧。   如果不是那微勾的嘴角,阿凤还真就会认为她是真的屈服了,但是现在阿凤能确定她肯定是想耍花招的。   “你要说我就想听啊?你又不是戏子,说的唱的仿佛多好听,有人喜欢听一样。拖下去,拖下去。”阿凤还要试一试,想看看大长公主是不是真的在耍花招。   大长公主有些急了:“我真的全说了,不用你问什么,长公主,我全说。”她连长公主三个字都吐了出来,可见有多么的着急了。   阿凤见她如此招手让人把她再拖回来:“说吧,让我满意就暂饶过小瀛国皇帝,让我不满意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哦。”   大长公主委屈的开了口,按她所说,她的进宫与和太妃没有关系,却是原本德妃的人帮了忙——那人是在皇后没有“死”之前,德贵妃安插进道院的人。   德妃倒也不是要与和太妃过不去,只不过她那个时候到处安插人手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个到处是耳目的意思;就算是和太妃那里,她也没有放过。   当然了,和太妃那个时候在太后那里还算半个眼中钉呢,因此德妃安插的人只有一个,却是个宫中的老人儿:一个女官。   不过和太妃是一心修道,完完全全的心如死灰,对宫中的人与事是半分也不理睬;因此德妃安插的人也就没有什么用,但是依着太后的意思以防万一,也就没有再把人弄出来。   后来德妃出了事,此人虽然是德妃的心腹,但是十几年来安安静静的在道院之中,知道的人没有几个,就逃过了一劫。   大长公主哭哭啼啼:“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助我,如果不是她说我也不知道她是德妃的人,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地方去,被她说的又生出报仇之心来,便也由着她安排在道院之中藏身。”   “她在道院之中可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个和太妃也不管事儿,所以她藏我倒真的没有惊动什么人。”   “今儿我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同和太妃说上几句话,看看能不能说动她帮我一把。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同和太妃说话,就差点被长公主你们发现。”   “好容易脱险了,我等到和太妃独自一人时上前说话,哪里想到她、她居然直接让人把我捉了送过来?!”   大长公主所说的一切,不必阿凤和皇后费心,自有第五和肖有福去查证是否有那么一回事儿。   不多时道院中的女官儿就捉了来——她能逃过一劫,也不过是处置德妃时人太多,所以没有人细查她这条线罢了。   如今有第五和肖有福细查,她的身份自然也就瞒不过,一下子就被查了个清清楚楚;她,原本就是伺候德妃的人,后来有错才被德妃赶了出来送到道院当差。   所谓的有错,都是在宫中活了多半辈子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宫中人经常用的手段罢了。   女官此时哪里还敢隐瞒,一五一十就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好在她这些年也没有做过什么,除了她是德妃的人外,还真的找不到大错。   唯一的大错也就是大长公主了。因为德妃对她有恩,救了她一家子的性命:她家被人陷害被捕入狱,不是德妃她一家人除她外不会有一个活下来。   因此她把德妃当成了恩人,自然时刻想着为德妃报仇;但是她并不知道如何做,也不知道要自哪里下手,正好大长公主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总之,听下来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不管是女官出身还是所供述的一切,说起来都有些老套,在宫中这种事情还真是常见。   可就因为老套,所以真就没有什么漏洞,如果不是长公主嘴角的那一丝笑,阿凤也就相信了。 ☆、977.第977章 连环套   道院的女官名叫青莲,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脸上有几点白麻子,脸盘有点圆;如果不是听她亲口说出那么一番话来,这人丢在人群里还真的不会引人注意。   怎么看,也是一个老实人。   青莲说完一切后很平静:“我知道做错了但并不后悔,只求皇后赐我一死去九泉之下伺候德妃娘娘。”   皇后看着她:“你的这番话听上去很可信,但你不是认为本宫如此好骗吧?”   阿凤倒是不知道自己的母后如何看穿的,难不成也是看到了大长公主嘴角的那一丝笑意?   “不要说是骗本宫的母后了,就是想要骗过我都不可能。大长公主为了什么会说谎,咱们一会儿再说,本宫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说这个谎为大长公主打掩护呢?”   “青莲,娘娘真的放心她?”珠花随随便便把手中的香插在了香炉里,对神像没有半点的恭敬之意:“她,倒底不是我们的人。”   和太妃此时也没有在人前时,侍神的那种虔诚了:“还给他上什么香?这世间真有神佛的话,我的皇儿又怎么会被害死?!要么这世间本就没有神佛,要么就是神佛都是糊涂蛋,根本不配享受咱们的香火。”   “人前做个样子也就罢了,此时实在不必。”她扫一眼神像,眼中闪过的只有厌恶与恨意,仿佛她的一切不幸都是神像造成的。   珠花把香又取了下来丢在地上踩了两脚:“习惯了而已,倒不是要真心敬这什么神佛。娘娘,青莲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吧?我总是认为她不妥的。”   和太妃看着珠花似笑非笑:“你当然是认为她不妥的,这些年来你也没有认为她妥当过。”珠花是和太妃的心腹,一直跟在和太妃的身边,而青莲却是德贵妃送来的女官,在道院之中压了珠花一头。   珠花和青莲的不和,在道院中不是什么秘密,和太妃当然是极为清楚的。   “你呀,心眼儿就是太小,还太爱记仇了。不过,不说了,咱们主仆落到这步田地,在这小小的道院当中,心眼大小还有什么区别?”和太妃摇了摇头叹口气,不再说下去了。   珠花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刚刚真把她吓得不轻。旁人不知道和太妃的性子,她却是极清楚的,刚刚自己所为其实已经让和太妃不满了。   “当然信得过。”和太妃轻轻的道:“我看人,是不会看错的。”   珠花也是聪明人,知道此时不能不开口了,就此不提青莲就越发显得她心眼小了:“我只是担心青莲所说的那一套,怕是哄不过皇后去。”   和太妃摇摇头:“你不懂的,在这宫里能坐上高位的,哪一个不是心生七窍?多年下来,又有什么新奇的手段没有见识过?”   “在这宫里,越是精巧的、越是新鲜的东西,越是引人生疑;反而老套的,更容易取信于人。老套,就说明很多人用过,很多人用过也就是很多人失败过。”   “每一次的失败,都给再次用这老套法子的人一个提醒,所以老套的法子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修改,几乎已经是没有漏洞的、完美的手段了。”   “至于新手段,嘿,不失败的话是看不出它的漏洞在何处,因为人往往都看不到自己的缺点——就算是我,也是一样。因此,什么手段都不如老套手段好用。”   “只不过懂这个道理的人不多,所以宫中的人才会如你一般,都是绞尽了脑汁去想什么新的手段,嘿。”   珠花听的心服口服,但是她依然有担心:“皇后,可是娘娘认为的宫中最聪明的人,她难道不会看到这一点吗?”   和太妃看着珠花笑了:“有长进啊,居然能想到这一点。嗯,皇后嘛,她当然想得到……”   皇后看着青莲:“你是不是认为你说的这么老套,就没有错漏了?没有错漏就是最大的错漏——你当真对德妃感恩,放着宫中那么多的娘娘不去相求,却要把主意打到大长公主身上?”   “何况,你真的在道院中十几年来老老实实,又岂会有那个手段瞒天过海,把大长公主弄进宫中呢?本宫不问你话的真假,单就问你买通那么多人需要多少银钱与手段,你准备这么一条能私自带人进宫的路,有什么图谋呢?”   皇后弹了弹了长长的甲套:“本宫也不问其它罪名,就这么一条,不论你说与不说,也逃不过灭门之罪。”   一个灭门之罪让青莲的身子颤了颤:“皇后娘娘,我、我……”   阿凤叹口气:“不管你的主子是谁,此时你把所有的罪过都抗起来,你自己要以身相报什么的都可以,但是真要拖上你的父母兄弟以及子侄吗?”   “我、我……”青莲的眼圈红了,终于哭着以头触地:“我知道错了,不敢求皇后娘娘饶过罪奴,但求皇后能饶过我的家人,他们、他们无错也根本不知情。”   青莲再说出来的话同样很老套,皇后也罢、阿凤也好,都听过类似的事情:德妃所谓的救人,其实就是先派人去构陷青莲的家人让其入狱,为得就是收买人心,让青莲能对她感恩戴德。   德妃安插出去的人,首先就是要信得过;在宫中的小恩小惠又岂会让人死心踏地,哪怕是长久不在她身边也不会背叛她呢?   所以她动了不少手脚,而她用来对付青莲的法子,在宫中也不算什么新鲜手段,在她之前就有不少人用过,相信在她之后依然还会有继续用。   而让青莲怀恨在心的是,她的家人在大狱之中走了一遭,父亲残了而母亲死了,这等大仇她岂能不报?   阿凤眨着眼睛:“那这事儿和大长公主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把她弄进宫来?”   “我要的就是她死。德妃虽然死了,但是当初去构陷我们家人的人,却是大长公主做的——她大婚之后离京,途经我家那里而做出来的。”青莲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吼。 ☆、978.第978章 尽在我掌中   阿凤看青莲真不是作伪,下意识的看向大长公主,却不想大长公主一脸的不以为意:显然,她根本没有把青莲所说的话当一回事儿。   “她所说,可是真的?”阿凤忍不住问了一句,因为看大长公主的模样,可真不像是对青莲做过恶事的。   大长公主翻了翻眼珠子:“我不知道,就算是做过也不记得了。不要说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过去两三个月呢,就算是我做的我也不会记得。”   “几个草民罢了,如果真是冲撞了我,死了都不足以赎罪,有什么构陷不构陷的?!”大长公主对青莲的话还是极为不服气的:“她说是我做的,那便是我做的吧,又能如何?”   青莲转过头来:“我是不能拿你如何,本来我也认为我无法拿你或是德妃如何的,只能好好的调养自己,努力比你们活得更长久,看你们最终会落个什么下场——我相信,老天会收拾你们的!”   “德妃,被老天收拾了,而你不也是被老天收拾了?虽然你还有性命在,但是我把你弄进了宫里,你私入宫廷意图对皇后、长公主不轨,嗯,这次你还能逃得一命吗?”   “而你的性命会不保,还不是中了我的计。我能拿你如何,大长公主你还真问得出来?”她冷笑了几声:“我不要性命了,因为大仇得报后,死对我来说是解脱,何况还有大长公主在黄泉路上为伴。”   大长公主皱紧了眉头:“你闭嘴,什么东……”对她来说,青莲的家人是不是真的被她害了,根本就不在意;可是青莲敢算计她,那就太过可恶了。   不过,她的眼底可全是得意,因为只有她知道皇后和阿凤这次非上当不可;至于她的性命,嘿,当然不会有问题。   青莲盯着大长公主:“你的总管收了德妃的好处,构陷我们家人入狱,此事你大长公主可是得了好处的——你有一个宝贝吧,那颗最大的、呈粉色的珍珠,听说你向来很少示人。”   “那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祖上原本是珠农,后来因为祖父那一辈挖到了十几颗粉色的珍珠,才会离开海边到了内陆来买田买房。”   “只是,当年的珍珠祖父留下了其中最大的一颗,就是想当作一个念想,让后辈子孙知道祖上的不易,不忘我们的出身。但是,却被你夺了去,为此我母亲死在狱中,你却说你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肖有福早一步按住青莲,她早扑过去抓大长公主了;她刻骨铭心的大仇,在大长公主那里却连个记忆也没有。   “哦,我倒是有那么一点印像了,不过具体想不起来了,那珍珠倒真是不错,是我收藏中最得意的东西之一。是你祖上积了德,知道不知道,平常的东西岂会被我珍藏起来。”大长公主依然不当回事儿。   几条草民的性命,还真的不会让她有什么感觉,死了也就死了:“还有,你们家不是还活下那么多嘛,德妃也没有做绝啊。”   “要知道,当初德妃为了收买人心不落下痕迹,还灭了一两家人的口呢。你不就死了一个母亲嘛,对你父亲来说那是好事儿,正好再娶一个。”   她说完还给了青莲一个白眼:“行了,哭给谁看呢,还是你想让我说点什么?我就告诉你,哪怕我现在被贬为庶民,可我也是先帝的血脉,你们这样贱民一千个、一万个也抵不上我一根小手指。”   居然是真有其事。阿凤只是感觉青莲经历的事情,太过悲惨了些,最为不幸的是,如青莲这样的人在宫中并不是只有青莲一人。   “都是真的。除了大长公主进宫一事是我所为外,其它的事情青莲没有说一个字的谎——想要骗人,就要九分真一分假才能骗得过聪明人去。”和太妃歪在软榻上:“青莲啊,她当年一来,我便知道她是德妃的人,也就是太后的人。”   “可是她多年来什么都没有做过,太后和德妃居然根本就没有生过疑,嘿,这样的蠢人居然坐到了太后的凤位上,真就是老天不长眼。”   她恨恨的咬一下牙:“我本来想好了几种手段要对付青莲,就是想要收青莲为己用,不想德妃的手段倒正好省了我不少事情。”   “我把查到的真凭实据往青莲面前一摆,什么也不用说就换来了一个忠贞不二的心。青莲的家人,我也让人安排到我娘家去当差了,你说青莲有什么可让我担心的?”   “青莲是个好孩子,尤其是个孝顺孩子,她的老爷与弟妹在我手里,你说青莲能有什么不妥当呢?”和太妃微笑着吃了一口茶:“一切,尽在我掌中。”   珠花连忙凑趣哄主子开心:“皇后她们上当可一点也不屈,因为娘娘的手段高啊——不骗你,你们去查吧,越查只会越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妙,太妙了。”   和太妃摇了摇头:“不是我手段高明,而是我有耐心,我准备了十几年才发作,皇后她们却是刚刚回宫,而太后那个老东西这些年里根本就忘了我,没有一点防备。”   “皇帝嘛,全部心思都被韩家牵了去。嘿,这十几年来是老天在成全我啊,看来老天也认为我皇儿死的冤。”   珠花给和太妃换了新茶:“娘娘,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吩咐吧,我绝不会给你把事情办砸了的。”   和太妃横她一眼:“你又故意哄我开心,知道我一听你说家乡话就感觉好笑——没有什么要做的,这几天咱们主仆都好好的歇一歇,等纯儿的好消息就成了。”   珠花闻言真愣住了,这次可不是假装的:“什么也不做,那大长公主……”她话到这里也就明白了,所以才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和太妃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懂了?这枚棋子已经暴露了,而且本来她就只是一步快棋,所以还用得着做什么呢?物尽其用啊。”   “纯儿那里,你千万不要去找她,我都叮嘱过她了,也不让她来找我们,免得让人生出疑心来,或是捉到什么把柄。所以,现在咱们只是等,也只用等。” ☆、979.第979章 换个地方   和太妃的眼睛很亮,非常的亮,并不像过去的十几年里那般灰蒙蒙的。因为她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虽然她对珠花说的话很有点自谦,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的自己有多么的得意。   “你说,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纯儿的消息?”她因为太过开心,所以才会和珠花说这么多,最终还忍不住要珠花来猜一猜。   珠花知道和太妃根本不是真要听自己猜到答案,这个时候自己猜不到,由和太妃自己说出来和太妃才会更高兴。   深深知道伺候主子最要紧的就是哄的主子开心,所以她故意胡乱说话:“短了不可能的,最快也要半个月,最有可能是一个月,不过慢了话半年也说不定。”   “反正我们等了那么久,娘娘也不急在一时,半年我们也不是等不得。只要纯儿不会让我们等上一年,我就不会着急的。”   和太妃笑了:“你个老东西居然说开嘴了!你不急,这些年来我听你催来催去的,耳朵都长出了茧子。不过,不用你等一年,也用不了等一两个月那么久。”   “只要等到——”她看向珠花笑的意味深长:“等到我们的长公主大婚就应该可以了。”   “大婚啊,啧,真叫让羡慕啊。”皇甫背负着双手,踱着小方步:“你说,我能不能赶得上你和长公主大婚的时候来个定婚,咱们也弄个双喜临门。”   他的眼光有点贼,不过脸皮足够厚,绝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江铭看着他叹气:“皇甫大人,不用你总是提醒,我或是长公主绝对不敢把您的终身大事给忘了。”   皇甫的小方步照样踱的有模有样:“我不是怕你们给忘了,只是你们事多给我总往后面推啊。江国公,眼瞅着你就大婚的人了,可是瞧瞧我,形只影单可怜的很啊。”   他们身后跟着的就是天牢的头头,姓蔡,头有点大,和他相熟的人都叫他铁头;说起来他这官儿也不算小,五品的官儿不上不下也说得过去;至少在刚刚之前他还认为自己足以对祖宗们交待的过去。   可是现在蔡大人的铁头上全是汗,亦步亦趋的跟着,听着皇甫说可怜他连忙跟上:“皇甫大人,要说可怜有谁比我可怜啊,你说好端端的在家里坐着,这祸事也能飞了来。”   江铭回过头来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蔡大人,的确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这事儿了结了,要么你就出气了,要么我和皇甫大人到府上负荆请罪。”   蔡大人听的后背直冒冷汗:“国公爷,咱可不是那个意思,您能来真是给下官体面,可是住到这里,真、真就是庙小菩萨大——你实在是难为下官啊。”   他说完还不忘瞪一眼皇甫。说起来他和江铭同朝为官,都在京城怎么也打过照面,只是绝对不熟;可是他和皇甫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因为皇甫手里了结的案子好多都会把人交给他们。   他哪里想到,这个皇甫有一天找麻烦会找到自己头上来:在天牢里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没有什么要求,只要能住人就成——听听,这叫人话吗?   如果不是看在江国公也在的份儿上,他蔡铁头立马就啐他皇甫老倔一脸啊。可是,江铭他实在是招惹不起,长公主的驸马爷、皇上眼中的红人儿,没有圣旨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把江铭关到天牢里啊。   他可是消息极灵通的人,没有办法,这个差事消息不灵通丢官事小:天知道到天牢里的人哪一个会翻身啊,到时候一个不小心他脑袋就要搬家啊。   所以,他对当朝的长公主的事情是了若指掌。说实话,他把江铭真关进天牢,哪怕是江铭自己要求的,他也怕到时候长公主骑马进来劫狱啊。   到时候长公主没有啥,他这个脑袋怕是不能再吃饭了。还有,江铭这个驸马爷他更是一清二楚,这位可不是省油的灯。   到自己天牢里来住,他真的怕到时候要送就送不出去了;虽然他自问没有得罪皇甫和江铭,为官也清廉更没有枉法,可是被江铭和皇甫找到门上来,他这心里是七上八下没有个准主意了。   江铭一笑:“蔡大人客气了,天牢里少说也有几十间牢房,一间牢房里关上几个人不成问题,真是房间紧张,我和皇甫大人可以要一间房凑和凑和。麻烦蔡大人了,给个房间吧。”   蔡大人给皇甫瞪眼都瞪了好半天,可是皇甫硬是不理会,他见没有法子了只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国公爷,下官哪里做的不好,或是做了什么错事,您就直接罚。”   “咱是该什么罪过就什么罪过,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给下官一个明白说法就成。”他是实在挺不住了,死就死吧就求死个痛快。   他这一跪把皇甫给吓了一跳,就是江铭也连忙避开了。然后,江铭摸了一下鼻子,上前亲手扶起蔡大人来:“和大人你无关,真的无关。只是我们两人惹皇上生气,所以,咳,那个你明白了吗?”   蔡大人认真的看了看江铭,确定他所说的并不是假的后,心放回去一半儿,可是一张脸就更苦了:“国公爷,没有旨意下官哪里敢关了你们两位?你们另外找个地方过夜成不成?”   他转了一下眼珠:“其实,钦命要犯也不只是关在我们这里啊,大理寺的牢房当真是信誉极佳——又干净又舒适,而且还没有人打骂,要吃什么喝什么给银子就能办得妥妥当当;国公爷您看是不是到哪里……”   开玩笑了,就算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江铭不是来找他麻烦的,他也不能把人关进天牢里去啊。   皇甫一脚就踹了过来:“你当着老子的面儿就坑老子啊,当老子是死人啊。”还大理寺的牢房,他如果去大理寺的话那才成笑话了——那和把自己关自己家里有什么区别?   蔡大人也急了,挽起袖子来就直嚷:“我坑你?你个老倔也好意思说,你这不是坑我嘛,啊,我问你,你现在不是在坑我嘛。”   “这里就挺好。”江铭看到一个狱卒锁门,过去阻止了他,打开门自己进去了:“嗯,不错不错,我就住这里了。蔡大人不用谦虚,你这里比大理寺那边舒服多了,大理寺我住过,也就那样。” ☆、980.第980章 大运气   狱卒完完全全的愣在当场,看着江铭进去,看着皇甫也跟着进去——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牢房成了贵人们喜欢的地方。   他不认识江铭,但是见他们蔡大人陪着肯定不是一般人,况且他识得皇甫啊,所以他更加不知所措了。   要进牢房的人都是不情不愿的,大多数人都要被他们推一把或是踹一脚才能进去牢房;像江铭和皇甫这样不请自来,而且还对牢房大为赞赏的人,狱卒是第一次见到。   按天牢里的规矩,有人的牢房是一定要锁上的:这间牢房刚空出来,他不过是来打扫的,哪里能想到会遇到江铭和皇甫呢。   皇甫进去后左右看了看:“还行,挺干净的。这天下的大牢,也只有你们天牢和我们大理寺里能干干净净了。”因为这两个地方关的人非富即贵,而且谁也说不定这些人今天关进来,明天会不会又东山再起。   所以牢房当中自然不可能又脏又乱,免得让那些贵人们记恨上。   狱卒看看手中的锁,看向了他们的蔡大人:“这门——?”锁还是不锁呢,不锁好像不合天牢的规矩,到时候追究起来就是他的责任。   蔡大人没有好气的一脚把狱卒踹到一旁:“滚,给我滚的远远的,你个痴货。”他也不是真生气,天牢当中那么多的狱卒,做打扫的肯定都不是机灵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同僚挤兑做最脏最累的活儿了。   “国公爷,咱这里实在是……”他真要哭了,一双眼睛都发红了。   说起来天牢这个差事还不错,油水挺丰厚的,如果不是在宫中的他家长辈关照,这种好差事也落不到他手里。   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事情啊,非要有人把自己关进天牢不可。   皇甫叹口气:“行了,行了,你不要叫了,多年的交情不要说我不关照你——你在这里就是把老天哭下来,天牢里的这间牢房我们哥俩也住定了。”   蔡大人眼巴巴的瞅着皇甫,一心指望着皇甫能饶过他,不然他就要让江国公知道他也是上有老小有小的:逼死他那可是有损阴德啊。   “你在这里求我们哥俩不管用,你马上进宫去求皇后娘娘,或是去回禀皇上,不管到时候如何发落我们哥俩,都和你蔡大人无关了。”皇甫一撩衣袍坐下了:“那个,给壶茶再来两本书呗。”   蔡大人当然不是没有想到进宫,只是不想得罪眼前的两位罢了,听到皇甫的话他马上一拱到底:“那,下官就得罪了。”   转身看到那个狱卒还没有离开,想一想感觉这事儿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又把人叫过来仔细叮嘱一番:把江铭和皇甫就交给这个狱卒伺候了。   蔡大人不敢再耽搁,立马转身就走了;这事儿,他早点回明了就早点没有责任了——唉,是不是求求宫中的长辈,给自己换个差事得了。   皇后和阿凤都没有再说什么,不管是青莲和大长公主,她们都没有说要如何处置:已经打发人去请皇帝了。   青莲二人是死是活全在皇帝的一念之间,皇后和阿凤才不会多说一个字呢;反正,这两个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大长公主也不可能再成为皇后和阿凤的对手。   大长公主被贬为庶民那一刻起,便已经不再配成为阿凤的对手,更不用提皇后了。   皇帝一时半会是不好请的,因为张有德有意躲了起来,倒真的让小太监一顿好找,才在柳芽那里找到了皇帝。   只是无人肯让他进去,也无人肯为他通禀,把个小太监急的真上火,可是却没有半分办法:皇帝的口谕,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   此时柳芽倒真恨不得能有人进来,因为皇帝自打一进来就不言不语的盯着她,把她看的心头直发毛。   能想到的话她都说了,温柔的笑脸、皇帝最喜欢她的模样,她都做了出来;可是皇帝就是不应答一声,就坐在那里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瞧。   柳芽最后不得已都跪倒在皇帝的脚下了,可是皇帝依然不开口;既不说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也不说让她起来的话,就由着她跪在地上而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柳芽的眼。   其间皇帝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在柳芽想避开他的眼神低下头上,伸出手把柳芽的下巴勾了起来。   柳芽明白过来也就不敢再低下头了,但是又不敢也不能和皇帝四目相对,这份罪就别提多难过了。   她倒真的宁愿皇帝大发雷霆,那也能让她知道皇帝倒底在想些什么;如此,她哪里能摸得到皇帝的心思?   柳芽自打成了皇帝身边的人后,便没有再吃过苦了;今儿这一跪让她腰也疼腿也麻,偏一动不敢动,心里早已经吓得七上八下快要六神无主了。   “柳芽,是你在韩家的名字,是不是?”皇帝是什么人?从前他对柳芽没有生疑,自然就信了柳芽的话。   柳芽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可是现在他有了疑问,一声令下柳芽的事情就算不可能一下子就查个明白,但是好些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柳芽在京城中的事情,包括她把戏子弄进宫来做了太监的事情,都被人查的清清楚楚。   柳芽心中一跳:“是,皇上。韩家时的贱名,后来韩家做了大逆之事,我入宫后便改了名字。”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哦,原来是这样。你是一个很有运气的人,大运气啊——想想,韩家那么多人死了,虽然朕不想多造杀孽,但是当天有多少韩家的丫头男仆死于非命,嘿,那是说也说不清的吧?”   “可是,你却能毫发无伤,还能被没入宫中为奴。这等运气,很强了,朕想天下间没有几人有。”他顿了顿:“更何况,你死里逃生已经不是一次了,在韩家应该是第几次?”   “你,可是死过又活过来的人呢?还是说,你的运气就是那么好,好到逆天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死里逃生呢?嗯,朕在想,这一次朕对你动了杀机,你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再次死里逃生呢。” ☆、981.第981章 情绪   柳芽听到皇帝的话,惊惧的让她完全不能动弹分毫:虽然她最自豪的就是把皇帝哄的团团转,哪怕就是皇后和她相比,同样也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去;但是她一样很清楚,皇帝一句话就可以左右她的生死。   不管她从前有多少次死里逃生,她很确定只要皇帝一句话,这次她就会死的不能再死,绝对不可能再有什么好运气。   她看着皇帝平静的脸,心中不停的对自己说,现在快些说点什么,无论是什么都好只要开口说话就成;但她惊吓过度,心里再明白脑子也不好用,嘴巴更是张不开。   皇帝伸出手勾住柳芽的下巴:“之前朕没有想过,今天朕才认真的想了想,为什么朕就是那么喜爱你呢?”他把柳芽的头左右晃了晃:“朕直到现在才想清楚了。”   “你长的并不漂亮,但是却很像一个人。”他眯起眼睛来:“嗯,也不是长的很像,有五六分相像吧,尤其是你说话行事,最像了。”   “不过你的性子就不是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啊。”皇帝放开了柳芽:“朕几乎都要忘了。你,一个字都不说吗?这可不像你呢。”   柳芽很想问一问皇帝她像谁,但是看皇帝的模样也知道他不想多说,再加上她眼下的情形哪里敢多话?于是她垂下头轻轻的道:“罪奴,无话可说。”   她真的很想分辩,也真的很想对皇帝说她是无辜的,那些中伤她的话都是旁人在诬蔑她;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尤其是皇帝问出来后,她不用去想也知道一切肯定是出自阿凤之口。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此时一味的辩解哭诉倒不如直接坦承来得好。她,也是无奈之下赌一赌运气,希望就像皇帝所说,她的运气还会一直好下去。   “没有其它的原因,皇上,求生而已。”她话说出口也就平静下来,抬头看向皇帝眼中便已经没有了惊慌。   求生也是实话,虽然她也是为了复仇,但求生同样是应有之义,也不算是欺骗皇帝了。现在,也只有实话也能救她了。   皇帝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道:“你一直很得意吧,能把一国之君玩弄于股掌之上;嗯,尤其是朕因为你在皇后面前一次又一次的为难,一次又一次的伤皇后的心,你是不是很开心?”   他站了起来:“你是聪明的女子,所以你当然知道当下应该如何说话,能让朕再次饶过你。”   “你,一直想杀了朕的长公主,是吧?”他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既然你是真的知道错了,也不想再欺骗朕,朕也不能不为你再网开一面。”   柳芽的心并没有放下来,仍然提的高高的——如果皇帝肯给她时间的话,她当然可以让皇帝的心软下来,可是哪里有时间给她。   她也实在是小看了皇帝,一直以来皇帝对她的纵容,让她认为皇帝并不是那么聪明;这一点,在此时真是要了她的命。   “来人,把她送去长公主那里,传朕的口谕,如何发落由长公主做主。”皇帝看着张有德:“朕刚刚还在想,你也应该来了。”   张有德欠了欠身子:“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有事要找陛下,请陛下去一趟凤翔宫。”他抬头看着皇帝:“应该是有要事,不然的话皇后和长公主都是极知礼的人。”   他再为皇后和阿凤说话——有事要见皇帝也不能让皇帝过来的,这是规矩。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这人,不要带去凤翔宫了,朕不想再见她。直接使人送去安凤阁,交给肖有福看管就是。”   他认为皇后和阿凤找他,还是有关柳芽的事情,因此并没有多说便直奔凤翔宫;他的心情很不好,就算柳芽不是个好人,就算阿凤和皇后没有做错什么,他依然很不开心,很想发作一番。   所以张有德的话他也没有听进心里去,他的心中已经对皇后和阿凤生出了三分的火气来:不就是一个妃子嘛,用得着如此相逼吗?   踏进凤翔宫时他的脸还是黑的,抬头看向皇后的目光还带着三分的冷意;不过在他扫过跪在地上的人时,他的目光才变了。   皇帝并不是蠢人,看到大长公主后自然就明白皇后和阿凤找他是为了什么——不去见他,也是因为不好带着大长公主在宫中招摇。   皇后带着阿凤迎了上来见礼,然后恭请皇帝上座:皇后比平常对皇帝还要更恭敬三分,依足了宫中礼仪。   她就是皇后,而他也只是皇帝,除此之外无他。   原本因为阿凤的努力,皇后和皇帝的关系缓和不少,私下里皇后也不再和皇帝讲究什么礼仪,有了从前两人相处的三分模样。   可是今天皇帝进门时的那一抹冰冷,却让皇后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她很清楚皇帝之前去了哪里,而她关心的不是皇帝要如何处置柳芽,那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帝在此事之后,会如何待她和阿凤。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开口的,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皇后也说不上伤心来,只不过是生出来的几分希望又熄灭了而已。对皇帝,她早就知道,绝不应该抱着什么希望的。   “皇上,阿凤那边还有些事情,她大婚的日子就到了,所以赶的紧,妾先和阿凤去安排一番。”皇后没有再同皇帝多说什么,带着阿凤施礼告退了。   阿凤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在心中叹息几声,什么也没有说跟上皇后离开了;有些事情,她的心愿有多么美好,也不能不理会皇后的心情。   到了安凤阁,皇后和阿凤才知道皇帝对柳芽的发落,还真的让她们小小的吃了一惊。   阿凤对皇帝生出来的几分不满也消失不少,至少皇帝待她这个女儿还是真心实意的;可是,对她的母后却实在是让人很失望。   “人,总会有情绪的。”阿凤没有去发落柳芽,先劝了皇后一句:“不过,母后你要做什么,女儿都支持您。”她也想开了,父亲也爱她、母亲也爱她,这就足够了。   父母之间的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也不应该由她来左右。 ☆、982.第982章 承诺   皇后一笑,抬手给阿凤弄头发:“母后都没有给你梳过几次头,可是你就要出嫁了。”这话一出口,皇后的眼圈便有点红了。   养女十几年,嫁女只一朝。做父母的那份为女儿幸福高兴,却又舍不得女儿长大离开的纠结,真不是用言语能表达的。   阿凤回身抱住皇后:“我还是你的阿凤,还会陪在你身边。我大婚了,你不是失去了一个女儿,而是多了一个儿子。”   皇后拥着阿凤:“母后知道,母后只是——”她的心情她也说不清楚,顿了顿干脆不说了:“江铭呢,今儿没有见他陪着你,还真是少见。”   阿凤一笑:“他有事儿。”   母女二人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一起用过膳后便坐下来吃茶说话。并没有说什么情深意长的话,就是一些平常的、琐碎的、甚至是无聊的话,但是母女二人却都很开心。   皇帝却不开心。只是这个时候的不开心,同他离开柳芽时的不开心是不一样的。   大长公主的事情并没有让他多费心思,一句话就把大长公主先丢到冷宫里去面壁:他现在没有心思想如何处置大长公主。   他知道皇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想要同皇后解释一番,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说——怎么说也是他理亏啊,柳芽的事情怪不到皇后和阿凤头上去的。   皇后离开时的样子,不停的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想要去赔个不是又拉不下那个脸来,因为他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张有德上前:“皇上,江国公和皇甫大人如今关押在天牢里。”他早知道此事了,可是却并没有马上提及。   皇帝闻言站住了,看着张有德:“你说什么?!谁把人下到天牢里去的,反了不成?!”他的女婿啊,居然也有人不声不响就把人给弄到天牢里去了?   “把那个蔡……”他正有一肚皮的火气呢,可不就正好找到了一个出气筒。   张有德咳了几声:“皇上,没有人把江国公和皇甫大人关进天牢,是他们自己把自己送进去了。蔡大人想尽了法子,他们两个就是不肯出来。”   皇帝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心中更为恼火了:“他们喜欢天牢,就让他们在天牢里呆着吧。”真没有想到江铭居然敢如此做,这不只是威胁还是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啊。   和指着他鼻子骂昏君有区别吗?!真的没有半点区别——再说了,后宫里的事情也是一个外臣可以插手的。   哪怕柳芽实在是该死呢,可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当然可以饶过她,还可以宠爱她!江铭,实在是太过份了。   他转了两圈感觉气的太过难受,抬脚把一张椅子踹倒了:“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放他们出来!就让他们在天牢里养老好了。”   张有德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养老是不可能的,因为长公主的大婚就在几天之后,到时候没有新郎算怎么回事儿?   皇帝也不过是在气头上罢了,顶多也就一天到时候自然会把人放出来;皇帝不放,皇后会同意嘛,长公主会同意嘛?   皇后离开安凤阁时对阿凤道:“江铭在你父皇面前揭开了柳芽的事情,不过在你父皇眼中,应该是我们商量的结果。”   阿凤耸耸肩膀:“本来我的确不知道,但是这宫里真的没有什么秘密。柳芽,除了也好,不然的话大婚的时候她再出来恶心人,也实在是防不胜防。”   “柳芽?”纯儿走过来,手里提着一盏宫灯:“是谁啊?”她把宫灯交给皇后的人:“这是我亲手做的,比宫中那些常备的要明亮些。”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你们仔细伺候皇后。”她说完又把一件阿凤的大氅交给皇后身后的嬷嬷:“有风,给皇后披上吧。”   皇后笑着拉过纯儿的手来:“本宫一直都认为阿凤始终一人,没有同胞的姐妹是个憾事,不过今天本宫的遗憾终于消失了——你,就是本宫的另外一个女儿,是阿凤的手足姐妹。”   “有你在,本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笑着把阿凤的手拉过来放在纯儿的手上:“这宫中真的没有多少真情实意,所以你们姐妹二人一定要同心同德,让她们看看这宫中还是有真情在的。”   纯儿没有说什么推辞的话,因为此时自谦的话,只会让皇后对她不放心;她如果没有其它的心思,自然把阿凤和皇后当作最亲的人,那她自然不会认为皇后的话有什么不妥当的。   阿凤笑着拉着纯儿送皇后出了安凤阁,看着皇后离开她才和纯儿回去。   纯儿回到房里给阿凤看她做的衣裙,虽然只是半成品,但是一看就是极用心思,且很喜庆——和喜服的喜庆不同,这套衣裙不会那么繁重。   “大婚的衣服很重的,所以我弄了这么一套衣裙,在你拜堂后回到房里时换下来。”她特意给阿凤看暗袋:“这里有个暗袋,给你装吃的东西。”   “虽然你是长公主,不会有人真的敢饿着你,但是我担心你大婚时不好意思要吃的,以备万一之需吧。”纯儿笑着又指了指旁边:“上好的绸缎呢,还剩下不少。”   “我也给自己做了一套——你就不用对我说谢谢了,我这是想个法子给自己做几套新衣服,你的衣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阿凤笑起来,仔细看了看衣裙:“我真的很喜欢。你那天要陪我一整天的,本来我还要让人给你量身裁衣,如今你自己动手了,倒替我省了不少银子。”   两人说笑几句便各自睡下了。   只是纯儿在睡前看着没有做完的衣裙,笑的有点诡异;如果阿凤看到了的话,就不会再对她说喜欢那套衣裙了。   第二天一早,阿凤刚刚梳洗完,正和纯儿吃饭呢,就听肖有福说道:“大长公主,死了。看上去是自缢,但是第五公公和张有德都看过了,说是人先被勒死后才挂到房梁上的。”   纯儿的手轻轻一颤,手中的银丝花卷就滚落到地上,抬头正好对上肖有福的一双眼睛,她勉强一笑:“这一大清早就听到死人,真是晦气呢。”   人,居然死了。和太妃对大长公主说的那番话,她当时不巧在后窗外听到了:和太妃说让大长公主放心承认一切,到时候自然有法子救出大长公主来的。   因为和太妃经营多年,在宫中当然有很多她的人,要救个把人还真的不难。而大长公主不可能被赐死,只要是关押和太妃说她一定有法子救人的。   和太妃的确是有人,只不过她的人并没有救大长公主,而是让大长公主永远闭上了嘴巴。 ☆、983.第983章 成全   肖有福笑着点头:“是我的不是,大清早的说这种晦气的事情。幸好我们公主是经历过生死凶险的人,才没有被吓到,不然就是我的大罪过了。”   “纯儿姑娘,你不要紧吧?”他递给纯儿一碗热汤:“喝点汤压压惊。”   可以说,肖有福不管是说出来的话,还是他待纯儿的态度,都没有任何的恶意;这一点,纯儿自己也能确定,可是纯儿却就是感觉这个老太监对自己不怀好意。   “谢谢肖公公了。”纯儿接过汤来向肖有福一礼:“我在道院中生活了几个月,对生死之事应该是看开了才对,却没有想到会更在意人的离去。”   她双手合什对着窗外念念有辞,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诵段经文送送她吧,希望她下一世可以投胎个好人家。”   “肖公公,你还是不要照顾我了,理应是我们照顾阿凤才对。”她再对肖有福开口时,便自然了许多。   肖有福笑着摇头:“纯儿姑娘,我能照顾你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你可是我们公主的姐妹,将来一个妥妥的郡主跑不掉,再找一个好郡马,啧,这幸福日子真是羡杀旁人呢。”   “到时候,只怕我就算想要照顾郡主,郡主还要嫌我人老手慢呢。”他又给纯儿布了菜:“只要郡主记得今天我的好就成。”   纯儿总感觉肖有福的话中有话,可是看一看,肖有福笑眯眯的样子要多和善就有多和善,一时间她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来,只能再客气几句就罢了。   阿凤只是多看了一眼肖有福并没有多说话。纯儿当然是她的好朋友,她信得过的人,可是肖有福同样是她的人,也是她极为相信的人。   因此,肖有福和纯儿之间的事情,她并不想插手。因为纯儿和肖有福都是成年人了,真有什么误会,相信这两个聪明人很快就能说清楚的。   大长公主的死让皇帝极为震怒,最让他震怒的是,杀死大长公主的人并不难找:找到大长公主的时候,不过两个时辰就找到了杀她的人。   壮壮实实的太监,已经服毒自尽了;他留下来的遗书言明一切都是他所为,却没有说他为什么要杀大长公主。   在自己的皇宫里,在他这个皇帝的眼皮底下,有人杀了他的妹妹:当然了,他不是生气有人杀了大长公主,而是不经他的同意,有人竟能在他的眼皮下杀人。   这不只是让他生气,更让他有些惊惧——如果有人能杀掉大长公主,是不是只要时机合适,也有人能在宫中杀掉他这个皇帝?   皇帝恼怒烦燥,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皇后,可是到了凤翔宫中皇后言谈举止都谨守着礼仪二字,让他平添几分恼怒离开了。   他又去了贤贵妃的宫中,本来和贤贵妃好好的——在贤贵妃的温柔之下,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于是他很随意的抱怨了皇后两句,不想温柔的贤贵妃却劝他向皇后赔个不是;如果是平常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皇帝正一肚子的恼火,闻言大为着恼甩袖子走人了。   贤贵妃送了皇帝走后,其身边的女官却劝她说刚刚实在是不应该,就算对皇后恭敬也不应该做到这种地步,把皇帝气到了是得不偿失。   马上把女官打发了,她绝不可能再用这个女官儿;然后她便起身去凤翔宫,并没有提皇帝的事情,只是陪着皇后准备阿凤大婚的事情,在晚上陪着皇后用过晚膳后,她居然没有离开凤翔宫还留宿了。   烦燥难抑的皇帝,在宫中找不到一个可心合意的人儿能安抚他心中的燥意,到了在晚上很自然就想到了柳芽;在这个宫中,不管是什么时候也不管发生了什么,认为他一定是对的也只有柳芽一个人了吧?   皇帝越是如此想就越是按捺不住,最终他对自己说只是去看看柳芽还有什么可说的,绝不是想要饶过柳芽。   再说,他也把柳芽给了阿凤,不可能再把人要回来的。如此这般找到借口后,皇帝便去了安凤阁。   阿凤并不在安凤阁里,她和纯儿去找天福了:天福那里收了不少好的绣花样子,纯儿和阿凤去挑选几样来绣到新衣裙上。   安凤阁的人不敢对皇帝有所隐瞒,对皇帝说柳芽早被皇后带走了——阿凤一个快要大婚的人,岂能再为柳芽的事情分心?   皇后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所以便把柳芽带走由她发落,让阿凤只管开开心心的等着嫁人就可以了。   皇帝闻言愣了愣,离开安凤阁后心里一直在想要不要去皇后那里看柳芽:想到皇后的脸,他有些迟疑,但是脚下却一直向凤翔宫而去。   皇后和贤贵妃都已经洗过澡,两人倒不是打算睡了,只是洗完后换过衣服,想舒舒服服的歪在床上下棋罢了。   皇帝的到来让皇后和贤贵妃意外,再更衣也不来及了,只能跪在地上迎皇帝的到来。皇帝的心思不在皇后和贤贵妃的身上,所以胡乱说了几句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起了柳芽的发落来。   贤贵妃听的叹息一声:“皇上,由妾弄几样小菜,由皇后娘娘和妾陪皇上吃几杯酒吧?”她是想为皇帝尽一尽心,不想他在做错什么弄的皇后以后再也不会原谅他。   皇后却笑了一下:“这主意好。不过,只有我们两人相陪却少一点什么——第五啊,你去带人把柳娘娘请来。”   “嗯,让柳娘娘梳洗打扮一番,让她在皇上面前献上一舞吧。”她看向皇帝:“她是戴罪之身,只是皇上没有把她废为庶人,本宫倒也忘了下这样的旨意。”   “不过,罪人不能再居于宫中了。不过念她伺候皇上一回,就赐她个全尸吧。死后,还让她以妃礼下葬,也算是皇上的一份心意。”   她尽知皇帝的心意,所以并不拦着皇帝要见柳芽,甚至是言外之意都不拦着皇帝和柳芽今天晚上共赴巫山。   但她也不会忘了柳芽是要杀阿凤且还尝试了好多次的人,所以她定不会饶过柳芽的性命。   皇后,并不是只会对皇帝弯腰屈膝,该硬的时候她不会软上一分,更不会退让一步。 ☆、984.第984章 无意义   听到皇后的话,贤贵妃心头就是一紧,知道事情要坏;想要说什么,可是抬头却看到皇后对她轻轻的摇头,示意她退到一旁去。   皇后对皇帝死了心,可是人与人是不同的,她的所求与贤贵妃的所求自然不同;她可以对皇帝不假以辞色,可是贤贵妃不可以。   因为贤贵妃要的不是皇帝的一颗心,还有,她也需要皇帝的宠爱,以及皇帝对她的信任。所以皇后不想贤贵妃在此时因为自己和阿凤的事情,让皇帝对其留下坏印象。   贤贵妃还没有来得及想一想,皇帝已经开了口:“皇后,你——!”他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烧了上来。   他可没有说要见柳芽,更没有说舍不得柳芽,更不曾替柳芽说情,皇后却如此说话,还当着贤贵妃的面儿——眼中可还有他这个皇帝?!   其实,皇帝的怒火就是因为自己的心事被皇后看破了,而且他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心事是很不正当的。   但是人总是如此,自己有错的时候不愿意承认,就会迁怒于人;越是上位者越会如此,因为他不习惯于承认自己错了。   第五却像看不到帝后之间的紧张,对帝后欠了欠身子,后退几步转身就走了:他是要按皇后的吩咐做事。   贤贵妃原本因为帝后之间的剑拔弩张有点不知所措,时间太短,让她无法判断自己此时应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而第五的举止却一下子就让她心里明亮起来,所以她立时扑到皇后前面,把皇后挡在了身后;她面对皇帝跪下:“皇上,请息怒!”   “皇后娘娘没有说错、做错什么。皇上,请您三思。”她对着皇帝连叩了几个响头。   皇帝气的直跺脚:“你是在指责朕错了吗?!”   皇后弯下腰去拉贤贵妃,她知道贤贵妃对自己并不纯粹;但是贤贵妃却是宫中难得没有害她,还向她示好的人。   所以,她真的不想贤贵妃被皇帝迁怒。   贤贵妃看着皇后:“娘娘,让妾把话说完吧。”她一咬牙看着皇帝道:“是,妾的意思,就柳氏的事情而言,皇上您做错了。”   以她的性子,在宫中做事向来是谨小慎微,绝对不可能对皇帝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她到了现在也明白,她的成也是得此,而败也是得于此。   正是她事事都前怕狼后怕虎,才会在宫中没有真正的助力。如今皇后对她有三分的好感,如果还要以得失去计算——皇帝也不是傻子,她以后在帝后心里是什么人?   她这样的人生养的皇子,皇帝又会有什么想法?第五不管在任何时候,选定了主子就跟定了人,绝不会给自己留什么后路,所以他才会深得帝后二人的信任。   第五是个聪明人,所以才能在宫中活到如此大的年纪,眼看着他还能颐养天年;所以贤贵妃决定学一学第五,再也不要计算得与失了。   她已经是皇后一派人,那就从此之后都是皇后的人好了;先是皇后的人,然后才是皇帝的妃子:她,就赌这一次。   “皇上,妾是什么样的人,相信您比妾还要清楚。妾是胆小的人,做事总会前思后想的计算好得与失,然后才会小心翼翼的去做。”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对皇后,妾一开始也不过是借势,因为妾相信,不管皇上宠爱哪个,心中最最爱重的人始终是皇后,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所以,妾才会成为宫中人眼中所谓的皇后的人。妾承认,妾只是想利用皇后,可是到现在,妾不能说全心全意把皇后当作姐妹,但是妾却真的很希望皇后和长公主能平安喜乐。”   “除了妾的个人感情外,妾知道大楚最好的皇后,就在我们现在的皇后娘娘。有皇后娘娘在,皇上您才能无后顾之忧。”   “有皇后娘娘在,大楚的皇子们才能得到最好的教导。因为,除了皇后外,谁也不会如此深知皇上您的心,谁也不会像皇后娘娘一样,只做对皇上您好的事情。哪怕,做了后会让皇上您生气或是伤心,皇后娘娘也一意孤行。”   她连叩几个响头:“娘娘以一己之身,要的只是皇上平平安安,要的只是大楚平平安安啊。”   皇帝看着贤贵妃,眼中的神色变换不停;就如贤贵妃所说,他是深知贤贵妃的为人,这样的一番话绝不会出自她的口中才对。   还有,他心口的恼怒更甚,因为他最宠爱的两个妃子,一个以皇后马首是瞻,一个却要死在皇后手上了!   在这宫里,倒底是他这个皇帝做主,还是皇后做主?   第五回来的时候刚刚好,正好解了皇帝、贤贵妃以及皇后之间的尴尬。   皇后叹口气:“你起来。”她拖起贤贵妃来看向皇帝:“我没有她说那么好,还有,从前我做事只要对你有利就可以;但是现在嘛,我首先要保护我可怜的、唯一的女儿,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所以,杀柳妃不只是于公,更是有我的私心在。我做事,从前到现在不变的有一点,那就是我绝不会骗你,皇上。”   她说完微一抬下巴:“但是杀柳妃,绝对不是出于妒嫉。嗯,我本来还要奏请皇上的,却被贤贵妃的话打乱了。”   “明年,应该选秀了。大楚已经十多年没有选秀了,如今国泰民安,是时候充实一下后宫了。”   我说我不是妒嫉便不是妒嫉——我不但不会阻止你宠爱其它妃子,我还会为你好好选几个年青貌美的妃子。   皇帝瞪着皇后,紧紧的咬着牙才没有怒吼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皇后还不如贤贵妃明白自己的心。   第五很是会找机会:“皇上,皇后,”他略一顿:“柳妃娘娘,她已经殡天了。”   皇帝、皇后和贤贵妃齐齐看向他,三个人六只眼睛瞪的溜圆:人死了?!那他们在这里争执了半天有什么意义,完全没有一点意义。   “死了?!”皇帝恶狠狠的道:“谁下得旨?!”   这一句话就让贤贵妃的心提了起来,不自禁的看向皇后——她知道不是皇后下的旨,因为今天皇后忙了一天,所思所想只有阿凤的大婚。   那个柳芽,如果不是皇帝前来提及,皇后根本不会想起来。 ☆、985.第985章 废后是个好主意   皇帝到皇后这里来见柳芽,本来心里就怯三分。但他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怕谁?所以他要把这份怯意深深的埋起来,不但不能让人发现,他自己也不会承认的。   皇后要杀柳芽,他只是生气皇后在打他的脸,至于柳芽的生与死,在他看来根本不成问题——他连想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忽然之间柳芽就死了,一个在他心中还活着的,他还想着要和其好好的聊一聊天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死了!   此时的皇帝就真的恼羞成怒了,如果此时有人指出是皇后下的旨,嗯,他也没有想到要怎么做,但是他却要出胸口的恶气。   只不过他瞪的人不是皇后而是第五,看那个模样就像要把第五活活的吞下去。   皇后淡淡的道:“皇上何必向无关之人发作呢?柳芽的死,和我无关。”她不急不徐,还是一样平平淡淡的话语,平铺直叙的说出来,没有半分的心虚或是惧意。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又何来的心虚?她对皇帝没有半分亏欠,也不想再在皇帝那里讨要什么好处,就连她的皇后之位,只要皇帝愿意可以随时拿走——她何惧之有?   真正的无欲则刚。   “皇上信与不信那是皇上的事情,而事实如何查一查,终究会水落石出的。”皇后淡淡的说下去:“只是皇上你这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我是真的不明白。”   她不再自称妾了,看着皇帝一双喷火的眼睛,她的自称变了。变的,却不仅仅是自称。   “皇上亲自下旨把柳氏交给阿凤处置,还言明如何处置都可以。”皇后的声音略高了一点儿:“以柳氏对阿凤的所为,不要说她在宫中的所为了,就她在宫外对阿凤一而再的下毒手,也死有余辜了。”   “我和阿凤本来认为,皇上把人交给阿凤,就是想让阿凤知道皇上你对阿凤的一份关爱,不是任何人能动摇的——我们认为,皇上已经赐了柳氏死罪,不过是由阿凤命人去执行罢了。”   “我想着阿凤大婚在即,所以才把人带过来处置。不想在阿凤大婚前造杀孽,所以才让人把柳氏看管了起来。”   “如今不管柳氏是如何死的——她的死不是阿凤的主意,也不是本宫的意思,此事当然不能就这样作罢,但这是另外一件事情。我只是想问皇上一句,一个本来该死的人现在死了,您生的什么气?”   皇后问完稍一整理衣裙站定:“皇上您的意思如果是要为柳氏报仇,嗯,那便请下旨吧。虽然她的死并不是我的意思,但在我的宫中出的事情,我还真的难辞其咎。”   她坦然的看着皇帝:“其实,我认为废后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她不在乎皇帝如何处罚她,因为皇帝在她的心中再也不是她的良人。   皇帝的心中窝着一把火,瞪着皇后很想很想大吼一句:如你所愿!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嗓子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那句话在他的胸口翻来滚去,就是不能自嘴巴里吐出去。   他瞪着皇后良久,可是也不见皇后跪下,更不见皇后开口哀求;皇后还是平平静静的模样,回视着他的目光都没有躲闪一点点。   皇帝气的直咬牙。在他看来,皇后这就是在和他对峙,不听他亲口承认自己发脾气不对,追究柳芽的死不对,皇后是不会低头的。   “宫中接连出了两起命案,都各有疑点,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你身为中宫之主,却让这样的事情接而连三的发生,其责难辞。”皇帝是真的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这番话。   他说到这里却没有再接着往下说,而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皇后,就是想听皇后服个软;那他还可以把话再带回去。   可是皇后依然静静的看着他,见在半晌不说话,还欠了欠身子:“皇上,我知错。我自知德行不足以……”   皇帝大吼起来:“你闭嘴!”他很不想再听皇后说下去,因为他知道皇后会接下来说什么——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废后,更加没有想过要换个人做皇后。   他是大楚的帝,那么他的皇后便只有一人,只可能是一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要如何责罚,由朕说了算。”他气呼呼的喘了几口气,移开目光正好看到贤贵妃:“你闭门自省,宫中事由暂交给贤贵妃来打理。”   贤贵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万万不可!”帝后两夫妻吵架,却还要把她拖下水,她真是有苦也吐不出来。   皇后也弯下腰去:“皇上,我也认为不妥。我德行不足以服六宫,更不配做万民表率,请皇上允我……”   皇帝大吼一声:“朕意已决,谁也不许多说。”他说完一甩袖子走了,把皇后和贤贵妃丢在那里不管了。   他深知自己的处罚皇后没有放在心上,更不要说能让皇后心中惊慌了:皇后都不想要再作皇后了,夺了六宫理事之权予她来说是正中下怀啊。   皇帝刚出宫门就看到了阿凤,他马上止住脚步,也不让阿凤见礼了,一把拉起阿凤的手来:“你来的正好。”   他和皇后赌气,最终快要气死的人却是他自己;如今离开皇后的寝宫了,却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很怕皇后真的一气之下再生个病,或是做出什么让他后悔的事情来。   两人多年夫妻,他对皇后的性子知之甚详,自然知道皇后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真就把凤印一丢,素衣出宫索居或是落发出家——皇后真的能做出来。   他想要让阿凤去劝劝皇后。   阿凤被皇帝拉住了手,却依然还是跪了下去:“父皇,女儿有一事相求——请父皇贬女儿为庶女,罢了江铭的官儿,放我们离宫去隐居吧。”   她,终究还是知道了江铭住进天牢一事,所以才会来找皇帝。   阿凤也知道这个时候和皇帝大吵大闹,吃亏的怕还是江铭,所以她只能哀求;不然的话,她哪里还有这样的耐性,早一把就揪住了皇帝的胡子。 ☆、986.第986章 体贴温柔   皇帝正在烦的时候,听到阿凤的话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做母后的威胁朕,你做女儿的也来威胁朕,你们母女两人合着是商量好的!   他的脸一下子就放了下来:“你要把事情问清楚再说,是朕把江铭关进天牢的吗?!你去问问江铭事情是如何的,不要凡事心里只用一个江铭,其它的什么也不管不顾。”   “你的心里只有江铭就没有父皇了吗?他一进天牢你就来质问父皇,那想没有想过父皇皇的为难之处。”他说到这里想到皇后——皇后的心里可不是只有他这个皇帝啊,如此相比他心头更为烦燥。   阿凤闻言连忙道:“父皇,我知道江铭有不是,但是他也没有犯什么大错,但说女儿大婚在即,您不是想让女儿拜堂的时候没有新郎倌吧?”   “为了一个柳芽,父皇您何必生江铭那么大的气呢。说起来江铭也全是为了女儿,您真要生气就责罚女儿吧,只求父皇饶过江铭。”   皇帝闻言更加气恼:“柳芽,柳芽,左一个是为柳芽,右一个也是为了柳芽,那柳芽就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你们一个个都害得如此不堪!”   “朕看你们不过就是想威胁朕,拿着朕给你们的东西来威胁朕,不做公主你也是朕的女儿,永远都是朕的女儿!想要江铭出来,行,你阿凤不是朕的女儿了再说。”   他想到柳芽已死,宫中上下已经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的苦处,更没有一个人能明白他了,心情也就更加的糟糕。   “人都说女儿最是贴心,你、你却只有一个江铭。”他气的推开阿凤就走,也不向阿凤提皇后的事情了。   阿凤当然不能放过他走,伸手拉住了皇帝:“父皇——!”   皇帝拉回自己的衣袖来:“阿凤,朕宠你爱你,但是你也要知道什么叫做孝道。你现在真要为了一个江铭,惹父皇生气吗?!”   张有德连忙扶住阿凤,低声劝说阿凤先不要同皇帝纠缠了,同时轻声的把皇后和皇帝间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公主殿下,您还是先去看看皇后娘娘,江国公那里,不是问题。”   他见阿凤的神色越发焦急,且还带上了怒气,怕她再一怒之下去找皇帝的麻烦,又弯下身子道:“江国公那里包在我身上,公主殿下自管放心。”   “要不,我亲自去瞧瞧江国公,看看他有什么话要对公主殿下说。公主您现在,还是先去看看皇后娘娘。这宫里,无风都能起三尺浪,点丁的小事都能翻了天。”   “不用一个时辰,还不知道这宫里会传成什么样子呢。”他能提点都提点了,如果阿凤再不同意他也没有法子。   阿凤倒底知道轻重缓急的,同时更清楚江铭是个有分寸的,不可能真把自己给搭进去;她来找皇帝,也不过是因为担心。   她知道、她明白和她会担心是两码事,不过现在皇后和皇帝之间大吵了一架,她自然要先去看看自己的母后,只能听张有德的让其去找江铭了。   张有德是皇帝身边的人,比肖有福去天牢要好太多了。这一点,张有德不说阿凤也清楚。   纯儿看了一眼远处的皇帝:“既然如此,那皇上那里我去照应一二,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她只是开了口却没有抬脚,就是在等阿凤的主意。   肖有福看了她一眼,张有德已经笑着道谢:“有劳姑娘了。”他知道纯儿是什么人,哪怕现在纯儿不是郡主了,但其深得阿凤和皇后的喜欢,郡主之位早晚还是人家的。   阿凤也点了点头:“你也不用多说什么,父皇也识得你,你看机会来吧,如果能劝上几句的时候你就劝几句,尤其是关于我母后的事情。”   她自己的事情倒不假手于人,因此并没有多叮嘱纯儿。   纯儿这才抬脚跟了上去,提着裙子一路小跑——肖有福看着她的背影发呆,被张有德给踹了一脚。   太监们对女孩子可没有太多想法,所以张有德自然知道肖有福不会起什么色心;只不过肖有福如此,却让张有德很有点意外。   肖有福轻轻一笑:“没有什么,你让底下的人多照顾纯儿姑娘一点,没有坏处的。”他说完转身要走,最终还是回过头来:“来的时候,有点巧。这两天,事情也太多了些。”   张有德闻言一凛,想一想也真的是这样:纯儿姑娘到长公主身边才多久,可是大长公主和柳氏就死于非命了。   要说同纯儿有关,也无凭无据,但说同她没有一点关系,又实在是太巧了些。   此时的纯儿自然不知道两个老太监在议论她,追到皇帝身后两步时便不再小跑,放轻了脚步轻轻的道:“皇上,长公主让我来伺候皇上。”   皇帝冷冷的哼了一声:“她倒还算是有几分孝心。”他倒底是心气难平,而纯儿算是阿凤的人,他便放慢了脚步让纯儿跟上。   同时他一摆手让其它人远离了:“你是阿凤身边的明白人,阿凤又听你的,平常你也要多劝劝她。唉,朕当然不会把江铭真的关起来不放,实在是江铭太放纵了,要给他吃点苦头而已。”   “做皇帝,可不是那么轻松自在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到了朕的面前,朕都要想的周全一些,不能凭着自己的喜恶行事啊。但是,却无人懂,也无人体谅朕。”   纯儿轻轻一叹:“难为皇上了。阿凤只是那个性子,心底是绝好的,这一点皇上最清楚。来时我也劝过阿凤,但是阿凤一心念着江国公,反倒没有替皇上想上一想。”   “皇上的难处,其实才是最大的。这一点,阿凤还要大些才能明白,皇上您也不要再生气了,阿凤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嘛。她的心里,肯定把皇上和江国公放的齐平,并不是只为江国公着想的。”   “不过是关心则乱嘛,江国公人在天牢里嘛,阿凤才会乱了心神。皇上,有些事情我会慢慢同阿凤说的,以后阿凤就会知道皇上的难为之处,必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为难皇上了。”   皇帝没有想到没有柳芽之后,在宫中还有人知道他的难处,不自禁的多看了两眼纯儿:发现她长的还真是清秀可人,尤其是洗去了往日的稚气,一身宫女装扮的她更显出一份楚楚动人来。   “没有想到经过一场变故,我们的纯儿变成大人了。”他笑着拍了一下纯儿的头:“有你在阿凤身边,朕也放心不少。” ☆、987.第987章 我的幸福   纯郡主几乎算是跟着太后长大的,所以皇帝对纯儿还是很熟悉的。   只不过这种熟悉只是一个大人对孩子的熟悉,心情好的时候看到就逗上两句,对其却没有半丝的了解。   现在皇帝看纯儿还是把其当成自己的晚辈儿,轻轻拍一下纯儿的头,就是平常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可是纯儿的脸,却变红了。   “算不上什么变故,那些人是自己作恶上天的报应罢了。我还要向皇上坦承,如果不是因为一个韩字束缚了我,我早一步向皇上言明韩家人的不对劲之处,怕皇上还能早一点有准备。”她说完一顿:“纯儿,还是有罪的。”   皇帝笑了:“你不必自责。韩家的所为朕早有察觉了,你一个孩子又能知道多少呢?朕的这一番布置,可是用了好多年呢。”   纯儿吃惊的睁大眼睛看向皇帝,眼中全是惊讶与崇拜:“皇上,真的、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您早就知道了啊。我还以为,皇上是后来才布置的。”   “我真是笨。”她摇摇头:“皇上是天下少有的英明君主,我早该想到韩家人所为是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皇帝哈哈笑着一揉纯儿的头:“你呀,怪不得太后常说你是开心果,果然很能逗人开怀。朕这一天,真是烦燥的很,难得你能让朕把那些烦恼丢到脑后。”   纯儿的小脸更红了,眼睛也更亮了:“皇上烦吗?嗯,我也不知道其它的法子,不过看书时看到过——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皇帝和纯儿一起说出最后一句话来,然后二人相视一笑,皇帝感觉心里舒坦不少:“不错的主意,那就让人摆上酒,你看着朕来吃几杯酒。”   纯儿嗔了皇帝一眼:“还当人家是小孩子嘛,人家早已经长大了。”她说完还故意挺了挺胸。   胸前一阵荡漾,让皇帝连咳好几声,有点尴尬的移开眼神:“呃,朕想一想园子里有什么好地方可以吃酒……”   纯儿却打断了皇帝的话:“天色也不早了,有风也凉,尤其是吃酒后要忌风的。还是在屋里喝的好,嗯,我知道御花园的湖边有一处幽静的地方,临凤阁。”   临凤阁在夏天的时候可不幽静,因为那里靠近水面,时常都有人会在那里纳凉。但是到了夏末秋初的时节,那里便和安凤阁有的一拼了。   皇帝看着纯儿发亮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居然就点下了头,然后任由纯儿拖着他两人直奔临凤阁。   酒菜也是纯儿去安排的,并没有唤人去安排;也就是说,宫中现在知道皇帝和纯儿在临凤阁的人,除了皇帝和纯儿外无人知道。   皇帝吃了几杯酒后,在灯上看着酒气上脸的纯儿,喃喃的道:“长大了,居然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   纯儿吃吃的笑着,脸红、脖子也是红的:“皇上,告诉您一个秘密,可不许告诉其它人哦——人家第一次见到皇上的时候,在心里就说,如意郎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惜的是,纯儿太小了,所以纯儿只能盼着长大,快一点长大……”她说到这里羞的抬不起头来,把一杯酒灌进嘴巴里来掩饰她的紧张。   皇帝也猛的灌了一口酒,目光却在纯儿那优美的后颈上粘住了:喝再多的酒,也扑不灭他心中生出来的那一点点小火苗。   倒是把他心中不断提醒他,那生出来的火苗却没有被不对的声音给浇熄。   烛光摇曳,映在窗子上,也映在了屋中纠缠的两个人身上。   不管事情是对还是错,烛光还是一如既往不变的映照着人的脸:皇帝的脸上是满足,纯儿的脸上却只是羞意。   也是那一抹羞意,又挑起了皇帝心中的火苗,两个人在烛光中再次纠缠在一起。   “德妃从前的宫院一直空着,韩家已经成为过去了,不如你住进去,也让世人明白韩家如今就是朕的。”皇帝抚摸着纯儿的脸,眼底全是疼惜。   他真的不知道,纯儿居然能带给他那么大的欢娱,所以他想要给纯儿应有的一切:“不能一下子封为妃,就先封个嫔吧。”   “等你给朕生下一儿半女,朕就封你为皇贵妃。”他是真的很疼爱纯儿,所以才会如此开口承诺。   纯儿却摇了摇头,想要坐起来却迎上皇帝的目光,马上脸一红轻推了皇帝一把:“不许看。”她一手遮胸一手去拿衣服来穿。   皇帝哈哈大笑,在纯儿的脸上亲了一下:“好,不看,不看。”娇嗔的纯儿,让他仿佛一下子年青了很多,想起了从前他和皇后年青时的情形来——那个时候他们真的很纯呢,就像现在的纯儿一样。   纯儿穿好了衣服,又红着脸给皇帝穿衣服;皇帝不想她为难,却被她推开了:“皇上,我一直都喜欢你,能做你的女人我再幸福没有了。”   “哪怕是伺候您穿衣,这也是我的幸福。”她的话让皇帝心中一阵感动,想不到纯儿的所求如此之低。   “你有什么要求朕的吗?”皇帝很想满足一下纯儿,想要看着惊喜与幸福把纯儿的脸布满。   纯儿摇了摇头:“德贵妃的宫院,我可以去住。只要是皇上喜欢的,我就可以。但是能不能过些日子——阿凤,要大婚了。”   她轻轻一叹:“我和阿凤最是要好,但是我对皇上的感情却从来没有对阿凤提过。猛的,我怕阿凤接受不了再生误会,而且我也不想她大婚前后有什么不开心的。”   “让阿凤开开心心的大婚,然后我再找个机会同阿凤说了,皇上您也要同皇后说才是——我不想皇上您下旨册封我,我想让皇后娘娘册封。”   “如果因为我惹得皇上和皇后不开心的话,那册封我不要也罢。我,只是想皇上您开开心心的,皇后和阿凤也高高兴兴的——只要你们好,就是我的幸福了。求皇上答应我。”   皇帝闻言抚过纯儿的脸,把纯儿拥进怀中:“真是一个叫人疼爱的小东西,朕怎么忍心不答应你呢?好,朕全答应你,皇后娘娘肯定会下旨册封的,你放心吧。”   !! ☆、988.第988章 简单的快乐   纯儿回来的时候很晚很晚了,打发小宫女去看看阿凤睡下了嘛,她自己先去洗澡换衣服。   阿凤还没有睡下,她正拿着江铭的信发呆。   信是张有德打发人给她送来的,表明张有德的确是看过了江铭,但是江铭却没有让张有德带话回来,只是带回来了一封信。   信上写的东西极为简单,就是一句话:一切安好,勿需担心。阿凤是相信江铭的,知道他如此写信,应该是有把握的。   不过她独自呆的时间越久,看那句话时间越久,她的心里就生出了另外的想法:会不会是江铭不想拖累自己,所以才故意如此安慰自己?   她的父皇因为柳芽把她的母后都责罚了,对江铭会一点也不追究?如今柳芽已死,哪怕她所为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对于一个死去的人来说,皇帝怕只记住的是她的好。   皇帝不会拿皇后真的如何,也不会对她这个女儿真的如何,但是江铭和皇帝倒底差了一截,说不定皇帝就会把怒气全发作在江铭的身上。   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感觉有道理,阿凤便更睡不下,连坐也要坐不住了;正在这个时候听到肖有福说纯儿打发人过来了:“赶快进来吧。”   肖有福却没有马上让人进去,反而看着小宫女笑道:“福锁儿,是吧?一会儿知道怎么答公主殿下的话吗?或者说,你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合格的宫人,以后可以升任女官儿?”   金锁儿摇头,她才不过十岁,虽然经过宫中专门的调教,但是机灵如她自然知道还有太多的事情自己并不清楚。   肖有福笑着一拍她的头:“嗯,公公我就指点你一下好了——殿下问一句话,你要好好的想一想,答的再详细没有才是伺候的好。”   “来,跟我进去吧。好好的答公主的问话也只是做好了一半,另外一半你知道是什么吗?”   福锁儿福至心灵:“那就是公主殿下问了我什么,我说了什么,出了这个门对谁都不会提及。”   肖有福笑了:“不错不错,真不枉费公公我专门挑了你来安凤阁。不过你说的还不全对,不说嘛,有时候也是不可以的,因为你什么也不说就会让人起疑,说不定还会因此误会了公主殿下。”   福锁儿笑了,因为踏进了殿门所以她压低了声音:“简单的说,非常简单的说。比如说,纯儿姑娘那里,我只会说我回了公主她回来了,而公主还没有睡下。”   肖有福这次是真的笑了,自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瓷娃娃:“拿去玩儿吧。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啊,最喜欢聪明又乖巧的孩子了。”   阿凤抬头看到福锁和肖有福:“纯儿回来了?她可还好?”   福锁连忙屈膝:“是的,公主。纯儿姑娘挺好的,没有受伤也没有哭过的痕迹。”她记得肖有福的提点,所以答的很是详细。   阿凤听到她的话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好机灵的孩子。肖公公,一会儿记得给她带果脯和点心,也吩咐一声,平日里也不要太拘着她了。”   还是一个小孩子呢就要当差做事,阿凤认为自己能照顾她一点儿就多照顾一点儿吧。   知道纯儿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阿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我打发几拨人去找纯儿,却怎么也找不到,我还真的担心出事了。幸好,人平安无事,不然我可能真要忍不住了。纯儿呢,怎么打发你过来说话呢。”   她刚刚还在琢磨,要不要拼着闹一把,也许能救出江铭和纯儿来;现在纯儿回来了,她还是问问纯儿她父皇那边的情形,再打决定吧。   大闹一场她不惧,但是如果闹完之后却让她的父皇再迁怒于江铭,那她就不得不小心行事了。   福锁儿认真的很:能到安凤阁来当差,以后就可以跟着公主离开皇宫,真就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儿啊——多少宫人在宫中白了头发啊,所以她很珍惜能和阿凤说话的机会,认真到小脸都板了起来。   “姑娘去更衣了。公主殿下可能要稍等一会儿,姑娘先去冲凉然后再更衣,怕是要等一会儿呢。或者,我现在就去叫姑娘过来?”   听到纯儿去更衣了,阿凤叹口气:“不用去叫纯儿姑娘了,嗯,她是不是特别劳累?”不然的话,纯儿知道她在等着又怎么可能去更衣呢。   福锁儿眨了一下眼睛点点头:“是,姑娘看上去特别的累。”她看了一眼肖有福后仔细的想了想:“姑娘不但是累,我闻着还有一点淡淡的酒味儿。”   “嗯,姑娘要去更衣,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所穿并不是她出去时所穿的那一身吧?旁人的衣裙穿着总是不太舒服,反正我是不太喜欢穿旁人的衣裙。”   阿凤闻言一愣,纯儿出去那么久回来还换了衣裙?再联想到她打发去的人在宫里遍寻纯儿和她的父皇,却一直也没有找到人,她心里忽然就跳出一个把她自己吓一跳的想法。   肖有福笑着拍了一下福锁儿的头:“去你牡丹姐姐哪里拿吃的吧?有了公主的话,想要吃什么就拿什么,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你牡丹姐姐也不会管的。”   福锁儿的眼睛亮的吓人:“真、真的?想拿多少就拿多少?”给阿凤吃的果脯点心,当然同宫人平常所吃的不一样,但更重要的是,能得到公主的赏赐,还是这种由着她性子来的赏赐,那是天大的体面。   肖有福笑着用拂尘轻敲她:“当然是真的,公主岂会有戏言?只是,你可忘了规矩啊,只此一次,懂吗?”   福锁连忙称是,然后向阿凤跪倒叩头谢赏再告退,就去找牡凡拿她最最心爱的物件儿了。她,在安凤阁里可是大大有名的小吃货一枚,有的吃那就是天大的幸福。   肖有福看着福锁儿离开,回过头来见阿凤还在发呆,轻轻的咳了两声:“有时候,看到这些孩子能如此简单的快乐,我就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唉,如福锁一样能这么简单的开心,也就是像她这样年纪的孩子才有啊;人,只要长大了,总会生出这样那样的想法来,有些是性格使然,有些却是经历让人变了。”   !! ☆、989.第989章 裂缝   阿凤感觉肖有福的话中有话,认为她和肖有福之间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的,便想开口问问肖有福。   她认为有时间要找个机会和肖有福好好的聊一聊,不要因为肖有福对她生过疑,就把两人的关系拉的那么远了,她还是她肖有福自然就还是肖有福才对。   “肖公公,”她开口唤了一声:“你……”她刚张开嘴巴,肖有福就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殿外传来了纯儿的声音:“公主殿下可睡下了?”   阿凤对纯儿生出了一丝疑虑来,再加上肖有福明显不想在此时谈,她也就收回了要说的话看向了殿门口。她人也站了起来,没有说话就已经展开了笑颜。   如果是她对纯儿没有半丝怀疑时,绝不会表现出如此的亲热来,因为以她和纯儿的关系根本不必把亲热带到表面上来;她相信纯儿也会如此想。   但是她经过那么多的事情后,也学会了不少的东西,比如说像现在的亲热举止,就是很好的掩饰:纯儿应该是希望看到她这个样子的。   纯儿看到阿凤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来:“我就知道你睡不着——皇后娘娘还好吧?”她的话里透着一种关心,不管是对阿凤还是对皇后,都显示出在她心中的份量之重来。   只是,这份关心就像阿凤此时待她的亲热一模一样,看上去都是极自然极好的,但是真相如何就只有纯儿自己知道了。   阿凤拉着纯儿的手坐下来:“我哪里睡得着,连坐都坐不住呢。”她上下打量着纯儿:“我父皇没有为难你吧?我当时想的太过简单了,父皇在气头上真不该让你跟上去的。”   “我让好几个人找你,却一直找不到你,我的心就提到现在。”她看着纯儿的眼睛:“还好还好,你什么事情也没有,不然的话我真的不会原谅我自己。”   纯儿把手自阿凤的手中抽了出来,很自然的去抚耳边的头发,仿佛只是因为要理一理头发才抽出来的手——她其实是不自然了。   因为她和阿凤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姐妹、朋友,而皇帝也一直算是她的长辈;她今天的所为,就算她自己暗自思量,也感觉很羞愧的。   “你想太多了,皇上生气也是因为他待你和皇后娘娘是真正的关爱,又怎么会伤了我呢?看在你的份儿上,皇上就算真的生我气,也不可能会伤我的。”她再抬起头看向阿凤时,目光便清澈无比了。   羞愧是有的,但是她并不后悔所为。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因为她要活下去,且还要活的很好。报仇嘛,那只是顺便而为。   “皇上心情不好不想见人,吩咐我弄了几样小菜还有酒,在御花园里找个僻静的地方坐着吃了好长时间的酒。我也担心酒多了伤身,所以劝皇上了几次。”   “可是皇上听不进去,好在皇上酒量不错,又吃的极慢,倒也没有醉。只是我没有怎么伺候过人,笨手笨脚的把酒壶打翻了,还不小心弄到了裙子上一些。”   “如果不是怕酒气太过熏人,我就直接过来见你了。不过,我的小毛病你也知道,受不得半点脏——说什么怕酒熏人,倒不如说是我受不了自己身上的酒气,还有旁人衣裙的味道,先去冲了凉。”   她说着笑了起来:“那身衣裙,还是我偷偷拿的,要快些让人洗了送回去。偶尔做回小偷儿,还真是挺有趣的。”   阿凤收回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拿起茶来喝——虽然她半点也不渴:“你呀,也有调皮的时候。”   如果纯儿过一会儿再解释她先去洗澡更衣的事情,阿凤也就相信了她的说辞;当然了,阿凤现在也不是听出了什么破绽,只是感觉纯儿的话不尽不实。   比如说,在御花园的僻静处吃酒,那个僻静处是什么所在,纯儿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反而要说的那么模糊呢?   阿凤本来想要问一问纯儿的,不过还没有找到机会问纯儿为什么换了衣裙回来,纯儿就自己解释了。   悄无声息的,阿凤和纯儿之间就有了缝隙,只是不知道是两人都感觉到了,还是只有阿凤察觉了。   阿凤胡乱把皇后和皇帝争吵的事情说了说,烦燥的道:“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原本还想问问母后如何救江铭,现在我哪里还好意思给母后添麻烦。”   “你不要烦恼了。”纯儿拍了一下阿凤的手:“皇上待皇后的心,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如若不然的话,太后又为什么总要和皇后娘娘过不去呢。”   “皇上吃完酒时就已经有了悔意,感觉不应该发作皇后的。柳氏本来就有罪嘛,皇上只是有点拉不下脸来——这是你我之间说话啊,实在是有些大不敬呢。”   她吐了吐舌头:“相信这两天皇上就会和皇后和好如初了,你不用担心的。江国公那里,皇上不可能让你大婚的时候没有新郎,因为今天皇上还说让我在你大婚后好好的照顾你呢。”   “如果你实在是想念江国公,不如就让江国公向皇上认个错。皇上,也不过是一时气愤,而他是皇上啊,怎么也要有个台阶下的,江国公把自己关到天牢里去,也实在是有点……”   她笑着抱住阿凤:“你不要打我啊,我可不是说你们家江国公的坏话儿,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阿凤笑着去挠她的痒:“让你再乱说话,什么叫做你们家的?!看我不好好的教训你。”不过对于纯儿所提的让江铭认错的事情,她却没有回应。   纯儿也好像因为笑闹忘了此事,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各自整理头发,也就没有再提起江铭来。至于江铭的信,阿凤也没有对纯儿说。   纯儿不是十成十的待阿凤,阿凤也就无法做到放开胸怀对待纯儿。   送走纯儿后,阿凤忍不住叹了口气:“肖公公,这就是你所说的经历改变了人吗?纯儿,好像是真的变了。”   肖有福没有答话,只是接过宫人手中的大氅给阿凤披到了肩膀上。   “肖公公,你真的不是外人。对于我来说,你不但是我最相信的人之一,还仿佛是我的半个长辈,以后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对与错都不要紧的。在这宫中,不,就算是在宫外,有话直说的人也不多了,我真的不想还要和自己人多转几个弯儿。”阿凤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肖有福扑通一声跪下了:“折煞我了,公主。您可千万不要说什么长辈的话,我绝对是不配的。”   阿凤摇摇头:“这不是说与不说的问题,也不是配与不配的问题,你知道我的,肖公公,我说了出来就是我心里真的如此想。你如何说,也不可能改变我心中的想法。”   !! ☆、990.第990章 剪刀   肖有福闻言抬头看向阿凤,仔细的看了看后他自己爬了起来,拍着衣裙上的尘土笑了,笑的很开心。   “公主殿下,我和张有德几个老家伙当初虽然知道皇上的心意,对你都是在暗中百般的照顾,但是却从来没有指望过什么。就算是后来,我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想找个可以给我一个地方安心养老的人时,张有德和吕有寿他们也不看好殿下呢。”   他笑的抿了一下嘴唇:“可是,我向来看人极准的。”他很自得的腆了腆肚子:“不过就算我知道殿下是极为忠厚的人,却并非就没有半点担心。”   “殿下的问题还是太过忠厚了。殿下您不要反对,我知道您该狠的时候也能狠,该用手段的时候也不会犹豫,但是你对自己人太过忠厚,对身边的人也是太过忠厚了。”   “这个忠厚是指,您不会收买人心。您只会以心换心,可是不要说是在宫中,就是在宫外,殿下你认为用心就十成十的能换回旁人的心来吗?真的不一定啊。”   阿凤瞪起了眼睛,抬头指向肖有福:“你、你居然是这样想……”她只是一时有感才会说出那么几句话来,绝对没有要收买肖公公的意思。   肖有福笑的眯着眼睛:“我当然知道殿下不是在收买我,这一点我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眼睛。唉,看的太多了,有些时候我倒很怀念从前那什么也看不透的时候呢。”   “人,要活的快乐,其实只要活的简单就可以。要活的简单,要么有大智慧要么就不聪明。”他摇摇头:“说到哪里去了,人真老了,说着说着就不着边际了。”   肖有福认真的看着阿凤:“我知道殿下您不是在收买人心,但是您要记得你刚刚对我说的话,嗯,把它变成一种手段。”   “将心换心好,但是有时候总也需要一种手段的。殿下你是无师自通或是福至心灵,反正您只要记住就好了。”   他还真的从来没有如此多话过,在阿凤面前少了一份恭敬却多了一份随意。这一份随意,是因为他真的把阿凤当作了贴心贴肺的人,可以托以终老的人。   阿凤翻个白眼:“惹出你这么多话来,我早知道还不如不说了呢。”   肖有福笑眯眯的:“我已经听到殿下亲口说出来了,嗯,到死那一刻我也不会忘得。”他心情极好,但是也没有忘了自己的差事:“殿下,有些事情我不能直言的。”   “因为我的身份在这里,如果我不谨记这一点而逾越了,那么底下的人就会有样学样;而殿下您也习以为常,最终规矩荡然无存也就罢了,还会让底下人生出各种不应该有的念头来。”   “这一点,殿下年岁日长总会明白的。”他欠了欠身子,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那个意思很明白——以后有什么事情他不便明说的,依然还是不会直来直去的告诉阿凤。   阿凤也拿肖有福没有办法,因为肖有福所为是真的为她好,只是这个好并不是她能认同的:就算如此也不能抹掉肖有福的那份心,所以也就只能随他去了。   “纯儿,对我父皇还真的有信心呢,实在是太有信心了。”她喃喃了一句转身:“我也不是在对肖公公你直说,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肖有福眼底全是笑意:“今天的月色,真不错。”他的心里却在说,纯儿姑娘,你也小看我们殿下了;如果你肯老老实实的,我们殿下必不会负你,一个郡主是铁板上钉钉啊。   可惜的是,据他观察纯儿的长相,可以确定纯儿没有这份福气了——阿凤不懂,但是他久在深宫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纯儿已非处子之身。   纯儿回到屋里后和衣躺下,睡了有两个时辰后忽然就醒了过来,起身仔细的听了听声响,又轻轻打开一点点窗子往外看,确定外面没有一个人后,她才搬了凳子自后窗离开了。   她选中这间屋子,就是因为它有一个后窗;而后窗下早被她放好了凳子,很轻松就跳到地上,然后她没有惊动一个人而自后门离开。   她,有后门的钥匙。   肖有福在屋顶上伸个懒腰,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久不曾做过监视人的事情了;他,已经是宫中的大总管,就算需要监视某人也不需要他亲自出手。   今天晚上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可能是人老了睡眠浅所以找点事情做,或者干脆就是技痒了,想要再重温一下年青时候的所作所为。   肖有福跟的不远也不近,也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因为他可以断定纯儿不是去见那个主谋: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找出那人来,那人就真的不配他肖有福亲自出手了。   纯儿在一件老海棠树的树洞时掏出来一个东西,然后转身就回去了,中间没有半点的迟疑,更没有要等待的意思。   她出来只是取东西的,而不是要来见人的。重新回到房里,纯儿才把取出来的东西拿出来,也不过是一个折成小狗样的方胜罢了。   折开,上面也只写了一句话:一切都要以长公主的大婚为要。   纯儿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轻轻叹口气把纸放到灯烛上点然了——福锁儿忽然进来了的打着哈欠:“姑娘起这么早?”   被福锁给吓了一跳,纯儿拉了福锁上床,心里却在琢磨:这个孩子如果知道她刚刚不在房中,那她要怎么做?   杀人灭口吗?她下意识的看一眼福锁精致的小脸,手心里一下子布满了冷汗:她,真的有点下不去手。   “你来找我有事儿?”纯儿拉着福锁躺好:“我口渴起来喝点水,你怎么也睡得这么浅?”她忽然有点警醒:会不会是有人指使福锁儿看着自己的?   冷汗浸湿了她后背的中衣,一只手不自禁的伸向了枕头下——那里有她放着的一把剪刀。   摸到剪刀的霎间,凉凉的触感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如果真有人让福锁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她把人杀了岂不是就向人证实她心中有鬼?   福锁打个哈欠拉了拉被子:“你点起了灯来,我睡的时候忘了放下帐子来,被光晃醒了。我还以为是天亮了呢,还好,不是,还能多睡一会儿。”   她话说完人就睡着了,睡的那叫一个踏实。   纯儿看着福锁的小脸,感觉自己真的想多了,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才会如此的草木皆兵:一个来暗中看着她的人,如何能睡的这么踏实? ☆、991.第991章 任何人   现在的安凤阁当然不是从前的安凤阁了,就算它处在御花园中最为僻静的地方,天还没有亮这里就已经人来人往的川流不息了。   当然,安静还是一样的安静,人再多也不会多出什么不应该有的声响来。   纯儿如今是安凤阁的名义上的宫人,所以一早起来她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虽然不用她亲去做,但是很多人都要她来安排一天的差事。   倒是福锁儿还是很清闲的。其实没有阿凤的话,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安凤阁里又没有那种喜欢欺负小孩子的恶人,所以她平常并没有多少事情。   之所以让她跟在纯儿的身边,也纯粹是因为那是个好差事且清闲;因为对于福锁儿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交好一个在阿凤面前大红大紫的人更好呢?   福锁儿一早起来就叨着东西吃个不停,不过手上也没有闲着:她是个机灵的人,没有差事就帮着这个打个下手,或是给那个搭把手——所以,她才能在安凤阁里人人喜欢嘛。   不过阿凤不像天福和福慧等公主,她绝对是宫中最好伺候的公主,再加上安凤阁如今人手充足,所以就算是福锁儿再机灵,不多时也就真的找不到事情做了。   十岁的小孩子总会找到感兴趣的事情,所以一会就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也没有人在意,包括纯儿在内。   纯儿一开始注意力还放了一半在福锁儿的身上,可是见她和平常一样,完完全全的小孩子的模样,她也就被手头上的事情占去了精力,不再去注意福锁儿在做什么。   福锁儿此时就在肖有福的身边,自肖有福手中的盒子里拿点心来吃:“公公你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哇,我真的从来没有吃到过。”   “嗯,和公主赏我的不一样,但是一样好吃。”她一面吃一面还往自己衣袋里装,完全没有一点见外拘束的模样,也好像忘了肖有福的大总管身份。   肖有福递给她一杯茶:“慢点,有的是呢,没有人跟你抢。这些,都是我最喜欢吃的,可是我的牙不太好了,御医们不是说了一次不让吃甜的了。”   “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宫外很多人都会买来吃。只不过这些是宫中御厨们特意弄出来孝敬我的,没有想到便宜你个小东西了。”   福锁儿笑嘻嘻的把盒子夺了过去:“原来是公公的东西,您还不吃了,就全赏给我呗。”她一口气把茶就喝光了:“公公,姑娘昨天晚上出去了一趟,是自后窗出去的。”   “她回来后我去试了她一下,她生出了想要杀我的念头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改了主意。”她一面吃一面说,说的混不在意。   肖有福的眼睛微微一缩:“你怎么知道她要杀你?”这个小女娃不得了啊。   福锁儿笑了:“她不在屋里我就查看了一下,她的枕头下有把剪刀。我问她为什么起的这么早,她拉我上床一只手伸到枕头下去了。”   “你不怕?”肖有福又递给福锁儿一杯茶。   福锁儿喝了一口:“我当然不怕。我的手里攥着一把簪子,我用的,很小的,但是很硬很尖哦;我握在手里她完全没有看到,而我的手就放在她胳膊旁边。”   “如果她握着剪刀收回手来,我就会先刺伤她同时大叫——有公公您在,我一叫她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杀不成我。我有什么可怕的。”   肖有福笑了,打发福锁走了后就去见阿凤了:“福锁儿是个很好的苗子,公主您好好的待她;嗯,问问皇后娘娘属意谁做太子,再过个一两年就把福锁送过去吧。”   “我看她的面相,很富贵呢。”他说完想到福锁那张小脸:“很好的一个孩子,嗯,要不送去皇后娘娘,还是不要了,留在公主身边就好。将心换心嘛,我相信她跟着公主才是上上之选。”   阿凤叹气:“肖公公,您不累吗?太子的事情还没有影儿呢,我父皇现在身体好的很……”   “可是,殿下您一定活的比皇上还要久,而且您的儿女们……”肖有福看着阿凤很认真:“您生而为皇家的公主,这些事情不管您是不是讨厌都要做。”   “我们不害人,但是我们也不能不防人来害我们。有些准备不是坏事儿,再说我们也不是非要那孩子做什么,还要看缘份以及那孩子的心意。”   阿凤看着肖有福半晌无语,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肖公公你看着来吧,只是不要强迫那个孩子。嗯,以后不管是准备多少先招,首先我们不害人,其次我们不能强迫人,更不能以恩相胁或是误导。”   肖有福点头答应下来,却并没有把纯儿昨天晚上的事情告诉阿凤,只是问阿凤是要先出宫还是先去给皇后请安。   纯儿不知道福锁儿去见肖有福了,因为福锁和肖有福说话的时候,她赶去见皇帝了。   张有德给皇上系好腰带,后退几步垂下头:“皇上,纯儿姑娘的事情,老奴知道了。”他能伺候皇帝多年,自然是有他的长处。   他得被皇帝所喜的一件事情,就是知道什么事情绝对不能隐瞒皇帝。   “嗯。你就当作不知道,嗯,你完全就不知道。”皇帝很满意自己的装扮,并没有对张有德的话生出惊讶来。   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宠幸宫中的一个女子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可以说那本就是他身为皇帝的责任之一:要多多的开枝散叶嘛。   如果不是纯儿的要求,现在他早已经下旨给纯儿一个名份了。所以,张有德知道了就知道了,能有什么呢。   张有德咳了几声:“她倒底姓韩。”他没有提皇后或是阿凤,虽然此事肯定会让皇后和阿凤有反应,但他知道此时是不能提的。   他不提皇帝心里就不清楚嘛,但是皇帝依然有了决定,那他就要改个法子进言才成:“太后那里,怕也会不太高兴。”   皇帝闻言一摆手:“你担心的朕都知道,朕当时就已经试探过她了,但是她并没有让朕失望。太后,应该不会不高兴,反而会很高兴才对。”   “行了,走吧。有什么话,等朕回来再说。你跟着,把一切准备好就躲的远一些,不要让人接近,听清楚了吗?任何人,朕的意思是任何人不得接近。” ☆、992.第992章 打发不了的人   皇帝做事的时候,伺候的人都不可能跟的太近,除非是有皇帝的吩咐——太监们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因为谁都清楚在宫中有时候就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越快嘛。   张有德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老人儿了,皇帝做的事情十有八九是不避他的,但是在今天皇帝居然特意叮嘱他躲的远一些:只说明纯儿在皇帝心目中的不一样。   皇帝开了口张有德敢说个不字吗?当然是乖乖的听从吩咐,把皇帝要的一切都安排好,就远远的去守在路口了。   当然不是明晃晃的坐路口守着,那就等于是告诉宫中的人,皇帝就在他身后那较远一些的湖边阁楼中。   张有德还要藏起来。想想一把年纪了,也是熬到宫中太监里的头一份儿,居然还要像年青时做小太监一样,为他不着调的主子把风。   纯儿走过来的时候,张有德并没有露面,就在一旁看着她娉娉婷婷的走过去;他在年青的时候给主子把风,藏的再好此时也要出来见一见将来的宫中贵人。   但是纯儿却真的很让张有德生厌,看到她仿佛弱不禁风的模样,他心里的感觉就一条冰冷的蛇在他的身上爬过去。   张有德看着纯儿的背影眯起了眼睛来。一般来说,宫中的争斗只要不妨碍到他,他就权当是没有看到。   现在他却琢磨着,要不要想个法子把纯儿打发掉呢?真就让她这样下去,这宫里宫外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大的风浪来呢。   最主要的是,他真的已经老了。这一点旁人是看不出来的,他每天上床休息的时候就能感觉的到:全身的骨头就像是散了架一样。   他可不想老了老了,再有个什么风浪。所以,一切的危胁到他平安养老的人与事,是不是都应该消灭于萌芽当中?只是,这样做的话肯定是有违皇帝的意思。   张有德还在思索的时候,纯儿和皇帝已经两杯酒下了肚。纯儿今天精心的装扮过,虽然身上并没有多出多少的饰品来,但是每一样都是她精心挑选搭配出来的。   既不会显得她如今好像志得意满、有一飞冲天的样子,但也不会让人再在她身上看到从前的消沉。   不是太过华美但也不会太过素净,每一样都是恰到好处。落在皇帝的眼中就只有两个字:舒服。   皇帝拉着纯儿的小手:“你今天,很美,朕喜欢。皇后自回来后,都太素了,朕赏给她的东西,她从来也不用。”   “等到阿凤大婚后,朕要好好的赏你些东西——女为悦己者容,朕喜欢。”他笑眯眯的说完又吃了一口酒。   真就从来没有过的轻松。自他登基以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自在过,什么也不必想、什么也不必防,也不用去琢磨着哄谁的开心——他只单纯的吃酒,单纯的享受就可以了。   纯儿简直就像他肚中的蛔虫,不用他眼色示意,就知道他一切的所需,做的妥妥贴贴:这,才像是帝王的生活啊。   “皇上,后天可就是阿凤的大日子了。”纯儿依在皇帝的腿上,把一颗剥好的葡萄喂进皇帝的嘴里:“您再不放人,就不怕阿凤打到御书房里揪你的胡子?”   皇帝眯着眼睛:“她真的敢?江铭不认错,以后朕后宫里的事情,是不是他一个驸马都可以指手划脚了?”   他也不是不想放人,只是缺少一个台阶;现在江铭认个错,他就可以把人放出来,还会好好的安抚江铭一番。   但是江铭就是不肯认错,在天牢里居然不急也不燥,就真的让他生出了三分的火气来:那好吧,那就耗着,朕看你到大婚的日子急还是不急。   纯儿笑着给皇帝捶腿:“阿凤当然是没有那种不孝的心,只是皇上您就真的能硬下心肠来?左右都是一家人,皇上您就抬抬手让阿凤和江铭过去得了,他们肯定知道您的心意,以后会加倍的孝顺您。”   皇帝捉住了纯儿的小手,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喂了她一口酒:“这是罚你的,知道吗?挺好的时光,为什么要谈些扫兴的事情?”   “江铭的事情朕自有主张,你只要好好的照顾阿凤就成。”他把纯儿剩下的半杯酒吃了:“说些让朕高兴的话儿,乖。”   纯儿轻轻的挣扎着:“皇上,您听我把话说完嘛。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都在等着长公主的大婚,连孤竹帝后过两天也要到了——皇上,您现在不放人要等到什么时候?”   “您把人放了,阿凤和皇后就会明白皇上的心,不会再误会皇上了。纯儿,只是想让皇上开心,想看到您和皇后和和美美的。”   “就当是为了纯儿,好不好?”她软语相求,一双眼睛眨呀眨的、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   皇帝当即心就是一软:“纯儿,你真是个好姑娘,完全不像是韩家人啊。”他再次把纯儿拉进怀中:“行,朕答应你。纯儿这么好,朕要好好的赏赐你才是。”   “赏你点什么好呢?”皇上咬住了纯儿的耳垂:“要不,朕赏你一个皇儿好不好?到时候可以让皇后记到中宫的名下,如果朕能活的更长久些……”   他喘息着吻上了纯儿的唇,没有再说下去;不过纯儿却听得明白,只是她的心里并没有什么起伏:因为那本就不是她所求的。   张有德很无聊,本来认为皇帝日理万机,应该一个时辰也就该离开了,但是现在就小半天了,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   真的不想让长公主知道?那纯儿一来就如此之久,长公主七窍玲珑的心肝会不起疑心才怪呢。   他正在腹诽,却看到远远来了四五个人——他忍不住叹气,这么偏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呢?不过,他只要现身吩咐一声,也就把人打发走了。   可是人还没有到近前,张有德的脸就苦了:在这里宫里,他一句话就能打发的人多了去,满打满算,整个宫中他不能打发的人,一只手掌就能数过来。   但来的人,就那么巧正正是他打发不了的人之一。 ☆、993.第993章 尴尬   张有德发现来人是他不能打发的人后,并没有马上现身,反而看向了远处的湖边阁楼:如果他此时赶过去报信,虽然说也有点迟,但还能来得及。   到时候他守在阁楼外面,谁也不能踏进去一步,至少能让纯儿有个藏身的机会。可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想了又想也没有找到要那么做的理由,反而不去报信去迎来人,倒是有很多的理由;就拿一个不是道理的理由来说,张有德看纯儿不顺眼。   这一点已经足够了。所以张有德闪身出来立在路的中央跪了下去:“太后怎么有兴到园子里来走走?”   太后看到张有德有点吃惊:“你怎么在这里?皇帝,他也在这里?”她游目四顾,自然注意力就集中在了湖边的阁楼上。   “皇帝,让你守在这里的吧?好端端的在这里做什么——今儿哀家还不曾见过皇帝,正巧有事情要同皇帝说。”她抬脚就走,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张有德。   张有德倒是真的拦了:“太后,太后,皇上、皇上他……”他一咬牙:“不在这里,正在御书房里,由老奴给太后引路吧。”   太后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哀家要去湖边走一走,你还要拦着哀家不成?!”她当真不再理会张有德,而张有德也拦不住人。   太后到了阁楼前,见张有德还要扑过来拦她,一个眼色自有两个太监把张有德架了起来;张有德要挣脱很容易,但就如张有德之前所想,此时他也没有理由挣脱,更没有理由非要和太后对峙不可。   太后也不容人通风报信了,因为她已经起疑——不过她认为这里的事情八成同皇后或是阿凤有关。   因为在宫中皇帝要避着她的事情,真的不多,不是阿凤和皇后的事情皇帝根本不必打发人远远的守着。   所以她也不用人推门,自己伸手就把门推开了:“哀家倒要看看……”她是真的看了,也看的清清楚楚,却把一张老脸弄的通红,抬起的一只脚下意识的不想落进门里,想要收回却忘了小心高高的门槛。   原本她身边应该有吕有寿跟着,只是今天做的事情她不想听吕有寿啰嗦,所以找个借口把吕有寿支开了。   因此她身形不稳的时候,虽然身边的人也想伸手拉住她,可他们都是平常的太监,哪里有吕有寿的身手?所以太后就重重的跌倒了,肚子还正正好好撞在门槛上,那个疼痛真不是词语能形容的。   门打开的不大,太后在看到屋里的情形后下意识的闭眼想退出,也不想再把门打开了;可是太后心慌意乱之下跌倒了,在跌倒的过程中免不了要挥舞胳膊,于是门被太后无意中全打开了。   屋内的情形也就全落在了门口众人的眼中,可是众人都不敢看第二眼,人人都低下了头:恨不得此时他们并不在这里才好呢。   架着张有德的两个太监想也不想,架着张有德飞快的后退——不是退回来的方向,而是向一旁退过去,退到了楼阁的一旁,远远的离开了门。   当真是看不到半点屋里的东西,也听不到屋里的声音时,两个太监一手扶着张有德一手擦了擦汗;其中一人还不忘给张有德擦汗,只是也小声的埋怨他:“公公,您、您这不是坑害咱们嘛,咱们可没有少孝敬您。”   张有德苦笑:“我倒是想拦,可是太后拦得住吗?你们手慢点也成啊,现在还来怪洒家?”   太后身后的太监更是叫苦不迭,他们也想退到一旁去,也想假装什么没有看到;可是太后跌了一个狗啃地,他们不扶起太后来退开,那不是找死嘛。   屋里的人也好不哪里去。在宫中,皇帝绝对是老大啊,在宫中他在哪个屋里坐着,只要门关上没有人会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太后也不会那么做。   可是今儿,他没有想到刚刚和纯儿脱了衣服,门就被太后打开了——他的脑子里霎间空白一片,看着太后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或是说什么。   就算是太后跌倒在地上,他的脖子还是僵硬的,还不敢相信他在做传宗接代大事的时候,居然被他的母后带着人闯了进来。   纯儿在皇帝的身下,人人都知道皇帝在干什么,但是无人看到那个女子是谁;可是她偏生太过害羞,反应过来后一伸手就把单被全拉了过去裹在身上。   皇帝没有防备佳人会有这么一手,被太后惊的魂儿还没有回来,就再次被“暗算”了——刚刚可没有人观赏到龙体,但此时他的龙体可是赤裸裸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刚巧这个时候太后被人扶起来了,因为疼痛也因为要看清楚脚下,不经意间的一扫,不但把他皇儿的身子收入眼中:这也没有什么,做娘的都给儿子洗过澡。   虽然此时真的很尴尬,但是太后倒底是皇帝的母亲;可是太后那不经意的一眼扫过,忽然一愣后又瞪了过去。   一双眼睛睁的老大,她盯的人可不是皇帝:“纯、纯儿?!你、你怎么在这里?!”   纯儿的大红脸火烫火烫的,那个热度可以把鸡蛋煎熟了,听到太后的话她哪里能回一个字?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努力的把身子缩了缩,想把自己藏到皇帝身后去。   她此时更是把薄被捏在手中不放,就好像那是她仅存的自尊,死死的抓着生怕被人再夺了去。   皇帝看看纯儿的模样,也不能自她手里把薄被夺回来;他只好伸手把衣袍拿起来披上,只是一张脸上是又红又紫,眼瞅着就要发作了。   太后本想走了,看到和皇帝在一起的人是纯儿后,她微一思量改了主意:“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伺候皇上更衣。”   她自己转身出去:“纯儿,哀家就在门外,一会儿再进来和你算帐!”她做出了一副气愤的模样,扶着太监的手出去了。   皇帝没有留下人伺候,看着门关上了,回头看向纯儿:“嗯,这事儿瞒不住了。母后那里你不用担心,一切自有朕。”   纯儿闻言顾不得脸红了:“皇上,不可。我不想、不想阿凤误会,阿凤可是我仅有的朋友、姐妹,我真的不想阿凤心里生出半点的芥蒂来。”   “皇上,您答应过纯儿的。”她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如果这样让阿凤知道了,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   皇帝叹口气:“你的意思,还是隐瞒下去?先不要哭,也不是不成了,太后带来的人也没有几个,瞒上十天半个月的不成问题。”   纯儿破啼为笑,刚想要说话门就被太后又推开了:“皇帝,你给哀家说清楚——你居然不给纯儿一个名份?!纯儿可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这样欺负了去,哀家、哀家不活了。” ☆、994.第994章 疑心生暗鬼   皇帝无奈的看着太后:“那个,母后,一会儿再说好不好?总要收拾利落些,才好向母后请安啊。”   太后哼了一声:“现在倒是知道丑了。”不过倒底是自己的儿子,另外一个也是韩家最后的一点血脉,所以她说了一句后退了出去。   她这次进来可没有带着人进来,因为要给皇帝留脸面嘛。刚刚是她不知情乱闯,皇帝就算是有火也发作不得,再带人进去那就是她这个母后故意打皇帝的脸了。   皇帝知道太后肯定就在门外,纯儿和他说什么太后都能听得见——太后刚刚的大吼大叫,无非就是故意曲解他和纯儿的对话,要给纯儿撑腰罢了。   太后的心思他也知道,自德贵妃死掉后,这宫中在太后的眼里已经全没有一个自己人;纯儿的出现,可以说让太后看到了一点希望。   皇帝倒也乐见其成,因为纯儿的身份倒底是个诟病,在宫中怕是会被人瞧不起;有太后给其撑腰,他也就不必担心纯儿在宫中无法立足,或是被人欺侮了。   他倒不是担心皇后,只是很清楚皇后的性子:皇后不会欺辱纯儿,但是也不会帮纯儿去对付其它的妃嫔。   太后嘛就不一样了,肯定不会让人欺负纯儿半分。   虽然说让人撞破了他和纯儿的好事,心里很是不舒服,但是让太后知道了也不算坏事儿:就算现在还不能给纯儿一个名份,将来给纯儿名份的时候也不会太难了——皇后那里也就好说多了,可以全推到太后的身上去。   纯儿穿好衣裙后小心翼翼的道:“太后不能理解,也不会体谅我和阿凤之间的感情。皇上您答应纯儿的事情,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看她娇憨的模样,皇帝心中生出无限的怜惜来:“放心吧,君无戏言嘛。”他捏了一下纯儿的脸:“不过,晚上你还要想法子出来陪朕才成。”   纯儿脸更红了,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的拧了一下皇帝:“皇上,你、你也欺负纯儿。”   皇帝没有认为纯儿的举动是不敬,反而更是感觉纯儿可爱,恨不得抱进怀里好好的亲热一番:“哪有欺负你,你到晚上再给朕说一说朕怎么欺负你了。”   他说完一笑,亲自过去打开门请了太后进来。   离开湖边的时候,太后的心情极好,一路上不时和太监们说笑两句,尤其是对身边瘦小的太监很是和蔼:“你的话很有道理,对神佛诚心了就有天助啊,可不就是天助哀家?”   “嗯,今天不成了,明儿再说吧。”她回头看一眼湖边:“明天再找个地方,定要好好的酬谢神灵才是。你,立了大功,哀家会记在心里的。”   “吕公公年岁大了,哀家身边的事情,你也要多用些心。嗯,你就先做哀家身边的副总管吧,好好的当差,要向吕公公一样事事处处为哀家着想,哀家就不会亏待了你。”   瘦小的太监姓张,不过和张有德没有什么关系;年岁也不算小了,快要五十岁的人了,在太后的身边一直并不出挑。   混了多年也没有人当他是个人物,称呼他依然还是小张子、小张子叫;不过自今天起,小张子不会再有几个人叫了,人人都会尊称他一声张公公。   而新晋张公公的名字张山也会被人们记住——如果他能取代吕有寿的话,他就会成为宫中除了张有德之外,最有权势的张公公了。   不过宫中历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猛然得势,因此众人对张山只有羡慕妒嫉恨,却没有生出什么疑心来:张山一直都在太后身边当差,有什么好疑心的?   张山连忙答应着,更是打起精神来陪着太后说笑,努力想让太后更高兴些:“太后,您接下来要忙一忙了,韩娘娘住在哪里您要想好,还要让人好好的收拾出来。”   “还有就是身边的人,定要小心在意,千万不要混进来一些杂七杂八的、不得力的人,到时候伺候不好韩娘娘,还要拖累娘娘。”   “其中有些事儿自有我们给太后分忧,但是给娘娘挑人,却要太后长长眼才可以。”他倒是改口改的快,皇帝那里还没有下旨,纯儿已经成了他口中的韩娘娘。   太后偏就听的高兴,连连点头称是,说张山比吕有寿多一份细心,也就看张山越发的顺眼了。   福锁儿正在打络子,一双小手儿倒是巧的很,虽然络子打的不是什么很复杂的花样,但她这个年纪也很难得了。   她听到响声抬头看到纯儿自门外进来笑了,跳下床给纯儿倒了一杯水:“我刚刚混了一觉,姑娘出去我都没有听到——你可感觉好些了?”   纯儿坐下来抚了抚额头:“还不是很好。嗯,我睡下的时候,公主可打发人来找我?”   “没有。公主都不在家,去皇后娘娘那里了。现在公主正为驸马的事情操心呢,听到姐姐身子不爽利,要找人去请御医的,还是我劝住了。”   她又坐回去继续打络子:“公主是急坏了,也没有进来瞧姐姐就走了,说是晚上回来再来瞧姐姐的情形,不成还是要请御医的。”   “哦。”纯儿站了起来:“我再去躺一躺,已经好多了。公主来时,记得说一声儿啊——公主不来,你不要进我的屋。”   “我头还是痛,有点声响怕就睡不好。”她说完走了几步又止住了:“对了,你记得让人把我给公主做好的衣裙送到公主府去。不要忘了,明儿还有一天就到公主的大婚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福锁儿答应下来,想要扶着纯儿进屋却被纯儿拒绝,她也就没有强求自回去打络子;纯儿进屋后又折回来,在帷幔后仔细瞧了福锁儿。   直到福锁儿把络子打完伸了一个懒腰,把纯儿包好的衣裙抱起来出去,纯儿才转回屋里去。   纯儿自己都不住要摇摇头:平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猛然之间要做点心狠手辣的事,这心里就是不安稳,连一个小孩子都要怀疑,唉——。 ☆、995.第995章 欢喜对抗   纯儿到掌灯时分问福锁儿,衣裙交给谁了:“如果不是我身子不爽快,本应该我亲自去安排的。”   福锁儿一笑两只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说不出来的可爱:“姐姐放心吧,您不去也能安排的妥当,不会出差错的。我把衣裙交给肖公公了,那可是我们安凤阁里最妥当的人。”   纯儿笑着点头:“交给肖公公我就放心了。”她至此才真正的不再怀疑福锁儿。   如果福锁儿真的有什么心思,不说小孩子的神情间一定有马脚露出,只是毫无防范的提起肖有福来,就证实福锁儿就是一个孩子,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天真烂漫的孩子。   对一个孩子整天疑神疑鬼的,纯儿感觉自己真是走火入魔了。她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和精力,要全身心的去做好那件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衣裙,嘿,就是神仙下凡也查不出什么不妥当来的,因为本来就没有任何的不妥当。   还真就是如此,肖有福仔细的检视了衣裙,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了想也只是交待牡丹把衣裙收好——大婚那天应该穿不着它,大婚之后嘛,那就看情况了。   倒底阿凤和纯儿的感情摆在哪里,如果纯儿提及阿凤也不好不领这份情谊的;只要衣裙没有什么不妥,穿就穿呗。   肖有福认为有他跟在阿凤身边,就算纯儿能长三头六臂来,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去。   阿凤这个时候没有时间理会旁人了,正和江铭说话呢;两人满打满算也就两天没有见面,但是对他们来说就仿佛有一辈子那么久了。   不过江铭可没有吃什么苦头,吃苦头的人是蔡大人:身为天牢的头儿,他掌管天牢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住进天牢里。   江铭就是奇怪一件事情,怎么会无端的把他和皇甫放了出来呢?本来,他和皇甫还准备着见到皇帝时再说一通大道理,以防将来再有宫中人算计阿凤。   皇帝也不见他,只是让人把他和皇甫自天牢里请了出来——他们本来以为要去见皇帝的,却没有想到进了宫,那太监就把他们丢下不管了。   要见皇帝?皇上忙着呢,让江铭和皇甫改日再去请安:江铭和皇甫很郁闷,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皇帝摆了一道。   阿凤咬了一下唇:“纯儿出去了好久,足有多半天才回来;她回来不久,你们就被放出来了。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联系她昨天晚上的话,我猜着这事儿八成同她有关。”   她又把她自己对纯儿的疑心说了一下,但是她和江铭都猜不透纯儿想要做什么——不管怎么说,把江铭自天牢里弄出来,绝对不能算是要害江铭和阿凤的。   难不成说,真是阿凤多心了,事实上纯儿虽然另有所图,但并没有想过要害阿凤?   江铭还是摇摇头:“小心些吧,如果是我们误会最好。”他说完一笑:“后天我们就大婚了,有一件事情你想过没有?鲁大壮他们……”   阿凤马上也笑了起来,两人笑的就是一对小狐狸,还是眼瞅着就能捉到小肥鸡的小狐狸:“当然想到了,我已经有法子了,绝对能够保证万无一失的。”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那是阿凤、江铭最好的朋友,是互相可以交出性命的真正好友;但是,没有外来危险的时候,阿凤和江铭最大的威胁反而就是他们了:比如说大婚当天晚上的闹洞房,肯定要以他们两人为主力。   何况还要再加上一个铁瑛,江铭和阿凤如果不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只怕他们的大婚会成为他们一辈子都难以忘掉的尴尬回忆。   江铭摇了摇头:“阿凤,你还是不要小瞧了他们,何况你对他们的了解远不如我深啊。我活了多久就在鲁大壮手中吃了多久的亏,所有这些惨痛的教训早就让我明白,面对他们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   “嗯,你的法子不错,但是我们还是约定一个暗号,如果我发现有人在周围潜伏,比如说窗台边上,屋顶上,床底下……”   阿凤的眼珠子差点滚出来:“床底下?不、不可能吧?!”   江名不以为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藏到床底下这一招十分的好用,比藏到床帐后面还要好用;我们几个前几年用这一招,坑过的人有郑小侯爷表哥,鲁大壮的大哥,三哥,还有她最小的叔父……”   阿凤看着他深深点头:“也就是说,这些吃过亏的人,明天肯定会想好好的、好好的庆贺你成亲啊。”   江铭的脸一下子就苦了:“我当时玩的高兴,真就没有想到自己也有成亲的一天。那个时候总感觉成亲是很遥远的事情,唉。”   阿凤瞪他再瞪他,但大婚是绝不会更改的——现在谁敢说推迟大婚的日期,肯定会被江铭和阿凤联手追杀十万里的。   因此阿凤决定以后再和江铭算帐,眼下还是想法子应付鲁柔柔等人:“明天,大哥就应该到了。”   江铭一撇嘴,想要说几句什么不中听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感概:“我看那小子不太顺眼,可是我却还真是想那小子了。”   阿凤笑了,轻轻捶了一下江铭,两人又笑又闹的折腾到很晚,江铭才离开了安凤阁。   江铭和阿凤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商量着应对鲁柔柔等人时,鲁柔柔等人也在屋中的灯光下笑的极为阴险,其中就包括了阿凤认为明天才会到京城的铁瑛夫妻。   铁瑛夫妻早一步到了京城,却瞒过了所有的人而和鲁柔柔等人汇合: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定要让江铭和阿凤有一个难忘的成亲记忆。   郑小侯爷兴奋的满脸红光,铁瑛笑的莫测高深,只有娥凰小声的道:“咱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份了?要知道,阿凤和江铭可是千辛万苦才能……”   鲁柔柔向来是自来熟,如今搂着娥凰,就仿佛她们两个是自小长大的姐妹般:“也是,我们只是这样的话,还不是太好,总要让阿凤和江铭再亲密些才是,不如咱们再想一想。娥凰,你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一个嘛。” ☆、996.第996章 父母心   过了午后,铁瑛夫妻“才”到了京城,自然要先去见楚帝——两国皇帝先要就两国间的大事交换一下意见,详细的就要等阿凤大婚之后详谈了。   阿凤和铁瑛夫妻只是匆匆见了一面,原本她还准备向娥凰求救的,希望娥凰在关键的时候把铁瑛收拾服贴,那她和江铭的压力就能小很多。   可是鲁柔柔他们早在等着了,再加上楚帝夫妻和铁瑛夫妻说话时间太久,所以阿凤也只是和铁瑛夫妻打了一个照面。   铁瑛看到阿凤的时候,眼眶微微有些温润,抬头在阿凤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没有想到,我们阿凤真的长成大姑娘,要嫁人了。”   阿凤的眼圈也有些发红,从前的种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是今天和铁瑛一见,才发现时间居然如此之快,而她、铁瑛等人都各有际遇,再相见时感情不变,却真的不再有当初那种轻松而青涩的心情。   娥凰抱住了阿凤,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道:“我,有孕了哦。你要加把劲儿才成,如果是一男一女的话,嘿嘿。”她笑着几声放开了阿凤,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喜泪,明儿你大婚,是欢喜太甚才流出来的泪水。”   阿凤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娥凰就被鲁柔柔拉到了楚后面前,而铁瑛也被楚帝请了过去——至于阿凤自己,她要忙的很多,因此被贤贵妃拥着离开了。   这一天虽然很忙碌,但是等到阿凤躺到床上才发现,一整天下来居然是难得的平静:什么意外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连半点不顺利的地方也没有。   太后那里居然也使了人过来帮忙,是真正的帮忙,没有添一点乱。本来应该是好事儿,但是阿凤却感觉有点不真实,所以心里反而生出些许的不安来。   再加上明天她就要大婚了,虽然说是她和江铭一心期盼的日子,可真到了这一天,阿凤却发现自己好紧张。   那张最舒服的床,让她怎么也感觉不到一点舒服,翻来覆去的怎么躺也不合适,最终还是坐了起来。   “睡不着?”皇后一身素服挑起帘子进来,看着阿凤一脸的慈祥笑意,可是眼底的微红却显示她刚刚落过泪。   阿凤心头一惊:“母后,出了什么事儿?”   皇后摇摇头:“没有。只是为你高兴。”除了高兴外,更多的却是不舍得,但是为了阿凤的幸福,她知道再不舍得也要舍得。   她的心情最为复杂——依着她的心思,恨不能再多留阿凤几年,以好好的弥补母女二人失去的那些时光。真的,她感觉还没有好好的和阿凤亲近呢,还没有把阿凤抱进怀中疼惜个够,阿凤却要成为人家的人了。   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索性过来看看阿凤。明天,阿凤就是人家的人,不再只是她的女儿,这个晚上,她想就让她陪着阿凤一起度过吧。   阿凤闻言才明白过来,抱住皇后依偎在她的怀中:“母后,我还是您的女儿啊。”   “当然是,可是对我们做父母的来说,却是不一样了。你不再仅仅是我们的女儿,还是人家的妻——江铭可以算是没有父母,不然你还是人家的儿媳。”皇帝走了进来,也是一身的常服。   他看着阿凤眼中也是不舍:“我们会担心你能不能做个好妻子,将来能不能做好母亲,但更担心你会不会吃苦,会不会被江铭欺负——江铭再好,我们依然不会十成十的放心。”   “我们会担心你冷的时候有没有人记得给你加衣,你病了的时候有没有人在床头温言暖你的心,你伤心的时候有没有人能让你可以依进怀里放声大哭一场……”   皇帝坐到阿凤的身边握住阿凤的一只手:“做父母的可能做的不足够好,但是你要嫁人了,再不好的父母依然还是担心,我们放在掌心里的宝,会变成他人手心里的草。”   说到这里皇帝的眼圈一红,他连忙转过头去,因为堂堂的国君怎么可以落泪呢?他的嗓子却有些沙哑了:“阿凤,你以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不能再任性而为。”   “对江铭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遇事不要摆公主的架子,夫妻之间不是用公主两个字就能粘牢的;你要学着体贴些,也要学会容忍与谅解。”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阿凤:“父皇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而不说话,只因为你的心在江铭的身上,所以你的幸福也就在他的手上。”   “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他了,他敢欺负你一点点,父皇都可以毫不犹豫的砍了他的头。咳,不对,不对,说这话真是不对。”   他竖起双掌来合什,对着满天的神佛轻声的告了罪,请求他们保佑阿凤;然后他抬手抚摸阿凤的头:“你爱江铭,那么就要学着做一个贤惠的妻子;因为父皇只能保证无人能欺负你,却不能让人打心里真正的爱你。”   皇后的目光也温柔起来,自柳芽的事情发生后,她还不曾和皇帝说过话——如接待铁瑛这样的国家大事,她自然不会甩皇帝脸子。   可是私下间,她除了谨守皇后应有的礼仪外,对皇帝再也不多说一个字。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   但是今天皇帝的一番话,却让她的心软了三分:他和她共同生养了阿凤这个女儿,就凭此,她都要感谢上天也要感谢皇帝的。   阿凤伸手搂住皇帝和皇后,眼中的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大婚是高兴的事情,但是她却从此就是离开家的小鸟了。   家还在那里,但她却不能再做依偎在父母身边的小鸟;不是害怕,而是不舍。   “父皇,母后,我记下了。我,会好好的,你们不用担心。我还在京城嘛,安凤阁我还会霸着的,想要回来住就回来住,父皇你想另做他用是想也不用想的。”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父皇,母后我就交给你了。”   她认真的看着皇帝:“以后,你不能再欺负母后了,她要的是什么您知道的——这天下所有的荣华富贵加一起,母后都不屑一顾的,她在意的只有您的一颗心。”   “女儿成家了,你们也会越来越老,都说是少年夫妻老来伴。父皇,除了母后,这天下间的女子谁会愿意为您付出性命?她们在您身上要的是什么,您应该也明白吧?” ☆、997.第997章 不要帝王心   阿凤面对自己的父皇,其实也真得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因为皇帝并不仅仅是她的父亲的,更是一位皇帝。   还有就是阿凤的性子,也不是一个特别情感外露的人,有些话她在心里存了好久,可是面对皇帝的时候,她却说不出口:感觉有点矫情。   但是今天皇帝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真真正正的是一位父亲,多过是一位皇帝;她才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要成亲了,她就要多一个身份,如果说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也真的只有皇后了。此时再不说,阿凤感觉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找机会说了。   皇后却轻轻的咳了一声:“阿凤,怎么同父皇说话呢?再说,父母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家,哪里有说话的余地。”   她不想阿凤和皇帝之间因为她而生出嫌隙来,还有就是,也不想和皇帝再谈什么感情:只做她的皇后就可以了。   阿凤反手握一握皇后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女儿本来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的,可是父皇刚刚的一句话却让我下了决心——我的幸福在江铭的手上,所以我的喜怒哀乐也就在江铭的一念之间。”   “母后,您的心全在父皇身上,您的喜怒哀乐还不是全系在父皇一人身上?您的幸福,也在父皇的手上啊。”   “女儿就要大婚了,虽然大婚之后我依然是您的女儿,虽然可以多一个江铭来孝敬您;但是,我们代替不了父皇,我们也无法让您真正的快乐、幸福。”   “父皇有不是的地方,”阿凤的这句说出来,皇帝咳了几声见阿凤看过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去;阿凤也就继续说了下去:“可是母后您的性子也太要强了些。”   “您心里明明有父皇,也只有父皇,更希望父皇陪着你,可是您为什么非要冷淡的拒父皇于千里之外呢?您不说,父皇永远也不会知道您心里在想什么啊。”   “母后,我只是想您能真正的快乐起来,想能天天看到您容光焕发,看到您发自心底的笑意;不要再那么要强了,虽然咱占着理儿,但是稍稍软一点好不好?”   阿凤回头嗔了一眼皇帝:父皇,您不说一句话,那我说再多不也是没有用?   “只要您软一点点,父皇就会很高兴——他知道您心里有他嘛,不然的话父皇还以为您真的心灰意冷,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   阿凤这次用力一拉皇帝:“是不是,父皇?!”她说完还不忘再丢给皇帝一个威胁的眼神:您再不哄母后开心,哼哼!   皇帝听阿凤的话听的也是心头发酸,想到和皇后的从前种种,再看到如今皇后眼底的那抹哀伤:他的心痛的一抽。   如果说他这一辈子对不起谁的话,除了阿凤便只有皇后了;在他的心中,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皇后,也因为如此,当皇后冷落他的时候,他就会感觉皇后是在怨恨他。   他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想总是伏低做小,所以一两次的试探后,他也就顺着皇后的意思少去见她。   而他心中的苦闷无人述说,所以才会有了纯儿,所以也才让他对柳芽宠爱有加。   皇帝伸出手去握住了皇后的手,皇后微一挣扎也就罢了,却还是瞪了他一眼:“偌大的年纪了,当着女儿像什么样子。”   阿凤笑着拍手站起来:“这样就对了。”她坐到皇帝的身边,依在皇帝的身上:“父皇,您要清楚,宫中的妃嫔们不是不好,她们再好有一点是和母后比不了的,永远也比不了。”   “她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皇帝而不是您,但是母后要的是您,不管您是什么人。”   皇帝闻言身子轻轻一震,回头看了看阿凤,伸手把阿凤抱进怀中:“真没有想到,朕的阿凤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朕、朕却一直看不透。”   他再把皇后也搂进怀中,也不管皇后是不是轻轻的挣扎了,就是抱着皇后不放手:“皇后,你以后就算是斥朕滚出去,朕也要赖在你的凤翔宫。”   皇后的脸更红了:“越说越没有正经了,阿凤、阿凤还在这里;明儿就是阿凤的大婚了,我们是来陪阿凤的,你都在说、说些什么。”   阿凤说的没有错,她的心里有皇帝,也只有一个皇帝,所以她的一生的幸福全在皇帝的手心里;她只是太过要强了,不想以她对皇帝做过什么而求皇帝对她的怜爱。   皇帝如果心系旁人,她宁可孤老也不会去哀求。如果没有阿凤,她和皇帝真的会越走越远;幸好,皇后和皇帝生养了阿凤,让他们夫妻还有合好的机会。   皇帝笑了:“朕在成全朕的长公主啊。阿凤大婚前的心愿都说了出来,皇后你不是想让阿凤带着担心嫁人吧?朕,不是,”他放开了阿凤抱住皇后:“我,知道错了。”   皇后的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看着皇帝的眼睛一下子就痴了:他说,我错了。   皇帝看着她的眼睛,抬手轻轻的抚过她的脸:“你我多年的夫妻,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自诩是聪明的人,却看不破我们自己的这一点事情,还要阿凤一个孩子点破。”   “我,不能没有你的。有你在,我可能会错,可能会去宠爱某个女子,可能会伤你的心——如果没有你在,那就是我的死期。”   “没有你了,我活不下去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我不是在骗你。”皇帝叹口气:“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没有你和我说话,没有你听我说心里的苦闷,我会一直错下去;因为我找多少人,那都不是你,最终都会是一个错误。误我,也伤你。”   皇后看着他的眼睛良久,最后一叹:“罢了,养个女儿以为和我最为贴心,却和人们所说的一样,女儿和父亲才最贴心;有阿凤帮你,我还能说什么?”   “我这一辈子啊,欠了你们父女的。”她说到这里笑了:“嗯,我也只是在等你说一句错了,不过原来你说的朕错了——对我而言你不是皇帝,只是我的夫婿。”   “你如果非要在我面前做皇帝,那我也只有做皇后了。”她说着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放开了,被你一搅,让我都变幼稚了,给孩子看了笑话。” ☆、998.第998章 帝心似铁   皇后难得娇柔羞涩,看的皇帝心中大动,如果不是皇后提起了阿凤,他都要忘了这是在阿凤的房内。   皇帝和皇后齐转头时才发现,原来阿凤已经不在房中了;至于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帝后二人都没有发觉。   皇后更加害羞,想也不想抬手就打了一下皇帝:“都是你害的,来陪阿凤的,结果呢……”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所以又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被皇后这一打一瞪,就像是喝下了蜂蜜般,那心里甜的直冒泡啊:“有什么好难为情的,阿凤本来就是为我们好嘛。阿凤,是个好孩子啊,唉,就是可惜她是个女孩儿。”   他想到阿凤的所作所为,忽然感觉如果这是自己的儿子多好,皇位的事情也就不必左右为难了:现在的几个皇子,他总感觉各有短处,都有些不让他放心啊。   “好在我们还年青,嘿嘿。”他转念一想,便有了主意,看着皇后笑的像一只要偷鸡的黄鼠狼。   皇后忍不住又瞪他:“你不要再瞎想了,今天晚上我们好好的陪女儿,我们、我们来日方长嘛。”她说完脸更红了,但是却并不后悔。   是啊,她的心就是在皇帝身上,为什么还要那么别扭呢?她就是抢了皇帝的心又如何,她可是皇后。   皇帝捏一下她的鼻子:“来日方长,对,来日方长。”他笑的极为高兴,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烦燥一下子都消失了,心头是一片的欢欣。   “阿凤大婚后,咱们就准备生个龙儿出来,如此我们才不用担心阿凤将来被兄弟们不容。”他飞快的拍了一下皇后的屁股:“这事儿,就听朕的。”   在皇后面前霸气了一下,他感觉心情更是大好;尤其是皇后横了他一眼却没有反对,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忍不住想:就算一下子生不出皇儿也没有什么,生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他和皇后只要肯努力,皇儿总会有的。一下子,他感觉将来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那样的甜蜜——这种感觉,却不是能在柳芽或是纯儿身上寻到的。   这是打心底生出来的欢乐,绝不是一时的贪欢能相比的。   牡丹正和纯儿说话呢:她们可是阿凤身边最贴身的人,明天阿凤大婚,她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一时半会儿睡不下的。   不过她们却没有想到皇帝和皇后会来,更没有想到帝后到了,阿凤却独自在房中溜了出来。   牡丹倒没有什么,也不会多想什么,只是看到阿凤穿的有些少,连忙取了大氅来给她披上,还递给阿凤一杯热茶:“我的公主,咱明儿就大婚了,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她和阿凤的感情不一样,说话当然不会如同纯儿那样遮着掩着:“如果你着了凉,明天我看你怎么后悔的哭鼻子。”   话虽然如此,牡凡的手脚也没有停下,又给阿凤拉过大迎枕来让她依靠,直到她确信阿凤真的舒服了,她才重新坐下去忙她的,不过她嘴巴还没有放过阿凤。   自从阿凤把她救回来后,她待阿凤和从前更为不同了,流于表面的就是,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对阿凤可真的没有半点客气。   “明儿就大婚,您就不睡的话,明儿没有精神——再打扮能美到哪里去?公主殿下,您就不能好好的睡?”   牡丹说完眨了一下眼睛:“要不,你去那边睡吧?”她指的是西殿。平常阿凤是住在东殿的,西殿要比东殿小不少。   阿凤打个哈欠:“嗯,一会儿就去西殿睡,现在还不成,和你们说会子话困了才能睡得着。嗯,困了也睡不着,我心里有点怕。”   牡丹仰天叹气:“纯儿,纯儿,你听听,让人听到咱们公主的话,啧,真是太有出息了。江国公那里,说句不好听的,您勾一下手指头,江国公都能跑的比风快,您还紧张什么?”   阿凤一瞪眼:“我就是紧张,不成吗?”   纯儿笑了:“成,怎么不成。皇上和皇后来了,阿凤你现在还紧张?”她的眼神又瞟向了东殿。   阿凤和牡丹暗中对了一下眼神,她们主仆是真的心有灵犀,都对纯儿不时瞟向东殿的眼神很有些不开心:帝后在一起,你总是带着担心的眼神看过去是几个意思?   不过她们主仆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然后牡丹就找到借口先出去了,看纯儿会不会套阿凤的话。   纯儿的耐心还不错,居然没有问一句有关皇帝和皇后的话,只是轻声细语的和阿凤说着话,见她眉眼间的困意浓了起来,便道:“我陪你去睡吧,给你读书你就睡的快些,也踏实些。”   阿凤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也看了一眼东殿,心想自己这父母真有意思,居然两人一和好就把她这个女儿忘到脑后了。   不过这可不是报怨,她心里正在暗喜呢。   就那么巧,阿凤要去睡了牡丹就回来了,自然也就由牡丹陪阿凤去睡:因为牡丹伺候阿凤时间最久,最熟悉阿凤的需要嘛。   阿凤走时,和殿门外的张有德、第五仿佛不经意的对视了一眼,也就真放心的去睡了;有张有德和第五在,她的父皇和母后不会有事的。   皇后和皇帝腻了半晌,终于又想起了阿凤来,两人虽然还有心要腻在一起,但是女儿明天就要大婚离开他们父母单飞了,皇后和皇帝还是决定去陪女儿。   皇帝让皇后在殿内等着,他出来看看阿凤去做什么了:他就是想私下里对阿凤说声谢谢,如果不是阿凤的神来之笔,他和皇后怎么可能再如胶似漆呢?   可是踏出殿门后,他看到的人却是纯儿,让他微微一愣;不过他没有什么情绪反应,对于一个国之君来说,临幸几个女子能算什么大事呢?   嗯,皇后面前他可能不会如此理直气壮,但是在其它女子面前,皇帝却不会有半点的理亏。   “你没有跟在阿凤身边吗,她可是出去了?夜里风凉,你给她送件厚衣服过去。嗯,把阿凤请回来,朕和皇后还有几句话要叮嘱她。”皇帝现在心里只有皇后和阿凤,对纯儿自然没有流露出什么柔情蜜意来。 ☆、999.第999章 没商量   纯儿看到皇帝的时候,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柔情,却没有想到皇帝会以如此的语气说话;就仿佛她只是阿凤身边的宫人一样。   虽然她真的是阿凤身边的宫人,但是她认为她在皇帝眼中是不一样的,因此才会被皇帝的话弄的愣在当场,呆呆的看着皇帝。   皇帝见她如此心中也就明白了过来,因为他可不是那些愣头青的小伙子,在宫中他有过不少的妃嫔,对女子的心思可不是一点儿也不懂。   他咳了几声:“纯儿,长公主明儿就大婚了不能受凉,你还不去给长公主送厚衣?”他说完对纯儿微微一笑。   皇帝认为如此已经足够了。在宫中值得他用尽心思与手段去讨好的女子,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其它的女子,在皇帝看来,那都是理所应当来讨好他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阿凤会高看纯儿一眼,现在皇帝全身心都在皇后身上,纯儿是否失落他根本就不会在乎。   为什么要在乎?反正只要他高兴想见纯儿,纯儿就会尽心的来侍奉他、千方百计的讨他的欢心——这样的女子,用得着他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吗?   当然了,皇帝也不是想把纯儿丢到一旁不管了,不论是自太后那里说起,还是要看阿凤的面子,他都不可能不给纯儿一个名份。   对于皇帝来说,只要给了纯儿一个名份,那就是对得起纯儿了;何止是对得起,那简直就是对纯儿的荣宠,纯儿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因为纯儿可是罪臣之后,且她还是后宫女子之一:这些女子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让皇帝开心的嘛。   纯儿没有想到只不过转个眼的功夫,皇帝待她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倒不是伤心,因为又不是真的喜欢皇帝,只是她很想知道原因。   不知道原因就不能有应对之策,那对她的计划就有妨碍。   “皇上,长公主已经睡下了。”她走过去给皇上奉上了一杯茶,含着羞意笑道:“您不是说晚上还要和纯儿长谈嘛,不知道现在……”   皇上闻言看了一眼纯儿,原本让他动心的那张脸,还有纯儿说话时的温柔,此时却不再让他动心了——和皇后相比,他感觉纯儿的言谈举止都有点不自然。   皇后无论是羞还是怒,一举手一投足全都是自然无比,且满含着对他的感情;所以他是乐在其中啊,但是纯儿此时的一言一笑,都太过刻意了。   要不古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呢:皇帝和皇后生气时,纯儿当时投了他心头所好,因此他看纯儿怎么都顺眼。   现在皇后与他和好如初,他的心全在皇后身上,除了皇后之外他再看其它女子便不如从前那么赏心悦目了:但,也不是看不到其它女子的好。   如纯儿小脸上的青春,便是皇后没有的;可是皇帝略微一想,还是皇后更让他心疼,哪怕是皇后眼角上那细细的、看不太清楚的皱纹,也只是让他看的心疼。   因为那是皇后对他付出的明证:如果不是皇后自甘为他付出那么多,一直养尊处优的皇后,到现在绝不可能在脸上会有那些细小的皱纹。   美,其实三分在女子的相貌,而七分却在男人的心里;如果他心里有你,一分美貌在他心里也能变八分,有三分相貌就足以变成他眼中十足十的大美人儿。   “朕,这些日子累了。明儿阿凤大婚,然后阿凤还要回门——民间的说法,听着就是亲切对吧?回门,嘿嘿。”皇帝笑了起来:“这些事情要忙一忙,还有孤竹国帝后在呢,朕要好好的款待。”   “等到这些事情忙完,朕得闲了再说闲话吧。”他说完看向西殿:“谁伺候阿凤呢?”   纯儿心里泛出了苦意来,原本认为已经得到的帝皇心,居然如此轻易就变了:“长公主由牡丹陪着,她伺候长公主的时间久。”   皇帝点头:“的确如此,嗯,让阿凤好好睡,不要再惊扰她了。”他抬头看向门外的张有德和第五::“咱们也起驾回宫吧,让人去凤翔宫说一声,备些热菜,清淡些的。”   “皇后今天晚上没有吃多少东西,本来身子就弱。对了,要弄些容易克化的,这么晚了那些不好克化的吃下去,皇后怕会积食的。”   他交待完站起来就走,走了两步回头看向纯儿微笑:“放心吧,朕会给你旨意的。”最后一句话,完全是看在太后和阿凤的面子上,才会对纯儿多一句安抚的话。   其实他现在心里正打鼓,嗯,纯儿这个事情要如何对皇后交待呢?皇后不会生朕的气吧?要不,先不说,反正朕只说会下旨册封纯儿,却没有说什么时候啊。   他摸着下巴踏进了东殿,却不想差一点撞到皇后身上,然后他不自禁的回头看一眼:完全是下意识的,盼着纯儿已经离开了。   却不想他看过去,正好和纯儿的目光相撞,皇帝有些狼狈的回头进殿;他不是担心纯儿,而是担心皇后会如何收拾他。   不会,又不许他去凤翔宫了吧?皇帝小心翼翼的看向皇后,却发现皇后似嗔似喜的看着他,目光有点古怪。   “看上纯儿了?”皇后先开了口,不过声音里带着三分的戏谑。   皇帝脸红了,一甩袖子:“你不要想把朕赶出凤翔宫,你就是打人,朕也要睡在你的凤榻上。”他准备耍无赖了,反正阿凤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他不相信皇后真能狠得下那个心来。   还有,他可不想再和皇后冷战了,他真的受够了,哪怕被皇后责骂呢,也不想再回到原来面对冷冷淡淡的日子里去。   皇后丢个白眼给他:“你真是有那个贼心,却没有那个贼胆!算了,懒的管你,不过没有我的旨意,这后宫里不许再册封新的妃嫔。”   她挑起眉毛来:“这事儿,没有商量。”   皇帝看到皇后那带着三分霸气、却有六分无赖,还有一分的不好意思的神色,心里那个痒啊,一下子就抱住了皇后…… ☆、1000.第1000章 上天的意思   “纯儿姑娘。”第五轻轻的唤了一声,见纯儿转过身来他才笑眯眯的道:“有件事情要麻烦姑娘。”   纯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公公尽管吩咐就是。”她倒底还是太年青了些,被皇帝的态度打击了一番,居然就忘了第五和张有德还守在殿门外。   就算张有德没有什么,可是第五却是皇后娘娘的人,纯儿认为自己刚刚的失魂落魄落在了第五的眼中,就和落在皇后的眼中是一样的。   “姑娘,有机会的时候在皇上面前进言几句,我有个五服外的小孙女在宫中当差——您身边也缺少伺候的人,虽然我那小孙女有些粗手笨脚,却胜在心实。”   第五笑的一张老嘴都要咧到耳后去了,可是声音却有些阴恻恻的,听的纯儿后背直冒冷汗;可是第五却像没有感觉,仿佛他是天下最最亲善的人一样叽咯叽咯的笑着:   “定能把您伺候好了,且她在宫中也比较熟悉,各处都能说上话,对您以后多少都能有点用处。您看——?”他说完笑的露出仅余的几颗牙。   纯儿的脸色大变,看着第五嘴巴开合了几次才发出声音:“公公是什么意思,还是说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我一个戴罪的宫人,用、用什么人伺候?”   第五笑的嘴巴都张开了,笑完后他收了笑声:“看来您这位将来的贵人,看不上我那个小孙女;嗯,是她没有那个福气伺候宫中的娘娘,这也强求不来。”   “姑娘就忘了吧,当我没有说过。皇后娘娘不知道这事儿,我也不好求皇后的,不然岂会求到姑娘的面前?皇后娘娘最不喜欢的就是不依规矩做事,我可不敢相求于皇后啊。”   他一甩拂尘,对着纯儿咧了咧嘴巴权当是笑了:“姑娘他日可要好好的关照我们,如今有什么事情,姑娘也大可吩咐,咱们能办的绝没有二话。”   纯儿后退了两步,如果不是坐倒在椅子上,她都有可能退到墙边上去;现在第五在她眼中化成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恶魔:“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倒底不是在宫中历练过的宫妃们,虽然在宫中长大,但是有太后的相佑,宫中的人谁敢在她的头上动土?   现在她第一次出手,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面对什么,更没有想过如果被人发现要如何做;往日里的冷淡平静,在此时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就是惊慌。   由和太妃谋划,又听和太妃说过那么多,纯儿一直认为自己只要动手就只会成功;现在面对第五,她却发现事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宫里的人真的没有傻子。   第五淡淡一笑:“姑娘何必还要隐瞒呢,唉,您不是真的认为宫中无人知道吧?除了我们长公主的安凤阁外,这宫里还有谁不知道您被临幸的事情?”   “这宫里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秘密,一点点风吹草动,不用一个时辰整个宫中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他摇了摇头:“看来姑娘还以为大家蒙在鼓中。”   “嗯,您不想承认也可以,但是我的话您可以再想一想,在宫中多结一份香火情,就等于多一条路走。”他颤颤微微的走了回去,张有德还伸手扶了他一把。   怎么看第五都像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了,可是纯儿却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自殿门冲了出去,冲进自己屋里把门关上,又顶上了一把椅子。   她坐到床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抖,哪怕是她用力的把两只手握在一起,也不能阻止她身体的抖动。   她感觉到切骨的冰冷,在黑暗中一直坐到天快亮了,坐到身体都僵硬了,却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计划,还要不要做下去?   第五倚在殿门外半睡半醒的,在翻身的时候他叹口气:“你总看我老人家做什么,我老人家多么的慈眉善目,是那个小姑娘家家的胆儿太小。”   “唉,老人家只是求她件事儿,成与不成的也不用吓成那个样子啊。让我老人家来说,这么胆小的小姑娘,就应该在道院里老实的念经拜佛。”   “宫中的这片红尘俗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翻起浪来的。唉,希望她能明白过来,或者干脆吓病了——那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啊。”   张有德听的直点头:“是啊,是啊,能得您老人家一番点化,如果还是冥顽不灵,实在就是老天要收她啊。”   他可不敢和对面这个老太监唱反调,就算他心里对第五的话很有意见——您不吓人?您在宫中能止小儿夜啼啊;嗯,之所以无人知道,那是因为宫中除了龙子龙女外,没有小儿罢了。   至于纯儿,张有德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第五愿意出手,他乐得清闲呢。   “小德子啊,”第五却睁开了眼睛:“你就真忍心看着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腿脚也不方便了,还劳心劳力的去做事儿?”   张有德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这事儿,肖有福总也有份儿吧?”   “那小兔崽子,还是有孝心的。”第五眯着眼睛看张有德:“这年头,有孝心的小兔崽子不多喽。”   张有德听的那个无奈:“您老人家指使人做事,还要骂人,这真、真……”他看一眼第五,一咬牙:“真就是我们的福气啊,以后宫中那些年青的小兔崽子想听您骂他两句呢,可是他们没有这个福气。”   第五笑眯眯的:“不错不错,小德子很不错,我老人家看你越来越顺眼了。”   天还没有亮,皇帝和皇后就起来了:皇帝要上朝,而皇后要主持阿凤大婚的事宜——送阿凤上花轿,绝对非皇后莫属。   看到皇后的脸有点绯色,阿凤抱住她在其耳边轻轻的道:“再给阿凤生个弟弟妹妹吧,有他们陪着母后,我才能真正的放心嫁人呢。”   皇后想要拧阿凤的耳朵,抓住耳朵却还是停下了,改而轻拍阿凤的头:“不是看你要出嫁,这么调皮不打你才怪。”   话没有说完,她的眼泪差点流出来。嫁女嫁女,都是痛中有乐,欢喜着带着浓浓的不舍与担心啊。 ☆、1001.第1001章 又见茶水   长公主大婚,宫里宫外的人忙坏了,但是最最紧张的人,还真就是阿凤和江铭两个人:他们心里一紧张就会想对方,只要拉住对方的手,心也就安稳了下来。   不管阿凤和江铭有多么的不把一些规矩放在眼中,在今天大婚的日子里,他们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人摆布:在江铭来接阿凤上花轿之前,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见面了。   阿凤的掌心里都出了汗,惹的贤贵妃和七公主以及天福都抿嘴笑了又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楚长公主,也有怕到出汗的时候?说出去谁会信啊。”   天福给阿凤涂匀了胭脂,看着阿凤的眼睛道:“你一定要幸福,一定会幸福的。因为,我们这些公主可都在看着你,如果你都不能幸福,我们就真的没有了盼头。”   七公主拉起阿凤的手来:“阿凤,你会幸福的,江铭那人真的不错,很不错;最主要的是,好人有好报,阿凤你人真的很好,皇后娘娘又那么的贤德,上天一定会给你福报的。”   贤贵妃一手一个把天福二人拉开了:“天福也不要急着嫁人,很快我就会再送你出嫁的。这样的喜事,宫里就应该隔三差五的来一场。”   她端详着阿凤,过了半晌终于满意的点头:“很漂亮,阿凤。”她牵起阿凤的手来示意阿凤站起来:“时辰到了,你要上轿了。”   “你放心就是,皇后有我,有我们在呢。”她轻拍阿凤的手,不知怎么眼圈就是一红:“不说了,不说了,大喜的日子——这嫁女的滋味儿,唉。”   阿凤笑拥抱贤贵妃:“谢谢你。”她看向天福和七公主笑着点了点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走吧。”   她知道,她的母后就在殿外等她,而她所想就是不要再让皇后落下泪来。不是因为今天她大喜,是因为她真的不想看到母后伤心。   皇后微笑迎了上来,仔细端详后叹气:“我的那个野丫头,居然也有这么漂亮秀气的时候?不是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相信呢。”   “阿凤,高高兴兴的。”她的眼中、脸上都没有半点的伤心,有的只是开心,替阿凤真正的开心;她可不想让阿凤带着对她的担心去嫁人。   阿凤本来也没有伤心,有的只是紧张,说不出来的、也说不明白的紧张;可是在看到皇后一脸的微笑后,也不怎么的心头就冒出了许许多多的酸涩。   她的双膝一软就对着皇后跪了下去——原本就是要拜别父母的,可是却不应该在此时此地。   她只是想要表达对母后的一番孝心:嫁江铭是她心头所愿,可是离开父母却让她心头生出太多的伤感来。   虽然,她并没有远嫁;虽然,她还可以经常进宫陪伴皇后;但,她就是感觉是她离开了父母,不能再承欢父母膝下自然也就生出了愧疚。   贤贵妃连忙扶起阿凤来:“可是裙子绊倒了?”趁势在阿凤的耳边飞快轻语:“不要这样,会让皇后心时平添难过。”   阿凤明白过来,由贤贵妃搀扶着步出了殿门:今天的天气,真好。   江铭前来迎亲,和阿凤拜了皇帝和皇后,在锣鼓喧天的热闹中,阿凤被扶进了大红的轿子。   坐进花轿的霎间,阿凤还生出一点荒唐的想法来:这是真的?她居然真的大婚了?如果不是轿外江铭的身影,阿凤都要认为这是在做梦了。   公主府内变作了一片大红,早就有礼官就位,引着阿凤和江铭拜了天地,然后阿凤就被送进了新房,至于江铭嘛,现在可不是他能和阿凤说体己话的时候:早被铁瑛等人给拉走吃酒了。   阿凤扶着沉重的凤冠,因为盖头的缘故,她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衣裙:“好累,给我杯茶。”   牡丹有些犹豫:“喝的太多了,一会儿可不太好;您要等到晚上才能那个啥,这个喝水不是个好主意。”   阿凤渴的厉害:“可是——?”她也有点犹豫。虽然说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来挑理,但是一个新娘子如果那个啥,还真的不太好看。   最主要的是,新房里是人来人往:来的都是京城中的贵夫人们,没有哪个对阿凤无礼,但是时不时就有人要进来,万一阿凤方便的时候来人了:今儿可不能把人拦在房门外的。   纯儿已经把茶递给了阿凤:“有什么要紧的,难道非要自己难受不成?今天是阿凤你的大日子,当然你最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阿凤接过茶一口气喝光了,还想再喝倒底还是忍住了;又在纯儿和牡丹的伺候下更了衣——盖头没有动,身上那厚重的礼服换了下来。   牡丹想要换宫中所制的衣物,但是纯儿却拿出了她亲手所缝制的衣裙:“长公主说过是要换这件衣物的。”   “还是换宫中所制的衣裙吧,因为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被人误会了可不好。”牡丹不动声色的拿起宫中所制的衣裙就走。   在阿凤的身边,不管纯儿有多么的特殊,牡丹的地位都不可能被动摇;所以她做了决定,纯儿也就只能作罢。   阿凤换好衣服终于舒服不少,然后就端坐着不动,任由朝中的贵夫人们前来叩拜行礼:她都不用开口的,一切自有牡丹和纯儿来应对。   只是,好无聊啊,江铭要什么时候才能脱身?正想到江铭,就听到屋外一阵妇人们的笑闹声:原来是江铭来了。   贵夫人们来贺阿凤大婚,可不是一拥而进,而是按品阶两三人一起进去见礼,所以在屋外等着的人很多。   江铭一到自然就被众夫人看到,大家善意的开着玩笑,其中尤其以两位老王妃的笑声最大:她们不用去给阿凤见礼,因为今儿她们可是阿凤和江铭的长辈,是这里的主人。   纯儿听到笑闹声:“真的,假的?我去瞧瞧。”她走的有点急,没有注意到衣裙挂到了小几的角上,一步迈出小几上的一盏茶水全泼撒到她的衣裙上。   虽然这个季节已经不热了,可是纯儿身上的衣裙不算太厚,又因为料子的原因,一沾水就贴到了身上。   江铭已经在门外开口:“长公主可累吗?”他自己极少如此称呼阿凤,可是今儿当着许多人,虽然他的脸皮不薄也没有好意思真接唤阿凤。   牡丹伸手就把纯儿推到了内室,眉头轻微的皱了皱:这个纯儿,不是故意的吧?她这是想,勾引驸马爷——就在公主的面前,应该不会,是她多想了。 ☆、1002.第1002章 你是我的   纯儿刚进内室,江铭便推门进来了。   牡丹转头看一眼内室,便看向江铭笑道:“驸马爷这个时候过来了,我们公主真的没有想到,不过正中我们公主下怀才是。”话说完她便吃吃笑了起来。   阿凤听的脸上一红,不过她的心思牡丹说的完全没有错;今天莫名的紧张,能看到江铭心里就能踏实一点儿:“你过来,他们肯放人?”   她可是深知铁瑛等人的德行,所以还是先关心江铭的处境,不想他一会儿再被铁瑛等人捉到把柄灌酒。   “牡丹,一会儿你过去找鲁姐姐过来,我要让鲁姐姐告诫他们一句,如果江铭吃的太醉,哼哼。”   江铭闻言笑了起来,可是笑完后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可不是脸皮薄的人,今天也是他最幸福、最快乐的一天,有太多的话想要对阿凤说,但是好不容易脱身来到阿凤面前,要说的话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牡丹看的直翻白眼:“驸马爷,您过来不是就为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公主说,要不要我回避一下?”   江铭连忙摆手,脸上居然现出了红晕来:“不用,不用。我只是想着阿凤会累,所以过来看看。”   他走到阿凤面前咳了两声:“那个,阿凤,”他又咳了一声,声音低了一些但是却柔和了许多:“娘子。”   阿凤自己都感觉脸上烫烫的,可是心里甜啊,甜的她可舍不得不应一声儿:“嗯。”声音小是小了点儿,但是这一声真就是柔到了极点。   江铭听的身子都要软了半边,差一点就要坐到阿凤身边去,好在他还记得有牡丹,所以努力的又咳了两声:“这一身衣物太重了,我想你也累坏了,本来是想过来让你早一点更换衣裙的。”   “你换下来了,就好。还有一件事情,虽然他们说要到晚上才让我来掀盖头,不过我想不用太在意那些细节。”他说到这里心里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甜意:“还有,我也等不及要看看你的模样。”   “一定,很美。”他的声音低的都像是在自言自语了:“娘子,现在让我看看你,可好?”又叫了一声娘子,他感觉都不用喝酒了——已经醉了,美美的醉了,醉的这叫一个舒坦。   阿凤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好。衣裙换下来了,可是头上盖着东西,还是很不方便。”她的嘴角有笑意,因为江铭的关心,也因为江铭的等不及。   两个人之间的甜蜜,只需要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两个有情之人都泡到里去。   江铭伸出手去,却被牡丹用称给打开了。   “不能用手的,要用称。”牡丹忍着笑把称递过去:“我们公主,真的很美、很美。驸马爷,你看过后就怕走不动了。”   阿凤伸出脚轻轻踢了牡丹一下,咬着嘴唇也笑了:其实,她也真的不想江铭再去敬酒什么的。今天,不是他们的大日子嘛,为什么江铭要陪旁人而不能来陪她呢?   唉,礼仪规矩什么的,最烦人了。   江铭接过称来,哪里有功夫理会牡丹的调笑,还是伸手把大红的盖头轻轻的掀起,才把称伸进盖头里。   盖头掀起的一刻,江铭和阿凤是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便只有对方,全世界也只剩下对方了。   牡丹看他们两个人傻傻呆呆的看着对方微笑了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咳了一声提醒两人。   可是江铭和阿凤根本没有听到,依然还是看着对方的眼睛眨也不眨:真的是好不容易他们才走到今天,在对方的眼中他们找到了这一辈子所想要的那份幸福。   再也不会孤单,再也不会害怕,只因为世上有你在。   牡凡真想叹几口气,不得不一连咳了好几声:“驸马爷,您倒是说句话啊——这么看下去,你是想把我们公主放进眼里去嘛。”   江铭终于一叹,伸出去捧住了阿凤的脸:“我们,是夫妻了。”   阿凤调皮的眨眼睛:“终于,你是我的了。”   江铭笑了:“是啊,终于我是你的了。”阿凤也是他的了。在此时此刻,他这一世的所求全部圆满,以后的日子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因为,阿凤就在他身边,会一直在他的身边。   门外有人吹起了古怪的口哨:“行了啊,好了啊,他也是你的,你也是他的了——可是现在江铭你这个新郎倌却是我们的。”   “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我们进去抢人?江铭你想好了啊,不要说兄弟们不给你机会。”郑小侯爷的声音怪里怪气的。   阿凤站起来:“本宫的驸马,哪个敢来抢,尽管进来试一试,看长公主我的拳头硬不硬。”她说着话握住江铭的手,脸上虽然红,可是话说的却理直气壮。   江铭哈哈大笑:“就是就是,谁敢来,看我们夫妻的拳头硬还是不硬。”他就是喜欢阿凤的不作伪,喜欢就是喜欢,哪怕是羞不可抑,还是能大声的说给世人听。   铁瑛怪叫一声:“新娘子发怒了,我们就——”   鲁柔柔笑声脆的很:“冲吧,冲进屋里抢新郎了!”他们嘻嘻哈哈的闯了进来。   牡丹连忙迎上去:“要闹洞房,可早了些啊。”   阿凤一捏江铭的手:“你先随他们去吧,一会儿,我去寻你。”什么规矩,在阿凤和江铭的眼中有时候真的一文也不值。   他们就是想手牵手在一起,那就要手牵手在一起。   “应付他们一下,一会儿见。”阿凤调皮的一笑:“我也正好趁这个机会换一身方便出去的衣裙,然后我去悄悄的找你。”   江铭也知道不跟着铁瑛等人走不可能,便轻轻点头示意阿凤知道了,跟着铁瑛等人走了。   纯儿微笑着立在内室门口:“我去取衣裙——阿凤你想穿哪一身?”   牡丹看了一眼纯儿,见她换上的并不是她亲手所做的两身衣裙中的一身,心里微微松口气:“规矩啊,这个时候还是要依着规矩行事的,要换的衣裙可不是公主能说了算的。”   “还是我来吧,衣裙这些东西都是我亲手安放的,纯儿你也不清楚。你出去看着点儿,这个时候不要让人进来了,我伺候公主更衣就可以了。”   牡丹还是抱有戒心的,所以阿凤的东西不想让纯儿碰,找借口就把纯儿打发到门外去了。   纯儿正在收拾桌上的杯盏,闻言笑应了一声就出门了,看上去没有半点的不妥;牡丹轻轻吐出一口气来,琢磨可能真是自己多心了。 ☆、1003.第1003章 猜不透   阿凤更衣完毕,就对牡丹说让其去寻肖有福过来:她要去悄悄的找江铭,然后两个人躲到一旁去说会子话,当然要让肖有福跟着了。   虽然是在自己府中,但今天来客太多,大半的人阿凤都不熟悉,小心一点儿没有坏事儿。   牡丹的眼珠子差点滚出来,把头摇的和个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答应让阿凤离开新房一步。因为新人不能离开新房的,不然的话对新人不好,牡丹在这个时候是宁可信其有,为了阿凤的幸福她坚决不同意。   阿凤没有想到牡丹如此固执,但也明白她是为自己好,只能叹口气:“可是,一会儿闹洞房……”   “闹什么洞房?”鲁老王妃推门进来了:“由我们在,我看有哪个小兔崽子敢来闹洞房——我一人拎一只耳朵,全给他丢到屋外去。”   她慈祥的拍一下阿凤的头:“你不用担心的,有我们你还怕什么?不是早已经说好了嘛,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郑老王妃笑的眯着一双眼睛:“其实,不是你们小俩口这么奸诈求到我们头上,我还真的想看个热闹呢。”   阿凤的脸红了:“祖母,你们也是来取笑我。”她一手拉一人坐了下来,知道不可能离开新房一步了。   她原本相托两位老王妃,就是为了镇住郑小侯爷等人的:有了两位老王妃在,看谁敢来闹洞房或是听墙角。   可是,她那个时候没有想到,拜堂的这一天她是如此的想念江铭。她知道江铭就在府中,但是看不到江铭她的心里就只有思念。   这个小心思却不能向两位老王妃分说的,她只好向牡丹使个眼色,让她去给江铭送个信儿:莫要让江铭等着了。   牡丹步出房门时还在犹豫,是自己去给江铭送信儿呢,还是由纯儿去——有两位老王妃在,留下纯儿应该更好些吧?   想到肖有福的叮嘱,牡丹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去送信的好;今天,她自己心里也很不想让纯儿接触到江铭,尤其是单独的、私下里接触。   可是她左右看了又看,牡丹步下台阶,在院子里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纯儿的身影。牡丹有点奇怪,不知道纯儿这是去哪儿了。   不过原本也不想让纯儿去送信,牡丹回身叫过两个宫人来叮嘱几句,便匆匆的出去找江铭了。   牡丹找不到纯儿,接下来她发现肖有福也找不到了:自打阿凤的凤辇进了公主府后,就再没有人发现肖公公的身影。   此时的肖有福却悠哉的很,悄无声息的跟在纯儿的身后,不远也不近:如果不是他行止间很小心,这副样子真的很像在游园。   纯儿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因为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前面江铭和铁瑛这些人的身上;她深知江铭等人的身手极好,所以只敢远远的跟着。   再加上今天府中宾客多,也就多了很多伺候的人:有郑、鲁两位王府中的人,也有宫中的一些人手:纯儿要小心再小心才能不让人发现。   好处也不是没有,江铭和铁瑛等人功夫再好,也不容易发现身后跟着人了:到处都是人嘛,他们身后时不时的都有人经过。   她现在只是在等,等着江铭摆脱铁瑛等人。   纯儿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做到让江铭身边无人的,可是江铭却能做到;她把阿凤和江铭的话全听到了,知道阿凤会来找江铭。   到时候江铭定会找个僻静的地方,以便能和阿凤好好的说一会子话。而这个时候就是她的机会了。   本来她的计划不是这样的,还要再晚上几天,却没有想到在今天她发现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把握住,可比原本的计划要好太多了。   所以她马上决定试一试,才会悄悄的跟了上来。成与不成她心里也没有数,反正先跟上来呗,如果能成她也算是早一天得偿心愿。   不成的话,她还悄悄再回去按原来的计划行事。   江铭和铁瑛、郑小侯爷等人是一路说笑,不时的就停下来吃上几杯酒:铁瑛他们过来时就带着伺候的人,为得就是有人带着酒。   所以江铭不想回酒宴,铁瑛等人也没有在意,反正他们要的就是灌江铭酒嘛,在屋里灌还是在屋外灌都是一样的。   终于,江铭打发走了铁瑛等人,招手叫了一个小太监过来;他还没有开口呢,纯儿就匆匆的赶了过去:“驸马爷,驸马爷。”   “可是阿凤让你来的?”江铭看到纯儿便笑了,把身边的小太监打发走了:“嗯,正好我也想要人给阿凤送信儿,再往前走……”   纯儿打断了江铭的话:“公主已经挑好了地方,请驸马爷跟我来。”她带着江铭往前走,没有走多远就定下了脚步:“请驸马爷进去稍等,公主马上就到。”   她微一顿:“屋里的烛火还是熄灭了吧,免的让人发现。我们公主虽然不在乎规矩,但是让人看到也不太好。”她一笑:“驸马爷知道,我们公主有时候脸皮挺薄的。”   江铭笑了:“我知道了。”他没有同纯儿多说什么,迈步进屋便把房门关上了。   纯儿看了看左右——江铭原本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阿凤说会子话,往这边走就是因为这里一般人是不会来的。   不过,这里也不是那么的僻静,不远处就会来来往往的人影儿。这也很正常啊,江铭和阿凤只是感觉有太多话要说,忙了一整天也没有说上一句话了嘛,本就是夫妻的他们了,当然不必找什么太过隐秘的地方。   纯儿对这个地方看来也很满意,抚了抚头发回头走向来时的路,倒把不远处的肖有福看的直皱眉头:这个纯儿倒底想要做什么?   原本,肖有福还认为纯儿想要行那无耻之事,但是人都离开了,显然肖有福是猜错了。   肖有福又跟了上去,发现纯儿并不是回阿凤那边,而是向前面的大堂行去,就更让肖有福糊涂了。   纯儿到了大堂附近问了几个人,很容易就找到了牡丹:牡丹正找江铭呢,已经好了好一会儿,正在着急的时候。   “怎么这么久了,公主都有些担心了。”纯儿迎上牡丹,开口的一句话就仿佛她刚刚是自阿凤那边来。 ☆、1004.第1004章 心机   牡丹听到纯儿的话,便没有想到他处去,只是认为阿凤对纯儿还是太过相信了;不过现在有她和纯儿一起,就算纯儿有什么心思也用不出来。   “是啊,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驸马爷。一会儿有人说驸马爷在这儿,一会儿有人说驸马爷在哪儿。”牡丹摊手:“我根本连驸马爷的影儿都没有看到。”   纯儿微一皱眉头:“那我们分开找吧?快一点儿,公主说让我们早点回去。”她说完刚转身就被牡丹拉住了。   “还是一起找吧。这里人太多了,而且还有不少吃醉酒的。大堂里没有,我正想去外面找一找,但是又有点怕,你知道那些吃醉男人的德行。”牡丹找了一个很能说得过去的理由,抓着纯儿就是不肯放手。   “咱们两人一起吧,就这么大地儿,一会儿就能找到人。”也不给纯儿再开口的机会,牡丹拉着纯儿就走。   不用牡丹说,纯儿也知道有吃醉酒的人,因为她来时一路上就避开了三四人;不过她依然还是乖乖的听话,和牡丹一起去寻江铭。   刚走了没有多远就遇到一个吃醉的,纯儿连忙拉着牡丹避开,拐了几拐就到了一丛灌木旁;牡丹用手扇风:“这些人,好没有道理。”   纯儿答应了一声,却悄悄的用脚尖把牡丹的裙角搭到了灌木枝上:“不要生气了,找驸马爷要紧。”   牡丹答应着跟上,刚走出一步就听到布帛破裂的声音,回头就看到衣裙被扯坏了。   纯儿连忙给牡丹整理:“这可不好让人看到,要不你先回去……”   “我这个样子怎么一个人回去?”牡丹闻言连忙反对,她是打定主意不能让纯儿一个人去找江铭的:“你陪我回去吧,万一路上遇到人你还可以用身子给我遮一遮。”   “真被人发现,我丢人倒也没有什么,丢了公主的脸就真该死了。纯儿,你陪我回去吧,公主不会怪我们的。换过衣裙,咱们再一起去找驸马爷也不迟。”   她最后还加上了一句:“反正找驸马爷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对吧?”   纯儿想了想点头:“那也要快点才成。”居然没有坚持就跟着牡丹回去了,看的不远处的肖有福是把眉头皱了又皱。   肖有福越是猜不透,就越加小心,生怕纯儿在阿凤大婚的日子里弄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了阿凤和江铭的好心情。   因为纯儿每一次都乖乖的答应了牡丹,让牡丹心里很有些不好意思,越发感觉可能是她对纯儿太过多疑了。   牡丹也就对纯儿透出了三分的亲热来,两人有说有笑的赶回去;在路上又遇到吃醉酒的人,因为是个女眷,纯儿好心叫了人扶到一旁去喂醒酒汤。   可是那人却吐了纯儿一身,纯儿刚换上的衣裙,又不能穿了。   “我,我今天这是怎么了?!”纯儿哭笑不得看向牡丹:“就只有一身衣裙了,本来是打算两天后穿的。”   牡丹听心头一跳,知道纯儿所提的那身衣裙是哪一身——纯儿亲手所做,阿凤和她都有一身,只不过阿凤的那一套要华美一些,但是两身衣裙真的相差不是很多。   “穿我的吧。”牡丹马上把话接了过来,并且抱起纯儿的胳膊来:“你那身新衣,真好看。说实话,我都有点小小的嫉妒呢。”   “你和公主都有,我倒是也想做一身的,可是手笨。”她笑的很没有心机:“以后有时间你给我也做一身好不好?到时候不要只你和公主两个人才有,倒显得我是外人了。”   纯儿笑起来:“你个小醋坛子!不用等以后了,你不是让我穿你一身新衣吗?我那一身就给你了,回头我再给自己做吧。”   牡丹闻言忍不住看向她:“当真?”她本来认为纯儿是故意弄一身脏,以便能换上那一身大红的衣裙。   在夜色中,那一身衣裙穿在身上,真的和阿凤的一身一模一样,被人误认了都很正常的:牡丹原以为纯儿就是想以那身衣裙算计点什么呢,现在看来真的就是她多想了。   “当真啊。”纯儿笑着甩手:“快一点走吧,你我现在的样子是真的不能见人,丢了公主的体面就真是我们该死了。”   牡丹放下了心思,拉起纯儿一路跑起来,心想过几天要好好的和纯儿谈一谈,不能再把一个好人当成坏人来对待了。   肖有福把纯儿和牡丹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眉头皱了皱,越发肯定纯儿的心机深沉了;他也不着急,打定主意就是紧紧跟定了纯儿,那就无法让其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凤有两位老王妃陪着,时不时的有命妇过来说上几句话,虽然心里思念江铭,但是时间倒也不算难打发。   牡丹见阿凤身前无事,便和纯儿换好衣裙再次出来去找江铭。   肖有福看到牡丹和纯儿却是一愣:他跟着纯儿和牡丹倒不算很远,但是夜色当中分辩纯儿和牡丹两人,是靠她们身上的衣物,还有就是她们的声音。   牡丹和纯儿出来后没有说话,各自分头行事:一人身穿大红色的衣服,一人身穿的是紫色的衣物,连发式都是一样的!   肖有福真的没有想到会如此,想想牡丹和纯儿刚刚的对话,便知道纯儿取得了牡丹全部的信任,所以牡丹才会让纯儿穿她自己的衣裙吧?   如此一想,再看看红色衣裙的人直奔江铭的那个方向,他便紧紧的跟了上去。   可是,红色衣裙的人在半路上拐了弯,而且停下来和人问起了江铭来,才让肖有福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这个纯儿,真是好深的心机!   肖有福也来不及问牡丹,回身直奔江铭的所在——到此时,他才明白纯儿做两身差不多的衣裙,就是为了以此来吸引人的注意力。   如果不是早有怀疑,他也不可能会上当把牡丹当成了纯儿跟下来。   好在江铭所在的屋子,距离牡丹所处的地方并不是太远,肖有福直奔过去也就用不了太久:应该不算晚。   只是事情常常都不如人的意,肖有福脑子里不算晚的念头刚闪过,就听到了一声尖厉的、大叫救命的声音:虽然声音仿佛惊吓而变形了,但是肖有福还是能确定那就是纯儿的声音。 ☆、1005.第1005章 六嫔之首   肖有福的脸色已经大变,眼中更是闪过浓浓的杀机。   在今天这个大日子里,如果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真是丢人至极;这还是小事情,最主要的是,阿凤和江铭将来的小日子蒙上了一层阴影——这还算是好的结果。   那不好的结果,肖有福都不敢去想,当下也没有什么时间让他去多想,最最要紧的就是赶过去,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赶在所有人到达之前那是最好的,就算是有几人到了那边,肖有福也认为没有什么大不了:先把人打晕再说吧。   反正,今天是阿凤和江铭大喜的日子,他说什么也不想让人搅和了。   肖有福已经尽了力,可以说他自学会轻功以来,今天晚上是他最快的速度了;可是,依然晚了些,房门前不但是有人,且人数还不能算少。   门口已经打开了,屋里并没有灯烛所以并不算明亮,不管是谁也只能大约看出来屋里的人是一男一女。   女子大叫救命,那恶人自然便是男子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不管今天晚上来的宾客是谁,但是明面上都还是亲近江铭和阿凤的人;因此便有人皱着眉头喝问了一声。   肖有福皱紧了眉头:“府上的一点小意外,不要扰了大家的兴头,尤其不要惊了我们公主和驸马爷的喜气才是,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管如何先把人请走,接下来要如何还不是要看他的心思了嘛。   众宾客当然知道此时出现这样的事情,对阿凤和江铭不算好事儿,认识肖有福的自然应承着便要脱身离开。   “肖公公,肖公公,”纯儿哭着扑了出来,一下子扑到肖有福的脚下:“我被人拖进屋中非礼,还要肖公公给主持公道。”   肖有福的手掌抬了抬,真的很想一掌拍到纯儿的头上去;如果真是阿凤的人,就算她所言是真,也不会在此时当众说出来。   那不只是自己丢人,也是在打阿凤和江铭的脸啊;更何况,这屋里的男人可是江铭!   肖有福猜到了纯儿的目的,却没有猜透她的手段,居然被一个小女娃给耍了:他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他还说自此之后我就是他的人了,本来牡丹也是他的人,但是现在他对牡丹没有兴趣,所以让我好好的伺候他,他只要高兴了,就能让我荣华富贵。”纯儿还在哭诉。   她当然不会住嘴了,因为如果不早早的、大声的说出来,只怕肖有福会一掌拍晕她,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肖有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纯儿,你是吃醉酒了吧?来,好好的歇一歇,等你清醒了咱们再说。”他举起手来就要拍下去。   其实这个时候把纯儿拍晕也不管多少用,因为她的人已经被人看到,且她的话也嚷了出来:宾客们都不是傻子,自然能想到纯儿还没有说出口的话会是什么。   可是肖有福现在只想能把事情压下去,要如何应对再说,至少不能再让纯儿胡说八道下去。   就在肖有福刚举起手来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极为熟悉的公鸭嗓子:“宫中有——,旨!”   肖有福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依然还是想把纯儿打晕再说,却没有想到公鸭嗓子的声音不依不饶:“着长公主驾前的纯儿姑娘接旨,长公主大喜,纯儿姑娘大喜!”   这次是真的不能再拍了,就算你把人拍晕了,皇帝的旨意到了还是要把人弄醒的啊。   声到人到,传旨的太监正是肖有福再熟没有的张有德。正因此,肖有福瞪向张有德,认为他是故意的。   不然的话按着规矩来,张有德不可能如此快的赶到这里来传旨——他应该在前面大堂里,如何会到这个比较僻静的地方来呢。   张有德对肖有福笑了一下:“见谅见谅,洒家也是听说纯儿姑娘在此,所以才匆匆的赶了过来。纯儿姑娘,接旨吧。”   他就仿佛没有看到纯儿的样子有多凄惨:衣裳破裂、头发也乱糟糟的,一个字也不问直接就宣读宫中旨意了。   众宾客听完圣旨傻眼了,谁也没有想到的就是,这道旨意是太后下的:说纯儿人贞德贤良,得皇上青睐封为宫中六嫔之首。   大家跪在地上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了,真的很想很想给自己两个耳括子,好好的吃喜酒就是了,跑来看什么热闹?   就算是想急公好义,这里可是公主府,有他们显身手表现自己正义感的好时机吗?有时机是对的,但却是要命的时机啊。   肖有福瞪着张有德:“太后的旨意?吕有寿呢?”他感觉这里面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眼珠子转了转后退几步,距纯儿更远了。   因为要接旨的缘故,屋中那个一直不动的男人也低头出来跪在了地上,一身的绯衣让人看的心头直跳。   今儿这个日子,男人身上穿着如此艳丽的真没有几人:好像驸马爷拜完堂后更完的衣服,就是绯色的。   但是人人都不会把这个念头说出来,都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土地,就仿佛他们一下子爱上了公主府的青石板,看的那叫一个专注。   纯儿呜呜哭了几声:“谢太后恩典,谢皇上恩典,可是我现在、我现在名节已经有亏,无福无德,不能再伺候皇上了。”   她说完叩几个响头:“现在纯儿只求众位明大义,为纯儿申冤,向皇上明言纯儿之冤。”说到这里她扑向跪在身边不远处的绯衣男子:“你如此对我,可对得起皇上,对得起长公主对你的一片心意吗?!”   “你这个恶徒,平日里装出来的一副忠义模样,其实却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你毁我名节,负长公主对你的一片真心,你江铭猪狗不如!我就是死,也要让世人,让皇上和长公主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东西。”   张有德看了一眼肖有福,没有要阻拦纯儿的意思。   肖有福此时半点也不着急了,老实在在的袖手站在一旁,回视了张有德一眼耸耸肩膀:你来了,事情你就伸手管呗,看我做什么。 ☆、1006.第1006章 调戏   纯儿就没有想过能得到阿凤身边所有人的信任,一来她自认没有那份本事,二来时间也太短,她压根儿就不可能让肖有福等人对她生出多少好感来。   因此,她的打算就是用衣裙来吸引肖有福的注意力——以衣裙来混淆人们的视线,让人把两个人错认,这样的计策不但是在宫中,就算是在宫外也是被人经常使用的。   用和太妃的话来说,常用的老套计策才是最有用的,尤其是稍稍加一点变化,哪怕是老奸巨滑的人也会上当。   和太妃没有说错,纯儿故意做两套衣裙用来吸引肖有福等人,最终还真就是成功了;不过也只是成功了三分,另外三分更为重要,那就是要让人知道污了她清白的人是江铭。   当然了,如果她没有得到皇帝的宠幸,那就算是江铭把她怎样了,这件事情也不能真正能让江铭如何——全在阿凤的一念之间了。   如果阿凤做为长公主不追究江铭的话,那纯儿也只是毁掉了自己的名节而已。不管是和太妃和纯儿,都不可能犯这样的过错,所以纯儿才会故意接近皇帝。   而太后今天可是帮了她一个大忙。本来,有没有旨意都无所谓的,因为她已经是皇帝的女人,谁碰了皇帝的女人那都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太后下旨无疑是锦上添花。   在纯儿喊出了江铭的名字后,纯儿的心已经完全放到了肚子里,再也没有什么可担心了:所有的环节都已经完成,哪怕是阿凤和江铭的手段通天,也不可能再把事情翻过来。   因此纯儿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接下来只要哭泣就够了,哭到阿凤前来,然后再在阿凤面前来一出寻死的戏码,这场戏就有了一个精彩的结局。   阿凤让韩家死的只剩她一个人,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成为人下人;现在,她不过是夺走阿凤在意的人,让其也尝一尝其中的痛苦。   两位大太监如同木雕一样不说话,众人把纯儿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心下惊疑不定:难道真的是今天的新驸马爷?这胆子得有多大,才会在他和长公主的大婚上做出这等事来。   其实,还有人认为江铭蠢笨的可以,因为如纯儿和牡丹做为阿凤的贴身之人,原本就等于是江铭的人了:只要长公主点点头就可以了。   江铭如此着急实在是失策的很,而且如此打皇帝的脸,是真正的不知死活啊。   跪在纯儿身边不远处的绯色身影动了动,但是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仿佛已经默认了纯儿的说法,也不打算争辩什么了:事实已经摆在那里,换谁也没有话说啊。   张有德的眉头皱了皱:“肖公公,这事儿您看——”他不得不先开口了,总不能和肖有福像根柱子似的一直立在这里啊。   僵局,总要打破的。   肖有福看了一眼张有德,再看看哭泣不止的纯儿,他阴阳怪气的开口了:“长公主和驸马爷的感情,那可是生死场中生出来的,又岂是一个庸脂俗粉能破坏的?”   “你,开口闭口的污驸马爷,真以为这天下间没有人能看透你的布置与手段吗?!你这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东西。”他说完话,抬手就向纯儿拍了过去。   现在他可不想把纯儿打晕了,因为打晕人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是想着先替阿凤揍她个鼻青脸肿稍出一口气罢了。   纯儿,实在是把他气的要七窍生烟了,带气出手自然是极快的,加上他本身的功夫就极好,哪怕是张有德有心要拦也不一定能拦下来的——他出手的一掌却还是被人拦下来了。   一只皮包骨、满是老人斑的手,轻轻的接住了肖有福的手。那只手接的轻松自如,就好像肖有福原本就是要把自己的手放在人家手中一样。   “她可不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阴森,哪怕现在到处都是大红的喜庆之色,听到之人依然无法再感觉半点欢欣。   一句话几个字,就让人打心底发寒,仿佛要把人带到阴曹地府里。此人,当然就是第五了。   第五抬头,身上一件绯色的常服是那样的醒目——就凭他跪在纯儿不远处,就不可能让人忽视他。   他,一直低着头,又戴了一顶绯色的大帽子,人们在昏暗的灯光下,还真的没有发现他是一位老人。当然,第五公公从来都不是一个老态龙钟的人,如果是的话那也是他故意装出来寻人开心的。   只不过一件上好衣料、上好做工的绯色衣袍,挂在他的身上却显不出半点好来:没有看到他脸时,人们还没有这个感觉。   肖有福的手缓缓的收了回去,脸上现出了一丝笑意:“公公可是来吃喜酒的吧?长公主可是特意向皇后开过口呢,说一定要让公公来吃杯喜酒。”   他的心是大定啊。张有德的出现已经让他心里有数,而第五公公出现,他就是一下子吃了十七八颗定心丸:今天肯定有人会大霉,但绝不可能是长公主和驸马爷。   第五点点头笑了笑:“可不就是来吃喜酒的。”他说完低下头,阴气森森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向了抱着肖有福不放的纯儿:“只是,却没有想到公公我老了老了,还被人调戏了。”   这么一会功夫过去,看热闹的宾客也没有多出多少来——大楚京城之中的聪明人多啊,深知不是什么热闹都能凑的。   如今围在这里的人里,已经有不少人恨不得把自己打成猪头:咋就这么笨呢!可是想离开,没有眼前两位太监的允许,他们还真没有那个胆子。   总要等着两位公公叮嘱了他们,他们再向两位公公表明,今天晚上他们可是只吃酒什么也没有看到——在这之前,他们哪里能走,又哪里敢走?   本来众人的心情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忽然听到第五的话,便有人一下子失声笑了出来:调戏宫中的老太监?!这想法实在是太新鲜了,不佩服都不成。   纯儿已经完全呆住,顾不得哭抬起头来,如果不是她心性向来稳,此时早已经脱口而出了:怎么会是你,江铭呢?!   这屋里的人原本应该是江铭的,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老太监?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但不管纯儿心里如何的大叫,她眼前那身穿绯色衣袍的人,依然是干干巴巴的老太监,绝不是玉树临风的江大驸马爷。 ☆、1007.第1007章 合适   事情本来全在纯儿的掌握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出入,她等着的就是皇帝对江铭的雷霆之怒了。   而接下来嘛,和太妃当然不止这么一点布置:会让皇帝知道什么叫做抄家灭门之痛!可以说纯儿所有涌出来的泪水,都是因为激动所致。   她没有伤心,半点的伤心也没有。名节?当韩家只余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哪里还有名节可言?   她对阿凤所说的什么找个好人家——以韩家的罪名,她还能找个什么人家?根本就不会有好人家肯要她。   她这一辈子,在韩家被定罪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悲剧了。所以,她要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如意郎君,因为那压根儿就不可能。   她只是要让皇帝、皇后和阿凤都尝尝她的痛与苦罢了,除此她别无所求;为了达到报仇的目的,她也没有什么是豁不出来的。   阿凤及她身边的人,纯儿一直很小心的观察着,相信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动;尤其是在今天,她可以确定没有人逃出了她的算计。   包括那些过来看热闹之人的反应,也全在纯儿的掌握之中:那也是重要的一环,没有这些人,说不定皇家为了遮掩丑闻,就此把事情压下去。   可是她千算万算、千小心万小心,却把最最重要的一个人忘掉:江铭。所有的一切要计算成功,这屋里的人必须是江铭才可以。   本来她是亲自带着江铭进了这屋子的,所以她真的没有想到屋里的人会换一个;她倒是想过江铭可能等的不耐烦,或是有人寻来而离开,但她从来没有想到屋里的人会换一个。   所以,自打第五开口后,纯儿就化成了真真正正的木雕,看着第五完全的不动分毫:这个打击实在过于太大了。   她付出了所有,包括一个女子最注重的名节,最终却还是功败垂成!如果江铭不在屋中,她也不过是过几天再找机会罢了,此时她却已经无力翻盘。   因为,一切都已经摆到了明处,她的嘴脸已经被人看的清清楚楚;用和太妃的话来说,她已经成为了一枚废棋了。   第五迎着纯儿的目光:“从前的纯郡主,居然能看上洒家——虽然洒家向来不好色,但是这份殊荣,洒家还是要说声谢谢的。”   “如果纯儿姑娘你托人向洒家说亲,洒家说不定真会答应你。你也不过是想脱离宫廷,想要一份安定富足的日子,洒家一把年纪了,以后你只要给洒家养老,洒家真的不在乎给你个名份以及一份你想的日子。”   “洒家,有那个本事护你周全的同时给你富贵。可是,”他越说声音越阴森,不要说是纯儿了,就是肖有福都感觉后背好似有阴风吹过:“可是你这姑娘家太过热情的举止,我一把年纪却是消受不起啊。”   “洒家奉驸马爷之命在这里等肖公公或是牡丹,就是想给长公主传驸马爷一句话——驸马他今儿会注意的,不会吃醉了酒;却不想你进来就抱住了洒家,又是扯洒家的衣服,又是在洒家脸上亲吻。”   “唉,你说我一把年纪的老太监了,你这是想要做什么。”他盯着纯儿的眼睛:“或者,你是把我当成了谁,才会如此做?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你就大喊救命,又说我对你说过什么。”   “嘿,我一个老太监了,真的不想也无能让你伺候的。再者,你可以对大家说一说,你一个姑娘家对洒家这样一个人,能伺候什么呢?或者说,我老人家,又能对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如何呢?”   第五的声音越发阴沉,腰弯下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纯儿:“刚刚还那么多话要说,为什么现在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呢?”   纯儿眼中看到的人是第五,耳中听到的话也是第五所言,但是她的脑子里却完全的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第五或是江铭、阿凤,什么都没有。   她都无法思索,也无法做出应对,因为她在看清楚面前之人是第五时,便无比清楚是她输了,且输的彻彻底底。   如果这屋里是其它人,纯儿可能还会想出法子来应对:还可以反咬一口说是江铭叫她过来的嘛。   但是一个老太监在屋里,衣袍被她拉扯的有些狼狈,且第五的脸上还有几个浅浅红唇印;最最要命的就是她刚刚说出口的话,此时那全是她的罪证:不必再多说什么,她刚刚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指证她的用心险恶。   张有德咳了一声:“纯儿姑娘,太后娘娘的旨意,我只能带回去了。”他顿了顿:“只是,还要纯儿姑娘跟我一同入宫,实在是劳烦了。”   纯儿茫然的看了一眼张有德,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一个看不到将来,看不到半点希望的人,她的眼中还能看到什么?   她木木呆呆的坐在地上,感觉着地面上冒出来的寒气:那寒气连接着冥府的阴气,让她那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肖有福走过去亲手扶起了纯儿,扶的极为小心,仿佛纯儿是他最最上心的主子一样:“纯儿姑娘啊,你可一定要挺住。此时你如果就失了心神,只怕到时候你无法面对皇上的怒火啊。”   他很好心的劝解着纯儿:“看开点吧,事已至此姑娘你还是看开点吧。以姑娘的聪明,在行事之初就已经豁出了一切,此时岂能再做个胆怯之人被人取笑呢。”   纯儿的眼睛终于有了聚焦,只不过她看的不是眼前的肖有福等人:“我,去拜别长公主。”她的心口依然有着怒火,胸中依然有着怒气——她输了,可是她却不想阿凤今天开开心心的。   她就算是要死,也要给阿凤添点堵,让她在大婚的时候过的绝对不能愉快了。   肖有福扶着她走到张有德的面前,把她的手递向了张有德:“姑娘一个聪明人说这样的糊涂话,岂不是让人好笑?你认为,我们会答应吗?”   “你的用心,我懂。”他笑眯眯的一团和气:“出于对你的尊重,我认为还是让你死不瞑目更合适。嗯,更合我的心思,”看一眼张有德和第五他笑的更为和气:“更合我们的心思。” ☆、1008.第1008章 见不得人   肖有福真就没有如此的和善过,哪怕他平常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也绝对没有今天笑的如此的开心、如此的善良。   纯儿被他笑的心里发毛:“你们放开我!”她猛的甩开了肖有福的手,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有德:“张公公你可是伺候皇上的人,居然、居然也被江铭给收买了吗?”   她真的面对死亡时,才发觉死是如此的可怕;什么报仇、什么痛苦,在此时此地真的不值一提,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她自然要用尽手段,抓住一切的可能。所以,她先向张有德发难了,暗示众人张有德来此的用意不纯。   张有德笑了:“纯儿姑娘这话,我可真受不起。太后的旨意,不过是我适逢其会,吕公公走不开,太后发了话我还能回绝不成?”   “如果驸马爷真的收买了谁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江驸马收买的是太后她老人家,所以她老人家才会让我来封赏你纯儿姑娘。”   真要比言辞,纯儿再机变也绝比不过这些积年的老狐狸。   “江驸马若真的没有收买张公公,那怎么可能?!”一位年青人排众而出,一张透着三分青色的脸,两只三角眼再配上两道吊丧的眉——这副尊容还真的和他身上那华丽的衣衫极为不相配。   看他的穿着,以及他身上挂着的那好些个玉饰,应该是个权贵子弟。   “诸位请了,相信大家都识得小弟。”他嘴里话说的还算客气,至少是自谦为小弟,但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样,可真连半分的谦虚也没有。   “识得,识得。小王爷您怎么来了,老王爷想来又要出来走动,倒真是难得小王爷您有孝心啊。”自有人连声的附和。   郑小侯爷排开众人走了出来,不客气的一膀子就把小王爷给撞的一旁去,撞倒了一人后还一屁股坐到了人身上。   “什么小王爷?!我们大楚王爷就是王爷,侯爷就是侯爷,什么时候有过什么小王爷的封号?真是胡说八道。”郑小侯爷的鼻孔同样朝天,不过他有点过胖,用尽力气也没有像小王爷般盛气凌人。   “康世子就是康世子,呸的小王爷!忠王爷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身体硬朗的很,世子你想做王爷,嘿,怕还要再等一等——就算老王爷登天了,康世子你也是郡王,不是亲王。”   郑小侯爷斜了一眼康世子:“看到我,就要退避三舍才对,不想近来你的胆气壮了不少啊,居然还当着我的面儿充王爷了。”   他举起胳膊来,晃了晃白白胖胖、明显比旁人要大一圈的拳头:“是不是骨头又痒了,想要本侯爷我给你松一松?”   康世子在京城之中那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过和郑小侯爷、鲁柔柔等人的霸道不同,他的出名是因为其废物:被郑小侯爷打的三个月都不敢出门!   他是忠王爷唯一的儿子,还是忠王爷到了五十多岁才有的,老来得子难免就溺爱些,所以康世子是文不成又武不就。   但因为他是王爷之子,皇家的血脉,所以就养成了一副无法无天的脾气:自认这个天下,除了皇帝和皇子们之外,个个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忠王爷护犊子啊,就算是皇子也不得不让着康世子三分,所以更是助长了康世子的气焰,直到他遇到了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康世子身边的女子很多,但是如鲁柔柔这般英气逼人是一个也没有。   康世子看到鲁柔柔后就心痒了,就按他平日里的作风,挥手就让人前去抢人——在京城之中被他祸害的富贵人家的千金也不少,最终也不过是忠王爷上门提亲了事。   因此康世子年岁不大,但是已经是妻妾成群了。可是他却踢到了铁板:郑小侯爷是怕鲁柔柔,可是他小子更恨的就是不怕鲁柔柔,还敢调戏鲁柔柔的人。   所以郑小侯爷就把康世子打成了一个猪头。这倒也不算什么大事,横行霸道的人总会吃上几次亏的,但最终吃亏的人不会是康世子:只要康世子回去一哭诉,忠王爷出面,嘿,打了他康世子的人只能等着被灭门了。   可是康世子却没有想到,在大楚的京城之中,居然有让他父王也不敢招惹的人;他父王没有给他去讨公道不说,还被鲁、郑两位王妃提着刀枪打上门来——父子二人躲的那叫一个狼狈。   因此,康世子最怕的人不是皇帝,而是郑小侯爷;平常一见郑小侯爷,他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跑,生怕跑的慢了再被打上一顿。   今天康世子的胆气却足了不少,虽然后退了好几步,又把长随拉过几个人挡在身前,但他却没有跑还敢开口:“天下事天下人管得,路有不平自然就有人议论,你、你还不让人说话了不成?!”   他的几句话如果不是说出来的时候哆哆嗦嗦,也就能让人相信他的胆气了。   郑小侯爷大白眼珠子瞪过去:“你大点声说话,没有吃饭吗?!”他说完就看向了纯儿,再瞧一瞧肖有福等人,咧嘴一笑:“康世子这孙子不听话,三位公公莫要和他生气,说给我听,自有我教训他。”   说的就好像康世子是他郑小侯爷的孙儿一样。   康世子想要斥责几句,可是看到鲁柔柔也走了过来,他吓得连头也低下了:“那个,你们这么多人设计算计一个弱女子,很英雄吗?”   “韩家有天大的罪过,也有皇上发落——她一个弱女子皇上免她一死,自然就是她没有那么大的罪过;不知道江驸马和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非要除了这韩家的最后一根苗儿,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鲁柔柔一听就怒了,直接挥拳就打了过去,康世子身前的几个长随都不够她挥两下拳头——被打倒在地上一个,其余的都自己倒在地上了。   一拳就印在了康世子的鼻子上,鲁柔柔的声音就像是最脆的雷声响起:“你他奶奶的,你再给姑奶奶说一遍?长公主和驸马有什么勾当,我看你小子是存了造反的心!” ☆、1009.第1009章 有缘份   鲁柔柔的声音,凭良心说还是很脆生的,就是太大了些:当场就有不少人垂下头缩起肩膀来,就是希望鲁大小姐不会注意到自己。   康世子被打的连退好几步,不过他并没有止住自己的身形,而是恨不得能多退几步,以便能距鲁柔柔更远一些。   他对郑小侯爷的惧怕还是正常的、面对一个人的惧怕,就好像他也怕他暴怒时候的父王一样;可是他对鲁柔柔的怕,已经不是对人的惧怕,在他的眼中鲁柔柔就是一个人形的恶魔啊。   如果不是有什么支持着他的话,他现在就抱头鼠窜了:今天,他不想逃,也不能逃。   鲁柔柔却不是打一拳就算完了,一拳打完人就紧跟了上去,康世子退一步她就追一步,一步一步追上去,就是一拳一拳打过去:“我不知道长公主和驸马爷有什么勾当,我倒是看出你小子要谋逆!”   “今天我就活活打杀了你,然后再去向皇上请功。”她是真被气坏了。好朋友成亲了,多么欢乐的时候啊,她正打算和郑小侯爷等人去捉弄阿凤和江铭呢,却不想有人在今天找阿凤和江铭的麻烦。   她真是认为忍的已经足够了,不管是她还是阿凤,那都是天上的凤凰,忍了这么久实在是够了。因此,她不打算再忍了,所有敢找阿凤麻烦的人,她决定都把他们给打回去。   打不回去,也至少要打个鼻青脸肿出口气再说——真是没完没了啊,像苍蝇一样讨厌,就连阿凤大婚,这些人也不能消停些。   康世子捂着脸,就被鲁柔柔打手;手疼,康世子不得不拿开抖一抖,然后脸又被打了,疼的他下意识再用手去捂脸:最终,他是脸也疼手也疼。   “什么谋反,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对皇上那是忠心耿……”他真没有想到鲁柔柔开口就给他扣一个大大的罪名,自然要分辩一二了。   做为亲王及其身边的人,平生什么罪过都不怕的,因为他们身上流着和皇帝一样的血,就算是再大的罪过又能如何?也不过是被斥责几句罢了,连头发都不会少一根。   可是谋反却不同了,亲王及身边的人最怕的就是和谋反有关系,那真就是灭顶之灾啊。忠亲王和康世子这一辈子所想,就是尽享荣华富贵,至于什么皇权他们父子是压根儿就没有去想过。   他们有这个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也不可能得到朝中大臣们的效忠。   不过康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边的长随就扶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的道:“事情自有明断,天下人和皇上都知道忠亲王和世子绝不会谋反——此事有什么可辩的?”   “就算要辩,也是到皇上面前去分辩,和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又不能定世子什么罪,世子莫要上了他们的当。”   “拣着要紧的说才是正经。”他放开了康世子欠了欠身子:“您自然已经看透了对方的心思,小的也不过是多几句话罢了。”   康世子马上明白过来,但还是后退了两步盯着鲁柔柔的手才结结巴巴的道:“多好的计谋啊——纯儿姑娘不会无端的要到这屋子里来,而屋子里的人为什么会让纯儿姑娘错认了?”   “她一个弱女子,如果说要冤当朝的驸马爷——无冤无仇、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且还要搭上她的名节……”   他一双三角眼时不时的还扫向郑小侯爷:“鲁大小姐和郑小侯爷,可都是江铭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来的可真是时候。为得,只怕就是不想让我说出真相来吧?”   “可是,事情明摆着,大家都看的清楚,我不说难道就没有明白人了吗?”他说到这里又后退两步——鲁柔柔和郑小侯爷都没有再动手,反而让他心里更怕了。   “纯儿姑娘定是被人引过来的,且让纯儿姑娘误会屋中人就是驸马爷。我想,驸马爷招惹纯儿姑娘不是一两次了吧,不然的话纯儿姑娘也不可能如此的悲愤。”   “只是,如此害一个弱女子,对韩家要斩草除根,真不知道长公主和江驸马在怕些什么。”他咳了两声:“真要除根的话,我想长公主和江驸马不会忘了在宫中,除了纯儿还有一个也是韩家人吧?”   “那就是太后娘娘啊。嗯,当然了,长公主没有忘掉,所以自长公主回朝后,可是对太后一而再的不敬呢。嘿嘿,世人的眼都亮着呢,想要堵着世人的悠悠众口怕没有那么容易呢。”   什么叫做黑白颠倒?真就让鲁柔柔大开了一回眼界,真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还有鼻子有眼儿的。   第五的身子如同鬼魅般忽然就出现在了康世子身侧,对着康世子阴沉的一笑,露出了他所余不多的几颗牙齿来。   康世子吓得身子一哆嗦,想要说话的时候第五已经闪身离开了。就像他过来的时候一样,哪怕你是用眼睛盯着,也不会发现第五是如何离开的。   和第五一起离开康世子身侧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刚刚提醒康世子的人。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第五看着拎在手中的人,笑的极为亲切:“你刚到康世子的身边不久吧?我可不记得从前忠王府里有你这么一个人啊。嗯,你的名字告诉我,这个不会让你为难吧?”   “当然不会,公公垂询是给小的脸面,小的明白。”长随的一张脸上没有什么惊慌:“小的姓张名三。这个名儿太常见了,小的每一提起,都会被人认为小的在骗人,唉。”   张三的眼中有着几分奸诈,看着第五笑眯眯的:他用目光告诉第五,他跟在康世子的身边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打骂随便,大刑伺候也可以,但是想自他口中得到一言半语是想也不用想。   第五笑的越发亲切,看着张三的目光全是慈爱,就好像张三是第五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你说这缘份怪不怪,洒家一见你就喜欢,打心眼里喜欢。”   “忠王爷那里我去打声招呼就可以,你自现在就跟了洒家。”他把人往张有德那边一抛:“一会儿进宫就带上他,他现在就是我们宫里的人了,嗯,是跟着我的人。”   张有德欠了欠身子:“不会让您久等,我马上就把他变成您的人。”他看向肖有福:“这个我不是太擅长,还要肖公公相助一二。”   肖有福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应该的,应该的。”他看向张三笑容里带着三分由衷的羡慕:“你小子真是撞了大运啊,居然被第五公公看上了。放心吧,我虽然不是老手,但肯定能让你净身,从此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以后还要多关照啊。” ☆、1010.第1010章 宫里的人   谁都知道肖有福的羡慕是假的,但是就算第五在肖有福的脸上也找不到假的痕迹,当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张三的脸色变了。他可以经受住大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最终会得救的;可是如果就在现在被肖有福变成了什么第五的自己人,那他就算是得救又如何?   他有妻有妾,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难不成,以后真的留在宫中做个太监不成?不,他绝不要,他可是有家有业的人,甘愿冒这个大险也无非是求一份天大的富贵。   如果当真变成了太监,那就算是有天大的富贵,还有什么意义?到时候他整个人都没有了前途,还要什么天大的富贵。   看到张三的变化,肖有福笑的更加和谒,而张有德也越发的殷勤——他伸手就在郑小侯爷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来,飞快的塞进了肖有福的手里。   “快一点,不要让第五公公久等,也不要让张三公公久等嘛。”张有德对张三点了点头:“有点痛,不过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放心吧,肖公公的手向来很快的。”   没有一个人开口问他,更没有一个人对他为什么会跟在康世子身边感兴趣:第五他们只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   张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是真的不好了,看到肖有福过来把他的衣袍下摆掀起来,还给他在腰间掖好——他感觉到了肖有福的恶意,以及身边所有人的恶意。   就连不说话偏过头去的康世子,此时在他的眼中也是满含恶意的;现在所有人都在等肖有福的手起刀落,可是没有一个人有那个意思阻止肖有福。   他真的冤枉了康世子,康世子当然不想肖有福动手,只不过他的胆子向来不大,在郑小侯爷和鲁柔柔跟前就更小了:能说刚刚那些话已经很难得了,哪里还敢无端为他生出枝节来。   肖有福拔出匕首,对着刀刃吹了吹:“嗯,麻烦有人去给我取个瓶儿或是罐儿来,小些就可以。至于止血嘛——”   他左右看了看:“取根木柴来点燃,就来止血最好不过。”他吩咐完感觉一切都准备停当了,看向张三诚恳的笑了一下:“好了,现在可以动手了。”   张三感对天起誓,肖有福绝对不是在说笑,还有要救他的人此时绝对不会出现!不想做太监,便只有一个法子——他不傻,自然知道第五为什么会看上他。   如果当真他一个字不说,第五也真的不会问,但是变成太监的张三,嘿,以后的日子那就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了:生不如死。   第五在此时对张三又笑了笑:“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哪怕是要用天下最为珍贵的药,我也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第五公公的保证绝对可靠。以后要用什么药,无论是什么药,只要公公开口在下是绝对双手奉上。”笑嘻嘻的声音自人群中挤了进来,只是那张脸嘛实在是红的厉害,不过无人敢小瞧他,因为他不但是长公主的义弟,自身的医术更是天下无双。   “这种时候,怎么能少了我呢。”傅小天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的就倚在了郑小侯爷身上。   肖有福笑了:“这下子真正的万无一失。”他说完话就举起匕首来,没有要比比划划的意思,因为他原本就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嘛。   张三大叫起来:“我说,我什么都说。我是奉命前来保护忠王世子的,在必要的时候提醒他不要做错事情!”   “康世子看中了一对姐妹花,却是当朝御史的千金,就算是忠亲王也无计可施;但是我家主子说有法子让康世子得偿所愿,还能让康世子早早的继承王位。”   “所以康世子和我得了命令,本来是要过两天,在长公主和驸马爷回门时,我们会在宫中如此这般的做事;但是莫名其妙的,我们就得到命令,让我们前来按计行事。”   “其它,我不知道了,我知道的全说了。”他说完看向第五:“公公,小的笨手笨脚伺候不了公公,还请公公大发慈悲吧。”   第五摸了摸下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啊,这是缘份啊,一看到公公我就满心欢喜。让公公我放过你——你这样说话公公就不开心了,就像是公公要害你一般。”   他指了指张有德和肖有福:“你问问他们,公公我可是害人的人?公公我最是心善不过了,最最看不得人受苦。”   “唉,你这样说话实在是有负公公我的一番好意,且如此误会公公我,也让公公我生气啊。公公我一生气,嗯,就更喜欢把人变成我们自己人了。”   张三听的眼泪都留下来了——因为肖有福拿着匕首在哪里吹啊吹,眼神就是盯着他的下身,让他想不怕都不成。   就如张有德所说,他很清楚肖有福的手很快,非常的快。   “公公,我的主人是宫里的人,我能十成十的确定他是宫里的人;可是,我也没有见过主人的面貌,而且他每次前来胖瘦高矮都有变化。”   “是主人找到我的,所以我才从一介贫穷的落第秀才,成为了有钱有点小权的人。主人每次来,只是拿出一个木牌来表明身份,吩咐的事情都已经事先写好在纸上。”   “我至今跟了主人快六年了,却从来没有听过他开口说一个字。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主人是谁。”   张有德的眉头一挑:“宫里的人?嗯,你认识我们三个人的,对吧。那你来说说,宫里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情,能逃得过我们三个人的眼睛呢?”   张三是真哭了,自从他六岁之后再也没有如此痛哭过;但此时他却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主人真是宫里的人,因为不管他来见我时是男是女、是胖是瘦,穿的衣裙是什么模样,但是身上玉佩络子或是发绳的结法,都是宫中独有的。”   “我也只是出于好奇,再加上多年的接触才发现的,但是其它的因为我只不过是京城中一个挂职的小吏,没有真正的进过宫,哪里还能知道的更多。”   “就是我知道的这点儿,也是我费了好多心力,在不惊动主人的情形才确定下来的。” ☆、1011.第1011章 说一不二   张三说完话看了看第五,现在他很害怕第五不相信他;原本他什么也没有打算说的时候,还认为自己对第五而言有很大的用处,可是到了现在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用处实在小的可怜。   他已经开口了,就一心想着如何能取信于第五,如何能逃出第五的魔掌;绞尽脑汁的他,发现自己知道的事情对第五而言有用的真的不多。   第五并没有表示出不满意,相反他极为满意的看着张三,还围着张三转了一圈又一圈,那眼光就仿佛是在看一件绝代珍宝。   张三被他看的心头发毛,拼命的向肖有福和张有德表示自己所说都是实言,也真的是知无不言了。   肖有福和张有德只是耸耸肩膀,一个字也没有;两个人是真的没有要做主的意思,因为现在要做主的人是第五。   张三顶不住如此大的压力:“公公,我真的全说了,真的全说了,您就大慈大悲饶过小的吧。”他看到第五的神色不变,心下更为惧怕:“哦,对了,对了,我今天来时只是来吃喜酒的。”   “主人给的命令,是一个宫中的公公给我的。只是人多又乱,我也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现在想来,他不但是低着头,而且他多半个身子隐在柱子后面,我实在是看不全他的长相。”   “他的手,很白很细很嫩,就好像是个姑娘家的手一样。除了这个,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五终于不再围着他转了:“宫里的公公?嗯,是今儿来的公公,还是原本这府里就有的人?你不会告诉我说,你分不出来的吧?”   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算计阿凤,又如何会不把阿凤的一切查个清楚呢?论起对公主府的了解来,对方比身为主人的阿凤更为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更不要说那些个大活人了。   张三连忙点头:“不是原本公主府的人。公主府的人本来就不多,我早就留意了,宫人姐姐们我不认全,但是公公们我可是都有识得,且能查出他们的长相来。”   肖有福笑眯眯的接了一句:“嘿,这人,我实在是太喜欢了。看,做事多么的细致,我手下的孩子们,可没有如此能干的。”   第五瞅着张三:“那个公公如果站到你面前,你能不能认得出来?”把公主府里的太监们分拨弄过来还是可以的。   张三摇了摇头:“小的真不是托辞,小的真认不出来。”他现在倒真巴不得自己能认出来那人来,如此他在第五面前才有更多的用处,才能更大的保证自己的利益。   肖有福伸手摸了摸张三的头:“好了,不要怕,不要怕。你怎么总误会第五公公呢?第五公公说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绝不会是你所想的那样想要害你。”   “放心吧,咱们虽然都只是伺候人的,但也是说一不是二的人,说了不会害你就不会害你。放心,对,长呼吸,好的,再长呼吸,放松,对。”   张三在他的安抚下终于放心不少,但是就在他大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紧张所致,居然没有发现张有德一直没有放开他——就在他认为自己保全了自己的时候,就感觉到下身一凉,接着就是巨大的疼痛,直接让他大叫一声就痛晕过去了。   第五摸了摸无须的下巴:“我都说我没有恶意,这孩子还不相信。不过,我们有的时间让他相信这一点,对吧?虽然他是我的人,不过平常你们两个可要代我多调教他才是。”   他阴阴的一笑:“公公我说过的话,岂能不算数?我说要做他做自己人,就一定会收他做自己人的。”   “你回去吧。这边的事情有我们两个就足够了,不要让人扰了长公主和驸马爷的心情。今儿,长公主和驸马理应高高兴兴的,那咱们就要保证长公主和驸马爷一定会高高兴兴的。”   他说到这里看向纯儿:“看来,你的主子并不是那么相信你啊。看,这么一个蠢人,知道的都比你多的多。至少,他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你连有他这么一个人都不知道。”   纯儿咬起牙来:“你们认为这样就能只手遮天了吗?康世子所言有什么错,你们不过是长公主的爪牙,想要赶尽杀绝罢了。要杀人,尽管来好了。”   她挺了挺身子抬起头来,特意把下巴抬的很高:“你们想在我嘴巴里得到什么,休想。”   张五笑了,肖有福也笑了。   张有德叹口气:“今天长公主大婚,稍稍见红那是喜庆,见血就不太好了。你,不过是运气不错罢了。”   想要让纯儿开口当然有法子,只不过今儿是阿凤和江铭大喜的日子,那些手段实在不宜在今天使用——给张三净身,在宫中公公看来这可不算是什么坏事儿,何况那点子血也不能叫做见血。   肖有福转身就走:“你们还看啊,要看到什么时候呢?唉,不明白这世道知道些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有时候就是祸事吗?”   “对了,咱们三个人的眼力和记性都还不错,改天还要麻烦诸位一下——想来诸位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吧?”没有直接开口威胁,但是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   那些早已经巴不得早走的宾客们,闻言是一哄而散;且,无人敢对今天所看到的事情多说一个字:没有听肖有福说嘛,他可记住了在场的诸位是谁。   有一个人的嘴不稳,怕是诸人的脑袋都会有危险的。   阿凤看着牡丹,眼光就没有离开过牡丹,看的牡丹不得不背过身子去:“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当吗?”   她虽然赶了回来伺候阿凤,但是纯儿所做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不想给阿凤添堵她当然不会现在向阿凤提及。   只不过她神色间还是让阿凤看出了一些不对劲来:纯儿,实在是让牡丹太生气了。   “你不是能瞒得住事的人,有什么直说吧。”阿凤托着下巴:“其实现在这样很无聊,如果有什么热闹,权当是解闷了。”   牡丹咬牙:“我、我只不过是不小心想到了五皇子而已。”不论如何,过了今天再说吧。 ☆、1012.第1012章 百无禁忌   阿凤听到五皇子三个字,也就不再追问牡丹了,反而引开话题,以有趣的事情来吸引牡丹的注意力,以使牡丹不再去想五皇子的事情。   完全相信牡丹话的阿凤,心里生出不小的愧疚来:五皇子的事情过去没有多少日子,而五皇子曾答应要迎娶牡丹的——今天自己和江铭大婚,对于牡丹来说当然会触景生情。   牡丹见阿凤不再追问暗中松了一口气,也努力的打起精神来和阿凤闲聊,不想让她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两位老王妃也知道牡丹的事情,虽然不知道纯儿之事,但也同样安慰牡丹;一时间房里倒真是欢声笑语,完全没有被纯儿的所为给影响到。   阿凤因为关心牡丹的心情,也就把纯儿暂时忘到了脑后,哪怕有一阵子没有看到纯儿的身影了,也没有想起来问上几声。   就在大家笑的最为欢畅时,听到外面传来极大的骚动声,牡丹的神色微动身子已经向外冲去:她可不想有人来打扰阿凤的心情。   疾奔的小柱子和牡丹撞在一起,牡丹被老王妃扶了一下子,而小柱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他就算是坐到了地上,脸上依然带着焦急:“公主殿下,不好了,孤竹的皇后娘娘晕倒了……”   阿凤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两位老王妃也不敢怠慢:孤竹的皇后如果在阿凤这里有个什么不好,怕是无法向孤竹交待啊。   牡丹闻言也知道事情太大,此事绝对不可能隐瞒阿凤的,连忙转身扶好阿凤:“在哪里?”她这句话是问小柱子的。   小柱子翻身爬起来向外跑去:“小的来带路。”他不时的回头看看阿凤,跑的速度算不得慢,却又不会让阿凤跟的吃力。   真的并不远,和阿凤这处院落也只隔了一个院子罢了。阿凤等人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但是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喧哗声,人人的脸上神色都有点古怪。   鲁王妃的眉头一皱:“前面在吃酒,你们跑在这里来做什么?来人,请他们去厢房坐一坐,让其家中的长辈来领人——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他们为什么不吃酒反而到后院中来了。”   她一到就感觉事情不对,所以也不给人发话的机会,很霸道的就下了命令要把人关到厢房里去。   如果是平时,在人前她就算是再疼爱阿凤、把阿凤当成自己的晚辈,也不会代阿凤发号施令的,会让阿凤看着办:阿凤倒底是长公主啊。   但是今天阿凤是新娘子,鲁老王妃可不想新娘子在今天发怒什么的,更不想让人对阿凤说三道四的,所以坏人就由她来做吧。   当即就有人发声:“我们是前来恭贺长公主大婚的,不知道身犯何罪,老王妃又有何道理要把我们……”   郑老王妃冷喝道:“闭嘴,都给我闭上嘴!要关你们就是要关你们,我们做事还需要理由?今儿就要关你们,就要你们长辈来领人,就要你们说清楚才能离开。”   “不服气的上来,打得我们再准备打得过两位老王爷——如果我们四个老家伙都不是你们的对手,嘿嘿,你们就和咱们两府的军马比一比高低!”   “打不过的,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那当然是我们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不服气的现在就可以上来和我们过一过招。”   鲁老王妃笑的更是冰冷:“说理?嘿,你们去打听一下,我们郑、鲁两家的人是如何讲道理的——我们的话,就是道理!”   众人闻言虽然还是不服气,但却无人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跟着人乖乖的去厢房里了。   阿凤并没有阻止两位老王妃,因为她知道两位老王妃绝对是为自己好;再者,她也认为这些宾客来的太过奇怪——这里,可是后院了,可不是什么宾客都能来的地方。   她只是着急想知道娥皇如何了,本来娥皇还和她说了一会子话呢,然后大楚皇后使人来请她回去:娥皇便离开了。   现在娥凰应该在宫中才对,怎么会晕倒在这个院子里?众宾客一下子被带走,门前再无一人,阿凤一眼看过去并没有发现娥凰。   几步之后她踏上台阶,看到厅里的情形头脑也是一晕,如果不是伸手扶住了柱子,就会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江铭和铁瑛都在厅里,此时的他们醉的一塌糊涂——新郎倌被人灌醉了并不稀奇,新郎倌的好友们吃的大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两个大男人几乎是一丝不挂的相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就真的很稀奇了。   阿凤已经转过了头去,首先喝小柱子:“你,刚刚在这里时,是不是已经这样了?!”   小柱子委屈的摇摇头:“小的不知道屋里的情形,孤竹皇后晕倒的时候,小的还在门口问这里伺候的人,为什么前面的宾客们会在这处院子里。”   “孤竹皇后一晕,小的就让人去伺候,然后就赶去给长公主你报信了。”他垂着双手:“小的如果看到了屋里的情形,绝对会处置完再……”   郑老王妃一脚就把小柱子踹倒在地上:“你小子就不是好东西!来人,给孤竹皇帝陛下更衣!”她居然是真的动手,一脚就把小柱子踹的嘴角流出了血来。   可是郑老王妃喊了两声,院子里居然无人前来伺候来;她怒瞪双眼看过去,发现这院子里除了她们带来的几个人外,再无一人伺候着。   而她们带来的人,包括牡丹在内都在处置那些宾客,除了一个小柱子外再无人跟着伺候。   鲁老王妃的脸阴沉下来,伸手就把小柱子拎起来丢进屋里,然后她就跟了进去:“老身一把年纪了,这两人都是老身孙儿辈的人,百无禁忌。”   “你个小东西,老老实实做事,我们还能留你一命;不然的话,子时一过你的死期就到了。”她看向小柱子的目光如同刀光。   小柱子被吓坏了,后退几步转身对着阿凤跪了下来:“公主,公主,救命啊。小的,小的……”他的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了。 ☆、1013.第1013章 费尽心机   屋里的情形实在是不便让太多的人知道,应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如今公主府内的人,阿凤知道并不是人人都可靠的,因此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再叫人过来伺候着;现在,还是行事稳妥些好。   阿凤的眼中并没有伤心,有的只是愤怒:她没有生江铭的气,也没有生铁瑛的气——他们两个人的品行如何,阿凤是最为了解的人之一。   让阿凤愤怒的是,居然有人在她大婚的时候算计江铭,还把铁瑛也牵扯了进来;她感觉,等到娥凰清醒过来,等到铁瑛酒醒以后,她要如何面对如此关心她的两个至亲之人?   实在是对不起铁瑛和娥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不能解决问题,阿凤知道要如何解决此事才是最重要的;怎么也要把对铁瑛和娥凰的伤害降到最低才是。   首先,屋里的江铭和铁瑛不能任他们就这样躺下去,把他们安排妥当是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情;可是阿凤身边除了牡丹外,也只有一个小柱子可用。   而牡丹如今还分身乏术,小柱子,也是到现在了阿凤才发现其不堪大用;因为他是肖有福带来的,又加上平常机灵的很,阿凤很是把他当作能干的一个人。   小柱子让阿凤失望了,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说小柱子的年岁不大,经历不足慌了手脚这些可以理解的;最让阿凤心中在意的是,小柱子的不对劲儿。   屋里的江铭和铁瑛还赤身裸体中,作为跟在阿凤身边唯一伺候的人,再没有人比小柱子更方便去照顾江铭和铁瑛两位。   可能因为年岁问题,他一时间没有想到,但是两位老王妃开口且还踹过他一脚后,他居然依旧不理会江铭和铁瑛,任由他们的相拥在一起——再让人看到,此事还不知道会再起怎样的波澜呢。   小柱子却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平日里的聪明与伶俐也完全不见了,居然扑向阿凤想要纠缠阿凤:真让他纠缠起来,怕是两位老王妃还要分心过来收拾他才成。   阿凤的眼光冰冷下来:“小柱子,你不错,很不错。本宫想,本宫看走眼倒也没有什么,但是能让肖公公看走眼,你的本事真不止是不错了。”   她一脚就想把小柱子踹开,可是小柱子却就势抱住了阿凤的腿哭嚎起来,那声音之大传出几个院子去都不成问题。   “公主,公主,小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求公主您慈悲啊,不要责罚小的。”小柱子抱住了阿凤就不放手,仰着头哭的是一脸是泪。   阿凤知道,眼下想要事情不再往更坏发展,也只能委屈两位老王妃了:以老王妃的身份,真的不应该劳烦她们去照顾江铭和铁瑛的。   鲁老王妃的眉头已经竖了起来,转身就要去扯小柱子;她的手背上青筋都暴涨了起来,一双眼睛也全是杀机:在她的眼中,小柱子何止是该死。   阿凤镇静的开口:“祖母,有劳你们了。”小柱子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如果此时和他纠缠那就是正中他的下怀。   鲁老王妃经历的风雨太多,自然是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当下伸手抓起地上的一件衣袍,胡乱把铁瑛一圈拎起来就向西内屋走去——郑老王妃已经把江铭带去东内屋了。   小柱子眼看郑、鲁两位王妃要把人带走了,到时候就算还不能让江铭和铁瑛穿戴整齐,但至少把两人分开并且藏到了内屋中让人看不到了。   哪怕就算有人再闯进去,江铭和铁瑛的衣衫不整也不可能会让人有什么太不好的联想:所有的计算都会落空了,而他小柱子也平白暴露,不会有半点的好处。   想要保住自己,那就一定要让江铭和铁瑛的“丑事”被很多人知道,就定要让江铭和铁瑛以衣衫不整的样子留在厅上。   小柱子是个极聪明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被肖有福看上;因此他霎间明白后,当机立断不再哭闹,伸手在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公主,对不住了——!”   他掏匕首掏的挺快,但是要去伤阿凤的时候,他并没有那么的“着急”,反而故意说了一句话,且还把最后一个字拖了个长长的音儿,然后才挥动手中的匕首。   因为他不是要杀阿凤,只是为逼回两位老王妃来,让她们无法安心把江铭和铁瑛带回内屋去。   郑、鲁两位老王妃几乎同时回头,看到小柱子手中的匕首当下一急怒喝,齐齐扑了过来——救人要紧啊,她们再有默契,也不可能在如此紧急的时候,还要对视一眼商量好谁去救阿凤的。   所以,两位老王妃一齐扑向了小柱子。   小柱子痛呼一声倒在地上,张开嘴就喷出一口鲜血来:两位老王妃都想把他踢开,也就让其无法伤害阿凤了。   可是她们自东、西两个方向扑过来,一人一脚都踢在小柱子身上,生生把小柱子踢的重伤却没有把人踢飞出去。   不过,小柱子也不可能再伤人了。如果不是两位老王妃都认为应该留小柱子性命,以便追问他是受何人指使,脚下都留了余力,现在的他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阿凤没有理会小柱子:“祖母,快——!”小柱子的打算她很清楚,所以当即提醒两位老王妃还是先把江铭和铁瑛安顿好。   “来人,来人啊,护驾,护驾!”小柱子还真是不惧生死,居然用尽了力气在此时大叫起来。   而院门外此时也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就在这里,快,快!”关上的院门在一声巨响中被人暴力打开了。   两位老王妃踢中小柱子后,发现他手中的匕首根本没有开锋,便知道中了小柱子的计;但是她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院门就已经被人打开了——小柱子之所以纠缠到现在,就是为了等这些人来。   小柱子看到院门打开,转头看向阿凤,眼中全无半点的尊敬,反而带着幸灾乐祸:“晚了,已经晚了,就算你贵为长公主,哈,那又如何?过了今天,你就是天下最大的笑柄之一。” ☆、1014.第1014章 一张条案   小柱子的目光带着疯狂以及恨意,可是无人理会他的话,也没有人看他一眼。包括自厢房里冲出来的牡丹和两位老王妃贴身的女侍,所有人都没有看小柱子一眼。   阿凤的目光只是在院门前转了转,然后看向铁瑛轻轻一叹,心中生出来的是愧疚;铁瑛自和她、江铭相识以来,好像就没有过什么好事儿。   即便如此,铁瑛却一直把阿凤当作亲妹妹来疼爱;可是阿凤在今天却没有护住醉倒的铁瑛,这让阿凤又如何能不心生愧疚呢。   郑老王妃抬脚就把身边的椅子踹了出去,椅子急急的直奔冲进院门的人——她没有理会小柱子,也没有理会其它的,就因为她和鲁老王妃向来是行动派。   来人了?那也没有什么麻烦的,不管来的是谁先把人打出去再说。如此想的人可不是只有郑老王妃,和她同时动手的还有鲁老王妃,只不过鲁老王妃第一个踢飞出去的是一张小几而不是椅子。   接下来两位老王妃接二连三的把桌椅等物踢飞了出去,把冲进院门的人打的鬼叫一般又逃了回去。   谁也没有料到,冲进院门会有满天飞的桌椅等着他们啊,冲在前面的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都是轻的,重的已经伤到了胳膊或是腿:还什么也没有做呢,人手就折损了一半。   娥凰在牡丹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她的脸色铁青铁青的:“我不是晕倒了,而是被人算计了——当时我闻到了一股子的暗香,然后就全身发软倒了下去。”   “算计我的人,应该就是我身边的宫人。”她看着阿凤很愧疚:“你大喜的日子,却被我们而连累,此事绝不是一声对不起可以……”   她真的感到很对不起阿凤,哪怕此事不是她能预见的、更不是她安排的,但显然此事是孤竹人的手笔,应该是孤竹一些不安份的人趁着阿凤大婚的机会,对她和铁瑛两人下手。   阿凤伸手拉过她来:“果然是有问题,我还奇怪呢,堂堂大燕的长公主怎么会看一眼就晕倒了?”她看着娥凰:“不要说什么对不起了。”   “你怎么知道是你们连累了我们呢,很有可能是我们连累了你们两人。唉,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   “不过,这些以后再说,眼下我们要面对的是——”抬手指向院门处,阿凤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们。我们姐妹连手,这天下可有我们怕的人与事?”   她的最后一句话轻轻的,就仿佛是秋天里最最温柔的风:如果不是带着一丝的凉意,几乎就要被人忽略掉的。   娥凰看着院门外微微一笑:“你我姐妹在一起,这天下间的人与事,都应该绕着我们走才是。有那不开眼的,正好是送上来给我们姐妹做个消遣。”   “阿凤,我想这可能是老天的意思——你大婚如果和旁人一样平常不太过无聊了吗?所以这些人是老天送来给你做耍的。”   阿凤点了一下头看一眼江铭:“人家用尽了心思算计,我们也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祖母,放他们进来吧。”如今再把人藏起来又有何用?   院门外的人是有备而来,且这院子的厢房里还关着一帮亲眼看到江铭和铁瑛相拥的人:用心算计无心,如今把江铭和铁瑛藏起来也没有什么作用。   鲁老王妃哼了一声:“好。”她和郑老王妃一起住手,院门外的人却没有马上冲进来,反而等了一会儿,才有人试探的跨过了院门。   然后那些人才在两人的引领下一齐行了进来,直直的行到阿凤面前。这些人不管男女,长的还都算可以,本就是青春无敌的年纪,丑也丑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些人的模样都太过狼狈了。   带伤的就不用提了,那些没有带伤的人,衣裙或是发髻都有些凌乱,看来两位老王妃踢出的桌椅杀伤力很有点惊人呢。   带头的人阿凤是一个都不认识,不过他们身后有一半的人是楚人是错不了的——阿凤心中了然,看来今天的事情是楚人和孤竹人联手算计她、江铭以及铁瑛和娥凰的。   “你们,冲撞了本宫与大楚长公主的凤驾,还不跪下请罪?”娥凰上前一步:“靖侯爷和定侯爷,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开口不只是为了斥责靖侯爷和定侯爷,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让阿凤知道面对的人是谁。   靖侯爷的下巴有些尖且还有点长,肤色有点过白了,不过一双眼睛倒长的极为周正且精神,才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俊逸的味道。   定侯爷人却比常人要黑上三分,脸也圆圆胖胖的,仿佛极为和气的样子;不过他却比靖侯爷先开口:“我们远道而来向大楚长公主贺大婚之喜,却在公主府内受伤,你们大楚是不把我们孤竹放在眼中,还是大楚长公主想要挑起两国间的战事?!”   两位老王妃的眼睛一瞪就要发话——就是打了你们又如何,少拿孤竹和大楚来说事儿,两国皇帝都在大楚国都,有你们两个小毛孩说话的余地吗?   阿凤却微一伸手阻止了她们,看着两位孤竹的侯爷笑的很柔和:“孤竹以武立国,上至皇帝下至平民,孤竹男儿都有一身好功夫。”   “两位侯爷应该也是军伍出身吧,想来也有一身的好功夫。就算比不得本宫大哥——你们刚刚对本宫说大楚长公主,但是你们不要忘了,本宫也是孤竹的凤主呢——你们的功夫比孤竹皇帝、本宫的皇兄差不了太多吧?”   虽然靖侯和定侯都不想和阿凤说些无用的话,他们前来可不是为了闲聊,但是听到阿凤称赞孤竹男儿,他们总还是要应付两三句的。   “孤竹男儿都是当世的豪杰,我们兄弟虽然不敢自夸,但也不能枉自菲薄,免得被人误会我们兄弟身手真得不好——还过得去,我一人打楚人十几个还不成问题。”   郑、鲁两位王妃闻言听得大怒,一人又飞起一脚,把厅上仅有的一张大条案踢了出去,直直的飞向了定侯和靖侯。   定侯和靖侯吓了一跳,他们可不敢托大独自去接那么大的条案,齐齐后退任由身后他们的侍卫们合力出掌对付疾飞而来的条案。   八九个侍卫把条案又拍飞回去,但是他们也被震的连连后退——条案虽然飞了回去,但去势变缓很多,被郑老王妃一人就轻松的接了下来。   事实胜于雄辩。不管定侯和靖侯说什么样的话,八九个孤竹的男儿却不是大楚两个老妇人的对手:这一点,谁也抹不去,就连定侯和靖侯也不得不承认。 ☆、1015.第1015章 皇上呢?   “你们大楚,就是这样待客?还和我们孤竹说什么兄弟之邦?!你们如此欺人,你们大楚当我们孤竹是什么——不要以为我孤竹皇帝对你们大楚卑躬屈膝,我们孤竹男儿就会任你们大楚欺辱!”   定侯的脸再黑也遮不住脸上的红色。羞愧让他的声音更高了三分,好像如此就能让人忘掉他的临阵脱逃。   他和靖侯话说的极好,但是面对大楚的两个老妇人却要避战,让身边的侍卫们出手,怎么说都很丢人啊;更丢人的是,他们的侍卫联手都不是两个老妇人的对手。   不过定侯并没有后悔自己的退却,因为他和靖侯加一起绝对不是两个老妇人的对手:他们两人的身手比起他们的侍卫们可大有不如啊。   如果是他们亲自出手,现在他们已经身受重伤,怕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还有就是,他们可不是来和大楚的两个老妇人比武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靖侯白净的脸倒没有发红,在他看来孤竹的男儿还是比大楚的强,至于他和定侯的身手嘛,那不能代表什么:因为他们是孤竹的皇室之人,他们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有一件事情却是绝对不需要他们去做的。   那就是亲自上战场。两国真要开战,他靖侯需要做的也是运筹帷幄,上阵拼杀这等粗事自然是交给那些平民子弟,或是那些军伍世家的子弟们。   因此他的声音就理直气壮的多:“就是,大楚倒底是什么意思,长公主给个说法吧?你如此折辱我们孤竹人——还提什么凤主,你真当自己是我们孤竹的凤主,就绝不会做出折辱我们的事情来。”   “当众给我们难堪,就是你大楚长公主的待客之道?”他抬高了下巴直视着阿凤,眼中没有半点的尊重,哪怕阿凤在孤竹的身份比他尊贵很多。   阿凤微笑,伸手拉住了要开口的娥凰——定侯和靖侯根本就没有把娥凰放在眼中;没有臣子之心的他们,怕是就在等机会要对娥凰动手吧?   她可不想让娥凰有危险,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也不成:她要保证娥凰的安全,并不是出于什么国家的考虑,只是因为娥凰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嫂子。   “待客之道,嗯,这正是我要同两位侯爷讲得。我们孤竹尚武,在招呼朋友、尤其是自家人之时,常以比武之类的形式——这是一种对武的尊重。”阿凤笑的很温和。   “你们是我们孤竹的侯爷,所以身为孤竹凤主的本宫,自然而然就想到要以武来招呼你们——这是我们孤竹人的习惯嘛。只是,本宫没有料到,咳,没有料到两位侯爷的身子骨居然弱不禁风。”   她说到这里看向两位老王妃:“本宫早知道两位侯爷的身子骨同我们大楚弱柳扶风一样的女子相同,也就不会出于尊重你们的身份而特意请了大楚两位老王妃出手了。”   “你们看,你们一到本宫就请两位老王妃送上桌椅等物请你们就坐。”阿凤耸了一下肩膀:“不要说是你们了,就是我们孤竹皇后殿下,也能接下桌椅坐下啊。”   不用阿凤看过去,鲁老王妃一脚就踢起一把椅子来飞向娥凰:那声势可不比她踢向两位侯爷的小。   但是娥凰抬手一牵一引,椅子便落在了地上——燕国也尚武,虽然她没有认真的学过武,但是她却学过箭术;再加上后来铁瑛有意无意教她,一招半式她还是能用的有模有样。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老王妃的那一脚踢的有学问。力度和角度都刚刚好,看上去是娥凰的本事不错,事实上全是老王妃之功。   娥凰向阿凤微一点头:“凤主妹妹总是这么客气,本宫和你是一家人,还非要请本宫坐。”、   “坐便坐吧,只是凤主妹妹也不要站着了。”她扫一眼两位侯爷:“在这院子里,除了我们两位,也只有两位老人家有资格坐下了。”   定侯和靖侯的脸皮紫涨起来,因为他们深知娥凰根本不能算是学武之人,但是娥凰却能接住老王妃踢过来的椅子——他们明白是老王妃给他们难堪,故意在娥凰身上放了水,但是他们却捉不到老王妃的把柄。   因此又恼又羞,两个人的脸皮便红了起来:“就算待客之道长公主您说得过去,”他们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便想一语带过:“但事实如何,大家都是明眼人都很清楚的。”   “嗯,大楚的婚俗和我们孤竹大为不同啊——大喜的日子里,居然要以见血为福气,倒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长公主,您这是要杀人吗?”   “我们可以代劳啊。不过,在哪里杀人都是需要理由的吧,哪怕您贵为长公主,也不可以无缘无故就对身边人下重手的,对吧?请问长公主,这个人他身犯何罪?”   定侯看着小柱子负起双手来,就好像一下子他成了大楚的包青天一样,定要为小柱子的冤情做个主不行。   靖侯的小眼珠子一转,目光在铁瑛身上一转:“等一等,我们皇后娘娘在此,我们皇上去了哪里?我说兄弟,你看这老妇人手中拎着的人,像不像我们皇上?”   定侯假装仔细的看过去:“不是像,简直就和我们皇上一模一样啊——可是我们孤竹的国君不可能被大楚的老女人拎在手上啊,除非他们大楚想要谋害我们皇上。”   “可是这里人来人往的,又是他们大长公主的大喜日子,他们楚人就算有那个心也不会选在今天行事的。何况,就算是谋害了我们皇上,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拎在手上,在我们皇后娘娘面前晃来晃去的吧?”   他看向娥凰:“皇后娘娘,我们皇上呢?”   他们,发难了。原本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才赶来的,只是被两个老王妃的桌椅给砸的有些恼怒,才会纠缠大楚的待客之道。   如今他们发现占不了半点上风后,马上改口直接发难,把话题引到了铁瑛的身上,就仿佛他们真的才刚刚看到铁瑛。   而娥凰一下子也成了他们口中的皇后娘娘,虽然他们话里话外依然并没有表示出对娥凰的敬重。 ☆、1016.第1016章 罪人   定侯两人的小心思就摆在脸上,得意洋洋的看着娥凰,时不时的就瞄一眼阿凤,就差仰天长笑三声来表示他们现在心情的大好了。   阿凤和娥凰的强势,实实在在的让定侯和靖侯吃了亏,闹的真是灰头土脸;但是,那又如何呢,赢的人最终还会是他们。   不管眼前的两个女子如何的高贵,刚刚是如何的嚣张,如今看她们的小嘴还能吐出一个字来吗?   靖侯上前两步:“我来看看,此人衣衫不整,还是在大楚长公主的婚宴中如此的放浪,定是品行不端之人啊。岂能是我们孤竹之皇?”   “嗯,这位也是衣衫不整,咦,居然是个男子?!这可真是稀奇事啊,两个大男人不穿衣服,嘿嘿,这可不只是有伤风化了……”   他摸着下巴目光又溜到了阿凤的身上,言外之意很明显了:他在等着阿凤开口阻止他。   阿凤的确是阻止他了,一双眼睛瞪起:“有劳祖母!”   “啪——!”一声响起,靖侯人痛叫声中就飞了起来,足足飞出去四五步才摔倒在地上。   肖有福就落在原本靖侯站的地方向阿凤及两位老王妃施礼:“这等粗事,公主岂可劳烦尊贵的王妃殿下?自然应该由小的们来动手才是。”   定侯的脸抽了抽,嘴巴不由自主的咧了咧,就好像肖有福的那一掌同时甩在了他的脸上,让他也感觉到了靖侯脸上的痛。   “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嘛,你也敢——”定侯还是挺身而出为靖侯讨公道,如果他不是缩在自己的侍卫身后,这句话的气势还能足上十分。   肖有福回身,笑的一张嘴巴都张开了,露出了不多的几颗牙齿来:“嗯,你们的胆子真的好大。在我们大楚的地面上,敢对我们公主殿下不敬,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话音一落,他抬手又是一掌甩过去,把定侯也甩的向后飞去——定侯身前的那几个侍卫根本就没有反应,等到他们听到主子的痛叫声,他们主子人已经向靖侯飞了过去。   靖侯被抽的半边脸都肿了,再加上跌的有点重,好不容易在侍卫的帮助下站起来,却还是头晕晕沉沉的,正抚着额头定神呢: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好兄弟定侯到了,直接就砸在了他的身上。   靖侯的侍卫们倒是看到了定侯,他们的脑中还没有什么想法呢,定侯就已经到了面前,还不等他们去想要保护哪一个侯爷为好,定侯就把靖侯又砸倒在地上。   肖有福下手从来没有如此重过,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的愤怒:他在大楚皇宫之中活到今天,可以说没有什么人与事能逃过他的眼睛去——他也一直如此的认为。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阿凤和江铭成亲的喜庆日子里,他居然接而连三的失手;失手也就罢了,可是他却被人接二连三的设计,以致于阿凤和江铭陷入了危险之中。   肖有福不能原谅自己。   他虽然是刚刚赶到,但是只看眼前的情形,还有什么猜不到的?对方是一计连着一计,计计环环相扣,把他引到纯儿那边去,事实上对方想要算计的人却是江铭和铁瑛!   肖有福老了,但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无用之人,所以他跟了阿凤有想自宫中抽身的意思,也有养老的意思:可是他从来没有认为是自己求着阿凤助他。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能帮阿凤的,所以留在阿凤的身边对他们双方而言都是有利的。   今天发生的一切,却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狼狈;他气的真想把那个设计这一切的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所以,他下手才会极重,在明知道对方是孤竹侯爷的情况下,依然是一掌就把人打飞出去——幸亏定侯和靖侯有爵位在身,不然的话肖有福一掌下去绝不会再容他们活下来了。   “我再提醒两位侯爷一声,这里,是我们大楚长公主的府邸,今儿是我们长公主的大喜之日。”肖有福笑眯眯的踱到了定侯和靖侯的面前,微微弯下身子看着两人很和气的道:“今儿,我们大楚人的习惯就是,不喜欢见血。”   赤裸裸的威胁。   定侯和靖侯的脸涨的通红,他们很想很想一掌甩到肖有福的脸上去:一个大楚的奴才居然敢对他们动手,还敢用死来威胁他们!   孤竹的脸面何在?!但是他们已经知道面前这个老太监的身手有多少的恐怖,只能咬着牙退一步再退一步,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敢怒不敢言的定侯和靖侯退了几步,发现笑眯眯的肖有福转身回去了,他们对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今天,他们不能真正的退缩,因为只要今天大事一成,以后孤竹就是他们的天下:铁瑛,本来不配做孤竹的皇帝。   “皇后娘娘,你虽然是燕国之人,但眼下名义上还是我们孤竹人的皇后,就任凭大楚如此折辱我们孤竹人而不言不语?就任凭大楚一个奴才如此殴打我们二人,您就当作没有看到?”定侯的声音要多严厉就有多严重厉:“你,还算是我们孤竹的皇后吗?!”   定侯二人不敢向肖有福发难,也不敢向阿凤出言不逊了,因为不管是两位老王妃还是肖有福,都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因此,他们决定选个软柿子捏,便对娥凰出口责难;而且他们还认为自己所说的话在情在理,能问的娥凰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凤挑了挑眉角:“把孤竹真的放在心中的人,会当着外人的面狠狠的扫孤竹皇后的脸面吗?”   娥凰冷着一张脸:“孤竹和大楚是兄弟之邦——大楚长公主也是我们孤竹的凤主,凤主的人出手教一教你们如何行事,免的在大楚丢了我们孤竹人的脸,这也是凤主的好意。”   “至于折辱嘛,本宫自幼就知道的一句话,今天也教给你们——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靖侯气的全身都在发抖:“该死的,你居然对大楚如此的媚言屈膝,居然说我们是自取其辱,你、你枉为我们孤竹的皇后……”   肖有福抬起一脚来,正正踹在了靖侯的嘴巴上,把人直接踹倒在地上,自然也就让靖侯闭上了嘴巴:“你们不是孤竹的人,如果真是我怎么会动手?你们,是孤竹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大罪人。” ☆、1017.第1017章 想多了   靖侯的门牙被踹落了,可是却没有法子吐出来,和着一口血直接被肖有福一脚给闷的吞下了肚。   肖有福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反而跟上来一脚踏在靖侯的胸口上不让他起身,低着头看着靖侯微笑:“侯爷您的记性不好,刚刚小的已经提醒过您了,唉,真是让人遗憾啊。”   他说完脚尖一点就踩在了靖侯的心口上,让靖侯当场就吐出了一口血晕过去。   肖有福收回脚,抬手只不过是两招,就把赶上来要救靖侯的人都打倒在地上;这些侍卫就没有靖侯的好运气了,倒在地上的虽然还在喘气,但是这一辈子他们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我这人,不喜欢总是重复一句话,所以我说过的话很希望人们能记住。”他拍了拍双手对着定侯欠了欠身子,脸上全是讨好的微笑:“侯爷,受惊了受惊了。”   肖有福一肚子的火气啊,笑的越是谦卑,在此时就证明他心中的杀机就越重——如果今儿不是阿凤的大喜,他真的真的很想大开杀戒。   反正他活到七老八十了,此时死了也算不得夭折,能在死前出一口恶气还能拉这么多人一起上路,很值啊。   幸亏,今天是阿凤的大喜;幸亏,肖有福多年在宫中当差,就算气的要死也不会失去理智,知道定侯和靖侯是需要留下活口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在这两人的嘴巴里得到答案。   娥凰是个女子,不管是在燕国还是在孤竹,她始终是处于有人保护的情形下;因此突然面对这样的情况,她虽然已经做的不错了,但却不足以控制局面。   只可惜她不是大楚的人,如果她是大楚的公主,肖有福就可以干脆的代她出手,把眼前这些人全部打晕绑起来:已经如此了,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不是在找自己的麻烦嘛。   肖有福出手对付靖侯是好心,但不管是靖侯还是娥凰都是孤竹的人,他不可能代娥凰做决定的:就像靖侯和定侯所言,大楚人能把孤竹人完全不放在眼中吗?!   有些时候,误会是不能有的,更重要的是借口也不能给对方——肖有福真的把靖侯等人全部打晕,就等于是给孤竹某些人借口。   因为娥凰在、铁瑛在,孤竹人的皇帝和皇后没有说话,大楚人却对孤竹人下狠手: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重要的是可以做为借口。   孤竹,不稳啊。   定侯咬了咬牙,再咬牙,终究还是不敢开口对肖有福斥责,更不要提问罪的事情了,只能命人去救醒靖侯。   当下他铁青着脸指向铁瑛:“皇后娘娘,臣就问一句,那是不是我们的皇上;如果不是的话,我们皇上在哪里,臣等有急事,事关孤竹安危,还请皇后明示皇上的下落。”   “或者说,皇后也不知道我们皇上在哪里?臣等本来就反对皇上亲临大楚,如果皇后当真不知道皇上下落,那臣等不得不怀疑是大楚软禁了我们皇上。”   “那说不得臣等只能以鲜血来洗刷这耻辱,以孤竹铁骑来熄孤竹人的愤怒。”他是真的无法再和阿凤等人玩什么心计了,被打到现在他只想直奔主题,把事情了结。   娥凰的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盯着定侯心中却没有一点主意;她没有想到,定侯这些人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居然想挑起两国的战事来。   的确,孤竹国中有好战之人,一直主张要对大楚用武,以示孤竹之雄壮,以扩大孤竹的国土:大楚肥沃的土地,能养活多少孤竹的好男儿?!凭什么让楚人占着呢,孤竹有这个能力把土地夺过来的。   她看一眼还没有醒过来的铁瑛,更让她焦心的就是铁瑛的安危:他,现在还不醒过来,不会是有什么妨碍吧?   阿凤接过了肖有福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看着定侯淡淡一笑:“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吧?接着往下说,本宫洗耳恭听中。”   她本来是想怒斥几句的,但是肖有福及时递上来一杯茶,给了她一个眼色;此时不怒反而更让人猜不透心思,更能给人莫大的压力。   阿凤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却因为身边有肖有福,所以她做出了最好的举止来,说出了对的那句话。   定侯没有想到阿凤稳如泰山,不由自让的看了看四下里,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当;可是他心里却还是生出不安来——大楚的长公主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会是自己这些人反而被人将计就计给算计了吧?   聪明人大多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多疑。风吹草动、蛛丝马迹,都能让他们细想上半天,从而得到很多的可能——很多时候能帮他们把事做的更为周全,但有时候就会让他们不自信。   阿凤弹了弹手指:“喏,你们还不认得本宫的两位祖母吧?这一位是我们大楚的鲁王妃,而这一位嘛,就是我们大楚的郑王妃。”   “你不是一直在问你们皇上在哪里嘛,喏,就在这里。”她一指铁瑛:“这便是本宫的皇兄了,你们不会当真认不出来吧?”   “好吧,你还话没有说完呢。你要的答案本宫已经给了你,现在本宫给你机会让你把话说完。”她说完话看向娥凰一笑:“皇嫂放宽心就是,来,用一碗汤定定神吧。”   “让你受了不小的惊吓,实在是做妹妹的不是。不过,等我们把事情料理干净,妹妹再摆宴向皇嫂请罪。”   定侯闻言心中更是犹豫不定了,仔细的看向阿凤,想在阿凤的脸上发现点什么;但是,阿凤笑眯眯的,除了一点也不着急,非常的气定神闲外,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肖有福更是殷勤的伺候着阿凤和娥凰,自他的身上已经取出不少的东西来:有点心、有水果,有茶水还有上好的酒水及四个小碟子的精美凉菜!   定侯可不知道这是肖有福本来就有的本事,大楚宫中也只有他一人有这个本事;看到肖有福不停的取出东西,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对方早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不然的话,这些人怎么可能一照面就把他们打的抬不起头来,又怎么可能会准备下这些享受的东西呢?人家,这是在准备提前庆祝了。 ☆、1018.第1018章 风流   阿凤越是心定神闲,定侯就越是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生怕在哪个角落里再冲出大楚的军马来——他再猖狂也知道现在是在大楚,当真被大楚得知他们的行动,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啊。   “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嘛,如果你们皇上不见了——这话你说了也是废话,因为你的皇上、本宫的皇兄就在这里,你看的真真切切。”阿凤的话跟的那叫一个紧。   “你的下一句话呢,本宫想你应该会说我们皇上就在这里,嗯,还衣衫不整的话,”她叹了口气:“事实上就是如此,不知道你有什么教本宫的。”   定侯眼睛眨呀眨,看看阿凤再看看铁瑛,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本来,他的确是要说铁瑛就是眼前衣衫不整之类的话,他要大楚给他一个解释。   且,他还要皇后和皇上给孤竹人一个解释:当然了,解释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不管给出来的是什么解释,他们的回答只有一句话,那就是逼铁瑛退位。   因为铁瑛太丢人了,丢人都丢到了大楚这里来;失德也就罢了,还因为男色要卖国:这句话的真假不重要,有没有证据也不重要,反正定侯他们要的就是有这么一个说法。   铁瑛卖国了,那他就不配再做孤竹的皇帝,自然只能退位。   不过定侯他们也没有天真的认为,只要他们话一说出口铁瑛就会退位;铁瑛不会答应,他们才能接着把戏演下去嘛:战争!   他们要把铁瑛丢在大楚,要把孤竹的铁骑带到大楚的国土上来,只为了一雪铁瑛带给孤竹人的耻辱。   嗯,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不管其它人怎么想,至少定侯等人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只是,定侯没有想到大楚早就得知了这一切,换句话来说,阿凤很肯定的指认了铁瑛,也让定侯生出不相信来:如果那人当真是他们皇上,就算大楚早有防备,也不可能把铁瑛和江铭丢出来啊。   至少,阿凤是没有理由如此做的。事有反常即为妖啊,定侯心里是七上八下,一下子就没有了主意。   靖侯终于醒了过来,感觉全身疼的好像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他服下了侍卫们随身带的药,勉强挂在侍卫身上站起来。   “你在犹豫什么?!她们不是承认那就是我们的皇上嘛,另外一个呢,另外一个不正是长公主的新任驸马爷,嘿嘿,这两个大男人还真是有伤风化!”   他把疼痛都化成了愤怒,恨不得把阿凤等人全部打残:“长公主,你的驸马爷还没有入洞房,就和我们皇上入了洞房……”   “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在这里啊。”傅小天突然出现在靖侯的身边,把其侍卫都挤到一旁去了:“哟,这是谁把你打成这个样子了,瞧瞧你的这张小脸,还真有人能下得去手。”   他一扬手,几个侍卫就感觉天旋地转,扑通扑通全摔倒在地上。   “唉,早就和你说了,你能有我陪着就是天大的福份,不要再勾三搭四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呢?现在可得到教训了吧,争风吃醋就会被人打的,痛不痛?”   “这点伤在我手里不算什么,可是你这次要真真正正的知道自己错了,我才会给你医伤。说,知道不知道错了,还会不会出去招蜂引蝶了?”   傅小天的兰花指都要翘到定侯的额头上了,一举一动莫不带着三分的娇媚,看的阿凤和娥凰身上的鸡皮疙瘩是起了一层又一层。   娥凰看向阿凤,阿凤看向肖有福——她们都想知道,傅小天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出自肖有福的安排。   肖有福的眼角抽的就好像里面有只不安份的虫子一直在动:傅小天的出现他是完全没有料到,更不用说他会知道傅小天所为的用意了。   他向院门外看了一眼,虽然他一直表现的胸有成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天一切的意外他是完全没有料到;唯一的指望就是张有德和第五公公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张有德或是第五公公,理应有一个出现才对;可是,肖有福盼的人是一点影子也没有,反倒来了一个不靠谱的傅小天。   傅小天平常就不靠谱,可是今天却太不靠谱了;搂着一个孤竹的居心叵测的侯爷不说,而且他说那能叫人话吗?!   肖有福只能对阿凤轻轻摇头,示意傅小天现在所做的一切,全和他没有一点关系;老天在上,虽然他这一辈子不能再做个真正的男人,但他从来没有生出过喜欢男人的想法来!   靖侯想挣开傅小天的胳膊,可是他却发现全身都没有力气了,整个人都依进了傅小天的怀中;他是又惊又羞又恼又怒,却偏生张开嘴巴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傅小天轻轻抚着他的脸:“怎么,还和我生起气来了?唉,不是我说你啊,宝贝儿。”他这一声宝贝儿,让阿凤差一点就把胃里的东西呕出来。   阿凤开始琢磨,真的应该给傅小天成个家了,不然的话真万一哪天傅小天弄个男人回来,她就真的对不起傅小天的师父了。   “你是个风流的性子,我知道;我也不是非要让你守着我一个啊,这事儿咱们早就说过了,多找上几个,咱们在一起都开心不是?我也不是那从一而终的性子。”傅小天还真就玩上了瘾,居然勾起靖侯的下巴来又唤了他一声宝贝儿。   “宝贝儿啊,可是你也要找个有人样的啊——早就对你说过了,不要再找像定侯那种不似人的;可是你瞅瞅,你又和定侯不清不楚了,是不是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你啊,是不是不好意思认错?行了,我知道你,如果你知道错了只要点个头就可以了。可是,以后你不能再和定侯鬼混了,听到没有?你要和他一刀两断,明儿我就给你买两个清秀的小僮儿,好不好?”   定侯指着傅小天:“你、你血口喷人,哪个和……”他哪里想到会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跳出来的,往他和靖候身上泼了一盆子脏水呢。   傅小天皱起眉头来:“行了,你和我家靖侯欢好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你不许再缠着我家靖侯,听到没有?去,去,哪里凉快哪里玩儿去,不要再在我家靖侯面前装可怜,我家靖侯再也不会要你了。” ☆、1019.第1019章 泪花   傅小天骂完了定侯后,还抚摸了一下靖侯的脸,飞了一个媚眼道:“是不是这样?我的话没有错吧?”   靖侯很想摇头、很想大骂傅小天,可是他哪里能动弹分毫,只能用眼睛努力的睁向傅小天,让其明白他定不会放过傅小天的。   定侯还想等靖侯开口说话呢,只要靖侯一开口他再说话,也就能把事情说清楚了;可惜的是,靖侯居然给他来了一个默认。   天地良心啊,他和靖侯的关系虽然向来极好,用旁人的话来形容,他们好的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可是他和靖侯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   阿凤虽然不知道傅小天为什么忽然来这么一出,但她明白傅小天这是在为她出气:定侯和靖侯不就是想诬铁瑛和江铭嘛,傅小天就硬把定侯和靖侯捏到了一起。   并且傅小天还技高一筹,硬是把一个计谋演绎成了争风吃醋的大戏。   “咳,原来如此啊。”阿凤咳了几声:“这等事情,你们还是不要再在本宫面前说了,统统给本宫滚出去!”   定侯闻言大叫:“你们、你们居然想用这样的恶毒之计来算计我们,想用此来遮掩……”他面对傅小天有点没有招架之功,不过事已至此,他可不想就此束手。   他叫的很大声,生怕会有人来阻止他,可是他的想法完全错了,压根儿就没有人要拦他的话头。   “来遮掩我们皇上和你们新任驸马爷间的丑事!可是他们的事情已经尽落人眼中,是你们想遮就能遮住的吗?”   阿凤啐了一口:“胡说八道,本宫同他说话都脏了本宫的嘴巴,肖公公。”她一个女子有些话是不方便说出口的,所以就由肖有福来代劳吧。   肖有福尖着嗓子:“定侯爷的话真就是可笑了,你们皇上的事情你们不遮掩,我们大楚人为什么要遮掩?真有什么丑事的话,也是你们孤竹人大力遮掩才是正理。”   这样一句话就足够了。定侯和靖侯做为孤竹人,在这里大叫大嚷,非要把他们皇上铁瑛和大楚长公主的驸马弄到一块去——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傅小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经过定侯和靖侯的折腾,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是人了。   “靖侯,我的宝贝儿,听到没有?人家比你花多了,虽然把你哄的高兴,可是人家心高的很,根本就没有真正把你放在心里——人家心里一直想着的人可是你们的皇上呢。”   傅小天说到这里还白了定侯一眼:“早就听我们靖侯说,你看上了你们的皇上,几次三番的勾搭,甚至还借酒装疯,却被你们皇上修理的极惨。”   “唉,这种事情是要两厢情愿的,可是你定侯就是不明白这一点,就是喜欢用强;用强也要看人啊,你们皇上是你能想的吗?真真就是色胆包天啊。”   他说到这里叹口气:“求欢不成也就罢了,却没有想到你不但是个色中饿鬼,居然还是个反臣逆子,居然因为你们皇上修理了你,想要谋害你们皇上。啧,啧,世人还说什么最毒妇人心,我看应该是最毒定侯心才是。”   傅小天说到这里一拍靖侯的胸:“你现在可看清楚定侯的为人了,他压根就是在骗你,心根本不在你身上。只有我,是真心的待你好,以后你不能再有负人家了,知道吗?”   他说完又摸了一把靖侯的脸,无限爱怜的看着他的眼睛:“嗯,我知道你伤心、愤怒,唉,那就说出来吧,免得伤到身子还是我心疼。”   “有什么要对定侯说的,你就直管说吧,不要全压在心里了。”傅小天说完又拍了一下靖侯的胸,然后把靖侯轻轻的转向了定侯的方向。   靖侯的胸口起伏的很厉害,原本狠狠的瞪着傅小天的眼睛,如今正正好好瞪向了定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他是没有一点儿防备,在心中怒骂的话一下子就冲口而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敢如此辱我,我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他大吼大叫着把这么几句话吐了出来,等到他醒悟过来,想要对人们分辩什么的时候,他的嘴巴再张开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了。   傅小天并没有堵住他的嘴巴,只是很好心的替他拍了拍胸口顺气,他便不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傅小天的一手毒,在当今天下他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靖侯落在他手上,那真的只能自求多福。   不过傅小天是真正的手下容情啊,只是让靖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真的已经是他天大的福气了——傅小天手中至少有几十种药,可以让靖侯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靖侯的话一出,落在众人耳中只能让人们有一个想法:原来傅小天这人所说都是真的!三个大男人争风吃醋,真就是天下奇闻啊。   就算有人不能相信傅小天所言,但是也对定侯、靖侯的话生出了疑问来。   事情由铁瑛和江铭的丑事,变成了铁瑛和江铭可能有丑事,也有可能是被定侯陷害;而定侯和靖侯之间嘛,也有可能存在丑事。   两位老王妃不必再等阿凤开口,在此时拎着铁瑛和江铭各自进去救人了;现在,众人的心思已经不全在铁瑛和江铭的身上,说实话,他们更感兴趣的是傅小天还会说出些什么来。   看热闹嘛,从来不怕事情大。   “你用了什么妖法,怎么会让靖侯什么都听你的吩咐?!你把人交给出来,不然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定侯被气的太阳穴都开始疼了,不明白靖侯发什么疯呢,在这么一个要命的时候,居然对自己说出那种话来。   他相信靖侯的话不会是出自本心,那些话倒像是傅小天让靖侯说的——可是靖侯为什么会乖乖的听人摆布呢?这没有道理啊。   傅小天悲愤莫名:“你居然还要来抢我们靖侯,你要不要脸?!你骗了我们靖侯,帮你来谋害你们的皇上,如今被靖侯知道你的心思已经和你恩断义绝了,你还要用强?!”   “有我在,你休想把靖侯抢走。靖侯,是我的,是我的。”他叫的还真的很有感情,一双眼睛里居然有泪花闪烁。 ☆、1020.第1020章 同甘共苦   傅小天说的再像是真的,听的人里也有人不会相信的,不过却不妨碍人们起哄:傅小天并不讨人厌,倒是靖侯和定侯一来是孤竹国人,二来居然在大楚的国土上想要谋害他们的皇帝——叛臣贼子向来不是那么得人心的。   称其为叛臣贼子,是因为铁瑛对于大楚的人来说是孤竹难得的好皇帝:其它的不论,他对大楚极为友善,且还认下了大楚的长公主当作皇妹,自然就是楚人心中的好人。   想要害大楚长公主及其驸马的靖侯和定侯,不用多说就是理所当然的坏人。在好人和坏人之间来选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嘛。   因此,就算是有聪明人也根本不在乎什么真相不真相的,所以当大家哄堂大笑对靖侯和定侯指指点点起来时,把定侯臊成了大红脸。   他和靖侯只想到在大楚对铁瑛下手要方便许多,也正好可以有借口鼓动孤竹人对大楚的仇恨,却忘了有个万一的话,他和靖侯铁定会被大楚人给生吞活剥了。   阿凤的脸绷了起来:“好大的胆子!你们居然敢在本宫的府中行这等龌龊之事不算,居然还想要谋害本宫的皇兄?!刚刚宫中就有旨意,父皇和母后请皇兄和皇嫂去宫中叙话,此时却在这里见到了皇兄。”   “原来,是你们这些孤竹人动的手脚,你们——”她看向了娥凰:“皇嫂,这等贼子实在是不留不得啊。”   定侯和靖侯要拿下不算什么大事,不过由阿凤下旨绝对不如娥凰下旨来的好;也免得再节外生枝。   定侯咬了咬牙:“的确,是我们绊住了皇上,也是我们让人把皇上引到了这处小院子;但是,你们大楚的新鲜出炉的长驸马之后才到的,至于他们二人衣衫不整,嘿,那可不是我们动的手。”   “哪怕我们是动了些小手脚,那也是皇上和你们大楚的长公主驸马不清不……”他见事情已经败露,知道自己和靖侯就要被拿住问罪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时,他倒见机的快,立时把江铭和铁瑛的“丑事”直接点了出来;只要丑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他和靖侯也不过是一时做个阶下囚,将来自然有脱难飞黄腾达的时候。   阿凤柳眉倒竖:“本宫看你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给你留三分脸面你居然不要?好,来人,给本宫打!”   她咬牙切齿的道:“给本宫往死里打!两个侯爷有一个活着就成了——哪个先开口承认一切都是他们所为,不敢再提什么不清不楚之事为止。”   说到这里她的凤眼一睁看出去:“但凡有半点风声,肖公公,你就给本宫带人把所有人的府邸给本宫一把火烧掉!”   “天大的事情,到时候也有本宫一力承担,你们尽管给本宫把事情做好。听好,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屋里的还是院外的,全部都给本宫记下来。”   “只要有一个字的不好,肖公公你就给本宫去放火。”阿凤看着众人:“只要有人不想让本宫日子好过,那本宫也只好让大家跟着本宫同甘共苦了。”   “想来众位齐来祝贺本宫的大婚,都是对大楚忠心耿耿之人,也都是爱护本宫及驸马之人——因此,众位和本宫同甘共苦,想来不会有人会有怨言吧?”   定侯没有想到阿凤会不讲道理:“楚长公主,你认为这样就可以掩住天下的悠悠众口?你就算是掩住了这么多张嘴巴,还能管得住他们心里如何想吗?”   阿凤丢他一个大白眼珠子:“本宫就是要如此做,而且还能做得到,你就算叫的再大声也不能阻止得了本宫。”   “你们不是有毒计嘛,本宫有的是拳头。你们经过今天的事情就给本宫记住一点,在大楚,不但是男人的拳头不好惹,女人们的拳头同样能打得疼人!”   “本宫哪里有心思和你们逗着玩儿?所有不服的,给本宫打服他!所有嘴巴不干净的,给本宫打干净他!”   阿凤说完一甩袖子坐了回去,霸气的环视四顾:“有人,不服吗?”   “怎么服?”三公主排众走了出来,直接走到了阿凤面前:“阿凤你如此行事,真的以为能保住你那驸马的名声,能保全孤竹皇帝的体面?”   “这些人就算有生之年一个字不说,事实也是事实!你的驸马爷在和你成亲的当日,居然和孤竹皇帝鬼混,嘿,这事儿不说就能当作不存在了吗?”   她撇了一下嘴巴:“阿凤你倒是真有胸怀,这样的事情也能忍,这样的人你也还要当成宝——只是大楚的驸马是这样一个混帐,你认下了,可有问过大楚的臣民们认不认?”   “阿凤,本宫不服,你待如何?”三公主的眼角带着三分的煞气:“要不要现在就去烧了本宫的府邸?嗯,你如果真有此意,本宫可以亲自给你带路。”   她看向江铭眼中全是鄙视:“真是丢尽了我大楚人的脸面!阿凤,你如此执迷不悟,只好由本宫来代皇上教一教你如何应对了——来人,把此人绑了送进宫中,请皇上发落。”   三公主,存心是来搅局的。   她对阿凤是恨之入骨,又如何能让阿凤欢欢喜喜的拜堂成亲呢?只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是想来大闹一场给阿凤添添堵罢了:她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好怕了。   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更不可能更惨;只是她没有想到会遇上大热闹,自然便借势要给阿凤一个大大的脸色。   也要扫一扫楚帝和楚皇的脸面。只要想到把江铭送进宫中,楚帝夫妻听到江铭所为后的脸色变化,就能让三公主快乐上一个月!   机不可失啊,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阿凤,你不要动怒,本宫可是为你好。”三公主得意的很,因为今天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在她看来就是上天有眼啊:“江铭如此的伤风败俗,就算你不介意,他醒了过来后还有脸活下去吗?” ☆、1021.第1021章 不能辱没   三公主伸手就把阿凤拉了起来,然后吩咐她身后的宫人:“给本宫收拾一下。没有眼色的东西,如果不是本宫自己找个座位,你是不是就要本宫一直站下去?”   “还有,没有看到长公主还没有座位?长公主敬长辈让座给本宫是应该的,但是你们这些没有眼色的东西——肖有福,其它人不懂事也就罢了,你居然也不知道给阿凤安座,当真是不会伺候。”   她拍了几下手:“唉,看阿凤你身边就没有个得力的人,想来你平常也是极累的,所以才会看不住自己的驸马啊。倒也不怪你,毕竟事事要你自己去劳心劳力,哪里就能顾的周全?”   “看来还要本宫这个长辈为你打算一二才是啊。瞧瞧,阿凤你都用了些什么人——肖有福半个身子入土的人,连走路都要人扶了还能伺候你?”   “再看看那边的牡丹,是她吧?听人说被你五皇弟给弄大了肚子?这样不检点的女子留在身边,不是教坏了你就是会勾了你驸马爷的心走——不是我说你啊阿凤,你可得长点心,这样的狐狸精还留在身边做什么?”   “再看看那边半死的小太监,居然做出了卖主的事情来,啧啧,阿凤你得有多么的让人失望,才能让身边的人如此背心离德呢?”   “说到这里,本宫实在是不想再说下去了,嗯,看来你的驸马爷江铭‘红杏出墙’也是有原因的啊。算了,还是本宫劳累些,进宫向皇上进言给你重新选一些身边人吧。”   她说完回头看到阿凤刚坐过的椅子还没有收拾,立时就把眼睛瞪了起来:“你——!”   她没有发作出来,是因为阿凤闲闲的、凉凉的接了一句话:“三皇姑教训的是。不过阿凤认为还是不要听三皇姑的教导为好,因为阿凤再不长进,至少到如今不管是自己还是身边人都平平安安的。”   “阿凤怕听了三皇姑您的教导后,日后也落个除了自身之外,所有人都要人头落地啊。”她叹了口气:“肖公公倒是不老,三皇姑您看我现在可是有椅子可坐的。”   她话音一落就坐了下去——那把在三公主面前的椅子,就在霎间由肖有福挪到了阿凤的身后;阿凤坐的是稳稳当当。   “有些人啊,不能只看那张脸的;看着倒是年青不少,但是手脚不利落啊,已经是七老八十了;倒是如肖公公这样的人,看上去倒像是年老,但是手脚利落的像是十八。”   阿凤说到这里看向肖有福:“我这里可少不了肖公公的,只能再辛苦肖公公多当个几十年的差了。”   肖有福眉开眼笑,那笑容说不出来的献媚:“那是长公主的荣宠,是我的福气呢。”他就仿佛是刚入宫的小太监,得了长公主的青眼连骨头都轻了三分。   三公主当然知道肖有福就算被皇上看重,也不可能再献媚了,肖有福之所以如此做,不过是故意做过给她看的。   “不知道敬长辈。”三公主横眉冷目的瞪向阿凤,见阿凤完全没有要给她脸面的意思,当下就不客气的道:“来人,来人,拖了江铭送进宫中!”   阿凤站了起来:“这张椅子,看来还是让三皇姑坐为好。”话说完她伸手就揪住了三公主的衣领,然后把三公主按进了椅子里。   三公主没有防备被吓得尖叫几声,可是她的人看了看肖有福居然连敢上前救她都不敢,个个如同木雕般站在原地不动。   阿凤并没有松开三公主的衣领,反而还抬起一只脚来踩到了椅子上:“本宫倒要看看,哪个敢动本宫的驸马?!”   一只手轻轻的搭到了阿凤的胳膊上:“有我在的时候,这动手的粗活儿,自然应该由为夫的来才是。”   江铭的身上的酒气还没有散,但是有傅小天在,他和铁瑛想要不清醒过来也难啊:“阿凤,今天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要被一些小人给坏了心情。”   阿凤转头:“可是他们……”她已经要气炸了。在她大婚的时候,有人如此这般的算计江铭。   江铭淡淡的一笑:“我知道,不要紧的。有我在,我是你的驸马爷啊。”他说完还挺了一下胸:“名正言顺,再也不像从前一会儿可能是,一会儿又可能不是的。”   他还说笑了一句,轻轻拉起阿凤的手来:“我还想,要到更晚些才能见到你呢。也多亏了这些小人,我居然能早一点见到你。”   “我,想你了,阿凤。”在新房当中看到阿凤的模样,江铭的心里就甜到发痒,总是想回去坐到阿凤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阿凤,他就能真切的看到幸福在发光。   三公主最为擅长的就是扫兴了:“你再花言巧语有用吗?!你做出来的丑事不会认为你说几句甜言蜜语,所有人都像阿凤一样忘掉吧?你如果还要脸,现在就应该自尽在阿凤面前谢罪。”   阿凤看到江铭,正心里有些委屈、有些酸涩,也有些安心和欢喜的复杂中时,三公主的大叫大嚷实在是让她极为气恼。   江铭伸手单臂搂过阿凤来,然后一脚就把三公主连人带椅给踢到了台阶下,看着三公主跌在地上还滚了几步远;他还很好心的等到三公主站起来后才道:“你,好吵。”   三公主的脸色铁青:“江铭,你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你今天成为驸马就无法无天了,你在我们这些公主面前就是奴才……”   “真是忍无可忍,你们藏着吧,我要把她丢进湖里让她清醒一下——三皇姐你说哪个是奴才?!”五驸马的声音就像是雷一样滚过每个人的耳朵。   江铭对五驸马欠了欠:“姑丈,今天是阿凤和我的大日子,嗯,这点小事儿就交给我来如何?如果我做的不让姑丈满意,姑丈再出手也不迟。”   五驸马哼了几声,又瞪三公主几眼,终于对江铭点了下头,却抱起双臂立在三公主不远处:如果江铭不能狠狠的教训三公主,他是真要亲自动手的。   江铭看了一眼随后出现的七驸马等人:“我从今以后就是阿凤的驸马了,不能辱没了阿凤,也不能辱没了驸马这两个字。”   他说完一伸手,旁边若无其事、一直在轻声安抚娥凰的铁瑛,伸手就把长剑放到了江铭的手中。   江铭一抖手剑鞘就甩到一边去,正好就打在定侯的腰上,把定侯痛的大叫了好几声;不过江铭没有理会定侯,闪身就到了三公主的面前,长剑直接就奔三公主的面门而去! ☆、1022.第1022章 马屁   三公主根本没有把江铭放在眼中。她连阿凤都没有放在眼里,何况是江铭这个新任的驸马爷呢?身为公主殿下的她,只要不谋反,这一辈子是铁定的荣华富贵,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过是被责骂几句——她还会怕?   换谁也不会知道怕字怎么写了。因此,哪怕阿凤是当今皇上最为得宠的女儿,身为公主的她自认有个长辈的身份在,根本就不怕皇帝会因为阿凤当真把她如何。   因此听到江铭的话后她还想耻笑几句呢:她倒是真想看看江铭要如何不辱没阿凤,又不辱没驸马两个字——这句话对旁人说也就罢了,对她如此说简单就是句笑话。   她可是公主!   但是三公主哪里想到,江铭说动手就动手,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一把长剑带着寒光直接就到了眼前呢。   说起来她面对江铭和阿凤可不是第一次了,之所以有这样的勇气,就是因为不管阿凤和江铭如何行事,始终不曾真正的伤到她分毫。   在她看来,那就是江铭和阿凤不敢,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再加上今天可是江铭和阿凤的大喜之日,江铭和阿凤还能对她这个长辈如何?   等到她看到长剑时,那长剑的冰冷之意已经激起了她脖子和耳后的鸡皮疙瘩,一声尖叫带着惊恐响起:死亡,就在一霎间和她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三公主吓得连救命都忙了叫,只是直着嗓子尖叫,那声音之高让不少人都不自由主去掩了耳朵了。   江铭的手很稳,剑尖刺破了三公主鼻尖上的皮肤便不动了,但他也没有把剑收回去,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三公主,任由她尖叫不止。   阿凤走到三公主面前很好心的道:“三皇姑,您可要仔细些,这剑稳您如果不稳脸上的伤——,滋一声变大了,那就不好了。”   三公主的尖叫收住了,可是脸色却更白了;这次她知道江铭和阿凤绝对绝对不是在吓她——无论从前多么像真的那也是假装出来的,眼下江铭是真的会动手。   事实上已经动了手,她的鼻尖已经受伤了,疼痛感让她再清楚不过那把剑带来的危险了。   “公主殿下,您为什么不说一句我敢不敢杀您的话,或者是您是公主,我如果敢伤您分毫那可是大逆之罪等等的话呢?您说吧,说实话我在等,我手中的剑也在等。”江铭舔了舔唇:“或者咱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他看向定侯:“你们两人也一起来打赌好了,就和我赌,咱们赌我敢不敢一剑当场杀了三公主。”   “你们赌我敢还是不敢呢?”江铭笑眯眯的:“你们两人在孤竹可也是有名有号的人,向来是有赌都会掺一脚,此时不会不给我这个新任驸马爷面子吧?”   铁瑛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朕也来掺一脚,嗯,我就赌你江铭不敢。”他说完嘿嘿的笑了起来:“如果你当真把三公主一剑刺死在当场,朕就把凤主封地周边三百里的土地及城池输给你。”   “那不是凤主的封地,如果你赢了,那就是你江铭的封地。如果江铭你输了的话,让朕来想一想,不能便宜了你小子啊。”   他摸了摸下巴又抬头看了一会儿天,然后嘻嘻哈哈的笑起来:“你如果输了,江铭,你三个月内不能和阿凤同房。如何?”   江铭还没有说话呢,三公主就已经叫了起来:“不好!孤竹皇帝陛下,您这不是明白着要本宫的性命吗?你如果真是男人,你就亲自动手,借江铭之手算……”   铁瑛笑了看向三公主:“你说对了,朕就是想要你的性命,不过朕动手还是江铭动手嘛——”他看向江铭挤了一下眼睛。   江铭淡淡的把话接了过去:“我和孤竹皇帝陛下谁动手都是一样的。”   阿凤瞪了一眼铁瑛:“皇嫂,皇兄他又欺负我们。”三个月不能同房?这个铁瑛真是皮痒了,等回头看她和江铭如何收拾收拾他。   娥凰听到阿凤的话立马就瞪向铁瑛:“皇上,您这是玩笑话,但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天知道会把您的话理解什么。依本宫来看,如果万一妹婿输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儿就给我们做孩子吧。”   “阿凤,你第一孩儿如果是男孩子,以后就是我们孤竹的驸马爷;如果是女孩子的话,那就是我们的儿媳。江铭,阿凤,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说到这里她一笑:“所以本宫也来和江铭赌一赌,和我们皇上赌的一样,不过本宫的赌注嘛,就是让本宫的第一孩子给你们——是男做个女婿,是女就做个儿媳。”   江铭连忙答应下来:“皇后的赌注我们接下了。嗯,这个行礼不方便,就由阿凤代我谢皇后娘娘的美意。”   三公主听的心头拔凉拔凉的,眼睛向四周瞄去,希望有人能出去给她送个信儿——她怎么也是大楚的公主,有人要杀她楚帝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你们,赌什么?”铁瑛看向了定侯和靖侯,笑的很温柔,一口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朕就替你们做主,以你们的性命来赌吧。”   “不过赌江铭敢或是不敢,还是由你们来做主吧,这样不管输赢你们才能心服口服啊。”他把两只手拢到了袖子里:“你们如果哑了的话,那舌头想来留着也无甚用处了。”   定侯吓的一哆嗦,被打的要死要活的,还要参与什么赌注:不是说还要留下一个活口吗,听这话的意思,他们皇帝和江铭都改了主意啊。   “臣等赌凤主驸马胆气无双,自然敢当场杀掉敢心怀恶念的楚三公主。”定侯不傻,他此时可不想和铁瑛唱反调。   靖侯的想法却不同,眼睛转了几转后开口道:“凤主驸马虽然勇气无双,但智谋更要强上一筹,在此时怎么会以身犯险?”   “楚三公主有错在先,自有大楚皇帝陛下发落;想来凤主驸马也只是教训一下三公主而已,臣赌凤主驸马会放过三公主。”   他赌的和定侯不一样,却对江铭和阿凤的称呼很上路,就仿佛真把阿凤和江铭当成了孤竹人般;而且,他还没有说出不敢两个字来,反而用了放过两个字来拍江铭的马屁。 ☆、1023.第1023章 上了贼船   江铭看了一眼靖侯,然后笑了笑道:“你很聪明嘛。”   听到江铭的话,靖侯心里大定,知道自己赌对了,忍不住看了一眼定侯,眼底有着得意;虽然他和定侯感情一直很好,但是现在只能活一个人,当然是他活下来更好。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比定侯聪明,从而能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自然要得意几分。现在定侯已经不再是他的兄弟,而是你死我活的仇敌了。   铁瑛怎么可能会当真杀了三公主,不管江铭是如何说的,那也只是吓吓三公主罢了;要知道,那可是公主殿下,杀了那可是天大的罪,哪怕江铭是驸马楚帝也不会饶过他。   靖侯自认为看透了一切,转头对打他的人喝道:“你没有听到驸马爷的话嘛,还打?!我赢了,知道么,我是能活下来的人。”   “我活下来了,我就还是孤竹的侯爷——你知道我祖父是谁嘛,那可是和我们太祖是同胞兄弟!你再敢动我,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自然无人理会靖侯的话,反而因为他的张狂,下手之人的力道又重了三分。   和靖侯的笃定不同,三公主的心可是拎的极高,哪里能放得下?她看着江铭的眼睛,想看出江铭的真正用意,但是看到现在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你杀本宫,也不值得,是不是?”人在刀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高贵尊卑了,三公主此时也会说好听的话了:“不要说以你的性命来相抵了,就是因本宫之死伤到你,只怕阿凤也会心痛莫名的。”   “你刚做了驸马爷,和阿凤多么不容易啊,怎么能因为本宫就伤了阿凤的心呢?还有啊,不管本宫做过什么,在世人的眼中本宫可是阿凤的长辈啊,你杀了本宫可就会让阿凤背上恶名的。”   “因为本宫,真的不值得的,你想想啊,你舍得让阿凤被人当成一个坏人吗?把剑放下,咱们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三公主努力的说了半天,可是江铭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那剑更是没有动一分;三公主见江铭看向四周了,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长剑如影随形的跟了上来,并且剑尖又刺进去了一点点;虽然只不过是多刺进一点点去,可是疼痛却让三公主流下了泪水来,而血,也自剑尖处渗了出来。   阿凤淡淡的道:“我都说过了,三皇姑你为什么还要乱动呢?”她很好心的上前用手帕给三公主试泪:“您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刀剑无眼啊,万一的话那您可没有地方去后悔不是?”   三公主听的真想掐死阿凤,但也只能想想了,如今她的性命还捏在江铭的手中呢,哪里还能再去害人。   江铭看向四周:“没有人赌了吗?你们当中,我可能认识一大半的,平常可是听说你们极好赌的,如今这般可是看不起我江某?”   七驸马抚掌:“这样的赌局百年难得一遇,我赌了——我赌你江铭不敢杀啊,那怎么也是一位公主殿下嘛。嗯,就赌我京城外的一处庄子好了。”   五驸马等人也跟着压了赌注,所有的公主驸马都押江铭不敢杀三公主。   三公主听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驸马们就算了,姐妹们一场,五皇姐你们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阿凤只好又给她擦眼泪:“唉,三皇姑想来平日里行事太过慈善啊,所以如今大家才都想你活着嘛——没有几个人想您死在当场呢,您这是哭什么呢。”   “不过,您也猜一猜,我们敢不敢当场就杀了您呢?”她看着三公主的眼睛,身子前倾一分:“杀了你可谓是一了百了,可以绝了那无穷的后患。”   三公主听的心头更加发寒,想要求饶可是阿凤和江铭都不理会她——四周看热闹的人如今是脸色苦的都变绿了,眼瞅着就能变成一个个的人形苦瓜。   关在屋里的人也被牡丹等人放了出来,人人都要参与江铭的赌局。赌,这些人中大半都有这个爱好的,但是赌一位公主殿下会不会死在当场,他们可真没有这个胆子。   可是不赌?看看阿凤这位长公主的脸色,再瞧瞧江铭的手中的长剑,还有两位老王妃:她们在牡丹和肖有福的伺候下,已经开始记赌注了——众人是有苦难言,那个不敢赌的不字是死也吐不出口来。   江铭自有他的打算,可不是单为戏耍三公主:院里院外这么多人,打、骂都不能让他们封紧嘴巴的,唯一的法子就是拉他们下水。   让他们也掺一脚,到时候为了他们自己的身家性命,没有一个人再敢乱说话;所以,之前威胁众人的话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眼下这才是真正的封口呢。   众人不得不加了赌注,又因为两位老王妃的目光,个个都赌三公主会活下来——她就是赌江铭绝不敢杀了三公主。   这可不就是激江铭动手嘛,要知道江铭加上阿凤,也不可能输的起啊;何况,一个男人被众人指着鼻子说不敢,但凡有点血气岂能就此忍了?   所有的人,连跟在三公主身边的宫人太监都赌了,两位老王妃才收笔;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赌注后签名画了押,到时候想不承认都不可能的:而老王妃呢,把写满字的纸张收了起来。   这天下间,除了大楚的帝后和太后,谁还能让两位老王妃把东西拿出来?至于抢——先摸一摸自家的脖子比不比郑、鲁两家的刀剑硬再说。   江铭叹口气:“居然这么多人都认为我不敢?!想不到我江铭在你们的心目是个胆小鬼啊——原本我还真的没有想过要杀人,倒底是我和长公主的大喜之日啊。”   “但是现在我还能不杀吗?不杀我江铭就成了胆小之人,就被你们永远也瞧不起了!”   众人很想对江铭说:你不杀三公主好了,我们绝不会瞧不起你——可是他们瞧一眼两位老王妃,每一个都极聪明的闭上了嘴。   这贼船,他们已经上了,想要下去却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1024.第1024章 有功无过   三公主瞅着江铭一时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对的:江铭的用意是什么,到了现在她依然摸不准——江铭和阿凤是真要杀她吗?   不过她倒是相信江铭和阿凤是对她真动了杀机,就算今天能放过她,以后也不可能放过她的。   江铭终于正视了三公主:“殿下,你也听到了,这么多人都认为我是胆小鬼;大丈夫顶天立地说一不二,既然他们都说我不敢,那我只能敢一个给他们看看了。”   “所以就要委屈殿下了,还希望殿下能体谅臣的不得已,不要对臣生出怪罪之心来。嗯,九泉之下殿下想要报仇的话,那也要记清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句话,不要忘了你可不是死在我一人手上的。”   众人听的真想破口大骂,但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只能骂自己怎么这么好事儿,吃个喜酒不好好的吃,来看的什么热闹。   三公主咬牙:“你杀了我,也是要偿命的!”她还真的对在场之人恨透了,尤其是伺候她的人——她脱难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不是江铭和阿凤,而是这些伺候她的人。   “江铭,你不想让阿凤以后孤孤单单的吧?咱们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冤仇,说倒底还是一家人,不如就这样算了。”   “阿凤和你去过你们的小日子,本宫以后绝不和你们过不去,你千万不要中了那些小人的激将之法。本宫再有不是也是公主啊,你杀了我皇上会问罪于你的。”   “两败俱伤也只是让仇人快,你江铭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对吧?”她再三的努力,想要让江铭把长剑放下来。   江铭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然后看一眼四周的人回头又对三公主一笑:“殿下,我的确是不会做蠢事的。”   “不过,杀了你只有功而无过,我为什么不杀呢?为国除害,我江铭向来不会落于人后的。殿下,还要谢谢你在阿凤和我大婚之日送来的这场大功劳。”   他把长剑收了回来,可是不等三公主松口气,长剑便又架在了三公主的脖子上:“你同孤竹国的定侯、靖侯勾结,妄图谋害孤竹皇帝陛下,还妄图挑起两国战事——此等卖国大罪,你就算是公主殿下也不能免其罪啊。”   “正好被我江铭发现此奸计,并且成功阻止还救下了孤竹皇帝陛下,击毙了身为主谋之一的三公主和孤竹的一位侯爷,活捉了孤竹的一位侯爷;嗯,臣想了又想,臣不知道杀一个叛国之人有何罪。”   “你,可以死而瞑目了吧?”江铭看着三公主的目光里全是冰冷的杀意:“敢伤阿凤的人,不管她身份如何高贵,下场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三公主愣了愣:“你、你不过是因私仇而要谋害本宫,以为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能脱罪吗?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因为本宫和阿凤过不去,你才容不得本宫的!”   江铭笑了,用剑拍了一下三公主的肩膀:“我说出来,就是要让你做个明白鬼,如此而已;至于你罪行,这里可不是有我一个人。”   “先有孤竹两位侯爷发难,后有你三公主跳出来为难阿凤——你所有的言行大家都看在眼中,你对孤竹两位谋逆且有要灭大楚之心的侯爷鼎力相助,是明晃晃的不加一点掩饰啊。”   “哪怕臣想要为殿下你说几句回护之言,但是臣想了又想,真无法让人相信殿下你啊。叛国之人,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我身为大楚的将领,自然要为国除贼。”   阿凤叹了口气:“众位前来道贺本宫和驸马的大婚,却不想能相助驸马解了孤竹和大楚两国之危——这也是上天对大楚的相佑啊。诸位今天所立之功,本宫自会向父皇言明。”   想要人服服帖帖的不造反,只是用强打骂是不可行的,威胁也只能短时间有用,再加上利诱才能完完全全的让人把嘴巴闭上。   大家本来认为是上了贼船,不得已只能把嘴巴闭上,但是心里当然对江铭和阿凤没有好感,只不过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但是现在人人心中都是一喜,没有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变化,他们什么也没有做,看个热闹还能看出功劳来,当真是喜从天降啊。   三公主的所为很多人都看到了眼中,听到江铭的话后、再想想自己写下来的赌注,所有人立马就认定三公主是卖国之人,绝对和孤竹的定侯、靖侯有勾结。   至于定侯和靖侯,他们对江铭和阿凤的话,听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三分;孤竹的两位侯爷有一位被当场击毙了——那就是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这是铁板上钉钉啊。   此时定侯又抢在了靖侯前面:“谋逆之事同本侯无关,本侯也只是被靖侯所逼迫不得已才犯下大错。但是本侯现在要将功赎罪——我知道靖侯所有的谋算,其中有一半都是出自楚三公主之计。”   “三公主对大楚皇帝陛下多有不满,更是因为凤主驸马之弟的事情,对驸马和凤主是怀恨在心;因此她是主动和靖侯联系,想要借孤竹之手除去凤主和驸马。”   靖侯恨的真想咬下自己的舌头来,平日里比自己蠢的定侯,为什么在此时会比自己还要机灵呢?这些话居然被定侯抢在前面说了,如果自己要死在这里,留着这舌头还有什么用。   “冤枉啊,真是天大的冤枉!本侯才是被逼迫的人,一切主谋全是定候和三公主所为,我只是不得已被迫跟从——他们可是以本侯全家老小的性命相要胁啊,本侯是真的不得已。”   “三公主主动和定侯联系的,为了报仇她誓灭大楚;本来今天的计策是万无一失,至少三公主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才会有恃无恐的跳出来——实在也是三公主嫌弃我们办事不力,所以才会亲自上阵。”   他们力证三公主和他们要谋反的事情有关,不但有关还是主谋之一:真的假的现在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能留下性命啊。   事情已经败露,江铭和铁瑛完好无损,大楚人也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此时再不知道抱上阿凤和江铭的大腿,那就算今日能保住性命,他日孤竹和大楚的两位皇帝能留他们一条命吗?   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指证了三公主。 ☆、1025.第1025章 一剑毙命   三公主扭过头去瞪向定侯和靖侯,恨不得把两人的头都给拧下来:“你们,该死!居然敢含血喷人,助江铭诬蔑于本宫,你们是当真不知道死活。”   她哪里能想到定侯和靖侯会力证她是同伙呢?此事可不同于江铭开口说她叛国,也不同于有那么多人力证她的确做了叛国的事情——有敌方的人证实她是同伙,那几乎可以说是铁证如山啊。   但是,她自己最为清楚,她是清白的!她真的没有和定侯或是靖侯或是孤竹任何一位人有过什么来往,今天她跳出来完全是想出口恶气,给阿凤和江铭添堵罢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会对阿凤和江铭下黑手,趁着孤竹人做乱的时候,把阿凤和江铭一并弄死。   可是,她真的没有叛国,也没有想过要杀掉大楚皇帝。她只是蛮横惯了,只是嚣张惯了,只是跋扈惯了,对阿凤和江铭一直同她过不去是恨之入骨——这种恨和要谋反是完全不同的。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谋害大楚的皇帝,尤其是她在从前的驸马被满门抄斩后,她更是和皇权斗争离的很远,绝不会去掺和皇子争夺那把龙椅的事情。   多年来的小心行事,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有人给她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她明知自己无罪的情况,却束手无策。   江铭是被迫应对,事先并没有安排什么阴谋在等她;而江铭在醒来后做的一切,全在她的眼皮下,一举一动她都看的清清楚,直到最终给她扣上罪名她才看明白江铭的目的。   可是,她看的再明白却无力反击,因为江铭是明明白白诬蔑她,而这一点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掩饰:在场的众人只要不是蠢人都能明白三公主无罪,却无人肯为三公主说话。   就连孤竹定侯和靖候能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力证她是同伙,大楚的众人就更不会为她说一句话了——他们可不想也被当作是同伙啊。   江铭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然后把三公主困在其中挣脱不得:就像江铭所说,杀了你三公主不但无罪而且有功。   三公主直到此时才是真真正正的害怕了,自心底感到的惧意,让她霎间感到仿佛一下子身处隆冬:为什么要和这么可怕的人为敌,她的脑子肯定是坏掉了。   她此时才真的明白,江铭说会杀她、要杀她从来都不是威胁,而是一句陈述事实的大实话而已:他不只是说说,而是真能做得到。   “我、我没有叛国,我真的没有!”她大声的呼喊起来:“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阿凤、阿凤,你饶过我这一次吧,从此以后姑母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她哭号着跪坐在地上,不顾身份与尊荣的大哭着:“饶过我吧,饶过我吧,我、我以后潜心向佛。”   阿凤淡淡的道:“三姑母你认罪了,可惜有点晚。本来身为大楚的公主殿下,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以享,但是你偏做出让列祖列宗不能容的事情来。”   “你不要怪本宫,也不要怪江铭,更不要怪父皇,实在是你先对不起大楚的。”她转过身去掩面:“江铭,为了父皇着想,我请你代我动手吧。”   “宁可让史书记下是本宫手刃了三姑母,也不能让人对父皇说三道四。”她长长一叹:“三姑母,恕我不能给你一个体面的离世了。”   她并不想再手软放过三公主。对于三公主,不止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三公主都好像是得到了教训,但是事情一过三公主就好了伤疤忘了痛,有恃无恐的对她及江铭下手。   如果这次她和江铭再放过三公主,三公主事后也只会认为她身为公主就是一个免死金牌,不管她做什么最终人们也不过是吓吓她罢了,不会真的对她如何。   三公主惊恐的挣扎起来去拉阿凤的衣裙:“不,不,阿凤你知道我是清白!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杀人?而且你成亲了,也应该为儿女们多积德。”   “你们如此害我,不怕日后会有报应吗?放过我吧,阿凤,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阿凤转身低下头看了看三公主,再回头看向铁瑛和娥凰——铁瑛耸肩膀,意思是你看着办;阿凤再看向两位老王妃,两位老王妃的眼中只有杀意。   她再看向江铭时,江铭淡淡一笑拍了拍阿凤的肩膀:“你我自幼都过的很辛苦,所以我不想我们的儿女还要活在惊恐之中。”   “她会不会改是一回事,对于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却是另外一回事儿——等于是我们对所有要害我们的人说,来吧来吧,你们下的手再狠,只要最后你们肯知错,我们做为好人就会饶过你们。”   “你是坏人,你还会有顾忌吗,你还会在动手之前想一想吗?杀一儆佰。”江铭的眼中只有坚定:“我只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与我们的儿女,保护我们这个家。”   阿凤点点头转身走向两位老王妃,对三公主的求饶不管不顾了;七公主迎了上来,牵起她的手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狠毒,你们以后不只有你们两人,如今就已经不再是你们两人了。”   “有决断,才能绝后患。”七公主说完看向两位老王妃:“我的话你听不听,两位长辈的意思你总要好好的体会才是。”   江铭低下头看了一眼三公主:“请殿下,上路。”话音一落,他是手起剑落,没有半点的迟疑。   三公主的身子僵直了一下,然后她低头看向穿过自己身体的剑:“你、你居然真敢杀公主……”她的话就说到这里,身子便软软的倒在地上。   血流了出来,浸透了三公主的衣衫也浸湿了青石与旁边的黄土。   江铭的长剑刺出之后,院内院外寂静无声,所有人呆呆的看着江铭——不管他们原本赌了什么,可是他们心中还是有一丝不相信的,不相信江铭真的敢杀三公主。   因为,那可是公主殿下!哪怕三公主有什么错,那也要由大楚的皇帝陛下问罪定罪:没有哪一个楚国的臣民,真的敢杀一位楚国的公主。   江铭,今天却硬是这样做了,一剑毙命。 ☆、1026.第1026章 好险   江铭缓缓的抽回了长剑,抖抖长剑把血抖下去多半,又自肖有福的手中接过帕子来擦干净了长剑,才把长剑掷还给铁瑛。   “这剑极好,世上难得的好剑,也不算辱没了三公主——得此好剑相送,想来三公主九泉之下也不会再有什么遗憾。”   他抖了一下衣袍:“还好,衣袍还算干净,不然就有点煞风景了。”说完后他抬头看向院门:“张公公,就麻烦你回宫向皇上禀明一切了。”   “明儿一早,我会和阿凤一起进宫去给皇上、皇后请安叩头,到时候再向皇上言明一切。今天,我实在是难以分身,想来张公公能明白。”   江铭说完还笑了一下,笑的很是温暖,和刚刚那个要杀人的江铭就仿佛不是一个人般:“诸位受惊了,不过说起来倒底也是功劳一件,还要祝贺大家才是。”   “前面还备有薄酒,今天是长公主同我的大喜,诸位定要不醉不归啊。”他说完拱手为礼:“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诸位海涵。”   转个眼的功夫,他就已经从一个凶神化身成新郎倌,很殷勤的招呼着宾客们多吃些多喝些,一定要尽兴才算他是尽了地主之谊。   众人的心神都还没有定下来,不过面对这样一个轻描淡写就杀了公主的凶人,谁敢有半点的轻慢?人人还礼,大家都很客气,有人先说了两句祝福的话,于是就有人有样学样,不多时众人便说说笑笑起来,仿佛刚刚不曾有过什么惊心动魄的变故。   三公主的尸首没有人去故意关注,就算是不小心一眼瞟过去看到张有德正带着人收拾,也连忙收回目光,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   定侯和靖侯两个人就争着要活下来,倒也不用人开口问什么,两人都争着招供,生怕什么有用的被对方说了去,然后被江铭和阿凤饶了性命。   因此他们是越说越细致,就连孤竹宫里他们收买的小太监都说了出来,更不用说那些朝中被收买的大臣了。   听的娥凰直皱眉头,倒是铁瑛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把玩着酒杯也不说一句话,仿佛已经神游在外,根本没有在听定侯二人在说什么。   等定侯说出大楚宫中有人和他们勾结时,阿凤和江铭对视一眼;事情的经过定侯二人不说,阿凤和江铭也能想个大概:不过是有人想要借阿凤大婚之时,再借楚人之力除去铁瑛。   只不过,靖侯说大楚宫中的人,要求做为盟友的孤竹国人,要助其把大楚皇帝杀死,再另立新皇。   阿凤和江铭听的心头直跳:他们原以为只是大楚某些人被孤竹那些叛臣给利用了,却没有想到大楚宫中有人要密谋杀掉楚帝。   宫里会有人想要杀掉楚帝,那又想让谁取而代之呢?看来一场腥风血雨已经不远了,不管阿凤和江铭愿不愿意,他们都已经深陷其中。   定侯和靖侯两人都想要活命,眼见众人都不再理会他们,他们都有些着急;靖侯心思要灵活些:“皇上,这里许多人都看到您和凤主驸马……,臣可以让此事大白于天下的,只求皇上饶过臣的狗命。”   三公主就算是死了,就算无人会对今天的事情多说一个字,但是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江铭和铁瑛衣衫不整的模样,还有不少人看到他们相拥在一起:这事儿,却不会在看到的人心里消失。   就算大家知道江铭和铁瑛是清白,不过是被人算计了,但是也不能还他们二人的清白——孤竹和大楚的权贵圈子里,都有好男风的人。   铁瑛挑了挑眉头笑了,笑的邪里邪气:“你,认为朕在乎吗?”   定侯立时看向江铭:“是那个小太监,就是凤主身边的那个小柱子公公下的药,不是毒只是药,会让人像醉了一般人事不省,却没有什么其它的害处。”   “我还知道是小柱子脱掉了……”他想铁瑛也不是真不在乎,不过这里是大楚还是江铭的承诺更重要。   大不了,他以后就跟着江铭混了,从此之后不回孤竹也就是了。   江铭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是小柱子动的手?还好还好,这样就好。”他走到铁瑛身边,对娥凰欠了欠身子:“臣要借娘娘的夫君一用,还请娘娘不要怪臣孟浪。”   娥凰笑着回他:“那我就借你的娘子一用,你一会儿可不要怪我不知进退,在你们的新房里就是不离开。”   铁瑛大笑,一把就揽过了江铭来:“他们认为咱们会在乎。”   江铭撇了撇嘴角,伸手就搂住了铁瑛的脖子,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人们——大家之所以目瞪口呆,不是因为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而是因为江铭居然对孤竹皇帝如此的不敬。   “有什么可在乎的?如果有人说咱们两个人不清不楚,那就不清不楚呗。”江铭看向阿凤:“你信吗?”   铁瑛看向娥凰:“你信吗?”   阿凤和娥凰齐齐送了一个白眼给两个大男人:“无聊。”然后两个女人手拉手坐回去,和两个老王妃说起话来,对于两个大男人的搂搂抱抱就像没有看到。   不过老王妃的眼角和嘴角都带着笑,也因为只有她们和肖有福等几个有数的人,能看到江铭和铁瑛在角力:两人看上去很亲密,可是两人的手臂怕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江铭看向众人:“你们愿意如何想随便,想要如何说请便——我不在乎的;我在乎的只有一个人的看法,所以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认为我和孤竹皇帝有一腿,那也没有什么。”   铁瑛大手拍在了江铭的脸上:“可不就是,就算人人斱指着朕的脊梁骨说朕好男色又如何?朕的皇后知道朕是什么人就足够了,朕才不会管天下人如何说呢。”   “朕,就是和江铭关系匪浅啊,那又怎么样?你们,咬朕啊。”他白了一眼定侯和靖侯:“你们就想出这样的计策来,实在是让朕感到丢人。”   “想要威胁朕退位,弄十个八个美人来,朕还真的会怕,至于男人,你们就送百儿八十的来朕都笑纳了。”   “你,惧内!”江铭狠狠的拍打着铁瑛的后背:“这事儿可真有点……”   铁瑛的眼睛瞟向了阿凤那边:“你继续说下去,把这句话说全了朕就佩服你是条汉子。”   “惧内,是衡量一个好男人的标准之一,嘿嘿。”江铭松开了铁瑛,有点不太放心的看向阿凤——唉,一时太过得意差点说错话啊,好险好险。 ☆、1027.第1027章 花烛夜   江铭和铁瑛的不在乎,还真有点出乎众人的预料;不过一会儿大家就想明白了,他们一个是孤竹的皇帝陛下,就算人们质疑他好男色又如何呢?反正只要他不是个昏君,孤竹人就不会对其有太大的不满。   至于另外一人大楚长公主的驸马,只要公主殿下相信他,他还用得着分辩吗?就算是大楚的皇帝也不可能会多说什么的——人家两口子的事情,皇上也不好过问。   因此,原本人们还绷的极紧的一根弦,就这样被铁瑛和江铭给化解了:当事人都不当一回事儿,他们再拿着这事儿当话说,那不是嫌自己麻烦少嘛。   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如此:如果你在乎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天大的坎,可是你如果不在乎,旁人就会发现这有什么啊——哪个傻子拿此事当计谋算计人?!   左右没有什么事情了,铁瑛和江铭也没有要留下众人的意思,众人也就三三两两的结伴开始向前殿而去:说实话,此时很多人都想狠狠的喝一杯酒——压压惊啊。   不少人已经打定主意,像江铭这种不要命的疯子,还是少惹为好:如果江铭真的不被皇帝问罪,他们这一辈子就算是要被人打死了,也不会和江铭为敌的。   和一个人为敌没有什么可怕的,和一个疯子为敌那就真是有点想不开了;如果和一个位高权重、武艺高强的疯子为敌,那就是要断送他们这一族的前程啊。   接下来,终于有了完全的喜庆之色,众人言谈不离阿凤和江铭对大楚的贡献,或是将来两人的幸福日子;只是,无人敢上前灌江铭的酒,这倒让江铭省了不少事情。   鲁柔柔和郑小侯爷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们这些人不在,江铭是真的不会吃醉酒了;这也让两位老王妃省了不少心,她们还笑称,如果一会儿再见不到鲁大壮和沈小侯爷,她们就不必守在新房外了。   听的阿凤脸上飞红却又心生感激,知道两位老人家是真的疼爱她。   终于,夜深了。众宾客尽兴后也有离开的,也有留下来想要闹洞房的: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不知情的宾客大有人在,所以人们还是热热闹闹的冲到了新房外起哄。   可是众人到了就傻了眼,因为两位老王妃全身披挂手握长长的棍棒,带着她们一手调教出来的丫头来——这些丫头,就是那些军中的精干士卒一对一也不是对手啊——在京城之中,谁都知道郑、鲁王府之内有这样一支精兵。   如今这样一支精兵守在阿凤的新房外,除了江铭一人外谁也不许进:众宾客那真是有理也讲不清了。   因为要和郑、鲁两王府的人讲理,首先就要能打得过他们才成;可是众宾客不要说打不过那些丫头们,就是打得过一个大男人也胜之不武不说:万一被几个丫头群起而攻之败了,那可真就是丢人丢大发了。   两位老王妃也不多话,谁有话说——打!谁想闹洞房——打!谁不服——打!   只要过了丫头们那一关,再过了她们两位老王妃的关:“那也不过去。”郑老王妃眉飞色舞:“打了我们两个妇道人家,说不定我们王爷就要找你们请教几招了。”   大楚京城之内的人都知道,郑、鲁两位老王爷那是极好的脾气,但是有个前提,那就是你没有打赢他们的王妃;否则,你就等着被老王爷带兵挑了你们府邸吧——老好人的脾气上来,那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的。   众人不敢对老王妃无礼,也不敢同那些丫头们交手,只好眼睁睁看着江铭对他们抱了抱拳就进屋。   江铭笑的很得意,因为无论有多少人想要闹洞房,想了多少招术都不会管用;因为阿凤和他请到了两位老王妃压阵,今天晚上就是属于他和阿凤的。   阿凤看到江铭进来就笑得眼睛眯起来:“也不知道鲁姐姐他们去了哪里,要不然此时看到他们的脸色,那才真正有趣儿呢。”   请两位老王妃出来,要对付的人主要是郑小侯爷和鲁柔柔等人,却不想到现在也不见鲁柔柔和郑小侯爷的身影。   江铭伸手牵起阿凤的手来:“嘘,不要提鲁大壮他们,今天晚上,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今天晚上是我们两个人的,只是我们两个人的。”   他说完看着阿凤:“你先坐下,我给你看点东西。”他把阿凤抱到了床上。本意只是要把阿凤放在床上,可是他却一时没有忍住就吻住了阿凤的唇。   要怪,只能怪阿凤的唇今天晚上太红艳太诱人了,就像熟透的樱桃,让人忍不住就要含在口中轻轻咬上一下。   只想轻吻一解馋意的江铭,却没有料到阿凤的唇比樱桃还要香甜,一尝之下就难以收住,越吻越深,完全忘了他的初衷。   阿凤只感觉今天晚上的江铭比起平日来,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好像带着一丝的危险——当然不是那种害人的危险,嗯,她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就是感觉到江铭更男人一些,更强硬了一点儿。   不容她的推拒,也不容她迟疑,带着她一同陷进了无边的热情中,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你,要给我看什么?”阿凤的脸很红,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刚刚太过投入所致。   江铭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的话,连忙坐起来,还是没有忍住给阿凤拢一拢头发:“我,要给你一个不一样、难忘的夜晚。”   “属于我们的第一个晚上,就应该是特别的。”他看着阿凤感觉自己嗓子里有点发干,能解他口渴的美妙全在阿凤的唇间;他艰难的移开的目光:“你等我一会儿。”   江铭起身走到橱子前打开,拿出一个包裹来:“我是一个粗人。不管我读过多少书,长年和军伍中人打交道,所以我真的不像才子那样有各种心思。”   “我知道你不介意,但是我还是想给你一个特别的夜晚,哪怕只有一次,也能让你感觉到我很用了心思,只为了能哄你开心。”   他抬眼看看阿凤,低下头开始忙碌起来:“说起来,练武之人也得天独厚啊,如果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做完这些怕是要累的坐在地上只喘气了。”   “可是我,却一点也不累反而全身都是力气。”他把最后一根蜡烛放好,然后又抱出厚厚实实的虎皮来铺好:“阿凤,你不要动。”   江铭把屋中的灯烛都吹灭了,然后才把他摆好的蜡烛一一点起,就像他所说,武人动作快,不过霎间阿凤眼前就是一片光明。   环环相扣的两颗心围绕着虎皮。   江铭抱起阿凤跳进两颗心中,把阿凤放在虎皮上:“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主意也不什么新鲜玩意儿,却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外面的心是我的,里面的心是你的;我把你的心放在我心里,有什么风风雨雨就由我来为你挡下。今天晚上,这两颗心就是我的誓言,终此一生不改。”   阿凤的眼睛迷蒙起来:“这是,我们的花烛夜。”她,当然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所以用她的唇来告诉江铭她倒底有多么的喜欢。 ☆、1028.第1028章 望月   阿凤和江铭此时有多甜蜜,某些人此时就有多么的不痛快。   但是天公也作美啊,云淡风清月亮星稀:如此好的夜晚,就是老天对阿凤和江铭最好的祝福;不管有多少人在诅咒这对新人,老天爷却是很给这对新人面子的。   宫中今天注定无眠,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的眼睛都满含着血丝,眼底藏着的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能明白东西: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挣扎的岁月中,四周隐藏着太多的杀机。   本来,太后认为自己杀出重围,这天下已经是她儿子的,她早已经高枕无忧了;直到此时,她才忽然醒悟过来,皇家向来都是以性命相争——只要有人活着,这种争夺永远也不会落幕。   在她活着的每一天里,总有人隐在暗处想要她的性命。直到这一刻,她才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么多年来她做错了多少!   她不但没有成为皇帝最大的助力,反而成了皇帝最大的敌人,做出了多少让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情?而她又给皇帝增了多少阻力、添了多少麻烦?   太后看着面前的皇帝,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本来到嘴边的话忽然就变成了一句感概:“哀家,有多少年不曾再牵过你的手?皇帝还记得嘛,哀家唤你为皇儿时,几乎天天牵着你的手,教你学会走路、教你学会用筷子。”   她说到这里眼里有些湿润:“曾经,在这宫里哀家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而哀家也是你最大的依仗。那个时候,哀家想的就是如何助皇儿坐上龙椅,却从来没有想过和皇帝心生嫌隙。”   “好在,一切还不晚,是不是?”太后看着皇帝,眼中除了希冀外再没有从前的种种猜疑;现在,她只是一个母亲,想要保护自己儿子的母亲,哪怕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母亲。   皇帝的眼中出现了恍惚,幼时的一切忽然就拉近到眼前,一幕一幕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第一次跌倒,他的第一次喜悦,他的第一次落泪,他的第一次失望——始终不变的,就是伴在他身边,温柔牵着他手的母亲。   皇后不便在此时提醒皇帝什么,只能先跪倒在地:“太后,实在是这些年来妾……”她不曾做错什么,但一家人向来需要的就不是分什么对与错。   太后放开皇帝的一只手,欠身弯腰拉起了皇后来;她的脸上闪过羞愧,手微微用力的握了握皇后:“你如果再说是你的错,岂不是让哀家再无容身之地?”   “这些年来,多亏有你陪着皇帝,我们母子还能平安的坐在这里商量对策,也是多亏有你在——不然的话,只怕这些人不会忍到今天才动手啊。”   “是哀家,这些年太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是哀家心胸太小,心眼太小,容不得皇帝身边再有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人。”   “皇后,从前的种种不是哀家一句对不住就能抹掉的,你的委屈也不是哀家一句话就能当作不存在;哀家想,以后能做一个好婆母,不是,做一个好母亲,把你当作女儿来对待,以稍补这些年来让你受的苦。”   “你,可愿意再尝试着把哀家当作母亲?”太后有些不好意思:“哀家也知道哀家实在是……,如果换作是哀家,也是一时难以解开心结。”   “哀家不该问你,问你就是逼你啊。你什么也不用说了,哀家现在只盼着我们一家人都能平平安安的。”她说到这里叹口气:“只是可怜阿凤那个孩子,此时她身边的人可中用?”   皇帝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一下子就开了窍,所以才会恍惚了一会儿,此时抬头看到太后的真诚:管它是因为什么,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快乐更重要的?   “阿凤身边的人足够,母后放心就是。”他反手握住太后的手:“孩儿还记得您给孩儿做的衣服,永远都是宫中其它人比不上的。”   “母后,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都不再提起。那些小人,不管是谁,我们一家人同心同德,相信宵小们的手段绝不可能伤到我们的。就像从前我们母子同心,如今不只是有我们母子了,又怎么可能会被那些小人谋害成功。”   皇后在心中长长一叹,不管她和阿凤吃过多少苦,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太后和皇帝的骨肉亲情。   她不恨吗?她不怨吗?但是,她是皇后,她是阿凤这位长公主的母后,所以她只能放下从前的一切,随着皇帝向太后表示过去的一切不再重提。   放下彼此的成见后,太后和皇后都很快发现,她们二人的想法居然比和皇帝更要合拍,简真是越说越投机。   皇后看到太后眼中真诚的愧疚,忽然间感觉太后真的改变也不是坏事儿啊,至少比她和太后要斗个你死我活强太多了。   太后与帝后冰释前嫌,三人促膝相谈的更多的反而不是什么计谋,而是皇帝小时候的趣事,以及太后和皇后努力向对方表现出来的善意。   相比起太后宫中的其乐融融,宫中一角的道院中却冷冷清清,只有一缕青烟向飘摇直上。   香案之前站立的人就是和太妃,她仰头看着天空的月亮,过了好半晌才道:“这月色,和多年前的这一天一模一样,美的让人心里泛凉。”   她身边伺立的自然是她的心腹人珠花:“娘娘,上天终于垂怜于您——多么的巧,那个所谓长公主大婚的日子,居然同小主子的忌日在同一天。”   和太妃点头:“是啊,居然是在同一天,嘿嘿,老天有眼啊。皇儿,皇儿,母妃这些年来一日也没有睡好,天天一闭眼就看到你躺在母妃怀中流血的样子。”   “终于,让母妃等到了亲自为你报仇的时候,你在九泉之下仔细看着,那对害死你的母子还有他们那一脉的所有人,是如何哭号在地为你偿命的。”   “母妃,不会让你等很久的。”和太妃喃喃的说完后,过了半晌才低头看向珠花:“这么多年来,我从不曾好好的欣赏过月色,仰起头来也不是为看月亮。”   “我,只是不想让眼泪流出来,没有为皇儿报仇之前,那眼泪无意义也太过软弱;希望,我很快就能好好的欣赏月色,也能静静的为皇儿哭上一回。” ☆、1029.第1029章 猜疑   和太妃终于转身,不再理会那些香案——在宫中是不许人们拜祭的,但是在她这小小的道院中,自然不会有那样的规矩。   哪怕是被宫中人发现了香案也不要紧,因为这里本就是道院,说一句供奉月神谁还能再挑出她的毛病来?多年来,和太妃一直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拜祭她的儿子,却没有引起人的怀疑来。   珠花紧紧的跟在和太妃的身后:“娘娘,纯儿已经落在那些人手中,明儿一早皇帝肯定会过问的,要不要像处理长公主一样……”   她顿了顿还是加上了一句:“最好的机会就在今天晚上,娘娘。过了今天晚上,我们还有的是机会,但是纯儿怕把一切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最主要的是,她是知道娘娘您的。”珠花抬头:“奴婢认为还是一绝后患的好。纯儿,本来也只是一枚棋子,只是没有想到她会那么蠢,迫使我们把一切都提前了。”   和太妃微微一笑:“也没有什么蠢不蠢的,如此才能让那些聪明人百思不得其解嘛;偶然间发作,可比特意的安排要巧妙。”   “纯儿嘛,还不能杀,留着她可是有大用的。”她看向珠花:“你俯耳过来。”她轻轻在珠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安排妥当,纯儿绝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天色还没有亮,肖公公和牡丹便已经接连叫起了四五次——阿凤没有作声,只是因为有些害羞,而不是因为还在沉睡。   她把头缩在被子里,呼吸有些急促;一来是因为她现在身无寸缕,且身边还有江铭紧紧贴着她;二来嘛,当然是因为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疯狂。   真是羞死人了。她醒了过来后就一直在装睡,一动不敢动,因为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江铭:说句早上好?可是经过昨天晚上,她实在是做不到当作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江铭伸手把阿凤拉到了自己身上:“你这是怕带我去见父皇母后?你不会是现在嫌弃我了吧?你可要想好喽,你不对我负责任,我的长公主殿下,我绝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给你看的。”   阿凤羞恼的拍了他一下:“快穿衣服啦,一会儿他们进来多……呀,你做什么,不,哦,江铭——”   牡丹什么也没有听到,肖有福的耳力向来不错,在阿凤呻吟着责怪江铭后,他咳了两声:“牡丹啊,我的衣角今天早上被扯坏了,一会儿要进宫多有失仪,你能不能给我补一补?”   牡丹有些奇怪,因为肖有福肯定不止身上这一套衣服:不论新旧,只要进宫肖有福身上的衣裳样式是千篇一律——这一身坏了再换一身就是,为什么非要现在补呢?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带着肖有福去补衣服;他们两人好像都忘了,原本他们站在门外是为了叫阿凤和江铭起来入宫谢恩的。   阿凤和江铭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穿好了衣服,只是阿凤的脸红的根本不需要胭脂了;原本江铭还想来个画眉之乐,但是却被牡丹不客气给轰了出去。   刚梳洗完毕,宫中就来人了;来的不是第五也不是张有德,居然是吕有寿——阿凤的心就微微一沉,认为太后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纯儿,那可是韩家最后的一根独苗了,太后自然是要死保的。可是一切出乎阿凤的预料,太后赐了一桌的精美食物,居然一半是阿凤爱吃的,一半都是江铭爱吃的。   除此之外,太后还让吕有寿带了一道口谕过来:阿凤和江铭不要着急,好好的吃过东西再入宫,因为皇家礼仪太过繁重,不吃东西怕会饿晕人的。   阿凤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确定今天的太阳还是打东边出来的,不由的怀疑太后可能有其它的诡计。   但是太后赐下来的饭菜味道极好,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阿凤还叫来了傅小天确认,最终这些饭菜下了肚,阿凤还在猜想太后的用意。   江铭偷亲一下阿凤,惹的阿凤用手肘撞江铭的肋下,他很委屈看着阿凤:“我都叫了你三声,可是你不理我。”   阿凤托着下巴:“你说,太后又想做什么?不会我们一进宫,就把我们找个罪名关起来吧?或者是先示好,然后我们一到她就向我们要纯儿?”   江铭拍了一下她的头:“不会的,你是被太后吓到了,却忘了一件最最根本的事情。咱们的父皇,那可是太后的儿子,这天下间没有哪个母亲不会为儿女着想的。”   他对父皇两个字很是得意,只要有机会就要称呼一遍——皇帝变成他父皇了,嗯,这事儿的好处应该少不了。   阿凤白了他一眼:“你把太后想的太好了。”她是不相信太后会为皇帝着想的,因为太后一直都是为她自己、为韩家着想,从来不曾替皇帝着想过。   两人说话间到了宫门处,然后阿凤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种平静没有半点意外的就到了帝后面前。   当阿凤看到太后也在时,她才看了江铭一眼:瞧,我猜的没有错吧,太后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可是太后没有提纯儿一个字,笑眯眯的看着阿凤和江铭施礼,然后又让人扶起阿凤和江铭来,还打趣了几句阿凤,更是叮嘱了江铭几句:“我们阿凤的脾气不好,可是人好心眼儿尤其好,所以平日里你就多让着阿凤三分。”   还真有几分皇祖母的样子,听的阿凤几乎怀疑自己这是做梦;可是等到接过赏赐来,太后的赏赐居然重过了帝后,阿凤才开始琢磨江铭的话也许是真的。   既然如此,阿凤也不等太后开口了,更不理会她和江铭还在大喜之中,直接就把纯儿的事情说了出来。   太后和皇后倒没有什么,反倒是皇帝的脸色有些尴尬:他对纯儿原本就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不过是一时心情不好、再加上贪恋纯儿的年青而已;所以,此时他并没有恼怒江铭,只是感觉在皇后面前提到纯儿,很有点抹不开脸。   “行了,你们都是多年的夫妻了,你的德行皇后会不知道?咱们可以既往不咎,但是皇帝你也要答应我们娘俩,这是最后一次。”太后直接开口解开了帝后间的尴尬。   阿凤发现皇后和太后还真的不同以往,两个人真有那么三分的亲厚:这一晚上,宫里变了天?!   纯儿,被带了上来。她一看到太后就眼含热泪的跪下了:“太后,请为纯儿做主。” ☆、1030.第1030章 恨如狂   纯儿的身上并不脏,倒是极为干净:她在来之前,请求过要梳洗,而在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人为难她;这一点倒没有什么可疑的。   她所穿的衣裙显然也是精心之选,素白的衣裙,全身上下没有其它的颜色,也没有其它的装饰。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素白的手帕扎起来,脚上是一双洁白布袜和一双麻黄色的布鞋。   大楚的民间有一句老话儿:要想俏一身孝。这句话的确有男人们的坏心思在,但是也说出一个事实,白色的衣裙能让女子有另外一种美。   纯儿就算不落一滴泪,只凭这一身的装扮也楚楚可怜的紧,更不要说她一进来就扑倒在地上哀哀而泣了。   “不洁之人原本应该一死以示清白,可是纯儿被人冤枉,身背罪名而死是纯儿所不愿。请太后为纯儿做主,还纯儿一个清白——皇上的恩宠纯儿无以为报,只能下一辈子再……”   皇帝的眉头微微一皱:“纯儿,你这一身的衣裙是谁为你准备的?”他是皇帝也是男人,所以有着大多男人身上的缺点——好色。   但是他的好色却和平常男人不同,因为他想要什么女子也只是一句话,且他并不会因为女色而误了正事,所以他一句话就切中了要害。   阿凤和江铭谁也没有多说话。阿凤今天一身的礼服,重的让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了:实实在在是太沉了。   而江铭的心思全阿凤的身上,一只手看似扶在阿凤的腰上,其实是为阿凤拎着衣裙,为她减轻些重量:他们哪里还会为纯儿多费心思。   把纯儿交给皇帝后,纯儿就和他们没有关系了。至于说纯儿和谁有染——第五可就在皇后身侧,一张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看到纯儿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把纯儿笑的脸色发白,倒更好让她更加楚楚可怜,并没有坏了纯儿的事情;但纯儿也不敢再看第五一眼了。   “纯儿的衣裙,是纯儿求人、求人……”纯儿有点支支吾吾,抬头看向太后想让太后为她解围。   太后一直不曾开口,哪怕是纯儿接连几次请她做主,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此时见纯儿看过来,太后的脸上闪过怒色,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   “哀家原不想动怒的,因为今天可是哀家嫡长孙女的大喜之期,哀家不想坏了他们小两口的好心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请哀家为你做主——做什么主?把你赐给第五那个老家伙做对食?!”   纯儿一下子呆住了,抬头痴痴的看着太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是真的没有料到太后会变脸,因为就在昨天太后还对她极为亲厚,待阿凤如同仇人呢。   一个夜晚而已太后就变了,为什么?她不相信有人能强迫太后,哪怕是皇帝面对太后也不可能用强的。   “你让哀家为你做主,是不是想让哀家为你说话,替你向皇帝说情放过你?!哀家的确可以如此做,但是哀家为什么要为你如此做?!”太后的话却越来越冷。   阿凤扫了一眼太后,确定她不是在作戏,是真的怒了。现在,阿凤是真相信太后不会救纯儿了,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纯儿却一脸的错愕:“太后,太后,我是韩家最终后一人,是您嫡亲的……”她后来一直跟在太后的身边,所以才有她被太后带大一说。   再加上她如今是韩家最后的一根苗了,太后对韩家是如何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才不能明白此时太后的变色。   无论如何,太后发作的对像都不应该是她才对。纯儿看向了阿凤和江铭,她认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变故,而这个变故十成十是阿凤和江铭的手段。   “你闭嘴!”纯儿不提韩家还好些,她一提韩家就更让太后气不打一处来:“韩家又如何,韩家荣华富贵都是皇帝和哀家赐与的!可是韩家却如何回报哀家,如何回报皇上的?!”   “原本哀家还以为你同那些人不一样,想不到最终还是一个样的!你是不是认为哀家会为了韩家,和皇帝再次闹个不愉快,甚至是母子反目?!”   “哀家的确出自韩家,所以才会对韩家多有回护,这却让你们这些人不知道感恩,反而认为哀家就应该如此。可是你和那些人却忘了一件事情,哀家是韩家人,却更是一位母亲!”   太后的脸狰狞起来:“不管是谁要害哀家的儿子,哀家都会要他的命!不管是谁,哪怕你是韩家的最后一人,那又如何?我宁可绝了韩家的后,也不可能断了我皇家的根!”   “哀家,是太后,是皇家的太后;哀家,不是韩家的太后。所以,你做了什么好好的说个清楚,看在你是韩家最后一人的份儿,说不定皇帝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否则的话,哀家就容不下你。”太后说完一拍桌子:“你,听清楚了吗?”她在韩家要谋反时没有醒悟过来,因为整件事情到了最后她才知晓。   也就是刚刚还把韩家当作他们母子最大的依伏,转个眼韩家就成了谋逆的贼子——皇帝安然无恙,而韩家满门抄斩!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太后无法去想皇帝有多么的危险,因为她满眼看到的都是韩家人的鲜血;但是现在却不同,有人要谋害皇帝,而此人就在宫中她和皇帝却不知道此人是谁。   这种危险就如同从前的那些年月,她知道宫中有敌人也有朋友,可是她却不知道哪些是真正的敌人,而哪些又是真正的朋友:危险,时时刻刻都在她的身边喘着气,想要把她和儿子一口吞下去。   所以,太后一下子醒悟过来:如果她再和皇帝离心背德,那么最终她等到的就是她和皇帝的死期。   醒悟过来的太后,再也听不得纯儿那样的话了,因为她很清楚她做错过什么,而现在她却不能再错下去。   “果然如此。你不过是利用韩家,用韩家人的血和肉铺就你和你儿子的锦绣宝座!说什么为韩家着想,压根儿你就不曾把自己当作是韩家人,才能看着韩家被满门抄斩。”   纯儿瞪着太后咬牙切齿:“你,晚上睡得下吗?韩家那么多人都在九泉下念着你的名字,你真的能睡得着?!”   她恨透了太后,想不到太后果然就是这样一个狠心的人;此时,连为韩家保留一点血脉都不肯——太后所思所虑只有一点,那就是皇帝的宝座! ☆、1031.第1031章 十天   纯儿的眼睛都充血了,恨恨的盯着太后,毫不留情的指责着太后把韩家当作棋子来用,最终到无用之时就要连根拔起。   她是真的无法接受才会如此的受伤。她一直认为韩家就剩下她和太后两个人,哪怕太后待她再不亲厚,也不可能看着她落入死地的。   真相,让她撕心裂肺的疼,感觉那些死去的韩家人每一个都那么的可怜,都成为了太后和皇帝的踏脚石。   她,不能原谅太后,也不能原谅皇帝。血债,当然要用血来偿!   皇后皱着眉头喝斥纯儿闭嘴,但是纯儿根本不听,第五过去两掌就让她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可是纯儿眼中的恨意没有减去一点,反而更多了三分。   “皇上问你的话,你没有听到吗?”皇后不想问纯儿的。由她来开口,就实在是太给纯儿脸面了。   可是现在太后被气的不轻,皇帝脸色铁青,也只有她这个皇后来问了。不过纯儿可不买帐,冷冷的哼了一声:“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反正你们也杀了那么多的韩家人,不差我一个。”   “留下我一个来展示你们的假慈悲,嘿,真是不必了。”纯儿挺了挺腰:“皇上,纯儿我没有想到,你身为帝皇居然言而无信。”   “你说要给我一个名份的,最终却是把我关到大牢中。这也只能怪我不长眼睛,原本你能把结发的皇后关到冷宫里多年,我一个小小的宫人,能落个全尸就是皇上你的恩典了吧?”   纯儿肆无忌惮的讥讽着皇帝,完全不把自己的生死当回事儿。   皇帝怒喝:“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还敢提什么朕的诺言——朕的诺言是对你一个纯良的女孩子许下的,不是对一个心狠手辣、心思深沉的毒妇许下的。”   纯儿盯着他的眼睛:“你当我真的对你心动吗?呸——!我不过是想借你的势来杀你罢了,最终没有成功那也是天意。”   “敢杀我?杀了我,你们怎么能找到在宫中那个想要你们性命的人?这宫里可有几千人呢,皇帝和太后你们能把每个人都杀掉吗?哈哈。”   “不要告诉我你们还有其它人在手上,那个和人联系的宫人,收买长公主身边人的宫人,在昨天晚上已经变成了尸首。”   “我不相信你们能在一具尸体嘴里问出东西来。活口,只有我一个,杀我?我倒是不怕的,只是怕皇上你怜香惜玉,不舍得下杀手啊。”   纯儿站起来理了一下衣裙,对皇帝飞了一个媚眼:“还有,皇上你真的能忘了我们的欢好吗?在我的身上能得到的快乐,你在旁人那里能得到吗?”   “哈哈,皇上,你不认为我对你了解很多嘛,包括一些很隐密的事情,嗯,皇上你懂的。你猜猜看,这宫里倒底有多少人想要你们母子的性命?”   纯儿疯狂的大笑起来:“那些事,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皇上,你要好好的想一想了,要想好再下手哦,不然你砍掉一个脑袋后,我告诉你杀错了还不算大事——被人认为我们的皇上疯了,那才是大事。”   皇上听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来人,来人,给朕拖下去送入天牢,狠狠的打!只要能让她活着就成,给朕狠狠的、没日没夜的打!”   “只要她一日不招,就给朕打,打到她招供为止。”皇帝从来没有如此的失态过,可是面对疯狂的纯儿,皇帝硬是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因为,纯儿的话正正击中了皇帝的痛处:和纯儿在一起的欢好,带给了皇帝无与伦比的感受;给皇帝的感觉,就仿佛纯儿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能及时给予皇帝一切所需要的。   本来在皇帝看来这是一件好事,就仿佛纯儿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所以他才想给纯儿一个名份:哪怕是面对皇后有些尴尬,他都要把纯儿再收入后宫。   可是现在那些美好都化作了狰狞,对着他露出爪牙,狠狠的扑到了他的心中,想在他的心中撕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来!   床第之间的事情,哪怕就是贴身伺候皇帝的人,如张有德也不可能知道的:知道的,只有那些被皇帝临幸过的人。   但是在纯儿身上体会到的不同在于:皇帝从前要在好几个妃嫔那里才能得到——他的某些喜好并不是他说出口的,而是那些嫔妃们自己的发现。   当然了,嫔妃们有些人什么也没有发现,至于那些发现了皇帝喜爱的人:有些喜好被几个人发现了,有些喜好却只有二三个人知道——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知道皇帝全部的喜好。   纯儿之所以能让皇帝那么开心,是因为纯儿一个人就知道所有的喜好——是谁告诉给纯儿的,而那个告诉纯儿的人又如何得知那么嫔妃们的秘密?   皇帝自己也不知道倒底哪些人,把他的喜好说了出去,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去;还有,他临幸的人并不仅仅是妃嫔,还有一些宫人。   被临幸的宫人有些成了妃嫔,有些却还是宫人,或干脆在宫中消失了;皇帝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喜好在宫中倒底有多少女子知道。   就如纯儿所说,皇帝不能杀光宫中的人,更不可能杀光所有他宠幸过的人:除了皇后。因为皇帝能确定,那些出卖他的女人里,绝对不可能会有皇后。   阿凤和江铭的脸色都有些凝重,他们没有料到纯儿会说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此一来,宫中岂不是要草木皆兵,人人自危了?   这对帝后、太后来说绝非好事儿,会弄得那些本来没有害人之心的宫妃们,甚至是那些宫人太监,为了自保而生其它的心思来。   但是,这倒底是深宫之事,还是皇帝真正的私事,哪怕是阿凤也是不便开口的,更何况是江铭呢?   皇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三天之后,本宫领所有宫中的妃嫔,以及得沐圣恩的有福之人,以及她们身边的人,一起沐浴诵经七日——为大楚、为皇上祈福。”   她咬了咬牙:“或者,还可以说是为了太子人选而祈福,如此倒是可以一举两得。”   宫中的那些女人们不能杀,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关起来,所以皇后才想到这个法子;十天,应该足够皇帝查到什么了吧? ☆、1032.第1032章 送油   皇帝坐在那里呼呼的喘着粗气,脸色极其难看;他的眼睛谁也没有看,盯着眼前的桌案目光露凶光,仿佛那条桌案是他的生死仇人一般。   就仿佛眨眼间,他的身边再没有几个能相信的人,整个皇宫中全是想要谋害他的人;只要想到宫中有很多人天天都在算计他,想着如何杀死他,就让他坐立难安。   可是身为帝皇,他不能在此时表现出一丝的惧意或是懦弱来,所以除了坐着喘粗气外,他也只能喘喘粗气。   有些事情,哪怕亲如母子,皇帝也无法对其倾诉的,因为那事关一个皇帝的脸,也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他,不可能承认他心生恐惧。   皇后的话他明白,但那也不过是让他稍稍安一下心,因为谁知道宫中倒底有多少人要谋害他?况且,也只不过是十天罢了。   其实,他更愿意出宫,只是这个时节真的没有离开皇宫的理由:盛夏早已经过去了,不能以避暑的借口离京,他便在今年不可能离开皇宫了。   太后看皇帝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宽慰两句后,便给阿凤使了一个眼色,先带着阿凤和江铭离开了。   如果不是有太后相助,阿凤还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告退才好;如果知道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阿凤在今天会找个借口不进宫了。   太后也没有心思多和阿凤说话,只是让她平日里不要太过任性,对男人还是要有些耐心的:“男人也怕伤心的,所以你也要容让人家三分。”   叮嘱过阿凤太后便带着人离开了,看着太后的背影,阿凤忽然脱口道:“太后,老了。”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有些奇怪,但是再仔细看去太后真的老了。   昨天刚刚大婚离开皇宫,今天回来给阿凤的感觉,这座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忽然间就萧瑟了:放眼看去,树叶乱舞,整座皇家园林不再是郁郁葱葱,笼罩在黄色中的皇宫没有了旺盛的生机。   阿凤因为大婚而生出来的欢喜,被眼中的皇宫给冲的一丝全无,忍不住就轻轻的叹了口。   江铭正想开口说话,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转身看过去却发现是一个年纪不小的宫人;他下意识的看向肖公公——对于宫中的人来说,江铭认识的真不多。   肖有福看到珠花微微一愣:“可是太妃那边有什么事情?皇上和皇后正在说话,现在却是有些不便。”连阿凤这个长公主都不守在皇帝面前,相信珠花也明白此时并非去见皇帝的好时候。   珠花笑着欠身施礼:“公公倒是错会了我们真人的意思——真人的确是有事才使我出来,不过却是让我来寻长公主殿下的。”   阿凤和江铭就在面前,听到她的话便让她上前,先问了和太妃的好然后才问她有什么事情。   珠花捧出一个锦盒来:“我们真人给长公主的贺礼。昨天送到府上去的,那不过是个应景的,摆在人眼前的东西,算不得什么。”   “这里才是我们真人的心意,还望长公主笑纳。”她说完顿了顿:“我们真人昨天晚上染了点风寒,不然就亲自过来了。”   阿凤没有让人去接锦盒:“太妃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是,这东西,本宫实在是不能收。”她倒没有想到和太妃的反应如此之快。   纯儿是自和太妃那边离开的,虽然纯儿到现在一个字也没有吐露,但是和太妃无疑是有些嫌疑:哪怕是皇帝和皇后谁也没有提及。   珠花欠了欠身子:“长公主明錾,唉,这事儿闹得。”她小心的看一眼江铭:“不知道可耽搁了长公主的事情?我长话短说。”   阿凤示意她尽说无妨,还示意肖公公带着大家一边听珠花诉说,一边向一处亭子走去;她总不能带着这些人和珠花在青石小路上听珠花把事情说清楚。   “我们真人其实是被昨天晚上的事情吓到了——不敢欺瞒长公主殿下,什么染了风寒,不过是个托词罢了。唉,这宫中的岁月,哪怕是你再谨慎,一时间的好心都会有无穷的后患啊。”   珠花叹了口气:“昨天晚上我们真人睡的还不错,但是一早起来就听到了纯儿的事情,吓得失手就把她最喜爱的茶盏摔碎了。我们真人,真的是怕再被搅进这宫里的风风雨雨。”   “纯儿在道院中的东西,我们真人已经命人都封了起来——我们没有动一下,纯儿的房间被锁上了,就等着宫中人前去查看。”   “只是,这事儿和我们真的没有关系,还请长公主在皇上,尤其是在太后面代我们真人分辩几句。最明显的一件事情就是,纯儿所为真的同我们真人有关,我们真人怎么可能把她收在身边,让宫中无人不知呢?”   她说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着阿凤就叩了几个响头:“长公主,您是真仁德的人,还请长公主美言。”   阿凤连忙让肖有福把珠花扶起来,不过她还没有开口说什么,江铭就把话接了过去:“珠花姑姑是吧?代我向太妃问好,祝她老人家福寿绵长。”   “至于姑姑所说的事情,唉,长公主已经大婚,如今不在宫中住了,有些事情不便多言的;想来太妃和姑姑也明白,不会认为长公主是故意推脱。”   “说到纯儿姑娘的事情,嗯,皇上是当今英主,自然会查明一切,不会冤了一个人的。”他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扶起阿凤:“我们夫妻刚刚大婚,礼仪规定的事情不少,却是一点也马虎不得。”   “姑姑请便,我们先要去给各位长辈请安,去的晚了实在有些不敬——姑姑是明白的,嗯,姑姑不用相送。”   江铭拉着阿凤就走了,把珠花丢在了当场。   珠花一个字也没有再说出来,张了几次嘴巴最终还是看着江铭和阿凤走远了,恨的轻轻跺了跺脚:“居然滴水不漏,不过我不相信你们会油盐不进。”   “油?什么油?珠花姑姑难得离开道院一次,可是道院中缺了盐?”第五也不知道自哪里出来的,此时正看着珠花笑的咧开了嘴巴露出他仅有的牙齿来:“那些小人啊,永远不知道深浅,让太妃不必着恼生气,油,我马上就让人送过去。” ☆、1033.第1033章 远客   看到珠花带着笑意回来,和太妃也笑了:“看来,他们生出疑心来了?很好,非常好。”   珠花点点头,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后很不解:“娘娘,让他们对娘娘生疑,岂不会坏了大事?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   和太妃心情大好:“现在生疑,就是真真正正的疑惑;如果以后再生疑,怕是皇帝直接让人赐给我们毒酒了——如今生了疑,再让他们消了疑,那咱们就稳妥了。”   “然后,事情才会更顺利啊。准备吧,要喊冤,要委屈,还要骨头硬一些。我们,挺过这一关去,之后便是一马平川。”   和太妃的眼中闪过狠意,这份狠是对自己的。她很清楚她重新走入太后的眼中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为了报仇,一点皮肉苦她还是能忍受的。   江铭和阿凤离开鲁王府的时候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现在,和太妃应该被太后请去了。这事儿,她办得太急了些,实在不太像是一个修身养性多年的人。”   阿凤闻言:“我还当你忘了宫中的事情呢,你居然还在琢磨珠花的话吗?和太妃一生小心谨慎,此时吓坏了做事失了分寸也是有可能的——你怀疑她?”   江铭摇摇头:“现在什么也不好说。不过和太妃的可能性不太大,倒底是一位太妃,我想她如果要做什么的话,韩家那个时候是最好的是时机。”   “所以,我当然有些疑心是韩家的什么人所为;或是和韩家有什么牵连的人,或是承过韩家恩情的人。”   阿凤点点头,扶着江铭的手刚要上车,就看到远处奔来几匹马,还有人大呼小叫的吵嚷着;声音响亮,但是话古古怪怪的,有些听不清楚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江铭也看了过去,然后他笑了:“等一会儿吧,倒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兄弟不会来了,倒底是时间太紧,赶不及的。”   来的人都是南蛮人,为首之人正是当今南蛮国君的弟弟达巴奇。倒不是南蛮国人不知礼,是江铭和阿凤想起来的时候有点晚,再加上他们大婚的日子又安排的紧,所以南蛮国人没有赶上阿凤和江铭的大婚。   南蛮人都是一根筋,就算赶不上也要赶一赶:达巴奇在路上跑死了两匹马,才在今天——阿凤和江铭大婚后的第二天赶到了大楚的京城。   达巴齐的马还没有到江铭面前呢,人就自马上跃起扑向了江铭:“你成亲了,娶婆娘了,就是真正的汉子了!今天,你我要不醉不归,你不让我喝个醉,就是你太小气。”   他向来喜好大楚的美酒,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江铭管他一个够。   江铭张开双臂迎了上去,和达巴齐狠狠的拥抱在一起:“你来的这么快?!我计算着行程还认为你要在两天后到呢。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他真的很感动。南蛮京城到大楚京城太远了,达巴齐今天能赶到,想来这一路上没有怎么休息。   达巴齐大笑着狠狠拍江铭的后背:“不累,不累!长公主漂亮啊,嫁了人的姑娘就是漂亮!什么时候添胖娃娃,我还会赶来道贺的,嗯,我要做孩子的义父,教他我南蛮人的好武艺。”   阿凤有些害羞,但也知道南蛮人说话向来如此,心中所思所想就是嘴巴里说的;而且达巴齐如此说也只是替江铭和阿凤高兴,顶多还有三分玩笑的意思,却都善意。   “王爷一路奔波,还是先回府中安顿下来再好好叙旧吧。”她笑着回应达巴齐:“酒,王爷要喝多少就有多少,等王爷离开时,我们再送王爷一车好酒。”   达巴齐高兴对着阿凤变下腰去:“还是大楚高贵的凤凰大方啊,大方的就像我们南蛮的天空一样!”   江铭摸了一下鼻子:“一车好酒就能收买你,你也太好收买了。我是不是要小心你一些,免得哪天被你卖了。”   达巴齐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容隐去,单膝点地跪在地上:“南蛮的天在上,我达巴齐当年许下的诺言……”   江铭没有想到一句玩笑话就让达巴齐如此激动,连忙上前扶起他来也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好兄弟,我刚刚只是玩笑话。对天发誓,对你们南蛮天上的神发誓,我绝对是在开玩笑。”   达巴齐又笑了,和江铭和阿凤一路说笑着进了公主府。   不想到了晚宴时,达巴齐和傅小天两人对上了,且还动上了手;因为傅小天的轻功极好,所以达巴齐很是吃了些亏,气的他连刀子都抽了起来。   两人打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他们都认为自己才是江铭和阿凤最好的兄弟;在此事上,达巴齐是一根筋,和傅小天是真的较上了真,半点也不相让。   傅小天开始的时候只是玩笑,逗达巴齐这个直肠汉子玩儿呢,可是达巴齐的话很有些气人,其中还有辱及他师父的话,所以才让傅小天怒了动手。   最终,江铭和阿凤不得不亲自上前把两人分开,然后阿凤只能劝傅小天先去郑王府上去看看郑小侯爷回来了没有——没有回来,也让他在郑王府呆两天。   阿凤和江铭只是认为达巴齐远来是客,又是代表着南蛮国前来,因此不得不给其脸面;至于傅小天嘛,那是真正的自己人啊,根本不用讲什么礼节的自家人,回头和他好好的赔礼,把事情说开也就是了。   傅小天是赌气而去,说郑小侯爷回来也不要指望他回来,且到时候他也不会告诉阿凤和江铭,郑小侯爷和鲁柔柔两人自昨天就找不到人是因为什么。   送走了气冲冲的傅小天,江铭和达巴齐吃了两杯酒后,大家就又说笑起来;只是男人们吃起酒来,对女人来说很无聊的,何况达巴齐这些南蛮人呢,那真是有酒不要命啊。   阿凤实在是陪不下来,过了三更便告一声罪,让江铭继续陪着达巴齐,自己带着肖有福和牡丹回去先睡了。   牡丹尤其不高兴,因为阿凤和江铭才成亲第二天嘛,达巴齐这个客人还是来道贺的,却一点儿也不知趣:拉着新郎倌不放,实在太过气人了。 ☆、1034.第1034章 最安全的地方   牡丹再生气,也不能把江铭当真叫回来陪阿凤,只是念叨几句也就罢了。   达巴齐虽然不能和傅小天相比,但是同样得到了江铭和阿凤等人的信任,一点儿也不比傅小天少。   因此肖有福还好好的劝了几句牡丹,自国家的角度出发,很是给牡丹上了一课;然后他们也就休息了:折腾一天,谁也不是铁打的,有个不累吗?   第二天一早,阿凤虽然还有乏,但是家中有达巴齐这种远来的贵客,她还是按着平常的时辰起来,特意叮嘱厨房把早饭弄的丰盛些。   梳洗好后,阿凤一问才知道达巴齐和江铭等人还在大厅上没有醒过来呢,忍不住笑着摇头:“昨天达巴齐还说今天一早进宫递交国书,醉成这个样子,还能进宫议事吗?”   “可弄了醒酒汤?好好的温着,随时准备送进去解一解酒。”她拍了一下额头对肖有福笑道:“真不知道他们昨天晚上吃了多少酒,到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没有醒过来。”   肖有福欠身:“让人现在把驸马和南蛮王爷叫醒?”他看一眼天色:“就算是叫醒了,怕是也无法进宫了;要不,先让人进宫给张有德送个信,让他得空回给皇上。”   “明天再让南蛮王爷入宫吧,不然失了礼仪也不好。”他是宫中的老人儿,自然想的周全稳妥。   阿凤当即点头,想到昨天晚上三更时分江铭和达巴齐正喝到兴头上,便让肖有福晚一会儿再去叫人:今天也就是她和江铭进宫,算是全一下古礼也就完了。   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父皇和母后都不不会怪她和江铭的,所以就让江铭好好的睡一会儿吧。   不过她倒底还是担心江铭的身体:“让人进去,记得轻一点不要惊醒了他们,给驸马和南蛮王爷盖上薄被什么的。”   肖有福点头应了一声,自去安排一切,还有这一天公主府所有的琐事儿:他,如今可是公主府中的大总管。   阿凤摇着头重新坐下,看一眼镜中的自己,拦住牡丹再给自己头上插钗:“足够重了,这样就好。你饿不饿,要不咱们先用一点早饭?天知道你们驸马爷什么时候睡过来。”   牡丹正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肖有福的怒吼:“来人,来人,把他们全部给我绑起来!”   阿凤猛的站起来提起裙子就跑,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她太清楚肖有福的性子了,不要说是一般的事情,就算是特殊的事情也不可能让肖有福如此失态。   可是肖有福还是失态,并且大吼大叫起来,那事情怕是大的要捅破天了。而阿凤担心的是,让肖有福失态的事情和江铭有没有关系。   阿凤刚跑到一半,肖有福已经迎了上来,见到阿凤连礼也不施:“公主,快快进宫让皇上关闭城门,同时发六百里加急文书,让沿途所有的官府严查——我们驸马爷,被那个该死的南蛮子带走了!”   他的全身都在发抖,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正是达巴齐留给阿凤的几句话,没有半点客气,只是说江铭被他带走了。   如果大楚还想要这位长公主驸马,就让大楚想好赎金,因为现在江铭是他达巴齐的俘虏了;按照南蛮人的规矩,江铭也就是他达巴齐的奴隶。   阿凤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就像是有千百万的蜜蜂在她耳中飞舞着:“为什么,达巴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江铭的兄弟,他们兄弟都是江铭的兄弟啊!”   如果是旁人,不可能掳走江铭的;因为不管是江铭还是阿凤,对人都抱有一份警惕,尤其是纯儿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小两口更是小心。   能让江铭和阿凤完全放下戒心的人只有几个,而达巴齐就是其中之一;并不是因为达巴齐被江铭捉到过,而是因为江铭和阿凤后来救过达巴齐,还帮他的兄长坐稳了王位。   南蛮人一直是阿凤和江铭的后盾之一,向来是江铭最为坚定的支持者;从来,南蛮人没有动过什么心思与手腕,谁能想到无端端的达巴齐会向江铭下手呢。   肖有福的脸色铁青:“我也想不通,但肯定有道理。我想,现在驸马和那个达巴齐应该没有走太远,追肯定能追上的。”   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安慰的话,纯粹的安慰。因为达巴齐肯做这样的事情,自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尤其是退路肯定是万无一失的。   而达巴齐走的哪条路,有多少人等等,现在无一人知晓:追,往哪里去追?!   肖有福安慰过阿凤后,转头对手下人吼道:“昨天所有守夜之人,都给我绑了!”如果找不到江铭,这些人肯定是一个也保不住性命的。   阿凤的心已经乱了,但是还明白此事和那些侍卫们无关——她身边一直有暗卫在,哪怕他们没有跟在江铭的身边,可是达巴齐离开时没有惊动他们,更不用说那些平常的侍卫们了。   何况,就连她和肖有福不也对达巴齐极为放心吗?不然的话,达巴齐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得手。   此事要怪,最先要问罪的人就是阿凤和江铭了,其次才是肖有福他们这些身边人。事以至此,想法子救人要紧,杀了那些无辜的侍卫根本没有任何帮助。   肖有福哼了一声,示意人不要杀那些侍卫,但是却没有说不把人绑起来;最近接而连三的出事,已经让他心中早已经消磨掉的戾气重新长了出来。   京城四门关上了,官府的人如同恶狼一样在京城各大街小巷乱窜,还有一些人悄无声息的渗入了京城内的三教九流:各种信息快速的汇聚到了皇甫的手上。   但是没有一条信息有江铭有直接关系,也没有一条信息有南蛮人有关:江铭和达巴齐好像平空自大楚的京城消失了,没有留下半点的蛛丝马迹。   此事,不但是阿凤认为可能和宫中那些想要谋害皇帝的人有关,就连帝后和太后也是如此想;不过早被太后关起来的和太妃及她身边所有的人,却不会和此事有半点的牵连。   因为她们被关了起来,和外界没有半点的联系,又怎么可能再和南蛮人有所勾结呢。   和太妃闭着双眼对珠花道:“现在你明白了吧,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1035.第1035章 三更断肠   珠花身上的衣衫已经到处都是血污,而且已经不再完整了;可是她听到和太妃的话后,还是露出了微笑——不知道牵动了哪里的伤,让她痛的低低叫了一下,那个笑容也就消失了。   和太妃的身上倒还算干净,只是头发有些凌乱,嘴唇有些干:“痛的厉害吗?没有想到太后居然还能下这样的狠手,唉,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她已经不再记恨我了。”   “她不动我一指,只是不给我吃的与喝的,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为我受苦,以此来让我开口。这些手段,我是早已经熟悉的,自然不会屈服,却累你活活受罪。”   珠花摇头:“这算什么?本来我这条命就是娘娘的。再说了,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很清楚他们也只是眼下得势罢了,很快他们就会跪倒在娘娘的脚下,求娘娘能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   “只要这样一想,那些疼痛也就能忍了。我,会加倍的还回去的,娘娘,您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和太妃笑着点头:“会的,当然会给你这个机会。其实,你想一想现在阿凤的心情,怕是快要疯了吧?她如此痛苦,皇后就会很难过,皇上也就不会好过,太后嘛心情自然也好不了。”   “咱们主仆在受罪,可是皇帝他们也没有享福啊,他们怕是晚上连睡也睡不着呢。”和太妃的笑声不但小而且有点断断续续的,就仿佛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小鸟儿在断续的低鸣一样。   听不清楚她们主仆所说的话,就会当她是在痛苦的哭泣;而这正是和太妃想要的结果。   “我们,就快能离开了。”和太妃喃喃自语着,眼睛明亮的吓人——她确信她就要离开这个该死的牢笼,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赵嫔只是宫中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皇帝的女人,因为她不争不抢,如同皇家园林里那些默默生长的草一样,从春到秋都无声也无息。   她只是被皇帝宠幸了两次而已,两次之后她就被皇帝忘到了脑后;她原认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甘的。   因为皇帝宠幸过她以后,也只是封了她一个美人而已,在宫中的妃嫔中,真就是让人提一下都不会有兴趣的名份。   一切的转机在于,她有孕了。然后一切顺理成章,哪怕是皇帝再也不曾到她的寝宫来,但是她依然母凭子贵而被封为嫔。   自此之后,她就一直是嫔,孩子都已经十岁了,但她依然还是嫔。不过,她在宫中本就是不争的人,所以她的名份一动不动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很正常。   如果不是逢年过节,她会身着礼服出现,随着宫中众妃嫔向太后和皇帝叩头,怕是宫里的人要忘了她这么一个人。   而她的儿子,同样也是如此,并不引人注目;除了大家知道皇帝有一位九皇子外,对其人却没有什么了解。   九皇子并不是很喜欢读书,所以在众皇子中,他读书的成绩是不上也不下;九皇子也不是很喜欢学武,所以不管他骑马还是用兵之谋或是治国方略,他没有哪一样是能拿出手的。   不过,和他的母妃不同,九皇子在众皇子间的人缘还不错。这个不错,可不是指众皇子都对他极好,而是没有一个皇子对他有敌意。   这样一对母子,在旁人的眼中理应是相依为命才对,但是他们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们母子真的不亲热。   九皇子侍母没有不孝,但是一应的孝道只是依礼而行,不错一步但也没有应有的热情;就仿佛他所为只是一项任务而已,做好是必须的。   至于赵嫔待九皇子也是淡淡的,有什么心腹事她宁可对身边的宫人说,也不会和她的儿子坐下来长谈。   赵嫔今天却极为难得让人去请了九皇子过来,而且还少有的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九皇子一人。   “是时候了。”赵嫔的话轻轻的、淡淡的,就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九皇子知道母妃是在和自己说话:“什么是时候了,母妃?”他对赵嫔不是没有怨念的,因为哪个懂事的孩子不想母亲疼爱自己?   可是自他记事起,母妃看他的目光就没有半点的亲热,冷冷淡淡的,让他的亲热也被那冷淡磨掉了。   阿凤都不知道宫中还有赵嫔这么一个人,如果见到本人的话会有点面熟,但是肯定不会知道赵嫔是谁;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宫中一个失宠的嫔妃。   她的心思全系在了江铭的身上,可是直到太阳西斜了,江铭却还没有一点消息;她,真的坐不住了。   皇后一次又一次把她按在椅子上,不时的轻声软语让她吃些东西;阿凤倒是很听话,哪怕她没有半点胃口,但是中饭她依然按着自己努力吃下了自己平常的饭量。   哪怕是和着泪水,她也把食物咽了下去,因为江铭会回来的——她就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而现在身不知在何处的江铭,最担心的莫过于就是她了。   她,不能让江铭看到她瘦了或是干脆跨掉了。她要好好的活着,那饭就一定要吃。   阿凤真的很想自己去找江铭,但是她知道自己能做的皇帝和皇后都让人去做了,她就是离开皇宫,也不可能做到更多或是更好。   此时,她能做到的就是不添乱:皇帝连兵马都调动了,而带兵之人正是郑、鲁两位老王爷。   可是等待,永远都是那么的煎熬,尤其是在夜幕降临之后。   阿凤呆呆的坐着窗前,她知道自己应该睡一下,可是睡觉却不像吃饭一样,她强迫自己就可以做得到。   在三更鼓响起时,她的心猛的一抽:如果昨天晚上她没有离开江铭,是不是现在江铭还在自己身边?她为什么非要去休息呢,说好了,她要和江铭永远在一起的,可是昨天晚上她却丢下江铭去休息了。   “公主,”肖有福如同影子一样自角落里冒出来:“张有德让人送来的消息,宫中的皇子或重或轻的全部中毒了。” ☆、1036.第1036章 欢好   阿凤呆了呆才反应过来:“全部,你是说全部?会不会是张公公使来的人说错了,这怎么可能。”   她就算是心焦江铭的下落,现在没有心思去想其它,也被肖有福的话震到了;她的反应只有一个——怎么可能!真的没有可能,绝对没有可能的。   因为皇子们虽然都住在皇宫内,但却是各住各的,相互之间猜疑有而信任却绝对没有的;就算哪怕有两三个皇子私交不错,也不可能这些皇子们会聚在一起吃喝玩乐的。   对于皇子们来说,最好的情况就是大家各干各的,谁也不要招惹谁。再加上皇子们性情各异、爱好各异,怎么可能会让众皇子一起中毒?!   肖有福看着阿凤的眼睛:“我问过了,并没有传错了话,的确是全部中毒了;如今所有的御医都已经被皇上召到皇子们的住处,但是却束手无策。”   他微一顿:“傅公子,也被人请去了。”他说到这里又是一停顿,然后看了看阿凤才轻轻的道:“他不是被请去救治皇子们,而是被关了起来。”   阿凤一下子跳起来:“为什么?!他进宫本来就是陪我的,因为江铭不见了,他怕我想多了,这事儿父皇本来是知道的。而且,他身上还带着父皇刚赐下来的宫牌,可以随时进出皇宫的……”   话到这里她长吸一口气:“因为,毒?可是本宫的皇弟们所中的毒有古怪,所以有人怀疑到小天的身上?”她只是被江铭的事情牵扯到脑子有些不清楚,但并不表示她就傻到什么也看不透。   肖有福轻轻的吐了口气,见阿凤能自己想到其中的关键,就知道阿凤现在焦急虽然焦急,但她并没有六神无主:“不是牵扯进去,是几乎要断定是傅公子所为了。”   “如果不是皇上和皇后,以及太后都不相信是傅公子所为,现在傅公子怕不是被关起来,而是被送去天牢里待斩了。”   “那毒发作起来的特征,和相传的傅公子师门最歹毒阴险的‘欢好’几乎一模一样;而现在傅公子的师门已经无人,只余下傅公子一人,所以……”   他轻轻一叹:“皇上再相信傅公子也无用,事关所有皇子,皇上总不能因为一句相信,就什么也不做吧?每个皇子身后可都站着一家外戚啊,公主。”   最后一句话已经不是肖有福应该说的了,不过他和阿凤主仆的感情不同,所以他才没有顾忌的说了出来。   阿凤垂着头沉思不语,过了好一阵子她抬头,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困惑:“居然不是、不只是冲着我父皇而去,而是冲着我来的?!”   肖有福点头,脸上乌云密布:“是啊,在事出来之前——哪怕是驸马爷被南蛮人带走了,我也没有想到那些事情是冲着公主来的。现在,可以十成十的确定的了。”   “我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他摇摇头:“但是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救出傅公子来才成。”先是江铭后是傅小天,都是阿凤身边最为亲近的人。   加上之前谋算孤竹的人、纯儿等人的手段,想要谋害的皇帝也罢,铁瑛也好,个个都是阿凤最为亲近的人。   阿凤的心沉了下来:“我的心,乱了。”这句话她是对肖有福说的,因为现在她的脑子不是很清楚,所以要更倚重于肖有福。   肖有福苦笑了一下:“公主,我的心何偿不是乱了呢?事情一桩接一桩,件件都出乎我们的预料——本来我以为这天下间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能逃过我的眼睛了,唉。”   “这人,厉害啊。”他叹了口气。   人的心乱了,才会真的乱了分寸,才会出错招或是设想不周全:总之就是给对方机会——这些,都在人家的算计中,如此城府的人不算厉害,那天下间还有厉害的人吗?   江铭虽然在阿凤心中更重,让她的心时时都在滴血,但他人远在天边,而傅小天却近在眼前。   “不管如何,先去看看情况伺机救出小天来。”阿凤先下了决定,抬脚就往外走;江铭不在她的身边,她就要更坚强三分才可以。   因为没有了江铭,阿凤的软弱要给谁看?   皇子们的毒轻重不一,重的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人是眼看着就不行了:进气少而出气多,七窍之中已经有乌黑的血流出来。   阿凤到的时候,皇帝和皇后的眼珠子都有些发红,看一眼阿凤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知道阿凤,在此时是绝不可能开口让他们放出傅小天来的,因为阿凤是个知轻重的人。   阿凤看到之后才知道情况有多么的严重,和听到时她的想像有太大的出入了;皇子们轻的也都是双眼双唇紧闭、脸上没有血色。   屋里有一种莫名的味道,让阿凤很不舒服,下意识的就感觉很讨厌。经肖有福轻声提醒,她才知道这是傅小天师门毒药欢好的特点之一。   看到中毒最深的人是五皇子后,阿凤便明白真就是有人针对她:说不是傅小天下的毒,谁会信呢?这么多皇子,为什么偏中毒最深要死的人是五皇子而不是其它人?   贤贵妃看到阿凤后抬起一双泪眼,扑过来一把抓住了阿凤:“我说让傅公子过来救人,可是他们不同意——他们同不同意,我只求能让傅公子救一救我的皇儿。”   “你求一求皇上吧,阿凤。”她完全没有了平常的冷静自持,此时只是一个惊慌失措、担心儿子的母亲。   阿凤没有想到贤贵妃也会相信傅小天,忍不住定定的看着她:“好。”   贤贵妃却还是没有放开阿凤,飞快的又加了一句:“那些人不相信傅公子,可是我相信;让傅公子来救我皇儿,到时候也能证实傅公子清白。”   阿凤才明白,贤贵妃并不是相信傅小天,只不过是个聪明的手段罢了:如果是傅小天下的毒,此时为了自证清白,傅小天也要救下贤贵妃的儿子。   如果毒不是傅小天下的,能救这些皇子的人也只有傅小天。所以贤贵妃不是相信傅小天,她只是做了一个聪明的选择。 ☆、1037.第1037章 无情最是帝王家   不管贤贵妃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她的要求却的确是傅小天自证清白的机会,所以阿凤并不在意贤贵妃的手段。   阿凤先看了一眼皇后,发现母后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便知道母后为傅小天的事情没有少操心,并不是眼睁睁看着傅小天被关起来的。   皇帝的模样也不很好看,下巴有了一些微微的青意,那是冒出来的胡茬;看来他也是极为着急,且没有心思也没有心情让人打理他的仪容。   “长公主,”一位圆圆脸的官员欠了欠身子:“您是来探望您的各位皇弟,还是来为傅小天说情的?”   阿凤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便理也不理会他,先向太后、皇帝和皇后见了礼。   皇帝叹了口气:“你还在新婚,却……”他摆了一下手:“来人,赐座。”皇帝明明白白的向在场的朝中官员表明了他的偏宠。   阿凤摇摇头:“眼下最为要紧的事情就是救皇弟们,但是御医束手无策,难道就这样等下去?”她看一眼皇帝:“总不能这样耽搁的,不如请傅小天过来瞧一瞧。”   一位白胡子到了胸前的老大人上前:“皇上,傅小天分明就是下毒之人,此时请他出来岂不是送羊入虎口?!何况,他就算有救皇子们的本事,可是他真的会救吗?”   他看向阿凤:“万一,那傅小天开的方子更为歹毒,立时就要了各位皇子的性命——长公主,事关重大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信不信得过傅小天,让他给诊治总是可以的,大不了不让他接触药物也就是了。至于开的方子会不会害人,”阿凤瞪了一眼老大人:“这么多御医,不能救人难道连方子是救人还是害人的也分辩不出来吗?”   “如果他们当真如此无能,那朝廷养着他们是做什么的?!”她不客气的看一眼旁边的御医们,对于太医令更是不满的打量了他一番。   傅小天会被人关起来,和这些不能救人只能添乱的御医们密不可分;阿凤不能确定这些人是故意冤枉傅小天,还是说因为医术不精而误会了傅小天。   “至于老大人你,”阿凤看着他逼了上去:“你此时能在这里站着,在父皇面前还能对本宫开口说话,应该是本宫某位皇弟外祖家的人吧?血肉亲情啊,老大人!”   “让傅小天一试,有可能会救下各位皇弟来;如果不让傅小天试,这些御医们能保住几位皇弟的性命?!”   阿凤对太医令一招手:“你过来,对本宫的父皇还有各位大人说一说,你能保本宫哪位皇弟的性命?”她说完后眼神冰冷的盯着太医令,把太医令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帝也不安的在座位上挪动了几下,有些生疑的打量起太医令来:如果今天这些皇子们大半都死掉了,御医们能救下一两个人——那救下来的人是不是就是太医令想让其活下来的人呢?   如果这样想的话,太医令足可以灭九族了!   太医令额头的冷汗淌了下来,他没有想到阿凤会说出如此犀利的话来:他真的无法接话,根本不敢答话。   他不可能救得下所有的人,可是现在他也不敢说能救下几人来——那就等于是向皇帝承认他想谋害皇子们啊。   真想不到,一个转眼间傅小天的命运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不,他可比傅小天更为危险;因为阿凤的话不答也不成啊,但是怎么答好像都不会有下场。   他不能说能救得了几位,也不能说全部都救不了;如果一个也救不下,他这个太医令也不用再干下去了,肯定会被皇帝迁怒的。   “各位大人,你们也看到了,太医令一个字都没有!他如果能救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吧?而各位大人却让本宫极为费解,旁人不为皇弟们着急,你们也不为皇弟们的性命担忧吗?”   “至亲之人在此时,哪怕是有一线希望也要捉住啊,岂能把一线希望给牢牢的挡在门外,拼死也不让人来相救吗?各位大人,你们今天在这里倒底想要做什么?”   “是想眼睁睁看着我父皇绝了后吗?是想眼睁睁看着我大楚要更改传承吗?!”最后这两句话当真就是诛心了,而且也极为恶毒。   但是非常之时,阿凤也只能用非常之法;再说也正是这些人想要傅小天的性命,正是这些人断了皇子们得救的希望。   阿凤看向贤贵妃:“何妨让傅小天一试呢,不过是请请脉而已;再说了,也不是强迫每位皇弟都要被傅小天救治——除了父皇的允许外,还要看皇弟的母妃是不是同意了。”   “谁同意就救谁,不同意的就不让傅小天碰一下也就成了。有救转过来的,到时候也就自然证实了傅小天的清白。”   阿凤再次看向皇帝:“父皇,你看如何?”要救傅小天,就不能让皇子们死于什么欢好的毒下,这是前提。   至少也要保证大半的皇子能得救,才能有傅小天自辩的机会;否则的话,傅小天是必死无疑。   皇帝当即点头:“阿凤一语点醒,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来人,宣小天来见朕。”他称傅小天的名字,也显示出了他对傅小天的亲厚。   太医令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青石板目光有些冷,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最终有一滴自他的鼻尖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又滚落在青石上湿了小小的一块地方。   阿凤这才坐到了太后的身侧,不想太后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直到此时阿凤才知道太后有多紧张——太后的手心里全是汗,湿湿腻腻的。   “阿凤,哀家知道傅小天是清白的,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保住一个;不论是谁,只要能保住一个就可以。”太后的脸色白的就好像纸一样,细腻的皮肤今天居然也干的有些粗糙了。   皇帝也听到了太后的低语,看向阿凤点了点头,他的两只手的手指屈了又伸,伸了又屈:分别比出一个二和一个七来。   这是皇帝心中认为是可造之材的两个儿子,如果其它的救不过来,这两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能活下来对皇帝来说影响就不大。   皇家无情!阿凤的心猛的一缩,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寒风吹过。 ☆、1038.第1038章 你们的们   在这个时候,皇子们还都活着,只不过是希望有些渺茫,而太后和皇帝所思所想并不是怎么救下这些人来,而是他们母子自己的利益。   霎间阿凤就遍体生凉,越发感觉太后的手冰凉湿腻的让她难受。虽然,她的那些皇弟们,有一些她根本就没有说过几句话,在她的心中和傅小天比起来,傅小天才是她的弟弟。   可是,那都是人命啊,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而且还是和阿凤血脉相连的人命;除了一个五皇子外,其它的人阿凤真的做不到漠视他们死在面前:她连想法子都不去想,只为自己打算。   她下意识的看向皇后,然后挣开太后的手走向皇后,伸手就抱住了皇后的胳膊;她需要一点温暖,一点这个人间还有真情的温暖。   皇后轻轻的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微小声音:“尽人事听天命,能多救几人就多救几人,其它的不用去多想。”   她也听到皇帝和太后的话,虽然那些她名义的儿子,对她并没有几分真正孝心,但多半也都没有生出害她之心来。   所以她并不赞同太后和皇帝的话——那等于是让傅小天把精力主要放在二皇子和七皇子身上。   其余的人,傅小天还没有来呢,就已经被他们的父皇和皇祖母给放弃了。人命,有时候在这对母子眼中真的不算什么。   阿凤轻轻的点头,却没有放过皇后:在皇后的身边,她才感觉暖了一些,没有那种阴冷的感觉。   “其实,谁也不是生来就冷血,不过是被逼成了那个样子。还有,皇帝之所以是皇帝、太后之所以是太后,就因为他们懂的如何保护自己。”皇后又轻轻的劝了阿凤几句。   宫中的那些冷血争斗,没有纠缠到阿凤身上去;那十几年来的冷清生活,真正的保护了阿凤能正常的成长,让其只长成了阿凤,而不是天福或是其它那些公主。   皇后忽然间感觉自己应该真的去拜谢神佛,因为那十几年的平静日子,对她们母子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坏的,至少不全是坏事。   阿凤听到脚步声才放开了皇后,看到傅小天并没有被绑起来,衣衫整齐、人也挺精神的,知道没有人难为他——宫中无人不知道傅小天是长公主最疼爱的义弟,谁会不长眼给傅小天苦头吃呢。   “好好诊治,尽力而为。”阿凤上前只轻轻的说了这两句话,没有说什么我相信你之类的,也没有问有关欢好的事情。   傅小天咧嘴一笑:“有我在,皇姐你放心就是。”他一嗅眉头皱起:“这人,要不行了,先自他开始吧。”   他指的人是五皇子。不过,他并不知道他所指的人就是五皇子,只不过是医者父母心,当然要先救要死的人了——只怕耽搁一下就来不及了。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跳出来指着傅小天大骂:“本官就知道你们狼子野心!是不是认为五皇子已经无母妃了,所以想自他下手,有个什么不测你们也不用怕被人寻仇?!”   韩家如今仅余的一个纯儿也在大牢当中,五皇子是真的没有外祖家的人在;眼下会跳出人来,还真的出乎阿凤的预料。   “不救便不救,有什么事情你负责就是。”阿凤干脆的很,转身就招呼贤贵妃:“有劳贵妃带路。”她可不知道贤贵妃的儿子在哪里。   跳出来的人是个御医,年岁倒也不算小了,不过人精瘦精瘦的:“长公主,你如此说话臣不服!傅小天要自五皇子救起,如果不是想借此害死五皇子,那就是他知道此毒无解,所以想自五皇子开始,哪怕是五皇子死了他也能推脱。”   阿凤看也不看他:“小天,你向来跑的快,我和贵妃先行一步,你快点跟上来啊。救人之前,先给我赏他两记耳光,往狠里打!”   她拉着贤贵妃脚下不停,自急急的去找皇子的床榻:为了救治方便,皇子们都集中在这里,只不过是分了东西偏殿罢了,安置的床榻方位也不相同。   傅小天清脆的答应一声,紧接着就是两声清清脆脆的响声,再接下来就是傅小天到了阿凤的身边:“哪一个,贵妃娘娘指一下就成了。”   那位跳出来的御医已经被打的倒在地上,脸红肿的很高,牙都吐出来两颗。   “你,好大的胆子!在我们皇上面前殴打朝廷命官,你们这是想造反……”太医令抬起头义正言辞的喝斥起来。   贤贵妃那么好脾性的一个人,在此时也忍不住回过头喝道:“来人,给本宫掌他的嘴!”当然了,她已经把儿子所在位置指给了傅小天。   偏殿和正殿之间的厚厚帷幔已经拉起,方便皇帝能一眼看清楚各位皇子的情况;此时傅小天已经坐到了一个床榻前伸出了手诊脉,对于太医令的话理也不理。   他知道有人想算计他,但是他并不认为有谁能算计得了他;其实,凭他的轻功想走就走了,天高任鸟飞,就算大楚高手不少,但是天下间又不是只有一个大楚。   天大地大的,他傅小天哪里去不了?可是,天下间却只有一个阿凤和江铭,也只有他们能真心的待他,而不是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   所以,他才乖乖任人把他关起来,然后此时才会去给皇子们诊脉;不然的话,凭他的小脾气,这些人死就死吧,他才不会管呢。   因为这些人中的根本不是什么欢好!欢好会这样无用嘛,真要是欢好,眼前的人这个时候都化成血水了,救?救什么救,阎王爷都救不下他们。   阿凤推一把贤贵妃,让其去守着傅小天,她转身看了看太医令,然后才看向那个精瘦的御医:“你,刚刚你说——有个什么不测,你们也不怕人寻仇;”她说完又看向太医令:“你刚刚说——你们这是想造反。”   “本宫只是想请问,这个你们里的‘们’都包括谁?”阿凤点了点自己下巴:“你们是在说本宫和傅小天要杀了本宫的皇弟,还有要造反是不是?”   太医令一愣:“臣——!”他一时间也不能确定自己刚刚说的是你还是你们了,因为是仓促之下开口,说的话又快又急,哪里还能记得那种细节。   精瘦的御医同样也不记得细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长公主,臣绝无此意,臣没有这样说,臣只是单单指傅小天一人。” ☆、1039.第1039章 搜身   御医被吓得七魂出窍。   他只是想讨好自己的顶头上司,想要搏一个以后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可不想直接和长公主对上:在皇帝和皇后面前,胆子得有多肥才敢诬蔑长公主要灭杀所有皇子啊。   因此他马上开口想要说明白,可不想被皇帝和皇后误会他是有意为之;他可以指天誓日,绝对没有要诬蔑阿凤的半丝意思。   在他看来,傅小天是傅小天,阿凤是阿凤,就算傅小天要谋害所有的皇子,那也只是阿凤识人不明而已——以他的脑力,也只能老老实实做一辈子的小御医,但他偏不满足要挣个大富贵。   所以,有时候真的就是人平安日子过腻了,非要去找祸事不可。   肖有福阴恻恻的轻笑着:“那这位大人的意思,是我们长公主在皇上、太后和皇后面前,诬蔑你喽?!”   第五没有说话,可是他却横了一眼张有德;张有德其实不想开口的,因为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嘛,再说肖有福都出来了,还用得着他献殷勤?   可是近来也不知道第五哪根筋不对了,总是和他过不去,只要有点什么事情,非要拉他下水不可。但,他又不敢开罪这个老太监,只能也开了口:“太医令您不说话,是不是因为这位御医大人的话,就代表您的心声?”   肖有福虽然是阿凤身边的人,但是朝中但凡有些人脉的人都知道这个老太监不是东西——是那种招惹不起的不是东西。   所以他站出来说话时,太医令的手背上就多了一条青筋;等到张有德开口,太医令吃惊的抬起头来:他们御医经常在宫中行走,相比起朝臣来和太监们更要熟悉些。   做事周全的他,可从来没有少了张有德的孝敬,就连肖有福他也没有落下过;只不过肖有福是阿凤的人,所以此时站出来太医令不感到吃惊罢了。   但是他从来没有开罪过张有德,不明白这个做事圆滑的老太监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居然非要和他过不去。   被点了名儿如果再不开口,那太医令就真的是默认了,所以他不能不开口了:“长公主,臣不敢,臣绝没有那等心思。请皇上明錾。”   他比手下的御医要聪明,所以并不多话,只是分辩自己没有要诬蔑阿凤的意思——这其实已经足够了,在此时说的越多就错的越多。   阿凤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没有这个意思?嘿,话说的真轻巧,就像你们两人张嘴就是你们,闭嘴也是你们一样,来的那个轻巧。”   “本宫可不会信口雌黄,你们倒底是如何说的话,父皇、皇祖母和母后听的清清楚楚,诸位大人们也听清清楚楚。”   那些大人们当中自然有要保太医令的人,但是阿凤先提醒了他们——皇上、太后和皇后都在,他们可是耳不聋眼不花。   因此就算是有些要保太医令的人,也不能张嘴就说谎话;只能出来打个圆场、和个稀泥,表示太医令他们没有不敬之心,不过就是个嘴快无心之失罢了。   有一个人开口,就有多人跟上,最终乱哄哄的多人请阿凤宽宏大量,饶过太医令和御医的一时失口之罪。   阿凤看着向自己拱手施礼的人,知道这些人肚子里没有存什么好水:“被你们一说,就像本宫不饶他们,就是本宫心胸狭小,借题发挥了。”   最后一个借题发挥说的很好,可圈可点啊:阿凤没有明着说这些代太医令求情的官员们,在指责她是因为傅小天的事情,想要对太医令下狠手。   可是大家都是聪明人,响鼓不用重捶,四个字就让所有人明白,长公主已经怒了;还有,皇帝、太后和皇后那都是七窍灵珑的心肝啊,怎么可能听不出长公主的话外之音来。   “先不说,你们身为大楚的臣子,听到朝中有人敢如上诬蔑长公主不怒不指责对方也就罢了,也不说你们如此做天天挂在嘴边的忠心又在何处。”阿凤漫不经心的瞟了众人一眼:“单就说一说太医令和这位御医大人在傅小天要去救人时,开口意图阻拦——”   “本宫很想问一问,太医令你无能救人,御医你也无能救人,还不让人去救,难道就是想要本宫的皇弟们等死吗?!你们,居心何在?!”   阿凤才不会真的想问太医令的不敬之罪,更不会因一句话就同一个御医过不去;她的确不是心胸宽广之人,这一点她向来承认,但却不想被朝中众人捉到把柄。   所以,她开口要讨伐太医令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她的皇弟们,为了她的父皇,为了整个大楚的安定团结!   肖有福是老怀大慰啊。看着阿凤自一个只讲拳头的疯姑娘,长成如今能和朝中这些奸猾之辈交手的长公主,他真的感到脸上有光。   要知道,阿凤的成长可有他一半的功劳呢——想到这里他扫了一眼第五,心里掂量一下,嗯,三分的功劳总有吧?   可是再瞧一瞧张有德,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却还是嘀咕了一句:最少最少他也有二分五的功劳,哼哼。   “救人本是你们的份内之事,如今你们做不到,父皇心急万分也没有责怪你们;你们却不知道羞愧,也不好好的想法子替君上分忧,居然还想阻拦唯一能救皇弟们的人去诊脉。”阿凤前行一步,俯下身子看着太医令:“你倒底想看到死几个才满意啊?”   “或者说,你一个小小的太医令还不足以有这个想法,本宫应该问你的话是——你的主子倒底想要看到死几个才满意;或是,你的主子想要让本宫的哪位皇弟活下来?”   她忽然就变色厉声喝道:“肖有福,张有德,给本宫搜他们的身上!尤其是太医令的身上,连他的头发也要解开一根一根给本宫看清楚!”   “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当众给本宫搜身。皇弟们危在旦夕,太后、母后和本宫不在意这些俗礼;我们自行回避就是。” ☆、1040.第1040章 三粒药丸   阿凤忽然变色,连皇帝也没有料到。   皇帝本来心中就生疑了:他本来就多疑,再加上所有的儿子都有可能性命不保,此时的心情自然很糟糕,因此,他越想越感觉太医令此人极为可疑。   他眯着眼睛瞧着太医令与精瘦的御医和阿凤对峙,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些人眼见他已经无后,便对他生出其它的心思来。   对阿凤如此的不敬,也不过是某些人对他的试探而已: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任由他的长公主被人随口诬蔑,他这个皇帝以后就会被某些人看轻了。   皇帝愤怒的很想把太医令一脚一脚踹出大殿去,因为他还没有老,哪怕是眼下这些儿子们全死了,他依然还可以让后宫的妃嫔受孕产子!   他远没有到非要在旁支中选一个子侄来充数的境地,居然就有人敢在他面前对阿凤不敬了;那不是对阿凤的不敬,那是活生生的在掌他这个皇帝的脸。   所以,皇帝已经要发作了,却没有料到阿凤先他一步忽然就变了脸,而且还对太医令二人搜查的如此彻底。   张有德听到阿凤的话后,答应着的时候看向了皇帝,见皇帝没有阻拦的意思,他马上小跑着上前给了太医令一脚。   因为他无比清楚,太医令此时在皇帝的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皇帝默不作声,但是阴冷的目光没有离开过太医令,显然他很想知道太医令的身上能搜出什么东西来:他对自己的女儿还是有信心的,知道阿凤不会无的放矢。   太医令和御医都被阿凤吓了一跳,御医直愣愣的瞅着阿凤连求饶也忘了,好像太过震惊于阿凤的话,一时间没有了其它的反应。   倒是太医令的反应是极快的,马上就大叫起来:“皇上,请降罪于长公主!长公主的确尊贵,但她并非朝中大臣,无凭无据就在皇上面前搜臣等的身,那是在打大楚的脸。”   “传了出去,会让四夷笑我们大楚无礼仪,居然是女子当道;当众羞辱朝中之臣,也是祸乱之根啊,皇上,此可是有史可鉴的。”   肖有福和张有德并没有去理会精瘦的御医,自有小太监们上前按住了人;他们只是瞅着太医令微笑,没有半点要着急动手的意思,甚至还示意太医令不用慌张,有的是时间让他把要说的话说完。   皇帝的了眼睛依然眯着,谁也不知道他倒底是不是在看着太医令;只有皇后很清楚,太医令是真的把皇帝惹急了,不要说搜出什么来东西来,就是搜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怕他的家人也难保平安。   “大人说完了,没有其它的话了吧?”肖有福绝对是宫中太监当中最最知道客气两个字是如何写的人:“大人可以慢慢想,就算是等我们伺候完大人后,大人有话还是可以向皇上进言的。”   “大人不要为难我们。”张有德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这句话完全是场面话,动手的时候一点顾忌也没有,伸手就把太医令的头发扯开了。   太医令的身体很好。首先他的医术不错,其次守着宫中的上好药材,调理不好身体就真的是对不起他自己了;他的身体可不是一般的好,四十来岁的人了,那头发居然如同十几岁的姑娘家,那叫一个黑一个亮。   黑亮的头发极为光滑,一下子就散落开来,居然还带着三分的美感;如果,只是头发散下来的话,那美感还真的不错,只可惜的是,随着头发的散开,三粒小小的药丸自头发里滚了出来。   如果不是张有德和肖有福他们练武之人的目力极强,怕是会忽略过去,因为那药丸实在是太小了些。   药丸是黑色的,落在了地面上滚了几滚——无人去拣,凭药丸在青色的地面上滚动,直到它们静止不动。   肖有福笑了笑:“大人,这药丸是救人的,还是害人的?如果是救人的话,不知道大人想要救何人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医令身上的腰带便断了。   皇后、阿凤和太后都转过了身子去,三个女人却并没有默不作声,而是聚在一起悄悄的说着话;无非也就是你安慰我、我安慰你罢了。   在此时,太后更是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亲疏远近——平常不管她认为皇室中的人多么的亲近,此时那些人可都能威胁到他们母子的人。   如果皇帝此时无后,然后一两年里宫中妃嫔再无所出,皇室中的人肯定会提出过继一事;说是过继,还不是把辛苦争来的皇位交到旁人的手中?   至于宫中的人,嘿,太后真的不知道谁可以相信了;倒是无牵无挂的皇后和阿凤,是绝不会谋害皇帝与她的。   太后数来数去,除了皇帝外和她最为亲近的人就是皇后和阿凤,再无旁人了。事实上,本来就是如此,她们本就是一家人,只不过因为在宫中从来没有人会生出一家人的感觉来而已。   太医令的腰带断了,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出现,直到肖有福把他身上的衣袍一点一点的撒烂,尤其是衣角处撕的更为仔细:依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难道说,只有三粒药丸?张有德和肖有福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看向了太医令,在太医令的脸上没有发现绝望。   太医令虽然因为恐惧已经脸色苍白,但是他眼底深藏的一丝庆幸却没有逃过两个深有经验的老太监:他们这一辈子搜过的人与审过的人,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   太医令哪怕有一丝丝的情绪变化,隐藏的再深也不可能逃过两个老太监的眼睛。所以,张有德和肖有福确定,太医令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没有搜出来的。   可是太医令现在连中衣都被剥了下来,难道他把东西藏在贴身衣物中?肖有福打量了一下太医令摇了摇头,如果藏到贴身衣物中,取用起来很不方便会坏事的。   那,一个人的身上还有哪里能藏东西,且还不容易被人发现?张有福和肖有福围着太医令转起了圈子来。 ☆、1041.第1041章 解药   肖有福和张有德一人盯着太医令的脸、尤其是眼睛不放,一人的目光在太医令的身上游移着,几乎是一寸一寸的用目光搜寻。   太医令的头上冒出了汗水来,身子僵硬的他自己都极为不舒服了,可是他却不敢动一动;汗水就顺着他的脸淌下来,时间在他的感觉中仿佛静止了。   整个大殿里,他什么声响也听不到,只听的见肖有福和张有德的脚步声;两人的每一步都狠狠的踩在了他的心上。   皇帝看到了那三粒药丸。当然是放在盘子里,由小太监呈给他过目的:远远的让他看了一眼,便由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放到了一旁。   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万一再是毒药呢?不管是不是毒药,太医令在身上隐秘的藏了这三粒药就居心不良,在皇帝看到后就已经想把太医令千刀万剐了。   如果不是看两个老太监还没有放过太医令,也没有向他回禀,他现在就让人狠狠的“赏赐”太医令了。   张有德和肖有福都是宫中的老人儿,自然是极有分寸的,尤其是在面对帝皇的时候,他们绝对会把帝皇放在首位的。   皇帝默默的等待着,等的时间越久他就会越恼怒,这个恼怒当然不是针对肖有福和张有德的,是针对太医令的。   在皇帝看来,太医令哪怕有半分臣子之心,此时也应该主动把藏起来的东西都交出来了——那样,他心里的怒火还能少些。   肖有福的目光在太医令的身上转了不止一遍,太医令虽然惊惧但是表现并没有异常;他和张有德对视过后,目光转向了太医令的脸。   太医令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惊慌,身子也不安的扭动了一下:很轻微的一下,如果不是张有德一直在相着他,不可能察觉到他的异动。   张有德马上甩了一下拂尘,并轻轻的咳了几声:他不时就会轻咳几声,所以此时咳几声也没有人会注意。   只有和他几乎做了一辈子伴的肖有福听出了不同来,那是只有他们才能听出来的暗号,表明太医令现在有了慌乱。   肖有福干脆蹲在了太医令面前,一双眼睛平视着太医令,看的极为仔细:“你的身上不是没有藏东西的地方,只是把东西藏在那些地方,可不方便你随时取出来用。”   “你今天私带东西进宫,可不是只为带着好玩儿的,对吧?嗯,不在身上,那会在哪里呢?”肖有福也看到太医令明显的慌乱了,他摸了摸下巴:“这颗头,除了头发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呢?”   肖有福的话说完,目光在太医令的脸上转了转,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太医令的耳朵上:“如果是细小的东西,我想也只有耳朵里才能藏得下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今天太医令说话的声音有那么一点大,相比起平常来。”张有德也蹲了下来,看着太医令笑了笑:“不是会你耳中藏了东西,所以听力下降才会说话时不由自主大了些吧?”   太医令额头的汗水都有豆般大了:“你们不要想诬陷我,我的头发里原本就没有东西,那些东西都是肖有福你手中落下来的。人的耳中、人的耳中怎么可能藏得下东西?!”   他一说着话一面抬手就要拍向自己的左耳,但是却被张有德一下子给捉住了胳膊,然后他全身都无法动弹分毫。   肖有福举起来招了招:“诸位大人请过来看仔细,都给我做个见证儿。”   在这里诸位大臣之间关系复杂,所以听到肖有福的话一时没有动;皇帝却一下子站了起来:“朕,来亲自见证。”   他说完举步就到了肖有福面前,冷冷的目光落在太医令的身上,使太医令当即就感觉天都要塌了。   太医令到此时才生出一丝悔意,才知道自己原比自己所想的要怕死;只是,现在再说什么还有用吗?他的心里一片冰凉。   那些大臣们心生悔意,知道错失了一个表现忠心的好时候——刚刚他们心中有各种想法,但是此时他们当中好多人都明白过来,皇帝的根本没有一丝动摇,他们刚刚实在是有些太过心急了。   肖有福先叩拜了皇帝,然后才把太医令拉起来,又扯起了太医令的左耳让大家看清楚:太医令的左耳耳廓上,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粘住一根极细的肉色的线。   如果不细看真的不易发现,可见太医令也是费尽了苦心。   肖有福很小心的把细线扯起来,轻轻一拉就扯出了另外一头极小的一粒——和栗米一样大小的药丸来。   蓝黑色药丸,莫名就让人感觉到古怪。   肖有福没有用手动药丸,而是很小心的把药丸放在了一旁小太监手托的盘子上;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太医令,他和张有德一起躬下身去:“回皇上,太医令身上已经搜查清楚。”   皇帝把心头拱起的火气又压了下去:“这药,是做什么用的?应该和刚刚的三位用处不同吧?”他的话也不知道是在问谁,反正肖有福和张有德是不知道答案的。   太医令忽然挣扎着抬起头来:“皇上,皇上,臣有罪,请皇上恕臣死罪,臣愿意戴罪立功!”现在傅小天还没有救醒一个皇子,所以他认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等到傅小天把人救醒,那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他极为着紧的道:“解药虽然只有三粒,但是臣有方子,有方子。”   能救这些皇子,应该能换回他及家人的性命。此时,他也没有其它的想法了,能保住了性命已经是万幸。   皇帝一脚就把太医令踹倒在地上:“你,给朕闭嘴!在朕的面前,没有你开口的余地——你死有余辜!”   他是真的被气到了,如果皇子们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还想加上一句:就是那些皇子们死光了,你也不要想活命。   踹了太医令一脚,皇帝也沉吟起来,目光也扫向了傅小天那边,开始思索万一傅小天救不了他的皇儿们呢?是不是让太医令把解药的方子交出来为好? ☆、1042.第1042章 不忧身后   皇帝不想放过太医令,就算太医令交出解药的方子来,他也不会饶过其性命。但是,他不想和太医令多话,因为只要他开口问太医令要方子,就证实他在此事上向太医令低了头。   他丢不起那个人。可是,那边躺着的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为了脸面不要儿子性命,他还真的做不出来。   如果傅小天能救人当然不用为难了,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傅小天能不能救得了人。事到现在,他当然知道皇子们所中的毒,绝不是傅小天的师门欢好。   他倒真希望那毒是出自傅小天的师门,因为这样皇子们就铁定有救,而他根本不会让太医令多活哪怕一个时辰。   “皇上,皇上,皇子们所中的毒并不是欢好,傅小天解不了的。”太医令知道自己与家人的性命全在于此,自然要全力一搏。   不管傅小天能不能解得了那个毒,他也要让皇帝以为傅小天根本解不了,那么他才有用武之地,才能让皇帝放过他和家人;至少,皇帝能放过他的家人吧?   “皇子身上所中的根本就不是毒,皇上。傅小天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他也救不醒一个人。”太医令力证此事,看着皇帝都要吼起来了,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凸出来。   “谁说小天救不了人?”贤贵妃莲步轻移,虽然看上去人有些疲惫,但是神色间却轻松无比:“本宫的皇儿,已经醒了过来,只要好好调养上一两日便不会有半分关碍。”   贤贵妃向皇上拜了下去:“皇上得天相助,就算有小人兴风作浪,却又如何能和天子相争?小天能被皇上收为义子,本就是上天给皇上臂助啊。”   “全托皇上洪福,皇儿已经醒转了两个。”她对皇上弯了弯腰:“皇后娘娘一直让妾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妾虽愚钝但跟在皇后身边日久,也学到皇后一分慈悲。”   “妾上体皇后之心,下问自己本心,斗胆做主让小天把五皇子也救了过来。”她说到这里才看向太医令:“你有一句却还是说对了,皇儿所中的确不是毒。”   皇帝闻言也顾不得让贤贵妃先平身,更没有问五皇子如何:“不是毒?那是什么?”他一下子有点茫然了,不由自主看向了贤贵妃身后的傅小天。   傅小天却没有理会皇帝,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皇帝看向了自己,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小太监手中的盘子上。   那个盘子上只有一粒小如栗米的药丸,无色无味,只是颜色有点古怪。   太医令身上的衣袍已经被人穿好了,不过不是为了他的体面,而是为了太后、皇后和阿凤。   阿凤转过身来并不曾说话,现在事情已经用不着她说话了,而傅小天的性命无忧,且还因祸而得福,相信皇帝会大大的封赏于他。   不过看到傅小天呆呆的瞅一粒药丸,对皇帝的话弃耳不闻,她咳了几声也不管用;就连皇后都开口唤了傅小天,可是傅小天依然连头也不回,她才不得不提起裙子走过去。   皇帝却咳了几声:“且慢,相信小天定是有所发现。”那一粒药是做什么用的,皇帝可是什么也不知道。   阿凤便没有惊动傅小天,站在他身边也看向那粒药,但是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回头再瞧傅小天还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就在他身边。   再等了一会儿,傅小天依然不理会众人,看着那粒药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只是他的声音很低,就连阿凤也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阿凤回头看一眼皇帝,知道再任由傅小天疯下去,还不知道要让皇帝等多久,不得已抬脚就踹了过去:“父皇同你说话呢,你神游去哪里了?!”   傅小天被踹了之后回头:“皇姐,你踹我做什么?”完全没有听到阿凤的话,也不等阿凤答他,一指那药丸看向肖有福他问道:“可是在太医令身上搜来的?”   肖有福答他话的同时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先向皇帝施礼回话,其它的一会儿再说不迟;可是遇到了药,傅小天就是一个痴人:他的眼中现在只有那粒药了,就是天仙下凡他都不会去看一眼的。   傅小天什么眼色也没有看出来,反而一下子就闪到太医令的面前,一把就捉到太医令的脖子:“药,你是自哪里弄到的,快说!”   “可有方子,啊?我听你提到过方子,快,把方子拿出来,不然我这里有一百八十种毒让你尝新鲜,保管你想死也死不了,要活也活不成。”   太医令早已经面如土色,因为贤贵妃说傅小天救活了人,他便知道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直到傅小天的话问出来,他的眼中才重新焕发出光彩。   一霎间,他的眼睛贼亮,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傅小天的胳膊:“我告诉你一切,你保我及家人平安?!”   皇帝愤怒的哼了一声,差点就要让人把太医令拖出去乱刀斩成肉泥: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儿,和傅小天做交易——太医令是真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啊。   阿凤听的心中一急,生怕傅小天会答应他,急忙开口:“太医令……”   傅小天却把太医令狠狠的丢在了地上:“你居然敢骗我?!什么叫做一切全告诉我——你要告诉我为什么要带如此毒的药进宫害人吗?”   “你敢不说,还是你能不说啊?!”傅小天恼怒的踹了太医令三脚:“你弄了这种东西,嘿,让天下男人知道了,尤其是你的仇人没有一个不会想先杀你而后安心的。”   “这东西不能算是毒,嗯,只能算是半毒吧,半蛊半毒的东西,无色无味让人服下去,就会让男人从此再也无法生养一儿半女。不忧身后丹,嘿,听听这名字,还是大楚人给取的。”   傅小天拍了一下手掌:“南丽人失传了的玩意儿,怎么会在你手上有一粒?嗯,你带了进宫来要毒害人,可是在宫里害人要比外面危险多了,也太不容易得手了。”   “你要害哪位大人,”他的目光瞟向了那些朝中的大臣,把大臣们吓得齐齐后退——因为傅小天的手中就捏着那小小的丹药:“在宫外岂不是机会极多又安全的多?”   “非要进宫来害人的话,还要用这种毒,嗯,除非你是想谋害皇上啊。咦,有道理啊,想不到我傅小天也变的聪明了,越想越有道理,你说,你是不是要用这丹药害皇帝?!” ☆、1043.第1043章 铁证如山   傅小天简直越说越高兴,就仿佛是新得了玩具的小孩子,那兴奋劲儿,就算有再大的人给他眼色他也停不下来。   不过也没有人给他眼色,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谁敢给他眼色?天知道自己这一个眼色递过去,会落在谁在眼中——落在皇帝的眼中,嘿,那不用说了,杀头那都是轻的。   但是最最可怕的还不是被皇帝或是皇后、太后看到眼中,万一傅小天看到了谁的眼色,也像看到一粒毒那般兴高采烈说出来,那这人只怕是要被灭门的。   因为傅小天的话每一个字都能要命啊。自这一天起,傅小天在京城权贵的圈子里名声变了,不单单是个说话不太靠谱的名医,而是一个要人命的阎王啊。   无人阻止所以才会让傅小天把所有的话一口气说完了,说完后他很舒服的叹了口气:“皇姐,不要再说我不靠谱了,除了我的医术和我的毒术外,我同样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有我这么聪明的人在,江铭那小子肯定能被我们找回来的。”他倒真的把阿凤和江铭当作亲人,所以在他最为得意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江铭还不知身处何处。   傅小天这人不靠谱的根由全在于,他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说到江铭,傅小天忽然就转头又盯住了太医令:“喂,这事儿可真的太巧了啊。”   “那边江铭丢了,这边皇子们就下毒了,你身上带着毒药就进了宫。”他说着话走到三粒药前看了看,拿起一嗅了嗅后放下:“你还有三粒解药,嘿,这事儿可真太巧了。”   “我想到一种可能啊,”傅小天看向阿凤——他对皇帝就没有真正的生出尊重来,对于他这种因药而成痴的人来说,世俗间的权势并不能带给他压力:“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和江铭的失踪也有点关系?”   傅小天捻了捻手指:“江铭,可不是那么容易喝醉酒的人,而且他就算是醉了,有人要对他下手,他也不会不声不响就被人拿下,哪怕那人是他极相信的人。”   “可是,那天晚上偏就没有惊动一个人,看到这粒不忧身后丹,我就想起一种可能来,只怕江铭也中了某人的毒。平常的毒,根本不可能害到江铭和皇姐你的,有我在你们的身边,如果有人用毒能放倒你们,我就可以上吊抹脖子了。”   没有人问傅小天你都上吊了,还怎么还能用刀剑抹自己的脖子,个个都缩起了身子来,恨不得皇帝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如果早知道皇子们所中之毒不是毒而是蛊的话,打死他们也不可能闹到现在啊——他们把他们的一点点用心显露在了帝皇面前,那真就是极要命的。   现在皇帝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可是将来呢?得罪了阿凤就是得罪了皇后,得罪了皇后那也就是得罪了皇帝啊。   再听到傅小天把皇子们的事情,和江铭的事联系到一起,此事就已经大到不是他们能承受的:和南蛮有染,嘿,那可是叛国大罪。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皇帝误会上一把。   阿凤一步一步走向太医令,逼的太医令膝行着向后退了差不多有三步,阿凤才停下来:“小天的话你听到了,大人你有什么可以教我?”   太医令的眼中只有绝望了:“长公主,驸马的事情臣真的不知道,真的不关臣的事。”   阿凤盯着他的眼睛:“你不知道?”   太医令大叫起来:“真的不关臣的事情,不能仅凭傅公子一句话就能认定我同驸马的事情有关啊,无凭无据冤了臣倒没有什么,但是耽搁了救驸马那才是大事。”   这才是一个真正聪明人,知道此时如何才能引开阿凤的注意力。   只可惜的是他遇上了傅小天。傅小天在俗事上真的不能算是聪明,但是只要和药有关,他就是世上最最聪明的那一个。   因此听到太医令说他的话是无凭无据的冤枉人,傅小天就急了——倒是对于他现在已经无罪,太医令应该称他一声侯爷而不是公子一事,他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无凭无据?!你当他们看不出来,本公子也看不出来吗?!”傅小天跳到了无忧身后丹前:“此毒就和蛊有关,而殿下们所中的毒也和蛊有关。”   “证据嘛,而且是铁证哦,就是这三粒解药了。”傅小天看着太医令:“你也是学医的,应该明白南丽那些人的蛊和我们的医术有极大的不同。”   “比如说吧,我能解开殿下们身上的蛊,所用的法子和南丽人是完全不同的;因为我是医,而南丽人是蛮巫——他们的蛊配的解药,除了要有蛊虫身上的某样东西外,还要养蛊人的精血和药才可以。”   “因为蛊,原本就是养蛊人以精血养出来的。他们的那一套我并不精通,但是道理还是懂一些的,相信太医令也是明白的。”   “你手中的解药只能解特定一位殿下的蛊,如果解药给错了人,不但不能救人还能当场把人害死。嗯,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的解药有三粒是要救三个人呢,还是要杀那么一两个人?”   傅小天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嗯,我说的应该没有错吧,你应该不是想用三粒解药来当场害死三个人的。反正只要你不给解药,殿下们也就死定了。”   阿凤再也顾不得什么公主殿下的风仪,伸手就把太医令的衣领抓了起来拉到近前:“你,还不给本宫说个清楚?肖公公,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他开口,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和盘托出,现在就可以用了。”   “本宫只要他说出一切来,没有一言为假,其它的不论,懂了吗?!”阿凤霎间就暴发了,一双眼睛都充血了,瞪着太医令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   这就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啊!   要害大楚的皇子们,阿凤虽然也认为太医令该死,但她不会失了平常心,一切自有她的父皇做主嘛。   但是此人居然也害了江铭,阿凤就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他!现在,江铭还好吗,他是不是已经受了伤,是不是已经快要离开大楚了? ☆、1044.第1044章 出卖人的药   太医令被阿凤擒住衣领时,吃惊要大于惧怕的,尤其是听到阿凤对他有所求时,他认为自己又得到了一个机会,只要好好的抓住,应该可以保他或是家人一个平安。   但是他没有料到阿凤变的很快,第一句话还在逼问他,第二句话就已经吩咐人来对付他了;而他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对长公主说一句是或者否。   阿凤的嘴巴快,肖有福的手脚也不慢,太医令还没有去想要如何应对呢,人便已经落在了肖有福的手上。   皇帝阴沉沉的开了口:“第五,你去跟着看看,无论如何也要留他一条性命;嗯,小天,你把一个重伤之人医治的活蹦乱跳要多久?”   傅小天回头看了一眼皇子们:“殿下们不算重伤,只要把他们身上的蛊引出来杀掉,再调养一下血气,两三天就无大碍了。”   太后伸手拍拍皇帝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开口了:“小天,太医令如今还是朝中的官员,他的罪名可不是一桩,所以要保证他一个康健,才能让他罪有应得。”   “也不算难,十天半个月也就足够了。”傅小天看了一眼第五和肖有福:“也要看两位公公的手段,也有可能几天时间就可以。”   太后点点头:“很好。太医令一会就交给了你了,小天。你务必要保太医令的性命,而且还要让他五感灵敏才好。哀家,想让他尝一尝千刀万剐的滋味儿。”   她之所以拦住皇帝的话,是不想皇帝把心中的愤怒说出来——倒底是一国之君,不管如何恼恨太医令,也不能让世人或是后人认为皇帝是个极为残暴的人。   因此,有些话还是由她这个太后来说为好。太医令,是断不会轻饶他,千刀万剐在太后看来都太便宜太医令了。   一个想令皇帝从此之后不能生养的人,怎么惩罚他都难消太后和皇帝的心头之恨;尤其是,此人还包藏着祸心:那些解药要给谁不给谁,太医令自然是有数的。   也就是说,皇帝要立为太子的人根本由不得他做主,而是由太医令或是他身后的人来做主,这能让他不恨吗?   阿凤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如果不是皇后抱住了她,她怕是不能好好的站立了。   在肖有福和第五的手下,太医令连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坚持住就把一切说了出来:他同江铭的事情没有直接关系,因为他根本在事前就不知道江铭会出事儿。   江铭出事儿后,他同其它人一样也是自宫中听来的消息;如果不是傅小天指出他手中的药可能和江铭之事有关,他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儿。   他手上的药也不是南丽人给的,而是南蛮人给他的;早在江铭出事前,他的府中就出现了南蛮人——这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来,因为南蛮和大楚之前一直很正常,所以有不少南蛮人在大楚经商。   南蛮人的直率,还有南蛮人那里产出的香料与宝石,以及南蛮人很有特点的姑娘,让他们很受大楚富贵人家的欢迎。   没有相熟南蛮商人的大楚富贵人家,都不好对人说他们是什么富贵人家。太医令的官儿虽然不算大,但是他却真的很富有,所以同他相熟的南蛮商人便不是一个了。   皇帝闻言倒也不意外:“南丽已经不存在了,怕是有些余孽拖庇到南蛮了。”他弹了一下手指,看看完整无缺的太医令:“第五和肖有福不错,你们给小天省了不少手脚。”   有第五出手,知道了皇帝的心意后,太医令怎么可能会重伤濒死呢?不过皇帝的这句话却让太医令吓得涕泪横流:“臣、臣也是一时糊涂才被人利用。”   皇帝看着他笑了一下:“你是把朕当成了糊涂人才是。南蛮人去找你不奇怪,但你为什么乖乖的听南蛮人摆布?还有,朕的儿子们一个不落都中了毒,这同你太医令也脱不了干系吧?”   “南蛮人想要做点什么的话,依他们的性子应该会让你给朕下毒才对,对朕的儿子们下毒,可不像是南蛮人的脑袋能想出来的主意。”   “害了朕,或是连朕一起害了,不是比只害朕的儿子们,更符和南蛮人想要的情况?所以,朕想南蛮人在大楚可不是同你合作,你也不过是个跑腿的。”   “你的主子应该在朕的宫中吧?也只有宫中的人,才会想杀了朕其它的儿子们只留下自己的儿子,然后再把朕弄个……,嘿,那个活下来的朕的好儿子,便是理所应当的太子。”   “这些,只有朕宫中的人才会想要,同南蛮人没有关系。南蛮人和南丽的余孽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你在第五的手下都没有说出你的主子来,嗯,你是不是认为朕无法查出来?”皇帝看着太医令:“朕,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朕不会饶过你,但是能给你的家人一个痛快。”   太医令垂下头咬了咬牙:“臣,真的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皇帝对救人的傅小天招手——明知道傅小天看不到,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奇怪:“小天,小天,你过来,朕有话要问你、”   傅小天知道了皇子们所中是何物后,再救治起来快了不少;听到皇帝唤他,他回头:“还有最后三人,皇上。”   皇帝笑了,这次的笑是真正的笑意:“小天,你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孩子啊,很聪明。做个侯爷太委屈你了,朕应该封你做个王爷才是。”   “也才能配得上你称阿凤一声皇姐。”他指了一下三粒解药:“可是和这三粒解药有关?”   南丽人要解蛊毒,需要养蛊人的精血外,每只蛊的不同也注定解毒是不一样的;以傅小天的医术,他当然能判断出那三粒药是给谁服用的。   傅小天点了点头:“三位殿下体内的蛊同和三粒解药相合,所以我想就不用我那么麻烦了,因此才没有动手去解毒。”   皇帝看一眼太医令却没有什么,而太医令已经眼前发黑,再也承受不住当场晕了过去:那三粒药,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出卖人啊。 ☆、1045.第1045章 不同的解药   身体还留着蛊的三个皇子,此时同样是面如土色:傅小天没有把蛊给他们逼出来,但是却弄醒了他们,让他们能清醒的听清楚皇帝和他之间的对话。   三位皇子惊恐莫名,其中烨皇子喝道:“太医令,你为什么要诬陷于我?!”他自己最清楚的一点就是,他同太医令之间没有半丝瓜葛,同南蛮人更是没有什么特别来往。   烨皇子是个很爱好花花草草的人,兴趣根本就不在皇位上;但是因为其它兄弟们嫌他太女儿气,所以都不喜欢他,却也没有人要加害于他。   至于他的母妃也早已经不在人世,所以宫里也没有什么人会为他打算将来。他现在的感觉就是:人在家中坐,祸自天外来!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辉皇子都要跳起来:“你个小人,我不过是看不过你用宫中药材为自己谋利,你就如此害我?!父皇,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他骂的小人当然就是太医令了,此时他可不会也不敢去骂傅小天。   辉皇子深知自己的母妃和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更没有什么谋反之心;那张龙椅他倒是眼热,但他有自知之明还是躲的远一些还能有一份平安富贵。   所以,他也不曾动过什么念头,更不曾和人勾结过。可是,偏偏那三粒解药就有他一颗——不是诬陷是什么?而且还是极为高明的诬陷。   他虽然对皇帝叫了冤,但是他自己也知道是极难取信于人的,几乎说是不可能取信于人。   “父皇,真的不关孩儿的事儿,孩儿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但孩儿绝没有那个心思。”一句话说完,耀皇子已经开始喘个不休了。   阿凤扫一眼三位皇弟,再看一眼年岁幼小的皇弟们:“小天,他们的身子情况不同,可是受的伤轻重不同?耀皇弟的伤,好像更重一些,除了比五皇弟轻些,好像就是他的身子受损严重?”   “是的,皇姐。”耀皇子的眼中的泪水就要滚出来了:“还没有谢过皇姐和小天的救命之恩——皇姐慈悲,皇弟不想用那个什么解药,皇弟还是相信小天。”   “太医令包藏祸心,他所谓的解药,就算是能解了我们身中之毒,说不定会有什么隐忧呢。”   经耀皇子这么一提醒,辉皇子两位也大叫着不要用所谓的解药,想请傅小天施展妙手回春救他们一命。   阿凤没有理会辉皇子两位,倒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耀皇子:“不知道辉皇弟的母妃——”她说着话向皇帝看去。   傅小天那里已经开口了:“皇上,您也看到了,三位殿下虽然都中了蛊了,但是伤害却有轻有重——您是不是和皇姐一样,认为伤的最重的人是耀殿下?”   他的话音一落,就像是为了配合他的话般,耀皇子张嘴就吐出了一口发乌的血来,腥臭难闻。   太后忍不住开口:“难道不是?哀家看耀儿……,要不要先给他用药?”她倒不是心疼耀皇子,只不过是牵扯到皇子们的事情,还是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叫交待。   因此这个时候耀皇子是绝对不能有个三长两短的,不然的话就是死无对证。   皇帝的眼睛扫了一眼另外两个皇子:“按你的话来说,身子伤的最重的人,反而是他们两个?”   辉皇子两人愣了愣,然后齐齐流露出喜色来:“小天,当真如此?”此时傅小天的这一句话,就让两位皇子把傅小天当成了亲兄弟。   无疑是能救他们一命啊——如果他们当真和耀皇子三人是一起要谋害所有的兄弟,那他们身子伤的轻就意味着他们是主谋。   现在情况相反,他们的身子被伤的反而更重,那就不必由他们来开口,皇帝也知道他们绝对不是主谋;接下来,他们只要能证实自己绝对和耀皇子不是一路人,也就能自证清白了。   阿凤看向了那三粒解药,缓缓的问傅小天:“你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直接说吧。我们都知道你不但医术高明,还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   她对傅小天极为了解,所以只是几句话她已经猜到了答案;不过这只是猜的,她还是想听傅小天亲口说出来。   皇帝也看了一眼解药:“这药,难不成还有什么问题?”皇帝原本认为那宫中某人要谋害他的子嗣,留下三人可能是为了隐藏那个真正要留下来的皇子。   不过,如此做就有个问题需要解决——那人城府再深也不是皇帝本人,怎么能保证她想要的那个皇子成为太子、成为下一位登基为帝的人呢?   傅小天上前挑出了两粒解药来:“这两粒正好对应了辉殿下和烨殿下身上的蛊,只不过同另外一粒解药相比,却少了一味药材。”   “倒也不是很重要的药材,服下这个解药,蛊一样会死,只不过会在死前发一发狂——到时候两位殿下会伤到哪里,却没有人能说清楚了。”   “最坏的结果就是,蛊虫攻入殿下的大脑,那殿下的性命能保住,但是人嘛,不说也罢。”他装模作样的一叹:“最轻的结果呢,就是少只胳膊或是腿。”   “如果伤了五脏六腑——我说过少的那味药不重要了吧,就因为少的药材不重要,所以蛊虫发狂时应该不会对五脏六腑太感兴趣;但万一蛊虫就在腹中,那也说不定。”   “但蛊虫肯定不会要了殿下的性命,只会让殿下从此之后成为一个药罐子,能活多久这事儿,我现在也不好断言。只能是殿下服下此解药,然后我才能在诊过脉后得知。”   耀皇子一直没有言语,好像是因为吐了血后人有些不清楚,此时却有气无力的道:“我、我和小天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呢?我、我难不成还会害自己吗?”   “你在父皇面前如此诬我,我、我——”他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把你手中那药材不全的解药给我,由我吃给你看!两位皇弟,为兄为你们试药,你们总不会再相信是我要害你们了吧?”   “小天,你是父皇的义子,可是在父皇面前能逼的我这个真正的皇家子孙自尽以明志,嘿,真是好手段。” ☆、1046.第1046章 失之交臂   阿凤听到耀皇子的话就怒了:“你要吃这粒解药?好,皇姐成全你!”她直接向皇帝福了下去:“女儿听父皇教导,说我们皇家的人不可以随便说话,因为我们说出来的话那就是承诺。皇家最重诺,尤其是男儿,是不是这样,父皇?”   皇帝轻轻点头:“的确是朕说过的话,阿凤你记的很清楚。”他没有瞧一眼耀皇子,对这个儿子他平常了解的也不算少,但绝不是眼前这个每句话都藏着机心的人。   看来,这个儿子在他面前是戴了面具,眼前这个模样才是本来面目:被人逼到了墙角上的狗是会拼命的,而被人逼到绝境的人也就丢掉了伪装。   他很清楚,阿凤和傅小天不可能真让耀皇子去死,因为在他看来,如果眼前的一切真的有耀皇子的参与耀皇子是真的该死,那也应该是由他来发落才是。   阿凤猛的转身看向耀皇子:“你要为皇弟们试毒是好事儿,皇姐向来都喜欢成人之美。来人,伺候耀皇弟服药。”   耀皇子的本意是以进为退,因为他深知且也听傅小天说清楚了——解药和体内的蛊不相配,那解药就变成了巨毒。   所以根本就不能试药,他如此说也就是想让旁人阻拦他罢了,以此来显示他可没有其它用心;可是他没有想到没有一人说出实情来,居然就任由阿凤答应他的试药一说。   这哪里是试药,这分明就是毒杀!耀皇子拼命的挣扎起来,扶着他的两个小太监都被他推倒在了地上:“解药和身上的蛊不同,服下之后人马上就会死!你们这是谋杀,父皇,父皇!”   皇帝沉默不言,就想没有听到耀皇子的话般;倒是阿凤一步一步逼了过去:“皇弟,你想食言?”   耀皇子用力的挣扎,可是却被肖有福给制住了,只能大声吼道:“这药分明能毒杀了我,皇姐你是知道的,为什么还要让我服下?皇姐,你倒是存了什么心思?”   “南丽人的毒,傅小天居然能解,一下子就救了许多人——如果不是有所准备,怎么能够如此容易的做到?”、   阿凤眼中闪过了杀意:“皇弟,是你想要试药的,此事可不是皇姐我提出来的;皇姐我只是认为你心怀悔意,想要以死来向父皇请罪,也全你一个皇家子弟的体面。”   “却没有想到,皇弟如此的怕死。嗯,听你现在的话,看来皇姐是真正的误会了你——你何曾有半点的悔意,哪怕是要害死许多自己的手足,你也没有半点的悔意。”   “至于你对皇姐的指责,皇姐很能体谅你的,因为你恨透了皇姐嘛。不是皇姐的话,现在傅小天还被关着,这个时辰皇弟们已经有几个变成了尸体。”   “你的好事儿被皇姐破坏了,所以你想害皇姐很正常。一来可以为你自己脱罪,二来能解你心头之恨,依你的性子很正常,皇姐一点也不奇怪,但是皇姐却很生气!”、   阿凤一掌就甩在了耀皇子的脸上:“你敢诬陷本宫也就罢了,你居然敢和南蛮人联手把江铭弄走了——江铭但凡少一根汗毛,本宫都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给他服药,不能让做个食言而肥的人。皇家的人里,不会有这样怕死的懦夫!”阿凤说完冷冷的看着耀皇子:“还有一点你现在没有想到吗?”   “以你现在的表现,落在朝中许多大人们的眼中,你认为你还有资格成为太子吗?大楚的帝皇是天下的雄主,绝对不可能会是你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私心要把所有手足害死的、还怕死怕到极点卑鄙的懦夫!”   耀皇子对阿凤其它的话都忽略了,顺着心中最在意的那一点抬头看向了那些朝中的大臣们,然后他看到了赤裸裸的鄙视。   他才知道阿凤说对了,哪怕他今天能逃过一劫去保住性命,却同太子之位、帝皇之位失之交臂——这重打击才是最重的,非常的重!   就在他心神受到冲击时,肖有福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了嘴巴;而傅小天就把手中的那粒解药轻轻的弹进了他的嗓子眼里。   解药太小了,所以就算肖有福马上就放开了耀皇子,耀皇子努力的干呕也无法把药丸吐出来。   霎间耀皇子的脸色就变了,他双手抱着自己颤抖着:“你们,你们害我,害我!快,救我,救我啊!我不能这样就死了,从来没有过被处决的皇子,我身为皇子应该得到尊重。”   “救我,我不能体无完肤的死掉,不,我不应该被毒杀,最多也不多是被废为庶人关一辈子,但我不应该被毒杀!救我,听到没有救我!”   阿凤和傅小天冷冷的看着耀皇子,没有一个人理会他;而耀皇子完全不像一个重伤在身的人,居然身后灵活的扑向阿凤。   有傅小天和肖有福守在阿凤的左右,耀皇子连阿凤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耀皇子见皇帝和太后都不开口,疯狂的地上扭动着,就好像他已经毒发了一样:他是亲眼看过中蛊毒发人的惨状,所以此时他是真的吓到心神失守。   “我不能这样死,我得人相助做了这一切,还意外得到南蛮人的相助,才能做出这一切来;如果我现在死了,却是无凭无据被杀死的,历史会如何评说?杀子的皇帝啊,父皇。”   他想爬向皇帝,可是他在地上扭动着却爬不过去,因为惊惧他的脸已经变形了,而且他双手不知所措的乱抓乱摸,在他自己身上抓出了好几道伤痕来。   辉皇子尖声叫道:“皇兄他好大的力气。自刚刚他的力气就好大,如果不是肖公公的话,几个人都不可能按住他吧?”   他在此时开口挑的好时机,为得就是让阿凤知道,他真的和耀皇子不是一路人。   阿凤看着耀皇子的丑态冷冷的道:“你折腾到现在还不够吗?真要是给你服了辉皇弟的解药,只怕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哪里还能有力气让你说出中气十足的许多话来。”   耀皇子猛然的一愣,四脚不再拼命的划动了,沉默的感受了一会儿,身体里那股莫名的冷热交替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他和没有服下解药时的情形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一点的不对劲儿。 ☆、1047.第1047章 没有福份   耀皇子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被耍了。向来只有他戏耍旁人的份儿,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就算是他的父皇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他自认是极为聪明的人,绝不会上任何人的当。而且,他刚刚是亲眼看着傅小天拿起了一粒解药来——旁人看不出解药的区别来,但是他能分辩的出来,因为他的身体里有蛊存在啊。   他不知道那粒是谁的解药,但那粒药绝不是他应该服下的那粒。事关他的性命,所以他是紧紧盯着解药,连眼睛都没有眨,就是防备着傅小天再动什么手脚。   他看的再清楚没有了,傅小天手中的那粒药并没有被更换过,所以他才会在药丸入口时吓得魂飞魄散,为了活命才胡言乱语起来。   最终他没有想到一切只是一场骗局,傅小天弹进他嘴巴里的药丸根本不是什么解药,只是一粒傅小天自己炼制的药丸。   傅小天几乎是和药为伍,一双手在把玩药丸上当直是出神入化——他平常炼出的药丸都是弹进各个远近不同的瓶子里,这份功夫他可是练了好多好多年。   因此要骗过耀皇子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就连皇帝和太后都认为耀皇子服下的是一粒解药呢。   现在,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虽然拣回了一条性命,可是耀皇子的冷汗是出了一遍一遍,连看一眼皇帝的勇气也没有了。   阿凤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倒是对服错了解药的后果很清楚啊,不然岂会吓成那个样子——没有给你服下解药,你倒像是真服下了一样。”   “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你是在配合本宫演戏呢。幸好,你之前诬陷过本宫和小天;幸好,父皇是英明的,知道你绝不会是本宫的好皇弟,不会和本宫是一路人。”   皇帝冷冷的道:“耀儿,你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好儿子!勾结外族谋害手足,你说说看,要让朕如何赏赐你呢?”   他快要气疯了——这个儿子居然还要给他来一粒药,让他从此之后再无儿女,以确保耀皇子能顺利的成为太子。   “朕想,如果你的计划一切顺利的话,你也没有打算让朕再多活多少年吧?早早的让朕去灵陵里休息,是你对朕尽的最大孝心,是吧?”   耀皇子全身都在轻颤,伏在地上把脸放在手背上,哪里还能回皇帝一个字?所有的一切居然就这样失败了,直到现在他还感觉有点像是梦。   多么完美的计划啊,为什么会失败呢?他真的想不明白,尤其是在解药上,那是极好的安排,却没有想到解药最终却让他亲自判定了自己的罪。   “宫中是谁在相助你?!”皇帝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压的耀皇子把头低了又低。   耀皇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抬头,不过他看的人不是皇帝而是阿凤:“你要想江铭平安,那你就要保我的平安。”说完后他一闭眼,表明他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了。   皇帝怒的一拍御座上的软枕,把软枕拍的都跳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你认为如此就能保住你的性命了,你认为你不开口朕就拿你没有法子了?来人,来人!”   耀皇子终究还是开了口,不过却没有睁开眼睛:“父皇,我只是认为无谓再受皮肉苦,不过我说了你怕也不相信,但不说却是我的错了,总要试一试再死心。”   “我不知道是谁暗中相助了我,连南蛮人都能说得动,此人当真是父皇的心头大患啊。可惜的是,孩儿并不知道此人是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他同孩儿的联系,都以字来言明——有时候写在纸上,有时候刺在叶子上,还有的时候是由虫蚁来传信。所以,孩儿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   “孩儿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了,父皇要动刑请便,但是孩儿真的没有隐瞒了;而我受什么伤,相信江铭也会感同身受的。”   他说完闭紧了嘴巴,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阿凤把牙咬了又咬才没有破口大骂:“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你身上的蛊还没有解开呢。”   “全凭皇姐处置。总之我和江铭是两人一条命,皇姐不想解我身上的毒,皇弟也不敢强求。皇弟的性命,就交给皇姐了,相信皇姐不会让皇弟失望的。”   阿凤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在赌我敢或是不敢?我们不知道你是如何和南蛮人联系的,也不知道你和南蛮人约定了什么,所以你就拿这些和江铭的性命来要胁我?!”   耀皇子却不答一个字了,就闭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阿凤全说对了,他赌的就是阿凤绝对不敢,也绝对不会,因为江铭的一根头发在阿凤的心中都比他这个人重要多了。   所以,他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皇帝连连点头,他气的除了点头外根本不知道再说点什么为好:“好儿子,果然是朕的好儿子!来人,把永嫔给朕宣进来!”   他看着耀皇子:“朕要听听你的母嫔会怎么说!”他现在真的弄不明白,一个在宫中几乎被他遗忘的嫔,怎么可能会和南蛮国拉扯在一起。   永嫔在他的印像中,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来;可是,事实就在眼前,永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的:她不会是那个暗中操纵一切的人,但是她绝对知晓耀皇子在做什么。   此时永嫔所居的雅苑里,永嫔一身的盛衣装扮,只是脸上全无喜色;她看着境中在自己身后的模糊身影:“我死了,你真能保耀一个平安?此时我也不求其它,只求耀儿能住性命。”   “他是皇子,只要保住了性命,哪怕是被关一辈子,他也不可能吃太大的苦。我劝不了他,事到如今我也救不了他——是你,害他到如此地步。”   永嫔身后之人的声音幽幽的:“功亏一篑罢了,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唉,也只能说是耀皇子没有那福份了。你放心去吧,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我亲来一趟,就是为了给你好好诵经超度,为你求一个来世不要再嫁入帝王家。” ☆、1048.第1048章 虚张声势   永嫔终究没有压住心头的火气,因为她是人,是人就有求生的欲望;如果不是身后之人蛊惑了她的儿子耀,此时她又如何会放弃生命?   “你的意思,”她猛然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可能因为她的宫室中灯光太暗,哪怕是她同人相距不过两步,但依然无法看到那人的脸——不过,看不到脸她也能猜到那人的神色:“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当然不是。我也是可怜人,永嫔你最为清楚。你之所以没有一个圆满的结果,全因为嫁入了帝皇家,一切的错全在这宫里,全在一个皇字上。”幽幽的声音里没有愧疚,有的只是一份平淡的真诚。   永嫔吼了起来:“如果不是你,耀儿不会胡来,我们母子也就不会……”她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我和皇儿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啊,你却连一点点的抱歉也没有。”   “我为什么要抱歉?”和太妃缓缓的坐下,那微弱的灯光才打到她的脸上,让永嫔勉强能看清楚她的脸:“应该抱歉的人是皇帝,是长公主,不是我。”   “因为我是帮你们母子的,想要助耀登基为帝,让你们母子从此不必再看人脸色过活;而皇帝和长公主,他们却是逼迫你们母子的人,他们也是阻拦你们母子的人。”   “我不介意的,你应该最清楚,我向来没有任何所求。不管你要不要死,我都不会有异意,全在你要不要救耀了。我,是真的无所谓。”   永嫔一口怒气全化为乌有了,因为眼前的人是她唯一能相求的人了:她虽然要去见阎罗了,但是她的儿子还会活下去。   她真的不放心她儿子,哪怕和太妃根本不是她信任的人,但是现在她还能相信谁、拜托谁呢?所以,她不能把和太妃开罪了,何况和太妃还是唯一能救她儿子的人。   “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话,不然的话,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永嫔看着和太妃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因为除了这个之外,她没有其它可以威胁和太妃的东西。   皇帝要召永嫔前来,耀皇子都不为所动;他当然清楚,如果他一直不开口,他的母嫔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但是他已经有了决定。   再说了,自幼到大凡事都是以他为重,他早已经习惯了;就像他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身份要比永嫔更为尊贵一样,如果他不是自永嫔肚中爬出来,他的身份会更为尊贵。   是永嫔拖累了他,自始至终都是。因此,皇帝就算在他面前把永嫔杀了,也不会让其开口说话的。   阿凤不敢相信的看着耀皇子的脸:“那是你母亲!”   耀皇子抬眼看向阿凤,眼底闪过了一丝讥笑:“皇姐,你错了。我的母亲便是皇后——我们所有的兄弟姐妹只有一位母亲,那便是皇后。”   “如果皇姐所指之人是永嫔的话,我想她最好是死了。如此,才算是她总算做对了一件事情,真心的为我打算了一场。”   他说完之后不再开口,再次合上了眼睛,沉默的等着去宣永嫔的人回;为了永嫔就想让他开口,嘿,他的父皇还真的让他太失望了些。   阿凤收回了目光:“为一个畜生着恼很不值的,父皇。”耀皇子根本就不是人嘛,不过是披了一张人皮而已:“耀,你想死皇姐可以成全你。”   “那就谢谢皇姐了。”耀皇子不为所动,完完全全的不把阿凤的威胁放在心上。他已经上过傅小天的一次当,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一切,所以当真没有什么好怕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有德进来了——去把永嫔带过来的事情他不敢假手于人,因为牵连太大嘛;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他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已经吞金而亡的永嫔。   张有德无奈只能回来了,当然了,他已经让人把永嫔身边的所有人都分开单独关起来:他认为皇帝会想知道,永嫔是如何知道耀皇子出事了。   皇帝听到永嫔已经死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张有德,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来:“死的好,死的好!来人,宣朕的旨意,把永嫔所有的家人都关进天牢。”   “朕要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有永嫔一样有骨气。”他看向耀皇子咬着牙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一时间也无计可施了。   阿凤合了合眼睛:“小天,把他的那粒解药毁掉了,另外两粒药给他服下去,一起服下去!只给他三个数的时间想清楚,如果他还是什么也不肯说,就让他去死。”   “只是你要保证一点,小天——在他死前要让他好好的享受。”阿凤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的怨毒过,此时却真的压不住心中的那点恶念。   傅小天答应了一声:“我可以给他多服点东西下去,保证他在十天之内死不了,但是天下谁也救不了他了,哪怕是我。我会让他在这十天里痛的晕过去,再痛的醒过来,周而复始,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耀皇子没有想到阿凤会要他的性命,马上就无法淡定了:“我死了,江铭也难独活!”这是他唯一的底牌。   阿凤盯着他的眼睛:“差点就被你给骗了。以你的性子,如果你在宫中还真的能左右江铭的生死,你要的会是只保住性命吗?你会要求荣华富贵的。”   “至少,你也会要求自由,要求离开皇宫、离开京城、离开大楚的自由,还要带上足够你享用一辈子的金银珠宝。如此要求,才是你。”   “可是你没有,你只是威胁我解了你身上的毒,也就是说,你根本无法人在宫中还能左右江铭的生死;或者说,那些南蛮人根本就没有和你联系过,至少你是指使不了那些南蛮人的。   “虚张声势救不了你。”阿凤的眼珠子都是红的,因为急的——本来还指望耀能给她一些江铭的消息,现在看来却是一场空;这比一直没有希望更让她难以接受,所以此时活剥了耀的心思她都有了。   此时,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在宫里暗中操纵一切的人,只要耀皇子说出那人来,阿凤还有可能在其口中得到江铭的消息。 ☆、1049.第1049章 奴才   耀皇子闻言看着阿凤狂笑起来:“皇姐,除了我之外谁还能为你提供可以找到江铭的线索?我认为,你应该对我客气一点,也许我还会告诉你那人是谁。”   皇帝的眼睛眯了起来:“你当真知道?你不是说,你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谁吗?”   耀皇子看一眼皇帝,眼中没有半点的尊敬,有的只是蔑视与不耻:“我是没有和那人直接联系过,但是我也好奇、我也知道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当然要好好的查一查。”   “父皇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果然是不行了,父皇,你老了。不过,你不老的话也不行了,早在多年前你就不行了。”   “一个皇帝,被阿凤这个所谓的长公主、还有所谓的皇后牵着鼻子走——身为男人,做大事而不拘小节。皇后能为大楚尽一份心那是荣耀,她死了便是死了,那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福份!”   “即使是假死也只能是真死了,岂能再让她回宫还坐到后位上?父皇你却行妇人之仁,把一个死去的皇后又弄回来放在身边——是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   “你如此做,有没有想过天下的臣民会如何看待你,父皇?!为了帝业,为了大楚的雄图,皇后她就应该在当年心怀对皇家的感恩而死去!她没有,便是她对大楚、对父皇您不忠,这样的妇人早就应该一剑杀之!”   “对一个妇人如此的心慈手软,不要说是拥有天下的帝皇,就是一个平常的男人都不会如此。可是父皇你呢?不但把一个死了的人又弄回来,还千依百顺生怕她有点不高兴——女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把男人伺候高兴的,哪有男人反而要哄着她的道理!”   “妇人嘛,不听话就要打上一顿,她们就会乖乖的知道自己的位子在哪里。看看父皇你都做了些什么?皇后不但欺压到你头上,连一个长公主都敢对你指手划脚!你如此如何能带领大楚强大?就算没有我也有其它人不服,迟早你也会死在其它的兄弟手上。”   “身为皇族中人,自然要维护皇家的脸面,自然有责任要改正父皇你的错误。我今天失败了,可是他日一样有皇家人取父皇的首级,斩下祸国的皇后和长公主的头!”   耀皇子骂皇帝骂的理由气壮,是因为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世上的真理,而皇帝是真的错了,错到离谱的地步。   此时的江铭刚刚醒过来,颠簸的感觉让他明白自己为什么全身上下都酸楚的难受;他没有马上活动手脚,也没有睁开眼睛,反而是回想自己的最后记忆。   嗯,好像是在和南蛮的王爷喝酒,喝的很高兴,可是他忽然间就感觉醉了:也就是在感觉有醉意时,他心中生出了警觉。   以他的功夫,不要说是吃了那点酒,就是灌上三坛酒,只要一运功也就无事了;可是,他却不知不觉中,而且前一刻还清醒的身手敏捷,后一刻就马上有了醉意,不要说是手脚灵活了,连体内的真气都提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记得了。   江铭连眉头也没有皱,只是努力去想之后的事情,最终他确定自己肯定是醉的一塌糊涂了。   他真的不想对南蛮王爷生出疑心来,要知道他们也是共过患难的人;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肯定是着了人的道。   在他和阿凤的府邸中,能对他动什么手脚的人,除了南蛮人还能有谁?江铭的身体依然随着马匹的行动而摇晃着——他对马再熟悉不过了,自然明白他现在就在马上。   不过是被人横放在马背上的,好在他的手脚并没有绑起来;可是他体内的真气还是没有动静,所以真的不必把他绑起来。   “嗞——”江铭吸了一口气,舞动起手脚来差点就掉下马;就如他所想的那般,立时就有人出手扶住他。   他睁开了眼睛左右看了看,茫然的紧:“这……”入目的是一片苍翠,远处是隐约的山脉——他不能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反正他已经不是家中了,甚至都不在京城中了。   现在,他当然知道达巴齐此来就没有安好心,不过这个不要紧,让他更为焦急的是:他倒底昏迷了多久?   阿凤此时肯定已经急疯了。他能做的,就是早一点回到阿凤的身边,只要让阿凤看到他平安,阿凤自然就会放宽心的。   “驸马爷醒了啊。”高大的南蛮人一口大楚的官话说的极为漂亮:“小的是巴鲁,奉我们王爷的命令照顾驸马爷您。您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小的就成。”   话说的客气,但是此人无论是目光还是语气都没有半点的尊重,反而带着浓浓的戏谑。   江铭看了他一眼,然后扯开喉咙就开始大喊:“达巴齐,达巴齐,达巴齐——”   整支队伍没有半点凌乱,所有人对江铭的大喊都没有惊讶也没有阻拦;巴鲁更是看着江铭讥讽道:“驸马爷的嗓子不错,您可以叫的再大声些。”   江铭正眼看向他,然后拉了拉缰绳让马儿站下,他自马上跳了下去招手叫巴鲁:“来,你过来。”   巴鲁笑嘻嘻的:“怎么,驸马爷您生气了,要打小的不成?!”   江铭也笑了,笑的眉眼弯弯的,一张本来英俊的脸这一笑越发的好看了:“嗯,你这人很聪明。”他说完真的抓住了巴鲁的衣领,左右开弓就给了他几记耳光。   打完他才看着巴鲁的眼睛道:“你猜对了,我就是要打你。”   巴鲁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敢打我?!”他吼叫着扬起了手来:“老子打死你!”   江铭放开了巴鲁,抚了抚自己身上的衣袍:“你尽管动手。”   巴鲁的大拳头真的奔向了江铭,可是还没有落在江铭的头上,巴鲁人就飞了起来,然后落在地上砸坏了不少道路旁的花花草草。   把巴鲁踢出去的人,正是达巴齐身边的侍卫长,也是巴鲁的哥哥巴图;达巴齐就立在巴图的身后,对飞出去的巴鲁没有看一眼。   江铭没有理会达巴齐,反而看向爬起身来的巴鲁:“我,能打你,可是你永远也不能打我;因为,你是个奴才,只是个奴才。” ☆、1050.第1050章 要价太低   巴鲁的脸立时就涨红了,如果不是达巴齐也在,他早就扑过来了;因为他很清楚现在江铭只是个普通人,他捏死江铭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巴鲁是奴才,也是我们王爷的奴才。”巴图的声音很冷,盯着江铭的目光很不客气。   江铭却满不在乎,打了巴鲁之后他已经确定了不少事情,此时他怎么可能会把巴图的警告放在心上?   “你们王爷,是我的奴才,你们兄弟是我奴才的奴才。我打杀了你们,连牛羊都不用赔的。”江铭抬高了下巴:“我没有说错吧,达巴齐?”   自捉到达巴齐兄弟后,江铭得知他们的身份,就没有为难过他们兄弟;而且在他们兄弟有难的时候,江铭和阿凤还助他们兄弟一臂之力,才让达巴齐兄弟在南蛮立稳了脚跟。   奴才这两个字,从来不曾出自江铭之口,因为他真的没有把达巴齐兄弟当作奴才来看;他是真的把他们当作了朋友——那是从前,现在的达巴齐当然不会再是江铭的朋友。   因此,江铭对达巴齐没有了半点的尊重。尊重是对朋友的,甚至对敌人也可以有三分,但是对于一个背叛了友情的小人,江铭不认为对方能配得上他的尊重。   “江铭,你这样说话是不是过了?”达巴齐的脸上有点红,目光也有点躲闪;那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见不得人。   他很清楚自己能如此轻易的得手,全因为江铭是真的把他当作了朋友:“不管发生了什么,那都是两国间的事情,你我各为其主,你应该能体谅我才对。”   “可是,我不希望因此而影响我们之间的私交。我是说真心话,在我的心里,你江铭是条汉子,顶天立地的男人,我达巴齐唯一在心中敬服的人。”   江铭抱起胸来,以左脚踩踏上青草:“从前我是识人不明,幸好你很及时的提醒了我。对了,我还要感谢你没有杀我。关于这一点是定要好好的谢谢你,我也是出自真心的。”   “好了,不要再说那些无用的。不论是国事还是私交,你做的事情不要问我原谅不原谅你,只要你问你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   “你原本就不需要我的原谅,只要你能原谅你自己。”他看了看四周:“我也不问你现在我们身在何处,也不问你和我们大楚何人勾结在一起。”   “就凭我饶过你们兄弟两条性命一次,又救过你性命一次,问你一句话你可以如实答我吧?”   达巴齐点点头:“你问。”   江铭摸了摸下巴:“你们准备好开战,是不是大楚和你们南蛮的边境上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巴图闻言急的一拉达巴齐的胳膊:“王爷——!”   达巴齐回头瞪他一眼:“我自有分寸,做事不用你来教我!何况他现在身中蛊毒没有真气,根本就逃不掉,告诉他知道又如何?”   “没有。我们没有想过要和大楚开战,因为和大楚开战,就意味着我们南蛮要面对世上最强大两个国家的军马,我们南蛮儿郎不怕死,勇猛世上无双,但是我们人少绝不是孤竹和大楚的对手。”   “何况燕国也不会坐视,到时候怕就是三国瓜分我南蛮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在边境上增添兵力,因为会引起大楚的怀疑。”   达巴齐笑着摸了摸下巴:“我们只是想和长公主做个交易,以你来换从前南丽的那块地方。我们南蛮的土地太不好了,而南丽那边水美地肥,且从前不是大楚的国土。”   “相信我们的要求不算过份,对吧?”他轻抚一下手掌:“只要交易完成,我们南蛮和大楚还是兄弟之邦,你江铭依然是我们南蛮最最尊贵的客人。”   “当然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或者是在将来,大楚和南蛮不管如何,你江铭都会是我们南蛮最尊贵的客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江铭哼了一声:“最尊贵?不过是说说罢了,你真以为我会相信?”他说完一脚就踹向了巴图。   巴图本来是想躲开的,他也能轻松的躲开,可是达巴齐的目光瞪过去,他只能低下头任由江铭踹到了他的身上。   达巴齐只能歉意的看向巴图,示意他多受点委屈;因为的确是他对不起江铭嘛,可是为了南蛮的将来,他没有选择啊。   江铭踹完了巴图,伸出胳膊就搂住了达巴齐的脖子,对于巴图和巴鲁要拔刀的动作,他全当作没有看到:“你只是想要一块肥沃的土地?”   “唉,你们兄弟两个的头脑不太好啊,真不是我说你们——不是看你们是我的人,说实话我都不想理会你们了,实在是太笨了些!”   他不让达巴齐出声,更不可能让达巴齐抗议了:“你们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把我自京城中弄出来,难道我就只值那么一块南丽的土地?我可是堂堂的大楚长公主驸马、大楚的公爵,大楚的大将军啊!”   “你们兄弟如此要价,我是真的很生气。看我踹巴图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生气了吗?我都要想踹你两脚,知道不?”   江铭一边说一边轻轻的踹了达巴齐两脚,看的巴图的眼角直抽抽,可是达巴齐不停的警告他,所以他也只能抽一抽眼角,完全拿江铭没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要价太低了?”达巴齐很小心的看着江铭。要知道,他们兄弟当年跟着江铭回大楚,虽然一路上江铭没有让他们吃什么真正的苦头,可是他们对江铭的狡猾可是记忆深刻。   他实在不敢相信江铭会那么好心的代他们兄弟打算——他本来以为江铭会暴跳如雷的,却没有想到江铭会和他勾肩搭背。   达巴齐自认为对江铭很了解,其实他对江铭是太不了解了,如果此时肖有福在,甚至是张有德在这里,看到江铭眼底那抹兴奋,他们都会有多远就躲多远的。   江铭这小子拔刀剑和人拼命时并不是很可怕,因为他的功夫在大楚可不是没有对手,至少肖有福和张有德并不惧怕和江铭动手。   但是江铭不动刀剑,笑的如此灿烂时,江铭才是真可怕的:这小子的胆比天都大,就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算计,也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肖有福等人怕的就是江铭这一点。   可惜的是南蛮人真的不是以脑力见长,所以此时的达巴齐在江铭灿烂的笑容下,居然开始认真的去想江铭的话有多少可信! ☆、1051.第1051章 一身换一国   达巴齐的眼睛黑白分明,目光把他自己心底所有疑虑和希望都出卖给了江铭。   江铭用力的拍了拍达巴齐的肩膀,是他此时所能用出来的最大力气;好在达巴齐皮厚肉糙,所以根本没有当作一回事儿,还是盯着江铭的脸,想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个真与假来。   “哈哈,那当然是太低了!”江铭脸上的神情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就连巴图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江铭看的太坏了?要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江铭放过他们王爷,哪里还有他们王爷今天的好日子。   “你们是我的人,我的人,知道不知道?!”江铭见达巴齐不把自己的拍打当作一回事,便继续用力的拍打着:“我的人啊,就说出这么一个价格来,日后让我如何好意思回京城见人?!我江铭的身价,嘿,那可真是金贵的紧啊。”   他看着达巴齐:“嗯,你不想惹的我们长公主不高兴吧?想一想,长公主一听她的驸马只值那么一点破烂土地,让她怎么想?你们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中啊,她肯定会极生气的。”   达巴齐眨巴着一双眼睛:“真会是这样的?我认为、我认为……”他认为要让大楚把土地出让给南蛮,会引来大楚上下所有人的怒火。   所以他们兄弟才把主意打到了南丽那块土地上,想着那本不是大楚的,应该不会让楚人不顾一切的提兵就要和南蛮开战。   巴鲁摸着脑袋凑过来:“嗯,我记得祖父那个时候捉到两个大楚的侯爷,因为祖父给大楚要的价钱太低,两位侯爷一气之下差点自尽在祖父面前。”   “最终商量了一个天大的价钱给大楚送过去,可还是被大楚侯爷府来交赎金的人给骂了一通,说看不起他们侯爷——他们侯爷岂会只值那么一点银钱?!”   巴图闻言也连连点头:“对,对,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祖父真的说过这么一件事情。大楚人的脑袋,嗯,有毛病。”   达巴齐看看他们兄弟再看看江铭:“可是,要的太多大楚皇帝一怒之下发兵,那就弄巧成拙了。王兄在我出发前说过了,如果万一不成,就让你带我去见大楚皇帝领罪,也不能真弄到两国开战的地步。”   江铭看着达巴齐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咳了好几声:“嗯,我自有计较,当然不会打起来,不会让两国真正开战的。”   南蛮的这对活宝兄弟,南蛮在他们手上迟早会完蛋的,根本不必大楚提兵去攻啊。   不过也说明南蛮兄弟两是被人说动的,不然的话以南蛮人的一根筋,他们兄弟不可能想动手了还怕什么两国开战。   “听到他们兄弟的话了吧,开价太低会让人看不起的。你害我和长公主被人看不起,那肯定要两国交战的,因为我们皇帝心疼长公主啊,一怒之下肯定要让南蛮血流成河。”   江铭努力的忽悠着达巴齐:“那一块南丽的土地不大,而且还只是原本南丽的一部分,我堂堂的长公主驸马自然不能只有这么一点身份——最起码也要一国之土地才能和我相配……”   巴鲁的脚下一滑就撞在了巴图的身上:“你、你什么居心?!”要大楚一国的土地,那根本就不是能商量的事情啊。   达巴齐也看着江铭:“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好心,果然。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你也要体谅我们一二,我们南蛮的好儿郎们,有多少因为没有粮食而长不大夭折?”   江铭一脚把达巴齐踹到巴图身上去:“我和你说正经事儿,你们主仆能不能认真点儿?!如果你不是我的奴才,我才懒的理会你!”   “一国之土非得是大楚的国土吗?你们长点脑子好不好,真那样的话,你们捉了我有什么用,就是捉了大楚的皇子来都没得商量。”他气哼哼的又抬脚虚踢一脚达巴齐。   达巴齐一听是自己误会了,哪里还顾得上计较江铭踢他的那一脚太重了,连忙凑上前赔上笑脸:“那你的意思是——”   他认为江铭要把南丽原来的国土都拿出来给南蛮,自然是要好好的赔个笑脸了;如果他有尾巴的话,此时摇的能有多欢快就有多欢快。   江铭白了他一眼,拉过巴鲁来一脚踹在其身上:“蹲下,我累了。真是的,还说把我当成尊贵的客人,居然让我站着说话。”   不等达巴齐说话,巴图就瞪向巴鲁示意他乖乖的照江铭的吩咐做。   巴鲁不得不撇着嘴蹲下了,任由江铭坐到了他肩膀上,气呼呼的拿脚下的小草发泄,却不敢对江铭多说一个不字。   “让大楚拿出国土来是不可能的,哪怕是你们要一寸,大楚都会和你们南蛮拼命的。”江铭先把这句已经是废话的话说了出来,以便安达巴齐的心,免的他再疑心自己在骗他。   “可是,大楚之外的土地很多很大,也有很多地方水美地肥啊。”江铭看着达巴齐的眼睛:“你想一想是不是这样。比如说,小瀛国,他们的国土虽然在海上和我们隔着一条海峡,但是他们的国土就非常的肥沃。”   达巴齐听完一下子泄气了:“小瀛国?!那也太远了些,再说我们南蛮人好骑马,并不擅造船;再说,小瀛国的人也不会平白把国土拱手相让啊。”   江铭阴阴一笑:“小瀛国开罪了长公主和我,我原本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小瀛国灭了,只不过成亲在即,所以才会容他们多快活几日。”   “而且小瀛国现在内乱,他们自己就打的热火朝天,早已经耗的差不多了。我们虽然是远攻,但是登上小瀛国后不会费多大力气的。”   “何况,又不是让你们南蛮国自己去攻,我可以让大楚半卖半送十几艘大船给你们,全当作是赎我的添头。”   巴图瞪着江铭:“虽然我们南蛮也有靠海的地方,可是距小瀛国比你们大楚远多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   江铭懒洋洋的挥手:“什么打算?你认为我是拿你们南蛮人当枪使?有什么好处,你来告诉有什么好处啊——你们南蛮人都不喜欢的土地,我们大楚很稀罕吗?!” ☆、1052.第1052章 上天有好生之德   巴图看着江铭的眼睛,努力的想着理由:“当然有好处了,当然有好处了,让我们南蛮人给你们大楚去打头阵,我们南蛮的青壮年死的多了,我们南蛮就任你们欺负了。”   “任我们欺负?!”江铭撇了撇嘴唇:“难不成现在你们南蛮不是任我们欺负?!况且,你们有什么好欺负的,啊,你们说啊,有什么好欺负的?!”   “你们有绫罗绸缎吗?你们有精美的瓷器吗?你们有吃不完的粮食吗?你们有我们大楚如此娇美的姑娘吗?你说啊,有吗,有吗,有吗?!根本就没有,这些我们大楚有的是!”   江铭摆了摆手很豪气的道:“这些还是我们大楚经常要接济你们的,对吧?至于你们的兽皮啊,玉石啊、金矿啊,我们都有啊,要你们的也不过是帮你们。”   “没有我们大楚相助,你们能有精美的金银玉器吗?还欺负你们,欺负你们做什么,没有半点好处,我们大楚的将士们吃的太饱了是吧,还欺负你们!”   巴图感觉江铭说的不对,很不对,可是他一个侍卫长真的没有什么见识,所以明知道江铭在胡说八道,可他就硬是辩驳不了。   隐隐的他也感觉江铭说的有道理:南蛮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穷山恶水,但是真的不像大楚那么的富饶;所以,大楚要夺南蛮的国土,好像也真的很不划算。   江铭见巴图涨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他翻个大白眼过去:“不过是我落在了你们的手上,为了我和长公主的体面,所以才把原本应该是我和长公主属地的小瀛国送给你们。”   “不要便不要,没有谁非要逼着你们南蛮去接收小瀛国啊。嗯,虽然说小瀛国不大,但那是对我们大楚来说,真和南蛮相比,嘿嘿,应该和南蛮国差不多大吧?”   江铭挑了挑眉毛:“唉,本来我还想着,你们真答应这份赎金的话,为了让你们兄弟能好好的经营小瀛国——你们是我的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在你们手上和在我手上没有什么不同。”   “还有,不能让你们把小瀛国治理的什么也不是,那丢的还是我和长公主的脸面啊。所以,我还打算着把南丽那片连通小瀛国和南蛮国的地方交给你们兄弟呢。”   “你们不想要就算了。”他拍了一下手掌:“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啊。要好肉好酒啊,定要配得上我的身份才可以,不然的话我绝不会受你们的侮辱,定会以死明志的。”   巴鲁被江铭坐到现在累的不轻,闻言忍不住道:“一顿饭而已,怎么能说是侮辱?”   江铭大叫起来:“一顿饭?真是蛮夷之人,不懂一点礼仪,我们大楚……”他大大的说了一通身份待遇的道理:“不给我身份相符的待遇,就是你们对我极大的侮辱。士可杀不可辱,听过没有?”   达巴齐被江铭闹的头疼。从前是他和哥哥被江铭捉住了,所以并没有感觉江铭有这么难以相处;现在,如果能把江铭丢下,他真的不会多做考虑的。   不过,小瀛国的事情还在诱惑着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是他就是想不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让他丢下这么一大块肥肉,他肯定是不舍得啊;可是让他对这块肥肉下嘴吧,他还有些犹豫。   江铭也不管他,自管自的去大吃大喝了;他有十成十的把柄,达巴齐肯定会上当的。   此时大楚皇宫里阿凤正在担忧江铭,猜想着此时的江铭是不是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要知道达巴齐当初可是江铭捉到的,现在反过来达巴齐会如何对待江铭?   反正在阿凤的心目中,达巴齐是不会客气的。她,对南蛮人的了解太少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的担心。   皇帝此时快要气疯了。是的,哪怕是面对韩家人谋逆之时他都没有如此生气过,看着振振有辞的耀皇子,皇帝真的很想很想一剑就斩下他的头来,看他还能不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闭嘴!”他气的头顶都快要冒烟了,声音反倒不大,只是阴沉的可怕;一双眼睛也充了血,盯着耀皇子仿佛一只随时会吃人的老虎。   “小天,”皇帝看向傅小天:“有没有法子让蛊虫发作,却又不至于一时半会就要了他的性命?!朕是他的父亲,虎毒不食子,所以朕不想在他身上加一指。”   “不过他体内的蛊是他自愿服下去的,发作了有什么后果也是他早知道的。朕虽然做不出杀子的事情来,但是逆子要自食其果,朕也不想救!”   皇帝咬着牙:“朕会查出那个人是谁的——如果你真硬气是个男人到死也不会说出来的话,朕也就不会再问你。”   皇后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皇上,息怒。耀儿只是一时错了,想来他定有想明白的一天。您今天不能杀他。”   她定定看着皇帝的眼睛:“皇上,今天不能杀他,妾不能让皇上你被后世之人误会。”   皇帝闻言合了合眼睛:“皇后,唉——!”他摇摇头,忽然间怒火全消,同时消失的还有所有的精气神。   霎间他就仿佛老了,腰也弯下了去,背也驼了:“朕,这一辈子做过的错事太多了,但是绝没有他所说的那么不堪。”   太后和皇后都是一叹,一人伸出一只手握住了皇帝,只不过谁也没有说什么。   阿凤看一眼耀皇子:“父皇,不如把皇弟交给女儿来处置吧。”   皇后一急就要开口:她不想让皇帝杀了耀皇子,就是不想被史官们记上一笔杀子;此时听到阿凤开口,她当然更为着急,因为由阿凤出手的话,史官们还好说但是其它的皇子们怎么看?   物伤其类啊。虽然说皇子们恨透了耀皇子,但是他们同样不会对阿凤心生感激,反而会极为小心的盯着阿凤,说不定那些心怀雄图的皇子们还会想除阿凤而后快。   “母后放心,女儿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哪怕事关江铭,女儿也做不出那等凶残的事情来。女儿想,耀皇弟也不过是想要一条生路,父皇和母后想来也不忍看耀皇弟夭折。”   她说到这里看一眼辉皇子两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让小天解了皇弟三人身上的毒吧。不过耀皇弟身边的人不能再用了,一时间也没有可用之人,只能劳烦辉皇弟两位照顾耀皇弟几日。”   辉皇子闻言马上道:“皇姐放心,我们尽会‘尽心尽力’的照顾耀皇弟。” ☆、1053.第1053章 一份大礼   辉皇子和烨皇子恨透了耀皇子。他们平常都和耀皇子无怨无仇,见面还能说笑上几句,却没有想到耀皇子居然要如此害他们!   可不仅仅是要害他们残疾的问题,万一有人疑心到他们三人的头上,他们两人肯定有一人会成为耀皇子的替罪羊:现在他们没有成为替罪羊,是因为阿凤和傅小天让耀皇子没有法子祸水东引罢了。   如此害他们的人,他们岂能不好好的回敬一二?原本他们认为耀皇子会被他们父皇责罚,怕是轮不到他们兄弟出手了,没有想到阿凤会如此的照顾他们。   烨皇子更是咬牙切齿:“定会让耀皇兄永生难忘。”他与人无争,却没有想到耀皇子同样不放过他。   耀皇子扫了一眼两位兄弟:“皇姐,你不会真认为这两个废物能让我低头吧?”他之所以挑选烨和辉两位皇子,就是认为这两人是笨蛋。   阿凤微笑着看向已经醒转来半天的太医令:“嗯,你如此照顾三位皇弟,耀皇弟要如何答谢你我管不着,不过烨皇弟和辉皇弟的谢礼嘛,我想小天可以帮上一点忙。”   “小天,烨皇弟和辉皇弟也是无妄之灾,那蛊在身子里倒底不好,你还是快点动手吧;只不过这些蛊养起来也不容易吧?就这样让它们都死掉也挺可惜的,嗯,要不咱们把皇弟身上的蛊移到太医令的身上养上些时日。”   “两位皇弟,这份谢礼虽然不算厚,但是太医令也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人,我想这样一份大礼已经很可以了。不知道两位皇弟意下如何?”   辉皇子没有想到傅小天不但能除去他身上的蛊,还能把蛊养到另外一人的体内——他当然是高兴的:“全凭皇姐做主。”   “这等小人,哼,如此还是太过便宜了他。”辉皇子还是有些不出气,瞪向太医令的目光里带着杀意。   傅小天笑着摇头:“殿下错了,不会便宜太医令的。一人一蛊可不是什么规矩,而是两只蛊如果在一起的话,定会拼个你死我活。”   “想一想,两只蛊在太医令的体内杀个天翻地覆,哈,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恐怖啊。我是不敢想的,也绝不想亲身试一试。”   他看向太医令:“嗯,其实聪明人应该知道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非要吃尽苦头才吐实情的那都是笨蛋——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能承受些什么?”   太医令看向耀皇子的目光里全是绝望:“殿下,救我,救我!”他很清楚那些蛊是什么东西,一只就能要人的性命了,他哪里敢让两只蛊入体?   就如傅小天所说,不等人再问他,他便痛哭流涕的把一切全说了出来:他是自耀皇子哪里拿到解药的,而众皇子的蛊也是耀皇子交给他的。   他也是很费了一番手脚,才能让众皇子都把蛊服了下去。本来他还指望着耀皇子可以逃过皇帝的眼睛,那他和他的家人、族人就有一线生机。   却没有想到耀皇子居然如此快被找出来了,再听到傅小天的话——他不知道能不能把蛊引到另外一人的体内,但是他却不敢怀疑傅小天没有那种通天的本事。   太医令述说的时候耀皇子也没有打断他,只在太医令说完后啐了其一口:“靠不住的东西,胆子比老鼠还小!”   至于江铭的事情,太医令根本就不知道,之前他所说的话也是真的:江铭出事之后他才知道。   阿凤和皇后对视一眼都微皱一下眉头,感觉有点棘手了;那宫中隐在暗处的人,做事居然如此的小心!   “小天,既然太医令受不起这份大礼,可是平白浪费了还是太可惜了,我看不如就转交给耀皇子吧。”阿凤看向耀皇子:“你不用猜我是不是在吓你,我可以告诉你我说的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事关江铭,哪怕是我留下身后的百世恶名,也不会有半分犹豫的!”她看向烨皇子两位:“可能要两位皇弟吃点苦,日后皇姐定会好好的……”   烨皇子本就不是个要争权夺利的人,所以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机心:“皇姐说哪里话!本来就应该是皇弟要谢皇姐的救命大恩。”   “皇姐,江公爷福大命大肯定没有事的。”他也不是个会巧言的人,虽然安慰的话很少,但能听出他是真心实意。   辉皇子也没有推脱:“只要能好好的回报耀皇弟一二,皇弟我就要好好的感谢皇姐——性命都是皇姐救下来的,一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他走到耀皇子的面前:“本就是你送给我们的,我们受之有愧只能还给皇弟你了。三只蛊,嘿嘿,皇兄我很想知道自诩为铁汉的你,会不会哭天抢地的喊救命。”   傅小天拉起了辉皇子的手,淡淡的道:“耀皇子不会叫救命的,因为他肯定知道到时候就是喊破天神仙来了也难救他了,他能求的只有速死而已。”   耀皇子的脸色终于变了,看向皇帝和太后,发现两人盯着他的目光冰冷至极,便知道他们不会因为什么皇家的体面阻止傅小天。   “你,不要吓我!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蛊还能自人的体内引出来。”他的话还倒算硬气,可是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却出卖了他心中的惧怕。   肖有福上前扶住了他,很好心的提醒他:“殿下,您站不稳我可以伺候您坐下。”有他这么一拦,耀皇子再也没有退路了。   傅小天没有答耀皇子的疑问,只是用银针刺破了烨皇子的手指,然后在其指端抹了一点药粉,不多时就看到烨皇子指尖的血滴中冒出一点白色来。   耀皇子看的脸色大变,想要再后退却被肖有福拿住了,哪里还能挣的动半分?   傅小天微笑着抓起了耀皇子的手来,也用银针刺破了耀皇子的手指,然后在耀皇子的指端也抹了一点药粉,便拉着耀皇子的手指按向烨皇子刺破的手指。   耀皇子吓得魂飞天外:“不,不,我说,我全说!”他没有他所想的那么硬气,他同样也怕死。   傅小天有些迟疑:“你确定?殿下不是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嘛,岂能向仇敌低头?我认为殿下还是要三思为好,如此做是不是违背殿下的心愿?”   “不违背我的心愿,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只求你放开我的手指。”耀皇子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如同一个孩子般哭出声来。 ☆、1054.第1054章 首恶   耀皇子夺回自己滴血的手指后,抱着自己的手哭的极为伤心:他在之前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吓的和个孩子般大哭。   这般的丢人,再想一想刚刚他指责皇帝的话,他自己都要脸红了。这份羞愧啃咬着他的心,让他心中仅余的一点坚持如冰雪般消融了。   他真的不认为自己还有将来,不是因为皇帝会将他废为庶民,也不是因为他这一辈子都要面对高高的围墙,而是他发现自己也是一个被自己最最瞧不起的那种人。   这种认知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他不认为自己还有什么将来,因为他不可能带着大楚走向他所认为的强大。   “是,是和太妃。”他哭倒在地上,直接说出了和太妃来,并没有多解释什么,也没有为他自己再辩解。   皇帝闻言愣了一下:“什么和太妃?!”他一直在思考宫中那个陷在暗中的人是谁,每一个有一点可疑的人,都被他在脑中过了一遍。   可是他的脑子里没有闪过和太妃,在他看来和太妃根本不可能对他有威胁;因为一个带发修行的人,而且还是先帝的妃子,还能做什么?   和太妃在宫中就和一个隐形的人一样,就算是逢年过节,如果不是特意的话皇帝就算看到她,也不会多留意此人,目光会直接自其身上转过去。   太后却猛的站了起来:“你是说和太妃?!那个带发修行,如今人称真人的和太妃?!”她是不会忘了曾经宫中有个和妃,可是和妃自从死了儿子后,便心灰意冷去吃素侍佛了。   从来也不曾找过她或是皇帝半丝麻烦,也没有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怎么会是她呢。   耀皇子只顾着哭他自己居然是一个胆小懦弱的人,根本就没有听到皇帝和太后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应答。   皇后微微一叹:“第五,你带人去请和太妃过来。嗯,好好把人请过来说话,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要注意礼数。”   她的这份客气只因为江铭的下落还没有人知道,而现在她能确定的就是,和太妃所恨的人不是她和阿凤。   之所以会把阿凤和江铭牵扯进来,怕是因为阿凤是皇帝的女儿,还是其最受宠爱的女儿。身为皇家公主,这本也是逃不掉的命运。   皇后只希望和太妃能把恩怨分清楚,事败后不会再针对阿凤和江铭了。她看着第五走出去,看向阿凤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份愧疚。   如果她不是皇后,或者当初她不坚持回宫,阿凤也就不用承担这一切了;到此时,她当然不能再骗自己:当初她坚持回来,就是放不下皇帝。   哪怕皇帝伤她再深再重,她死也要死在其手上,因为她放不下皇帝。这同她的性子、她的聪明都无关。   只是,却连累了阿凤。如果她早知道的话,她不会回来的,会带着阿凤和江铭远远的离开大楚京城,和阿凤、江铭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住下来。   也许,她现在已经快要含饴弄孙了,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婿弄丢了呢?   阿凤摇了摇头,上前握住皇后的手坐在其身边:她知道这一切和她的母后无关,她是皇帝的女儿,这一世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不管她高兴与否,公主所带来的好与坏她都必须要接受与面对;不能在高兴的时候不在意公主的身份,等到受伤害时便哭叫着公主身份害了她。   太后和皇帝对视一眼,齐齐的长叹了一声:“那么久了——”多少年过去了?他们都要忘了从前的事,忘了从前他们母子如何在宫中闯出一条血路来的。   他们忘了,因为他们是胜利者,这些年来他们在加固他们的胜利,在享受他们的胜利;可是对于那些失败的人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定格在最痛苦的那一天,历久弥新永远不会成为过去。   和太妃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身侧跟着珠花。进来后,她们主仆只是向皇后和阿凤点了点头,对于端坐的皇帝和太后如同没有看到一般。   “你,好样的!”太后咬牙:“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处心积虑的谋害哀家和皇帝!你还不认罪?还不跪下来?!”   和太妃抚了抚头发:“谋害你们母子?我的确是做了对你们不利的事情,这一点事到如今没有必要隐瞒,只不过谋害两个字也太可笑了。”   她盯着太后一双眼睛如同刀子般锋利:“谋害?!是你谋害了我的皇儿才是!你最清楚,如果我的皇儿在,如今坐在皇位的人会是谁——先帝最疼爱、最喜欢便是我的皇儿。”   “可是,他却被你害死了。我,不过是报仇而已,只是没有想到会功败垂成,老天不长眼啊。”她扫一眼傅小天:“我还以为你师父死了,你并没有得到多少真传。”   “却没有想到,你这人有些疯疯颠颠的,却连南丽人的蛊也能解。”她叹口气:“我错就错在,不应该答应南丽人的要求,帮他们复仇。”   “不招惹江铭和长公主的话,再想法子引开他们,傅小天你也就不在京城了;那今天的局面就是死局,可惜可惜啊。”   她看向阿凤柔声道:“你不要怪我。我并不恨你或是皇后,我也知道你们可怜,只不过我要复仇总要借助他人,所以有时候不得做出一个选择。”   “对不住的地方,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开仇怨,而且我既然做了便没有什么可后悔。你要怪只能怪你生于帝王家。”   她转头看向皇帝:“陈年旧事了,你是想听我重头说呢,还是听也不想听就让人杀了我?”她说到这里也没有惊慌,一双眼睛平平静静的看着皇帝,就仿佛真的已经看破了生与死。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一阵骚动,然后一个嫔妃只身闯了进来。   “赵嫔?”皇后微一皱眉头,不清楚这个时候赵嫔来做什么,但是因为赵嫔向来安静并不得皇帝的欢心,所以她连忙站起来:“今天本宫有大事要处置,改天再宣你过来说话,退下吧。”   她是好心,怕皇帝正在气头上,再把气撒在赵嫔的头上。 ☆、1055.第1055章 就是我   赵嫔却并不领皇后的情,直直的冲到和太妃身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着皇帝和太后连叩了几个响头,然后看向九皇子——十岁的娃儿,在百姓家虽然能做点事了,但远还没有成年。   可是在皇家,十岁的娃儿懂的却已经很多很多了;不过也因为他的年纪,所以自他被救过来后,他安静的不开口也就没有人会去注意他。   “皇儿,来。”赵嫔轻轻的对九皇子招手:“记得母嫔对你说过的话吗?到时候了,是时候了,皇儿。”   九皇子闻言看看赵嫔,小小的脸上闪过挣扎:“母嫔,父皇和母后,还有太后和皇姐有大事相商,你还是先回宫吧。”   赵嫔却用力的握住了九皇子的手腕:“皇儿,真的是时候了,再不动手就真的太晚了。”   她的话没头没尾的,听的众人心头一片疑惑;但是看赵嫔的样子,显然是知道殿内发生的事情,所以皇后坐了回去,而太后和皇帝也没喝斥赵嫔让其滚出去。   九皇子回头看一眼皇帝,有些忐忑的看向赵嫔:“可是……”他的身子在颤抖。   阿凤的目光已经自九皇子的身上移到了和太妃的身上,因为和太妃的神色有点奇怪:她明显有点紧张,虽然她在掩饰,但她的紧张还是很明显的。   同样紧张的还有珠花,她连看也不敢看赵嫔和九皇子,可是一双手却攥的极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要知道,刚刚面对太后和皇帝的时候,面对生死的时候,和太妃主仆都很平静;赵嫔一出现她们反而紧张了——阿凤不明白,宫里的一妃嫔,而且还是不得宠的妃嫔,怎么会让和太妃紧张呢?   阿凤想不到答案,但是她认为如果能找到答案,也许能让和太妃告诉她江铭的下落;只是,要如何才能得到答案呢?   和太妃不会告诉她,珠花也不可能告诉她:视死如归的人在世上真的很少,不过阿凤能确定和太妃主仆绝对是其中之一。   赵嫔呢?阿凤的目光在赵嫔的身上转了转,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赵嫔在宫中默默无闻多年,却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这样的人又岂是好商量的?   她想了想故意拉了几下衣袖,弄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来,太大怕会引起和太妃的疑心来,太小的话又恐和太妃如今听不到。   和太妃果然看了阿凤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和太妃的心头一跳,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慌张明显的就差点要撑破阿凤的眼角了。   阿凤知道自己做对了,便更加故意的打量起赵嫔来,同时免不了在九皇子的身上转上一圈;很快她就发现,在她的目光落在九皇子身上时,和太妃和珠花会更加的紧张——她们主仆的呼吸都不能控制了。   难道不成是九皇子身上有什么,才让和太妃如此紧张?阿凤更加仔细的打量起九皇子来,暗中注意和太妃的变化,果然和太妃的脸色都有点变了。   可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能有什么让和太妃这样一个人紧张莫名呢?阿凤更加的疑惑起来,都要忍不住把九皇子叫过来好好的检查一番了。   赵嫔一直盯着九皇子,她的目光都有点凶狠了,引的张有德都立到了皇帝的面前,生怕赵嫔再有点什么不轨行为。   九皇子有些无可奈何,看着赵嫔的眼睛半晌终于叹口气:“母嫔,我还太小了,还有我也不喜欢……,我只想做个什么也不管的王爷,可以建一座大大的花园就好。”   他的话让皇帝的眼睛微微一缩,皇后的目光却一下子转到了九皇子的身上。   赵嫔的目光也变了,眼中透出了错愕,显然九皇子的话出乎她的预料;不过让她错愕的话不止这些,九皇子接着说了下去:   “可是母嫔你非要我做,我便做吧。不过只这一次,就算是偿了母嫔的生养之恩吧。”九皇子说完抬起手来拍了一下赵嫔的肩膀。   赵嫔跪在地上,九皇子的手刚好能放在她的肩膀上;不过这个动作还是有点可笑,因为九皇子还是个孩子嘛。   但是九皇子的下一个动作却不可笑,没有人再认为他的行为像个可笑的孩子:他的手自赵嫔的肩膀上平平的移动,飞快的撞向了赵嫔身侧的和太妃。   和太妃的注意力大半都被阿凤吸引了过去,就算是最后惊觉了九皇子的举动,她依然没有闪避。   九皇子的手直直的撞在了和太妃的身上,但是他却没有收回手,手就那么定定的放在了和太妃的腰上。   他抬头看向和太妃:“我、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可是你肯定让我母嫔非常生气……”他说到这里忽然低头,然后就看到和太妃腰间已经被血浸透了,而他的手上也满是鲜血。   九皇子再也无法说话了,尖叫一声双眼一翻就软倒在地上大哭起来;他倒底还是个孩子,这个时候被吓到也没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松手阿凤才发现九皇子手上原来有一把兵器,此时兵器只露出沾染上鲜血的黄铜的把手。   和太妃没有尖叫,只是愤怒与痛恨的盯着赵嫔:“你、你——!”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赵嫔所谓的到时候了,指的却是她。   就连阿凤之前也认为赵嫔所指的,也有可能是皇帝或是太后、或是她,根本没有想到赵嫔闯进来,为得就是让九皇子刺伤了和太妃。   只不过赵嫔就在和太妃的身侧,如果要动手的话,赵嫔自己完全可以,为什么非要自己的儿子出手呢?   要知道,现在九皇子伤人赵嫔也是大罪难逃;如果赵嫔自己动手,九皇子便不会受连累了,因为九皇子还是个孩子嘛。   虎毒不食子,尤其是做母亲的,为了儿女可以连性命也不要;比如和太妃,儿子死了多年她还心心念念要报仇——天下间怎么可能有赵嫔这样的母亲呢?   赵嫔看着和太妃倒是平静的很,就像是和太妃刚刚面对太后和皇帝时的平静:“就是我,太妃你没有想到吧?” ☆、1056.第1056章 秘闻   阿凤看的都要抓自己头发了。   和太妃是那个要害皇帝的人,是害了江铭的人;而阿凤正想法子要打开和太妃的嘴巴,问出江铭的下落,却没有想到会闯进来一个赵嫔,居然逼着她的儿子动手去杀和太妃。   在阿凤看来,赵嫔完全是来添乱了!如果不是故意来添乱的,那赵嫔肯定就是个疯子,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不合道理的事情来。   最大的问题是,打乱了阿凤的思路,现在阿凤完全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打开和太妃的嘴巴。   当然了,先要保住和太妃的性命才可以。   “小天!”阿凤的声音又尖又急,是人都听得出来她的焦急:“快救人,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救下来。”和太妃现在不能死,在找到江铭之前和太妃是万万不能死掉的。   什么朝廷大事,什么谋害皇帝,这些事情在阿凤看来都不是事了:因为她的父皇好好的嘛,和太妃现在就算有天大的罪过,她也顾不上了。   她只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刚刚成亲不足三天的女子,她只要她的驸马爷回来,她只要江铭能平平安安的守在她的身边!   和太妃看向阿凤虚弱的笑了笑:“你父皇肯定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你却要救我。不过,我不会对你心生感激,也不会说谢谢的,因为你在意的不是我的性命。”   “而且,我也不会轻易对你说出江铭的下落,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这已经是我唯一的底牌了吧?”她倒真是直来直去。   阿凤看着和太妃的眼睛:“唯一的底牌?我想不是吧。”她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在九皇子身上多有停留,果然让和太妃的眼神有了变化。   珠花却扑向了赵嫔,却被肖有福一脚踹到了柱子上,当场便被撞的晕了过去了;一时半会,她不会再麻烦旁人去照看她了。   皇帝的脸色阴郁的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随时都会有雷电劈下来;看他的目光在赵嫔、九皇子和和太妃身上转来转去,就很像再挑选发作的对像。   赵嫔的脸上却很轻松,眼中甚至有笑意:“和太妃,你还想活命?你活不了,绝对活不了。”她说着说着咯咯的笑起来:“我知道长公主身边有神医在,可是世上就有些事让人束手无策,神医也一样。”   傅小天此时抬头看向阿凤:“她的话没有错。和太妃中毒了,很烈,已经活不久了。这药不是无解,只是有解药一粒就可以了,但是没有备好解药的话,一柱香的时间她就必死无疑。”   “而要熬制解药,至少也要三个时辰才可以。所以,我知道解药的方子,可是却……”他身上没有这种解药,那是因为他没有配制这种毒药,自然不会特意花三个时辰去配一个不可能用上的解药。   傅小天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只是他能想到的法子代价都很昂贵,为了和太妃他认为很不值;在他看来一柱香的时间足够和太妃开口了。   如果真的不成,到时候再下手也来得及;现在,他可不想告诉其它人他还有法子——不过他对阿凤眨了一下眼睛,暗示阿凤不用担心。   和太妃闻言也愣住了,看向赵嫔是真的不能相信:“为什么?没有我,这些年来你在宫中什么也不是,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在她看来,她就算是死也会死在太后或是皇帝的手中,如此才能配得上她的身份;从来她就没有想过会死在一个小小的嫔手中。   赵嫔抚了抚鬓发看向皇帝和皇后,先叩了三个头才开口:“妾怕再迟就来不及了,因为我知道她还有后招。”   “她一心要为她的儿子复仇,所以早已经准备好万一事情败露的话,她要在见到皇上和太后的时候,亲自动手为她的儿子讨回公道来。”   “妾没有时间多说,所以只能先动手伤了她才回禀皇上和太后。妾绝没有请功的想法,只是想请皇上饶过妾一命。”   皇帝自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怎么知道她还有后招?”   赵嫔不慌也不忙:“因为妾是她的人。”她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她所说的没有什么大不了。因为,她早已经不想活了,但是能不死的话也可以——她,是真正的看破了生死。   她看向和太妃:“你还以我的恩人自居?!你还敢以恩人自居?!不是你,我岂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全是你,都是因为你!”   原来当年她被皇帝临幸,也只是因为皇帝一时兴起——酒醉之类的,都是男人们很平常的事情;她也没有指望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姿色,更明白自己的家世与自己的手腕,根本不可能在这宫里出头;所以皇帝回头把她忘了,她有的也只是小小的、小小的失落,怎么说皇帝也是每个宫人怀春的目标。   不过更多的反而是轻松,她想着自己再过十年就可以出宫离开这里,就能和父母手足团聚;她还可以再找个不错的人家,为一个男人生儿育女、持家奉养父母。   但是一切都因为和太妃让她的希望改变了:和太妃让她误以为自己有孕,之后有御医来诊脉也确认了这一点。   赵嫔的念头也只能是留在宫中了,虽然不指望得到皇帝的宠爱,但是守着儿子在宫中平静的过日子,等到儿子长大成亲开府,她也有机会离开皇宫去儿子府上做个自在太妃。   她看向皇帝笑了一下,笑容的苦涩让阿凤看的有点心酸:“可是,她又把我的希望掐灭了。在某一天她来告诉我,我根本没有怀上龙胎,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那个时候皇上已经知道我有身孕了,如果再对人说我无孕,不用想都能知道我的下场;所以我无法,只能按她的安排来。”   皇帝听的脸色铁青,而九皇子也不哭了,在此时忽然跳起来扑向赵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得了疯病这么久,我就不应该瞒着父皇和母后,你也就不会在这里信口开河了。”   他下手极重,几下就把赵嫔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是他却无法让赵嫔住嘴;最后他居然掏赵嫔的舌头,却被赵嫔狠狠的咬了一口而痛叫着跌在地上。   太后命人把九皇子拉到一旁:“你说,你从来没有怀上龙胎?”她的声音都有发颤:“你可知道混淆皇家血脉是怎样的大罪吗?!” ☆、1057.第1057章 兄弟   太后恨不得把赵嫔活活的打杀在大殿上——当着许多人的面儿,就把宫中秘闻说出来,她是真怕皇家不丢脸嘛!   有这等事情,也应该秘密回禀皇帝或是她,然后由他们给赵嫔一个妥善的安置,比如说出家什么的;如此,才能对所有人都好的做法。   可是赵嫔不要自己的脸皮和性命了,也把皇家的体面和皇家的脸面给拉了下来,自然让太后气急了,把赵嫔等同于和太妃一样看待了。   赵嫔却完全不理会太后的恼怒:“太后,妾已经瞒了许多年,如果不是为了等她动手报仇时给她一个痛击,妾早已经就对太后和皇上回明了实情。”   “此时是妾等了多年才等来的,岂会再说半个虚言欺骗太后?事情就是和太妃安排的,因为她有个疯狂的想法——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因为她本就是个疯子嘛。”   她抚了抚头发:“她要为儿子报仇,同时还要拿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在这个疯子的心里,不管是皇位还是太后之位,理应属于她的儿子还有她。”   赵嫔看着皇帝笑了笑,笑的有点诡异——落在阿凤的眼中,这个赵嫔也是个名符其实的疯子:“而这个疯狂的想法,才是她来害我的原因。”   “她在宫中要找一个能控制的人,所以这人不能有背景,比如说各宫各院的妃嫔们是不成的,因为她们背后都有一个家族在嘛。”   “所以我这么一个宫人再好不过了,又那么巧我居然得到皇帝的青睐,用和太妃的话来说,简直就是上天助她啊。所以,她便找到了我,只要我乖乖的听话,她就保我在宫中的荣华富贵!”   说到这里她哈哈的大笑起来:“听起来可笑吗?是不是很可笑,非常非常的可笑,她居然认为所谓的荣华富贵比骨肉团聚更好!”   “她断了我离开皇宫的路,她断了我和家人团聚的希望,她断了我能拥有一个正常幸福快乐小家的祈盼,居然还以一副施恩的模样让我不必谢她。”   她看向和太妃收起了疯狂的笑意:“你还记得那一天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是怎么答你的吗?我对你说,我定要要好好的感谢你,必须要厚报你,否则我就对不起我的良心。”   “那,是我的誓言。而今天我做到了,我今天就回报了你,厚厚的回报了你。你断了我所有的希望,毁了我所有的幸福,我同样也要让你断了所有希望,毁掉你所有的幸福。”   “我代你养儿子养了十年,看我养的如何,是不是特别让你满意?我同儿子并不亲近,这一点尤其让你高兴吧,让你认为我特别懂事吧?不过你不要自作多情了,那是因为我怕投入太多的感情,事到临头我再下不去手。”   她看一眼在一旁怒瞪着眼睛的九皇子:“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儿子,我只是把他当作了你的儿子;所以,我没有在他的身上有半分的感情,所以我才能在今天命他对你刺出那一刀。”   阿凤捂住了嘴巴,有些惊慌看向身后的肖有福,却发现肖有福睡着了,睡的还挺沉,连嘴角流出了一丝长长的口水都不自知。   她转头看向张有德,发现他如同木头般立在皇帝的身后,看样子好像也睡着了:她猛的明白过来,忍不住叹口气。   九皇子不是皇帝的儿子并不是很惊人,真正惊人的是,他居然是和太妃的儿子!这才真的让阿凤吓了一跳。   皇帝的脸也看不出什么颜色了,至于太后已经气到只能颤抖,连话也说不出一句来;倒是皇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还是平静的坐在那里。   只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显然也是受到了惊吓,一时间也没有想到什么法子能应对这样的局面。   赵嫔却仿佛一辈子都没有说过话了,这一开口就要说个过瘾:“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可是用尽了手段,才自珠花那个贱婢的口中得知,他居然是在前年死去老亲王的孩子。”   “真真正正的皇家骨血。”她说到这里嘿嘿的笑了:“那个老亲王,如果不是珠花赌咒发誓,我都不能相信他还能让女子受孕。”   赵嫔看向九皇子:“我知道你一直很怨我,不过现在你明白了,你怨的人不应该是我,而应该是你的生母。还有,你可不是皇上的儿子,你是皇上的兄弟。”   她说到这里又疯狂的笑起来,仿佛此事有多么的有趣。   “来人!”皇帝终于听不下去了,不过他刚开口就被皇后阻止了;他看着皇后的目光,最终恨恨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去看赵嫔了。   他真恨不得把赵嫔剥皮抽骨,然后再让人剁成肉馅。不如此,他不能一解心头之恨,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如此的丢脸。   赵嫔恨他。他听得明明白白,赵嫔恨和太妃,但同样也恨他,所以今天赵嫔闯进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报复和太妃,还要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赵嫔完全不把皇帝的怒火当作一回事儿:“我父母在我所谓的皇儿出生的当年先后去世,我连父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不过,今天之后我不会再有恼恨了,因为我一口恶气已经出尽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情了——皇儿,你不用瞪我,你现在恨我还不如想一想要如何自处。”   “你可是亲手杀了你的亲生母亲,她再有不是也是你的母亲,而且她处心积虑多年就是想为你谋夺皇位。嗯,你亲手杀了她,你想老天和阎罗王会不会原谅你?”   她看向和太妃:“你最终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上,没有想到吧?我可是为此想了好久好久,才想到这样一个绝妙的主意——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你不但自己要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上,问题是你的这个儿子也要命不久矣;嗯,你可能不会亲眼看着他死,但是在你死的时候一定很清楚,他是活不下去的。”   “如果当真活下来,那还不如死了呢。这个滋味儿,如何?”她又呵呵的笑起来:“我等了多年啊,终于等到了今天,终于等到了看你儿子拿刀刺进了你身体里。”   “我小心翼翼的教了他多年,把他教成一个自私的、歹毒的小鬼,然后就交给你消受了。” ☆、1058.第1058章 机灵人   和太妃的目光无比的阴毒,整个人再也不没有了平和的感觉,更不会让人感觉到舒服了;现在的她就像一只毒蛛,终于对人亮出了她的毒牙。   “你以为你破坏了我的计划?你认为我或是珠花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说给你听?你真认为,我在事败后见到皇帝或是太后时动手杀人,会是我的后招?”   她冷冷的道:“不是的。你根本不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把一切告诉你。你也根本没有破坏什么,因为大楚立时就要陷入动乱了。”   “我的后招就是,在先帝在的时候就偷了虎符藏起来,现在那个虎符已经离开皇宫,马上大楚就会和燕、南蛮以及孤竹开战。”   “我就不相信,大楚能挡的住三国的兵马。到时候,我在九泉之下等你们母子。”和太妃看向太后,阴狠的笑着:“我的确是有后招,这一点赵嫔贱人说对了,可惜的是她却料错了我的后招是什么。”   “你们再也无法阻止了。南蛮人,嘿,那些蛮子一根筋,我让他们挑起战事他们不肯听,但是现在还由得他们吗?大楚的兵马先出兵,一根筋的南蛮人肯定会光火的,哈哈。”   “未必吧?”清郎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后就是一声重重的沉闷响声,因为落在地上的是一个胖子;说话的人当然不是胖子,因为胖子被绑成子粽子,嘴巴也被堵上了。   江铭踏了进来,他先看向了阿凤:“我回来的有点晚,以后不会了。我,每天会按时回家的。”他就像是一个自外面回家的丈夫,对妻子做满是歉意的保证。   惊喜来的太快,让阿凤没有半点准备,以至于阿凤瞪着江铭几个呼吸才捂着嘴巴落下泪来:是江铭,千真万确是江铭;而且江铭完整的很,没有受伤精神也很好。   阿凤才不管屋里有多少人呢,向江铭飞奔过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所有的担忧在此时全化成了泪水,所有的坚强此时也消失不见了,她只是一个小女子。   江铭迎上前抱住了阿凤:“我很好,阿凤,我真的很好。”这是对阿凤最好的安慰,因为他知道阿凤自他不见后一直在担心他。   阿凤点点头,拿他的衣袖擦了擦脸,这才看到江铭身后的达巴齐,马上就勃然变色:“你还有脸再回来?!来人,来人,给本宫……”   她恨透了达巴齐,猛然看到他当然不会放过他,马上开口就让肖有福收拾他;她知道,一会儿让达巴齐一开口,或是让江铭多说几句话,她怕是不能对达巴齐动手了。   因为达巴齐跟着江铭一起回来的,想来已经被江铭再次收服,或是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之类;反正,达巴齐此次回来肯定是带着能让她父皇原谅的条件。   所以她不由分说就让肖有福把达巴齐打了一顿:肖有福是成精的人,自然知道下手不能太重,绝对不能让达巴齐受什么重伤。   所以达巴齐一面逃他就一面追,把达巴齐打了一个鼻青脸肿也就罢了——给长公主出出气嘛,这样也就可以了。   阿凤恨恨的瞪着他:“你,不是一个南蛮人。南蛮人都是重信义的好汉子,你,不是。”这可比骂达巴齐是恶人、坏人重多了,说的达巴齐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事情的经过皇帝和阿凤已经猜的差不多,听不听达巴齐的也一样,再加上现在也没有人有心思听他罗嗦,因此他被张有德请到了旁处去候着。   江铭看向和太妃:“虎符,在我这里。人,我带回来交给太妃你。”他把虎符直接呈给皇帝——也不用多说了,此人肯定是撞在了江铭的手上。   不过也怪不得他,因为他想先卖给达巴齐一个好,然后在达巴齐身上多弄点好处:把大楚调动兵马进攻南蛮的消息给达巴齐,相信达巴齐会感激他的,也定会让大楚兵马吃个暗亏。   却没有想到达巴齐却已经“叛变”了,他到的时候达巴齐早已经和江铭商量好如何拿下小瀛国了;所以,他是把自己乖乖的送到了江铭的手上,至于他手上的假圣旨根本就没有送出去一份。   皇帝看着江铭,看了好一会儿他抚了抚头顶:“虽然你把朕的女儿早早拐走了,让朕怎么看你也不顺眼,但是却不能不承认,你的确是朕的福将啊。”   不是福将是什么?和太妃计划了这么久的最后一招,收买胖子就让她用尽了手段,却没有想到这个胖子把自己送到了江铭手上。   郑小侯爷自江铭身后探头:“皇上,臣可是跟了这家伙好几天了,却没有想到最后他却去找江铭了。”   鲁柔柔用胳膊撞开了郑小侯爷,对着阿凤一笑:“喏,我们把你的驸马爷救了回来,咱们姐妹什么交情,你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   他们两人自阿凤成亲当天晚上就被郑、鲁两老王爷派了出去,就是去盯着那个胖子——因为两位老王爷查到这个在兵部管着粮草的家伙,居然贪墨了大笔的银钱,最近他悄悄的在变卖他在京城的家产。   两位老王爷让人暗中一查,发现他连京城之外的家业也在悄悄的变卖;于是他们认为胖子想要畏罪潜逃,为了让鲁柔柔两人不要去闹阿凤和江铭的洞房,再来也是为了让他们好好的历练一番,才让他们去盯着胖子。   让他们看着行事,该下手时就拿下这个胖子。却不想两人贪玩儿,想着跟在胖子身后去京城之外转转,不忙着捉人的。   可是谁能想到胖子没有直奔边境,居然去找江铭了呢?鲁柔柔和郑小侯爷只能乖乖的跟着回了京城。   此时他们可是在争功——当然不是真正的争功,他们和江铭阿凤不分彼此,所以开口也不过是向皇帝等人打个招呼,然后就可以离开了。   鲁柔柔倒没有什么,可是郑小侯爷是机灵人,他一进屋就知道不对劲儿,所以才当机立断要带着鲁柔柔离开。   郑小侯爷也不等阿凤答鲁柔柔,更不理会江铭递给他的眼色,拉起鲁柔柔来他就告退了:这个时候,郑小侯爷是绝对有女人没朋友的,因为鲁柔柔可是同他过日子的人,这个远近他分的再清楚没有。 ☆、1059.第1059章 小魔王   江铭看着郑小侯爷的背影也只能羡慕,因为他是驸马爷,此时再想离开也不能把阿凤丢下不管啊。   和太妃一口血喷了出来,指着江铭厉声喝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坏我的大事?!阿凤,你忘了你受的苦吗?你忘了你母后受的罪吗?”   “你们怎么能如此的相助皇帝?你们认为他会记住今天你们的好,在以后会对你们有所恩赐吗?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和太妃没有想到自己的后招居然会如此的不堪一击,被江铭顺手就给破去了:“达巴齐,你认为楚帝会忘掉你们的背叛吗?等到他空出手来,他定不会放过南蛮的。”   达巴齐有些畏惧的看看阿凤——他被阿凤打的有点怕,然后才对和太妃哼了哼:“你不要认为你说我们的坏话我没有听到!我们只是上了你的当,而且自打一开始,我们也没有想过要对大楚如何,大楚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自然明白。”   事实上他心中所想的却是,小瀛国地肥水美,经营的好他们南蛮国就会强盛起来,到时候他们还会怕大楚不成?   嘴巴上的话不过是哄大楚皇帝一个高兴罢了,他才不会告诉和太妃自己的想法呢。南蛮人一根筋?哼,没有看到你们都打的头破血流了,咱南蛮人油皮也没有破,就得到了一块原来南丽人的地盘,还外加一个小瀛国嘛。   谁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嘛。不过傻子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傻,旁人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的。所以,达巴齐认为自己还是不要告诉和太妃她才是傻子了。   赵嫔终于乐开了花,刚刚听和太妃的话把她着急吓了一跳,还认为她依然被和太妃摆了一道呢:“你倒是聪明,可是有什么用呢?”   “不要说你送虎符的人被捉到了,就算是没有被捉到,可是你的儿子也落在了皇帝手上,嘿嘿,这事儿你能有法子解决吗?现在,你更是连自保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儿子去死吧。”   和太妃听到这里,终于又一口血吐了出来:“我,我……”她恨的连连捶打地面,可是就算她再用力,也不可能打碎青石板。   “非我之过啊,”她只能长叹:“无一个可用之人,真非我之过。”她看向耀皇子,又看一眼赵嫔,最终又吐出一口血来。   不管她如何自我开解,如今她是一败涂地了,再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最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的小儿子也要步她的后尘,很快就会和她在九泉之下会和。   皇帝让人把和太妃等人都拖了下去,要如何处置也不过是他一句话,如今最重要的莫过于南蛮国的事情了。   听完江铭的话后,皇帝没有立时开口,打开地图认真的看了又看,然后终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来:“朕还道你江铭改了脾气呢,对一个向你下手的人,居然会如此的好心好意为其打算。”   他指了一下地图上原本南丽人的地盘:“这块地方狭长,且还夹在大楚和孤竹两国之间,只要我们稍一动兵马就能断绝小瀛国和南蛮国的联系。”   江铭看着地图淡淡的加了一句:“这块地盘南蛮国一定会要,不然的话小瀛国的好处他们便不能得到;我们也一定要给,硬塞都要塞给南蛮,因为只有如此我们才扼住南蛮人的咽喉。”   “让他们千秋万世,都不能在我们手上翻过身来。”江铭抚了抚阿凤的头发:“敢对我下手,且还害的阿凤担惊受怕,不如此岂能消我心头火气?”   他当然不是那么好心为南蛮人着想,更不是如达巴齐所想,让他们南蛮人为大楚去打先锋——他对小瀛国皇帝的事情不能释怀,对小瀛国人没有半点好感,正好南蛮人也触了他的霉头。   所以他把两个国家放在一块解决,最终谁输谁赢他都不在乎,反正到时候两国都不会好过:到那个时候,他想捏死哪个都很容易啊。   皇帝大力的鼓掌,看向地图的另外一头:“嗯,用那么一块地方换了南蛮这片土地,这生意不错。”   何止是不错,那是南蛮出铁矿最多的地方;铁矿这种东西可是好东西,没有嫌多的不是?南蛮人不重视,是因为他们急需的是粮食,而这块地方不产粮,给大楚南蛮人不会觉的吃亏了。   因为是用贫瘠的土地换了肥沃的土地,这可以极赚的生意:如今南蛮人还在怕江铭不能说服大楚皇帝呢。   他们哪里知道,大楚的君臣在皇宫里正在奸笑,倒是很有点担心南蛮人会聪明一回,再万一不答应。所以,此事就在两国人的各种担心中飞快的签订了完了所有的文书,都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好处。      阿凤伸了一个懒腰,就落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她没有睁开眼睛呢,嘴巴里便被人送进了一粒甜甜的葡萄。   她娇嗔着睁开眼睛:“你呀,再这样喂下去我会变成胖子的。看看,现在我就胖了不少。”   江铭笑着又用勺子挖了一块水蜜桃:“胖?绝对没有,只是圆润而已——昨天进宫皇上还因为你圆润了不少而夸奖了我。”   阿凤正想同江铭好好的说一说,不要被她的父皇给骗到了,就听到肖有福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驸马爷,南蛮人的达巴齐来了。”   “让他等着,就说我有大事要忙。”江铭眉头都没有抬,说话时脸也不红,手下却一点也不慢,又拿起一块削好的苹果来喂阿凤:“多吃点水果——等这个生下来,说什么也要问一问小天,有没有可以不用再生娃的药。”   阿凤嗔他一眼:“这日子过得不好吗?多平静、多幸福,不是正和你我的心意……”她正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江铭,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就听到外面一声大吼传来。   “江铭,阿凤,你们就这样招待客人?我的胡子,天啊,烧坏我英俊的脸,我南蛮人定不会和你江铭善罢干休!”达巴齐的声音那叫一个大。   “你们管不管你们家的小魔王啊,不管我可、我可就回南蛮了!”他的话到最后很泄气,没有半点南蛮王爷的霸气。 ☆、1060.第1060章 平静的日子(大结局)   江铭听到达巴齐的大吼后是一跃而起:“天啊,这小魔王的性子随谁啊,又闯祸了。这次,说什么也要打他个屁股开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阿凤也在挽袖子:“打,说什么也要好好的打他一顿,不然的话明儿他就敢烧房子了!真是反了他,这日子再这样下去,真没法过了。”   此时她完全忘了刚刚所说的平静日子:唉,平静日子在和太妃一伙伏诛后也没有过多久,因为她和江铭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   小家伙取了父母长相的长处,那可真是粉嫩可爱的让人心里爱的不行,所以一出生就得到了众人的喜爱:上到太后、皇帝皇后,下到肖有福、张有德和牡丹等人,没有一个不把这孩子爱到心里去。   所以这小家伙就长的有点无法无天了,自他会走后就让阿凤江铭和平静的生活说了再见。   在他出生前,阿凤和江铭无数次的想像这个孩子是什么样子,但是在他们的想像中,这个孩子肯定是活泼可爱的,天下间所有的美德都全在这孩子身上——哪个父母不是这样看自己孩子的。   但是孩子满地乱跑后,阿凤和江铭不得不面对事实:现实和想像有时候差的距离可不是一点远,那真是可比天地之间的距离啊。   这孩子除了长相和阿凤江铭所想差不多外,其它的都没有半点符合身为父母者的心愿:总之,这孩子淘的没边儿了。   阿凤和江铭一前一后冲到了前院儿,就看到他们可爱的儿子江小小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过来:“父亲,母亲。”   他那双小眼神真能把人融化了,如果不是深知自家儿子的底细,阿凤和江铭差点就伸出胳膊要把儿子抱到怀中了。   “来,妹妹,给父亲和母亲请安。父亲大人辛苦养家,母亲大人辛苦教养我们,还要照顾父亲——我们做儿女的一定要好好的孝敬父母。”江小小把身后的小不点江雨给拉到身前。   江雨刚刚两岁的样子,看到江铭和阿凤就笑着伸开手臂:“抱,抱。”她哪里知道哥哥的小心思,反正看到父母就要求抱一抱。   阿凤弯下腰把女儿抱起来交给身后的牡丹:“带姑娘去喝点水。”然后她转过头来看向江小小:“你认为说几句乖巧话就能蒙混过去?还不向达巴齐叔叔认错?”   她都不好意思看达巴齐了,因为达巴齐的胡子被烧的七七八八,到如今还在冒烟呢;好在达巴齐没有伤到,不然的话她要如何向人家达巴齐认错?   江小小的瞪着一双眼睛:“他说父亲的坏话,说父亲是骗子。我才没有这样的叔叔,也不会向坏人认错。”他说完转过头去,很是倔强。   在孩子的心目中,父亲就是那顶天立地的神,怎么会是骗子?所以说他父亲坏话的人,都是坏人。   阿凤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她蹲下看着江小小:“达巴齐叔叔是不对,但是你烧人家的胡子更加的不对。万一伤到了人怎么办?”   “而且有时候大人间互相说坏话是在开玩笑,也有可能是达巴齐叔叔误会了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根由就烧人家的胡子,万一烧错了的话,你能把叔叔的胡子变回来吗?”   江小小的脸红了起来:“不、不能。”他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对不起,母亲,是我错了。”他看向达巴齐:“可是,我不喜欢他。”   小孩子的直觉向来都是很惊人的,关于这一点阿凤也没有办法,且她也不会强迫自己的孩子定要喜欢他所讨厌的人。   只要孩子知道对错,分得清楚是与非,讨厌与喜欢那都是孩子自己的事情,做父母的也不能强迫他的。   “对不起,我不应该烧你的胡子。不过不会伤到你的,就算伤到了,我天叔叔也会医好你的。”江小小很认真的向达巴齐行礼:“对不起,我真的不应该烧你的胡子,哪怕天叔叔会医你,我也不应该烧你的胡子。”   他说完想了想直直的看着达巴齐:“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你。”   江铭拍了一下他的头,还没有开口说话呢——说好要打孩子那不过是口头说说,他和阿凤哪里下得去手?   “哪个敢打我乖乖的小侄儿,信不信我毒的你十天八天脸上分不清眼睛鼻子?!”傅小天如风一样到了,就真如风一样自江铭身边闪过,顺便抱走了江小小。   他仔细的看了看江小小,然后才瞪了江铭一眼:“小小不怕,谁敢动小小一根头发,天叔叔就毒倒他们一家人!哼哼。”   他的话音刚落,肖有福就出现在江小小的身边,抱过孩子笑眯眯的道:“烧胡子好不好玩儿?等你大点儿,我带你去南蛮烧胡子,南蛮的贵族都喜欢留长长的胡子。”   “我听说有人要打我们小孙孙的屁股?!”狂风吹来,差点没有把达巴齐拍在地上——如果他还坐在刚刚的椅子上,此时铁定被拍在地上了。   郑、鲁两位老王妃两双眼睛齐齐瞪向阿凤和江铭:“你们又想打我们乖孙孙的屁股?信不信我们先打你们一个屁股开花?!”   阿凤翻个白眼:“你们这样……”   “什么样啊?”吕有寿的声音永远都那么阴阳怪气的难听:“太后让我来送旨意的,让公主殿下和驸马爷定要善待小小这孩子;孩子还小,千万不要太拘着他了。”   “太后天天打发公公你来一趟,她老人家不烦,你不烦吗?”阿凤长长的叹气,看着吕有寿很是无奈。   吕有寿看着江小小眉开眼笑:“不烦,看到我们小小的脸蛋,咱家一点也不烦。看,小小,吕公公给你带什么好玩儿的了?”   江铭举起胳膊来挥了挥,在脑子里假想了一下把围着儿子的人给一拳打飞的感觉,就感觉衣领一紧。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第五公公啊,您这样神出鬼没的挺吓人,知道不?”   第五叹口气:“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不小心一点看着我们小小,哪天就会被你们打个屁股开花的。唉,皇上有旨,让我带着小小和雨儿进宫。”   “今天晚上孩子就不回来了,皇上说让你们夫妻好好的相处,也轻闲一下。”第五说完就向江小小的走去:“太后晚上要带孩子睡的。”   阿凤终于怒了:“你们这是要宠个祸害出来吗?!”   她的日子怎么可能平静的了?她的儿子已经足够她头疼了,可是最最头疼的是,她还教训不得——她敢动儿子一根汗毛,上至皇帝下至肖有福都会和她翻脸的。   哪怕是有江铭护着她,他们夫妻也是应对不了这么多人啊。   阿凤的声音吼的很厉害,可是却没有人理会她,自顾自护着孩子就走,就像阿凤是江小小的后母会害了江小小般。   还是江小小有良心,努力探出头来:“母亲放心,我不会长成祸害的,母亲和父亲的话儿子都记着呢。”   江铭抱住阿凤的肩膀:“平静的日子啊……”他们府里天天这样热闹,哪里可能平静。   达巴齐终于找到机会开口:“江铭你个骗子,我们南蛮被你们大楚掐住了咽喉,这事儿你说要怎么办?”   “你们才发现?我儿子都六岁了。”江铭挥挥手就和阿凤走了,要商量一下大事——是要再生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呢,还是生完肚子里的就不再要娃了好呢?真是个头疼的问题啊。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本书由福利小说网(www.fltxt.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福利小说网提供各种全本小说TXT,pdf,epub,kindle格式电子书下载.